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生辰
“这是咱们二老爷！”两名管事朝着迎出来的姚青承行了礼之后，便退至了一旁。
顾诚玉在心中将此人的身份过了一遍，此人目前任职户部郎中，只是正五品的官职。然而此人却是他未婚妻的长辈，让对方朝他行礼肯定说不过去。
“下官户部郎中姚青承拜见顾大人！”姚青承朝着顾诚玉行礼，顾诚玉连忙上前一步，将其扶起。
“今日我只是以晚辈的身份来拜访，姚二老爷是长辈，怎能让您行礼呢？”顾诚玉将其扶起之后，面带笑意地说着。
“哎~这礼不可废嘛！”姚青承也是满脸的笑意，心里对顾诚玉的识趣十分满意。纵使官职再大，在他面前也是晚辈。
“快快请进，家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说罢两人也没再客套，姚青承将人引进了小花厅内。
顾诚玉一进花厅，赫然发现这里头人还真不少。他稍稍一打量，见这里不但有长辈，还有许多小辈在。
他脚下一顿，怎么跟个家宴似的？这让他有些尴尬。人家一大家子在一起，他个外人掺和进来不太合适吧？
顾诚玉这一出现，导致厅内众人都看向了他。那些小辈们更是一边窃窃私语，还一边打量。
镇国公姚楚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打量着眼前清隽秀雅的少年。任是他的眼光再挑剔，也没法说出什么违心的话。
难怪京城盛传顾瑾瑜是个美男子，再一次见此人，他也不由得被这少年傲雪凌霜的风姿所折服。
之前顾诚玉因为婚事，顾诚玉倒是来过府上一次，姚楚自然见过一面。不过再见一次，他依然在心里赞叹。
顾诚玉看着坐在上首的姚楚，他连忙上前行礼，“晚辈顾诚玉拜见镇国公，拜见诸位叔伯！”
“好好好！快入座！”镇国公一脸的笑意，看向顾诚玉的目光中满是慈爱。
“你才刚从边关回来，舟车劳顿，想来十分辛苦。原本想改日再请你过府一叙，只是今日是我嫡次子的生辰，也不打算大办，便只请了亲近之人聚上一聚。有些突然，倒是难为你了。”
顾诚玉露出惊讶之色，“原来今日是姚二老爷的生辰，晚辈并不知晓，也没备什么厚礼，真是失礼了！”
“哎~无妨，无妨！你能来便是最重的礼了，咱们都是自家人，不必计较这些！”姚青岚这时也插上了话，他是顾诚玉的准岳父，此刻自然要出来打圆场。
顾诚玉微微一笑，总觉得今日真是狗血，意外来得多又突然。他们现在就成一家人了？未免太早了些吧？
此刻右侧屏风后，一道轻笑声传来，在突然静默下来的花厅内显得格外清晰。
顾诚玉暗地里挑了挑眉，看来旁边那巨大的屏风后是女眷所在之地。也对！二老爷过生辰，府上的人自然会齐聚在一起，这可真真是家宴。
姚梦娴微皱眉头，她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姚梦蝶。此刻姚梦蝶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脸上拿帕子捂住了嘴，脸上更是一阵燥热传来。
世家贵女规矩极为严苛，姚梦蝶此举倒真是失了规矩。毕竟顾诚玉现在还是外男，再者这里头的姐妹不少，即便顾诚玉已经成为镇国公府的女婿，她也不能如此失礼。
姚楚见顾诚玉充耳不闻，双眼更是没朝屏风处看过一眼，他心中不由更满意了几分。
虽说出身不显，但规矩却是个好的。果然梁老头如此古板的性子，教出的弟子规矩学得也不错。
“你们还不快给顾大人见礼？”镇国公指着一旁两桌小辈，低声喝道。
“拜见顾大人！”这些小辈都面面相觑，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少年，没想到此人已经比他们的父辈官职还要高了。
“不必多礼！”顾诚玉笑了笑，倒也没阻止。只是些小辈，他自然受得起这礼。
“快坐吧！”镇国公指了指他身旁的作为，示意顾诚玉在他左侧坐下。
顾诚玉也没客气，这里只有这一个空位，他总不能去和小辈挤一桌。
“既然人都在了，便吩咐厨房传菜吧！”镇国公朝着身后立着的下人吩咐道。
其实顾诚玉觉得坐在这里还真有几分不自在，他一个外人穿插在这一大家子中间，大家也并不相熟，怎么想怎么尴尬。
“四表姐，刚才那位可是三表姐的未婚夫顾大人？”等外头开始推杯换盏之时，姚梦蝶身旁坐着的一位身着茜红色对襟褙子的少女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扯了扯姚梦蝶的袖子，小巧的瓜子脸上满是好奇。
“当然！你没看到三姐姐满脸娇羞吗？这杯中的梅花酿都没了，她还在喝呢！”姚梦蝶拿帕子捂着嘴，指着姚梦娴取笑道。
姚梦娴这才反应过来，她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酒杯，发现确实已经空了，不由闹了个大红脸。
“哎呀！三姐姐这是在想什么呢？怎么连酒杯空了都不知道？”说话的是另一名少女，身穿鹅黄色对襟袄，一张心形脸蛋，满脸都是娇憨。
两女是二太太的娘家侄女，这次便是随长辈来贺寿的。姐妹一共三人，另一名身着葱绿色立领袄的少女倒是十分安静，不过那竖起时聚精会神的模样还是出卖了她。
“哎呀！咱们可别取笑三姐姐啦！”姚梦蝶娇笑一声，嘴上打着圆场，但眼中却满是冷意。
三姐姐还真是好运呐！谁能想到这位顾大人在定亲之后就平步青云了呢？一跃成为正三品的大员，毕竟就连大伯也只是正三品而已。
三姐姐只是有个好外祖罢了！若不是她外祖为她求来的婚事，这顾大人指不定还看不上三姐姐呢！
如今镇国公府只有她们二人云英未嫁，三姐姐又有了婚约。只剩下她，到现在连亲事都没定下。
因为她母亲说了，即便找不到能与顾诚玉媲美的，那也不能差距太大。毕竟她亲姐姐许给了靖王做侧妃的，不能丢了脸面。
不管心中如何不平和嫉妒，姚梦蝶面上总算是笑着的。
另两桌上的太太们也都笑着看向姚梦娴，大家正在窃窃私语，在说什么不言而喻。
姚梦娴详装镇定，她深吸一口气，未婚夫就坐在屏风外头，两人隔得这么近，她不免有些心神不宁。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花房
“姚二老爷，晚辈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顾诚玉的祝词可算是十分不走心了，不过他本就是被临时拉来的。
“好好！承你吉言！”姚青承连忙起身回礼，同时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哥，心中不免艳羡大哥的好运气。
屏风外热闹非凡，小辈们喝了几口，觉得没意思，便开始以划拳和行酒令来助兴。
厅内众人载载笑，屏风后的莺声燕语也是隐隐传来，顾诚玉似乎还听到有女子在叫三姐姐。排行三的，应该是姚梦娴了。
想起自己的未婚妻就在屏风后，他不禁觉得有些怪异。未婚妻？说不出的感觉。
“三姐姐！今日父亲生辰，想必咱们求了去花房，大伯母应该会同意的。”姚梦蝶笑着看向姚梦娴，眼中充满了期待。
“是啊！三表姐，听说府上的花房平日里不许开，咱们姐妹可是对府上的花房慕名已久了。今日正是喜庆的日子，可算有机会一睹风采了。还请三表姐向大太太求个情，让咱们进去参观一番。”
说这话的是二房的表姑娘蒋蓉，在家中行二，比姚梦娴只小了一岁，刚才第一个开口问顾诚玉的便是她。
姚梦娴脸上一僵，这姚梦蝶明知母亲不喜她，还让她去和母亲求。若是母亲不应，那她岂不是要丢脸？
其实按照世家妇的做派，柯氏不应该当众给继女难堪。但自从柯氏生下嫡子之后，自觉腰板比之前直了些，顾忌也比之前少了许多。
这当众给自己难堪，给国公府难堪，让旁人看笑话的事，说不得还真能做得出来。而这几位不正是因为知道她和继母关系不睦，这才如此提议的吗？
“只可惜今日祖母身子不适，否则求了祖母，倒也不必劳烦三姐姐去问。毕竟大伯母要主持中馈，哪里有闲工夫理咱们？”姚梦蝶一脸的遗憾，随后她拿起桌上的玉箸夹了眼前的佛手金卷放入嘴中。
“是啊！老太太怎会感染了风寒呢？这冬日里最容易感染风寒，下人也太不尽心了。”蒋家三姑娘蒋芍放下手中的汤匙，眉宇轻皱，脸上满是担心之色。
“可不是吗？不过三表姐你也别太着急了，想必老太太过不了几日便成痊愈。”
姚梦娴看着姚梦蝶享受着自家表妹吹捧，一旁席上的太太们更是笑着夸赞姚梦蝶懂事孝顺，她不由得心中冷哼。
这位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世家贵妇面前表现自己，这是想让人觉得她孝顺，自己这个长房嫡女倒是不如这二房之女孝顺了？
“四妹妹，早上我已去过祖母的院子，秦妈妈说祖母的身子今日已有好转，你也别太担心了。”
这姚梦蝶也太着急了些，即便她想找个好亲事，那也用不着踩着自己去表现。
在座的世家贵妇可不是傻子，常年浸淫后宅的妇人，这些弯弯绕绕谁不知道？她也不必争辩，她是长房的嫡女，当然要拿出世家嫡女的气度来。
更何况她即便不受继母待见，但终究是长房嫡女的身份。更何况以她未婚夫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京城的世家妇也没谁愿意凭白树敌。
姚梦蝶只是二房的姑娘，日后国公府分家，二房只凭着二叔那五品的官职，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都要仔细考虑这门亲事。
再加上姚梦莲是靖王的侧妃，如今皇上刚刚登基，靖王的身份敏感，有些眼力劲的人家现在都不敢跟靖王扯上关系。
而二太太还在做着让姚梦蝶高嫁的美梦，可惜京城那些世家现在哪里敢娶二房的闺女？
最近二太太不知在京城碰了多少壁，只是她到现在还看不清二房的处境，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大闺女是靖王侧妃的喜悦之中。
姚梦娴招了招手，让莲心过来。
“姑娘！”莲心上前几步，凑到了姚梦娴的跟前。
姚梦蝶时刻注意这姚梦娴的举动，见姚梦娴对着莲心耳语了几句，莲心便转出了屏风，她不由有些疑惑。
“三姐姐！你看，大伯母这会儿心情不错，你要不要现在去问问？这花房咱们可是肖想已久了，三姐姐这次可一定要让咱们开开眼界啊！”
姚梦娴微微一笑，望着姚梦蝶的双眼透露出几分冷意，“四妹妹急什么？待会儿定给你一个惊喜。”
“顾大人果真是海量啊！今日咱们可要喝得尽兴！”说话之人便是二老爷的的连襟，刚才蒋家三姐妹的父亲蒋东成。
蒋东成只是七品的官职，如今在通政司任经历一职。虽说只是正七品，但通政司职权特殊，因此姚二老爷对这个连襟还是有几分客气的，即便对方只是小门小户出身。
“今日怕是不成！晚辈下晌还得去大理寺当值，倒要扫了诸位的雅兴了！”顾诚玉举杯一饮而尽，表示歉意。
“这当值倒也不好多饮，那改日下官在府上设宴。届时邀请大人，大人可一定要赏光啊！”
“是啊！咱们早就对顾大人仰慕已久，今日不能一醉方休，实乃遗憾。改日咱们做东，顾大人可一定要赏光！”
桌上其他人也连连附和，一旁的镇国公见顾诚玉如众星拱月一般，脸上不由笑开了花。这位可是他们镇国公府的女婿，众人越是巴结顾诚玉，那就说明顾诚玉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之高。
他们镇国公府有这样的姻亲，日后好处自然不会少。
就在镇国公满面笑容之时，莲心悄悄走到了镇国公跟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顾诚玉自然是认得莲心的，在她出现之时，他便竖起了耳朵听，不过只依稀听得什么花房之类的。
他想了想，便明白这花房那个应该是富贵人家养花的地方。好多稀缺的花种十分娇贵，在这寒冷的冬日里需要暖房来保暖。
“去吧！不过让那些姑娘仔细着些，那几盆兰花可不能碰，它们娇贵着呢！”镇国公摆了摆手，并不以为意。
这花房内的花本就是被人观赏的，姑娘家不就喜欢那些个花儿草儿的吗？今日这样喜庆的日子，没必要扫兴。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碎了
镇国公想了想，依旧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这几盆兰花是老太太养的，平日里宝贝地跟什么似的。若是碰坏了，老妻必然要大发雷霆。
“是！”莲心走之前还朝着顾诚玉行了一礼，接着便向着屏风内走去。
酒过三巡，饶是顾诚玉酒量不错，也被灌得微醺了。算了算时辰，离当值还有大半个时辰，他得先离席了。
毕竟还要回去洗漱一番，换身衣裳，他不能带着满身的酒气去大理寺吧？
“哎呀！”顾诚玉刚转身准备道别，却不想身旁一名丫头将酒水全数洒到了顾诚玉身上。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豆青色的立领盘扣长袍，这酒水倒在了他的胸口，将清浅的颜色上晕染了一片。
“怎么回事？笨手笨脚的。”镇国公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怒斥着已经吓得跪下的丫头。
“奴婢该死！”小丫头还举着托盘，上头倾倒的酒壶还未摆正，酒水顺着托盘地滴落在地毯上。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姚青岚瞪着那丫头，顾诚玉这是第二次登门。如今人家是正三品，真正的朝廷大员，可不是之前那个毫无根基的小官了。
“无妨，是我转了个身不小心撞上，不必责怪！”顾诚玉拿帕子将胸前擦了擦，他感觉到酒水浸湿了中衣，贴在了肌肤上，让他有些不舒服。
“这衣裳湿了一大片，不立刻换过，怕是要着凉！”镇国公铁青着脸，朝着一旁的小厮招了招手。
“快送顾大人去换身衣裳！”姚青岚也反应了过来，立刻对着那小厮说道。
一旁的姚青承眼珠转了转，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顾大人！这是府上下人办事不利，真是失礼了。这天寒地冻的，这般湿着很容易着凉。”
他突然转身朝着身后那桌喊道：“哥儿，你现在去将你那还未上身的新衣裳给顾大人送一套来。我瞧着你们身量差不多，你的衣裳顾大人应该穿得下。”
姚宜有些惊讶，他看了顾诚玉一眼，又望了眼前的酒杯一眼，心中有些不情愿。
“我这就派人去拿！”这样的活当然是下人去做了，哪用得着他亲自去？
他爹巴结得也太明显了吧？可再巴结有何用？人家是大房的女婿，与他们二房又没什么关系。等日后等分了家，他们哪里还能沾上什么光？
“谢过诸位好意，只是湿了一点，不打紧。晚辈下晌还要去衙门应卯，不好多留，这便先告辞了。”
顾诚玉一听换衣裳就连忙拒绝，这可是老套路，谁知道换衣裳之时，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反正顾诚玉总结出结论，不论是男女，都不应该在别人府上做客时换衣裳，不然很容易被别人乱点鸳鸯谱。
顾诚玉说完便站起身，可他想离开，但有人并不想放过他。
“哎~顾大人就这么离开，岂不是让咱们国公府失了礼数？这万一着了凉，耽误了皇上指给您的正事，那倒是咱们府上的罪过了。只是换身衣裳，也用不着多少功夫。”
姚青承跨步上前，拦住了顾诚玉的去路，笑着对顾诚玉说道。
顾诚玉轻轻皱了皱眉，再磨叽下去，可赶不上当值的时辰了。
镇国公双目微凝，他深深看了一眼姚青承，接着说道：“既然你下晌还要当值，那肯定还要回去洗漱一番的。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也就不多留。今日是咱们府上唐突，未提前下帖子，便去请你拨冗前来，实在有些仓促了。”
姚青承看了自家父亲一眼，见父亲回望他的眼神中满含警告，他不由得有些心虚。
姚青承回避的目光让镇国公脸色比之前更沉了沉，他就知道老二肯定打着什么歪主意。想起还未说亲的四丫头，镇国公不由叹了口气，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老太爷客气了，也是晚辈的不是。实在不知今日是二老爷的生辰，不然应该早些备礼来拜见才对！”
既然镇国公已经开口，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再挽留。
顾诚玉朝着镇国公行了一礼，与众人告辞之后，便出了花厅。
刚才这对父子俩的眉眼官司不要以为他没看见，这姚青承肯定有什么企图，不然不会表现地这般急切。
毕竟姚青岚才是世子爷，镇国公府未来的主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他未婚妻的父亲。姚青岚都不急，他一个做叔父的激动什么？
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顾诚玉不接招对方也没辙。他跟着前方的随从出了院子，正准备往外院而去，谁知才刚走没多远，便听到了一片嘈杂声。
“三姐姐，这兰花被摔坏了，祖母一定会罚咱们的。青黛也太不小心了，这一碰还摔了两盆，玉玲珑和绿云可是祖母最喜欢的两盆兰花，平时这么宝贝，让人看一眼都舍不得。这次摔坏了，祖母不得心疼坏了？”
少女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在一片叽叽喳喳声中显得格外嘹亮。
顾诚玉听她叫三姐姐，便知这是府上的四姑娘。只是这世家女子不都奉行轻声细语吗？喊得这般嘹亮的，当真是少见，生怕被人听不见似的。
“是啊！这摔了就摔了吧！她还踩上一脚，把花都给踩烂了。原本说不得换个盆小心伺候着还能活，现在好了，这花瓣都给踩烂了，肯定活不成了。”
“那兰花很贵重吗？怎么你们都吓成这样？”蒋家姑娘中最小的蒋芍仰着可爱的小脸，天真地问道。
“那当然，这可是珍贵的品种，满京城都不一定能找出一样的来，这次祖母肯定要气坏了。哎呀！三姐姐，你看，这该怎么办？”
“姑娘，奴婢真不是有意的，当时也不知是谁推了奴婢一把，这花盆就摔落了下来。等奴婢站稳之时，才发现踩在了兰花上。姑娘，您可要明察啊！奴婢知道那是老太太的心头好，怎敢如此掉以轻心呢？”
青黛眼中含泪，她实在吓坏了。此事已经禀告给了老太太，若是被老太太知晓是她将兰花摔了，必然要重罚她的。轻则被卖出府，重则被乱棍打死。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总算见上了
“姑娘，您可一定要救救奴婢啊！奴婢真是被人给推的。”青黛上前一把抱住姚梦娴的腿，劲儿大地差点将姚梦娴扑倒。
“青黛，你先放手，没看到姑娘差点要摔倒了吗？”莲心一见自家姑娘要摔倒，连忙上前搀扶住姚梦娴。
青黛被莲心推得一个趔趄，身子往后仰去，摔倒在地。她不由心中暗恨，她与莲心也算是一起长大，服侍姑娘有不少年头了，谁知莲心竟然对她丝毫不关心，反而只顾着姑娘。
莲心不就是看姑娘要嫁入顾府，这才对姑娘百般巴结吗？难道她们昔日的情分，在莲心心里一文不值？
莲心见青黛被推到，也不由得一愣。她想上前搀扶，只是一想到手中还搀扶着姑娘，到底还是没动。
顾诚玉听到声音便好奇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刚才听说到花房，想来那里应该便是了。
只看了一眼，顾诚玉就转回了头，加快了脚步。原来花房离镇国公的院子并不远，此刻那边全是女眷，顾诚玉为了避嫌，自然要快速离开此处。
“怎么？你的意思是咱们有人推你了？你自己犯了错，还要狡辩？我看是你这丫头是想推卸责任，诬赖咱们。这些花可是祖母心爱之物，就是借咱们十个胆子都不敢去碰的。”
姚梦蝶嗤笑一声，青黛这番话含沙射影的，不就是想说是她们暗下黑手吗？一个下人做错了事，竟然还敢诬赖主子。
“三姐姐，你的丫头好没规矩。都是三姐姐你好性儿，将屋里的丫头惯的。这做主子的，可不能太好性儿，否则这些下人可就要爬到你头上来了。”
姚梦娴闻言皱紧了眉头，她深深看了青黛一眼，见青黛神情慌乱，眼中蓄泪，这慌乱害怕的模样倒不似作假。青黛在她身边服侍多年，她自认还是有些了解青黛的。
看来今日是被人算计了，从这些人提议要参观花房开始，一步一步将自己带入了坑里。姚梦娴将目光又投向了姚梦蝶，这位年纪小小，但心机却十分深沉。虽表现正常，但不排除这份嫌疑。
其实祖母对她根本算不上喜爱，只是因为她得了门亲事，祖母最近才对她和颜悦色了些。
难道姚梦蝶是嫉妒祖母对她上了心，这才想算计自己，想让祖母厌恶自己？可这一点很快就被姚梦娴给排除了，祖母即便因为此事而厌恶她，也不会对她太过分，大面上还是会顾的。
因为祖父最近对她的关心更胜从前，她知道是因为顾诚玉的关系，以祖父那样精明的人，会看不清如今朝中的形势？
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因为给她添堵吗？还是说背后另有其人？
顾诚玉听着后头传来的话语，便明白应该是姚梦娴的丫头闯了祸，将花房中名贵的花给损坏了。而这花应该是府上老太太的心爱之物，如今这几人正在掰扯。
“莲心，花匠找来了吗？那花可还能救活？”姚梦娴没理会姚梦蝶的叫嚣，她问向身后的莲心。
“回姑娘，奴婢刚才去问了，花匠说那花是救不活了。”莲心面上全是担忧，她无奈地望了青黛一眼。
这青黛也太不小心了，老太太对姑娘本就有不太喜爱。这下可好，姑娘这次一定会受罚的。
这次不但带累了姑娘，就连青黛她自己也要被老太太重罚。虽说同情青黛的处境，但这两年青黛的表现实在有些差强人意，早就将她们之间的情分消耗殆尽了。
原本姑娘已经给青黛指了门亲，想等着年初就给青黛完婚，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老太太她会放过青黛吗？
“姑娘，您可要救救奴婢啊！奴婢真不是有意的，刚才确实有人扳了奴婢一脚，后来还推了一把。这花房地修得平整，奴婢怎么可能平地绊倒呢？”
姚梦娴叹了一声，即便真有人暗地里下手，可当时又无人看见，说再多也只能是狡辩。
顾诚玉转过长廊的一角，在即将要消失之前，却不妨被人叫住。
“顾大人！”一声柔弱带着哭声的女子声音传来，顾诚玉眉峰一挑，他似乎到哪儿都清净不了。
姚梦娴也看向了前方，当看到远处那长身玉立的身影之时，她不由得一愣。
这样清冷的背影，她见过太多次了。在外祖府上，她去寻外祖父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背影。似乎，在她的印象中，对方留给她的永远都只是背影。
有时她会忍不住想，这世上怎会有这般风流迭丽的少年。只是一个背影，便风华绝代。然而此人却似天边的皓月，遥不可及。
她甚至对他们已经定了亲的事实产生怀疑，此人看似温润，实则清冷，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四表姐，这便是顾大人吗？”一旁站着的蒋府三姐妹也看向前方那道身影，三姑娘蒋芍好奇地问道。
顾诚玉有些尴尬，这声儿这么大，前头的小厮已经停下来了，他又不好装作没听见。
这不打招呼是失礼，打了招呼还是失礼。既是这般，那倒不如大大方方来。这么多人在场，总不至于被人诟病。
“可不就是顾大人吗？”姚梦蝶轻声回道。
“盛传顾大人乃是京城才色双全的......呜呜......”蒋芍刚说到一半，便叫身旁的长姐蒋薇给捂住了嘴。
蒋薇脸颊通红，这话岂是一个姑娘家能说的？更何况还当着人家未婚妻的面，即便三妹妹只有十岁，但也不能这般毫无顾忌，终究是不是孩子了。
姚梦娴朝着蒋芍看了一眼，便转开了目光。顾诚玉在京城的名声可不仅仅靠文采，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她也有相熟的世家贵女，她们常借这门婚事来取笑她。
顾诚玉转身，朝着众人点了点头。
“小女见过顾大人！”一阵莺声燕语传来，几位姑娘齐齐行礼。
顾诚玉低垂着头，并没有直视前方，“不必多礼！”
“顾大人，您可得为奴婢评评理啊！奴婢......”青黛此刻哪管得了这么多，她向顾诚玉那边膝行几步，满脸梨花带泪。
这不胜娇羞的模样让莲心忍不住眉心一跳，这浪蹄子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可算开窍了
顾诚玉一个朝廷命官，也不必要向这些姑娘家行礼。若是只和未婚妻打招呼的话，又显得太突兀。索性他只要守规矩，眼神不乱飘，即便不和未婚妻打招呼，也说得过去。
毕竟这里的姑娘家太多，他一个外男，更得注意自己的言行。
“本官还有事在身，这便失陪了！”顾诚玉连眼神都没给青黛，这姑娘叫住自己明显不怀好意。
他一个外人，怎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
“青黛，你叫住顾大人做什么？咱们还是先去老太太那里请罪吧！”莲心上前一把扯住青黛，这小妮子可别再惹出什么事来。
顾诚玉微微点头之后，便转身向着外头走去。
蒋芍使劲掰开自家大姐放在嘴上的手，她不满地哼唧一声，只是终究不敢太放肆了。之前她也是一时口快，现在也察觉到自己说这话十分不妥。
不过她刚才可算看到这位顾大人的真容了，果然如传闻一般貌赛潘安呐！起码她见过的男子中，从未有长得如此美貌之人。不！甚至连女子都比不过此人。
蒋家三姐妹被震撼了一把，脸上都带着几分羞意。也不知是突然见了外男的缘故，还是因顾诚玉的容貌实在太过出众。
“顾大人，您身为朝廷官员，必能明察秋毫！奴婢当真是被冤枉的，还请顾大人......”青黛依旧不死心，她不敢想自己到了老太太处，还会不会有命在。
“将她的嘴堵上！”姚梦娴气得脸颊通红，语气比之前冰冷了不少。青黛决不能留了，原本她还顾念她们之间的主仆情分，将她嫁出去，可这次青黛实在做得太过了。
顾诚玉充耳不闻，大步向前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咳！三姐姐，咱们还是快去祖母那儿吧！恐怕祖母现在已经知晓了此事，说不得已经派人来请了。”
姚梦蝶终于回过神来，她望了一眼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的姚梦娴，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涩。
“走吧！”姚梦娴心中正在盘算着，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顾诚玉很快出了镇国公府，刚上马车，他就吩咐道：“回去之后，立刻补上一份贺礼给镇国公府的二房。”
茗墨点了点头，“小人刚才已经向他们府上的下人打听过了，说是镇国公府府上的二老爷过生辰，咱们之前的礼确实显得寒酸了。不过，听说他们家的老太太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咱们是否要送些滋补药材？”
顾诚玉满意地点了点头，茗墨做事确实细心。
“自然是要的，将那人参、灵芝之类的寻常药材挑些送过来吧！既然今日来了，总不能当做不知道。”
茗墨嘴角一抽，这人参和灵芝算是寻常药材吗？他们府上的库房中，人参和灵芝倒是有不少，且其中年份长的更占了大多数。可大人或许不在乎，但拿到那些世家中，也是要抢破头的存在好吗？
唉！没办法，谁家他家大人有的是银子呢？这些根本就不当回事儿。
“我刚才听闻姚姑娘屋里的丫头将他们府上老太太心爱的花给损坏了，你待会儿派人打听一下，看看是什么品种？若是府上有，便派人送过来。若是没有，就在京城找找。实在找不到，就拿府上的名贵品种去填补。”
终究是自己的未婚妻，不知道便罢，知道了还不表示，那就令人心寒了。
这话一出，茗墨立刻吃惊地看向顾诚玉。那震惊直白的眼神，让顾诚玉有些微的不自在。
“怎么了？”顾诚玉清咳一声，用得着这般惊讶？
“没，没什么！小人一回府，便派人来打听！正好将花和礼一起送来。”茗墨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他家大人这是开窍了吗？当真是不容易啊！
“快回府吧！洗漱过后还要去大理寺。”
“是！”茗墨看着自家大人微红的耳朵，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大了些。
......
“娴姐儿，你身边这丫头是断然留不得了。做了错事，不但拒不认错，还想将脏水泼到来府上做客的贵客身上，你是怎么教规矩的？”老太太林氏一拍玫瑰椅的扶手，胸口气得剧烈起伏。
“哎哟！老太太可得自己着自个儿的身子，还未好全呢！”一旁的秦妈妈连忙上前为老太太抚背。
“祖母，此事确实是孙女教导无方。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但终究是她将花给折了。您说要罚她，孙女绝无二话。”
姚梦娴跪在了青黛的前头，脸上并无慌张之色，反而眼神坚定。这临危不乱的气势，倒是让老太太脸色稍霁。
既是长房嫡女，自当有长房嫡女的气度。若是唯唯诺诺，先撇清干系，她倒真要看不上这丫头了。
之前她还以为这丫头和她娘一般，是个软绵绵的性子。今日这事儿，倒是让她觉得这孙女和她娘的性子有几分不同。
“姑娘！”青黛慌乱不已，难道姑娘不打算救她了吗？
“不过，祖母！青黛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那花房地上平整，她怎会突然绊倒呢？还刚好砸到了那两盆兰花，这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再者，若青黛是故意的，那她为何要怎么做？此事与她并没有任何好处，她难道不会权衡利弊？”
“三姐姐这话可是将我和表姐她们都一起怀疑上了？当时花房内就咱们几人带了丫头在，你这话是说始作俑者是咱们其中之一了？三姐姐，凡事可要讲究证据，你这话让妹妹我很不高兴。谁知道青黛是不是被自己的裙摆绊倒了呢？青黛一向毛毛躁躁的。”
姚梦蝶嘟着嘴，反驳的语气十分冷硬。
“三表姐，当时咱们都只顾着赏花，倒也没注意这事儿。只是，当真会有人算计一个丫头吗？这根本说不过去。”
蒋蓉也上前表明立场，她们蒋府的姐妹和二房才是表亲，这大房也只是嘴上客气喊三表姐罢了，她们自然要与姚梦蝶站在一起的。
“祖母！你看三姐姐，到现在还在袒护那丫头！”姚梦蝶凑到老太太的身边，摇着老太太的手臂撒娇道。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好亲事
姚梦娴脸色顿时一沉，“四妹妹，这可不是袒护，事实真相如何，相信某人心里清楚。”
“祖母请看！”姚梦娴指着青黛的鞋子后脚跟，向老太太说道。
“这上面还有半个脚印，若不是被人踩了一脚，如何会有脚印在这后跟处？”
“虽说只是鞋尖处留下的，但谁的脚印，只要一对比便知！”姚梦娴这么一说，随后便扫向了姚梦蝶她们身边带着的丫头，仔细留意她们的动作。
当注意到其中一人脚步往后退了一步之后，她的嘴角微微挑起，这人真是不打自招啊！
“这鞋底儿都差不多，哪里能够看出？更何况谁知道她什么时候被人踩上的？”姚梦蝶微微往后瞥了一眼，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这不正要比对吗？四妹妹怎么知道比对不出？这鞋底儿总不至于都一样吧？更何况大小也不同，只需比对鞋尖就成。”
“不知祖母意下如何？”姚梦娴睁着黑黝黝的双目望向老太太，老太太脸上也不禁有些不自在。
“只是两盆花罢了！没了就没了吧！让府上来的贵客比对鞋印，实在太过失礼了，咱们府上难道连两盆花都损伤不起？不过我要罚这丫头，可不是因为损失了兰花，而是她实在太没规矩了。刚才前头发生了何事，也用不着我明说了吧？”
姚梦娴心中冷笑，这有外人在场，老太太倒是知道要打圆场了。不管是怕丢了国公府的脸面，还是要袒护某人，她知道今日之事只能作罢了！
不过这青黛确实需要教训教训，毕竟之前牵扯上顾诚玉，丢了国公府极大的脸面。
青黛要受教训，但她却不愿让自己牵扯进此事中。
谁知道姚梦蝶是什么意思？若是青黛这事儿坐实了，传出去那些世家妇只会指责她这个当主子的，连自己房里的丫头都教训不好。更甚至会传是她指使的，为了自己的名声，她决不能让青黛背了这黑锅。
“祖母说的是，这丫头确实规矩不严谨。不过她终究是孙女房里的丫头，还是孙女亲自教训为好。也好让孙女学着管屋里的下人，此事就不劳祖母费心了，孙女必然会让祖母满意。”
姚梦娴不软不硬的话让老太太心中顿时起了几分不满，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不卖这个孙女面子。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只是你这院子里的丫头这么没规矩，实在不像样。我身边的豆苑规矩调教得还不错，便指给你吧！”老太太眯着眼，望着姚梦娴的眼神中露出几分冷意。
“那便多谢祖母了，您身边人的规矩自然是极好的。之前孙女一直在想请您指个姐姐来，只是没好意思张口。”
姚梦娴笑着道谢，脸上没有一丝勉强。
“原来你早盯着我身边的丫头了，好你个娴姐儿！”老太太笑着指向了姚梦娴，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似突然融洽起来，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蒋芍有些不高兴，这不比对鞋印，那自家姐妹岂不是不能洗脱嫌疑了吗？这摆明了是说她们做的了。
“老太太......”她刚喊了一句，便被身旁的长姐扯了扯袖子。她回头看去，只见长姐一脸的警告之色，她不由住了嘴。
没法子，她们只是七品官家的闺女，与这国公府自然是不能比的，也只能吃了这哑巴亏了。不过好歹今日在场之人不多，更没有其他世家闺女在。否则传出去，她们哪里还有什么名声？
莲心瞥了一眼青黛的鞋跟，鹅黄色的鞋跟上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脚印子？
“老太太！顾府有人送礼来了，其中有指定送给您的。”突然，外头一名管事的婆子快步进了屋里，朝着老太太说道。
“顾府？”老太太有些惊讶，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顾府是哪家。
“可是顾寺卿府上？”老太太想起之后，更加讶异了。顾瑾瑜虽然与娴姐儿有婚约，但是两家素来走得不近。
这难道是听说她身子不适，这才派人送了些补药来？这倒是有几分可能。
毕竟顾诚玉虽然出身平凡，但在礼数上还是十分无可挑剔的。
“正是！送了些滋补的药材，其中还有两盆珍贵的兰花。”
“兰花？”老太太随即想到了什么，便看向了下方还跪着的姚梦娴。
“是，顾府来的下人说咱们府上损了两盆珍贵的兰花。听说是老太太您的心头好，恰巧他们府上有两盆，因此顾大人让人送了来，说虽然不是原来的两盆，但聊胜于无！”
回话的婆子望了地上的三姑娘一眼，看来顾大人对自家三姑娘还是上心的。
老太太哑然，半晌才对着姚梦娴说道：“怎地还跪着？此事也不是你的错，快起来吧！”
“你选些回礼送去，替我谢谢顾大人，他有心了。这两盆兰花可是珍惜品种，没想到他府上倒是有。收了他的珍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顾府派来的是管事和小厮，自然不可能来后宅请安。婆子领了命立刻出了屋子，走路的步伐都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这顾大人可是正三品的官职，听说皇上对他看重得很，正是如今京城的新贵，想巴结的人多的是。
没想到三姑娘竟然得了这样的好亲事，看来日后还得对三姑娘更尊重些才好。
蒋家三姑娘对视一眼，这顾大人当时走得决然，事后却派人送来一样的珍品，可见对姚梦娴是真心维护的，她们心中都不禁有些酸涩。
顾大人容貌出色，谨慎知礼，如此年轻已经是正三品。这偌大的京城，还真找不出第二人来。
这样好的夫婿人选，竟然被姚梦娴给定下了。
姚梦蝶紧紧拽住了帕子，之前她倒是没看出顾大人对三姐有多上心，没想到这次竟然会出手相帮。她还以为顾大人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毕竟是梁府的梁大人强求来的。
如今看来顾大人对三姐也并非无意啊！三姐姐确实寻到了一门好亲事。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聪慧
姚梦娴听到顾府送来的花，她也愣住了，没想到顾诚玉会给她解围。原本她以为顾诚玉不屑于参与内宅之事的。再说这门亲事是怎么来的，她心里明白。
不过顾诚玉这一举动，还是让她心中一暖。
“好了，我这两日身子不适，这会儿有些乏了。你们小姑娘家，还是去别处玩吧！陪着我这婆子，哪里会自在？娴姐儿，你是长房嫡女，自当招待好贵客！”老太太抚了抚额，开始下逐客令。
“祖母可是觉得不适？还是请了大夫来看看吧！”姚梦娴上前一步，扶住了老太太的手臂。
“无碍，只是有些乏了。好孩子，带了你姐妹们出去玩儿去吧！”老太太拍了拍姚梦娴的手背，脸上比之前倒是多了几分暖意。
“那祖母多歇息，请勿操劳！”
等姚梦娴他们都出了屋子后，秦妈妈上前为老太太按起了太阳穴。
“这么多年，只有你捏的力道深得我心。”老太太喟叹一声，眉间的竖纹都舒展了开来。
“奴婢可是练了不少年头的，这点事儿若是办不好，您也不会留奴婢在您身边了。”秦妈妈语气中带着骄傲，将老太太都逗笑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老太太笑着骂了一句。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三丫头倒是比之前长进了不少，果然女子还是得嫁个好夫家啊！顾诚玉如今官拜正三品，她也跟着扬眉吐气了。妻凭夫贵，她的底气确实足了。”
老太太紧闭双目，突然说起了姚梦娴。
“奴婢以为这顾大人仕途顺遂，对咱们府上也是好事啊！两家是姻亲，日后相互扶持，那是再好不过了。其实三姑娘的性子还是有几分刚烈的，只是前几年府上没人撑腰，自然不显。”
秦妈妈对老太太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她是跟着老太太陪嫁进镇国公府的，且自请梳发，这辈子根本没嫁人的打算。
两人之间的情分自然不是旁人能比，因此老太太也经常询问秦妈妈的看法。
“我自然明白，只是之前府上对她有所疏忽，若是她记在了心里......”老太太沙哑苍老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和冷意。
“老太太，这女子嫁人后，若没了娘家的扶持，在夫家也是备受欺凌的。再者不管三姑娘对府中是个什么心态，那也不能抹去她就是镇国公府长房嫡女的事实。三姑娘其实是个通透的人，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老太太突然坐直了身子，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秦妈妈。
“看来你对三丫头倒是颇为赞赏啊！今日尽替她说好话了。”
秦妈妈心里一惊，她压下心中的恐慌，面上微笑着说道：“这不是老太太您想抬举三姑娘了吗？奴婢也只是顺着您说罢了！毕竟顾大人今时不同往日，您对三姑娘的态度还是得有所改变不是？如今再来弥补也不迟，三姑娘若是个通透的，自然不会与府上过不去。”
老太太紧盯着秦妈妈的双眼再次微微阖上，“你倒是会揣摩我的心思，你说得对，今时不同往日了。”
......
次日雪停，只是依旧寒风刺骨。
顾诚玉踏着打扫过的青石板，漫步向着长廊走去。还未到长廊处，他便远远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坐在长廊里。
大皇子听见一道脚步声朝着他走来，声音越来越近，到他跟前之时便停下了。
“参见大皇子！”
“你今日又来偷懒了？”大皇子稚嫩的嗓音响起，人还特地往内侧挪了挪。
顾诚玉一愣，这当他是宫里的内侍了？这孩子也挺有趣的，竟然也不问他是谁吗？
“是啊！偷得浮生半日闲！”顾诚玉打趣道，说罢人依旧坐在了大皇子的身边。
大皇子微微侧首，“你读过书？”
“是！前几日倒是得了一本野史，其中的故事十分有趣，您要听吗？”顾诚玉笑着看向大皇子，今日这孩子总算没耍脾气，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好啊！反正本宫很无聊。”
庞楚远远看着两人相处融洽的模样，不由会心一笑。大皇子这段时日的脾气十分暴躁，伺候的下人更是小心翼翼，唯恐惹了他的不快。
没想到大皇子与顾大人能相处地这么融洽，这下皇上该放心了。想起皇上，庞楚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御书房走去。
皇上正埋首于奏折之中，突然觉得胸口沉闷不已。他抚了抚胸口，拿着朱笔的右手微微颤抖。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小全子立刻察觉到不对，焦急地问道。
“唔......快传、张院使过来！”
皇上苍白的脸上这么一会儿就沁出了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滴落，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接着脑中一阵阵眩晕传来，让他终于受不住，晕了过去。
“皇上？”小全子望着皇上倒在他怀中的模样惊呆了，他刚惊叫出声，庞楚便出现在了御书房中。
“快，快去请张院使来。”
......
“你说这书中描写的景致，是边关之景，听起来与咱们京城，的确不同。照你这么描述，那边关岂不是十分困苦？”
大皇子满脸凝重，皱着眉头问道。
顾诚玉闻言一愣，这大皇子并没有被他有趣的故事打动，倒是注意到了边关的民生。
“是，边关苦寒。那里气候寒冷，土地并不适宜种植作物。因此，每到冬日，他们就得靠着之前存储的粮食过冬。但那样贫瘠的土地，又能种出多少粮食呢？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被饿死、冻死都是边关百姓的常态。不过，边关的特产也不少，还是能换些银钱的。”
顾诚玉没忍住，摸了摸大皇子可爱的小脑袋，这孩子倒是有些聪慧。
“那大兴的子民也是这般吗？过着这样贫困的日子？”
“对！所以每到冬日，他们就会滋扰边界，烧杀抢掠，以此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与咱们开战，这就是诱因。当然，他们的野心确实不小，为了咱们大衍广阔富饶的国土，大兴甘愿连年征战。”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再次毒发
“原来他们也有苦衷啊？”大皇子了然地点了点头。
顾诚玉看出他心中的柔软，觉得这位和皇上之前的秉性倒是有十分相像。不管皇上之前如何隐藏，其实内心还是有些纯善的。
“的确有苦衷，只是这世上谁又没有苦衷呢？你想要剥夺别人享受的权利，那就得拿出相匹配的实力来。这，就是弱肉强食。”
大皇子沉默不语，弱肉强食？
“好了，今日的故事说完了，我要回去了。”顾诚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鹤氅，对大皇子身后伺候的宫女示意了一下。
这样的天气，即便穿得再多，在外头多待了也会得风寒。
“你明日还来吗？”大皇子站起身，语气中满含期待。
“若是无事，便还会来！”顾诚玉回身看了大皇子一眼，这孩子也是寂寞的吧？
大皇子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他忽而一笑。他现在确定以及肯定，这人绝不是内侍。可听这声音分明是个少年，宫中怎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在京城声名赫赫之人，那人便是少年，难道是他？
“张大人，皇上怎么还不醒？”庞楚见张院使收了针，连忙上前询问。
“哪有这么快？皇上这次毒发可是将寿元缩短了不少，他再不能如此操劳了。”张院使对此毒是一筹莫展，皇上如此不爱惜自个儿的龙体，他实在感到为难。
庞楚深深叹了口气，“国事冗杂，怎会不操劳？张大人，不知皇上他还有多少......？”
张院使盖上医箱的手一顿，“上次李郎中走前还留下了两颗珍贵的药丸，本官已经被皇上服下了。寿元应该最多还能延续一两年，这个本官也说不准。”
“只可惜那药丸过多服用，便会产生抗药性，直至无效。李郎中说过，这药丸是改良过的，因为他实在找不全其中的药材。若是能得一枚改良前的药丸，皇上的寿元将大大增加。”
张院使说出这话时还一脸的遗憾，李郎中这次倒是没藏私，将药方给他看了的。只可惜这药材中的一部分主药，他是闻所未闻。之后他更是将医书孤本都翻了个遍，可还是找不到这些药材的出处。
他不怀疑李郎中骗他，因为对方的秉性他是了解的。若李郎中想藏私，那完全没必要将药方给他看。
“那他之前的药丸是从何处得来的？”庞楚很快便听出了张院使的弦外之音。
“听说是顾大人给的，几年前花重金买来的。不过李郎中之后也问过顾大人，顾大人说此药实在珍贵，更何况他已经找不到买药之人了。”
“顾大人？您为何之前不早说？咱家这就去问顾大人，或许他那儿还有这种药丸呢？”
“太后娘娘驾到！”殿外传来通传声，太后直奔皇上榻前。
“怎么回事？为何又晕倒？张院试，皇帝怎么样了？”太后是听到内侍传话，这才急匆匆赶来的。
原本她这段时日身子就很不适，更何况长孙晔哥儿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她忙着照顾晔哥儿，纵使对皇上的病情忧虑，但也无法周全。
自从先帝仙去，宫中便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实在有些心力交瘁了。到现在还未找到解药，儿也不知还能剩下多少日子。晔哥儿又双目失明，这偌大的王朝，竟是沦落到无人继承的地步。
太后想起才五岁的二皇子，若实在不成，她便只能劝皇上放弃晔哥儿。只可惜她年岁已高，身子骨并不硬朗，也不知还能有多少个年头好活。
若是儿先撒手人寰，她还能扶持幼帝几年？怕是支撑不到新帝亲政了。
“回禀太后娘娘，皇上因操劳过度，诱使毒发。微臣已经为皇上施过针了，想必过一会儿皇上便会醒来。”张院使朝着太后行了礼后回道。
太后坐在榻前定定地望着皇上，半晌不语。
“太后娘娘，奴才已经派人去询问顾大人，看他是否还有那珍贵的药丸在。之前张大人提过，只要有此药丸，便能将皇上的寿元延长。延长了寿元，才有机会找到解药。”
庞楚紧皱眉头，皇上不听劝，常常批奏折到深更半夜。即便是常人都吃不消，更何况是身体虚弱的皇上了。
“是何药丸？”太后一听此言，立即激动地问道。
顾诚玉刚准备到御书房向皇上说说大皇子的事，谁知道才出现在御书房外，便被一名内侍告知庞楚要寻他。
他有些疑惑，难道是皇上有事要交代？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顾诚玉一进内殿，便发现太后竟然也在，他的面色不禁凝重起来。
再一看榻上的皇上，他便知叫他过来的用意了。
“起来吧！哀家问你，你身上可有那珍贵的药丸，便是当年你给李郎中的那药丸，你可还有？皇上毒发，张院使刚才已经诊断过，若是没了那药丸，皇上怕是熬不过一两年了。”
太后虽对顾诚玉有些偏见，但此刻还是皇上的性命重要，她当然不会再以势压人。她出身尊贵，从母仪天下的皇后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从来都是坚强隐忍的。
只是如今儿成了这副模样，她这个做母亲的，哪里还忍得住？太后回转身，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微臣略懂岐黄之术，不知可否让微臣为皇上号号脉？那药丸微臣确实还有两颗，但终究还是要对症下药。”
“那你便看看吧！”太后点了点头，让开了位子。
张院使没想到顾诚玉也会医术，他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顾诚玉，心中暗想顾诚玉肯定只是略懂。
一个要考科举的士子，哪里有闲工夫去研究医术？他终其一生，也只是这个成就而已。
顾诚玉也不多言，掏出身上的锦帕覆在皇上的手腕上。没过一会儿，他就紧皱眉宇。
没想到皇上的身子已经亏损到了这种地步，毒素蔓延很快，已经侵蚀到了五脏六腑。若是照这般速度下去，皇上怕是熬不过半年，且这还是顾诚玉预计最多的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入内阁
若当真服用了他的药丸，最多也只能再延续半年。一年之后，没有解药，皇上必死无疑。且这毒已经拖垮了皇上的身体，届时即便有了解药，皇上也药石罔效了。
顾诚玉自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的玉瓶，“只剩下两颗，此药只能暂缓皇上体内毒的蔓延，但效用并不大，最多只能多半年。”
他将药递给了张院使，“劳烦张院使仔细辨别，请人试药吧！”
张院使有些激动，他连忙接过药瓶，拔掉瓶塞。瓶塞一拔出来，他便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只这一闻，他就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
“不必试药，快给皇上服用了吧！”太后突然出声道。
张院使有些犹豫，虽然他没看出此药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并不代表此药就没问题了。就这么看几眼，是看不出此药是否含毒的。若是皇服用此药有个什么不测，他岂不是也要受牵连？
“难道还有比现在更遭的情况吗？这药丸只有两枚，试药就会少一粒，还是留着给皇上服用吧！”
太后倒是觉得顾诚玉没必要这么做，反正皇上寿元不多了，顾诚玉犯不着再下手，因此这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是！”张院使上前掰开皇上的嘴，将其中一粒塞入了皇上口中。
“服用此药后，皇上在半个时辰内必能醒来。”顾诚玉对此药有信心，这可是空间里的低等灵药炼制的。
只可惜低等终究是低等，不是万能的。更何况像皇上这种已经毒入骨髓，侵入五脏六腑的，只能拖延些时日罢了！
“这药丸对眼盲可有效用？”太后突然想起了双目失明的长孙，这里还剩下一颗，若是能治好晔哥儿的失明，她只能选择治好晔哥儿了。
毕竟这药丸只能延续儿半年的寿命，但对双目失明的儿来说，或许是一种希望。
“大皇子的失明是因其脑中有淤血导致，此药或许有用，但微臣不能确定。且大皇子实在太过年幼，此药的药性十分猛烈，微臣怕大皇子会受不住。因此微臣建议，您将此药分成多分，逐步给大皇子服用。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大皇子脑海中的淤血慢慢化开。”
“当然！微臣并不能保证其药效，此药只是微臣机缘巧合下所得。相信太后娘娘也听说了，炼制此药的药材十分难得，纵使有了丹方，也不一定能寻到其所需药材。这两颗，当真是稀有之物了。只是，此药若被大皇子服用，皇上便少了一颗。”
顾诚玉不可能将空间中的药丸都拿出来，不然会给自己招惹祸端。
“咳！咳！给，给晔哥儿服用！”皇上缓缓睁开双目，刚听闻此言，他毫不犹豫地做了选择。
他这副残破的身躯，已经是苟延残喘了。即便多延寿一年半载，那又如何？晔哥儿若是不能痊愈，那王朝当真要后继无人了。孰重孰轻，他自然能分辨。
“儿！”太后扑在皇上的榻前啜泣起来，她难道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皇上的心情不宜太过激动，更不宜操劳，还请皇上保重龙体！”顾诚玉后退几步，行了大礼。
皇上侧首望向顾诚玉，“朕知不可过分操劳，可朝中诸事都要朕来定夺，朕如何能得清闲？”
他微微阖目，深深叹了口气，过了片刻才道：“顾爱卿！”
“臣在！”
“朕封你为东阁大学士，入内阁议事。朕这几日要调养身子，不再操劳国事。内阁如今无首辅，群龙无首，朕便将内阁暂且交由你代理几日。”
“臣谢主隆恩！”顾诚玉跪地叩首，他总算进了内阁。
“母后，内阁由顾爱卿把守，朕很放心。但他毕竟只是臣子，朕想请顾爱卿协助母后，梳理国事。”
皇上将目光转向了榻前的太后，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如今也算是特殊情况，他别无选择。
其实将奏折交给顾诚玉批阅，他自然是放心的，他相信顾诚玉能替他处理好国事。但顾诚玉终究只是臣子，若是让他全权处理奏折，怕是不能服众。
“皇帝，哀家干政，朝中必然有所不满。”太后一愣，她没想到儿竟然真的让她插手国事。
“无妨！理会这些人作甚？他们除了叫嚣，拿礼法来压朕，还能做什么？母后放心，有朕在！”皇上拍了拍太后的双手，轻声安慰道。
“庞楚，传翰林院的官员来拟旨！此事对外宣称朕身子不适，要休养几日，国事暂且由母后和顾爱卿代理。”
“是！”
次日，诸位大臣都在寒风中等待皇上早朝。
“诸位大人，今日皇上宣布不上早朝！”庞楚看了看时辰，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宣布道。
不上朝？众人面面相觑，之前皇上并未声明。
“不过皇上有旨要宣！”庞楚已经能预料到，这圣旨一宣，太和殿内必然要炸开了锅。
顾诚玉低垂着双目，他已经做好准备，这些人首先要炮轰的，肯定是他。
“什么？皇上竟然让顾寺卿和太后娘娘代理国事？简直是荒谬！”相比较这一重大消息，对于顾诚玉入内阁之事，众人则是忽略了。
“是啊！后宫岂能干政？更甚至顾寺卿只是正三品，才刚刚升入内阁，怎能行内阁首辅之权？本官认为极为不妥。”
众人义愤填膺，你一言我一语，个个瞪着顾诚玉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吃了。凭什么顾诚玉一个才踏入官场两年之人，能代行首辅之权？
他们这些资历比他老的，品阶比他高的，还要听命与此人？
内阁权柄太大，他们的奏折都要从内阁过。若是让顾诚玉总理内阁事务，日后哪里还有他们说话的余地？
如今朝中连牵制顾诚玉的夏清和沈仕康都没了，还有谁能拦得住顾诚玉？往后这朝中简直成了顾诚玉的一言堂。
“顾寺卿，本官问你，你自认为你能胜任吗？”左都御史邓承弘皱眉看向顾诚玉，他刚才见顾诚玉竟然眼观鼻，鼻观心，对他们如此激愤的态度充耳不闻。好似老僧入定般，气定神闲，不禁让他有些恼火。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使了什么手段？
来了！顾诚玉就知道火会烧到他身上。这些人不关心太后干政之事，首先将炮火对上了他。
这是不将后宫女子放入眼中，倒是将他当成了眼中钉。不错！太后年事已高，确实不必忌惮。反正太后也没几个年头好活了，自然不必担心其会插手朝堂。
但自己就不同了，他还年轻，日后还有数十年好活。若是这次升入内阁，因代理内阁，在内阁中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届时再想打压他，自然是不可能了。
他们无法容忍他成为另一个夏清，更不想仰他鼻息而活。
“这是皇上的旨意，身为臣子，自然要听命于君王！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诸位若是有不满，自可上折子弹劾本官。”顾诚玉转身，对着众人认真地说道。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在心中大骂此人不要脸。如今内阁都成了他的一言堂，他们弹劾他的奏折还能到皇上那儿吗？
“顾寺卿，你休要猖狂！”礼部尚书于正也忍不住开口，这首辅之位悬空，他们这些次辅正是人选之一。
皇上龙体不适，竟然派了顾诚玉代理内阁事务，这让他们感到了莫大的危机感。
为此，皇上还封了顾诚玉为内阁大学士，这不正是为顾诚玉入内阁做准备吗？下一步呢？会不会代着代着，就升为首辅了？
“庞公公！请你通传一声，本官要面圣！”于正也不再与顾诚玉多说，他冷着脸看向庞楚说道。
“皇上刚才已经吩咐了，这几日他身子实在乏累，朝中诸事先由顾大人和太后娘娘代理！”庞楚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漠然。
“庞公公，皇上到底因何不适？诸位都担心皇上的龙体，还是探望过皇上，咱们方能安心呐！”于正冷着脸，态度比之前强硬了不少。
“是啊！皇上突然要休养，不知到底是何病因？张院使怎么说？”邓承弘觉得皇上如此做法，实在有些说不通。
除非已经病得下不来床，否则皇上怎会将这么大的权柄交到顾诚玉手上？再者，他承认顾诚玉十分有能耐，但皇上当真如此信任顾诚玉吗？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顾诚玉常常出入皇宫，会不会是他蛊惑了皇上？亦或者皇上遭遇了什么不测？
这么一想，邓承弘便看了镇定自若的顾诚玉一眼，他越看越觉得顾诚玉或许真如他所想的这般。
“还请庞公公通传一声，今日不见到皇上，咱们怎能放心回去？这顾寺卿代理内阁之事十分不妥，并不符合理法，谁知道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皇上只是风寒渐重，需要调息静养。另皇上已经下命，这几日他谁都不见，诸位还是等过几日再递牌子进来吧！咱家也是听命行事，还请诸位不要为难咱家了。”
庞楚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留下殿内义愤填膺的众人。
片刻之后，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放在了顾诚玉身上。
顾诚玉察觉到周围那些不善的目光，便也转身向殿外走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还等着被这些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顾寺卿请留步！”
顾诚玉刚走几步，便被前头站着的众臣拦下。他有些无奈，看向喊住他的于正，“不知诸位还有何事？”
“顾寺卿可真是好手段啊！只用了两年多，就进了内阁。如今还得了这么大的权柄，实在令人艳羡。”吏部尚书仲士泽也不禁酸了两句，这顾诚玉的运气可真是逆天了。
既然是代理，说不得明日首辅之位便是囊中之物了。他们这些尚书，竟然比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他们可是熬了数十年资历的，本以为没了夏清，他们的翻身之日就要来了，谁知被沈仕康给半路截胡。然而事情的转折让他们实在惊讶，这位沈首辅竟然还没将这个位子焐热，就被清算了。
如今他们以为机会可算来了，却又蹦出个顾诚玉。那他们这段时日相互使绊子，相互掐架，因此损失了不少财势算什么？而他们之前的算计都成了笑话。
“谁知道顾寺卿是用了什么手段？”于正将顾诚玉上下打量了一眼，眼中满含深意。
顾诚玉皱了皱眉，这于正是什么意思？其他人酸几句也就罢了，这货摆明了是说他用不正当手段获取了内阁代理权。
然而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好吗？哦！难道献出的那两颗药丸应该算是交换？
“手段？”突然，殿内有几名官员望着顾诚玉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异样，这样的目光让顾诚玉十分不舒服。
“于大人这是何意？下官何德何能，能左右皇上的想法？这是皇上钦点的，下官自当从命。至于皇上为何不选诸位，那就要问诸位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原因吗？”
顾诚玉冷笑一声，既然这些人恶意揣测他，那他也用不着客气。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要与他作对，那正好。用不了几日，他就能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样大的权柄，不利用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说他公报私仇也好，利用职务之便也罢，反正他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你给本官说清楚，什么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你使了什么手段吗？”于正脸上带着讥讽之色，望向顾诚玉的目光中带着十足的鄙夷。
“什么原因你们非得让下官说出来吗？你们确定要说吗？说出来可不好听哦！届时大家面上无光，可别怪下官不给诸位留颜面。”
顾诚玉也怒了，这些人心中藏着龌龊的思想，就以为别人都和他们一样龌龊。
“你，你休要猖狂！这便是你对上官的态度？”于正气得指着顾诚玉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小子竟然会爬到他头顶上来。
“咳！诸位消消气，火气别这么大。这毕竟是皇上的旨意，顾寺卿也不能抗旨不遵不是？”
尹坤被这突如而来的变故搞懵了，他没想到皇上竟然这般相信瑾瑜。看众人开始围攻小师弟，他连忙上前解围。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恭靖结盟
“他是你师弟，你自然为其说话。所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呐！”工部尚书童顺敏心里也极其不高兴，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诸位，既然皇上已经下令，咱们自然要从命的。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户部尚书邓文尚微微一笑，向着众人微微行了一礼，便向着殿外走去。
沈仕康叛变之后，他这个户部左侍郎便官升一级，顺理成章地成了现在的户部尚书。
他才刚刚晋升，资历还浅，自然不能与那些在尚书之位坐久了的老人相比。这首辅之位，他本就没指望，所以谁上位对他来说并未区别。
且他之前已经明确表明过立场，不会与众人相。因此前段时日这些人明里暗里较劲儿之时，他明哲保身，才没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有人带头，其他的大臣也都陆陆续续开始向殿外走去。这首辅的位子，他们本就没资格争，因此对顾诚玉入内阁也不是那么抵触。
其实过分抵触的也就那么一部分而已，他们都是各派的爪牙。
这殿内的大臣走了一大半，顾诚玉向着众人行了一礼，便大步往殿外走去。他出了大殿，顿住脚步，朝着身后望了一眼，冷笑一声。
这才刚刚开始，这些人就接受无能了？还早着呢！
......
“王爷！咱们这次损失不小，看来靖王的根底也不浅呐！”厉长安一脸凝重，他们这次确实损失惨重，这段时日也消停了下来。
恭王冷笑一声，“根底不浅？不过是仗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罢了！这次是本王小看他了，没想到他早就留了后手。”
“不好了，王爷，咱们那座兵器坊又被洗劫一空。”有士兵跑进来通报到。
“什么？老四又下手了？”恭王一脸震惊，前一次他损失不小，但老四也没占着便宜。这么快就卷土重来，难道是要向他再次宣战？
“并不是，是朝廷派来的人马！这次朝廷似乎是冲着咱们来的，他们正在边关招兵买马，似乎要扩充军队。且朝廷往丰庆府调派了十万精兵，已经顺利接管丰庆府。如今丰庆府成了铜墙铁壁，守卫森严，咱们也探听不到消息了。”
“什么？朝廷？”恭王面色一沉，这老二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双管齐下啊！
“你是说朝廷正在招兵买马？你快去打探确切消息，另丰庆府的暗探这两日先别轻举妄动。这几日守卫正严，若是被发现，咱们就少了几颗有用的棋子。届时打探消息，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王爷！陆二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吧！”恭王正要寻陆琛商议，这朝廷接管老四的丰庆府这般顺利，简直让他匪夷所思。
“王爷！”陆琛入了书房，朝着两人行了礼。
“良辰，你可曾听说朝廷派兵来一事？”恭王转身走向上首，他相信陆琛已经听到了风声。
“属下正是为此事而来，王爷！朝廷这次雷厉风行，怕是要同时对付咱们和靖王。边关招兵买马一事，属下刚刚去打听过，听说这次朝廷不惜花银子买兵入伍，就是为了对付咱们和靖王。”
“看来这次朝廷是下了决心了！”恭王觉得有些棘手了，他这次先是被靖王打了个措手不及，后又有朝廷对他虎视眈眈。
他还是根基太浅呐！恭王深深叹了口气。
“王爷！属下倒是有个主意，王爷不妨听听！”陆琛犹豫了片刻，向恭王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妨直言！”陆琛向来脑瓜子灵活，之前没少为他出谋划策，因此他对陆琛所说的主意十分期待。
“王爷！既然朝廷要对付咱们两家，那不妨咱们先结盟来对付朝廷，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结盟？”恭王身体往前倾，看向陆琛的目光十分惊讶。
“你是说和老四结盟？”恭王没有愤怒，而是用探究的目光将陆琛上下扫视了一番。
“王爷，不可啊！靖王诡计多端，若是与他结盟，还得防他背后捅刀子，卑职以为绝对不可行！”厉长安一听陆琛的建议，就连忙反对。
靖王如此精于算计，他们和靖王结盟，那无异于与虎谋皮，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王爷！如今的形势对咱们十分不利，若是不结盟，那被朝廷逐个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暂时结盟，等将朝廷攻克之后，咱们两家再做最后对决。虽说靖王算计了得，但王爷您也丝毫不输他，甚至比他更有魄力，属下对您很有信心。”
陆琛微微一笑，嘴上说着恭维的话，表情倒是十分真挚。
“那如果之后靖王壮大了势力，威胁到咱们，咱们还来得及下手？再者靖王也不一定会愿意与咱们结盟，毕竟之前两方打了个你死我活的，说不得他还在心里记恨王爷呢！”
厉长安对此事并不看好，他总觉得这主意实在太过危险。
“本王倒是觉得此事可行！”恭王思忖良久，却同意了陆琛的话。
“王爷！”厉长安有些惊讶，没想到王爷最终会同意。他转身看向了陆琛，眼中满含探究和警告。
或许是之前陆琛与靖王走得近，两人相交莫逆，这才让他对陆琛的忠心有所怀疑。虽说这段时日陆琛表现良好，但他还是放不下心，就怕陆琛会倒戈向靖王。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只是如今他被困在丰庆府，也不知他那儿的情况到底如何。若是他当真被朝廷控制住，那咱们也没有与他结盟的必要了。”
恭王突然觉得这主意还真不错，就该合起来先对付老二，毕竟老二最有威胁。
“王爷！与他......”厉长安见王爷当真有了这样的打算，不免还想劝劝。
“好了，这结盟一事暂时还未定下！良辰，你去打探消息，若是老四还能动弹，咱们结盟倒不是不可以，这世上哪有永远的敌人？”
恭王打断了厉长安的话，此事若要办好，还真就非陆琛莫属。毕竟两人之前还有些情分在，这次交涉便由陆琛去游说好了。
相信老四看在陆琛的面子上，也会好好考虑此事。其实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老四不是蠢人，应该会答应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开通互市
“是！属下这就打探，此事还得尽快解决。朝廷下手如此之快，估计近期内就想朝咱们动手了。”陆琛行礼之后，便快速出了书房。
厉长安看着陆琛的背影，双目微凝。
“王爷！您当真如此信他？若是他背叛了咱们，那必然会对咱们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靖王如此精明，咱们行差踏错一步，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自然不能全信，放心吧！等将老二解决了之后，老四根本不足为虑。老二时日无多，咱们再等等，这段时日不要再攻城了，先休养生息。等再过几个月，便一路打去京城。”
恭王紧紧捏着拳头，双目中露出坚定之色。
厉长安听了也不免激动不已，若是这次能成事，那他之前的付出也不算白费了。皇上命不久矣，大皇子双目失明，剩下的皇子还都年幼，怎能继承皇位？
“对了，王爷！咱们的兵器坊被搜刮一空，这次又损失了不少银子。”厉长安原本还在激动，可一想到兵器坊被洗劫一事，他便仿佛被泼了盆冷水。
“哼！朝廷会抢咱们的，咱们便不能抢他的了？再抢回来便是。你派人去朝廷招兵处捣乱，不能让招兵如此顺利不是？朝廷花银子招兵，咱们也如法炮制，老四不敢的事，本王可不惧。”恭王冷哼一声，接着吩咐道。
......
“顾寺卿，你竟然派大臣去边关招兵买马？今年可不是征丁之年，你这么做，简直是暴政！”兵部尚书戴元吉怒气冲冲入了文华殿，朝着正在查看奏折的顾诚玉怒吼道。
殿内众臣被突如其来的怒吼给吓了一跳，他们不约而同将目光都投向了顾诚玉。
顾诚玉轻轻阖上手中的奏折，将笔搁在了笔架上。
“戴大人何必如此动怒？就此事，下官已经与皇上通禀过，皇上十分赞同，因此才施行此案。且朝廷这次并非征丁，而是买丁。”
“买丁？本就国库不丰，你竟然拿国库的银子去买丁？你可知这要花费多少银子？本官乃是兵部尚书，你要买丁，竟敢没有与本官协商，你可还将兵部放在眼里？”
戴元吉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可见气得不轻。征丁一事，原本就是兵部的职责，顾诚玉的手伸得也太长了。才刚刚进入内阁几日，便开始大刀阔斧改革，还插手六部衙门之事。
“邓大人，你身为户部尚书，国库是否充盈，你不可能不知道。这次买丁花费巨大，你们户部竟然也批下来了？你要三思啊！可别让买丁掏空了国库，届时要用银子，你们户部拿不出，本官看你如何交代。”
戴元吉见顾诚玉不为所动，突然将矛头转向了邓文尚。邓文尚才刚刚升为户部尚书，难道是不了解国库如今的情况？
之前江南受灾，国库虽然没掏出多少银子，但那是国库本就不充盈。在如此拮据的情况下，户部竟然答应买丁一事，这实在荒谬。
“的确！皇上怎可能会答应此事？皇上对朝廷的财力了如指掌，怎么可能会同意？”工部尚书童顺敏也有此疑问，皇上这段时日连面都没露，只有庞楚拿来的手谕。
他们已经好几日都未曾见过皇上了，这段时日早朝更是不存在，他们心里能不慌吗？
“那是因为买丁根本就不算在国库开支！”顾诚玉微微一笑，见众人都吃惊地看着他，便打算向众人娓娓道来。
“怎么可能不算在国库开支？难道还是顾寺卿私自掏出来不成？这可不是几百上千两银子能解决的，所需可能要几十万两，甚至上百万两。”
戴元吉对顾诚玉的话嗤之以鼻，他不信，难道顾诚玉还能自个儿掏银子不成？倘若顾诚玉真掏了，拿这银子的来历就不得不让人质疑了。
一个出身寒门的朝廷命官，哪里来这么多银子？怕不是利用职务之便贪墨的？
“买丁需要银子，诸位都知道。但国库掏不出，咱们便只能从其他地方想法子。今日请诸位来，便是要商议开通互市一事。”
顾诚玉此言犹如一滴沸水入了油锅，将殿内众人都炸蒙了。
“什么？此事万万不可！”童顺敏惊得站起身，他没想到顾诚玉竟然会打着这个主意。
“简直是荒唐，咱们与大兴才刚刚战了一场，大兴损失二十多万兵马，已将咱们大衍恨之入骨。你此刻却说要开通互市，你以为大兴会同意吗？他们不是傻子，咱们大衍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们不趁机来攻打，那是因为他们刚刚损失了兵力，此刻正在休养生息。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卷土重来。顾寺卿，本官不知你何时这般天真了！”
戴元吉实在理解不了顾诚玉的想法，这想法简直可笑。他们大衍与大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顾诚玉还在幻想开通两国互市，莫不是疯了？
吏部尚书仲士泽也对开通互市一事颇为抵触，他们大衍已经与大兴撕破脸皮了，大兴不可能签订两国盟约，开通互市的。
“前段时日，大兴的密探传来消息，说是大兴皇室内乱，竞争异常激烈，怕是短时间内顾及不了边关战事。咱们大衍如今的局势，相信诸位都明白。恭王步步紧逼，身后还有渔翁正在等着两方相争。边关的兵力不可能动，那就只能征丁。偏偏今年先帝驾崩，新帝登基都需要大赦天下，因此近两年内征丁绝不可能。”
顾诚玉站起身，走至窗边，看想窗外萧条的冬景，将现在的局势分析地明明白白。
“的确！不过大兴现在也是如此混乱，那为何咱们不趁虚而入，将他们的水搅得更浑呢？现在开通互市，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仲士泽提出异议，反正对他开通互市一事极为不赞同。
“咱们现在自顾不暇，仲大人所想未免太过简单。难道您忘了，朝廷现在所面临的威胁可不仅仅是大兴，而是内忧加外患。咱们想趁虚而入，难道别人就不会如法炮制？若是能与大兴暂时休战，先将内乱解决，下官认为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为防恭王与大兴结盟，咱们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大兴和谈
“恭王与大兴结盟？那不是与虎谋皮吗？请神容易送神难，他难道不怕将给自己给折了进去？本官认为，他万不会如此愚笨！”童顺敏摇了摇头，若是换了他，他绝不会这么做。
“是啊！但总比丢了性命强吧？更何况他的选择还不少，不是还有个靖王吗？一切皆有可能，咱们不能等到他们结盟了，才来想对策，那就太被动了。”
顾诚玉觉得以恭王的性子，说不准还真会与靖王结盟。此人有一股枭雄的气概，思想并不迂腐。
“靖王？听你这么一说，本官倒是觉得十分有可能了。只是顾寺卿如何确定，大兴一定会同意开通互市？”
邓文尚倒是觉得开通互市对国库盈收十分有利，但此事实在太过凶险。
他刚刚接管户部，之前便知道朝廷穷，可当那些档案堆在他的书案上。且打开国库看过之后，他才知道之前沈仕康并不是瞎叫唤，朝廷是真的穷啊！
“这就要派人去大兴和谈了，大兴那边已经派了使臣送来和谈书，正在路上，不知诸位觉得朝中有谁能胜任此重任？”
顾诚玉将问题抛了出来，反正他是不可能与使臣同去大兴的。
“什么？可是从大兴传来的消息？为何咱们直到今日才听说？”于正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们根本不知还有此事。难怪顾诚玉对开通互市一事如此有信心，原来大兴已经有和谈的意向。
其他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们竟然没有事先收到消息。这才几日，这朝中就被顾诚玉把控了？
“也是今早传来的消息，边关距离京城甚远，消息总有拖延。”其实顾诚玉知晓这消息倒并不是因为大兴朝廷传来的，而是因为顾万千。
“顾寺卿怕是早就知道这消息了吧？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提出互市，顾寺卿可真是好手段啊！这才几日，咱们这些朝臣就都成了摆设！”
于正原本与顾诚玉就不算和睦，他之前便怀疑顾诚玉与他嫡女发病有关。只是顾诚玉行事谨慎，他毫无证据。
再者顾诚玉这两年一直圣眷正浓，他要对付对方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否则是吃不到鱼，还得惹得一身腥。
他自然还记得夏清的下场，虽说是因为勾结外邦，但顾诚玉插手其中，最后夏清落败，全是因为顾诚玉的算计。
而现在他实在忍不了了，论资历和背景，他是最有希望坐上首辅之位的，然而皇上的做法却让他心慌。他现在对顾诚玉十分看不顺眼，心里总有股怨气，却又不得不压抑住。
“你说开通互市是你今早才想出来的，可边关却已经开始实施买丁，这有些说不通吧？”
他们都不是傻子，今日他们才收到消息，说是边关已经开始了，而他们却还都被蒙在鼓里。
“买丁一事，确实比大兴传来的消息早一些。”顾诚玉并不否认，毕竟他已经禀明皇上，命边关的官员先一步开始了。
“那买丁的银子呢？从何而来？”童顺敏疑惑地问道。
“是皇上下令，户部批的。当然，只是暂时借用，等边关开通互市有了成效之后，便能还上，甚至对充盈国库还有莫大的好处。此事皇上已经点头，诸位即便是提出反对，也是无济于事。”
众人都沉默了，他们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可顾诚玉却能隔三差五地拿出皇上的手谕，这让他们不禁怀疑皇上被顾诚玉给软禁了。
“为何大兴会同意和谈？他们对咱们大衍虎视眈眈已久，会这么轻易就放弃？怕不是有诈吧？”于正首先提出疑问，难道大兴损失了二十万兵马就损了根基了？
“大兴的士兵虽然骁勇善战，但大兴的子民本就不多，这二十万自然是伤筋动骨的。再加上他们内乱，哪里还有心思打仗？”
顾诚玉摇头，只有等大衍的内乱平息，国力开始恢复之后，再来解决大兴的问题了。
当然，若是大兴识相，想两国交邦，那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那是个贫瘠之地，对大衍来说，离得太远，也难治理。
“那来大衍的使臣是何人？”仲士泽皱眉，不论如何，现在内阁的权柄在顾诚玉手上，他们也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啊！
“听说是七皇子格远！”顾诚玉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如今格远的身份只要有心人都查得出来。
现在但凡只要消息灵通的，谁还不知七皇子便是从大衍找回去的皇子呢？而他与顾万千的关系，这些人心里应该也是门儿清。
“七皇子格远？听说此人还是顾寺卿的老熟人呐！”于正面上带着几分讽刺，现在朝中谁还不知这大兴七皇子就是顾诚玉的侄儿？
为此事他们甚至还弹劾过顾诚玉，谁想皇上对他袒护得很，根本没放在眼里。
格远追随顾诚玉多年，难道顾诚玉一点也不知格远的身世？这让人很难相信，总会露出些蛛丝马迹的，谁知道顾诚玉是不是有意放走那人的？
“的确！此人刚生下后没多久，因机缘巧合被下官族人收养，而后一直在大衍生活了十八年。因族人家中贫困，他便被送来与父母打理家业！这么多年过去，下官也确实不知他还有这等身份。只是如今他已经认祖归宗，前尘往事如过往云烟。日后相见，那也是不同的身份了。”
顾诚玉的意思，便是他们的身份已经不同，即便顾万千再回京城，也不再是他侄儿了。
“哼！这都是顾寺卿的片面之词，也罢！顾寺卿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吧！不过他与你毕竟是熟识，不若等他来了京城，就请顾寺卿与他洽谈，并出使大兴如何？这和谈之人非顾寺卿莫属啊！”
于正眼中精光一闪，若是当真能让顾诚玉出使大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您也说下官与他是旧识了，那他们大兴若是提出非分的要求，那下官该如何拒绝呢？如此一来，下官就不合适了。这几日等大家推选出一个人选，下官再禀报皇上，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顾诚玉才不接这茬，他并不想和顾万千接触，这些和谈之事自然会有人去办。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把自己当根葱了？
“开通互市一事，大兴已经同意，等两国签订了合约，便能开始。只是在这之前，咱们还得做些准备。若是恭王的人来横插一杠，从中作梗，未免影响两国邦交。届时开通互市非但不能双赢，或许还会弄巧成拙。”
顾诚玉不待他们回答，便开始谈论起互市。迎接他国来使本就是鸿胪寺的职责，只是他想起了何继胜，这位正是鸿胪寺卿。
此人虽然人品不行，但能耐还是有的。只是顾诚玉怕他从中作梗，因此对这人选一直犹移不定。
“这都已经过了好几日了，本官打算递了牌子面圣，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可愿与本官一同？”于正今日是下定决心了，不见到皇上，他绝不出宫。
而他一人递牌子，面圣的机会不大，他自然要纠结多名官员一起。今日若皇上还是不见他们，他便长跪不起。从开朝一来，除非帝王重病，否则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见朝臣。
“正是！皇上已经多日未早朝，诸臣议论纷纷，众说纷纭。若是咱们今日再见不到皇上，便不会出宫。”刑部尚书杨士奇目光一转，立刻附和。
“附议！”
“顾大人，咱家奉皇上之命，传召顾大人！”小全子进了文华殿，突然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话。
顾诚玉有些疑惑，他昨儿才见过皇上，将最近朝中的动向禀明，为何今日皇上又要见他？
“既然皇上能见顾寺卿，那就表明皇上现在龙体无恙。全公公，还请为咱们通传一声。咱们已经好几日未曾见过皇上了，如今朝中诸事繁杂，全靠顾寺卿传达皇上旨意，咱们有时难免会不解其意。”
于正将目光转向了小全子，既然碰上了，他们自然更不可能放弃。
“皇上传顾大人是因为有要事交代，这几日皇上的病情有些反复，怕是还要修养几日。”小全子暗地里给顾诚玉使了个眼色，顾诚玉眉宇一皱，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既然是皇上传召，那便走吧！”顾诚玉转身往殿外走去，小全子立刻跟上。
“哼！诸位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吗？”于正看着顾诚玉的背影，微眯着眼问道。
“于大人此言何解？”童顺敏理了理自己的袖子，眼中闪烁这莫名的光芒。
其他人也都将目光转向了于正，神色各异。
“大家又何必装聋作哑？这才几日，朝中都快成了顾诚玉的一言堂了。就拿大兴派使臣之事来说，使臣都出发了，咱们才收到消息，而且还是他亲口告诉咱们的。另朝中买丁一事，边关都开始施行了，咱们还被蒙在鼓里。你们觉得，这朝中如今还需要咱们吗？本官倒是觉得凡事都由他做主，咱们都成了摆设了。哦！对了，说起此事，本官还有一事有些费解。这银子是户部拨的，为何户部不事先声明？就连兵部都不知，买丁可是兵部的事。”
于正冷笑一声，目光投向了邓文尚。按理来说，这样的大事，户部不应该悄无声息就拨银子，更何况还涉及到兵部。
这邓文尚比起之前的沈仕康，差得远了。不，或许对方已经投靠了顾诚玉？于正突然如是想道。
“这事儿是皇上传本官亲自下的命，本官怎敢违逆？本官只管户部之事便好，兵部之事，哪里轮得到本官来置喙？”
邓文尚见众人将苗头对向了他，他也有些不快了。这几位仗着自己的资历比他老，便有意无意地轻视和排挤他。
其实他觉得拎不清的是这几位才是，皇上摆明了要重用顾诚玉，这几位还要与顾诚玉作对，那岂不是自取灭亡吗？
他原本就不指望首辅之位，有人为国库搂银子，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反对？前段时日，他刚升官之时，见到账簿和空空的国库，愁得彻夜难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朝中哪日要用银子，国库哪里来的银子？沈仕康前几年被先帝骂得还不够惨吗？
虽说沈仕康是国舅，先帝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骂得狗血淋头，还是极丢颜面的。
而每次沈仕康被皇上申饬，其他官员也跟着被数落。因此，每到上朝，众臣都紧绷头皮，就怕被牵连。
这样的日子，他不想过。即便之前身为户部官员，没少受众臣的白眼，但现在他成了尚书，前头可没人替他挡着了。
顾诚玉能有法子为朝廷挣银子，他为何要拦着？他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有人操劳，他还巴不得呢！
“邓大人该不会是与顾寺卿结交莫逆了吧？不然你知道了他和皇上的打算，为何不与咱们透露？这可是事关大衍存亡的大事，若是当真开通互市，日后大兴定然会借着此事频频滋扰边关，甚至比现在更为猖狂。咱们大衍泱泱大国，难道还怕他大兴一个小国不成？邓大人可别有私心，咱们六部当同心协抵抗外力才是，否则他日朝中便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
于正望着邓文尚的脸上带着语重心长，事到如今，只能多拉几个盟友了。照现在看来，这邓文尚是巴结上了顾诚玉？即便没有，那也是想站队了。
“于大人所言极是！这顾寺卿只是区区正三品，皇上恩准其进入内阁，他倒是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等皇上收回权柄之时，本官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风光！他这几日的做派可是损了不少朝臣的利益，那些人哪里会放过他？咱们拭目以待！”
杨士奇见缝插针，连忙附和。望着于正铁青的脸色，他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邓文尚轻咳一声，接着微微一笑，便拿起桌上的奏折看了起来。这些人可都是笑面虎，他不想卷入纷争之中，还是站在一旁看戏为妙。
这些人之前用不着他，便对他爱答不理。现在要用他了，就来说什么齐心协力，他只想呵呵！
几人见邓文尚不表态，都面色沉了下来。他们六部若是齐心，顾诚玉必然拿他们没办法，可现在这邓文尚明显与他们不是一条心，这事儿便难办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急救之法
“全公公，不知皇上传召所为何事？皇上可有交代？”顾诚玉见小全子步履匆匆，比他短了一截的小腿迈起来飞快，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皇上突然又毒发了，张院使束手无策，还请顾大人前去一探。”小全子擦了擦额角上的汗，天气寒冷，可他额头上还冒出了许多汗。
“怎会？昨儿见皇上还是好好的，今日怎会突然毒发？这段时日皇上并不操劳，应该休养地不错才对！”顾诚玉有些惊讶，皇上毒发也太突然了。
“这咱家也不知啊！今儿早上还好好的呢！太突然了，原本皇上用早膳时还难得胃口大开，比平日里多吃了不少的。”
小全子也十分纳闷，皇上毒发毫无预兆，可之前顾大人给的药丸已经被大皇子给服用了一小半，现在哪里还有药丸？
张院使正急得团团转，李郎中也还未回宫。且之前李郎中留下的药丸给皇上服用过后，张院使说毫无用处。无法，他只能来找顾大人了。
皇上昏迷，他这可算是假传圣旨。若不是身后有太后娘娘撑腰，他可是不敢的。
顾诚玉皱眉，难怪刚才在文华殿小全子不肯言明。因为皇上再次毒发，若是被其他官员知晓，怕是朝中又要乱起来。
他这几日整顿朝中可是花了不少力气，为此还得罪了不少官员。有许多朝臣甚至在背后骂他是一言堂，即将成为另一个夏清，甚至比夏清更为嚣张，他不是不清楚。
然而不用雷霆手段，他怎能镇住这些官场老油子？
“本官对岐黄之术只是略懂，连张院使都束手无策，让本官去怕是也解决不了问题。”顾诚玉叹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诱使了皇上再次毒发。
“太后娘娘已经命人去宫外寻访名医了，请大人去也是想多个人多份希望而已，顾大人不要有负担！”小全子忍不住对顾诚玉透露了两句，太后娘娘其实也是司马当活马医罢了！
顾诚玉谢过之后，脚下比之前更快了几分。刚踏入皇上的寝宫，顾诚玉便看见坐在皇上塌边的太后和一旁立着的张院使。
这段时日或许是操心地太多，太后看起来比之前苍老了不少。就像一个吹满气的气球被瞬间扎破之后，迅速干瘪了下来。
顾诚玉看到这里不免有些触动，太后虽然看他不顺眼，但对儿女的一片慈母心做不得假。
长公主还被幽禁在长公主府中，外孙造反，与皇室为敌。皇上中毒，大皇子失明，这一桩桩一件件，没将这个妇人压垮，已经算是难得了。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顾诚玉才刚行礼，便被太后给止住了。
“不必多礼，快来看看皇上。”太后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站起身，让开了位子。
顾诚玉也不多言，而是上前看了皇上的面色一眼，这一眼不禁让他吓了一跳。
原先皇上的脸色极为苍白，且白中透着青，可现在皇上的面色却青中透着紫。这样的面色，看着极为不妙。
他不敢耽搁，将手放在了皇上的手腕上。才刚刚号上脉，顾诚玉便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又中毒了，简直是雪上加霜！”顾诚玉将手拿开，皇上还真是命运多舛啊！
“顾大人所言不差，皇上这是又中了毒，只是下官刚才从皇上将早膳验过一次，并无不妥。这殿内的熏香和所入内殿之人，下官也都仔细查探过，实在找不出中毒的出处。若是皇上之前没中若隐，这毒下官倒是能解。只是这毒激发了若隐的毒性，下官实在有些无能为力！”
张院使摇了摇头，皇上的身子可真算是千疮百孔了。原先还能续命一二年，如今怕是又要缩短寿命了。
“可否借张院使的银针一用？”顾诚玉看向张院使的药箱，开口问道。
“顾大人可会施针？”张院使望着顾诚玉的目光有些怀疑，若是会施针，那医术可不低了。
只是人体的穴道太多，若是顾诚玉学艺未精，扎偏了，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会！张院使若是不放心，可在一旁指点！”顾诚玉也顾不得谦虚了，若他说略懂皮毛，估计张院使不会让他上手。
“启禀太后娘娘，微臣之前在一本医术上看到过一种急救，便学了一手。太后娘娘可否允许微臣一试，若是不能成功，也不会对皇上的龙体有任何影响！”
顾诚玉转头看向太后，他倒是忘了，此事还需太后同意。
太后有些犹豫，片刻之后，她才点头同意。其实张院使的医术已经极为高明，不然也不会成为太医院的院使。纵使民间真有比他还医术高明的杏林高手，但一时半会儿也难寻，倒不如让顾诚玉试试。
“那不如让顾大人口传，微臣来动手，不知可否？”张院使还是不太放心，皇上可经不起折腾了。
“此针法必须配上本官的内力，张院使你没有内力，还是由本官来吧！”顾诚玉有另外的打算，自然不能由张院使动手。
其实哪里有什么急救之法？这完全是由他杜撰来的。而内力或许能逼出一部分皇上中的新毒，但对已经渗透至五脏六腑的若隐却是毫无办法的。
“原来如此，那就请顾大人动手吧！下官在一旁观摩便罢！”张院使一听要配合内力使用，心里倒是放心了不少。
张院使递过来一个针囊，顾诚玉命人解开皇上的中衣，这才开始动手。
顾诚玉下的第一针，就让张院使刮目相看。虽然手法看来有些生疏，但位置丝毫没有偏差，正中穴道。
看来这位顾大人是谦虚了，之前或许只是不想引火烧身罢了！
“还请张院使站远一些，银针配合施展内力，怕伤了你！”顾诚玉一本正经地胡诌，反正这张院使又不懂。
“是！”张院使恍然大悟，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顾诚玉见机会来了，用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将灵泉引入了皇上的口中。不过一会儿，他便转开了身子。
他也不知灵泉是否有用，这低等灵泉只可强身健体，但应该对解毒也有些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