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兵临城下（为万赏加更！）
“谁？谁在外头？”邱知府早就嘱咐管事的，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花厅，门口只留了两个心腹守门。
刚才的声音如此陌生，也不知是何人。而他们刚才的话，此人又到底听去了多少？
花厅中的众人都面露惊色，他们心中顿时打起了鼓。虽说刚才没有直接表露出对朝廷的逆反之心，但刚才邱知府说得如此明白，外头的人必定以为他们与邱知府是一伙儿的了。
花厅的门被打开，一股冷冽的寒风席卷着花香吹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不由愣住了。
此人身穿姜黄镶边、白底黄花绣金缎面立领右衽长袍，外头罩着一件玄色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斗篷，端得是贵气逼人。
或许是在外待了很久，他乌黑的长发及削肩处覆盖了不少梅花的花瓣，衬着如玉般晶莹的脸庞，更增添了几分清冷之美。
然而，此时美人的脸色却十分冷酷，双眼更是冰冷刺骨。冠带在咧咧寒风中飘扬，发上的梅花也被带起飘落下来，竟让人有种谪仙临世之感。
“你，你是何人？”邱知府回过神来，他指着顾诚玉吃惊地问道。
“邱知府刚才不还说要将本官拿捏住吗？怎么这会儿又来问本官是谁？”顾诚玉冷笑一声，然而他此时心中也不平静。
行程中打探消息十分不便，连信鸽都不能用，他也不知尹坤的近况到底如何了。刚才邱知府的意思，难道是说尹坤与那两位御史同流合污了？
不！顾诚玉绝不相信，若是尹坤当真眼皮子这么浅，那在京城之时，早就被某些人给笼络住了，而目前最让他担心的却是尹坤在玉和关的处境。
“你是大理寺少卿顾瑾瑜？”邱知府瞪圆了平时都睁不大的双眼，显得十分吃惊的模样。
“正是！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要拿本官怎么样？”少年清冷的声线十分悦耳，然而这毫无起伏的语调却让在场的众人都打了个寒颤。
茗砚看了一眼自家大人，嗯！他家大人不笑的时候，还是挺高冷的。周身自带威严，瞧着就不好惹。
然而大人一笑，就成了温润如玉的暖男。看来得抽空和大人说说，以后不要随便笑了，省得这些人总觉得大人年少好欺负。
邱知府有些尴尬，刚才他们谈得兴起，哪里会注意到外头有人偷听？
“这？顾大人这是误会了吧？咱们之前只是说要做好准备迎接大人，谁想大人都来了武钧府，咱们也没收到消息，是本官怠慢了！”
邱知府连忙站起身，朝着顾诚玉拱了拱手。微醺的脸庞绽放出了笑脸，只是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人有些倒胃口。
“那你的意思是怪本官来了武钧府，没有找人提前向你通报喽？”
顾诚玉缓步上前，瞥了一眼在座的诸人，身后跟着的茗墨和茗砚还提着出鞘的剑，让众人心中又是一颤。
“顾大人说笑了，只是本官有失远迎，心中有些忐忑罢了！”
“诸位，这位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大理寺少卿顾大人！”邱知府朝着在座的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连忙站起身，朝着顾诚玉行礼。
顾诚玉并没有回应，而是漫不经心地道：“邱大人还真是好兴致，都快兵临城下了，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大宴宾客。”
邱知府皱了皱眉头，“不知顾大人此话何解？”
顾诚玉冷笑一声，正准备发难，却听到背后有一阵脚步声。
“哎？这位军爷，可不能乱闯啊！”
“大人！大人，不好了！有敌军打过来了，您快去城楼上主持大局吧！守城的王大人说来者众多，怕是要请援军！”
邱知府立刻大惊失色，他看了顾诚玉一眼，随后才道：“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敌军，是哪方人马？”
顾诚玉挑了挑眉，看来这位邱知府也明白恭王的打算？不然为何会这么问？
“还不知，咱们的暗哨没来得及传消息，只听得外头望台吹了号角。卑职来得急，没顾上查探。”
“敌军？这是要打仗了？这，哎呀！老夫要回府，这是要乱了呀！”
一听敌军攻来了，花厅内的众人立即慌了神。若是府城被攻克，他们府上哪里还能保得住？还不被那些个乱贼给祸害了？
这么一想，大家立刻都坐不住了。
“两位大人，这马上就要开战了，咱们可得回府守好门户，这就先失陪了！”
“是啊！是啊！”
席间的众人都站起了身，争先恐后地往花厅外跑去。这时候谁还管会不会失礼，还是保住自家最重要。
不等顾诚玉回应，邱知府刚要出声挽留，这些人却已经跑到了花厅外。
邱知府满脸阴郁，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若不是顾诚玉来横插一杠，今日之谋算必成。
“顾大人，虽然已有敌军兵临城下，可咱们不知是何方人马，还是得去城楼上一探究竟，再做打算！”
邱知府双眼一眯，眼中闪烁着精光。他用手捻起胡须，面上一副紧张的模样。
“也好！虽说本官不好插手此事，但此事非同小可。本官身为监察御史，自然要给皇上一个交代，请！”
顾诚玉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思量，虽说他不知道此人投靠了哪方人马，但此时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其他的可留着以后慢慢算，但如今敌军就要攻陷武钧府，他必须得将此事暂且按下。
“大人！前方来报，敌军乃是逆党恭王的军队，他们已经开始到了城下了。咱们人手不够，还请大人下令，去边关请求救援！”
两人刚说完，准备往城楼去，谁想一名士兵又闯了进来，带来的消息让邱知府震惊了好一会儿。
“你，你且等等！你拿了本官的信函和信物前去边关。”说完，邱知府也没顾得上顾诚玉，已经转身出了花厅。
顾诚玉望着邱知府的背影若有所思，难道他之前猜错了，邱知府不是恭王的人？
他沉思了一瞬，随后皱起了眉头，“咱们去城楼看看！”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这仗要怎么打？
顾诚玉带着茗墨他们来到了城楼处，出示了牙牌和官印，才得以上了城楼。
之前那名王百户见顾诚玉来了，连忙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顾诚玉上前一步，往下方看去。这一看，他不由神色凝重起来。
只见下方已经是乌压压一片，身着盔甲的士兵布列整齐。而在最前头骑着高头大马之人，应该是此次攻城的将领。
然而此人顾诚玉却并不认识，不知是何人物。但他却看到了下方的旗帜，上头写了个“恭”字。
顾诚玉转身看了城楼上满满的弓箭手，沉声问道：“咱们有多少人马？”
王百户脸色有些苍白，他嘴里有些干涩，“满打满算，只有五万士兵！这还是因为听到恭王叛变，才从边关调来，临时守城的。”
之前谁也没有想到恭王的兵马会先来掠夺武钧府，因为武钧府不是靠边关最近的府城。
顾诚玉闻言心中一沉，太少了，下方的阵营，远远不止五万。
可恭王为何会先攻打武钧府呢？这中间还隔了一个丰庆府和淄封府的，他们这些军队又是怎么绕过这两个府城的？
这么多铁骑和士兵，想不动声色地绕过这两个府城，简直不可能。
丰庆府是靖王的封地，难道靖王对此事一无所知？不，虽说靖王此刻可能还在赶往封地的路上，但一定不会不知情。
靖王态度不明，顾诚玉觉得他必定又想搞事情了。
至于淄封府为何没有消息传来，那便只有一个解释，淄封府本就是恭王的老巢。
想通了这些，顾诚玉不由深吸一口气，恭王确实是一位枭雄。皇上看重恭王，便是因为恭王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有野心，有胆识，更有谋略。
“下方有多少人马？你有数吗？”顾诚玉转身看了王百户一眼，这名年轻的百户倒是有几分胆识。
“起码有十万！”王百户皱紧了眉头，心中有些焦急，也不知边关那儿来不来得及赶来救援。
多出一倍？顾诚玉的眉宇都快打成了死结，“你的上峰呢？这里只有你一个百户主事？”
不是顾诚玉看不起王百户，而是因为一个百户根本没资格调遣军队，他没有令牌。
并且边关的将士一般只认将领和令牌，没有这两样，根本调动不了军队。
“之前有元将军在此处镇守，只是前几日元将军去了玉门关，说是这两日回。卑职算了算他的行程，今日约莫能到了！”
“约莫？你能调动军队吗？除了城楼上这些个弓箭手，你能否调动军队？”
顾诚玉语气有些不善，镇守城池的将领可随意离开？这不是坑爹吗？
王百户涨红了脸，他之前就是在担心这个！
“不能！”
“除了他，就没个能管事的了？”顾诚玉叹了一声，这仗要怎么打？还能打吗？
王百户哑口无言，元将军也不算是擅离职守啊！那是任将军叫他回去商议要事的。只是此刻说再多也无用了，他手里没有令牌。
“那城楼上的人听着，咱们是恭王的军队，本将军乃是此次主帅刘蒙。若是你们有心归顺，便打开城门。本将军再次承诺，只要你们归顺，本将军必不会伤害你们性命，一切都好说。”
刘蒙仰着头看向城楼上随风飘扬的旗帜，离得太远，他只能看见城楼上站着一排排弓箭手。那中间似乎还站了两位主事的人，只是其中一人被包裹在玄色的斗篷中，看着倒不像是武将之流。
“顾大人！”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顾诚玉回头看去，只见邱知府喘着粗气，腆着肚子，爬上了城楼。
“邱大人，您可算来了，城门下已经在喊战了！”
邱知府好不容易站到了城楼上，他上前一步，往下一看，不由被吓了一跳。
“敌军这么多人？”邱知府咽了口唾沫。
“怎么？你们武钧府都是缩头乌龟，不敢应战吗？”刘蒙高昂着头，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上方的城楼。
“这是何人？”邱知府问向一旁的王百户，因双腿发软，只能扒在城楼上。
“敌军的主帅刘蒙！”王百户叹了口气，对于此人，他自然是熟悉的。
“此人可有什么来历？”无视下方的叫嚣，顾诚玉看向了王百户。
“此人是草莽出身，之前乃是一名悍匪。不过只劫商队，不伤无辜者性命，十分讲义气，就是性子十分粗鄙！不过，他身手不错！”
“悍匪？”顾诚玉想起了之前的山贼案，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此人与之前的山贼案有些关联。
或许悍匪只是一种临时的身份，此人不可小觑。
“元将军可回来了？”邱知府扒着城墙的手有些颤抖，让王百户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还......未曾！”王百户不敢露出担忧之色，叫这些士兵看出来，必然会军心不稳。
若是让这些士兵知道无人能调动军队，那还打什么？哪还有什么士气？
“不过，应该快了！”王百户心中祈祷元将军快些回来。
“我说，你们就不能来个应声儿的？再不回话，本将军就命人攻城了！”刘蒙见上头没人应答，语气立时变得凶狠起来。
王百户见对方果然将粗大的长木桩抬到了前头，若是对方一声令下，这些树桩就是砸城门的利器。
“大人，这可怎么办？不然咱们先下手为强。”王百户终究还是慌了起来，谁知道元将军什么时候赶回来？
“咱们这么点人，怎么和敌军对抗？你一射箭，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再等等，拖住他们，等援军来！”
邱知府连忙摆手，就凭城楼上这两千多的弓箭手，想阻拦十万敌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两人正在商量对策，顾诚玉却闷不做声。他将视线投到了邱知府身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邱知府的表现有些违和。
虽说对方看起来十分着急，但都是流于表面。仔细看对方的眼神，他觉得这邱知府好似并不害怕。
这是他的错觉吗？顾诚玉不太确定，但他却留个一个心眼。
城留下的叫嚣依旧在继续，就在对方不耐烦，要抬手下令的时候，邱知府终于出声了。
“你们竟然敢忤逆朝廷，这可是要灭九族的重罪！本官奉劝你们，若是就此退去，本官一定上书朝廷，请皇上对你们从轻发落！有监察御史顾大人在此作证，本官决不食言！”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亵渎
卧槽！顾诚玉转头瞪向邱知府，这个老狐狸，还真是不要脸呐！这是要拉他下水吗？摆明了是要拉他当挡箭牌啊！
他是朝廷派来纠察官员的，既然对方已经谋反，没有比杀他这个监察御史更能体现谋反的决心了吧？
再说敌人都攻到城下了，你还说这样的话，虽说是为了拖延时间，但也显得太蠢、太可笑了好吗？
果然，下方传来了一阵大笑声，“哈哈哈哈！这是武钧府的知府邱大人吧？果真是愚蠢又胆小啊！到这种地步，你还如此天真吗？”
刘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觉得邱知府的话实在可笑。
“哈哈哈！”他身后几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小将也是笑得前仰后合，个个乐不可支。
“邱大人，你之前不是要抓本将军吗？本将军就在这里，你有本事，就来取我的人头啊！”
刘蒙说的肆意张扬，那嚣张的模样，让王百户等人气得牙痒痒。
“原来是此人？本官倒是一时没认出来。”邱知府这才想起之前因为有山匪抢劫过往商队之事，他还出了通缉令，通缉了这些山贼和头目。
看来此人便是那伙儿山贼的头目了，之前他倒是将此事给忘了。
“还监察御史？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吗？来得正好，本将军今日就将此人给绑了，挂在城楼上，以镇军心！”
刘蒙脸上还挂着冷笑，嘴里吐出的话冰冷至极。茗墨和茗砚大怒，拔剑出鞘，恶狠狠地瞪着下方的刘蒙。
顾诚玉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这刘蒙倒真是猖狂，将他绑了，挂在城楼上？
顾诚玉不怒反笑，上前一步，朝着下方喊道：“刘将军要将本官挂在城楼上？本官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管他元将军来不来？反正他护住自己和茗墨他们还是能全身而退的。至于这个邱知府，从刚才对方毫不犹豫将他推出来的举动来说，他自然不会管对方死活。
只是此人对朝廷有了二心，还不知其背后的主子是谁。若邱知府勾结了大兴，那后果必将不堪设想。因此顾诚玉打算再观望观望，看看事态会如何发展。
“哟！这位就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顾大人？”刘蒙仔细打量着上头裹在玄色斗篷内的少年，此人面貌被斗篷遮了大半，根本看不清脸。
“听说顾少卿大人乃是大衍朝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不知今日咱们可有荣幸一睹大人芳容啊？哈哈哈！”
刘蒙拍着大腿，笑得不怀好意。他身后的众将士也都跟着笑了起来，笑声中饱含深意。
众所周知，边关好男风盛行，像顾诚玉这般外形纤瘦，长相貌美又细皮嫩肉的少年，尤其得上位者的欢心。
顾诚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拢在袖中的手握紧，很好！这个刘蒙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此人实在猖狂，简直是找死！”茗砚满脸怒意，此人竟然敢亵渎他敬重的大人，他恨不得现在就拿剑在此人身上戳一百个窟窿。
茗墨也是气得脸色铁青，“大人是朝廷命官，他竟然侮辱大人，那就是侮辱朝廷。邱大人，人家都打到城下了，还在此肆意辱骂和叫嚣，难道您就打算干看着吗？”
茗墨很少有这般没分寸的时候，可是此人着实将他惹火了。
“咳！此人乃是草莽出身，言辞粗鄙，还请顾大人以大局为重，莫要轻举妄动！您放心，等元将军和援兵来了，抓住此人，定会将其交给大人，让大人出出气！”
邱知府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不过到底还是劝说了两句。
王守义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顾诚玉隐在斗篷下的脸庞，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顾诚玉那冰冷的目光，让王守义深深打了个冷颤。
就连周围举着弓箭的士兵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身姿修长，气质雍然的少年身上，城楼上一阵静默，气氛顿时更紧张起来。
王百户回头瞪了一眼那些个士兵，这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在看什么？不要命了？这可是朝廷命官。
“便是让他多活几个时辰又如何？”少年凉薄悦耳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
冷静下来之后，顾诚玉却觉察出了异样。这个刘蒙的行为着实奇怪，难道对方在攻城之前不打听一下情况吗？
不说元将军不在此处，就说这里镇守的士兵人数吧！比对方足足少了一倍，若是他的话，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直接打对方个措手不及，一上来就开始撞城门，速战速决，攻略此城并不难。
可对方为何这么多废话呢？难道是在等什么吗？或许是在等人？可等谁呢？
难不成还是在等武钧府去找援兵不成？
突然，顾诚玉震惊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邱知府，他有些不确定心中的想法。
顾诚玉突然转身下了城楼，其他人有些不明所以。有的人心中猜测顾诚玉是被敌军落了面子，觉得他羞于站在人前，不禁露出了几分鄙夷之色。
茗墨和茗砚虽然奇怪，但也转身立即跟了上去。
等离开城楼处不少距离，顾诚玉才转身朝着茗砚吩咐道：“茗砚！你去查查淄封府的动向，看看淄封府这两日是否还有调兵遣将的举动。将信鸽带上，此处距离淄封府并不远，多放几只信鸽，总有一只能到此处！动作快些！”
“是！”茗砚点了点头，也不废话，转身便走。
“茗墨！你派丁九他们找人问出那元将军的容貌特征，去查查此人现在在何处。”
“是！”
丁九他们都是暗中跟着顾诚玉他们的，原本不想这么快将丁字辈护卫暴露在人前。可是如今的情况不同，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将事情安排好之后，顾诚玉才转身往城楼上爬去。
城楼下，一名小将策马至刘蒙身边耳语了几句，刘蒙顿时眼中精光大放。
“哈哈！既然他们要做缩头乌龟，不肯应战，也不肯投降，那就怪不得本将军了！来人，攻城！”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交战
顿时，城门下鼓声一片。刘蒙作为主帅，一声令下，士兵们都朝城门处冲了过来。
“都给本将军冲，等拿下这武钧府，便是大伙儿享福的时候了！哈哈！”
刘蒙举起手中的长枪，意气风发的模样将己方的士气抬到了顶点，这些士兵们顿时觉得自己无比神勇。
“快！快放箭！”王百户瞪大了双眼，他心里将元将军骂了个狗血淋头。
顾诚玉看着箭雨自城楼上呼啸而下，一波射出，又重新换了一波，无间断射箭。
而城楼下的士兵果然有不少被乱箭射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哀嚎声。
大衍朝打仗多数靠人海战术，比的就是人多，全都是用尸山堆起来的。攻城和边关两军对垒不同，用谋略的不多。
可不管是多密集的箭矢，总有漏网之鱼，且这些漏网之鱼还不少。
一名小将奋力将射来的箭矢隔开，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上云梯！”
“快！快落石，他们要爬上来了！”王百户急得满头大汗，心里慌得很，他特么就是个百户啊！
顾诚玉看着这些士兵从一旁抬了一块块巨石上来，费力往城下扔了下去，紧接着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这么大的石块扔下去，能将人砸成肉泥！顾诚玉的心情有些沉重，每次战争，都会死伤无数！
城门上竟然已经架上了不少云梯，有的士兵正顺着云梯往上爬。还有士兵将绳钩往城墙上抛掷，城楼上两千多士兵已经开始慌神。
“别慌！他们只能从这里爬上来，其余方向有护城河，他们无法攀爬，只要守住这里就不怕！”
顾诚玉转头看了王百户一眼，这年岁不大的青年倒是有些胆识。
“呀！爬上来了！”一名士兵举着长枪往爬上城楼的敌军捅去，可旁边陆陆续续有敌军爬上来，己方开始自顾不暇。
“给本将军将门撞开！”刘蒙举着长枪，一脸狰狞地喊道。
“嘭！”“嘭！”一声声沉重的撞击声，让王百户和邱知府都慌了神。
“他们在撞城门！”王百户骇然，若是撞开了城门，那后果不堪设想。
顾诚玉皱眉，此城门用的不是那种闸门，只要城门被顶开，那敌军将犹入无人之境。
他抚了抚腰间，再次看了慌张的邱知府一眼，还是放下了手。再等等！他倒要看看自己猜测的是否正确。
“大人！元将军回来了！”茗墨飞身上了城楼，向顾诚玉禀报道。
顾诚玉点了点头，对茗墨这么快赶回来并不意外。若是他猜测正确，这场战役，元将军必不可少。
“元将军回来了？那太好了！总算能调动军队了！”王百户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放松了许多。
“大人，小人是在路上碰到元将军的，就在离武钧府不远处，那时他正在遇袭！”茗墨凑近了顾诚玉，上前轻声说道。
“军队在何处？”此刻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便是军队。
“元将军早就整肃军队，此刻已经前去调遣了。”
那位元将军不在，不正是攻打军队的好时机吗？为何刘蒙他们会先来攻城呢？
除非他们确定元将军回不来了，既然回不来，那便不用管那方的军队。直接来攻城，不费吹灰之力！
看来召元将军回去，必然是一场阴谋，玉和关内有奸细！
“刘蒙！你个龟孙子，竟然还活着呢！”一声粗犷浑厚的声音在城下响起，接着整齐的步伐震耳欲聋。
顾诚玉探头往下看去，发现是一名人高马大，满脸络腮胡须的男子。此人手举大刀，朝着刘蒙的方向指了指，一脸的嫌恶。
顾诚玉眼力好，一眼便看出，对方腿上无盔甲覆盖之处的裤子露出了一截破损，上头还沾染了一些血迹。
这是受伤了！也不知此人是不是那个刘蒙的对手。不过不是对手也无碍，此人他必将取其项上人头。
刘蒙回头望向了元彬和其身后乌压压的大军，“你竟然没死？真算是命大！”
元彬举起手中的大刀，“给我杀！”
有了元彬带着军队加入，城楼上弓箭手的压力骤减，顾诚玉仔细观察着下方的两军交战。
己方的士兵还算勇猛，虽说比对方少了一倍人数，但士气如虹，势逼全场，让人瞧着就热血沸腾！
看来这位元将军是个不可多得的勇猛战将，难怪这些人会如此忌惮元将军了。
“元彬，你不是一直要取我的项上人头吗？咱们今日就来好好比一场。”刘蒙望着元彬的神色满是凝重，元彬的身手他之前也领教过，只是那次他有事，未与此人久战。
既然元彬没死，那他倒是想看看，他和元彬，到底谁更厉害。
“哼！今日必将引你成为本将军的刀下亡魂！”元彬一甩大刀，率先骑马攻向了对方。
邱知府看着不断爬上来，又被士兵砍下去的敌军，那喷溅的血液染上城墙，又一次覆盖住了暗黑色的痕迹。
临近边关，武钧府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之前喷洒上的血迹已经嵌入了城墙的缝隙，成为历史的验证。
邱知府有些反胃，他不禁往后退了退。握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他转头看向了顾诚玉，只看到了润白的肌肤和挺翘的琼鼻。
看不清顾诚玉的神情，可他知道顾诚玉根本不慌张，因为顾诚玉站得很稳！
顾诚玉此刻的注意力已经被城下两道缠斗在一起的身影所吸引，这个刘蒙确实有几分本事。
此人挥舞着长枪，有虚实，有奇正，扎、刺、拦等等动作十分连贯。对面拿着大刀的元彬刚开始还应付自如，可后来却渐渐落了下风。
不过顾诚玉能看出他的状态十分不佳，果然，没过多久，元彬的动作比之前更加迟缓了一些。
“元彬！虽说你受了伤，本将军今日算是胜之不武。可这是战场，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本将军绝无可能手下留情！”
打了好几个会合，刘蒙自然看出元彬身上有伤。虽说他也想真刀实枪地干上一场，但今日容不得他任性。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取你狗命！
“废话少说！你这是既想当女表子，又想立牌坊！你们将我引去玉门关，想就地击杀，后被我逃出。你们又在半路伏击我，势要将我铲除。既然做了，何必还要说这些个冠冕堂皇的话？”
元彬一边奋力抵挡，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压得他十分难受。
“元彬，我刘蒙敬你是条好汉，就算要杀你，我也要你死得明白！半路伏击你，确实是我派人来做的。但将你引去玉门关，却不是我方所为！但凡是我做的，我不会抵赖！”
刘蒙其实也很佩服元彬，若不是元彬家世不显，也不会到现在还只是个从四品武将。
他早就劝说过元彬，投靠了那位，哪里还用在这里受那些人的鸟气？只可惜这个元彬是个一根筋的，誓死要效忠朝廷。如此愚忠之人，着实罕见！
“噗！”元彬一口鲜血喷出，脑子渐渐有些迷糊起来，手上舞着的大刀有了片刻的停顿。
刘蒙见状，一个斜刺，长枪的枪尖扎进了元彬的大腿处。元彬疼得闷哼一声，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
大腿处被长枪戳了个窟窿，顿时血流如注。元彬晃了晃昏沉的脑袋，重新举起自己手上的大刀。
“茗墨！去助他一臂之力，将那刘蒙的人头给我带来！”顾诚玉见元彬状态越来越不对，知晓对方这是失血过多，或许身上远远不止腿上那点伤口。
“是！”茗墨提剑往城楼下一纵，将王百户他们吓了一大跳。
“这里可是城楼！”王百户连忙往下看去，只见茗墨根本没落在地上，而是几个起跳，身形向着远方掠去。
“这，这功夫真俊！”王百户顿时赞叹了一声，难怪这顾大人身边要带两个这般年轻的随从，原来是武艺高强的高人呐！
邱知府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望向顾诚玉的目光有些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诚玉一边观看茗墨和元彬那边的动向，一边调动着全身的内力。他精神紧绷，虽说目光是看着下方，但身后站着的邱知府却让他起了防备。
这个老狐狸可不是个善茬，谁知道是不是又打起了什么歪主意？
之前将他推出来毫不手软，说不定此刻正在酝酿着怎么利用他呢！
元彬一不留神，便叫刘蒙在他的手腕处划了一枪，他喘着粗气，渐渐有些力竭。眼前模糊一片，连刘蒙那狰狞的面目都成了雾里看花。
刘蒙知晓元彬这是要到强弩之末了，他眼中凶光乍现，趁他病，要他命。
长枪一扫，就要将元彬扫下马来！以如今元彬的身子状况，只要滚下了马，被马蹄踩踏后，不死也会内脏俱损。
届时说不得还能抓到活的，若是能抓到活的，王爷必定会厚赏他。
正当长枪要扫过元彬之时，刘蒙突然觉得背脊一凉，他赶忙收回长枪，往身后一拦。
习武之人，对危险本就敏锐。他还未调转马头，便与身后之人过了数招。
刘蒙心下一紧，他立刻策马与元彬拉开距离。虽说元彬已经力竭，但他不会让自己腹背受敌。谁知道元彬会不会拼一把力气，给他来个偷袭。
“你是何人？”刘蒙边打边退，当看到武器是一把长剑之后，他不由诧异地望向了长剑的主人。
一看之下，他有些迷糊了起来。此人是何人物？剑术高超的少年？他在边关也有两年多了，未曾听闻有这等人物。
茗墨挽了个剑花，朝着刘蒙冷笑一声。
“刚才你侮辱我家大人，我此刻便来取你狗命！”茗墨满面冰霜，清秀的面庞此刻亦是杀气腾腾。
刘蒙觉得这少年有些大言不惭，就凭对方这单薄的身板，仗着有些高超的剑术，便想取他人头，当他这么多年的拼杀是闹着玩儿的吗？
视线望向对方站立之处，他有些讶异对方竟然连马都没骑。
“那本将军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刘蒙也不由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刚才此人挥出那几剑的力道，他可不会小觑。
“哼！”茗墨不多言，运起内力，脚尖一点，冒着寒光的剑尖往刘蒙袭去。
刘蒙心下一惊，此人竟然有内力，且看这轻身功法，内力必定不浅。
“顾大人的随从本事不错，难怪常伴顾大人左右！”邱知府上前一步，对着顾诚玉赞叹道。
顾诚玉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茗墨的功夫确实不错，不然本官也不敢带这么点人来边关！”
邱知府咧嘴笑了笑，随后看了看天色，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你这小儿，功夫倒是不错！”刘蒙看着内力高深，上下翻飞，剑法灵动的茗墨，心中倒是有了几分不安。
元彬捂住胸口，他此时胸闷气短，深深喘了口气，将马儿策到了一边。
此时城门未开，他也没力气攀爬上去。只得叫了几名士兵护住他，待在一旁休息。
这次敌军的主将是刘蒙，只要这少年将刘蒙拿下，剩下的便不成气候了。
“你还没领教过我的绝招呢！今日就让你开开眼！”茗墨冷笑一声，退后一步，使了个和风细雨的剑招。
剑招极快，连绵不绝，刘蒙只能看到万千剑影，让他眼花缭乱。
刘蒙不知该如何抵挡，道道残影，不知哪道才是真身。等他挑起长枪，准备护住周身之时，只觉得胸前一痛。
来不及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刘蒙自怀中掏出一物，往天上一掷。
咦？天空中传来一声尖啸，正是鸣镝。顾诚玉挑眉，这是要搬救兵？
“小兄弟，快杀了他，不能让他搬来救兵！”元彬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好，若是叫来了救兵，那这场战役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茗墨紧皱眉头，不管怎么说，先将此人杀了再说。
刘蒙发出求救之后，这才放下心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不由骇然。
原来他胸前的盔甲被刺破了好几处，刚才那几剑不仅刺破了皮肉，伤口还不浅。
这可是盔甲，能刺破盔甲，可见这少年的内力有多深，刘蒙不由萌生了退意。
可刘蒙刚一勒缰绳，茗墨就看出了他的意图，立即飞身上前堵住了对方的去路。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声东击西
邱知府心跳如雷，他紧紧抓着城墙，那紧张的模样不禁让顾诚玉侧目。
两人又交战了一刻钟，茗墨一剑横过刘蒙的脖颈，一颗头颅抛向高空，邱知府吓得差些瘫软在地。
“邱大人，你缘何如此紧张？”
邱知府闻言看向了身后，不知何时，顾诚玉竟然离他这么近了。望着对方毫无瑕疵的秀丽脸庞，他扯出了一枚假笑。
“从未见过这等场面，心中难免慌张！”邱知府脸上还带着几分惧色，仿佛对这场面感到不适。
“你们的主帅刘蒙的首级在此！”茗墨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飞身上了城墙，向着下方的敌军喊道。
邱知府看了一眼茗墨手中的头颅，顿时打了个哆嗦，他再次看了看天色，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些。
“你个龟孙，有本事下来与爷爷好好斗一场，你乘人之危，胜之不武！”底下几名小将见自家的主帅都被取了首级，都目瞪口呆。
等他们回过神来之时，茗墨已经拎着首级蹿上了城墙。
“咱们怎么办？”一名小将已经慌了神，他不知还要不要继续攻城了。就连己方的主帅都被取了首级，这帐还要怎么打？
士兵们失去了主帅就没了主心骨，之前还士气高涨的士兵，现在则低到了谷底。
远远不要忽略一个主帅的重要性，若是失了士气，这仗多半也是以失败告终。而与敌军相反的是，己方的士气却随之高涨起来。
王百户对茗墨如此高强的无疑简直崇拜到了极点，他一举手中的刀，大声喊着：“敌军主帅首级在此，尔等冲啊！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
顾诚玉抽了抽嘴角，没看出来这个小伙子还挺中二。
“去将元将军带回来吧！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将目光投向摇摇欲坠的元彬，顾诚玉对着茗墨吩咐道。
茗墨应声飞下城楼，东方却突然鸣镝声响起，将顾诚玉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撤！快撤！”一名身穿青铜色盔甲，身披红色披风的小将突然大喊起来。
顾诚玉拧眉望了过去，“此人你可认识？”
这话问的王百户，王百户上前一步，摇了摇头，“并不认识！”
不过他在听到对方说撤的时候，顿时欢呼雀跃起来，“他们要撤退！咱们武钧府保住了！”
敌军撤退得十分迅速，顾诚玉仔细观察了一番撤退的方阵，便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咱们这是大获全胜了？这可得多亏了您身边的这位高人呐！否则今日咱们应对得这般仓促，最后还不知能否守住这武钧府。顾大人，今日的胜利，您居功至伟啊！”
王百户的双眼亮晶晶的，望着茗墨双眼放光，不过好歹还有些理智。知晓茗墨只是顾诚玉的随从，因此夸茗墨之时，最后好歹将顾诚玉给带上了。
顾诚玉无语，看来这位便是茗墨的小迷弟了。
“大人！元将军晕过去了，小人看他像是中了毒！”茗墨将背在身上的元彬放了下来，顾诚玉扫了昏迷的元彬一眼，发现他的嘴唇已经变得乌黑。
“确实中毒了，将解毒丹先给他服用一颗，再派人给他请个大夫！”顾诚玉打量了一眼元彬的身体，发现对方身上有许多伤口，其中腿上的伤口出血最多。
“是！顾大人，咱们就这么看着那些敌军跑了？若是乘胜追击......”王百户有些不甘心，可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且己方连个拿得出手的武将都没有，那什么去乘胜追击？
而王百户这么说，无非是希望放在了茗墨身上。若是茗墨能再接再厉，将那几名小将给杀了，剩下的士兵就好对付多了。
这样一来，不但能让对方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能将对方一网打尽。
毕竟元将军重伤在身，而边关的援军还不知何时才能赶来。若是敌军回去之后，换了主帅，来个回马枪，他们还真应付不来。
顾大人这位随从的武功这么好，连刘蒙都不是他的对手，那几名小将更是不在话下。按照常理来说，顾大人身为朝廷官员，自然要为朝廷尽一份力。
毕竟武钧府若是被攻陷，那就大大涨了敌军的士气，在之后的日子里，这只是第一步。
不过，这位毕竟是顾大人的随从。若是顾大人不同意，他也不会再多言，毕竟是有求于人。
“王百户没听过穷寇莫追吗？就凭你们五万兵马，连元将军都生死不知，昏迷不醒，后续等他醒来再说。放心吧！他们不会卷土重来的，起码短时日内不会！”
顾诚玉瞥了一眼突然安静下来的邱知府，只觉得这个邱知府必定有什么谋算。看来待会儿还得从邱知府身上下手。
“大人，那不是咱们的信鸽阿三吗？！”茗墨望向那只背上被刷了一撮绿色的信鸽，这抹绿色还是大人亲自刷上去的。
“是茗砚有消息传来了！”顾诚玉精神一震，今日战斗持续了大半日，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茗砚快马加鞭赶往淄封府，估摸着这样的速度，马都要被他累死了。
茗墨将信鸽上的小竹筒取了下来，“大人！”
顾诚玉顾不得多言，他将纸条摊开，上面寥寥数语，让他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王百户，你快派人去华东府打探消息，本官怀疑华东府被攻破了！”顾诚玉将纸条拢入袖中，恭往的谋略可真是不容小觑啊！
这一切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一招声东击西，将众人耍得团团转。
他才刚到边关，看来得赶快弄清边关如今的局势，太被动了！
“什么？您是说华东府吗？被谁攻破了？”王百户脑子还有些懵，他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你以为敌军为何会如此迅速地撤退？本官看出他们如此迅速且熟练地撤退是经过演习的，否则不会如此干脆利落。且你当真以为没了主帅，他们就会轻易撤退吗？恭王手下高手如云，没了刘蒙，还有其他悍将。武均府距离淄封府并不远，临时补调一名武将，完全来得及！”
“那，那您的意思是？”王百户有些结巴，他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咱们中了恭王的计谋了，他不但使了调虎离山之计，还同时用了声东击西，这下你明白了吗？”
第一千零九十章 攻下华东府
顾诚玉怀疑刚才那声鸣镝声，便是那方的手的信号。恭王根本就没想打武钧府，派了十万兵马过来，却是个幌子，这都是为了掩饰他要攻打华东府的真实目的。
这就能解释一开始为何那刘蒙一直在城楼下扯皮，迟迟不肯动手，这不正是等着那边的进展吗？做做样子罢了！
华东府位于淄封府的东方，与武钧府比邻。可华东府却比武钧府大多了，就城楼的防护比武钧府都牢固了不少。
城门不但是闸门，单单城门的高度，就不是武钧府能比的。且三面还环着护城河，城门前更是挖了地沟，若是在里头倒上些火油，必定能让敌军望而生畏。
茗砚的纸条上明明白白写着恭王调兵前往华东府了，这便说明华东府才是恭王的目标。
而刚才的战役只持续了大半日的时间，也就是说华东府根本毫无防备。只是大半日的时间，便被恭王拿下了。
顾诚玉分析无非是因为两点，一是华东府自诩是上等州府，防护又比其他城池高上一等，实在没想到恭王会这么胆大，野心会这么足，华东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第二点，那就是内奸了！或许华东府内就有恭王的内奸，届时来个里应外合，双管齐下。
另武钧府派人去边关求救，自然会去离这里最近的玉门关。玉门关必然不能干看着，调兵过来增援是肯定的。
援军来了武钧府，华东府再想去求救兵，玉门关也借不出人马来了。若是去远一些的玉和关，那便又延误了时机。
一环扣一环，让华东府求救无门。
至于为何会放弃武钧府，或许是因为武钧府有五万人马，还有元将军坐镇，恭王没把握能拿下武钧府。
还有一点，顾诚玉看了一眼邱知府。或许武钧府也有恭王的内应，元将军被算计，若是殒命，短时日内则无人能调遣军队。
届时不伤一兵一卒，便能拿下武钧府。此计谋可真是一举数得，算计到了极点，可谓是算无遗策。
唯一的变故便是他出现在了武钧府，将刘蒙的首级给取了。
不过这对恭王来说，应该是不痛不痒才对！这刘蒙是有些本事，但也不是什么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那华东府？”王百户瞪大了双眼，这么说来，恭王的目的本就不是武钧府，而是华东府吗？
“不成，卑职得派人前去救援！”王百户握紧了拳头，脸上满是担忧。
“这会儿战争都结束了，恭王已经入驻华东府。你就算去了，也是送死！”顾诚玉看了他一眼，接着便转身下了城楼。
“盯着那邱知府，看他是否会对元将军下手。仔细他的一举一动，他一有异动，你便将人给我拿下。”顾诚玉朝着身边的茗墨轻声说道。
虽说之前听到些邱知府不忠于朝廷的话，但终究证据不足，直接抓人，难免不能服众。若是能当场抓获，也省了不少麻烦。
“是！”茗墨应下，看来大人是要严审这位邱知府了。
“顾大人，你刚才所言，有何凭证？可不能信口开河啊！”邱知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望着顾诚玉的目光中满是猜疑。
“本官已经命人前去打探消息，至于此事是真是假，等消息传来，自能印证！哦！今日之事，本官必将如实禀告皇上。”
邱知府望着顾诚玉走远的身影，眼神中仿佛淬了毒。今日武钧府遇袭，他没使上什么力。若是顾诚玉将此事传回京城，那他这个知府还不知能不能做得。
不过，他现在根本无需担心了，最迟不过今晚。
......
“王爷，没想到这次攻打华东府竟然如此顺利，您的计策可真是英明啊！”
裴书一脸笑意，今日华东府这场战役，他是主帅。攻下一座府城，竟然这般容易。现在想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王爷的计谋可真是了不得，这招声东击西用得炉火纯青。哈哈！这些人恐怕不会想到咱们的真正目标是华东府，卑职对王爷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禁卫军统领厉长安一脸地赞叹，看来他当初的选择没有错，恭王是个有雄才大略之人。
恭王笑了笑，“本王可不敢居功啊！这次全靠江先生和孙先生他们谋划，否则不可能这般顺利！”
如此轻易就拿下了华东府，恭王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他身为主公，也不好太过锋芒毕露，还是当谦虚一些才好。毕竟他现在还要仰仗这些人给他夺江山，礼贤下士便是他要学的第一步！
“王爷何必如此谦虚？老夫和孙先生他们也只是从旁提醒罢了！这计谋可是王爷提出来的，王爷可不必自谦！”
幕僚江城冠和孙谣皆是一脸笑意，王爷当着众人的面抬举他们，算是给了他们尊重。日后他们也能在王爷的下属面前有些颜面。今日王爷的抬举，让他们心中甚是畅快，此时此刻他们不禁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来。
“这次裴将军和厉统领也算是立了一大功，本王记下了！你们放心，只要是追随本王的，日后本王必然不会亏待你们。”
接下来几人又互相吹捧了一番，直到一名小将闯入了会客厅。
“王爷，不好了！”
恭王脸色一沉，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时刻，这小将竟然敢来触他霉头。
“何事如此喧哗？”恭王语气一冷，厅内众人顿时歇了互相吹捧的心思。
“王爷！刘蒙将军被取了首级，还被挂在了武钧府的城楼上！”这小将想起刘蒙被杀的情景，这会儿还有些后怕。
“什么？你说阿蒙被杀了？”佐领刘东顿时怒发冲冠，刘蒙是他的弟弟，这让他如何不暴跳如雷？
“刘佐领稍安勿躁，先将事情问清楚再说！”恭王也知道刘东对这个弟弟十分在乎，于是连忙安抚了两句。
刘东握紧了拳，“还不快快道来？”
厅内众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恭王也有些恼火，“是何人所为？难道是元彬？他还没死？”
若不是元彬前段时日去了玉门关，今日之事也不会这般顺利。原本他还想着要怎么将元彬给引开，可谁知元彬突然离开了武钧府，他虽然奇怪，但此事正中他下怀。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颠倒黑白
为防元彬赶回武钧府，再次成为威胁，恭王派人在路上截杀元彬。派去的刺客可都是顶尖好手，这么多人，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元彬？
“元彬的确没死，但杀刘蒙将军的另有其人！”
“是谁？”恭王有些惊讶，难道是哪位镇守边关的猛将去了武钧府？
“那人只是一名随从，他的主子便是此次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顾诚玉！”小将当时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随从取了刘蒙将军的首级之后，直接飞上了城楼，与他家主子站在了一起。
“顾诚玉？”恭王皱紧了眉头，顾诚玉已经到了边关？那顾诚玉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决定好，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了？
“什么？你说的可是大理寺少卿顾诚玉？”刘东上前一把扯住了小将的领子，有些阴森的三角眼中满是愤恨与阴狠，让小将不禁打了个寒颤。
“末将只知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不知他的官职啊！”他一个才刚刚提拔上来不久的小将，对京城的官员哪里了解？
“你将当时的情况详细道来！”恭王打断了刘东的咆哮，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是！当时......”小将心知刘蒙是刘东的弟弟，而刘东又是王爷的左膀右臂，他便将当时的经过似是而非地说了一遍，其中还添了一些顾诚玉和其随从对恭王的不满和谩骂。
“王爷，您不知道，当时那位顾大人说您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还说你夺得皇位，是痴心妄想！”
这小将眼珠一转，他知道刘东一定对顾诚玉恨之入骨了，而王爷的态度却有些不明。
刘东报仇心切，若是王爷不准，那他来禀报这事儿，说不得会被牵连。倒不如添把火，让刘东得偿所愿，算是在刘东跟前卖个好。
而知晓实情的同僚，不会有谁多事拆穿自己。王爷更不可能亲自去问那顾诚玉，所以这黑锅顾诚玉必须得背。
只可惜他低估了恭王对顾诚玉的了解，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说他辱骂本王？”恭王目光闪烁，望过来的目光让小将心中一突。
“是啊！”其实这话不是原话，当时也不是顾诚玉说的，而是邱知府。然而，谁说的并不重要了。
恭王冷笑一声，顾诚玉的品性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若是顾诚玉当真有与他作对的心思，说上两句冠冕堂皇的话也正常。
可这样的话对方不会说，有那功夫，早就将这些小将给诛杀殆尽了。顾诚玉的性子便是如此，若是真有心与他对抗，必定不会留情。
想通了这一点，他心中奇迹般地舒服了一些。
“他放你们一码，你倒是回来告起他的恶状来了。”恭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厅内众人闻言都愣住了，就连那小将也疑惑地看了过来。
“你说，当时刘蒙说了一句什么？”恭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觉得这才是引起顾诚玉必取刘蒙首级的原因。
“只，只说了一句，久仰顾大人大名......”小将支支吾吾，他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到底说了什么？”恭王将手中的茶碗摔了过去，小将冷不丁被泼了一身。他抬头看了一眼突然暴怒的恭王，心中慌乱了起来。
“说，说顾大人乃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想、想见识一下！”他倒也识时务，见恭王似乎神色不对，也就不敢再隐瞒了。
众人不由眼角一抽，这是自己作死啊！这位惊才绝艳的人物，他们可是耳熟能详。
恭王冷笑一声，“你们倒是好样的，本王想拉拢此人，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却被你们几句话给搞砸了。不但搞砸了，还敢搬弄是非，隐瞒真相，你该当何罪？”
刘蒙此举简直是调戏，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诚玉不恼火才怪。一个朝廷命官，被人当众如此侮辱，与青楼女子何异？
“王爷！不管阿蒙说了什么，他杀了阿蒙，就得拿命来抵。”刘东握紧了双拳，当年他在京城之时，便觉得王爷对那姓顾的有些特别。
王爷想拉拢姓顾的他也是乐见其成，毕竟当年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顾诚玉的身手，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能与之匹敌的也不过那寥寥数人。
可刘蒙是他的亲弟弟，当年爹娘相继去世，他便一直与刘蒙相依为命。之后习得一身武艺，他成了王爷的佐领，为王爷做了不少上不得台面之事。这次王爷想成就大业，正缺人才，他才想着给弟弟谋个前程。
可他没想到弟弟今日才第一次上战场，便与他永别了。多年的羁绊没了，那可是他的血亲，他势要除去顾诚玉，为阿蒙报仇。
“他自寻死路，本王也无可奈何！顾诚玉不是等闲之辈，文武双全。你想杀他？你认为你能成事？”
恭王理解刘东的感受，但谁叫刘蒙嘴欠？调戏一时爽，代价余生换。
刘东望着恭王的面色失望至极，他早就猜到了，王爷不会对顾诚玉动手的。
“他是卑职的亲弟弟，是卑职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卑职必须报仇。卑职知晓他武艺高超，可也不是没别的法子，总能想到别的法子的。”
“刘东，你追随本王多年，本王又如何不知你心中的痛？可顾诚玉此人戒心甚重，想杀他比谋朝篡位还难。且如今此人来了边关，咱们行事比之前更要小心。说不得他此时已经知晓咱们拿下了华东府，武钧府的计划，怕是会出些变故。”
“王爷此言有理，顾诚玉心思敏锐，谋略了得。咱们一拿下华东府，他或许会猜到咱们接下来的计划。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拿下武钧府，其他的事还是先押后再说。”
幕僚江城冠觉得还是得以大局为重，可人家刚死了亲弟弟，他若是说得太直白，未免得罪了人。
“不错！刘佐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爷正在成就大业，容不得有半点损失，还请刘佐领大人以大局为重。那顾诚玉，便叫他多活些时日吧！”
幕僚孙谣自然也这么认为，决不能让刘东坏了王爷的大事儿。
“敢问王爷，您阻拦卑职报仇，原因当真是如此吗？”刘东忽然抬头，微红的双眼中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迷弟太多
“那你当如何？”恭王握着椅子的扶手，手上不自觉地用力，指尖已然泛白。
“希望王爷今后还是以大局为重！卑职告退！”刘东第一次对恭王感到失望，他行礼之后，没等恭王叫起，便转身快速出了书房。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顿时微妙起来。陆琛看向脸色铁青的恭王，眼中露出一丝精芒。
“咳！刘佐领因亲人逝去，心中难免感伤和悲愤。失礼之处，还请王爷莫与之计较。他对您一直是忠心耿耿，您别往心里去。”
“他痛失血亲，本王怎会因此等小事与他计较？让人将刘蒙的尸身好好安葬吧！”
恭王叹了一声，转眼便看到还跪在地上的小将，他指了指这名小将，“此人着实是个卑鄙小人，竟然欺瞒与本王，让人拖出去砍了！”
说完，也是拂袖离开了书房。
......
屋外飞雪连天，只是被暗沉的暮色给吞噬了洁白，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被白雪覆盖的屋顶上，匍匐着一道黑色的身影。茗墨看向屋内谈话的两人，屏住呼吸，当听到两人密谈的细节时，他瞪大了双眼。
“怎么样？可是有人守着？”邱知府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
“回大人，那大夫已经离开了，不过还留了两名下人守着门。”
“你想法子将这两个下人调开，让煎药的丫头将瞅准了时机，将这事儿给办了。另顾诚玉那儿，你派去的人得好好监视，只要一有异动，就立即派人来禀报！”
今日在城楼上时，邱知府就觉得顾诚玉在怀疑他了。可只要元彬不能醒过来，熬过今晚，他便没必要再提心吊胆了。
“是！”
茗墨跟着这名管事来到了小厨房，见管事将一个小纸包交给了一名丫鬟，又仔细叮嘱了几句。只是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小，他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
顾诚玉在屋内来回走动，他想了想，还是换上了夜行衣，朝着元彬所在的房间而去。
元彬睁开双眼，他费力地抬起臂膀，想从床上爬起来，只可惜挣扎了几下，却未能成功。
他撇过头打量了一眼屋内，确定自己应该是躺在了武钧府的卧房内。看到熟悉的环境，他终于松了口气。
这次的事着实凶险，他险些便回不来了。正在他感慨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时，突然想起白日里的战争。
敌军应该是没得逞，否则他不会好端端地睡在自己的卧房内。刘蒙与他一直不对付，能不对自己下手吗？
他又想起了那名与刘蒙对战的少年，武艺如此高强，倒是位武将的好苗子。若是边关能有这种悍将镇守，大兴也不敢如此猖狂。
就在元彬胡思乱想之际，他突然听得窗户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元彬忍着剧痛，伸手摸向自己身旁的床榻，可手刚伸过去，他不由得一僵。
平日里他睡觉习惯将长刀放在自己的身侧，可今日他是受伤昏迷被人抬回来的，长刀并没有放在他身侧。
他心中一紧，从他回去玉门关被人伏击两次的事看来，背后之人不将他除去，那是誓不罢休了。
长刀静静地躺在屋内中央的圆桌上，可元彬此刻哪里还有力气过去？
顾诚玉轻声落了地，望向床上依旧睡着的元彬。
“元将军醒了？看来毒已经解了！”顾诚玉走至元彬床榻前，在离床榻前两米处停下。
元彬虽然紧闭双眼，但顾诚玉从对方呼吸的频率中，察觉出对方是醒着的。或许是怕自己对他不利，身旁又无武器防身，这才像装睡，好来个出其不意。
元彬被人识破，索性也不再装下去。既然对方没有一上来就动手，那说明对方根本不是来杀他的。
“你是何人？”他沙哑着喉咙，连吐字都觉得费力。
他的胸口和腹部被长剑刺了好几个窟窿，伤口太深，虽然已经包扎，但只要一动，便会血流不止。
“大理寺少卿顾诚玉，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顾诚玉没有蒙面，因为没有必要。
“您是顾大人？那名武艺高强的随从是你的人？”元彬眼中绽放出了光芒，他若是和此人讨要那随从，不知对方会不会同意。
“正是！你倒是不关心如今武钧府的近况！”顾诚玉有些郁闷，茗墨是香馍馍吗？迷弟还真不少啊！
不过这个元彬倒是个耿直的性子，元彬品级不如他，但与他说话却十分随意。神情虽恭敬，可比起文官来，还是少了几分面对上峰时的小心翼翼。
“我能活着，不正说明叛军没有得逞吗？可是您那随从将敌军给打退的？他武艺如此高强，只在你身旁做个小厮，真是太屈才了。若是您舍得，我倒是能引荐他给怀远将军，以他的本事，必然能立下汗马功劳。”
元彬以为能保下武钧府，必然是茗墨的功劳。因此十分希望顾诚玉能给茗墨一个前程，边关需要这样的干将。
“茗墨是我的小厮，你可知道光是栽培他，我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吗？你倒是会挖人，他走了，谁来保护我？”
难怪之前听说此人一根筋，不知变通，对朝廷更是忠心耿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想将茗墨挖走，他怎能同意？
对这个性子豪爽的汉子，顾诚玉也没摆架子。但对方挖人的行为，让他十分不爽。
估计此人常常得罪人，难怪战功不小，到如今也只混了个从四品。
近两年边关滋扰不断，对武将来说，立功并不难。
“那可真是遗憾！顾大人不妨再考虑考虑，若他有了前程，对您还是有好处的。”
顾诚玉想翻白眼，不欲与此人争辩，便岔开话题。
“攻打武钧府只是个幌子，恭王真正的目的是华东府。刚才我收到了消息，恭王已经拿下了华东府。你身受重伤，想守住吴钧府怕是不易。此时换主帅也来不及了，恭王今晚势必会有行动。”
“什么？怎么回事？”元彬大吃一惊，没想到一醒来就听到了这么让人意外的消息。
顾诚玉看了震惊的元彬一眼，“其中细节，之后再说。我要说的是，你要提防邱知府，他已经背叛了朝廷。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配合。”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令牌
元彬闻言倒是没有感到惊讶，他早就怀疑邱知府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大人只管吩咐！”元彬也听说过顾诚玉的大名，知晓这位谋略不低，之前更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儿。听说新帝也十分看重他，不然也不会派其来边关查案。
他只有一身武艺，在谋略上就欠缺了不少，还是将这种令人头疼的事儿留给别人吧！
茗墨在屋内没找到顾诚玉，便猜测顾诚玉是去了元彬的屋内，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赶去。
他发现元彬的屋子，窗户果然是开着的，便也从窗子潜入了屋中。
顾诚玉凭气息和步伐便知是茗墨来了，元彬听得有人进来，又紧张了起来。
“不必惊慌，你刚才不是还夸他厉害么？现在人来了，你反倒防备起来了。”顾诚玉压低了声音，一脸揶揄。
“哦！是那位小兄弟？”元彬星星眼看着从头蒙到脚的茗墨，将茗墨看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虽然觉得此人的眼神渗人，但茗墨也没将他放在心上，他向前对顾诚玉行了一礼，“大人！”
“就在此处说吧！正好让元将军也听听！”顾诚玉明白茗墨的意思，他需要元彬配合，自然要将邱知府的打算告知元彬。
“是！刚才小人探听到那邱知府想谋害元将军，他派人在元将军的汤药中做了手脚。另外，小人还听他说今晚有个计划，但他没细说。只说元将军若醒过来，将会阻碍他的计划。”
元彬闻言猛咳了一阵，“此人当真是狼子野心，竟然想置我于死地。虎威将军派我来，便是为了镇守武钧府，他想将我除去，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元彬挣扎着要坐起来，他一手握紧了令牌，他知道，邱知府是怕他醒来号令军队。没有他的文书和令牌，谁也调动不了那五万兵马。
顾诚玉命茗墨上前搀扶了一把，而元彬坐起来之时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他不由疼得闷哼一声。
顾诚玉皱眉，之前大夫说元彬伤得极重。短时日内是入不得战场了，最起码得卧床一个多月。
他看了元彬一眼，“邱知府怕是已经投靠了恭王，他们刚拿下华东府，想趁着你还病重，边关的援军还没到，一举将武钧府也拿下。”
元彬冷笑一声，“胃口倒是不小，可惜只要我元彬还活着一日，便不会让他得逞！”
顾诚玉沉思了一瞬，他倒是对恭王的实力有些刮目相看。不知恭王到底有多少军队。若是有几十万，与朝廷倒是能分庭抗礼了。
只是淄封府离靖王的丰庆府这般近，靖王当真没察觉吗？他是不信的。
“这次我回玉门关，便是因为那老东西告知我威虎将军被人偷袭，伤重昏迷。虎威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坐视不理？当时也只是一时冲动，并没有多想，便即刻赶去了玉门关。谁知到了玉门关，发现虎威将军只是伤了手臂，根本无性命之忧。”
元彬深吸一口气，脸色比之前更为苍白了些。
“我知道中了计，怀疑有人想将我调开，对武钧府不利。于是我立即转回，谁想还未出玉门关多远，便遇到了第一次击杀。数十名黑衣人围攻我，我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当时身上已连中数剑。”
“好不容易武钧府的城门在望，我却遇到了第二次击杀。”
顾诚玉点了点头，大夫也说元彬伤口极深，腹部和肩部的伤口狰狞可怖，可见当时伤得有多重。
他对此人的毅力还是挺佩服的，伤得这么重，一回到武钧府，没有丝毫犹豫便上了战场，一直坚持到茗墨将他救回来。就这份责任心和忠心，令人侧目。
朝廷有此人是福，就是可惜脑子不太好使。不过，此人或许也不是蠢，只是不喜欢弯弯绕绕，典型的直男一枚。
“你如今上不了战场，还要卧床休息一个月以上。恭王既然能攻下华东府，武钧府自然不在话下。武钧府比起华东府多有不如，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不过你只需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切勿轻举妄动！”
“多谢顾大人！不过我还是要请大人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我看他本事弱，为人也十分机敏，此等人才不可埋没！”
听得元彬又提起这茬，顾诚玉不由抽了抽嘴角，还有完没完了？
“对了，之前那刘蒙说，第一批刺客不是他们派去的，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此人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不屑于说谎。当时他以为我必死无疑，也没必要隐瞒！”
元彬想起战场上，刘蒙对他说的话，心中多了一丝疑惑。
“哦？那这么说来，第一次击杀你的，另有其人！”顾诚玉思忖了片刻，心中有了一个猜想。
屋内小声的交谈结束，便陷入了沉寂中。
“顾大人，这令牌还请大人暂时保管！即便今日没成事，恭王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也不说那逞强的话，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再给您一封文书，算是将那五万兵马暂且由您指挥，您看如何？”
元彬说这话有些气短，他说话时一直看着茗墨，其中的意思十分明显。
顾诚玉明白元彬的意思，他这是想让茗墨挑了这担子。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有了这五万军队就多了一分底气。
他到了边关，如今正在这武钧府，瞒是瞒不住的。若是不插手此事，皇上必然会对他不满。
那些个朝臣更是如苍蝇一般，令人厌恶，届时说不得将罪都推到他身上。他还有父母亲人在大衍，一族的性命都系在他身上。
他不可能追随恭王，其实早就注定要站到恭王的对立面。若是恭王早些暴露出他的实力来，他或许当初也会考虑恭王吧？
“这于国法不合！”顾诚玉没去接那令牌，而是直接拒绝了。
“这只是权宜之计，还请顾大人以大局为重。我也知道这是为难顾大人，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等我好一些，自然会担起这份重任。若是朝廷怪罪下来，我愿一力承担。”
本朝律法，不得皇上恩准，这令牌文官是摸不得的。虽说也是无奈之举，可事后若追究起来，顾诚玉也得担责。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打开城门
元彬望着顾诚玉的眼中带了几分恳求，顾诚玉无奈地叹了一声，“也罢！我也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如今武钧府岌岌可危，皇上若怪罪下来，我也不能免责。”
“大人高风亮节，与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官不是一丘之貉。”元彬对顾诚玉瞬间改观，这位虽是文官，但也不是那等胆小怕事的。
茗墨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元彬一眼，得！这又是一位被大人忽悠的呆子，他家大人最喜欢这一套。嘴上说不要不要，其实心里早就算计上了，这就是俗称的表里不一。
只可惜世人总觉得自家大人高风亮节，与这些都不屑一顾。殊不知大人凭着这张正气凛然、气质华贵的俊脸，不知骗了多少人。
嗯！不对，也不能这么想大人。大人哪里是这种人呢？不应该是！他家大人可不是那等阴险小人，只是性子内敛深沉，不愿表露情绪而已。
顾诚玉握紧了手中的令牌，按照来路出了元彬的屋子。
“派人盯着元彬，别让他坏事。”元彬此人精忠报国，可有时候易冲动，顾诚玉不希望元彬将事情变得更复杂。
“是！”
“茗墨，你可有想过今后的打算？”顾诚玉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了茗墨一眼。若是茗墨真的心动，他也不会阻拦。
茗墨追随他多年，他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尤其是茗墨性子稳重，他交代的事都能尽力做好，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茗墨有这等心思，看在主仆多年的份上，他也能成全。更何况茗墨成了武将，对他也不是没好处。只是他终究还是有些不舍，毕竟相处习惯了。
茗墨、茗砚与他相处久了，彼此之间便多了几分默契，他做起事来更顺手。
“什么打算？”茗墨有些疑惑，他不明白顾诚玉的意思。
“元将军说想引荐你去玉和关的怀远将军那儿，你身手不错，去了也不愁没前程。”
顾诚玉觉得此事还是让茗墨知道才好，虽说茗墨身份只是个下人，但顾诚玉却从未这么想过。未免以后会有隔阂，他还是决定坦白说出来。
茗墨震惊地张大了嘴，他着急地上前几步，“小人是大人的随从，一辈子都是！难道大人要赶小人走？”
茗墨从未想过要离开顾诚玉，对他来说，从顾诚玉将他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那一刻，他的余生便不再是自己能主宰的了。
大人从未看不起他，对他和茗砚一直都十分照顾，这世上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主子了。
他不会背叛大人，更不会离开大人。虽说他知道只要自己想去奔前程，大人一定不会阻拦，但他不愿意。
“在我身边，你只是随从。可到了怀远将军那儿，你不但能摆脱奴仆的身份，更能平步青云。你想好了吗？若你愿意，我不会拦你。”
顾诚玉脸色柔和了下来，有刚才茗墨这句话就够了。即便茗墨最后当真选择了离开，他也不会耿耿于怀。
“不！自大人买下小人的那一刻起，小人便是大人的随从了，一辈子都是！”茗墨握紧了拳，他的初心从未动摇过。
“好！”顾诚玉眼眶有些湿润，他微微一笑，这才转身离开了此处。
......
“怎么样？汤药可是送过去了？”邱满堂有些心神不宁，在屋子里来回转悠。
“回大人，已经送过去了。不过，大人为何要将毒药换成迷药？”管事的也理解自家大人的紧张，成败在此一举，自然是紧张的。只是换药一事，他有些不解。
“本官才想起来，那刘蒙被取了首级。今日即便能成事，可也得罪了刘蒙的兄长。本官留着元彬一条命，届时将其交给刘东处置，也算有个交代。”
刘东在恭王跟前十分有地位，他这么做，便是想卖个人情。只可惜顾诚玉身边有高手保护，刘蒙又是死在了他的随从手上。若是能将过此人绑了交给刘东，刘东必然要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本官还是不放心，你亲自去盯着。等他喝下汤药，你一定要将他的令牌拿来。”
“元将军，您醒了？这是刚才熬得药汁，大夫吩咐说等您醒来一定要喝。”小丫头将汤药端了上来，说着就将元彬从榻上扶着坐了起来。
元彬看着她手上那碗黑漆漆的汤药，“这汤药......”
小丫头的手顿时一抖，心里有些慌乱起来，“刚熬的，大夫说您一定得喝汤药，否则伤口好得慢。”
元彬沉默了半晌，才道：“拿来吧！”
......
“大人，大人，成了！他喝了汤药晕过去了，小人已经命人将其绑了起来。”
邱知府闻言大喜，他以拳击掌，“好！可有找到军令牌？”
管事的顿时垮了脸，“并没有，不知他将军令牌藏在了何处。小人刚才在他屋里翻遍了，也没看到踪影。”
邱知府立时变了脸，“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一定会随身携带，难道你没搜身？”
“自然搜了的，身上也没有！”管事的立马摆手摇头，他会这么蠢？
“顾诚玉那儿可有什么异动？”令牌不可能不在元彬身上，除非他将令牌给了旁人。
可元彬与顾诚玉不熟，应该不会给顾诚玉。而元彬清醒过来并没有多久，期间更是无人与他接触过，那拿走令牌的人会是谁呢？
“睡下之后再无动静，小人派人守在了他的房门口，至目前为止，没有人从屋子里出来过。”管事肯定地点头道。
“蠢货，他那个随从本事如此高强，难道不出房门，他就不能从窗子出去？”邱知府脸色大变，若顾诚玉当真得了令牌，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比令牌在元彬手里还要棘手。
“大人，那窗子外头也是派人守了的。”管事有些委屈，他有这么蠢吗？
邱知府算了算时辰，“算了！你让人看住那顾诚玉，可别让顾诚玉坏了咱们的大事。等王爷来后，再将此人交给王爷处置。”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声尖锐的呼啸想起，邱知府顿时神情振奋起来，“快！快去将城门打开！”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请君入瓮
“大人，邱知府开始行动了。小人刚才出去查探，恭王的军队已经到了城门外的三里地处，正蓄势待命，准备进城。”
茗墨从窗户回了屋子，将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踢到了屋子的一角。
“王百户那儿可有准备妥当？”顾诚玉点了点头，刚才那声鸣镝声他也听见了。
“已经准备妥当，就等请君入瓮！”
“咱们也去会会这些不速之客吧！”顾诚玉抚了抚衣衫，抓起斗篷披在身上，率先出了屋子。
“裴将军！前方城门开了！”一名士兵火速跑了过来，一脸的振奋。
“好！冲进城去！”裴书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意，这次若是能再次拿下武钧府，必然又是一大功劳。
铁骑和士兵们的脚上都包着厚实的粗布，七万人的军队悄无声息地靠近武钧府城门。
“来了！大人！”茗墨见军队已经快要临近城门，不由出声提醒道。
“看住了元彬，将邱满堂带上来！”顾诚玉看向下方的军队，这些人连火把都没点。只靠着积雪的映射赶路，可见小心谨慎到了何种地步。
就算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这些人仍旧不放心邱知府。
“大人？”茗墨看着军队快速朝着城门靠近，他的心都到了嗓子眼儿。
“再等等！”顾诚玉看着走在最前头的一人，此人他认识，是将军裴书。
此人是正四品的武将，其祖上也是武将出身。只是到了他这一代，成了三代单传，家族人口凋零，在武将世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很快便被挤出了京城权贵的圈子。
后来还是皇上感念其祖父对开朝有功，这才将给了个恩典。而裴书家是三代单传，这正四品武将的官职便落在了裴书身上。
只是此人的父亲三个月前过世，因此他便回了京城守丧，没想到倒是与恭王结盟了。
茗墨望着自家大人欲言又止，这都快到城门下了，还等？
“裴将军，这城内静悄悄的！”裴书身边的一名小将轻声说道。
只见城门洞开，从城门外就能看到城内的景象。此时已至深夜，自然不会再有人在城中晃荡。
刚才还细密的雪花这会儿已经变得疏朗许多，裴书看了幽禁的城内一眼，也觉得有些反常。
茗墨有些疑惑，为何不走了？这城门大开，一个人都没有，难道不正是进城的好时机吗？
他侧首看了顾诚玉一眼，这离城门最起码还有百米呢！恭王的军队看起来要比他们的人多了不少，若是对方看出些什么，那岂不是又要有一番血战？
“裴将军，咱们不入城了？”裴书等在城门口迟迟未动，其他大人自然也不敢越过他进城。
“有些蹊跷！”裴书刚开口，就发现自城门内跑出了两道身影。
“何人？”小将立刻就要拔剑，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突然出现两道人影，将裴书他们都吓了一跳。
“别动，前头那人好似是邱知府府上的一名管事！”裴书借着对方手中的灯笼，看清了此人的面貌。
“诸位，还等什么？趁着援军没来之前赶紧进城啊！我家大人已经在府衙等候多时，就盼着你们来呢！”
管事的抖抖索索地看着裴书，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突然，他身后的小厮向他靠近了一些，他立即脸色煞白，还吞了口唾沫。
“你家大人呢？为何不亲自来迎接？”裴书有些疑惑，这邱知府就喜欢在王爷面前表现。怎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却躲在了自己的衙门内？这就有些反常了。
“还不是那顾诚玉太过难缠？大人一时不得抽身。放心吧！这里是大人的亲笔文书，只要你们进去了，那顾诚玉也不足为虑了。”
管事的和小厮让开身子，站在了城门边。
“裴将军，请过目！”
裴书接过信函，先看了下方那红色的官印和私印，接着才看向书信的内容。
城楼上，匍匐在地上的众人都小心翼翼地弓着身，他们趴在地上，仔细倾听着下方的动静。
被押着趴在地上的邱知府挣扎着想站起来，谁知刚抬起一点头，便被茗墨敲了一记。他顿时觉得眼冒金星，脑子昏昏沉沉起来。
茗墨收回剑柄，有些人就是不老实，只有挨揍，才能让他识相些。
邱知府这会儿是连哼都不敢哼了，之前他发出一点声响，就被这名随从给狠揍一顿，身上肯定已经满是青乌了，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
顾诚玉着实可恨，竟然敢劫持他。今日的计划被顾诚玉识破，王爷那儿必然不能成事了。
且非但不能成事，说不定还将有一番血战。
“既如此，咱们便先进城吧！”裴书没从书信中看出什么异常来，他看了一眼这管事的，想起武钧府向边关求援之事，觉得还是得尽快拿下武钧府。
若是等援兵来了，想攻下这座城，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少。
顾诚玉望着军队慢悠悠地向城门口靠近，耐心地等着对方走来。
裴书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不安，他突然觉得此时大开的城门像是一个等待猎物自己走进的巨兽，狰狞又可怕。
他将马儿赶得极慢，城楼上的王百户只觉得这一刻过得实在是太慢了。他有些沉不住气，看了一眼蹲在他身旁的顾诚玉，只见顾诚玉虽然也紧盯着下方，但面上并没有紧张之色。
他不由得感慨，差不多的年纪，人家就比自己沉稳多了。难怪人家一下子就蹿到了正四品，凭的果然是真本事。
纵使马儿赶得太慢，也绝不是在原地踏步。
顾诚玉瞅准了时机，见对方已经在这些弓箭手的射程之内，连忙站起身，“动手！关城门！”
顿时，城楼上一片火光闪现，数千只火箭朝着下方疾驰而去。
“糟了，中计了。快，快进城！”裴书一见火光出现，便知大事不好。
他朝着身后的士兵喊道：“快冲进城去！”
他明白，只要冲进了城，他们一样能达到目的。
“落石！”顾诚玉一声令下，随后城楼上便有不少大石落了下来。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大兴夜袭
“啊！火，着火了！”一名士兵首先惨叫起来，裴书拼命勒住手上的缰绳，不敢再往前一步。
原来此处被城楼上射下的火箭给燃烧了起来，裴书恍然大悟，“这里浇了火油！都后退！”
一条长长的火龙包围整个城墙，他们正好在火墙的位置。不少士兵都着了火，只要一沾上，立即成了个火人。
“将弓拿来！”顾诚玉朝着一旁伸出了手，茗墨立即将一张黑弓递上。
裴书用剑将飞射过来的箭矢砍断，“退回去！火油坚持不了多久！”
他就不信了，等火油用完，看武钧府的五万怎么敌得过他们六万兵马。
顾诚玉搭上箭矢，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裴书先解决了，剩下的散兵之勇，又有何惧？
火光映衬之中，一只利箭穿梭在火箭雨中向着裴书袭来。
“顾诚玉！”突然一声暴喝传来，顾诚玉射出去的箭矢被另一只箭矢射偏。
顾诚玉有些惊讶，立即抬眼看了过去，恭王？他有些意外，没想到恭王会出现在这里。
裴书在九门关前走了一遭，身上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爷？您怎么来了？”裴书立即驱马向恭王奔去。
恭王没有理会裴书，而是直直望向了城楼处。
顾诚玉估算了一下恭王带来的人马，比裴书带来的只多不少。看来恭王对武钧府还是很看重的，或许是料到会发出变故，这才带了人马来增援。
而他们这里只有五万人马，若是恭王执意要攻城，那他们只能拼着血战到底了。
“顾诚玉，你一定要与本王为敌？”恭王死死抓着缰绳，他错了，当初他就应该早些与顾诚玉联手。
或许顾诚玉不一定会选择他，但最起码还是有几分希望的。不像现在，顾诚玉最终还是选了太子。
当初在父皇将给太子之位给了老二之时，他是痛恨的，痛恨老二有个好出身，更痛恨他自己明明不是嫡子，却又是长子，不然也不会处境如此尴尬。
他也曾心灰意冷，在去封地靖原府之后，更是消沉了一段时日，以至于错过了先机，顾诚玉或许就是在那时与太子结盟的吧？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初次遇见时，他给顾诚玉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之后又有了山贼一案，顾诚玉应该早就怀疑是他下的手了。
可那又如何？他要成就大业，就不必在意这些小节。他出身皇室，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对他来说，只是牺牲一部分庶民，与他却大有助益，这些人算得了什么？
自古以来，那些成就大业的枭雄，哪位不是这么做的？
“王爷何须再问？道不同不相为谋！”顾诚玉知晓恭王对他有几分赏识，但那是因为他现在对恭王还有些用处。
若是他当真选了恭王，日后恭王荣登大宝，就能保证会像如今这般厚待他？
不管谁继位，不过是另一个慧明帝罢了！
用的上你，自然对你礼遇有加。用不上你，被搁在角落里生灰都是奢侈，人家还觉得你占了他的地方。
帝王，皆是如此寡情！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恭王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事到如今，他也不愿意深想。
“撤兵！”恭王一摆手，率先回头，准备离开此地。
“王爷！咱们这就撤兵了？您带来这么多人马，咱们的人比他们武钧府的人多多了。反正已经来了，为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将此城拿下？”
裴书有些困惑，虽说他们刚才损兵折将了不少人马。但他们可是比武钧府的军队多了一倍不止，他不愿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以为他没有后手吗？没看到城楼下到现在还未出现一兵一卒？走吧！今日已经失了先机，他们的援兵就快到，回去再慢慢绸缪！”
裴书心中纵使再有不甘，也只能号令身后的大军撤退。
顾诚玉举着弓箭，到底没有继续下手。望着迅速撤退的军队，他明白，日后再与恭王相见，那便是争锋相对。
将长弓放了下来，他叹了一声。敌我力量悬殊较大，恭王的武艺也不弱，再像刚才那般偷袭是不可能成功的了。
再者，他如今只是个监察御史的身份，手伸得太长也不是好事。既然恭王自愿退兵，那是再好不过了。
也省得他指挥作战，届时传回京城，那些御史又要开始唾沫横飞。
“大人！那可是恭王，咱们刚才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肯定损失不小，咱们何不如？”
王百户见对方损失了不少人马，顿时信心倍增。当他看见恭王出现，心里不由起了心思。
若是今日能将恭王拿下，此等滔天的功劳，够他们升好几个品级的。
顾诚玉斜了他一眼，“既然王百户有信心拿下恭王，那不如将城外等候的五万兵马交由你处置？本官静候佳音！”
王百户顿时语塞，他有些不知所措。虽说顾诚玉的神色未变，依旧淡定从容，但他总觉得顾诚玉是生气了。
“大人说笑了，您也知道卑职就是个百户，哪敢拿号令千军万马？这于理不合，也与法不合啊！”
王百户强笑了一声，这位顾大人年纪轻轻，却官威甚重，不自觉让人肃然起敬。
“你知你身份便好，这令牌你拿不起，本官亦是！”
“是！”王百户猛然一惊，这才想起顾大人手中的令牌可是元将军的，顾大人根本没权利使用这枚令牌。
顾诚玉说完便看向了一旁的邱知府，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收拾此人。
该审问的都审问了，恭王突然退兵，此人也没了用处。
“将他先关押起来，等本官将消息传回京城，看皇上的处置。”
“是！”王百户立刻恭敬地回了，可他突然想到若是将邱知府给关起来，那从今日起，武钧府由谁来主持大局啊？
难道顾大人不去玉和关了，要待在武钧府主持大局？
“武钧府所有的公事暂由同知总理！”
顾诚玉将这里的事做一番交代，等援军来了，他就要启程去玉和关。毕竟是路过，他的目的地便是玉和关。
“顾大人，不好了！大兴的军队夜袭了玉和关外驻守的营地，那些援军又退了回去。”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去往边关的圣旨
“什么？你说大兴的军队夜袭边关了？”王百户抓着那名士兵的衣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是！刚刚传来的消息，援军这会儿正往玉和关去了，就连玉门关那儿也派了军队去支援！”
王百户心中一慌，他看向同样面上带着惊异的顾诚玉，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年头，这次总算在顾大人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神情。
“实情如何？你可知？”顾诚玉想起还在玉和关的尹坤，心中也有些慌乱。
“并未详细解释，卑职只听到这些！”
“元将军受伤，武钧府现在无人坐镇，你在此镇守。事急从权，本官会同元将军商议，将令牌暂且由你保管。”
顾诚玉说完之后，又朝茗墨吩咐道：“现在收拾东西，咱们去边关！”
“大人，卑职也要去玉和关！”王百户连忙上前阻止顾诚玉要离开的步伐，他不能待在这里镇守。
“不必担心，按照之前本官拟定的计划去做，近日敌军不会再攻来。”顾诚玉推开王百户，就要下城楼。
“大人，卑职必须去边关，咱们一起走！”王百户脸上带着焦急之色，望着顾诚玉的眼神中满是哀求。
“顾大人，王大人的父亲乃是镇守玉和关的副将王昌和将军。”士兵上前轻声解释了一句。
顾诚玉转身望向王百户微红的双眼，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既为朝廷命官，便明白忠孝难两全。”
王百户眼泪顷刻间流了下来，“父亲上次对敌时受了伤，虽说如今已经痊愈，可仍旧留下来了暗疾。若是连怀远将军都受到了夜袭，那父亲......”
王百户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他终究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罢了！他一身武艺都是由父亲教导，对他来说，父亲就是一座山，更是家中的顶梁柱，父亲不能倒。
“王百户，元将军重伤未愈，他实在担不起这副担子。如今边关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派人来增援，若是你我二人都走了，那这武钧府又该怎么办？”
“本官还有一名随从，他若是找来，让他去玉和关找本官！”
“顾大人坐镇武钧府岂不是更好？卑职只是个百户，如何能担此大任？”王百户还不死心，他哪里还有心思留在武钧府？
顾诚玉没回王百户的话，他身形一转，提起内力，便飞身下了城楼。玄色的斗篷在红艳艳的火光中飘然落下，等城楼上的人反应过来时，那道修长的身影已经落了地。
王百户被顾诚玉这一手功夫给镇住了，他张大了嘴看着那道玄色的身影向远处飞掠而去。
“没想到顾大人的武艺竟然这般高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刚才那名士兵一脸震惊，从城楼上飞下去这一动作，实在太俊了。
“要读书考科举，还要习武。听说这位顾大人才十六岁，果真是惊才艳艳呐！”
王百户望了一眼赞叹的士兵，他怎么不知道这些**中还有会咬文嚼字的读书人呢？
不过他到底还是松了口气，既然顾大人武艺这么高强，那由他去边关正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心中还是担心父亲，可他有重任在身，实在无可奈何！
“我去和元将军交代几句，那些行礼和车夫随后，找几个士兵护送去玉和关。咱们只带两身衣裳，骑马去边关！”
顾诚玉抛下话，便转身去了元彬的屋子。
对于王百户，他只能说抱歉了。王百户有要守护的人，而他恰恰好也有。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兄置身于危险之中，他必须尽快去边关。
......
“你将这份圣旨送去边关，快马加鞭，不得延误！朕会派指挥同知柏观陪你走一趟！”皇上对着跪在地上的德安说道。
德安立即战战兢兢地回道：“皇上放心，老奴一定会尽快将圣旨带到边关！”
庞楚恭身站在离两人十步远之处，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有些尴尬。
说到底，如今宫内的总管还是德安。因德安是先帝在世时贴身伺候之人，皇上若是太过苛待，必然会有流言蜚语。
而他虽然屈居德安之下，但如今受皇上重用的却是他。
其实按照老规矩，德安一般只是挂着品级，早就应该卸下重任，被恩准出宫，或在宫内找个偏殿养老。
可偏偏皇上却将去边关宣读圣旨的任务交给了德安，这举动真是耐人寻味啊！
“你收拾收拾即刻出发吧！”如今边关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皇上焦急，但也知道消息传来总要几日的。
“是！那老奴先告退了！”德安从庞楚手中接过圣旨，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恭身退了出去。
德安看着面前的黑靴，只觉得心中泛起一股酸意。
之前站在御书房伺候的一直是他，先帝还在时，那些个内侍和宫女见了他，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笑脸相迎？
如今物是人非，昔日荣光不在，他心里怎能好受？只不过短短一个月工夫，他就尝尽了人情冷暖。人还未走，茶却凉了。
先帝的音容笑貌出现在他的脑海，他眼眶不禁有些酸涩。相伴多年，总归是有些情分的。
迎面走来一名宫女，他忙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矜傲的姿态。
“奴婢见过陈总管！”宫女微微屈膝，算作行礼。
德安见过这宫女，应是原先太子府中一名侧妃身边的二等丫头。然而对方行礼的态度如此敷衍，这让他十分不满。
德安也没与这宫女做无谓的计较，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径直下了台阶，走时还听见那宫女在他背后冷哼一声，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
他未听清，但也能猜着，一定不是什么中听的话。握紧了手中的圣旨，德安眼中露出坚定。去边关？正合他意！
“皇上！您可要歇会儿？”庞楚见皇上的脸色好似有些苍白，不由担心地问道。
今日因为国丧，皇上根本没怎么休息。更何况还要处置之前朝廷堆积下来的奏折，已经连续三日，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这怎能吃得消？
皇上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喉咙也有些发痒。他猛的咳嗽了一声，可刚咳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好似有什么东西要顺着喉咙往上爬似的。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放手一搏
“哎呀！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着凉了吧？”庞楚见皇上咳得厉害，连忙上前为其抚了抚背。
皇上咳嗽不止，脑子逐渐昏沉，可嘴中突然尝到了一股咸腥味。
他赶忙拿起帕子捂住了嘴，又狠咳了几声。
“皇上？”庞楚震惊地看着从锦帕中沁出的一抹鲜红，愣在了当场。
“来人，快来人，快传太医！”
庞楚惊叫出声，尖锐的嗓音振得皇上两耳昏花，眼前一片模糊。
“皇上？皇上？”庞楚接过皇上歪倒的身子，语气中还带着哭腔。
......
“王爷，再有三日就能到丰庆府了。”唐参领裹紧了身上的银灰鼠毛大氅，向着身后马车里的人说道。
“赶快些！这三日中途不必歇息！”
靖王让小澄子将马车内的火盆拨得近些，越到边关，气候就越恶劣。
“可最近长途跋涉，卑职就怕您的身子受不住啊！”唐参领一脸担忧，王爷的身子本就不算健壮，前段时日又被刺了一剑，这会儿身子还未好全。
这几日又长途跋涉，中途也很少歇息，这样下去哪里吃得消？
“是啊！王爷，你还是歇歇吧！这几日一直赶路，身子哪里受得住？”小澄子也是一脸心疼，他望着靖王苍白的面色，目光中满是担忧。
“放心吧！自个儿的身子，本王还是清楚的。恭王已经拿下了华东府，正磨刀霍霍向其他州府，咱们已经落在了后头，可不能让他的势力再扩张了。”
靖王叹了口气，没想到老大这次竟然能放手一搏，确实让他刮目相看。
比起魄力，他与赵显相比，还是有些不足的。不过他也吃惊于赵显的实力，不管是财力，还是人力，他都比不上。
这都是因为父皇在时，对赵显太过偏爱的缘故。那几年赵显因为父皇的偏心，得了多少好处？
招兵买马需要银子，没银子，拿什么去招兵买马？哪像他，除了来到封地，近况好转些以外，在京城这些年，他什么银子都没捞着。
父皇不经常派差事给他，好差事、油水足的差事更轮不上他。因身体的桎梏，还不得不时刻活在众人的目光下，只能在背地里做些挑拨离间的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冰凉的手指端着茶碗，指尖感受着碗沿的热度，靖王将心思又拉了回来。
“那元彬倒是命大，竟然没死成！他没死，本王的计划却被那两人捣乱了。还有那邱满堂，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将本王玩弄于鼓掌之中。”靖王想起这事儿，都有些生气。
“是卑职的失职，这些下属没发现邱知府已经叛变。”唐参领想起这事儿也觉得气恼，王爷将此事交给了他，可谁知他竟然将此事给办砸了。
“邱满堂竟然能与大哥结盟，倒也出乎本王的意料。刺杀失败，让元彬逃了回来，大哥又派人去刺杀他，两次刺杀，都没能将其杀死，可见此人的命是真大。若不是顾诚玉中途插手，咱们这次差点为别人做了嫁衣。这次大哥带给本王的惊讶，可真是接二连三啊！”
靖王微微阖眼，想起刚刚登基的太子，心中的郁闷更添了几分。
“这次邱知府叛变，原本十拿九稳的武钧府悬了！”武钧府一直是靖王的目标，邱知府早就投靠了他，谁想他只是去了一趟京城，这邱满堂就叛变了。
不得不说，赵显这一步棋走得好。不但将他的计划能给打乱了，还将华东府拿下了。
“王爷，如今武钧府有大理寺少卿顾大人坐镇，咱们想夺武钧府，怕是不容易。”唐参领如今对顾诚玉有些犯怵，只要顾诚玉出手，他家王爷的计划就总是被打乱。
他家王爷再怎么说也是谋略过人的谋士，可一碰上顾诚玉，却总是略逊一筹。这顾诚玉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打击人的，他家王爷碰上他，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一想到顾诚玉在此事上插了一脚，唐参领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以为他会待在武钧府坐镇吗？”靖王微微一笑，也不是没机会的。
“您是说他会去边关？”唐参领沉思了片刻，这才想起督察院的尹坤尹大人还在玉和关。
“正是！那些大兴的贼子越来越猖狂，怕是要按捺不住了。尹都御史到现在还未有消息传回京城，皇上已经对他不满了。之所以派顾少卿去江南，不正是为了协助尹都御史的吗？”
既然顾诚玉识破了恭王的计划，那邱满堂也不会落了好。如今的武钧府，应该是无人主事的，这不正是好机会吗？
“那他不在武钧府，不正是咱们的好机会吗？”唐参领眼中一亮，恨不得现在就赶回武钧府。
“不要太乐观，你以为恭王会干看着吗？他比咱们离得近，或许会对武钧府出手。”靖王也只是猜测，他现在是越发看不透赵显了。
或许赵显会趁顾诚玉不在，前去攻打武钧府。又或许对方会另有打算，这都是说不准的。
......
“如何？皇上的龙体可有碍？”庞楚急切地拉着张院使的袖子，他刚才看着皇上吐血，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庞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偏偏张院使摸着胡须沉默不语。
“院使大人，您倒是给个话儿啊！皇上到底怎么了？难道是之前太过劳累的缘故？”庞楚哭丧着一张脸，将张院使扯得左右摇摆。
张院使禁不住摇晃，立刻将他手中的衣袖扯了回来。
“刚才本官号了脉，发现皇上应该是中了毒。虽说不敢确定，但中毒的嫌疑最大。此毒本官并未见过，真是怪哉！”
他现在还真怀疑自己的医术了，怎么先帝中的毒他诊不出，如今新帝的毒，他一样诊不出呢？
难道真是他学艺未精？张院使觉得有些挫败，可随后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若此毒是神医世家研制的，倒也能解释得通。他们一族的毒药天下闻名，除了他们家族之人，其他人皆不能解。不过，这神医世家的族人很少出世，毒药更是难求。他们又怎么会对皇上下手呢？难道是朝中有人请出了那世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