第九百七十九章 束手无策
“快!快传太医!”太子终于回过了神,对着小全子大吼道。
此刻的情景,小全子哪里还看不出来发生了何事?他立刻跑出了宫,向着太医院奔去。
“父皇?”太子立刻上前,挤开跪在榻前发楞的德安。等捧起皇上的右手时,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皇上这会儿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嘴角的血迹刺痛了太子的双眼,太子有些不知所措。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
其实他对父皇的病情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只是父皇突然病发,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根本没料到会这么快,他才刚将天玑道长的事禀明父皇。却不想父皇突然犯病,他这会儿心中着实慌乱不已。
“快!张大人,您快着点儿。”全子扯着张院使一路狂奔,等到承乾宫前时,张院使已经气喘吁吁,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小全子,你年纪轻,自然走得快。本官年岁大了,可吃不消你这般生拉硬拽啊!皇上到底怎么了?”
刚才小全子连话都没说清楚,扯着张院使就往承乾宫跑。
小全哭丧着脸,“张大人,皇上刚才吐血了,此刻已经晕了过去,您快去看看吧!”
其他的太医小全子也来不及请,他直奔太医院,扯了张院使就往这边来了。
张院使一听皇上吐了血,哪里还敢怠慢?
“快!快扶本官进去!”张院使也顾不得还疲软的双腿,由小全子扶着,脚下生风,往殿内走去。
“殿下!张院使来了。”小全子刚踏入殿内,就立刻高呼道。
太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原本还迷蒙的双眼,此刻变得一片清明。
“张院使,快给父皇看看。将才父皇突然吐了血,现下已经昏迷不醒。”
太子现在不免后悔自己不应该直接和父皇提起此事,许是父皇受了刺激,这才怒急攻心的。
张院使已经来不及行礼,看了眼皇上的状态,立刻上前,从药箱中取出了一排银针。
这时候也不是讲究虚礼的时候,太子自然不会责怪张院使的无礼。
张院使用手拨了拨皇上紧闭的双眼,随后又仔细观察了皇上的面色。
最后他将皇上身上的中衣解开,取出一根根银针,接连插在了胸口上的中府、云门、天府(纯属虚构)等穴位。
太子和德安屏息等待皇上的反应,只是几息过后,皇上的双眼依旧紧闭,但出气明显比之前要缓和了些。
张院使面色凝重,见皇上的呼吸渐渐平稳,他随后将手搭在了皇上的脉搏处。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张院使的眉宇就没松开过。
德安此刻也拿帕子擦着泪,他不敢想,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今后该何去何从。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太子和德安忐忑不安的眼神中,张院使开始拔银针。
“怎么样?张院使,父皇可是已经化险为夷了?”太子一见张院使的动作,立刻上前询问道。
太子以为张院使拔出银针,父皇的呼吸逐渐平稳,那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是啊!张大人,皇上怎么样了?”德安其实比太子还急,只是他不敢越过太子,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张院使。
谁想张院使只拔出了三根银针,将最后一根还留在了中府穴位之上。并且他还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太子和德安的心中不由一沉,太子立即追问道:“张院使这是何意?父皇到底怎么样了?”
“殿下,您还是请其他太医来诊治一番,下官已经尽力了。”
张院使迈着蹒跚的步伐,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看太子那失望和震惊的眼神。
“什么?可本宫看父皇好似比刚才好了不少。”太子不敢置信,言语激烈,心急如焚。
“殿下,下官只用一根银针为皇上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再过一炷香时间,皇上若是还没醒,那便是药石罔顾了。”
张院使战战兢兢,他此刻心中也是担忧不已。若是皇上没能挺过去,那他一把老骨头,也不知能不能挺过今日。
虽说太子仁慈,可其他的王爷和大臣不好想与啊!
太子心中不由升起一线希望,“那要是醒过来了呢?是不是就没有大碍了?”
面对太子充满希冀的眼神,张院使再次摇头,又一次让太子失望不已。
“若是皇上能醒过来,那也大不如前,已经引发了病灶,可能会在肢体上表现出来。即便能醒,皇上也挨不过十日。”
张太医这是保守的说法,其实他心中已经断定,皇上绝对抗不过三日。
眼前这枚银针,其实是压制住皇上体内的淤血和剧毒。一旦拔下,毒性蔓延至胸口往上,那将无可救药。
他是太医院资历最老,医术最为高明的太医。若是连他都说没办法,那太医院也无人能力挽狂澜。
太子心中悲怆不已,“不!本宫不信。小全子,你去将那些暂时被幽禁在宫中的民间杏林高手都请来。”
小全子刚出去,宫里的太医就陆陆续续都到了。
几位太医相继上前诊脉,可随后他们的表情都是摇头叹息。
“张大人的银针已经暂且抑制住了皇上身体内的毒性,不然......”
林太医上前,脸上的神情无比凝重。皇上的身子不容乐观,这次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几位太医俱都面带惊恐之色,若是皇上有什么不测,他们这些太医,肯定得不了好。
“哼!父皇每日都让你们诊脉,你们都说父皇身子没问题。可如今父皇突然发病,你们还是束手无策。那之前的话呢?都是敷衍本宫和父皇的不成?既然你们都查不出病症,也救不醒父皇,那要你们何用?”
太子一甩袍袖,心中更是怒急。
太医们面对天玑道长的毒药束手无策,这么多人竟然都没能查出来,都是些酒囊饭袋。
太医们吓得都跪倒在地,“殿下息怒啊!此毒不发,下官实在诊断不出。皇上平日里并无异状,只是略显疲惫。若不是皇上这次毒发,下官确实无法察觉。”
几为太医都在喊冤,此等奇毒,简直是闻所未闻。
“那现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父皇是中毒了,本宫命你们现在就想出解决之法。若是敢不尽心,本宫就送你们西去修行。”
第九百八十章 毒草狼月
太子这会儿对这些太医可没什么好脸色,他认为是这些太医实在无能至极。
父皇中了毒,却无人能解,下毒之人岂不是会更加猖狂?
再说,谁知道宫中是否还有人中毒?下次毒发的人又会是谁?
太子心中蔓延着一股恐慌的情绪,扰得他火冒三丈,同时又担心不已。
“殿下,那些大夫被请来了。”
这冬日里,寒风呼啸,吹在人的肌肤上,就像刀割似的,生疼生疼。
可小全子这会儿身上的中衣却都粘在了背上,他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垂首恭身站在德安的身后。
太子转头一看,约莫**名大夫神色慌张地站在大殿之内,看他回头望了过去,不由都双腿一软,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之上。
“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民间几位声名不错的大夫都面面相觑,之前莫名其妙将他们抓来了宫里。而后又让他们给皇上诊治,最后他们就被关在了一座院子里。
直到现在,他们才又被带到了承乾宫。
承乾宫是圣上的寝宫,他们来过一次,自然明白这是又要给皇上号脉了。
可他们之前没诊断出什么病症来,现在又哪里能诊断得出?
再说这些太医都束手无策,他们只是民间有些本事的坐堂大夫。与这些家学渊源的杏林世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太子其实也对这些大夫没抱什么希望,只是现在这种情形,也只能让他们试试了。
“本宫知道你们被带入宫内,内心惶恐不安。如今皇上中毒,昏迷不醒。你们若是能解此毒,甚至只说出此毒的出处,是何种毒药。本宫许诺,不但放你们平安归去,还赐你们金银财宝,并封你们为太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太子也只能开出丰厚的条件。他就不信这些人中,没有人能诊断出这是什么毒。
天下之大,此种毒难道除了天玑道长,就无人能解了?
大夫们闻言都不禁心中一震,反正他们已经被带到了这儿,就是想置身事外,也是不能了。
那还不如尽心尽力来诊断,若是能让太子殿下满意,说不得还能因此飞黄腾达。
其中一位刘大夫看向榻上的皇上,双眼微闪。他轻捻食指,心中不断权衡利弊。
“草民自当尽力,不敢有丝毫隐瞒。”
说罢,几人凑到了龙榻前。只是刚一靠近,他们不由眉头紧锁。
“这根银针乃是抑制毒性蔓延的,你们可别轻举妄动。”
见几人对着银针观察了一会儿,其中一人还要伸手去碰,张院使连忙上前阻止。
刘大夫伸向银针的手不由一顿,随后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拔起了银针。手法极快,不过一瞬便插入了百会穴。
因为他的手速太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难道要行刺皇上?”德安惊叫出声,连忙扑上前去,准备将此人擒住。
太子和太医们怒不可遏,张院使更是如丧考妣,额头冷汗蹭蹭。
他的身子顿时瘫软在地,嘴里嚷嚷道:“完了!完了!”
“混账!”太子双眼圆瞪,拿起桌上的茶壶就要砸过去。
“且慢!请听草民一言!”
刘大夫见身旁的几名同行都一脸震惊,其他人则是愤怒异常。太子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他急了。
刘大夫连忙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太子停下手上的动作,可是脸色依旧铁青。
“启禀太子殿下,草民若是不将这根银针拔出,皇上便会立即毒发而亡。”
“一派胡言,皇上若不是靠这根银针抑制住了毒性,怕是早就驾鹤西去了。原本皇上还有机会交代后事,被你这么一搅和,皇上不知能否挺得过今日。”
张院使着实气愤不已,以至于开始口无遮拦。
刘大夫不管张院使如何暴跳如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太子。
“不出一刻钟,皇上便会醒来。但醒来之后,皇上必会口不能言,甚至四肢不听使唤,但好歹还能争取两日。”
“你!你若是不这么做,好歹皇上还能活下最少三日。”
张院使觉得此人真是胆大妄为,简直是荒谬。
太子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他狐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张院使之前银针刺穴的穴位不对?那本宫问你,你如何能如此笃定你自己刺入的穴位是对的?难道你认识此毒,知道解法。”
“正是,之前皇上身上的症状还不明显,草民也不敢确定。如今皇上毒发,症状全都显现了出来,就连脉搏都已经十分明显,草民才敢下定论。”
刘大夫说到这里,便停顿了下来。
太子这会儿十分急切,哪里还容得下此人卖关子。
他皱眉喝道:“还不快快道来?”
刘大夫定了定,这才道:“此毒名为狼月,乃是大兴一个偏远部落的特产,整个大兴只有这个名叫华真部落的地方才有这种毒草。而解药,就是与狼月伴生的女薇草。”
太子面色一沉,大兴?这些大兴的蛮族,果然是狼子野心。
“此种毒草有种特性,只服用一次是不会中毒的。它是慢性毒药,需得长年累月服用。只是一旦毒侵入五脏六腑,则需要在毒发一日之内,服用女薇草,一直服用,等到毒解了为止。”
殿内住人面色凝重,这狼月草伴生的解药,大衍怎么可能会有?
而大兴距离京城万里之遥,更何况还得寻找那偏远的部落,那得花费多少时日?
刚才刘大夫也说解药必须在毒发一日之内服用,可他们手上根本没有解药,这该如何是好?
太子没想到,现下知道了是何种毒药,可他们却无解药在手,还是一筹莫展。
他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这名刘姓大夫,既然这位大夫能说出此种毒药的来源,那说不定此人手中能有解药呢?
太子不由又燃起了一线希望,“你为何对这种毒药知之甚祥?你手上有没有解药?”
此人遗憾地摇了摇头,“草民六年前去过一次大兴,在边关处认识了一位富商,他中的就是此毒。后来恰巧遇见一名华真部落的人,他对此种毒药十分熟悉。只是后来他说那女薇草若是采下,就必须一直冰封保存,中间不能间断,半个月内可保药效。过了半月,便与杂草无甚区别。”
第九百八十一章 要见顾少卿
“什么?竟如此苛刻?”太子愁眉紧锁,从这里到大兴边关,快马加鞭,倒也无需多少时日。
可是那个什么部落十分偏远,这一来一回,肯定不止半个月了。
且父皇根本就等不到那时候,现在想这些都是枉然。
“难道就没有其他解决之法了?”太子望着龙榻上呼吸已经平稳的皇上,神情哀戚,一脸的沉痛。
刘大夫望着太子欲言又止,可随后还是摇头叹息了一声。
太子双眼一眯,“怎么,这位大夫可有什么高见?皇上乃一国之君,兹事体大,还请大夫不要有什么顾虑,要以皇上安危为重。”
刚才那大夫分明有话要说,后来却又犹豫了。依他看来,那大夫肯定有什么办法,只是有些顾虑。
刘大夫眉宇轻皱,“殿下!若是草民有法子,那必然会和殿下禀明。只是草民此时也毫无办法,还请殿下见谅。”
刘大夫想了想,还是不能连累别人,那人手里也不一定就有解药。
太子闻言心中大悲,“难道就再也没有法子了吗?父皇!”
太子刚走到榻前,突然发现榻上的皇上眼皮动了动,好似有要醒来的迹象。
“父皇?”太子心喜不已,一把握住皇上的手,不错眼地盯着皇上。
“呃......”皇上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眼前好似有道身影一直在闪。
“父皇?”
耳边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谁在叫他吗?
“快!快来看看,父皇应该是醒了,可为何对我的呼唤没有回应?”太子心急,对着刘大夫说道。
张院使原本想凑上前,可太子殿下是看着刘大夫说的,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殿下稍安勿躁,容草民看看再说。”刘大夫凑上了前,仔细看了看皇上的面部,随后又取出一根银针,插在了皇上的四白穴上。
他面色凝重,“皇上醒来,尽快让皇上交代后事。情况比草民预想的还要糟糕,只怕等不了两日。”
在场之人惊骇莫名,张太医怒视刘大夫,“若不是你,皇上肯定还能熬过几日。”
刘大夫没有回头,只是冷哼一声,“这位大人,你没见过此等病症,当然不知这病症毒发起来,是多么凶险。按常理下针,那是加速衰亡。若不是草民重新施针,皇上连半炷香的时间都熬不过。且根本不会醒过来,会在睡梦中死去。”
“好了,如今是什么时候,你们还在吵什么?速去一旁商议解决之法,若是不能让本宫满意,那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见这两人争议,太子心烦意乱,回头训斥了一声,便将目光探向皇上。
皇上费力地睁开眼,眼前先是一片模糊,而后逐渐清晰。
见太子正一脸担忧地看向他,脸上那悲怆和担心的神情不似作假,皇上的心里不免好受了些。
皇上张口欲言,却不想张嘴却发不出声来了。他双眼圆瞪,突觉全身使不上力,不由心中一慌。
“太......”
太子见皇上醒了,来不及松口气,却突然发现皇上脸歪口斜,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
“怎么回事?父皇为何口不能言?”太子对着正跪在一旁的刘大夫问道。
“草民刚才就说过,纵使皇上能醒过来,可是毒性已经开始蔓延至四肢百骸,影响了他的面部经脉,这是正常现象。不止如此,皇上的全身亦是不能动弹的。但他心里是清楚的,只是很难表达出来。”
刘大夫好似对中了狼月毒的人症状十分清楚,太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问道:“那怎么办?父皇醒来,不能交代后事,咱们又如何得知父皇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皇上听闻了刘大夫所言,也知自己大限将至,眼角不由流出了泪水。
德安更是哭的不能自已,整条帕子都被泪水沾湿了。只是他现在不敢哭出声,只能用帕子死命地捂住嘴。
“父皇,您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太子也不禁潸然泪下,父皇这次怕是真的熬不过去了?
皇上立即点头,“呃、顾、呃、顾......”
太自从皇上的双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恐慌和不甘,“父皇,您说什么?”
太子凑近了些,想听得更清楚。
“顾、呃、诚......”皇上咬字并不清晰,说得十分用力。
“皇上,您可是想见顾少卿大人?”德安见太子凑了上前,却又听不清,他连忙凑了上来。
其实这两个字还是能听得清楚的,套子靠得这么近,是真的没听清楚吗?
德安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皇上不能连只字片语都不留下,就驾鹤西去。
余下许多事都没交代清楚,德安好歹伺候了皇上多年,两人总有些情分。
这是他能为皇上做得最后一件事,此后他也不会再心存愧疚了。
皇上立即神情激动万分,点了好几次头。这番动作能做出来,已经是极限了,可见皇上的决心有多强。
“快!去传大理寺少卿顾诚玉前来觐见!”太子扫了德安一眼,接着便向一旁候着的侍卫喊道。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喊道:“派了马车去接!”
天气严寒,顾诚玉正埋首与一堆卷宗内。
他发现,这一堆卷宗都是多年前的了,甚至还有十几二十年前的,近期的卷宗一个也没有。
唉!他叹了口气,不知该说匡兆映小肚鸡肠呢!还是该说对方公报私仇,不顾脸面?
还别说,这些卷宗有好几件都证据不足,人证和物证都十分模糊。要他说,多半是冤假错案。
可案件都过去了二十来年了,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再挖出来,去调查取证,重新翻案,已经不太现实。
顾诚玉通过对这些卷宗的处理方式,对大理寺如何判案有了一定的了解。
“大人!皇上身边的近身侍卫来了,宣您即刻进宫觐见!屋外马车已经候上了。”
王缀此刻对顾诚玉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难怪都说顾大人是宠臣。
瞧瞧,这宫内坐马车,可是几位一二品老大人才有的待遇,没想到顾大人竟然有此殊荣。
顾诚玉连忙站起身,怎么可能?他只是个四品官,就算圣眷正浓,皇上也不会为了他打破规矩。
不好!顾诚玉眼皮一跳,快步走出屋子。
第九百八十二章 回天无力
侍卫见着顾诚玉出来,正要解释两句,谁想顾诚玉比他还急。
一边爬上马车,顾诚玉一边喊道:“快,快走!”
侍卫还有些发懵,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知晓此时不是多话的时候,架着马车就朝前面奔去。
顾诚玉坐在马车上沉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否则皇上传召不会用马车接他过去。
他能想到的就是皇上毒发了,天玑道长肯定有问题。太医们根本诊断不出皇上身子的真实情况,可见此毒是天下间罕有之物。
顾诚玉深深叹了口气,若是皇上真有什么不测。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的官途也不知会不会有之前那么顺畅。
空间内的解毒丸虽号称解百毒,但那都是解寻常的毒药。此种毒药这般稀罕,解毒丹根本不可行。
要说到灵泉,那就更没什么效用了。低级灵泉,只是长期服用后,强身健体之用的。
侍卫将马车赶得飞快,到承乾宫前的时候,只用了半刻钟的时间。
“皇上、殿下!顾大人来了。”宫外的侍卫立刻进来禀报。
皇上闻言就激动起来,“呃......”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只可惜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太子看到皇上此时的模样,不由有些心酸。
他脑海里闪过皇上在朝堂上指点江山、镇定自若的模样,便不忍再看皇上此时的那可怜的模样。
“快让他进来。”
顾诚玉一进承乾宫,就看到屋子的一角聚集了许多太医和民间大夫,就连太子也在,还守在了龙榻前,
他不由得心下一沉,到底还是发生了。
“下官参见......”礼不可废,天塌下来也不能失了礼数,让人抓了痛脚。反正事已成定局,现在就是急也没用。
只是他很奇怪,在这样的紧要时刻,还是让皇上抓紧时间说遗言才对,怎么会叫他过来?
“不必多礼!父皇有话要与你说,你过来。”太子打断了顾诚玉的行礼,连忙让出了一个位子。
在太子离开之后,顾诚玉便朝着龙榻前望去。这一看,他便是一惊。
瞧皇上这脸歪嘴斜的模样,莫不是中风了?再看了一眼皇上放在被褥外的手,呈不自然的弯曲状,且僵硬得很。
难道这就是此种毒药最后的表现特征?
皇上见顾诚玉来了,眼神中透露出无奈、不甘、痛苦等种种情绪。顾诚玉快走两步,在龙榻前跪下。
“皇上!”他抓住了皇上的手,给皇上号起了脉。结果不出他所料,药石罔顾,已回天无力。
皇上服用毒药实在太久了,他相信自天玑道长来了宫内,皇上就已经开始服毒了。
顾诚玉的双眼有些酸涩,这两年来皇上待他其实还是不错的。帝王多疑是天性,能对他有这般信任,已是难得了。
不管皇上最初的目的是什么,顾诚玉还是感谢皇上的知遇之恩。
“皇上,您......”
如今这副模样,也不知皇上能不能开得了口。
“出、呃、出、太......”皇上艰难地说着,因为合不拢嘴,嘴角已经开始流涎。
殿内所有人都是一怔,这到底是说让太医们出去,还是说让太子出去?
顾诚玉望了太子一眼,他很肯定,皇上说的就是太子,因为此刻皇上的双眼就斜向了太子。
太子脚下微动,脸色更是沉了下来,顾诚玉看出太子根本不想离开承乾宫。
其实他也能理解,皇上就剩下这最后的一点时间了,肯定还有许多事要交代。太子是江山的继承人,皇上临终之前,怎么也得在床前尽孝才是。
再说皇上有事要瞒着太子,太子心里怎能好受?临终之前,竟然对太子还不完全信任,有些说不过去了。
“你们去偏殿商议!”太子指着太医和大夫们,语气中隐含着愠怒。
“出、都、呃、出”皇上见状有些急切,望着顾诚玉的眼神中露出了渴望。
“皇上,您是说让他们都出去?”顾诚玉凑近了皇上,轻声问道。
皇上的喉间瞬间像拉风箱似的,“呃、都”
在场众人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接着也不敢耽搁,鱼贯而出。
太子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众人出了大殿。他走了几步,回头看向顾诚玉,双眸微闪。
只是片刻之后,他才大踏步往外走去。
德安此刻已经急匆匆往御花园而去,路过一名正在打扫的内侍,他脚下一顿。
她看了一眼四周,见无人在,便轻声说道:“皇上不行了,速速将消息传去给主子。”
突然,他目光瞥见前方有一名妃子领着两名宫女,正往御花园走来。
“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敢弄脏咱家的鞋?”德安踹了小内侍一脚,小内侍诚惶诚恐,立刻跪了下来,大喊饶命。
“哼!还不快滚?”德安说完,没再理小内侍,接着便往另一边走去。
云妃见德安出现在御花园,脸上就带了一丝欣喜。
德安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既然碰上了,那就得好好巴结一番,她都许久没见皇上了。
她扬起一张笑脸,“哟!原来是陈大总管?怎么?这不知事的奴才惹大总管生气了?”
话刚说完,却发现德安目不斜视地往广宁宫的方向走去,根本连正眼瞧她一眼都未曾。
云妃气得脸色铁青,她没想到德安竟然轻视她至此。
等她回过神来,对方已经走远了,她不由得恨恨地将手中折来插花瓶的梅枝扔在了地上。
“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哼!”
德安往广宁宫去是要禀告皇后娘娘的,皇上不行了,皇后娘娘身为发妻,理应在场。
谁想刚走到半路,就看到了皇后娘娘的凤辇正往承乾宫赶去。他快走两步,追上了凤辇。
承乾宫内除了顾诚玉,其他人都已经出了殿堂。
“皇上,您可是有事要交代微臣?”
皇上自然不可能回应,不过他却将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的博古架。
“可是书架上有东西要拿出来?”顾诚玉叹了一声,落得如此下场,看着确实可怜。
“暗、呃、格”皇上闻言大急,连说话都比之前咬字清晰了一些。
顾诚玉点了点头,“可是有暗格?不知在何处?”
第九百八十三章 传位
“瓶”皇上大口喘着气,连续说了这么多,已经耗费了他不少体力。
顾诚玉看了过去,只见博古架上摆放着一只青花葫芦瓶,猜测这个应该是机关。
“可是那只葫芦瓶?您别心急,微臣这就去拿。”
说罢,顾诚玉起身,朝着博古架走去。他将手摸向青花葫芦瓶,稍稍用力,发现葫芦瓶纹丝不动。
顾诚玉不用多想,便知这机关是转动的。
将葫芦瓶轻轻转动,便听到一道轻微的声响。他不由得吐槽,古代的机关真是没创意,做得都是大同小异。
博古架右边一只青铜貔貅摆件瞬间往后转动,从反面转出一只小小的锦盒。
顾诚玉回转身望向皇上,只见皇上眨了好几次眼,神情越发激动起来。
应该是没有机关了,顾诚玉便将锦盒捧了出来。快步走至皇上面前,皇上望着锦盒,目露哀戚。
“皇上,可要打开?”顾诚玉望向锦盒的双眼中,闪烁着精光。
皇上眨了眨眼,顾诚玉随即将手伸向了锦盒上的锁扣。
正要打开,顾诚玉就听到殿外传来了哭声。
“皇上?臣妾来了!”
顾诚玉皱眉,这不知是哪个妃子或皇后娘娘过来了。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是来提醒皇上,别忘了往日的情分。
皇上若是驾崩,那他的妃子,往后日子不好过。没有儿女的,不是被送去庵堂,就是被关在冷宫里老死。
有儿女的,得了皇上或新帝的批准,还能去皇子的封地,和皇子一起生活,也算老有所依。
所以在皇上驾崩之前,若是能见皇上一面,让皇上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给个好归宿,逃离这般凄凉的晚年,算是万幸了。
“滚开,你们敢拦本宫?本宫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皇上的发妻,如今皇上就快要宾天,你们竟敢阻止本宫见皇上最后一面。”
皇上一甩凤袍,看向侍卫的双眼中满是冰霜。
太子上前一步,扶住了伤心欲绝的皇后。
“母后!父皇让咱们在殿外等候,他有遗言要交代顾少卿。”
太子将母亲的身子靠在了自己身上,望着母亲鬓角的银丝,他泛红的双眼忍不住又模糊了起来。
“儿,你身为太子,怎能让皇上和顾少卿独处?此刻皇上情况危急,还有许多国事未交待清楚。你是太子,是江山的继承人,怎能不在你父皇榻前尽孝?”
顾诚玉和皇上听到外头的动静,便知是皇后娘娘到了。
皇上喘气更急促了些,顾诚玉也没耽搁,将盒子打开,只见里头赫然躺着一封书信,底下下面则是绢帛。
“、传、位、”皇上说话极其费力,这次咬字并不清晰,顾诚玉忍不住凑近了些。
“传、位......”
顾诚玉顿时双眼圆瞪,看向皇上的神情中带着不可思议和不解。
“儿,你这个傻孩子,咱们快去见你父皇最后一面。”皇后拉着太子就要往殿内闯。
“娘娘,皇上吩咐......”侍卫赶紧上前一步,想拦住两人。
“给本宫闪开!否则定叫你人头落地。”皇后眼中精光乍现,狠戾的目光让侍卫不由往一侧退了两步。
德安从身后紧赶慢赶,终于追了上来。
他见此情景,立刻呵斥道:“还不快让皇后娘娘进去?”
皇后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她拉着太子就往里冲。
顾诚玉听到两道脚步声往殿内走来,忙走到皇上看不见的地方,将锦盒塞入了衣袖中,实则是放进了空间。
等走到皇上榻前,皇后与太子已经出现在了顾诚玉的视野之中。
他微微舒了口气,时间刚刚好。
“皇上!”皇后进了内殿,便先打量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诚玉。
视线在顾诚玉身上转了一圈,而后才将目光投向了榻上。
顾诚玉正要行礼,皇后却已经将他无视。
“皇上?您不能丢下臣妾一人啊!”皇后一把扑倒在皇上的榻前,双手在皇上靠近手肘的被褥下摸了一把。
皇上看着老妻,也不禁有些动容。成亲数十载,当年他能坐上龙椅,皇后和其家族功不可没。
少年夫妻老来伴,一路风风雨雨,磕磕绊绊,两人也曾同甘共苦过,更是共享了富贵荣华,如今他就要先去了。
“皇上?您若是先去了,还让臣妾怎么活啊?”皇后这时候哭得也算情真意切,泪水糊了一脸,没了往日的尊贵与傲慢。
“呃”皇上张口,最后还是无奈闭上了嘴,他有些累了。
皇后见皇上一言不发,顿觉十分奇怪,再一看皇上的双手,竟然不能动弹,这是怎么回事?
“母后,父皇现下身子动弹不得,就连说话也是极其费力了。”太子上前为母后解惑,顺势也跪在了榻前。
“皇上,您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太子和臣妾就在这儿,定会好好完成您的心愿。”
皇后握着皇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泪水沾湿了皇上的手,然而皇上已经毫无知觉。
“不、、不要、、杀、、老三!”皇上极为艰难地说出了这几个字,顿时让太子和皇后如坠冰窟。
皇上的目光望向内殿的入口,仿佛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没有看到那张脸,或许再也看不到那张脸了。虽然那张脸不是她,但终究还是有些像的。
他做到了他的承诺,黄泉之下,也敢与她想见了。
皇后的脸一僵,接着便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皇上的手背,脸上已有了几分扭曲。
殿内传来脚步声,她立刻转过头向身后望去,进来的是德安。
皇后将忿恨的眼神投向皇上,他在等谁?难道是贤妃那个贱人?
就因为娴妃与那贱人长得十分相似,所以皇上对贤妃才这般宠爱,对三皇子才如此纵容。
临终前,还要为三皇子留下一道保命符。
顾诚玉深深叹了口气,皇后哭得伤心不假,但伤心痛哭的同时,其中还夹杂着其他的目的。
其实这对夫妻,早就貌合神离了。
帝王之家无亲情,皇上驾崩,为了稳固江山和地位,之后的算计不会少。
想起皇上刚才说的话,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太子。
这位,也是个可怜人。
只是,他心中此刻也有些乱。太突然了,让他措手不及。
第九百八十四章 驾崩
皇上将目光转向顾诚玉,见顾诚玉朝他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最后望了一眼入殿处,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皇上?”皇后察觉到了皇上的不对,立马扑了上去。
太子顿时一慌,“太医,太医快进来。”
正在偏殿愁眉苦脸,面面相觑的太医和大夫们听闻太子正在呼喊,不由都打了个冷颤。
他们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不安。
皇上缓缓阖上双眼,接着胸口便没了起伏。
顾诚玉跪倒在地,脸上满是哀戚。
“皇上?”德安上前喊了一声,皇上并没有什么回应。
接着他颤抖着食指缓缓放在皇上的鼻翼之下,“啊!”
“皇、皇上,娘娘?”他哆嗦着手,看向皇后。
皇后这会儿有些恍惚,突然眼前一暗,便没了知觉。
“母后?”太子接住皇后歪过来的身子,焦急地喊道。
张院使急匆匆地跑向龙榻前,他伸手在皇上的脉搏处探了探,随后一脸沉痛地大声喊道:“皇上驾崩了!”
殿内殿外所有人闻言都跪了下来,顾诚玉跪在地上,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往日和皇上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管皇上平日里对他有多少算计,可终究还是对他有恩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去了,顾诚玉也不免感到悲凉,同时心中还有对前路的彷徨。
新帝即将登基,等待他的不知是什么。而之前隐藏在平静下的暗潮,此刻还按捺得住吗?
太子将皇后抱至另一边的贵妃榻上,叫了一名太医上前诊治。
太医也知此刻是非常时期,不敢再像平日里那般慢条斯理。
只见他连放置银针的布包都没打开,而是上前一把掐住皇后的人中。
太子一惊,可随即又冷静了下来。太医下了不少力气,皇后这时终于悠悠转醒。
刚睁开朦胧的双眼,皇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嚎啕大哭起来。
她猛地从贵妃榻上坐起,跌跌撞撞地朝着龙榻奔去。
“皇上?你怎么这么狠心,就这么撒手人寰了?”皇后头上的凤钗已经滑落,可她浑然不觉。抓着皇上的手,一顿摇晃,脸上满是泪痕。
太子跟在其身后,也跪倒在了龙榻前。
“父皇!”太子趴在地上,双肩不停地抖动,声音哽咽。
德安更是瘫坐在了地上,不停拿帕子擦着泪,殿内哭声一片。
顾诚玉在这样的气氛影响下,也不禁落了几滴泪。
殿外突然响起了一片哭声,有的妃子已经闯进了殿内。
“皇上!皇上,您好狠的心呐!怎么就撇下臣妾去了呀?”
顾诚玉抬首望去,只见许多莺莺燕燕冲进了殿内,他不由摇头叹息。
后宫嫔妃,得宠的不多。平日里就难见皇上一面,如今皇上宾天,竟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皇后也没阻止,到了这种地步,犯不着再如此苛刻。毕竟这些嫔妃们,日后大多都是送进庵堂,或打入冷宫的下场。
稍微得脸一些的,给个偏僻些的宫殿待着,就是最好的结局。
殿内众人只顾着哭丧,却不记得安排皇上的后事。再看德安一眼,德安已经六神无主,完全提不起精神来了。
顾诚玉见状,不由叹了口气。
“皇后娘娘、殿下!皇上驾崩,乃国之大事。得赶快将发丧,通知百官和百姓。”
太子闻言,这才止住了哭声。
“咚”、“咚”、“咚”......
长公主子梦中惊醒,她忽地坐起身子,凝神倾听了起来。
常嬷嬷哭丧着脸,急匆匆冲进了内室,“殿下!皇上驾崩了!”
长公主闻言大悲,“父皇!”
秦国公从姨娘的院子跑了出来,路上碰到了要去正院的容嘉郡主和秦敏等人,便相携冲进了正院。
长公主已经身着丧服,由常嬷嬷扶着,走出了屋子。
“母亲!”秦缨媛双眼含泪,望着母亲的眼中满含担忧。
长公主好似浑身没了气力,“去,去宫里!”
沉闷的钟声回荡在京城各个角落,百姓们都被钟声惊醒。他们爬了起来,出了屋子,看向了皇城的方向。
京城各大世家的府邸中,诸位官员来不及多想,连忙穿上素缟,向宫中奔去。
“老爷!难道是皇上他?”宁氏为梁致瑞穿上丧服,心怀忐忑地问道。
梁致瑞点了点头,“这是丧钟,前段时日就传皇上的身子不适,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他抚摸着身上的丧服,心里一片凄然。
“你派人去瑾瑜府上看看,并指点他们府上一声,免得冲撞了。多事之秋,当谨慎行事。”
梁致瑞叹了口气,接着便出了屋子。
一阵铁骑声自京郊响起,“吁!”
当先一人勒住缰绳,停了下来,仔细听着京城传来的动静。
他突然气息不稳起来,抓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着。
“王爷,这是丧钟!”身后二人追了上来,语气急切。
“是谁?到底是谁?你们说!”头先一人猛地回头,双眼通红,语带哽咽,不敢置信地问道。
“王爷!不管是谁,京城此刻已经戒严,咱们想混进城内,怕是不易。”
其实他是不敢说,能敲丧钟的,如今宫中只有两位。
一位是天下之主,皇上;另一位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前段时日王爷就得知皇上病重,那这丧钟,不用说也能猜到是谁了。
王爷抬头望天,原以为不会再痛,却还是忍不住,他怎能这般没用?
闭了闭双眼,他才颤抖着声音回道:“现在咱们进去确实有些难,等太子将发丧,两日后,咱们也能入宫了。让其他人准备好,听本王的命令行事。”
“是!”
“夏大人,你此刻还敢进宫?就不怕太子问罪与你?”
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夏府的书房内,言语带着些讥讽,阴恻恻地问道。
此刻夏清已经换上了素缟,却没有往宫内而去,而是在书房内踱步。
“哼!本官要是出了差池,你们也得不了好。天玑是本官举荐的,一旦本官被抓住,可绝不会守口如瓶。”
夏清微咪着双眼,他可不会被此人给拿捏住,当他是三岁小儿?
第九百八十五章 皇后召见
“难道还没到时机?你们还在等什么?”夏清想起了顾诚玉,心中急切,口中不由自主地催促道。
这会儿皇上驾崩,或许还太子还没能想到天玑道长一事。但顾诚玉绝不会忘记,朝中都知道天玑道长是他举荐而来。
若是太子因此将过错推到他的头上,那他岂不是危矣?
“急什么?你先去稳住那些人,皇子们还没到齐,咱们怎能轻举妄动?”
斗篷人轻笑一声,嘲讽着夏清的胆小。
这次是个好时机,但也要谨慎行事。主子说了,浑水摸鱼可以,若是不可行,那就得再等时机。
至于夏清这个老匹夫,还真以为主子会相信他吗?若是不可用,那便弃之。
“什么?可是只要本官一出现在宫里,那些人准保会将本官抓起来。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想起来了,马上就要围困本官的府邸。”
夏清有些担心,那位突然改变计划,让他也跟着担惊受怕。
这些人随意改变计划,还要他时常配合。哼!以为他是傻的吗?他纵横官场多年,难道会没有防备?
“怕什么?越是这样,你就更应该去。放心吧!你在朝中权势不小,就算老皇帝死了,你的余威还在呀!”
刺耳的阴笑声,让夏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人也不知是人是鬼,整日里穿这个黑斗篷,连脸都不敢露。
夏清也知道现下没什么好法子,他在屋内转了一圈,随后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承乾宫内,百官都身着素缟,跪在殿内。
太子站在台阶上,放眼望去,白惨惨,连成一片。京官全都聚集在这里,殿内跪不下,品级低的官员则是跪在了殿外。明日一早,京城的命妇们也得前来吊唁。
这是父皇最后一次接受百官跪拜,日后,成为天下之主的人,将会是他。
太子扫视了一圈,看着臣服在脚下的诸位官员,不免心潮澎湃。
“殿下!皇上驾崩,得立刻派人去各藩王的封地报丧,令藩王们即刻赶往京城吊丧!”胡茂深膝行几步向前,向太子禀报道。
太子被胡茂深打断了臆想,不由脸上有些赧然。父皇刚刚驾崩,他就想着这些,当真是不孝。
“这是自然,派去各地报丧的人已然出发。”太子想到那两个野心勃勃的兄弟,不由一阵头疼。
父皇驾崩,身为皇子的恭王和靖王,是无论如何都得回来吊丧的。
其实按照旧制,皇上驾崩,藩王也不得入京,只需在封地哭临。
太子不由遗憾,若是本朝也延用这规矩,他倒也不用如此发愁了。
可自大衍开国以来,先帝驾崩时,就改了这规矩。这些兄弟来了京城,他不得不小心提防。
“殿下!三皇子那儿?”仲士泽上前,只提了一句,便住了口。
“殿下!下官以为三皇子如今已是方外之人,早就了却红尘,一心向佛,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为妙。”
沈仕康此时比太子心中更为激动,虽说皇上驾崩有些突然,让人措手不及。但随后就是太子继位,他身为国舅,身份自然又是不同。
太子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们沈氏就如此维护,可算是尽心尽力。等太子登基,沈氏必将一跃成为京城世家之首。
至于太子妃的娘家郎氏,与他们沈氏也是比不得的。
太子沉吟了一番,道:“虽说三弟已经放下尘缘往事,但父皇驾崩,他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已是遗憾。还是得派人去报丧,他若不来便罢了!毕竟是出家人了,不应该与凡尘有所牵扯。”
虽说父皇临终前,还嘱咐他不要杀三弟,那时他心里自然是愤怒的。但这会儿想想,三弟都已经出家做了和尚,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也无需谨慎太过。
大面上还是要顾的,至于三弟来不来,那就是三弟自己的事了。
顾诚玉来不及回府,就被皇后娘娘叫住了。刚刚换上孝服,他就被领进了广宁宫。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顾诚玉跪下,行了大礼。
皇后此刻也换上了麻布大袖圆领长衫,华贵的首饰尽去,头上只簪了根银簪,着实素净得很。
此刻皇后面容憔悴,拿着帕子的手,时不时地扫过通红的眼角。
“平身吧!本宫素来听闻顾少卿文采斐然,才干了得,且还貌若潘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皇后的声音带着哽咽,但依旧十分威严。
她用目光将顾诚玉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得不说,这长相确实赏心悦目,难怪缨姐儿一直对此人念念不忘。
一副好看的皮囊,就将缨姐儿迷得七荤八素。皇后看向顾诚玉的目光中,就先带上了几分不满。
“娘娘谬赞了,传闻夸大其词,微臣愧不敢当!”顾诚玉这会儿正在揣测皇后的用意,肯定与皇上临终前召见他的事有关。
这是不放心自己,来试探自己来了吗?
“顾少卿切勿太过谦虚,本宫一直很欣赏你这般懂事知进退,又有才干的少年。”
皇上端起茶碗,浅尝了一口。
“多谢娘娘赏识,微臣真是受宠若惊!”顾诚玉顺杆往上爬的本事,全都是靠厚脸皮升级来的。
不管皇后是否话里有话,他只管装疯卖傻。
这会儿夜幕早已降临,他到现在还没回府,也不知府上如何了。爹娘不懂这些规矩,此刻又是全城戒严,他没回去,也不知府上会不会乱起来。
顾诚玉对府中担心不已,同时对空间中那只锦盒也十分好奇。不知这里头是什么,他到现在根本没时间看。
因为皇后传召,就连素服都没让他回去取,还让宫中针线房代办了。
“顾少卿,皇上生前对你十分倚重。就是临终前,连太子和本宫都不见,却要见你,你可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片真心啊!”
皇上话锋一转,终于提起了皇上遗言这件事。
顾诚玉立刻跪下,“微臣感念皇上隆恩,日后自当竭尽所能,为新帝效命。”
皇后对顾诚玉此举还算满意,却并没有听出其话中的特殊含义。
“本宫与皇上是少年夫妻,如今他去了,本宫如今是哀莫大于心死!江山虽然交给了儿,可儿太过忠厚,怕是降不住那些老奸巨猾的臣子。”
第九百八十六章 罪该万死
“娘娘请节哀!当前最重要的还是保重凤体。”顾诚玉边与皇后虚与委蛇,心中却有些着急了。
之前宫中太过混乱,这会儿他忽然想起,天玑道长乃是夏清举荐的,这事儿必须得提醒太子,夏清不怀好意,须得立刻将人拿下。
心里有事,对皇后的试探,他自然有了一丝不耐。可人家是皇后,他怎敢表露出不满?
“顾少卿,你还年轻。你若是尽心尽力辅佐太子,日后太子必然不会亏待你。”
皇后见顾诚玉不接话茬,面上也带了几分不耐之色。
“娘娘言重了,微臣身为臣子,辅佐帝王本就是微臣分内之事!”
皇后冷哼一声,“顾少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且问你,皇上临终前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还是说皇上给了你什么重要的东西?”
皇后与皇上夫妻数十年,对枕边人的性子十分了解。皇上最会留后手,常常让人措手不及。
之前因为丹书铁券,皇上立了儿为太子,这事儿算是她胁迫的。可儿本就是嫡子,理应便是太子。
她不想知道皇上心里的太子人选是谁,只要最后太子之位是儿的,那就足够了。
可皇上临终之前单独召见了顾诚玉,谁知道顾诚玉手上会不会有不利于她和儿的把柄在?
她不能任由自己和儿被一名臣子拿捏在手里,这会让她夜不能寐。
皇上真是糊涂了,竟然对一个四品官这般器重。儿性情良善,可就是不讨皇上欢喜。
皇后娘娘越想越不忿,心中满是对皇上的怨念。
皇后娘娘阴鸷的双眼盯着顾诚玉,那狠戾的目光凝聚在他身上,顾诚玉已经感觉到了压力。
之前他就想到皇后和太子会问,毕竟皇上单独召见他,肯定交代了什么事。
要寻借口搪塞过去,实属不易。如今中宫和太子独大,他能违逆得了皇后的意思?
“娘娘!皇上单独召见微臣,只是交代了一些朝中之事,并命微臣尽心尽力辅佐新帝。”
顾诚玉嘴里发苦,皇上可是给他找了个大麻烦。那盒子是个烫手山芋,他到现在还不知其中内容是什么,就被皇后和太子给刁难了。
若是其中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该怎么办?皇上驾崩,新帝还没登基之前,做出头鸟不是他乐意的。
谁知道这皇位最后会是谁的?藩王要进京吊丧,靖王和恭王会没有一点异动?
那位出家了的三皇子,虽然派人盯着,目前来看,没什么异状,可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心如止水了?
若是京城发生了什么变故,太子还能稳坐钓鱼台?
不成,时机未到,得再等等。
“哼!”皇后一拍玫瑰椅的扶手,心中大恨。
“顾少卿,识时务者为俊杰!皇上已经仙逝,你不向太子投诚,意欲为何?”
皇后的脸上已然带了几分怒色,这顾诚玉就是不识好歹。太子将登基为帝,顾诚玉不投诚,难道还指望太子重用他?
若是今日他不说出皇上临终的遗言,那就让儿寻个错处,将其贬到穷山恶水处任个知县。
此人也太自视甚高了,可不要以为朝堂上没他顾诚玉就不成了。
纵使对方有能耐又如何?等新帝登基,加开恩科取士,还愁找不到没有才干的官员?
顾诚玉感觉到了皇后对他散发出的恶意,看来皇后对他已经十分不满了。
“启禀娘娘,皇上临终前倒还真有事要交代微臣去办!”顾诚玉灵机一动,脸上便露出了为难之色。
“哦?到底是什么?”皇后顺了口气,便倾身向前,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急色。
她将手上的帕子搅在一起,顾诚玉能察觉出她的紧张。
“皇上交代微臣......”
顾诚玉停顿了下来,在皇后柳眉倒竖,就要呵斥的时候,才道:“皇上怕太子殿下对三皇子怀恨在心,不愿留三皇子一命,特命微臣保下三皇子性命。”
皇后闻言面沉如水,她咬牙切齿道:“皇上竟然不信本宫和太子?了悟那一条贱命,本宫要来何用?一条狗,养着就养着了,还值当皇上三番五次为他谋划?”
顾诚玉见皇后怒不可遏,心中松了口气。成功挑起皇后的怒火,让她失去理智,对他才有利。
只是皇上驾崩之后,皇后娘娘比之前猖狂了不少。这是打量太子即将继位,她也将成为太后娘娘了?
也对,不管谁是新帝,她都会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不过,活不活得久,那就得看是谁继位了。
过了半晌,皇后才冷静了下来,接着她便将狐疑的目光又投向了顾诚玉。
“皇上临终前,只交代了这件事?”
顾诚玉心中一凛,皇后也不好糊弄。
“其实还有一件事......”
太子正在和礼部祠祭清吏司商议国丧之事,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哭嚎声。
“皇上,老臣来晚了!”
他抬眼一看,见是夏清,不由面色一沉。这个老匹夫,身为首辅,父皇驾崩已有一个时辰,他竟然到现在才出现。
夏清从百官身旁走过,到得太子面前,便立刻跪下了。
太子见他面色苍白,全身颤抖着,连跪着都无力支撑的模样,不由大为皱眉。
夏清仰头看向太子,太子忽然发现对方脖颈间竟然有一条绳索勒过的痕迹,那一条淤青十分明显。
“殿下,老臣有罪!愧对皇上和殿下的信任,本想自尽谢罪,可无奈被家中下人所救。请太子殿下容老臣对皇上忏悔,之后要杀要剐,当由殿下发落。”
太子挑了挑眉,本想问夏清这是唱的哪一出。却突然想到天玑道长,乃是此人举荐给父皇的。
之前宫中一片忙乱,他倒是忘了此事。这般一想,太子震怒。
底下的官员都面面相觑,他们刚才已经知道了皇上的死因。皇上竟然服用天玑道长的毒药,长达十多年,实在是荒谬。
“你确实罪该万死,父皇都是因为服用了天玑道长的毒药,这才毒发身亡的。天玑道长是你举荐而来,你说!你与天玑道长是不是一伙的?你们对大衍狼子野心,想谋害我大衍的皇室,难道是大兴派来的细作?”
太子指着夏清,神情激动,怒喝道。
第九百八十七章 走一步,看一步(加更一章!)
夏清闻言,立刻便老泪纵横,“殿下,您要相信老臣呐!老臣对皇上、对殿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与大兴有勾结?老臣乃是大衍人士,夏氏在江南还是名门望族,怎会做那吃里扒外之事?请太子殿下明鉴呐!”
夏清膝行向前,趴在了太子脚下,痛哭流涕。
“殿下,当年老臣偶遇天玑道长,此人仿似世外高人。老臣见他用一枚药丸就治愈了一名濒死的孩童,不由大为震惊,这才将其举荐给皇上。老臣也是被此人给蒙蔽了,谁能想到此人竟然是大兴的细作?”
夏清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好不凄惨。
太子一把踹开要来抱他大腿的夏清,望着夏清的神情满是厌恶。
“来人!将......”
“皇上!首辅大人也是被此人给蒙蔽了,绝不会与大兴有勾结。这些年来首辅大人为了朝廷,也算是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殿下三思啊!”
左通政尤少锋见太子动怒,怕是要收拾首辅大人,不由上前为夏清说情。
他们与夏清是一脉的,若是夏清被太子捋了官职,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仗着首辅大人的器重,平日里他们也得罪了不少同僚。没了夏清做靠山,那些同僚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管夏清举荐天玑道长,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这些夏清一脉的官员,肯定得不了好。
这让他心里怎能不慌?生死存亡,就在太子殿下的一念之间。
“殿下!尤通政此言有理,首辅大人怎会通敌呢?还请殿下明察。”
刑部右侍郎张朔乃是夏清的弟子,此刻他心中也是慌乱无比。
他已经将嫡幼子藏在了别处,算是给自家留了一条血脉。皇上突然驾崩,还是死于天玑道长的毒药。
今日便是最后放手一搏,若是成了,家族兴起,指日可待。
若是不成,那便是携家带口下黄泉。
“哼!父皇是因为他才仙逝的,就算他是被人蒙蔽,那也是万死难辞其咎。来人!将夏首辅、尤通政、张侍郎先关入大理寺,等日后再行定夺!”
太子扫视了一圈,跪着的文武百官莫不心中一凛。全都畏畏缩缩,不敢看向太子。
工部右侍郎彭于皓的身子已经抖成了筛糠,他与夏清也十分亲近。往日靠着夏清,得了不少好处。
照今日这么看来,夏清肯定要被清算了。
在太子凌厉的目光扫过来之时,彭于皓只觉得浑身冰凉。不过那道目光只在他身上停顿了一会儿,便移开了。
彭于皓心中一松,接着偷偷将目光投向太子。见太子的目光再次扫视过来,便又匆匆低下了头。
他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在了光滑可鉴的地砖上,让一旁的姚青岚不由自主地看了他好几眼。
太子最终还是不打算赶尽杀绝,站错队,罪不至死。但若是真让他发现这些人与大兴有勾结,那就休怪他不留情面。
“查抄夏府,围困尤府和张府。”
彭于皓大大松了口气,险些就要瘫软在地,这应该是过去了吧?
不止是他,就连其他官员也都如释重负。他们之中,半数以上,都与夏清靠得上关系。
看来太子这次只打算收拾几位与夏清来往过密者,算是杀鸡儆猴,他们暂时安生了。
“殿下!下官冤枉啊!”尤少锋大吃一惊,殿下这是要将他和夏清一起列为勾结大兴的细作吗?
“殿下!下官与首辅大人可不是一丘之貉啊!还请殿下明察......”
“阿弥陀佛!”
太子寻声看去,接着便双眼圆瞪。前方身披袈裟,手拿佛珠,正在施礼的,不是了悟,又是谁?
......
“你是说,天玑道长是夏清举荐来的,而天玑道长与大兴有勾结,那夏清多半也是大兴的细作?”
皇后娘娘猛地站起身,走至顾诚玉面前,看着顾诚玉的目光中带着怀疑。
“是!皇上临终前是这么说的,他说夏清十分可疑。之前苦于无证据,朝中与此人有过密交往的不少,皇上也是无法。”
“可是这事儿皇上为何要与你说?太子才是江山的继承人,将此事说与太子,岂不是更好?”
顾诚玉小心地看了眼皇后,随后才道:“这微臣就不得而知了。”
皇后冷哼一声,一甩袍袖,望着顾诚玉便思忖起来。
皇上对太子本就不满意,自家皇儿的性子,她身为母亲如何不知?难道皇上是怕太子斗不过夏清,这才传了顾诚玉去交代遗言?
可皇后总觉得有些不对,此人奸猾得很,说不得就有什么隐瞒。
可夏清勾结大兴之事,若不是皇上告知,以顾诚玉的官职,还真不可能知晓。
也罢!后宫不得干政,顾诚玉在广宁宫依旧逗留许久,被那些个御史知晓,又要弹劾她的不是。
“你先下去吧!记住,好好辅佐太子,否则是什么下场,不必本宫告知吧?”
此人还是有些用处的,太子常在她面前夸赞此人,看来还是有几分赏识的。
“是!微臣告退!”顾诚玉出了广宁宫,不由舒了口气。
不管皇后娘娘信不信,眼前这关反正是过了。至于日后的事,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去派人跟着他,看看他最近有什么异动。此人十分精明,可别靠得太近,免得让他发现了。”
等顾诚玉出了广宁宫,皇后便招来身边的大宫女,如是吩咐道。
“阿弥陀佛!贫僧了悟,见过太子殿下!”了悟面色凝重,目不斜视地望向太子。
太子忽儿快走几步,他眼眶微红,上下打量着了悟,“三弟!”
“贫僧携诸位师兄、师侄前来为皇上做法事!”了悟对太子激动的心情视而不见,目光中更是毫无波澜。
太子一噎,“三弟......”
“贫僧法号了悟,望太子殿下放下前尘旧事,直呼贫僧法号!”
随后,了悟便将视线转向了身旁的一位高僧,“这位是贫僧的师兄了空,道场由师兄主持,还请殿下派人带咱们去道场。”
太子闻言一愣,“也好!”
夏清面如死灰,太子是早就想收拾他了吧?他回头看了眼三皇子,捏紧了拳头。
他不能急,得再等等。
第九百八十八章 造反
恭王骑着骏马向前方奔驰,他已经能远远看到城门了。城内城外的寺庙与道观还在鸣钟,帝王驾崩,当鸣钟三万杵。
身后一匹马追了上来,“王爷!咱们不经传召,入不得京城,只能在京郊等候。”
恭王望着已然在望的城门,恨恨地勒住了缰绳。
没想到父皇竟然去得这么突然,他还没部署好,贸然行动,胜算不大。
“那就在京郊的庄子上等候,等朝廷派去的人报丧之后,让仪仗快着些走,本王在京郊等他们会合。”
有消息传来,老四已经到京城了,他不能落于老四后头。就凭老四那穷乡僻壤之地,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也想和他争一争?简直是痴心妄想。
“老三那儿你们再多留心些,本王可不信老三改了性了。这荣华富贵,他能舍得?”
“是!”话音刚落,前方一只利箭便朝着恭王射了过来。
恭王抽出马上的宝剑,回身一剑劈了过去。
“快!保护王爷!”
金参领刚拔出剑,便看见铺天盖地的黑衣人朝着他们杀来。
太子等人飞身下马,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太子眼中戾色一闪,是谁?到底是谁在他来京城的路上伏击他?
他来京城之事如今隐蔽,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
太子命人将了悟等人带去偏殿,皇上驾崩,得做法事百日。
没想到报恩寺这次派来讲经的是三弟,这到底是想让三弟来了却红尘旧事,以免影响三弟修行,还是三弟这次来是别有用心?
想起即将要来的两位藩王,太子不由心塞。几位兄弟又要齐聚京城了,麻烦事将不断。
礼部的官员已经开始操办起来,宫中到处都是一片素色,太子眼中一片凄然。
“殿下!皇上的仪容已经整理妥当!”礼部一名官员向太子禀报道。
“嗯!走吧!”太子点了点头,准备去殿内守灵。
远处有两名内侍走来,他们抬着祭祀的器皿往偏殿走去。当这二人刚走到太子身边时,其中一人将装着器皿的箱子一扔,从中抽出一把长剑,刺向了太子。
顾诚玉刚刚走至殿前,便看见了这危急的一幕。
情急之下,他将身上的玉佩摘下,射了出去。玉佩将对方的剑打偏,太子连忙往一旁躲去。
“小心!有刺客。”顾诚玉大喝一声,便飞身向前。
这一动作,仿佛拉开了宫闱之战的序幕。顾诚玉赶到之时,从屋顶上飞下不少黑衣人。
“啊!”殿外一片混乱,百官们四处逃窜,宫女和内侍们也都尖叫出声。
禁卫军全都上前迎战,顾诚玉来到太子身边,一掌劈在了一名手拿弯刀的黑衣人肩膀上。
此人吃痛,后退了两步,便被身后一名侍卫一剑穿胸。
“殿下!快回殿内!”顾诚玉抢过一把剑,一边抵挡着黑衣人的攻击,一边对太子说道。
太子被这一变故给吓傻了眼,这会儿听顾诚玉这么说,才算回过神来。
来不及吃惊顾诚玉会武一事,他在身边几名侍卫的掩护之下,开始往殿内撤退。
顾诚玉对付起这些喽来是游刃有余,他将目光瞥向了在场的官员。
见这些黑衣人没对在场的官员下手,他不禁松了口气。
他被匆忙叫进宫内,身边根本无人可用。双拳难敌四手,要是京城这些官员都被一锅端了,那大衍岂不是真要亡了?
只是这些人很多都手持弯刀,这种兵器在大衍应该没有武者使用,难道不是大衍人士?
一名宫女见状,心中暗自思量。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等皇子们来了京城再动手?怎么这会儿就打起来了?
来之前也没给信号,她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一名身穿黑色斗篷之人从天而降,如大鹏展翅,周身带着凌厉的劲风,向顾诚玉袭来。
一把长剑向顾诚玉面门袭来,顾诚玉连忙将身边的黑衣人刺伤之后,回身格挡。
谁想此人角度刁钻,速度极快,顾诚玉腹背受敌,难免掣肘。
这一剑刺过来,顾诚玉险些被此人给伤了手臂。他不由双眼一凝,此人不可小觑。
百官此刻都往殿内跑去,殿外进来了许多士兵。
太子回头望去,不由心中一喜,是京卫指挥使周元从。看来了援兵,太子紧绷的情绪放松了几分。
“周大人,快!有人要行刺本宫,将这些人都拿下!”太子站在台阶之上,对着周元从吩咐道。
“哼!今日太子进宫面圣,皇上便突然驾崩,太子到底对皇上做了什么?诸位同僚竟然就稀里糊涂地让太子主持皇上的丧事,难道你们就不曾怀疑过吗?”周元从冷笑一声,带着士兵们与太子遥遥相望。
太子心中大骇,怎么回事?
“周元从,你休得胡言乱语,难道你想造反?”太子指着周元从,颤抖着身子问道。
“哼!你弑杀皇上,为的就是早日登基为帝,你根本不配为太子。今日本官就要替天行道,以慰皇上在天之灵。”
周元从冷笑一声,“上!将这些乱臣贼子给本官抓起来,如有违抗者,杀无赦!”
太子只觉得胸口如被大石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用手颤抖地指着周元从,“你、你......”
顾诚玉奋力抵挡此人一剑,并顺利在这人身上添了一道伤口。
他此刻只想爆粗口,他么的,能不能先将外患解决了,再来内讧?
场内三方瞬间打了起来,顾诚玉也发了狠,招招致命,在敌方杀进杀出,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孝服。
太子按压着胸口,看向径直往顾诚玉奔去的周元从,不由心中大急。
“周元从,是谁派你来的?”
周元从并不回话,提起佩刀,就向顾诚玉攻去。
殿内的和尚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了空是武僧,见状连忙叫上了两名会武的僧人,也加入了战局。
“母亲,殿外危险,你不能去!”秦缨媛扶着长公主,她们原本正守在父皇榻前,可此时外面一片混乱,她们也不免跟着慌乱起来。
长公主十分担忧,她目光一闪,“可是太子还在殿外!”
“那母亲待在这里,女儿去看看。母亲放心,女儿会小心的。”秦缨媛说罢,便起身朝着殿外奔去。
“不行!”长公主大惊,她连忙站起身跟在了秦缨媛的身后。
第九百八十九章 挡剑
“殿下!咱们还是快进入内殿,此处实在太危险了。”太子身旁的侍卫心中十分焦急,对太子大声喊道。
太子此刻身体确实不适,也不敢在殿外逗留,便点头答应了。他被簇拥着往里面走,迎面碰上了跑出来的长公主母女。
“皇姐,外面危险,你们快进去。”
“太子舅舅,外头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刚才在里头听见,外头好似有不开眼的要行刺您。”
秦缨媛打量了一眼太子,只见太子的面色略微苍白,双眸闪了闪。
她目光一转,便与一旁的了悟对上。了悟朝着秦缨媛施了一礼,秦缨媛立刻还礼,喊了声,“三舅舅!”
她经常去报恩寺的事,肯定是瞒不过太子的。这时候碰上,越是表现得自然,越是不会惹太子怀疑。
更何况她只是闺阁女子,太子对她的戒心不会这么重。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了悟!”
长公主看向太子的目光露出了几分异样,她上前一步,“太子,你别担心,敏哥儿应该快要到了。”
太子苦笑了一声,“皇姐!周元从反了,也不知秦敏现下如何了。”
“什么?”长公主惊讶地喊道。
这实在太出乎她的预料了,怎么可能?周元从反了,周元从怎么敢反?
之前也没见周元从与哪一派有过密的接触,怎么可能就这么反了?
“难道周元从想谋朝篡位?还是他身后有人指使?”长公主有些急切,望着太子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吃惊。
太子盯着长公主的双眼好半晌,随后才摇了摇头,“不知!此人与哪一派都走得不近,今日实在出乎本宫的预料。”
一旁的宫女见几人正在谈话,因为长公主上前,其中露出了一丝缝隙。她眼中凶光大露,不若趁此机会,将太子铲除。
她自袖中摸出了一把匕首,脚下飞快冲向了太子。
太子毫无所觉,还在与长公主谈话。
“小心!”长公主往前一扑,一把匕首插入了长公主的背脊之中。
“母亲!”秦缨媛大惊失色,当看见鲜血从母亲的身子里流出来,她也扑了上去。
侍卫们原本正警惕地看向四周,可是这名宫女刚才还瑟缩在一旁。没想到现在突然暴起,冲向了太子。
一脚踢向宫女,她腰下一软,弯腰躲过了侍卫的袭击。
望着毫发无损的太子,宫女脸上满是遗憾。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被长公主给破坏了,否则这次定能叫太子与皇帝一起葬入皇陵。
“皇姐!”太子抱住了长公主,向殿内奔去。
“太医!”
秦缨媛心慌地跟在太子身后,望着鲜血淋漓的母亲,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母亲为何这么傻?明知道太子活不久了,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想起父亲与母亲的争执,秦缨媛觉得母亲还是太重情了。若不是有母亲的阻拦,父亲早就下手了。
......
顾诚玉举着剑柄的手有些颤抖,杀了这么久,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
其中还有斗篷人和周元从这两位高手对他死死纠缠不放,身旁的黑衣人时不时地偷袭一招。他解决了一个,另一个迅速补上。
他是刨他们家祖坟了,还是抢了他们的老婆?为何一直纠缠他不放呢?
他只是个四品官啊!想当皇帝得去行刺太子啊!打着行刺太子的口号,却一个个都找上了他。
先不说斗篷人,那周元从与他根本就不熟。之前顾诚玉也只是远远见过此人一次,可现在人家就死缠着他不放,似乎不将他擒下,就誓不罢休。
可他万分肯定,周元从与斗篷人绝不是一伙儿的。因为这两人不止和他打,他们自己也经常缠斗在一起。
秦敏带着士兵赶到之时,只见殿外已经血流成河。
他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没找到太子的身影,更是没见到母亲和妹妹。
望向场中最为激烈之处,他意外地发现与多人缠斗之人,竟然是顾诚玉。他心中不觉一惊,原来顾诚玉也习武,且看对方使出来的招式。
心中虽感叹朝中卧虎藏龙,但此刻最要紧的却不是这些。
越过顾诚玉,便看到了与之打斗在一起的指挥使周元从。
他带来的人不多,京卫指挥使司的人大多数都只听命于周元从,这些人已经都被周元从给带了过来。
他能带来的不过是五百人上下而已,这些都是他花了不少功夫才收服的士兵。不过他府上的私兵不少,这些人他这次也带了过来。
周元从见秦敏来了,便迅速令人上前,准备将秦敏等人都拿下。
秦敏本不想参与缠斗,只想寻找母亲、妹妹,还有太子。只是现在就是不加入都不行了,周元从是绝不会放过他了。
“周大人,你带人来宫中,难道是为了行刺太子殿下?你这是意图谋反。”
开打之前,秦敏必须得师出有名。也没指望周元从能解释,便直冲向顾诚玉那边。
顾诚玉头大如牛,这秦敏是什么意思?是援军,还是又一敌对势力?
若是敌对势力,那他可真要疲于应付了。
秦缨媛心中急切,他听到了哥哥的声音。她此刻心中矛盾万分,便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正观察殿外动静的了悟。
了悟有些犹豫,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里头不知多了多少路人马。之后保不准还有其他人来,现在动手,根本不能浑水摸鱼,因为对手不少,根本占不着便宜。
太子看着太医正在为长公主上药,他不由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没想到长姐竟然会为他牺牲至此,之前他还怀疑长姐,以为长姐有了别的心思,他真是不应该。
叹了口气,看着泪眼婆娑的外甥女,太子上前摸了摸头,“别哭了,太医说匕首扎得不深,应该没有大碍,只是要多休养休养。这次全靠你母亲,否则本宫定然逃不过。”
那宫女是冲着他的胸口去的,要不是皇姐扑上来,他就真的要下去陪父皇了。
秦缨媛的身子一僵,随后闭了闭双眼,心中不免愧疚。
太子舅舅一直是个重情义的人,只可惜他活不久了。
而他们秦国公府还得为全族考虑,若是不弃了太子,将来其他皇子登上帝位,他们秦国公府将万劫不复。
了悟还在犹豫,他不能草率,机会来之不易。
“所有人都放下兵器,否则定叫你们血溅当场!”
第九百九十章 辅国将军贺朝光
顾诚玉连忙分心看了过去,之间周围全是弓箭手,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一支支箭矢射了过来,场中所有人不得不挥剑抵挡。这些箭矢起到了威慑作用,等箭矢停了之后,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顾诚玉只觉得刚才那身暴喝十分耳熟,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人走了出来,在火把和宫灯的映衬下,此人的脸庞异常熟悉,是陆琛!
顾诚玉叹了口气,今天这是怎么了?皇宫也不管饭呐!
望了夜色中的承乾宫一眼,皇上才刚死两个时辰,宫中便乱了。
想起皇上的口谕,因为无人在场,估计此时说出来也无人能信。
若是锦盒中的遗诏上有言明传召与谁,那倒是省了不少事儿,只可惜顾诚玉到现在也没机会打开锦盒看一眼。
只是此人还未到场,此时还不是时机。再说顾诚玉还有些私心,他还没考虑好。在他看来,太子宅心仁厚,守成还是好的。
秦敏见是陆琛,也不由惊讶万分。随后想到詹远侯府是恭王的外家,难道陆氏是受恭王之命前来?
这两年太子的外家和岳家已经一跃成为京中数一数二的显贵,陆氏因为和恭王扯上了关系,所以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难道陆氏按捺不住了,想在今日助恭王篡位?可他在人群中却没发现恭王。
恭王远在靖原府,真的会如此迅速发号施令吗?
顾诚玉正在心中衡量,此人现在到底是敌是友。按照陆琛的背景,应该不会甘心辅佐太子。
京城近两年的局势对陆氏十分不利,若是等太子登基,那便是该清算的时候了。
纵使太子仁善,可面对想置他于死地之人,难道还会手下留情不成?
“不要轻举妄动,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竟然敢在皇上刚刚驾崩之时,就来行刺太子?简直是罪无可恕。”
一声暴喝,却不是出自于陆琛之口。
陆琛错愕地回头望去,却见来人是辅国将军贺朝光。他瞳孔微缩,此人现在怎么可能出现这里?
顾诚玉也向来人看了过去,却发现此人并不认识。只是这人全身被盔甲包裹住,看这模样,应该是一名将军。
只见此人带来的士兵不少,这会儿已经将承乾宫团团围住。
刚才顾诚玉专注于打斗,可是双眼也没闲着,不可能没发现才对。看来这些士兵围住宫殿的时候,根本没有点火把!
陆琛和秦敏见状,都心下一沉,今日已经错过了时机。
黑衣人见势不妙,便知今日多方齐聚,他们已经讨不了好,于是立刻都动了起来。
这些人抽出身上的铁爪,勾向屋顶。
顾诚玉身边的斗篷人动作更是迅捷,即便身上中了两剑,都不能阻碍他向屋顶逃窜。
“不好,他们要跑!”顾诚玉对着逃窜的斗篷人刺去一剑,此人一声嗯哼,显然受伤不轻。
只是他连回头都不曾,脚下连点,几个呼吸间就消失不见。
“向上方射箭!”陆琛和贺朝光同时下令,打算对逃跑的黑衣人来个赶尽杀绝。
顾诚玉大惊,“不可!”
这些该死的官僚,底下有许多侍卫,若是箭矢从上往下落,很容易误伤自己人。
可他的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密集的箭矢向空中射来。黑衣人瞬间便死了不少,但底下被误伤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奋力抵挡箭矢,顾诚玉与人打斗了这么久,其实已经精疲力尽了。
这么密集的箭矢,他就算拼尽全力,也被一只箭矢射中了手臂。
“陆琛,你个蠢货,快让他们都停下。”秦敏腿上已是中了一箭,他恨恨地喊道。
陆琛被前方一个奋力抵挡箭矢的身影吸引了目光,接着看了眼正在逃窜的黑衣人。
虽然不甘,但到底还是叫了停,“停下!都停下!”
“停!”太子匆忙从内殿出来,他怒喝一声,对着还剩下的弓箭手喊了停。
贺朝光一见太子出面,连忙挥了挥手。
剩下的黑衣人在片刻之间,便趁机逃了个无影无踪。
顾诚玉拄着剑气喘吁吁,他么的,今天真是亏大了。他自来到这里之后,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呢!
手臂上的伤口虽浅,但疼啊!今天也不知来了几路人马,都这么心急做什么?果真是半刻也等不得了。
糟了!顾诚玉突然想到了一人,“周元从呢?他逃了!”
众人猛人一惊,对啊!刚才谋反的周元从此时已经不在了,怕是刚才乱箭之时,此人早就逃窜了。
“哼!放心,此人必然跑不了。本将军在宫门外驻扎了五万大军,他能跑得了?”
顾诚玉便将目光投向此人,五万大军?那应该是驻扎在京城百里之外的军队,可是没有皇上的虎符,军队能擅自离开驻扎之地吗?
他又看向了太子,难道是太子已经将虎符收入囊中?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没想到太子竟然早已有了防备,看来太子也不是表面那般憨厚。这一番龙争虎斗,最后那把龙椅,也不知会属于谁。
陆琛叹了口气,大势已去。他上前一步,跪了下来。
“殿下!因为指挥使司的士兵都被周元从调派到了这里,下官无法,只能召集了府上私兵,这才来迟了!”
秦敏见状,暗骂陆琛奸猾得很。这陆琛来了,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目的,难道还真是来救太子的不成?他可不信。
只是现在形势比人强,陆琛与他一般,只能暂时俯首称臣。
想起父亲的叮嘱,他不免叹了口气,他秦氏难道还要如此衰落下去?
摸了摸怀中的硬物,亏了好他没将信号发射出去,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索性殿下无碍,下官也就放心了。”秦敏忍着疼,瘫坐在地上,腿上的伤口还汩汩留着鲜血。
太子一见秦敏,便不由自主地愧疚起来。
“皇姐受了点伤,正在内殿休养,本宫让太医给你诊治!”太子喊了侍卫,准备将秦敏抬入偏殿。
“什么?母亲受伤了?怎么回事?”秦敏闻言大急,连忙追问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得休养一段时日。”
秦敏也等不及人搀扶,一咕噜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殿内走去。
第九百九十一章 蝙蝠刺青
顾诚玉有些奇怪,长公主都没来到殿外,怎么会受伤了?难道在殿内还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今日情况真是危急,末将来晚了,让殿下受惊了。”贺朝光走到太子面前,拱了拱手道。
“贺将军言重了,能及时赶来,实属不易。”其实太子心中是松了口气的,若不是母后偷了父皇的虎符,他可调动不了军队。
“今日多谢诸位鼎力相助,你们都是有功之臣,本宫都记在了心里。”
太子看向在场之人,目光在陆琛身上扫视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顾诚玉,见顾诚玉手臂上竟然受了伤,忙不迭地喊了太医出来。
顾诚玉被请进了内殿,太医将他的手臂撕开,就要撒上药粉,却被顾诚玉给拒绝了。
宫里的外伤药肯定是好的,但他还是比较相信他自己制作的。
从怀中掏出一个很小的瓷瓶,顾诚玉拔开瓶塞,将药粉洒在了伤口上。
这伤口不深,只是有些长,流的血不少,看着有些吓人。
“顾大人,今日若不是你,本宫早就命丧黄泉了。你舍身相救,本宫感激不尽。”
太子对顾诚玉今日的表现十分满意,且顾诚玉为他抵抗强敌的模样,让太子更是感动不已。
如此能臣,能文能武,又忠心耿耿,简直是大衍朝的之幸。
“殿下言重了,乱臣贼子都闯入了皇宫,殿下危在旦夕,微臣保护殿下安危,乃是分内之事。”
其实这点伤对顾诚玉来说,算不得什么。
秦缨媛也在偏殿照看母亲,因为殿外乱成一团,他们不得不在此处暂避。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就连秦敏也守在了长公主身边。
望了偏殿一角坐着的顾诚玉,一身素缟显得对方更加英姿挺拔。只是顾诚玉身上沾了不少血迹,头发也有些散乱,比平时看着较为狼狈。
顾诚玉知道那边是长公主,他虽奇怪长公主是怎么受伤的,但太子不提,他也不会多嘴去问。
更何况容嘉郡主也在殿内,他身为外男,实在不好盯着那边看。
“殿下!微臣今日还没回府,如今一身狼狈,想先回府休整一番,待会儿再去衙门待命。”
顾诚玉觉得这会儿身处殿内十分尴尬,不如先回府一会儿。爹娘看不到他回府,肯定会心急,他还得回府给些交代。
在国丧期间,朝廷官员是要吃住在各自所属衙门的,所以顾诚玉才会和太子报备一声。
太子看着顾诚玉狼狈的模样,朝着顾诚玉点了点头。
“你辛苦了,回去休息两个时辰。”
秦缨媛自顾诚玉进屋后,一双美目就时不时地瞟向顾诚玉。只可惜顾诚玉目不斜视,一眼都未瞧她。
秦缨媛有些生气,她自认长得不差,在京城能与她容貌相媲美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可顾诚玉偏偏不看她,这让她心里怎么能不难受?
秦敏扯了一把妹妹的衣袖,眉宇紧皱,警告得瞪了她一眼,让秦缨媛瞬间回过了神。
这顾诚玉确实长得好,妹妹心里的想法他也不是不知。
可是闺阁女子本就应该守本分,缨姐儿如此行径,可算是将平日里学的规矩和女戒都抛在了脑后。
顾诚玉得了恩准,便起身出了偏殿。从始至终,他都没向那边看一眼。
秦缨媛大为失望,难道顾诚玉就不好奇她的长相吗?上次作画,顾诚玉根本没见过她的真容。
顾诚玉刚走到殿外,殿外此刻还在清理血迹和尸身。
内侍们将尸身抬到了独轮车上,这些尸身将运往宫外的乱葬岗。
宫女们则是泼水,将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冲刷了一遍,飞起的血点险些溅到了顾诚玉身上。
顾诚玉看到地上的黑衣人尸身,突然想起这些人的来历,自己还没搞清楚。
“奴婢/奴才拜见顾大人!”内侍和宫女见顾诚玉走了出来,连忙退至一便行礼。
顾诚玉常在宫中行走,不认识顾诚玉的内侍和宫女确实有,但大多还是认得他的。
“将这几人的衣裳翻开!”顾诚玉指着地上的几个黑衣人,朝着两个小内侍命令道。
两人面面相觑,将衣裳翻开?他们迟疑不定,正在犹豫,不想身侧就传来了一道怒喝声,“照顾大人的吩咐做,没眼色的东西。”
德安在小内侍头上拍了一掌,指着地上,怒骂道。
两个小内侍被呵斥后,连辩解都不敢,连忙照做。
或许是德安在这些内侍面前积危慎重,又或许是因为德安暂且还是宫中的大总管,小内侍们还不敢违逆德安的命令。
顾诚玉看到德安,双眼微咪,倒是将此人给忘了。皇上驾崩了,德安好似就没了去处。
等新帝登基,就是他颐养天年的时候。
新帝念及旧情,或许还会恩准其出宫,让其在宫外安度晚年。
若是不想理会,那就发配到宫里哪个角落,当个有品级却无实权的老奴才。在宫中苟延残喘,直到被之前得罪的那些人给折磨至死。
不管怎么说,德安的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老奴拜见顾大人!”德安神情肃穆,但讨好的意图十分明显。
“陈大总管!”顾诚玉点了点头,这时候德安不在皇上的遗体前待着,在宫里跑来跑去干什么?
两名内侍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将几名黑衣人的衣服给扒开了。
顾诚玉制止了他们要继续往下的动作,将这些人的身子仔细看了一遍。
果然,在这些人的胸口处都看到了一只蝙蝠模样的刺青,顾诚玉觉得这些人可能和上次那帮人是一伙的。
几名黑衣人的刺青都是蝙蝠,看来这些人都是在组织中最低等的人,应该是死士。
他神情有些凝重,那些人来京城了。那之前寻找少主那些人呢?还不会也在京城?
毕竟从边关潜入大衍并不容易,就来了这么点人手,之前不但要找少主,同时还得行刺他。
说不定他们为了谋划这次刺杀的任务,全都来了京城。
刚想转身和太子说明此事,可他随后又犹豫了。想起还躺在空间内的锦盒,顾诚玉脚下一转,便往宫外走去。
第九百九十二章 蓝翎侍卫
德安看着顾诚玉转身离开的背影,双眼迸射出厉芒。
这次行刺失败,要想下手,还得另寻机会。若不是顾诚玉突然插手,太子必然已经下了黄泉,可现在错失良机了。
顾诚玉坐着马车匆忙赶回府中,才刚进外院,外院陈管事和茗墨他们就迎了上来。
“您一直不回来,老太太和老太爷都担心坏了,一直到现在也没睡下。”
顾诚玉现在身上全是血水,为免爹娘担心,只能先去洗漱。
他点了点头,“替我准备一番,我先洗漱,再过去正院。这几日城中戒严,让府上护卫守好门户,只闭门谢客就成。那些人都给我看好了,要是谁敢这时候出府惹事生非,你们就先将人给关起来,避过这段时日就成。”
“另知会芳哥儿一声,国丧期间不得嫁娶,时日为一个月,婚事可能要推后,只能另选黄道吉日了。我这段时日内都会在衙门,回不得府,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可去衙门寻我。那些人,你看着办,不用手软。”
顾诚玉得将府上的事交代清楚,没有他的授意,陈管事一个奴才,实在不好管教府上的主子。
他怕他不在府中,有人就要起幺蛾子。反正只要惹事儿就关起来,绝不能手软。
最近京城乱的很,他不能被后院给拖了后腿。
“是!”三人神情极其凝重,连忙应下。
有茗墨和茗砚在,顾诚玉还是能放下心的。
深夜,一道黑影在屋顶上徘徊。此人轻轻拿开屋顶上的一片瓦片,瞪大了双眼,向屋内望去。
顾诚玉匆忙洗漱过后,坐在了书案前。让茗墨守在了书房外,顾诚玉掏出了空间内的锦盒。
他看向面前的锦盒,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打开。正当他要打开之时,屋顶上之人呼吸瞬间一窒。
突然,顾诚玉双耳一动。他漫不经心地从笔架上拿过一支笔,接着便向屋顶直刺了过去。
“啊!”屋顶上一人惨叫一声,接着便想往东边逃窜。
顾诚玉迅速将锦盒放入了空间中,勾起墙上一把宝剑,便脚下一点,飞身冲向了屋顶。
屋顶的瓦片掉落下来,发出了极大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茗墨拎着剑迅速追了上去。
顾诚玉追上了屋顶,便看到一名黑衣人在屋顶上跳跃。
他冷哼一声,接着提气追了上去。不出几个呼吸间,顾诚玉就追到了此人。
黑衣人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劲风,便知道今日这一战是躲不过了。
刚才顾诚玉以笔做暗器,用了七层的功力,看此人抵挡的动作十分迟钝,应该是受了内伤。
黑衣人嘴角已经沁出了血丝,刚才顾诚玉一击,让他受了不小的内伤,他没料到顾诚玉的武艺竟然这般高强。
两人只是交战了几个回合,黑衣人便已经落了下风。茗墨自身后赶上来,发现两人正在打斗,便立刻上前帮忙。
有了茗墨的加入,黑衣人应付得更加吃力起来。
不一会儿,他身上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噗!”黑衣人一口鲜血喷出,便直接从屋顶倒了下去。
茗墨和顾诚玉飞身向下,便看到此人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茗墨谨慎向前,用剑在此人腿上划了一剑,发现此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变稍稍放心了些。
将此人身旁的刀踢远一些,茗墨上前摘下了此人的面罩。
“大人,他死了,又是服毒自尽!”
顾诚玉点了点头,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局。以此人的武功底子,怕是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在他身上搜搜,看看是否有什么能透露出他身份的东西。”
顾诚玉觉得此人与之前那伙人的武功招数不同,或许并不是一路人马。
茗墨在此人身上搜了搜,发现了一枚小小的令牌。
“大人,您看?”茗墨将手上的的令牌递了过来,顾诚玉双眼一凝,随即接了过来。
这是一枚黑色的令牌,繁复的花纹中间有四个大字,让顾诚玉瞬间皱起了眉头。
蓝翎侍卫!
顾诚玉觉得有些棘手了,这是正六品的蓝翎侍卫随身令牌,与他们官员的牙牌一样,是身份的象征。
这类人没有些背景,是不可能做到正六品官职的。若是被人知晓他杀了一名蓝翎侍卫,这事儿可就大了。
不过此人为何会夜探顾府?说不得此人一直在跟着他,为的怕就是他手中的那个锦盒。
而派此人来的人选是谁,这就不言而喻了,定然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他今日在广宁宫说的话,看来皇后娘娘并没有相信,最起码是半信半疑。
“迅速将其处理了,别留下半分痕迹。”顾诚玉立即吩咐道。
他将令牌揣入了怀中,才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茗墨正扛起尸身,准备飞上屋顶,却不想顾诚玉突然动了。
顾诚玉提着剑,将一扇门飞踹开。刚冲进屋内,便看到了捂着嘴,坐在炕边的一名男子。
一剑横在了此人的脖间,此人瞬间便被吓破了胆。
“小叔,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炕上坐着男子瞬间软倒在了地上,他惊恐地看向顾诚玉,不停地求饶。
顾诚玉冷哼一声,这人竟然是顾家的顾万江,二郎。
没想到他们追的时候,倒是来到了二郎所在的院子里。这处院子在顾府的东南角,有些偏僻。
陈管事是故意将其安排在这座偏僻的院子里的,为的就是怕二郎作妖。
因为二郎的岳父一家住在那所宅子里,还未成婚,便住在一个屋檐下,实在不妥当。即便不愿意,也只能让二郎住在了府上。
二郎此刻是真的吓破胆了,他没想到顾诚玉竟然会武功。
刚才他准备起夜,却不想听到外头有兵器相交的声音。他有些害怕,便推开一点窗户,看向了外头。
几人打着打着便打到了院内,他惊恐极了,怕这些人伤及无辜,便硬忍着没敢叫出声来。
可打斗一会儿就停了,接着他突然听到了顾诚玉和茗墨的声音。
他对顾诚玉的声音十分熟悉,绝不可能听错。
第九百九十三章 什么也没看到
可顾诚玉怎么会武呢?顾诚玉去府学之前,他们一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可以肯定,顾诚玉根本没习过武。
难道是在府城的时候学的?二郎心中不免产生了些许嫉妒,要是当初他也能府城读书,现在也不至于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可随后又想起刚才被两人斩杀的黑衣人,不禁心中一沉。顾诚玉好似十分神秘,他到底在干什么?
“哦?你说你没看到什么?可我看你是什么都看到了。”顾诚玉的剑一紧,便在二郎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血痕。
感觉到脖间的痛意,刚才还在分心的二郎,此刻更是吓得颤抖了起来。
看顾诚玉刚才杀人毫不手软的模样,那他会不会被顾诚玉给杀了?
这个院子里,除了白日有两三个下人过来打扫,晚上除了他,这个院子里是根本没人的。
要是顾诚玉起了杀心,此刻杀了他,不正是神不知鬼不觉吗?到时候将他的尸体扔进了乱葬岗,谁还会记得他顾万江?
二郎一想到自己是身边没了看重他的亲人,届时顾诚玉随便找了理由搪塞过去,也根本不会有人去深究。
就连他的未婚妻家,也不能会为了他而得罪顾诚玉的。
想通了这一点,二郎心中更害怕了。
“小叔,你就看在我是你侄子的份上,网开一面吧?我保证,这事儿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二郎看着此刻面无表情,双眼中透出冷意的顾诚玉,不由吞了口唾沫。
之前不管是多厌恶他,顾诚玉也没露出过这种这种森然的冷意。感觉顾诚玉看过来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不,不!我根本没看到什么,我真没看到什么。我刚才就是想起个夜,晚上根本没看到任何人。”
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或许会惹怒顾诚玉,二郎连忙识相地改了口。
茗墨看到顾诚玉的动作,便也跟着顾诚玉踏进了屋内。
此刻他肩膀上还扛着黑衣人,只一进屋,他便将黑衣人脸朝地给扔在了地上。
“大人!可是要小人来解决他?”茗墨刚才就注意到了院子,二郎住在这处院子内,还是茗墨的主意。
就连白日里来打扫屋子的,都是小厮。府上的丫头是不敢派到这里来的,就怕二郎会在府上惹是生非,糟蹋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
顾诚玉听闻茗墨的话,不由认真思考了起来。
其实他也倾向于将二郎给除去,二郎刚才看到了他们打斗的过程,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干出什么蠢事来,会让顾诚玉又多出些麻烦事来。
更何况二郎留着就是个祸害,还不知背地里准备怎么算计他呢!
杀了对方,一了百了。
或许是察觉到顾诚玉周身气势的变化,又或许是刚才茗墨的话,让二郎顿觉毛骨悚然。
他这次是真吓破胆了,他没想到顾诚玉竟然真的想杀他。
“小叔!求你看在爷的份上,饶过我的小命。我日后再也不敢与你作对了,你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我不读书了,就在小叔身边伺候你,我给您端茶倒水。小叔,你就饶了我吧!小叔......”
二郎瞬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屋内顿时便传来了一股尿骚味。接着顾诚玉便看到二郎的裤裆处,出现了一片水渍。
他晚上也能夜视,当然看出对方这是被吓尿了。
可屋内刚才就没点灯,茗墨不知道啊!他突然闻到一股不知道是什么味儿开始飘散开来,“这是什么味儿?”
顾诚玉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还没杀呢!这就开始尿裤子了?
这个二郎倒也是个能伸能屈的,之前还仇恨他,恨不得他去死的模样,现在竟然想给他端茶倒水,来伺候他?
该说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呢!还是该说他是贪生怕死,没骨气?
“大人?还是将他处理了吧?留着肯定是个祸患。”
茗墨等不及了,虽然之前大人与顾万江没什么过节,可是顾万江却总喜欢和大人过不去。
之前他可是忍此人很久了,现在这里没人,岂不是天赐良机?
顾诚玉终于下定决心,准备下手之时,却突然发现炕上的被褥好似动了动。
他眉峰一挑,其实他刚才就察觉到炕上有人,只是对方一直没动,不过是呼吸有些沉重。
他移开了横在二郎脖间的剑,上前一剑将床上的被褥挑开,却发现是床上躺着的是一名浑~身~赤luo着的少女。
此刻少女正躺在那儿瑟瑟发抖,没想到顾诚玉会突然挑开被褥,她顿时惊叫了一声。
顾诚玉有些错愕,没想到此女竟然是二郎的未婚妻高莹儿。因为她的衣裳被脱在了被窝里,难怪刚才顾诚玉只看到了二郎一个人的衣裳被散落在地上。
只是一瞬,顾诚玉便将被褥又挑了回去,盖在了此女的身上。
高莹儿半夜三更在一个男子的屋里,还浑~身~赤luo着,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若不是顾诚玉不在顾府,她现在怎么也不可能在二郎的床上?
此刻她心中是羞愧难当,忍不住便嘤嘤地哭了起来。接着便又想到此刻是黑夜,虽说月光照进了屋子,可这般微弱的月光,应该是看不清楚的。
刚才她疲累过后,睡得便有些沉。之前她是没听到什么动静的,可后来二郎扒着窗户,看窗外的动静,她便醒了过来。
知道事情有些危急,她吓得直发抖,连穿衣都不利索起来。
后来顾诚玉一脚踹开房门,她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待在被窝里不出来。
打定主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从被窝里爬出来。
知道二郎被威胁,她明白要杀二郎的人竟然是二郎的小叔时,她都没敢吭一声。
“闭嘴!”顾诚玉呵斥了一声。
茗墨都惊呆了,他刚才虽然看的不清楚,可他听到了屋内女子的惊叫声。这屋内怎么可能有女子呢?
他眼力也不错,此刻也认出了高莹儿。立刻转过了头,并咋舌不已。
这两人还是未婚夫妻呢!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了?这高莹儿的爹娘也不知道管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