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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心没有心     浴火王妃txt下载     浴火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一章 宸王回京

    瘟疫病者被安排在城隍庙里,之前那里满是苍夷与绝望,染病之人个个如垂暮之年,只等待着死亡的来临。www.uu234.net看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从这里被搬出去,他们对活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本以为下一个被抬出去的就是自己,谁都没有想到还会有机会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慕雪芙怀抱着一个男童,约摸只有四五岁,早前也是命悬一线,多亏慕雪芙送药送的及时,这才活了下来。只是很可惜,比他病的更严重的父母却没有等到药就已经死了,如今,这世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孩子还很小,虽然懂得不多,甚至对于父母死亡之事还不是很明白,但是看着爹娘一个一个倒下怎么叫都叫不醒,后来又被抬走,他也隐约的知道再见不到爹娘。刚开始他又哭又闹,但那时每个人都处于生命垂危的时候,谁还会有心去管他。渐渐的,他不再哭,也不再闹,因为他已经病的没有力气再去哭闹。直到有一天,有人拿着汤药喂给他,他才又活了下来。

    孩子潺潺弱弱,紧紧的抓住慕雪芙的衣服,一双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盯着慕雪芙,似是想从她身上找到一丝依靠,又像是怕她离去。抱着他的漂亮姐姐前几日就来过,她温和的对着他笑,柔声的和他说话,温柔的喂他吃饭喝药。她就像是冬日里最后一缕阳光,带给他温暖,却又仿佛随时会稍纵即逝。

    “姐姐,你是天上的神仙吗?如果你是,可不可以让我爹娘复活啊?”孩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慕雪芙,怯怯而充满希翼。他的眼泪霎时流出,可怜而无助,“我好想我爹娘,他们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了。”

    慕雪芙看着怀里的孩子便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她也曾像他一样希望老天爷派下一位神仙救活她的家人。可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救苦救难的神仙,只有祸害苍生的魔鬼妖怪。她舀了舀温热的稀饭,温柔软语,如涓涓的溪水,“姐姐不是神仙,姐姐不过是个普通人。但姐姐想要告诉你,即便这世上就只剩下你一个,也要勇敢的活下去。因为你的父母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你,他们一定希望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孩子似是听明白了,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咬了咬嘴唇,眼泪在眼眶里乱转,却隐忍着没有留下来。他一口一口喝着稀饭,每喝一口就看一眼慕雪芙。

    慕雪芙温柔的看着他,眼中的暖色如朝阳浸满大地,她轻轻的擦拭孩子额头上的汗水,那样子,更像是一位舐犊情深的母亲。

    景容回眸间恰好捕捉到这一幕,在耀眼的阳光照射下,浑金光环笼罩,依旧掩盖不住她浑然天成的脱俗之美,让人只觉得炫目。

    似是感受到背后灼灼的目光,慕雪芙回头看向他,四目对视,两人微微一笑,缱绻旖旎凝满周围。

    经此一事,景容在江南的声望空前高涨,不但是因为他几次三番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或是安抚万千灾民,还因为他从不摆王爷的架子,几个月来与灾民同甘苦共患难,从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特殊待遇,只一心为他们重建家园。

    回京时正值九月,入了秋,那种几乎让人窒息的热渐渐消散。气温中微微有些凉意,就像是衡阳城的百姓因为宸王的离开而有几分萧瑟的失落。如秋风中环抱住树枝的枯叶,想要挽留,却依旧要放手。

    回京的路途很快,半个月就回到了阔别几个月的皇城。只是再回来时,景色已大不相同。

    宸王治理洪涝瘟疫有功,玄武帝特赐黄金万两,绸缎百匹,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珍稀古董源源不断送进宸王府。经此一事,宸王在江南的盛名之风已流传到各地,在京中更是极负盛名。皇上又如此明晃晃的大加封赏,更是说明对宸王的看重。

    自回府之日开始,宸王府门庭若市,宾客络绎不绝,有送礼的,有送人的,有求事的,有讨好的,有献殷勤的······

    男客自然是景容招待,而女客必然是要慕雪芙这个正妃出面的。

    虽然她不愿与城中那些贵门夫人小姐打交道,但是作为宸王府,这些事情也不能避免。

    可来的人什么样的都有,有人殷勤谄媚,夸她不但美貌如花,还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有的人出手大方,一见面就是一盒子的金银珠宝,为的就是希望她能在宸王面前为丈夫或是儿子说几句好话,希望在仕途上宸王能给予一些帮助;而有人更是让她觉得有趣,在她面前推荐自家女儿,说什么宸王正值盛年,却无子嗣,应该多享齐人之福,让她帮忙向王爷说情,纳她家女儿为妾,保管进府后能为宸王诞下一儿半女。

    谗语媚言她尽管听着,金银珠宝她一概收着,甚至举荐女人之事她都含笑点头应着。

    转过头她都会将所有事转诉给景容,至于怎么做,会不会应承下来,那是景容的事,都与她无关。

    之前慕雪芙以为景容主动请缨去江南赈灾抚民是因为和自己置气,不过如今看来她当初这个想法实在太幼稚。

    治理洪涝,大力赈灾,安抚百姓,治疗瘟疫,任何一件事拿出来,都够收买人心的。况且几件事加在一起,江南百姓的人心几乎被他收拢在手中。而这样的威望,对他来日,大有裨益。

    晚上,沐浴后慕雪芙躺在软塌上,她身穿一件单薄白纱轻罗,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远远望去,清丽脱俗如仙子嫦娥。三千青丝如瀑布涌下,由青琢为她轻轻的擦拭湿发,再用篦子将根根发丝浸上幽莲花油。莲花清清淡淡,芬芳四溢,馨香醉人,是景容最喜欢的味道。

    “名单上的人还剩多少个?”等青琢将头发擦干抹香后,慕雪芙坐起来慵懒的靠在软垫上,她微微睁开眼睛,一闪而过的寒光在眼中掠过。

    “还有五个,只是因为这五个人要不就是不在京中要不就是还未找到机会下手。”青琢端起桌几上的冰糖燕窝递给她,柔和的声音犹如燕窝上温热的氤氲般温软,“别的还好说,只是其中有两个现在是禁卫军的都尉,不好下手。”

    “没关系,不急于一时。”慕雪芙接过白玉碗,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弯了弯嘴角。银勺在玉色皎白的祥云中慢慢搅动,燕窝的香气随之扑鼻袭袭,慕雪芙微微挑了下眉,“我记得我去江南前周管家才购了十几斤血燕,怎么这只是普通的白燕。”

    青琢默然道:“那匹血燕全部被花侧妃拿去食用了。主子委屈一下,奴婢明日就告诉周管家让他派人去买。”

    “全部食用了?”慕雪芙诧异的看向青琢,舀着燕窝的手一顿,“这段时间王爷不在府里,她食用那么多的燕窝也没用啊。”想了想,她轻轻一笑,舀了一勺品入口中,“那么滋补,是一心盼望着王爷回来吧。”

    “以花侧妃的素质,就是吃再多的血燕也不及主子一分风华,吃了也是白吃。听说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吃燕窝,还因为占用厨房和血燕的事和罗庶妃吵过架哪。”红韶立刻插嘴,眉宇间皆是讽刺之意,摇头晃脑的将她听墙角听到的事说了出来。

    “主子走后不久,花氏就以滋补身体为由向周管家要那匹血燕。周管家原想着这血燕都是上品,只配王爷与你食用。可耐不住花氏去闹,说什么王爷王妃走不在,她这个侧妃连个奴才都不如。而西院那个瑜王妃也插了一脚,不知怎么竟为花氏做起主来,让周管家将血燕全数给了花氏。罗庶妃不满花氏将所有血燕占为己有,所以上门去要,但花氏却说自己都已经吃没了。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全吃没,不就是明摆着不给嘛。罗庶妃可不是吃素的,登时也不顾身份,直接上去打花氏。后来还是瑜王妃出面,才平息了这件事。”

    听她说到瑜王妃,慕雪芙神色瞬间一凛,放下碗,将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捋到了后面,冷笑一声,道:“哼,真是够她操心的。”

    她自然知道花媚儿和瑜王妃、宣王妃早就站在统一的战线联合起来对付她,瑜王妃能为花媚儿说话也是在情理之中。

    红韶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撇了撇嘴,俏丽道:“不过她也操不了多久的心,宣王府也快建成了,用不了多久,宣王一家子就都会离开宸王府,到时候主子就再不会看见他们在您的眼前碍眼惹您烦心了。”

    刚说完话,却见景容满面笑意踏了进来,朗声道:“谁又惹你的主子烦心了?”

    慕雪芙循声望去,扬了扬嘴角,挥手让青琢和红韶出去,莞尔笑道:“会完客了?用没用过膳?”

    “已经用过膳了。”景容走到慕雪芙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温软低语,柔情绵绵,“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芙儿好美。”

第一百五二章 主理中馈

    轻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烛光灼灼,橘黄色的轮廓笼罩在慕雪芙身上,如一抹刚出岫的金昏轻云,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鸿波,虽未施粉黛,却丽质仙娥生月殿,倾城国色。www.uu234.net

    慕雪芙咯咯一笑,反手揽住景容的脖子,盈盈秋水凝视着他,娇俏的声音宛若娇莺初啭,玩笑道:“王爷是喝了蜜还是吃了糖,只不过一日未见,这嘴怎么就变得这么甜啊?”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芙儿天姿国色,犹如瑶池仙子下凡,本王只想将你藏起来,不许世人见到你的美,只于本王独享。”景容撩开慕雪芙脸庞上的头发,捧起她的脸吻了吻。

    “英雄所见略同,王爷之于妾身,也正是如此。”慕雪芙蹭了蹭他的鼻子,压低了声线,更加魅惑。

    景容轻轻一笑,用手指从她的额头一路顺着鼻梁刮下,满脸皆是宠溺之色,“英雄所见略同?就你也敢自称是英雄?”

    “妾身哪里敢?妾身不过是一个仰望英雄的小小女子,王爷才是真正的英雄。”慕雪芙挪了下位置,直接靠在景容胸前,手指不经意似的刮过他的喉结。

    景容神色一暗,在慕雪芙耳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黯哑,嘴唇有意无意的轻扫着她袒露在外的脖颈,喷洒着炙热的呼吸。他紧紧抓住慕雪芙那只作祟的手,“别拱火,不然本王现在就收拾你。”

    慕雪芙脸上荡漾着坏坏的笑意,毫不畏惧的将另一只手在他的身上慢慢下移,直到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才停止。看着景容难以自持的表情,她突然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我今日小日子,还望王爷多加忍耐。”

    挑起的**瞬间跌入谷底,景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好像是不解恨一般,直接在她的肩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留在一片红色的印记,在那白嫩的肌肤上像是一朵盛开了冬雪中的冷艳红梅。

    慕雪芙“咯咯”的笑,那笑声如铜铃一般,清脆和甜腻,仿佛冰糖葫芦上粘结上的厚厚的一层糖浆。她摸了摸被咬过的地方,剪水双瞳嗔色浓郁,道:“妾身记得王爷素来定力极强,怎么如今反倒一点都沉不住气。”

    手指在她娇红的唇上摩挲,景容温柔一笑,抵在她的额头,“谁让本王遇到了你,那点自控力在你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慕雪芙咬唇破笑,转身躺在景容的膝上,啐口道:“油腔滑调。”

    墨丝似一股黑色的泉水顺着女子的香肩流下,手指轻抚,柔而不腻,青丝萦绕着一股清幽的莲花香气,暗香**。景容用手托起一把慕雪芙的云丝,细细一闻,打趣道:“知道本王喜欢莲花,便这般投其所好,为了拴住本王的心,你越来越会用手段了。”

    缥色玉足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踢着从榻上垂到地上的鲛纱,雪绡茜裙从榻上旖旎垂下,行动间有流光映波的风流姿态划过,慕雪芙侧目横斜了一眼他,勾起他的一缕头发,用力拽了拽,似笑非笑道:“是啊,若是不用点手段,妾身怕王爷被别人勾去。到那时,要是王爷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那妾身连哭都没地方哭。”

    “瞎说,本王是那样的人吗?”景容扶着慕雪芙的肩,勾起她的下巴,略带粗砾剥茧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她娇嫩如玉的肌肤,温柔的神色参杂着几许肃色,“你以为本王是汉武帝你是陈阿娇吗?”

    拨开他的手,慕雪芙流转眸光在房间里悠悠转转,心中突感怀伤,不觉轻轻唱道:“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景容,若是有一天你怀里的女人换成了别人,你是否也会如汉武帝一样只见卫子夫笑靥如花,不闻陈阿娇长歌当哭?

    素白纱衣罗裳半褪到手臂,露出圆浑的肩头。慕雪芙直起身子,半倚在景容的身上,声音如棉花一般温软,“听说花侧妃将中馈里的血燕都拿去食用了,这般用心滋润调理,应该就是为了能在王爷面前惊鸿一现吧。到时王爷见到花侧妃的冰肌莹彻,很可能就真的就将妾身忘在了脑后。”

    景容目光无意从旁边桌几上的燕窝碗上一扫而过,眉头微微涌动,声音中蕴着一丝清冷之色,“中馈里的份例皆有定数,花氏不过是个侧妃,怎能越矩将血燕全数给了她?这周成办事越来越糊涂了。”

    “周管家做事向来尽心尽力,王爷斥他干什么?”慕雪芙倾身端起那碗冰糖燕窝喝了一口,浅笑盈盈,道:“不过是些燕窝,咱们王府还供不起吗?花侧妃喜欢吃就随她,不够的话,我那份份例也给她。”

    她也不过随嘴提了一句,原本是拿话调侃他,但这么一说,反倒像向他告状一般。不过是些血燕,也不是多名贵的东西,若是这都在意,那也显得她未免太小气了。

    景容拾起一旁的丝巾为她擦了擦嘴角,道:“这些东西本王当然供得起,但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各人各例都有一定的定数,怎能为一个人而坏了规矩。既然花氏超出自己的用度,那这份钱便在她的份例里扣除。”

    慕雪芙觉得景容说的也言之有理,无规矩不成方圆,更何况是一个王府,更是要有规有矩。她“唔”了一声,连吃几口燕窝,漫不经心道:“王爷说的是,不过这事王爷不用和我说,直接告诉吩咐周成就好了。”

    景容见她吃完,从她手里拿走碗放在桌子上,笑着将她搂入怀里,道:“本王想了很久,觉得这王府的中馈之权还是交给你比较好。”

    慕雪芙吃惊一下,抬头挑眉看着他,迟疑道:“交给我?可这些事我从来都不过问,也什么都不懂。”

    “我们成婚一年多了,这府里的事早就应该你来打理。”景容抚着慕雪芙的胳膊,沉吟片刻,笑道:“你是主母,打理家事本是你的分内之事,只是之前本王恐你辛苦又怕你刚进府又年岁小,威慑不了下面的人,所以才没让你打理。不过如今周成年岁见长,有些事也是顾不过来,而你如今在府里也无人敢小觑,正是时候将这份责任交给你。”

    什么怕她刚进府又年岁小,威慑不了下面的人?都是借口。还不是因为刚嫁进来时他对自己不放心,多番提防都不够,怎还会将府中之权移交给她。如今提出这样的意见,也不过是她现在取得景容的信任,又抓住他的心,这才想起让她掌控中馈。试问要是他们两个还像是刚成婚一样疏离,景容怎么可能会信任她。

    慕雪芙举眸娇然望着景容,道:“你知道我平时连陪嫁铺子的账目都懒得看一眼,还让我打理王府。王府上下那么多人,各方面打理起来一定是个不小的难题。要是打理几日我还能撑住,若是天天都如此,我会很辛苦的。”她伸手环住景容的腰,撒着娇,“王爷,妾身一看到数字就头疼,您心疼心疼您最宠爱的爱妃,别让我辛苦好不好?”

    “本王一向很心疼王妃,怎么忍心让爱妃太过辛苦哪?本王会让周成帮你,再说你身边还有青琢她们帮忙,自然不会累着你。”景容拥住慕雪芙,执起她的手,凑到嘴边如蜻蜓点水般吻了吻,戏谑道:“不过本王想你也辛苦不了多久,等过段时间爱妃为本王怀上孩子后,本王定不会让你有丁点辛劳。”

    脸上的红润如朝霞影流面颊,溢彩而盈然,慕雪芙嗔瞪了一眼,默然伏在景容怀里。初秋微凉,秋雨绵绵,细细捶打着窗檐。枯叶在秋风中摇曳,变幻着多变的姿势。溶溶月,淡淡风,一股寒意从窗缝进入,寒意猛然让她打了一个颤栗。

    屋外两声轻轻的叩门声,在宁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景容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扬声问道:“什么事?”

    “回王爷,是萧侯世子来了,现正在书房等候。”是周成的声音,似是怕打扰景容和慕雪芙两个人,他的声音很低。

    慕雪芙推了推景容,道:“萧侯世子这么晚还过来许是有事,王爷快去吧。”

    景容一听是萧漓,旋即从榻上起来,握了握慕雪芙的手,道:“你先休息,本王去去就回。”

    书房里,景容拿着萧漓给他的笔录端看,待看完后,翘了翘嘴角,“我不在京这些日子真是错过了不少好戏。”顿了顿,他将笔录按在桌子上,“这些人死法虽不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杀人手法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这样的手法,很像是冥阴阁所为。”

    萧漓颔首,沉吟道:“我检查过那些尸体,和上次禁卫军出事时的杀人手法几乎如出一辙,应该是同一批杀手。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他们只单单对禁卫军下手?难道是和禁卫军有仇吗?”

第一百五三章 嫦娥奔月

    溶溶明月,将圆未圆,渐渐升到高空,如流水一般从夜空中泄流。www.uu234.net飘渺淡云轻拢迷离薄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皎洁月光透过窗柩点缀着地板上,斑驳陆离。

    月影投射到如玉的面容上,清姿雅俊,俊美绝伦。景容眯了眯眼睛,精光闪闪,“上次的事我一直都认为是景宇或是慕昭霖所为,为的就是让皇上降低对景寒的信任,甚至借此罢免他对禁卫军的统领权。这次死的人大多也都是禁卫军的人,可现在禁卫军由景宣管理,那就说明上次的事并不是冲着景寒去的。”景容又打开笔录认真再看了一次,眼前一亮,发出“啧”的一声,道:“上次的人只是当夜在皇宫外守卫的队伍,而这次却不是,不但死亡时间地点不同,而且都是禁卫军的旧部。有些人,甚至已经调离别的官职,只是曾经在禁卫军任职过。”

    “是啊,有的人十年前就已经离开了禁卫军。”萧漓表示不解,无奈的摇了摇头,咂嘴道:“也不知是谁和禁卫军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连离开禁卫军的人都不放过。”

    景容的手在纸上来回摩挲,目光越来越阴沉,倏尔,眼皮一抬,看向萧漓道:“我总觉得朝堂之上似是有一双无形的手,让人抓不住摸不着。当初刺杀平郡王一案时,虽种种证据都指向吕良真,但其实我还心存疑惑,只是当时我急于为舅父洗脱嫌疑,便坐实了证据。现在想想,仿佛是有人将证据一件一件摆在我面前,引导着我揪出真凶。”

    萧漓顿时怔愣片刻,将平郡王案件快速在脑子里回忆一番,然后抚额长叹一声,“是啊,那案子查的极顺,没有多一点周折。可现在好好一想,吕良真狱中自裁却有几分蹊跷。”

    “若是连他的死都有蹊跷,那那儿份认罪供词就更可疑了。”琉璃般的眼睛闪烁着冷冽之色,景容捻转着紫晶玉珠,一颗一颗紫玉圆润光滑,如凝固的鲛人眼泪,熠熠生辉。他勾起一边的嘴角,声音清冷如寒,“或许本王成为了他人的棋子,被人利用还浑然不觉。”

    虽然吕良真的事情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但他却不愿做别人手上的棋子。况且他连下棋之人是谁都不知道,这让他这个一直都是操控他人的人怎么咽的下的这口气。

    萧漓神色一变,目光中有清冷的蓝光跳跃,“要是真有这么个人,那才是可怕。”

    景容慢慢闭上眼睛,以手撑额,他的脸有一半落在烛火的阴影里,“将这匹死者的平生履历都要细细查探,我想,这其中一定参杂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宸王府偏僻一隅,假山之后传来让人脸红的娇吟低吼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牡丹花从中,一对男女,罗衣待解,衣不蔽体,正颠鸾倒凤,天地交欢。待月亮被羞得用轻云遮住面颊,这才停了下来。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万一被人发现,不但你,就连我都会死无全尸。”女人依偎在男人身上,身上只盖在一件云丝纱衣,她仰着头,眼中湿润如珠玉垂涎,盈满双瞳。

    男人扶着她的头,吻了吻她的嘴,深情的目光似是要将眼前的人燃烧,“让我再也不见你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他轻抚着女人的脸颊,“为你死我无怨无悔,但却怕连累你。”

    “潘郎,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辈子就幸福的时候。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像这段时间这般快活过。”女人理顺男人额前的头发,白皙的手指穿过他的黑发轻柔的捋在耳后。她目光灼灼的凝视着男人,目光中蕴含着层层贪婪,将他的鼻、他的眉、他的眼都记在了心里。

    “曾经,我爱慕王爷,觉得他就是我的天。我费尽心思的讨好他,献媚他,希望有一天他能正眼看我一下,能把我当做他的女人宠幸一次。可是我被纳入宸王府这么多年,他却一次都没有碰过我。直到慕雪芙进了府,看着她一点点的得宠,我才知道,我的那些念头不过是奢望而已,我以为我的人生就像是一朵还未开放就凋零的花朵一般,可是,我没想到,就在我即将枯萎的时候会遇到你。”

    男人分外心疼,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老天爷知道你受了委屈,所以派我来爱你。媚儿,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了你。初见你时,你刚刚进府,娇嫩的如同初放的玫瑰花,娇艳无比。可我知道你是侧妃,身份高贵,是王爷的女人,不是我一个小小的侍卫能惦记的。但是即便我会这样告诉自己,但我依旧不能控制我的心,不能抑制我对你的情感。我总是在暗处默默的注视着你,贪婪的看着你的一颦一笑,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能见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潘郎,你为什么不早向我表明心意,要不是我前段时间不小心差一点掉进荷花池时你突然出现搭救于我,你是不是还是不会向我表露心迹?”这女人便是花媚儿。

    原来在景容刚去江南没多久的一天,她闲来无事坐在芙蕖池边荡秋千,许是心烦意乱,她让侍女将秋千荡的极高,想要以此消散心中的郁结。哪知侍女用力过猛,直接将她抛了出去。正好这名姓潘的侍卫在一旁经过看到这一幕,他身手敏捷,一个飞身就将她救下。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一种微妙的情愫在她的心里荡漾开来。

    而那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他并非无意中救下她,而是他时时都注意着她的动向。他就像是个躲在暗处的护花使者,只是以一种近乎于偷窥的角度注视着自己。

    “我想若是没有那一次,我一辈子都会是躲在阴影里的胆小鬼。其实我从不奢求得到你的注意,让我时常能见到你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男人勉强笑了笑,苦涩而僵硬,“你在我心里是那么高贵而纯洁,而我只不过是个卑微的侍卫,我怎么配的上你?况且,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里只有王爷一个人,我怎么敢!知道吗?现在能拥有着你,我就像是做梦一样。”

    “曾经我也以为我的心里只有宸王一个人,直到遇到你,我才真正理解什么是女人,什么是男人,什么是爱。”花媚儿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只觉得被他这份热忱的感情燃烧的遍体温暖,仿佛有一股涓涓温泉洗涤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潘郎,我真希望时间能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让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如果这是梦,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女人所期盼的不外乎就是得到一个男人的真心相待。

    长久为被人开垦的田亩,在炙热的炎日娇阳和绵延的大雨冰雹中荒芜。原本以为这片土地就此潦倒萧条,没想到竟有一天被注入了新的营养,让它再一次生根发芽,尝到了雨露滋润。

    景容从未给过她一丝男人的呵护,而他,却给了她所有男人对女人的疼爱。即便,这短暂的欢愉是偷来的,她亦觉的不枉此生做一次女人。

    后花园浓情蜜意,倾泻了一世的情意,如天上的明月,洒满如水银般的柔光。

    慕雪芙身披一件单衣,坐在窗边看着星河灿烂的夜空,似是镶嵌满无数颗璀璨的碎钻,那明亮的光辉仿佛是母亲那双璨如星辰的双眸,让她忆起小时候母亲看着她的样子。

    “相传,远古时候天上有十日同时出现,晒得庄稼枯死,民不聊生,一个名叫后羿的英雄······ 后羿娶了个美丽善良的妻子,名叫嫦娥······ 一天,后羿到昆仑山访友求道,巧遇由此经过的王母娘娘,王母给他一颗不死药。据说,服下此药,能即刻升天成仙。然而,后羿舍不得撇下妻子,便将仙药珍藏了起来······嫦娥知道丈夫后羿从西王母那儿讨来了不死之药,就成仙心切。有一天,就趁着后羿不注意,偷来吃下了不死药,嫦娥吞下药,身子立时飘离地面、冲出窗口,向天上飞去。从此以后,嫦娥就一直住在月宫里,再也不能下凡······”

    记忆里,母亲总是边给她讲嫦娥奔月的故事边感慨。

    她说嫦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个那么好的丈夫在身边不珍惜,反而一心成仙,偷吃仙药,最后只落个独向青灯古佛一样,在广寒宫中寂寞地漫舒广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黛绿年华,锦绣岁月,都在冷清凄寂中度过。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月宫的嫦娥恐怕后悔偷了后羿的长生不老药吧,现在只有那青天碧海夜夜陪伴着她一颗孤独的心。

    转瞬她收回那份怅然,因为看见冲她走来的景容。月华似练,照映在他那精致无暇的脸上,霞姿月韵,玉映芝兰,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

第一百五四章 红杏出墙

    月亮挂在天上,朦朦胧胧,仿佛拢了一层如乳如烟的薄雾。www.uu234.net淡淡的月华透过窗棱清浅的洒在慕雪芙的身上,皎皎似轻云之蔽月,飘飘若回风之流雪。

    “怎么还没睡?”景容走到门口时便看着到举头望明月的慕雪芙,在月色下,她绝美的容颜晶莹映雪,仙姿玉颜,恍若神妃仙子。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了几分,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禀住,仿佛只要一出声,眼前的人就会羽化飞走。直到她转目看向自己时,才如梦初醒,脸上荡起温柔的笑意,移步而动,走到慕雪芙身边将她抱在怀里,“看什么哪?”

    慕雪芙倚在他的肩头,眼睛淡静如海,延伸到天际明月,勾起嘴唇,嫣然一笑,曼声道:“看月亮,你说月宫里是否真有嫦娥玉兔?月亮上一定很冷很寂寞,嫦娥真是可怜,孑然一身只有一只兔子陪伴。”

    “广寒宫里有没有嫦娥玉兔本王确实不知道,但若是真有,本王想她也并不可怜,真正可怜的人应该是后羿才对。”景容轻轻一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月亮。月光柔和,轻均如绢周围晕染着一层清辉的白银光圈,如明镜,如凝潭。他抵在慕雪芙的发顶,深深的闻了闻发间散发的幽莲的气味,“后羿为了她连仙都不成,而她,自私自利,偷吃丹药,虽成了仙人,但却饱受寂寞之苦。而这一切也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明明身边有一个给予她温暖的男人,她却不稀罕,成了仙又如何?还不是在冷冰冰的广寒宫里度过永生永世。”

    纤细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慕雪芙不自然的笑了笑,嘴角的笑含着一抹苦涩,“王爷说的对,是嫦娥辜负了后羿的情意,她活该一个人独守着月宫,永生孤单。”

    风吹过,窗棂颤颤一动,刮了下花树的枝节,发出沙沙之声,和着夜风吹堂的清凉气息,恍若秋雨过境,秋意渐浓。

    景容起身将窗户关好,又横抱起慕雪芙款步移至床褥之上。房内烛光摇曳,柔光似锦,透过玉帘轻纱缓缓的流淌在鸳鸯戏水红被上。纱帘层层如嫣然花朵里浮动的萼片,被上的鸳鸯似清浅池塘上嬉戏的莲花,在绵软地一重又一重的垂锦帷帐里旖旎着一室的斑斓缤纷。

    “你不是嫦娥,不会辜负本王,本王也不是后羿,忍心让你独守寂寞。”两个人并排躺着,景容握着慕雪芙的手,他的手很大,几乎将她的手全部包裹着。

    慕雪芙转目,灼灼的看着他,唤了声“玉宸”,便投入了他的怀里。

    红蜡摇曳,烛泪一滴滴软软的从顶端滑落,滴在点翠仙鹤烛台上,凝结成珊瑚绛脂。窗外透进来的几点星光,亦被这喜被一般的红烛绵柔化开。

    另一厢,幽暗的烛光洒在抚筝女人的侧脸,倒映在雪白的墙上,她目光幽幽的睨了一眼身边的侍女,“你看得可真切,那女人果真是花媚儿吗?”

    侍女点了点头,柳叶弯眉轻轻一挑,隐隐有不屑之色,“奴婢瞧得真切,就是花侧妃。没想到这花氏如此*下贱,连侍卫都勾搭,真是太恬不知耻了。平时装作一副对王爷情深意重的样子,王爷一不在府,立马就养汉偷人。而且,她胆子可真大,现在王爷都回来了,她还敢在外面偷情,也不怕被发现了,把她浸猪笼。”她眼中精光一轮,瞪大了眼睛看着抚筝女人,脱口道:“主子,要不要咱们将这事告诉王爷,也好让王爷治她的罪。”

    女人手指一滑,勾了下筝弦,筝声叮咚,似环佩铃响,若山涧泉鸣。她淡淡的将侍女这幅讥讽鄙夷又略带一些莫名的欣喜之色收入眼底,缓缓道:“不必,无凭无据王爷怎么会相信?”停顿了一下,她拨动筝弦,颤按滑揉,如急雨敲阶,佛细雨抚桐,般朔风吹雪,同微风拂柳,灵透柔和,悠扬妙曼。“她也是可怜人,在王府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表面风光。特别是自王妃进府后,她的风光也被剥夺。如今,有这样一个可心的男人呵护,她怎能不动心?”

    “主子未免心太好,但是她可是背着王爷偷情啊!咱们要是知情不报,他日王爷发现他们的奸情,殃及池鱼,说不定会连累到咱们。”侍女不解,又不服气,挑眉道:“再说,这么多年她都一直压在您的身上作威作福,奴婢早就看不下去了。现在正是扳倒她的好时机,主子怎么能轻易放过她哪?”

    抚筝女人停手驻弦,抬起眼睛,目光里的冷冽厉色一闪而过,仿佛在夜空中瞬间掠过的流星,徐徐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又何必咱们到王爷那里嚼舌根哪?王爷向来不喜欢后宅的女人整天是是非非的,若我去说,那我在王爷心里又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同哪?”她嘴角微微一笑,仿佛是初春的一缕和煦阳光,将春寒料峭中的冷意殆尽。

    侍女抿了抿嘴,不再劝说,只道:“主子说的极是。”

    抚筝女人望着窗边浮动的桂花枝桠,嘴边一勾,如出岫的轻云,风一起,云零落,化作千万滴银点,簌簌寥落。

    秋天是百花绚烂过后的时节,这一日傍晚,秋意浓郁,凉风习习,落叶归根,将大地渲染成金黄的颜色。万物萧赖,百花香消,唯有花园里的莲花四季不败。

    莲花纤嫩,莲叶柔韧,透过重重深水卓然鲜妍,香远益清,袅娜娉婷,如置花海。

    慕雪芙独自坐在秋千上,一下一下的轻踢着枯黄茵草上的片片落叶。她一身素雪衣袂如风轻扬,秋千一荡,漫天粉色芙蓉落入白衣之上,清雅如流霞繁光。有凉凉清风拂面,吹动她鬓间的翠绿步步生莲玉步摇,划过绚丽回流的弧度。

    迷离而茫然的目光落在莲花尖角之上,回忆着之前与景容在书房里的情景。

    午后,慕雪芙执着画笔,一笔一笔勾画着大朵的牡丹花。花朵鲜艳夺目,与绿叶相交相互映衬,花瓣层次分明,颜色渐递,粉黛着色,娇艳无比。

    景容手臂支在在一旁的黄花梨嵌螺钿牙石花鸟长桌上,时不时从公务折子上挪开目光,落在慕雪芙的身上,眼底深处如暖风欲催熟繁花,温柔盛开。

    待慕雪芙做完画,景容放下折子,走到她的身边,从她的手中抽出墨笔。毛笔柔润的吸满墨汁,在画上题写:“名花倾国两相欢。”

    重帘低垂,百梨蜜萝香飘渺地从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紫铜香炉里漫溢出一丝一缕的青烟,仿佛薄雾轻浮,又似棉絮叆叇。景容放下笔,环住慕雪芙的腰,轻暖的气息,温湿的润唇如花开一般在她的肩颈上酥酥麻麻的落下,“牡丹国色天香花,雪芙倾国倾城貌。今日本王两者兼得,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慕雪芙被他弄得发痒,“咯咯”惹笑,伸出手指推了推他的额头,娇声道:“牡丹常开,美人易得,王爷想要两者兼得,又何必等到今天。”

    景容摸了摸额头,抓起慕雪芙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一口,“牡丹虽常开,却不能像这画上的花一样四季不败,美人虽常有,却不能如本王的芙儿一般美艳绝伦。”

    慕雪芙莞尔一笑,抽出手环着他的脖子,道:“越来越会哄人了。”目光掠过黄花梨长桌上的折子,漫不经心道:“现在京畿卫不是由宁王负责吗?怎么你最近还这么忙,连公务都要拿回府来看。”

    景容走后京畿卫一直都是由宁王统领,如今他回来,玄武帝却以户部尚书之职缺失为由,把景容调到户部,而宁王大有鹊巢鸠占之意。

    景容虽没说什么,但就前几日他那张阴沉的脸来说,慕雪芙知道,他对玄武帝此举甚是不满。

    景容淡淡的看了眼那堆得半尺高的公务折子,拉着慕雪芙的手走到桌边坐下,将她抱在怀里,打开一份折子,道:“前两个月户部无人,很多事情都被搁置堆积,本王新执掌户部,又刚刚上手,所以难免公务繁忙。”他一手扣着慕雪芙的后脑,低头吻上她那红若樱桃的朱唇,百般碾转,细细品尝一番后,才不舍的离开,大手轻抚着她的脸,“是不是怪本王这几日只顾着忙碌公事没时间陪你?等忙完这一阵,本王一定好好陪着你,好不好?”

    慕雪芙双臂环着景容的腰身,手指轻轻的在他的背脊上抚顺,脸颊靠在他的胸膛前,娇滴滴道:“是啊,你天天忙来忙去,我都快见不到你的人了。今日好不容易看见你,你还要忙着公务,你说我怪不怪你?”

    不断在他后背上游走的双手再加上这副娇嫩的小模样,让人望之心痒难忍。景容搂着慕雪芙,越看越欢喜,恨不得一口将这个妖妖媚媚的小娇妻吞进腹中。再说,他已经好多天都没有碰过她,此时被她这么一勾,心中的那份旖旎心思立马涌了上来。正准备纾解*,就听到外面传来周成那不合时宜的声音。

第一百五五章 幕后黑手

    周成从外面匆忙走进来,站在门口并没有再往里走近一步,低着头,目光延伸到曳地重帷之下,“王爷,萧侯世子来访。顶 点 X 23 U S”

    萧漓?慕雪芙眉头微动,最近这个萧侯世子好像常常过府。她松开手,推了推景容,“萧世子找王爷一定是有要事相谈,我就不在这耽误你们谈事了。”

    说着慕雪芙便要起身,谁知却被景容拉住,“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在旁边作画,干扰不到我们。”

    慕雪芙眼中闪过惊诧之色,心中思忖着如今景容已经信任自己到了如此地步吗?连谈论事情都不避着。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景容怀里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桌子前重写着笔绘画。

    萧漓走进来时,看见慕雪芙也在书房里,顿时愣了一下。他时常来宸王府与阿容谈事,这还是第一次在此见到慕雪芙。连谈事都不避着了,显然这慕雪芙越来越得阿容的欢心。

    他依礼向慕雪芙拱了拱手,“表嫂安好。”

    慕雪芙盈然而立,含笑回礼,“萧侯世子安好。”

    景容勾了勾嘴角,扬起一抹微乎其微的笑容,挥了挥手示意慕雪芙坐下,又让萧漓坐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萧漓快速从慕雪芙身上扫了一眼,见她正专注作画,才从衣袖里掏出一份文书递给景容,“你那天让我将前段时间被杀害的官员底细仔细查探,经我数日来多番调查,发现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个共同之处。”

    慕雪芙手中的笔墨顿时一停,手指微微一颤,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如荡漾在水面上的波澜,层层晕染。她不动神色的抬起眼皮,似漫不经心一般细细打量着景容的神色变化。

    景容的眼睛快速在文书上细细一掠,蹙起了眉头,沉吟片刻,才出声,“是十几年前被抄家灭族的镇国将军府吗?”

    “是。”

    抄家灭族!这几个字从景容嘴里说出,仿佛是一拳一拳重击慕雪芙的心口,打的她浑身无力,似全身的力气都被一丝一丝抽空,面色霎那间变得惨白。

    景容没有注意到慕雪芙的变化,手指摩挲着桌上的一角,感慨道:“慕麒英英勇善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视为大秦第一战神。虽然那时本王年岁不大,但对他的事迹却略有所闻,只是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做下通敌叛国之事。但令本王更没想到的是,皇上竟不经三司会审,直接就下令屠杀将军府满门。一代英豪,就此陨落,实在令人唏嘘。”

    他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萧漓,“根据你的调查,当年是平郡王领旨携禁卫军灭杀镇国将军府全家,又在天禄阁翻查到这些人的履历,从中发现近期被杀官员都是当年参与将军府灭门惨案的那批人。平郡王去岁被杀,而今,这些人也陆续丧命。”停了停,景容眯了眯眼睛,双眸中有璀璨的光华闪过,“难道是有人为当年的灭门惨案报仇?还是说当年有人在那场杀戮中逃出生天,现在回来复仇?”

    天禄阁收录着朝廷上下所有大小官员的档案履历以及朝堂上下大小事情的记载,当年玄武帝下令诛杀镇国将军府视为震惊天下之事,自然是有史官将之详细记录在案。时隔十年之多,虽有记载,但能将所有相关人物事件翻查出来,萧漓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慕雪芙紧紧的握着笔,几乎要将之捏碎,齿间生冷牙瑟,心头如被千年冰雪覆盖,一层一层沁入肌理,如尖锐的冰刀在她的身上一道道的割划。

    镇国将军府一门忠烈,世世代代为大秦效力,可谓是鞠躬尽力,死而后已。世代更迭,镇国将军府不知有多少男儿为大秦抛颅洒血,马革裹尸,但即便这样,每次征战,镇国将军府都从来没有一丝退却,依旧金戈铁马,视死如归。镇国将军府就像是大秦永不拜倒的支撑,连街边的三岁小孩都知道只要有镇国将军府在,就没有任何战乱可以纷扰他们的一世安稳。但谁又能想到一朝虎将之门有一天却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而忠勇爱国之家也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叛国之楣。

    通敌叛国!通敌叛国!这十年多,只要一提到镇国将军府,所有人都将通敌叛国这四个字与之连在一起。她的父亲从未做过这样的事,镇国将军府里的任何一个也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萧漓因景容的猜测而一震,神色瞬息万变,仿佛一瞬,就将春夏秋冬过完。他怔怔的看着景容,张着嘴,动了几次,却一直未语。好一会儿,才道:“不可能,就算没被刀光剑影所杀,之后的那场大火,也不可能有人会逃出生天。”他摇着头,叹息道:“父亲说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连尸体都化成了灰。”

    “听说舅父和慕将军是好友?”

    “是,父亲说过镇国将军府一门忠烈,镇国将军忠君爱国,绝不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听到这一句,慕雪芙手指慢慢松开,冻结在心房上冰层有些许融化,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能够相信父亲。

    景容以手支撑着下巴,陷入沉思中,少顷,开口道:“无论是平郡王,还是这批官员,一定是和镇国将军府有关。当年参与灭门的人还有活口,若我没有猜错,接下来凶手还会行动。找人盯紧剩下的人,跟着他们,一定会找到真凶。”

    萧漓思索片刻,眉头紧锁,抿了抿嘴,沉声道:“当初你说有人在平郡王事上不断的引导你,我还半信半疑。如今看来,这些事果然有幕后黑手。只是,咱们在明,凶手在暗,恐怕不好对付。”

    慕雪芙心中凛然,景容竟能通过这件事联想到平郡王的事,还让萧漓暗地里调查,坐实两者之间的关联,实在是聪明。今日她实属侥幸,不然若是青琢她们再继续执行她的杀令,很可能就会被抓个现行。慢慢地,她平稳住心神,用沾着淡粉色的墨笔在莲花花瓣上轻轻勾痕,叶与花双钩镇彩,再调制了几色绿菜设色丽影,寥寥数笔,水墨缓缓渗散。

    “放心,若真是为镇国将军府报仇,凶手还会再次行动,咱们只管守株待兔,等着他们入瓮。”景容的眼底转过一丝冰冷锐利,脸上荡出几抹笑意,声音中有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本王真是很好奇,是谁如此手段了得,连本王都被他利用。”

    慕雪芙嘴角微翘,浅浅的嫣然笑容浮现在她的面容上,如芙蓉溶于玉露之中,浑然娇媚天成。芙蓉泣露,香兰盈笑,芳华万千,但吐出的蕾蕊就着丝丝苦涩的味道。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浮动,如倒在太液池上波光粼粼的金光,细细碎碎,弥漫在空中,把天地间的一切空虚盈满。慕雪芙坐在窗下,一层层光晕穿过镂空细花纱窗洒金般俯在她的身上。放眼望去,逆光中的慕雪芙犹如一朵在朝阳明光下初绽含苞的含露香花,风娇水媚,明艳绝世。

    与萧漓谈论中,景容偶尔一瞄,看到这样的风情,心头猛烈的跳动了几下。他当然知道慕雪芙有多美,即便他们两个人几乎每天都朝夕相对,他有时也会被她的美貌晃了眼。

    可是今日却有些不同,他在这旁谈论公事,她就在那旁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他只要转头就可以触目到她,她一抬头便能看见他。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以前从未体味过,只觉得这份绵恬缱绻一直沁在心田里,滋滋而生,从头到脚寸寸温软融暖。

    片刻的静默之后,萧漓抬起头,发现景容一动不动的看着慕雪芙,眼睛里溢满了万千柔情。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逡巡了一圈,低头掩嘴偷偷一笑。

    真是造化弄人,当初阿容为了与慕雪芙疏远,不但广布流言中伤,连成亲都未迎亲拜堂,可如今,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早知今日,阿容当初又何必多此一举哪。

    慕雪芙确实很美,可是一个男人只守着一个女人,也是件乏味的事。他纵横情场多年,阅女无数,虽没有遇到过比慕雪芙还美的女人,但他那些红颜知己却都各有各的风采。女人,一种口味很容易油腻,应该尝一尝不同的味道嘛。

    然而,纵然现在阿容对她宠爱万千,也早晚会有腻烦的一天。不过,这个慕雪芙也算是厉害,之前阿容碰都不碰女人,害的他还以为他不是身体有病就是取向有问题哪。

    景容收回目光,瞥到萧漓的戏谑笑意,皱了皱眉毛,轻咳一声道:“现在皇上让本王负责户部,而这件事原本也和本王无关,只是被人利用却不知是何人,实在是心有不甘。”

    萧漓揶揄的看着景容,直到收到他略带阴鸷的目光,才正色道:“你只管放心,这件事我会追查到底,一定抓出这个幕后凶手。”

第一百五六章 出水芙蓉

    暖阳如血,染红天际,萧瑟的清风拂动着轻扬的羽帐柔柔飘逸,吹起的衣角就像是一双巨大的比翼雨蝶,自由的翩然飞舞。www.uu234.net

    萧漓走后,景容温热的嘴唇就一直在慕雪芙的唇上缠缠厮磨。他的吻顺着红唇慢慢延伸到她袒露在外的脖颈,被这麻麻酥酥的吻触碰着,慕雪芙“嘤咛”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娇,一声比一声软,让人听在耳里酥了骨头。

    “不行,现在是白天。”手伸进里衣的瞬间,慕雪芙如梦初醒,忸怩的拉住景容的手,脸上泛起的红晕如晚霞一般锦蔚。

    望着那盛着盈盈秋水的瞳目流露出来的娇嗔之色,景容越加情浓。他不舍的抽回手,抚摸着慕雪芙的脸颊,又在她的嘴角上狠狠的亲了几口。 他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呢喃般低语,“等天黑了看本王怎么收拾你这只小妖精。”

    慕雪芙咬着唇,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抱怨道:“我又何时惹你了?还说人家是妖精,我分明是仙女嘛。”

    景容低低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头,“你就是个妖精,专门勾引本王的磨人小妖精。”

    慕雪芙红艳艳的红缨嘴唇一撅,故作惊讶之状,“呀,我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竟被你发现了。”明媚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狡黠的目光微微闪烁,假意威吓道:“我告诉你啊,我就是那个专门吸食男人精气的妖精。今日,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底细,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道门。不过,看着你如此俊美绝伦的份上,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愿意留下来陪伴我,我就留着你这条小命。不然,你当心小命难保啊。”

    景容被她这一连串的表情话语逗得郎朗大笑,心中更是欢喜,觉得怀里的小女人就像是抓住他的命脉弱点,惹得他对她怎么喜欢都觉得喜欢不过来。

    看着他笑,慕雪芙也跟着铃铃而笑,勾着他的脖子,娇俏道:“你说啊,是选择留下来陪我,还是不要小命啊?”

    “本王是惜命之人,自然是选择留下来陪你。况且你这个小妖精勾走了本王的心,就算你将本王拆食入腹,本王也甘之如饴。”这痴缠娇媚的样子惹得景容心头直痒,身上某处好似蠢蠢欲动起来。他搂紧慕雪芙,将她抱到膝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纾解着心头的那股欲/火。好一会儿,那股**缓缓散退,如大地回春之时冰雪融化,最终消失殆尽,只余一滩痕迹。

    景容展开桌子上那张慕雪芙刚刚绘制完成的莲花水墨,画上几株荷叶欹正仰俯,荷花或含苞,或盛开,姿态不同。其中有一蒂两花花下衬以绿叶,叶下荷梗三枝,以没骨写叶,以粉白勾花,苇草丛立,水草点点,湖水清澈见底。一对鸳鸯正嬉戏水中,毛羽丰美,情趣盎然。一只翠鸟停于荷杆上,正欲展翅掠出。敷色艳丽而不浓腻。光彩奕奕,栩栩如生。整个画面显得气闲神静、恬润温雅,却是一副好画,甚至更胜于之前所绘的牡丹图。

    景容边细细欣赏着画作,边亲吻着慕雪芙的鬓边,冰冷的嘴唇凉凉的触碰着她温热的肌肤,“芙儿真是用心良苦,这画一看就知是为本王所画,其中包含的情意,本王收到,也很是受用。”

    慕雪芙歪头嗔了他一眼,轻轻的打了下他的手,“谁说的,你虽喜爱莲花,但你不知道莲花也叫水芙蓉吗?这副出水芙蓉自然是为我自己画的。”

    景容高挑了眉毛,似笑未笑的看着她,又指了指画上的并蒂莲和鸳鸯,道:“哦?是吗?可是这芙蓉和鸳鸯是什么意思?”他低下头,舌尖在慕雪芙的耳垂上轻刮一下,登时就泛起红来,他刮了刮她的鼻子,“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本王就行了,何必如此委婉的用画来暗示本王哪?本王深体芙儿心意,自然愿意与你芙蓉滴露、鸳鸯交颈。”

    “我哪有?你就会瞎说!”慕雪芙嗔意浓浓,推开他的手,拿起放置一旁的笔沾着镉绿色的墨汁为荷叶添了几分色。

    景容低低一笑,抢过她的笔,在画上加了一朵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又添了一只小鸳鸯,抱着慕雪芙的腰,轻声呢喃道:“芙蓉并蒂也好,鸳鸯戏水也罢,总要开花结果,传宗接代。芙儿,我们成婚一年多了,你也该努力努力,为本王生个儿子。”

    慕雪芙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景容的眼睛明亮的如漫天的星辉倒进了去,璀璨中倒映着她的影子。慕雪芙盈然浅笑,缓缓的投入他的怀里,贴服在他的胸前,娇语嗔言绵绵如温软的春风,轻轻的荡在景容的心里,“谁要给你生孩子?我才不要,生孩子会变丑变胖,要是我又丑又胖,你就不会喜欢我了。再说,怎么就生儿子,女儿不好吗?”

    “怎么会?芙儿不管变成什么样,本王都喜欢。”景容亲了亲她的脸颊,轻哄道:“女儿也好,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都一样。”他抬起慕雪芙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若是生个女儿像芙儿,等长大了一定会迷倒天下男儿,到时本王定会为她找一位世上最好的男子与她相配。”

    慕雪芙轻斜着他点了点,手指在他的眉心上点了点,“影还没有哪,你就想得这么长远。不过即便有个女儿怕是也无福找到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成为佳婿了。”见景容挑高了眉头,不以为意的样子,慕雪芙掩嘴一笑,调侃道:“因为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已经为我所有了。”

    景容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用力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你这个狭促鬼,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虽知她不过是哄自己,但内心像是生出花蕊一般幽甜。

    “我是实话实话,哪里狭促?”慕雪芙瘪了瘪嘴,抓起景容散落的头发在他的脸上扫了扫,似是惩罚他一般,也不让他反抗,就一直弄痒他。

    抓了几次,景容终于抓住她这不老实的手,拿到嘴边吻了吻,将她抱的更紧。

    桌上的甜白釉暗雕双龙玉壶春瓶里供着几只粉紫重瓣木槿花,繁花似锦。木槿花朝开暮落,每一次凋零都是为了下一次绚烂的绽放,生生不息,周而复始。就像是太阳每天东升西落,像四季转轮春夏秋冬,更像是相爱的人,在爱的征程中会有甜蜜也会有纷扰,会起起伏伏,也可能跌跌荡荡。他们两个人走到现在,一路上有猜忌,有试探,有如胶似漆,也有凤愁鸾怨,路上的风景独特,让人回味无穷,即便是存在的不愉快,现在想想也都是这段感情的推动助力。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景容伸手从花瓶里掐了一朵木槿花,将枝叶掰掉,插进慕雪芙的发髻上,左看看右看看,满意道:“芙儿殊色无双,人比花娇,木槿花在你面前也黯然失色。”

    慕雪芙笑靥如花,脱口吟诵道:“风露凄凄秋景繁,可怜荣落在朝昏。未央宫里三千女,但保红颜莫保恩。”

    话一出口,已觉失言,这首诗的意思是木槿花在寒凉的秋风里争相怒放,一时间看来风光无限,景色独好,只可惜朝发暮落,不能长久。未央宫里虽佳丽三千数不胜数,但恐怕皇帝自己都记不清了,尽管美貌可以费尽心思维持打理,至于是否能得帝王宠爱就不是自身可以做得了主的。就像时间之于木槿,求之不得。寓意着对于女人来说,想要保住男人的恩宠,还不如保住自己的美貌红颜来的实际。

    “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思绝。”她怏怏低下头,手里不断揉搓着景容的袖角,细声细语道:“正所谓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我现在还年轻,你自然喜欢,若是再过些年,我容貌迟暮,又有源源不断的年轻貌美女子出现,你还会一如既往的对我宠爱有加吗?只怕到时就真的是有了新人忘记旧人。”

    “以色侍人?你觉得本王是那样的人吗?如果真的是,本王就不会二十年来都为你守身如玉了。”景容笑着抵在她的额头,深情的目光直直映入她的眼中,声音温柔至极,“弱水三千,本王只取你这一瓢。”

    慕雪芙不好意思,脸颊泛起红晕,嗔怨道:“你守没守身如玉我可不知道。”

    景容的指尖滑过她的脸颊,将她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目光中隐隐有缠绵之意,暧昧道:“咱们第一晚的时候你不知道吗?本王可是弄了好久才——”

    面容上的手指似滚烫的热浪滑过,慕雪芙倏地烧红了脸,连耳根都如沉浸在热水里一般。她一下子捂住他的嘴,堵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许说!不许说!你这个坏东西,什么都说!”

    景容见到着急,笑的更加欢畅,拉下她的手,玩弄道:“那你说本王有没有为你守身如玉啊?”

第一百五七章 跌落秋千

    “有,有,有还不行吗?”慕雪芙又窘又羞,直接低头埋在他的怀里。www.uu234.net

    那一晚他虽然热情似火,但却笨手笨脚,还因为心急而弄得满头大汗,完全是一个初经人事的模样。

    阳光透过青白色蝉霞影纱渗进来,满屋子都是蝉翼光影,昏暗不明,像是置身在虚无的迷幻中。

    衣衫松松垮垮的褪了半臂,露出雪白的肩头和上臂。景容的嘴唇滚烫如火,从颈上蜿蜒到胸前,留下密密麻麻的吻痕。

    眩晕的迷蒙之中,慕雪芙睁开眼睛,恍惚中恢复神志。这里不是东院,没有她一直点着的避孕香料,万一······慕雪芙推了推景容,嘤咛道:“别在这里,等回东院的······”

    景容没有停下,含糊笑道:“都这样了,直接就在这里吧。”

    “不要,我不习惯这里。”慕雪芙推开他的脑袋,拉拢起衣服,撒娇着,“等晚上的。”

    景容笑了笑,不舍的在她的嘴唇上厮磨,然后直接将她抱起来走进内室,“本王等不及了。”

    朦胧树色悠然见日,窗影斑驳珠帘西卷,芙蓉帐暖,巫云楚雨,低低的呻/吟和喘息之外,秋蝉诉语,春色无声。

    欢愉过后,景容双目轻瞑,宁静的好眠,许是连日来的辛苦,已然沉睡。慕雪芙为之前他与萧漓谈的事情而一时心烦意乱,便悄然起身更衣来到了花园。

    想到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欢好,慕雪芙倏地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白玉般的脸上醉了朵朵粉黛芙蓉,仿佛偷了天边的红霞,云兴霞蔚,霞明玉映。

    她抬手摸了摸脸,脸颊发热,连耳根都烧的通红。脖子上的吻痕依旧没有消退,如一只只蝴蝶印烫着娇嫩的肌肤,就算是凉凉的秋风也无法褪去那份滚烫。

    只觉得越来越热,慕雪芙让紫夭将秋千用力荡起,想以此带来几分蕴然凉意。

    残阳的余晖温顺的依偎在她的身上,缕缕秋风,徐徐而来,敲落几许残叶。秋千荡漾,慕雪芙紧握着绳索,轻粉裙裾向上空高高飞起,如一只巨大的蝴蝶迎风翩然飞舞。

    兴致高昂,莺谷啼春般的银铃娇声从慕雪芙的口中溢出,“红韶,再高点,再高点。”

    “那主子你要坐好哦,我用力了。”红韶俏声清脆,“咯咯”得跟着笑,稍稍用力往前推去。

    秋千飞到顶端,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伴着凉爽的和风,脸上的潮红渐渐的散去。

    秋风起浪,芙蓉绿水,碧荷幽泉,密叶榭香。秋千直往芙蕖池上飞去,伸足便可以提到那开得接天穷碧般的菡萏。忽起顽皮之心,慕雪芙想要去勾那立在最高处的花苞,“红韶,再用力点。”

    秋千从高空向后荡起,红韶借力更加用力的推了一把。慕雪芙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要飞起来了,几乎要和地面平行。她紧握着藤索,上身已经腾空,脚也伸了出去。突然,身子一歪,半个身子倾下去,一侧的绳索从手中滑落,急欲从空中坠入。

    慕雪芙不惊不慌,脚在空中轻轻一点,欲要腾空,只见一个人影从眼前掠过。她心中一惊,脚下泄气,紧攥着藤索慢慢下滑,假意惊慌尖叫,闭上了眼睛。

    慕雪芙紧闭着眼睛,只觉得被一个人搂住,那人身上有媚花奴的香粉味道,还有淡淡的桂花香味。她素来不喜欢桂花的香味,所以这个人绝不是景容。她立即将悬着的手臂阻隔在两个人之间,又屏息不去闻那桂花的气味。

    只是还未落地,就听到一声呵斥声:“不许碰她。”

    那是景容的声音。

    话音未落,她便被被另一个人抱入怀里,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额上温热的气息,淡淡的拂着,像大地回春时山间的清风一般温软。

    睁开眼睛就迎上一双乌黑的瞳目,满是关心紧张,慕雪芙软软的倒在景容的怀里,泪睫于眶,娇声软语,带着颤抖的声音,仿佛是被吓坏了,“王爷——”

    “别怕。”景容拉起她的手,手心上因刚才急速下滑而留下丝丝血痕,他心疼至极,轻轻的吹了吹。

    又转头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侍卫,沉声道:“你起来吧,今日多亏你,王妃才没有从高空摔下来。”

    “保护王妃是属下的责任。”侍卫站起身,但一直低着头。

    “下去领赏吧。”景容挥了挥手让他退下,然后搂着慕雪芙看着她的手心,眉宇间有约约沉怒,微恼道:“不在本王身边呆着,大晚上的跑这来干什么?”

    慕雪芙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见他隐约有几分动怒,连忙搂住他的脖子,柔弱无骨的依偎在他的身上,嘟着嘴唇撒着娇,“人家睡不着嘛,就想到花园里荡秋千赏莲花。”跺了跺脚,她指着折了一根绳藤的秋千,气恼不已,“我荡秋千荡的好好的,可谁知这破秋千竟然坏了,害的我差一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我都快吓死了,以为自己就要没命,我好怕以后都见不到王爷。”

    “这么矮的高度你死不了。”景容点了点慕雪芙的额头,真是对她没办法,又侧头看了眼秋千,没好气道:“害怕还玩的跟个小疯子似的,让红韶将你推的这么高,你以为本王没看见吗?”

    他醒来就不见她,一问才知来了后花园,所以就跟了过来。穿过垂花门正好看见她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般在空中欢快的飞翔,那天真烂漫笑容、清灵的笑声如同坠入世间的精灵,一点一点敲打在人的心上。

    他们在一起一年了,他时常看着她笑,她的笑,时而狡黠,时而淡然,时而温柔,时而羞涩,时而笑靥如花,时而言笑晏晏,可是却几乎没见过她笑的如此纯真无暇,仿佛这世上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她掉下来的一瞬间,他的心几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什么都不想,直接就冲了过去,不过因为他们两个人离得远,还没等他飞到她的身边,她就被府里的侍卫抢先了一步接到。

    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救下,他这心里陡然不是滋味,所以当即出言呵斥,并直接将她抱了回来。

    他的宝贝,岂是他人可以抱的!别说是抱,就是碰都不能碰!要不是看在他为了救慕雪芙,他那条命就不用留着了。

    “人家都受惊了,你不说哄哄,还说我。”慕雪芙讪讪的撇了撇嘴,靠在景容的肩头,搂着他的腰摇了摇,嗲声嗲语,“王爷,妾身到现在这心都吓得“砰砰砰”的乱跳,你心疼心疼妾身。”

    景容抿嘴偷偷一笑,又假装严肃,掐了下她的脸蛋,“现在知道害怕了?要不是因为······本王才不会救你,让你直接掉下来长长记性才好。”

    “玉宸——”慕雪芙抱着景容不断的摇晃,唤他的名字都拉着软糯的长音。骤然,她神色顿然,举眸仰望着景容,纳闷道:“要不是因为什么王爷就不救妾身了?”

    景容无奈的抿了抿嘴,突然觉得他的小娇妻平时看上去冰雪聪明,怎么遇到这样的事就这般迟钝哪?哪个男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抱着,被别的男人英雄救美,她难道连这个都想不到吗?

    他轻轻摇头,目光中有深深的宠溺之色,他的拇指上戴着一枚通透无暇的翡翠扳指,绿幽幽的似芙蕖池里的一湖秋水,倒映了满池荷叶。手指轻轻抚摸在慕雪芙滑腻的面庞上,有冰凉如雪花的温度。那双如深潭般黑不可见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看得她脸上浮现出酡红的花色,才低低笑道:“小傻瓜。”

    景容的目光似火焰一般灼热,羞得慕雪芙头低的几乎下巴低到胸前,依稀可以感触到衣领上的密制花纹间的金线银丝。

    天边的残阳在地平线上慢慢下移,几乎要埋了进去。逆着稀薄阳光的景容美如冠玉,隽秀瑰丽,红唇荡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惹得她小鹿乱撞,心中怦怦乱跳。感觉到自己那好不容易消退的火烧脸颊又再次烫起来,赧然腼腆,“我哪里傻了?”

    景容嘴角上扬,笑意更浓,搂着慕雪芙离开,“既然受了惊,回去本王让人给你熬碗压惊茶。”

    夕阳落于西山,收回它的万把金针,一道身影有暗处走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父亲,今儿怎么有闲情逸致作画?”萧漓回到侯府穿过花园时正看见靖远侯坐在凉亭里执笔作画,便走了过去,凑到他身边,见是一副风壑云泉水墨画,咂嘴道:“深壑之上云雾环绕,流泉飞泻深谷而来,这幅画古意盎然,气势磅礴,父亲的画工越加精益了。”

    靖远侯抬眼看了他一眼,手上笔墨未停,“刚从宸王府回来?”

    萧漓点了点头,随手拿了一个果盘里的苹果啃了一口,“是啊,刚谈完公务回来,阿容还让我代他向父亲问好。”

    “我有日子没见到阿容了,听说他现在被皇上调去户部了?”靖远侯提到景容,收了笔看向萧漓,“他在户部,你在大理寺,你们之间有什么公事好谈的?”

第一百五八章 表妹上门

    萧漓张着嘴咬在苹果上,被问的愣了一下,明澄般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支吾道:“没公事合作也可以谈别的事嘛,我负责官员被杀案,有些问题一时想不明白,所以就向阿容讨教一下。www.uu234.net”

    靖远侯嘴唇抿成“一”字,眉宇成川,从鼻息中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沉声肃色道:“你们俩之间谈的不止是这些吧?”顿了顿,看着萧漓闪躲的目光,“我知道你们在谋算什么,我虽不赞成,但也不会阻止。”

    “咔嚓”清脆声自口中传出,萧漓只有通过吃东西来掩住那份心虚,他讪讪一乐,勉强挤出笑容,“哪有什么谋算,父亲想多了。只不过是这次的案件可能与平郡王被杀案有关,所以我才去找阿容商量。”

    “平郡王?他不是吕良真所杀吗,怎么又和这次的事情牵扯上了?”

    说到这,萧漓收起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肃色将整件事情前因后果以及他们的调查猜测一并说与了靖远侯。

    “啪嗒”,画笔一下子掉到了未画完的宣纸上,点点墨汁如倾洒到山水间的浊物,晕染着画卷薄纸。靖远侯震惊万分,连身子都有些颤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漓,道:“不可能,当时镇国将军府被禁卫军团团包围,想要飞出一只苍蝇都不可能,更何况是人。只是,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是有几分蹊跷。”

    萧漓颔首道:“所以阿容说让我着人紧盯着还未出事的人,说不定能就着这条线索,找出整件事的幕后人物。”

    靖远侯不觉心头沉重,他捡起笔,看着被墨汁被弄脏的地方,随意起笔,寥寥几下,脏墨与画中风景融为一体。待着完色,将笔放在一边,轻声低喃道:“若是真为镇国将军府报仇,也不知道是谁?”

    凉亭边角拦阻夕阳进入,遮掩住萧漓抽动的脸颊。这么多年,父亲一直为没有阻止那场灭门而自责,更因为挚友蒙冤而对皇上,对朝廷心灰意冷,从而退出朝堂,不问政事。若是自己真的抓住从镇国将军府逃出来的漏网之鱼,父亲又会怎么做哪?

    甩了甩脑中的臆想,他走到靖远侯身边,看着那幅画,挑了挑眉,随口道:“今日在阿容那里,宸王妃也是在一旁作画,孩儿看了,画工不错,虽不及父亲画锋深厚,妙笔生花,但也算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了。”

    “哦?宸王妃也喜欢作画?”靖远侯如今闲赋在家,整天除了写字作画,也没别的爱好。一听慕雪芙也是懂画之人,立马来了兴趣。只是转念间,他话锋一转,“你们谈事宸王妃也在?”

    萧漓“嗯”了一声,不以为意,“是啊,今天我进阿容书房时就看见了宸王妃。我们谈论事情,她就在一旁作画。”说完这句话,他将目光转移到靖远侯身上,见他微微凝滞的表情,恍然明白他的意思,便道:“连和我谈论事情都不避嫌,你就知道阿容如今有多信任多宠爱他的王妃了。不过宠爱她也无可厚非,这次阿容在江南治疗瘟疫,也多亏了她。”

    靖远侯神色一凛,眼中有幽蓝的光束逝过,泠泠道:“宠爱个女人倒是没有关系,可是她是慕昭霖的女儿,你忘了当初皇上为何要阿容和左相府联姻吗?”

    萧漓眼底有不忿之色,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道:“当然不会忘记,皇上为了平衡皇子势力,想让阿容站在睿王阵营才会如此做。”略略思忖,他撇了撇嘴角,“可是皇上的目的并没有达到,而且这慕雪芙对阿容也算死心塌地。千里寻夫,如今也是一番美谈。”

    慕雪芙去江南寻找景容的事广为流传,还被人编成了故事,拿去说书。一时间,人人都道宸王妃有情有义,与宸王伉俪情深。

    墨汁尚未干涸,如沾染在肌肤上的泪珠,散发着隐隐的光泽。靖远侯在画上轻轻一吹,伴着秋风徐来,几乎淹没他的轻音低语,“且看着吧,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不过作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若她还不算糊涂,应该不会做出有损阿容的事。”

    他目光看着的地方正是宸王府的位置,而那里,有人正抚摸着秋千绳藤上缺口整齐的断裂地方。

    夜幕降临,光阴罹难,黑暗里生出无数的诡秘暗影,那幽森的目光,如同跳跃的亡灵,飘忽着无尽的罪孽。

    “你今天做的很好。”黑暗中,缕缕月光照在女人的侧脸上,手持一件散发着幽光的东西,嘴边噙着一抹恬淡的笑容。她抬起眼皮看了眼身边的人,“接下来的事我会为你安排,你只要照着我教你的去做去说就好。”

    “若是我真的这么做,你一定会放过他们母子吗?”回答她的声音迟疑了几分,似是要得到肯定的承诺。

    “自然,我一定信守承诺,保全他们母子。”女人将手中的东西还给那个人,微微一笑,嫣然如花,“拿一条命换两条命,这样的买卖你一点都不亏。”

    “好,我一定让她有口难辩。”

    慕雪芙高坐在上位,澹然的看着坐在下首的两个女人,眼中有隐隐的冷笑溢出。只是她们一个口若悬河的推销,一个低眉垂眼的羞赧,却丝毫没有看出慕雪芙似笑非笑下隐藏的冷冽。

    今日午膳后,建安伯夫人便带着她的小女儿拜访。这建安伯夫人并非第一次上门,不过以前都是她自己来,这一次却带来了她的女儿。

    前几次过来就话里话外的希望她女儿能进府,只不过都被慕雪芙三言两语装傻充愣给遮了过去,而这次倒有几分直接送上门的意思。

    “宸王小时候总是和可心一起玩,当初先瑜王妃和我玩笑还说过以后让宸王娶我家可心哪。要不是璇雅······说不定可心早就进门了。”建安伯夫人喟叹一声,似是无限缅怀,“一转眼这么多年,宸王已经成家立业,心丫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抬起头看着慕雪芙,笑吟吟道:“说起来王妃和心丫头还是同龄之人哪,真是有缘分。”

    建安伯夫人和先瑜王妃是表姐妹,以前她就嫉妒先瑜王妃嫁得好,没少在背后中伤恶语。只是先瑜王妃从不计较,也不愿和她一般见识,也都不了了之了。所以她们两个人虽是亲戚,但二者关系并不亲密。前些年建安伯被委派到外地办差,所以举家迁出京城,直到去年才回了皇城。慕雪芙初次见到他们也是去岁在靖远侯的寿辰上。

    慕雪芙轻轻笑了笑,连连点头,“可心姑娘才貌双全,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想必登门提亲的人定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吧。”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香茶用舌头在嘴里搅了一下,再慢悠悠的咽了进去。

    见慕雪芙装傻,建安伯夫人心里恨恨的发冷,但面上却满脸堆笑,讪讪道:“上门提前的豪门贵族公子多不胜举,可这孩子眼光太高,一个都瞧不上眼。说是那些人没有一个极得上宸表哥,硬是死活不答应。”她时刻注意着慕雪芙的脸色变化,态度软和中带着隐约的倨傲,“谁能比得上王妃幸运嫁给了宸王,心丫头要是有王妃一半的福气就知足了。”

    慕雪芙目光淡淡的打量了眼建安伯身边的女子,她的容貌并不十分美丽,与建安伯夫人也就五成相似,大约是像建安伯,所以并没有继承她母亲的美貌,不过是中等姿色。说实话,这样的姿色,与宸王府众女眷相比,实属下乘。

    莫可心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举目凝视着慕雪芙,赧然道:“如今城中都传诵宸王夫妇伉俪情深,琴瑟和谐,闻者皆艳羡不已。可心听之亦为表哥表嫂所喜,也实在是羡慕表嫂能得表哥宠爱。若是有一天可心也能像表嫂一样,亦是可心的福气。”

    “呵呵。”慕雪芙实在是一时无语,这话说的不能再清楚了。可是她实在不明白堂堂建安伯家的小姐,竟然想着给别人做妾。况且宸王府现在侧妃庶妃的位置都已经满了,就算进府也只能是个侍妾,难道她真要下贱的做贱妾吗?她敷衍的笑了一声,“表妹何须羡慕,以表妹的姿色才艺他日定会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

    建安伯夫人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慕雪芙,眉头颦颦。女儿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这宸王妃还是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心里越加急切。狠了狠心,厚颜道:“以前宸王对心丫头可是宠爱有加,特别疼她这个小表妹。宸王也是人小鬼大,一见到心丫头就嚷着要娶回家,真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话说到这,她也不要这份脸面了,腆着脸,直接说道:“这么多年心丫头的心里一直都惦记着宸王,她人虽不在皇城,但心思却从未断过,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拒绝别人的提亲。”

第一百五九章 青梅竹马

    话说到这份上了,就等于直接将阻隔在中间的轻纱掀开。www.uu234.net慕雪芙感到又可笑又可气,到底是多下贱,多厚的脸皮,才能让她说出这番话。送上门?怎么不给她脱光了洗净了送到景容床上去?

    一旁的紫夭早被气的满脸通红,她的性子又一向冲动急躁,登时就脱了口,也不管什么礼数,怒气冲冲道:“夫人是来看望王妃还是来推销女儿的?哼,好好的一个女儿家不在府上供着养着,跑到别人的府上对着女主人向男主人倾诉衷肠,传出去真是贻笑大方。”

    “你——”顿时,建安伯夫人母女都变了脸,一阵红一阵白。建安伯夫人怒视着紫夭,气急败坏的喝道:“大胆奴才,本夫人和你主子说话哪里轮到你插嘴。”她悻悻的瞥了眼慕雪芙,只觉得这丫鬟说出这番话定是慕雪芙授意的,心中更加恼恨。她站起身来,拉着莫可心向慕雪芙深蹲行了一个万福礼,忍悲含屈,“王妃娘娘,妾身是真心真意携带可心来看望王妃,不想却遭王妃身边的侍女如此羞辱,希望王妃为我们做主啊。”

    莫可心亦可怜兮兮的看着慕雪芙,音线中依稀有哽咽之声,“是啊,可心只是想来向表嫂问安,怎么却被人说成是······若是被人传出去,可心真是没法活了。”

    慕雪芙横了一眼紫夭,怪她多嘴。紫夭被她一瞪,怏怏的抿了抿嘴,垂着头撅起嘴,显然是不服气。慕雪芙无奈的轻摇了下头,连忙让青琢和白伊将她们两个人扶起来,“夫人和小姐不要动气,这丫鬟被我惯坏了所以才会口无遮拦,冒犯了两位,我替她向你们两位陪个不是。”她斜着紫夭,喝道:“紫夭,掌嘴。”

    虽然建安伯夫人母女厚颜无耻,但她们到底是伯爷的亲眷,又是景容的表姨,若是她不惩罚紫夭,出了宸王府她们两个人还不知会怎样编排她哪。

    紫夭自知刚才太冲动,恐给慕雪芙添麻烦,咬了咬牙,毫不犹豫的往嘴上抽了几巴掌。

    “啪啪啪”几个打嘴的巴掌声脆响,慕雪芙在心里默念了十下,“你真是太放肆了,建安伯夫人是王爷的表姨,可心小姐是王爷的表妹,怎么可能和那些一心想要往王府里钻的人一样。都怪我平时太过宠爱你,让你忘了规矩,不知轻重,真是不罚你都不行。”她看了眼青琢,使了个眼色,“将紫夭带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院子里杖责声不断,慕雪芙饮了口香茶,压下心头汹涌的怒意,然后放下茶杯,含笑道:“这样的惩罚不知建安伯夫人和小姐可还满意?”

    建安伯夫人面色上有一瞬间的怏怏之色,旋即轻轻一哼,微不可闻,“王妃处事公允,让人心悦诚服。只是这样刁钻刻薄、言语恶毒的下人伺候在王妃身边,实在是有毁王妃的声誉。”

    慕雪芙微微一哂,用手帕在嘴边周围点了点,掩住嘴角散发的冷冽,但眼神却越来越冷。她没有接她的话,将话锋转回之前的话题,“说来我与王爷成婚也一年多了,却从未听他提到过可心表妹,也不曾听他讲过这些童年趣事。若不是夫人说,我都不知道这些事。”

    建安伯夫人和莫可心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建安伯夫人尴尬一笑,咬咬牙,道:“王爷自然有王爷的心思,也不是每件事都必须分享给娘娘的。况且青梅竹马,不是一般的感情,王爷没有提过,或许是因为怕娘娘吃味吧。”

    慕雪芙澹然而视,面色沉下来。她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像是吃了酸梨子一般,只觉得胃里冒着酸涩的味道,“夫人说笑了,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吃味哪,要是连王爷年幼无知时说的话也放在心上,那这满院子的女人,我还活不活了?光酸都能酸死我。况且自我嫁入宸王府,王爷便几乎日夜与我相伴,对我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连他心里的小秘密都不曾瞒我,又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

    建安伯夫人抽了抽嘴角,屏息片刻,才将堆积在胸口的怒气稳住。她端起旁边桌几上的茶杯,掩袖饮了一口,就着动作将眼角的锐利之色湮没。她放下茶,抬眼注视着慕雪芙,道:“王妃说的是。”

    慕雪芙默然的看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卷入眼底。她转眼将目光投在莫可心身上,似笑非笑道:“虽然王爷没和我提到过可心表妹,但今日我也算认识了。表妹温柔可人,娇美清丽,我见了着实喜欢。以后表妹要是有空,可常来宸王府与我说话做伴。”

    莫可心双眼顿时亮了起来,要是能多来几次宸王府,就有更多的机会看到表哥。她站起身,向慕雪芙行了一礼,“表嫂天香国色,不可方物,令人瞩目。可心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表嫂,但却觉得分外眼熟,仿佛上辈子就认识,格外想要亲近一二。表嫂喜欢可心,是可心的福气,若是能时时与表嫂说话可心自然欢喜。”

    “哦?那可真是有缘。”慕雪芙微笑的点了点头,又看向建安伯夫人,“至于婚事,夫人也不用着急,皇城里的好男儿多的是,总有一个能让表妹满意。”

    建安伯夫人连连称是,一边奉承着慕雪芙,一边眼神频频向外面看。她早就打听了,一般这个时候宸王早就已经回府了,但现在天色已渐暗,却依旧没有身影。

    慕雪芙看她已起了急躁之色,心里也念叨着景容怎么还不回来。人家母女分明是冲着他来的,怕是不见到正主是不会回去的。

    “快到晚膳时间了,不如二位留下来一起用顿便饭?”又说了一会儿,慕雪芙见她们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问了一句。

    见她似是起了赶人的意思,建安伯夫人就算是再厚颜也不好意思留下来用膳。况且宸王迟迟不归,怕是被公事绊了脚,一时也不会回来。既然宸王不回来,她们也无需在这一个劲的恭维慕雪芙,一想,也就不想再逗留。

    “瞧我,真是该打,和王妃聊得太投缘,一时竟忘了时间。王妃盛意拳拳,本应却之不恭,但我们还有些事要办,不便在此逗留,真是辜负了王妃的盛情。”旋即拉着莫可心,笑着起身道:“就不打扰王妃了,我们先告辞,改日再来看望王妃。”

    “既然夫人还有事,我便不强留了。”慕雪芙转头对白伊道:“我记得前两日宫里赏赐了几匹颜色素净的妆花缎,你去挑几匹来送给夫人和可心表妹。”慕雪芙笑吟吟的打量着莫可心,“表妹气质高洁,穿上淡雅的颜色一定极为相配。下次再来,定要穿来给我看。”

    建安伯母女走后,慕雪芙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下来。她禀了禀气,目光落在她们两个人用过的茶水上,没好气道:“将她们用过的东西都扔了。”见紫夭走进来,脸上的怒意才微微缓和,声音也温柔了许多,“打没打疼?”

    紫夭嘻嘻一笑,甜甜道:“他们知道我是主子的宠婢,哪里敢真的打我,不过是装装样子。”

    虽然是王妃的吩咐,但谁都知道不过是在建安伯母女两个人面前做戏而已,谁又敢真的打王妃身边的侍婢哪?所以到了外面也不过是随意弄些声响,糊弄建安伯母女罢了。

    慕雪芙轻睨了紫夭一眼,指了指她的嘴,“我说的是你的嘴。”又道:“再这么口无遮拦就真的该打了。”

    紫夭撅了噘嘴,蹑手蹑脚走到慕雪芙身边,小心的给她捶背,“建安伯夫人太厚颜无耻,削尖了脑袋想将她女儿往咱们王府里塞。还说什么表哥表妹,青梅竹马,一个人脸皮得多厚,才能向另一个女人推销自己的女儿给她的丈夫做小妾?再说那个建安伯小姐才貌没有一个顶尖的,别说连主子一个小脚趾都比不上,就是王府里其他姬妾都比她强。”她觑看着慕雪芙的脸色,“况且王爷心里眼里都只有主子一个人,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就算青梅竹马又如何,陈年旧事,王爷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话如潺潺的温泉倾洒在慕雪芙的心里,令之前堵在心口的石头也慢慢融化。她敛了敛衣襟,推开紫夭的手,“这个时辰王爷还不回来许是有事耽搁,我也饿了,不必等他了,准备膳食吧。”

    许是因为一下午应付建安伯夫人母女,费了不少心神,用完晚膳后,慕雪芙生出几分倦困之意,本想着早些安寝,可是刚要进房,就见红韶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

    那个小太监慕雪芙见过几次,是伺候在正院的,有几次景容还让他往她这送过东西。

    “王妃万安,王爷请您去一趟芳菲阁,特让奴才来传话。”

    慕雪芙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王爷回来了?怎么不直接来这,去芳菲阁干什么?”

第一百六十章 芳菲一聚 (改)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本来是周总管亲自来通报,但王爷让周总管做别的事,便让奴才来传话。m.www.uu234.net”小太监耷拉着头,低垂敛目,躬着身子,态度恭敬,看上去很是稳重。

    红韶圆圆的眼睛机灵灵的一转,猛地拍了下手,笑眯眯道:“一定是王爷想给主子惊喜,所以才会约主子到芳菲阁一聚。”

    她的眼珠清亮,仿佛暗夜中的明珠,澄明灿然。嘴边荡着欢喜的笑容,摇着头晃着脑,带着调侃的目光望着慕雪芙,“咱们王爷真是花招百出,越来越会讨主子的欢心了。昨夜刚约主子去摘星楼,今日就换了地方去芳菲阁,也不知这次王爷会为主子带来怎样的惊喜哪?”

    虽是调侃之意,但慕雪芙听了只觉得心中暖暖的。最近景容对她越来越好,总是变着花样哄她开心,今日陪她作画弹琴,明日就带她泛舟湖上。时不时还要送给她各种珍奇异宝,美钗玉环、华衣美食更是不在话下,而做这些也不过是只为博她一笑。

    被红韶这么一说,慕雪芙脸上微微泛起红晕,虽不知道景容为何约在芳菲阁,但也没有怀疑。昨夜景容就派周成将她带去了后花园,本以为有什么事情,却不想到了那里才知道,景容竟因为她说了一句想看烟花,就真的为她购置了一匹烟火放给她看。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上扬,她嗔了红韶一眼,道:“你要是想知道就跟着我一块去吧,省的你留在这瞎想!”又朝小太监道:“你先在这等着,我进去换件衣服再同你一起去。”

    小太监抬起眼皮,迅速在慕雪芙脸上刮了一下,又立即垂下目,“请王妃恕罪,王爷还吩咐奴才去做别的事,所以奴才要先行告退不能陪同王妃一起,还请王妃自行去芳菲阁与王爷相聚。”

    慕雪芙看了一眼他,蹙了蹙眉头,心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疑惑,但被红韶一催,那抹疑惑转瞬即逝。她挥了挥手,“好,你有事就先去做吧,我自己会过去。”

    本来慕雪芙已经准备就寝了,连发髻头饰都已经拆除掉。如此一来,青琢几个人又开始重新为慕雪芙更衣梳洗。

    紫夭拧着一条浸湿了玫瑰花汁子的热毛巾给慕雪芙敷面,玫瑰幽香清甜,敷在脸上让人身心舒爽松愉。慕雪芙脸焐着毛巾里,片刻,才拿下,“王爷也真是的,大晚上竟折腾人。”

    紫夭笑吟吟的看着慕雪芙,灵动的眸子闪了又闪,“王爷一定是知道建安伯夫人母女说了惹主子不高兴的话,所以才想着要哄主子开心。”

    “他哪有那么灵通的消息?”慕雪芙嗔了一眼她,但一想到建安伯夫人母女今日所来的目的,慕雪芙脸上的笑意慢慢沉了下,之前压在心底的酸意又一点点冒出来。她咬了咬唇,轻哼一声,又将双手浸在水盆里润手,赤金漆牡丹花水盆里同样漾着红滟滟的玫瑰花瓣,凝脂白玉柔荑在水里轻轻撩荡,更加显得腕白肌红,“人家青梅亲自上门,恐怕他这个竹马高兴都来不及,又哪有时间来管我。”

    紫夭抿嘴一笑,与白伊互视一眼,半是调侃半是感叹,道:“主子这醋劲真酸哪,紫夭这嘴里都觉得倒牙了。”她一边托着下巴,一边挤眉弄眼,直呼“好酸”。

    慕雪芙横斜了着她,擦完手后直接将手巾摞在她的脸上,“一天到晚就胡说八道!”她抬手点了点紫夭的额头,“我看你刚才打的还是不够多,那二十大板就应该十足十的打在你屁股上,省的你在这瞎胡说。”

    紫夭摸着自己的额头,歪头看着慕雪芙,不服气的撅起嘴,“主子分明就是吃王爷的醋,还不承认。”

    慕雪芙“啧”了一声,颦眉道:“你还说!再说我就让人把你拉出去打你二十大板!”

    白伊掩羞一笑,推了推紫夭,“再说主子就要真的打你了。”

    白伊扶着慕雪芙坐在梳妆台前,用木蓖轻柔的为她梳理长发。墨发如云,触摸在手里就像是上等的丝绸一般柔软光滑。她嘴角含着笑意,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从铜镜里反射容光的慕雪芙。铜镜里的人颦眉蹙頞,笑靥微微荡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极了少女怀春的模样。

    这次主子从江南回来她就发现,主子的变化越来越大,从前主子虽对王爷有情,但却一直压抑着。但如今,她感觉到主子再不像以前那么排斥与王爷的这段感情,相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比以前还要浓情蜜意。她看得出来主子现在很珍惜这段感情,虽然也有犹豫迷茫的时候,但终究抵不住内心情感的召唤。

    如果有一天,王爷能彻底改变主子,能让她放下仇恨,全心全意的投入这段感情,那么这对主子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微微沉吟片刻,白伊道:“经过上次的事,如今皇城中戒备森严,又有萧世子派人对那几个人暗中保护,我们的人始终无法下手。”将一枝海棠滴露珠子碧玉簪插进发髻里,她顿了顿,“不如主子就当行善,放过那几条人的命吧。”

    慕雪芙蕴在脸上的笑意刹那间被她眸中雪亮的恨意湮没,她转首逼视着白伊,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木蓖,嘴边扯出一丝狠绝之意,“放过?他们杀我全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放过?”手心微微用力,手中的篦子霎那间化为粉末,胸前上下起伏,慕雪芙脸上满是怒气,“都是景容,若不是他那么聪明,联想到三百禁卫军血案和平郡王刺杀案以及这次的案子有关联,更顺着禁卫军档案查出灭门镇国将军府的名单,还让萧漓暗中保护剩下的人,我们也就不会这么难下手了。都是他,不然那几个人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

    白伊本意是想劝说主子放下心中的执念,不想自己的话竟让主子迁怒王爷,她连忙道:“王爷也是公事公办,主子怎能怪他?”

    微微缓了缓气,慕雪芙慢慢收起身上的利刺,但语气依旧如碎冰般凛冽,“所有有份害我全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以后不许再说同样的话!”略一沉思,耍起脾气来,将头上的发簪又扯了下来,带着恼意道:“不去了,不去了,去见他干什么?见到他更来气!”

    青琢看了一眼白伊,见她怏怏的垂着头不语,轻轻拽了拽她的袖角,小声轻轻道:“让我来伺候主子吧。”

    她拾起慕雪芙扔到桌子上的发簪重新为她佩戴上,浅然笑道:“白伊不过是随口一说,主子又何必动气?更没有道理迁怒与王爷身上,不是吗?”

    又将为慕雪芙挑选过的一袭浅粉色掺金蹙银绣花锦衣在她身边比了比,“秋叶含凉,说不定王爷此时正在芳菲阁里等候主子哪。您要是一直不去,王爷或许就会等上一夜,这要是在那等上一夜,说不定就会着凉生病。”

    她微微摇头,面色上似露出难色,“虽然王爷的病得以治愈,但到底生了一次大病,要是不小心着凉受风,只怕到时又会病倒了。唉,这次王爷回来,奴婢总觉得王爷瘦了很多,而且看起来气色也不如以前,想是这次瘟疫到底伤了肌理,万一又生了病,无异于雪上加霜。”

    慕雪芙一听,对景容的怒气便渐渐消退殆尽,她站起来穿上青琢为她挑选的衣服,扶正头上的饰物,似敷衍一般,道:“好吧,好吧,就听你的去见他,省的他生病又怨我。”

    青琢和白伊相视,皆抿嘴偷笑,直到慕雪芙斜飞了她们一眼,这才收敛。

    青琢半蹲着为慕雪芙佩戴香囊,香囊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鸳鸯旁边绣着两朵亭亭玉立的并蒂莲,构成一幅栩栩如生、入神入画的境界,上面的刺绣的莲花摇曳生姿,一簇簇用金丝滚边花蕊吐艳,活灵活现,仿若真的一般。

    青琢又从梳妆台上的镂空雕麒麟云纹的沉香木盒子里拿出一块玉佩宫绦戴在香囊旁边,羊脂玉佩晶莹通透,莹润光泽,正面雕着龙鱼逐云的刻画,鱼眼上有一抹霞红,似有虹光萦绕,微微一动,便是琉璃玲珑的红光游转。

    白伊一瞧,微微挑了下眉,便问道:“主子平时不是都佩戴那块凤凰争辉玉佩吗?怎么今日换了?”

    青琢缀好玉佩,站起来道:“这是王爷昨日送给主子的,去见王爷自然要佩戴这块。而那块玉······”她抬起头看了眼慕雪芙,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慕雪芙摸了摸这块新玉,眼中的神采幽幽一暗,似是揣着一丝懊悔,低语道:“那块玉被我弄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青琢见她失落,连忙赔笑道:“或许是谁不留意不知给弄到哪里去了,也说不定哪天它就自己跑出来了。”

    慕雪芙点了点头,敛了敛衣领,抬头看了看屋外的月色,夜色渐浓,明月当空,倾洒着一地的光辉。她瞄了一眼倒映着自己妆容的铜镜,澹然道:“走吧,别让王爷久等了。”

第一百六一章 请君入瓮(改)

    芳菲阁处于王府的东南角,是一个僻静的地方,平时也没有人去,只有逢年过节或是有喜事时会在那里搭上戏台子,唱几场堂会戏,摆几桌宴席,才有几分人气。m.www.uu234.net

    不过这也是王府景致独特的地方,阁内百卉千葩,春日里玉兰素丽,白琼无暇;夏日里紫薇娇艳,牡丹雍容;秋日里秋菊高洁,凤仙姿姝;冬日里山茶曼妙,水仙清雅。可以说是四季长花不败,而芳菲阁也因此而得名。

    到了芳菲阁,迎面便是一阵饱含着清新淡雅、幽远沉静的茉莉花香。深秋袅袅,几经绽放凋零,这是今年最后一次盛开。茉莉花瓣簌簌落地,唯余枝瑟曳地纷纷,凝住了秋日里最后一缕芳华。

    皓月临空,浮光粼粼,蜀锦镶着珍珠的云祥绣鞋踏在落花之上,流云长裙逶迤落地,行走间沙沙轻响,配着腰间的环佩叮铛,似清泉泠泠。

    伴着秋风吹动发丝、轻裾,纯净的,柔柔的,吹得人心都醉了。

    月光洒在茉莉花树上,将斑驳倒映在地上。红韶手中的红烛灯笼一闪一闪摇曳不灭,在暗色之中散着淡淡的红光。

    慕雪芙顺手从枝头折了一朵茉莉花簪在鬓边,玉颜羞花,增娇添媚。等了好一会儿,只听得茉莉花落落,不见人影。显然她有几分不耐,左望望右看看,唤了几声“王爷”,依旧没有景容的身影。

    心思慢慢沉静下来,慕雪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倏然眼皮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本欲提步离开,却忽闻耳边传来沉沉脚步声,慕雪芙心中一喜,顺着脚步声方向望去,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不是景容。

    借着月光,慕雪芙才看清来人的面容。有些眼熟,迟疑了下,才想起正是那日她从秋千上掉下来时救她的那个侍卫。她正了正色,目光在他身上匆匆打量了下,“是你?”

    对比平日里极爱穿红挂紫衣裳的慕雪芙相比,今日的她穿的十分素净淡雅,乍然一见,只觉得惊艳晃眼。侍卫心头一跳,连忙低头静下心。他沉稳的走到慕雪芙面前,躬身拱手,道:“属下潘启昊参见王妃。”

    “潘启昊?我记得你,上次我差一点从秋千架上掉下来,多亏了你接住。”

    “王妃好记性。”

    慕雪芙眼波一横,问道:“王爷哪?”

    潘启昊恭谨回答道:“请王妃稍安勿躁,王爷一时有事被耽搁了,才会来晚。请王妃再等候片刻,一会儿王爷就到。”

    慕雪芙心中生疑,冷声道:“既然王爷还没到,本王妃就到外面去迎接。”说着慕雪芙便转身要离开。

    潘启昊突然挡在慕雪芙面前,再次拱手,“王妃在此等候便可。”

    红韶看他竟敢阻挡主子,赫然厉色,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连王妃的路都敢拦,真是放肆,还不退下!”

    “王妃不要着急,王爷很快就到。王爷怕王妃等的焦急不愿再等,所以才特命属下来知会王妃一声让您多等片刻。”潘启昊没有理会红韶,依旧没有让路,虽然红韶语气态度都充满责令,但他却始终面不改色,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挡慕雪芙。

    慕雪芙眯着眼睛看着他,心绪如风轮转动,千头万绪凝结在心头。若真是景容派人来通知她,就算不是周成或是伺候在他身边的太监,那也应该是追星或是越风他们,怎么可能派一个普通的侍卫过来。

    可若是这个侍卫心存不轨,为何只是阻挡她离开,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难道他有别的目的?还是他在等待什么契机?

    正想着,腰间忽然一紧,她便被潘启昊抱入怀里,鼻尖倾入她不喜欢的桂花香味,还隐隐掺着一股媚奴香的味道。慕雪芙心中气恼,本能的一拳打了过去,但拳出到一半,眼角滑倒光火。她心头一突,将力卸了下去,柔弱无力的拳头打在他的肩上。她的脸上因愤恼而气的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目光如噬血一般狠厉,“混账东西,放开我,你放开我!”

    有簇簇烛光亮起,如黑暗中的团团鬼火,阴森幽幽,照亮整个阁楼。接着门外便涌进一群人,是瑜王妃带着宣王妃和宸王府一众女眷。

    “慕氏,你真是太不要脸了,竟在这与奸夫幽会,你如何对得起宸王?”瑜王妃的嘴比脚还要快,一只脚还在门外,劈头就冲着慕雪芙厉声喝道。

    慕雪芙劈面朝潘启昊脸上就是一巴掌,“滚开!”

    潘启昊松开手,捂着脸,假意深情的看着慕雪芙,几次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出声,最后只是一直低垂着头不语。

    慕雪芙怒瞪着他,暗骂自己蠢货,上次无忧公主的事自己还不长记性,这次又掉进别人的陷阱里。面上瞬间生了一层寒霜,慕雪芙冷冽的目光从侍卫身上转移到瑜王妃身上,再扫视着所有人。

    原来是有人设计串通好一切,只等着她入瓮自投罗网。

    “扑哧”一声,慕雪芙不怒反笑,在气氛沉重的院落里她俏丽娇甜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她甩了甩衣袖,广绫长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瑜王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事对不起王爷了?”

    她睥睨众人,隐隐有上位者的高傲气质,声音清泠如珠玉,蕴着浓郁的讥笑,入耳又娇又媚,仿佛是有珍珠含在嘴里。

    “你还有脸说!”瑜王妃看着慕雪芙这风轻云淡的模样,压在心里的怒火更甚。她自觉身份尊贵,从来都是她傲视他人,何曾有人对她这般无视。

    “有人给我告密,说你在这与人偷情,本来我还不信,但如今眼见为实,容不得我不信。”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条,往慕雪芙脸上扔,“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在一起搂搂抱抱,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慕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慕雪芙一躲闪,伸手就将瑜王妃手中的纸条接了过去,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宸王妃与侍卫在芳菲阁内暗通款曲,偷情私会。”

    “无稽之谈!”慕雪芙将纸条揉成团,一甩手扔到地上,凛冽的目光似穿透人心一般狠狠的钉在潘启昊身上。此时要是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算计什么阴谋,她真就是蠢的到家了。

    如此看来,定是有人假借景容之名将她引诱至此,再收买这个叫潘启昊的侍卫造成与她幽会的假象。为了对付她,连这样的下三滥招数都用上,是说布局者良苦用心还是说为了陷害她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一时她还猜不透是谁在幕后算计她。是瑜王妃?宣王妃?还是花媚儿亦或是别人?

    “无稽之谈?慕雪芙你真是能睁着眼说瞎话!刚才你们两个抱在一起,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瑜王妃气势不减,冷厉眼神横向潘启昊,“亏宸王对你宠爱有加,你却与奸夫私相密会,恋奸情热。”

    潘启昊澹然,面容沉稳,只是悄悄的看了眼慕雪芙,然后朝瑜王妃躬身拱手,面朝于地,“请瑜王妃明辨,属下与宸王妃并没有私情。只是刚才宸王妃没有站稳,属下扶了一把,才会让人误会。宸王妃冰清玉洁、高贵典雅,请瑜王妃不要滥加诽谤,以免毁了宸王妃的声誉。”

    “你倒是很会为慕氏说话啊!”瑜王妃绕着侍卫认真的打量着一圈,眯着的眼睛微微一闪,手如闪电一般指向慕雪芙,朝她道:“可是这个奸夫越是为你说话,就越表明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慕氏,宸王有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能背着他做起淫/妇来了?”

    红韶义愤填膺,气愤难当,眼中迸出猩红的亮光,仰脸道:“瑜王妃倒是将奸夫淫/妇这等粗言秽语的话说的很溜,只是您可是瑜王妃,身份高贵的很,怎么如同村妇一般粗俗不堪哪?您这样所言,怕是有**份得很。您就不怕传出去,外人笑话你吗?”

    “大胆贱婢!竟敢顶撞羞辱本王妃,我看你是活腻了!”瑜王妃怒不可遏,额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尽在那里抽动。

    她骤然抬手,掌风扇向红韶,但还未够到,就被慕雪芙截住,扼住她的手腕。

    “你敢拦本王妃教训奴才!”她怒视着慕雪芙,胸膛猛烈的上下起伏,她扬高了下巴,命令道:“此等恶奴竟敢以下犯上,来人,将这个贱婢拉下去杖毙。”

    “我看谁敢!你们把脑子给我弄清楚,谁才是这宸王府的主母!”慕雪芙冷冽的目光逼退想要上前的王府奴才,然后甩开瑜王妃的手,“我的奴才自有我来教训,还轮不到您来替我教训。”

    瑜王妃气愤难忍,一口气堵在心口,“你——你这个荡/妇。”

    潘启昊乍然怒视着瑜王妃,如雪亮的钢针直戳在她的身上,声音似从寒池里舀出来的冰渣,有着撕裂喉咙的感觉,“请瑜王妃把嘴巴放干净些,若是您再侮辱宸王妃,就不要怪属下不客气了。”

第一百六二章 严刑拷问(改)

    慕雪芙藏在长袖里的手紧紧的攥着,长长的指甲深深的扎在手心里。m.www.uu234.net她斜了眼潘启昊,暗骂一句:“假好心!”

    他一再的维护看似是帮她,其实正好相反,这样的话落入别人的耳朵里,已然变成了另一番意思。很明显,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笃定她与他之间有奸情。

    “母妃,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怎可轻易就给宸王妃定了罪?”久不出声的宣王妃上前几步,扶着被气的险些要晕倒的瑜王妃。似是思索的样子,目光在慕雪芙和潘启昊之间转了几圈,迟迟疑疑,沉吟片刻,最终将目光落在慕雪芙脸上,温和道:“只是宸王妃和这个侍卫为何会同时出现在这,恐怕还是要解释一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毁了宸王妃的清誉。”

    “想给我定罪?宣王妃怕是弄错了吧,这里是宸王府,不是瑜王府,更不是宣王府。”慕雪芙冷冷一笑,目光中有如碎冰一样尖利冰锐的东西射出,直到宣王妃被她锐利的目光灼得垂头不语,才慢慢悠悠的将目光收回。她深深的唤了一口气,空气中凝结着茉莉花的香气,深深一吸,将这让人沉静的香味顺着空气一同流入了体内,顿时觉得心里立刻舒畅了不少。

    她慢条斯理的摸了摸袖摆上坠着的珍珠流苏,小小的珍珠颗颗饱满圆润,晶莹光泽,在黑暗中闪烁着细微的光亮,虽不耀眼夺目,却温润如雪。她抬起眼皮随意的瞥了眼瑜王妃婆媳,悠然道:“除了宸王,我好像无需向任何人解释吧。再说我是宸王妃,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而且王爷已经将府中之事都交给了我,我去哪,还要向别人交代吗?”停一停,她勾了勾嘴角,“至于清誉,清者自清,我更不怕被这捕风追影的事情毁了。”

    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深,玩味之意渐浓,慕雪芙放下袖摆,拨了拨鬓上的琉璃玉飞鸟逐月钗,骤然,神色陡地一变,目光如噬人一般,横视着所有人,声音陡然一厉,让人禁不住打个寒战,“除了我家王爷谁敢定我的罪!”

    瑜王妃被她一唬,惊愕的瞬间,慕雪芙已抬起步子要离开。她一把推开扶着她的宣王妃,拽住慕雪芙的手腕,指甲用力扣着她的肉,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是要吃了她一般,“本王妃是你婆婆,你说有没有资格定你的罪!”

    手腕传来疼痛,慕雪芙使劲一甩手将瑜王妃甩开,揉了揉被她掐过的地方。雪白的肌肤上烙印着深深浅浅的几道指甲印,红了一片,似要渗出血来一般。

    瑜王妃被她甩得差点跌倒,更加气急败坏,连额上的青筋都突突跳起。胸口的起伏越来越烈,趁着慕雪芙低头揉手腕的空档,扬起巴掌迅速而贯足全力的打在慕雪芙脸上。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院落,犹如炸雷般惊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一时,慕雪芙愣在当场,耳边有秋风刮过,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仿佛被灼烧过一般,火烧火燎。翻涌的胸腔里的怒气如层层的波浪,不断汹涌、蔓延,近乎湮没她的理智。

    颤抖的双手一点点抚上脸颊,双目如覆寒霜,隐隐散发着幽紫的光芒。慕雪芙倒腾的怒气直欲冲破阻碍迸发出来,却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人神态各异,仿佛是一副众相图,将宸王府里的人都描绘的淋淋尽致。有的幸灾乐祸的看着慕雪芙,直在心里拍手称快;有的捂着嘴巴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连连后退几步,只怕将火烧到自己身上;有的泰然自处,默然冷淡,仿佛眼前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有的人则站立不安,提到嗓子眼的心在胸膛里怦怦乱跳,呼之欲出;有的人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深深的低垂着头,心里好似被千万只蚂蚁叮咬,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五脏六腑······

    红韶扔下灯笼,一把在身后扶住慕雪芙,看着她脸上留下的赫然红印,眼睛闪过凌厉之色,散发着愤懑的怒火。一转头,仇恨般的目光逼视着瑜王妃,刚要出口回击,便被慕雪芙揽在身后。

    她沉得住气,更懂得隐忍,一巴掌算什么,早晚有一天她会还回来。

    明挽心见慕雪芙挨打,蹙了蹙眉,盈盈而出,一袭淡蓝色裙裳恰如亭亭玉立的玉兰花,典雅而清新。她本是温柔娴雅的女子,此时脸上颦眉微蹙,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姿柔情。

    她向瑜王妃福了福身,声音柔柔的仿佛春日里和煦的暖风,拂动人心,“请瑜王妃息怒,此时并没有真凭实据证明王妃与人通奸。宸王妃为千金之躯,受王爷万分宠爱,您打了这一巴掌岂不是打在王爷的心上?王爷与您是母子,与王妃是夫妻,这样一来,恐怕王爷会左右为难。”

    “你倒是一心一意为你家王爷着想。”瑜王妃不屑的瞄了一眼她,又将目光转移到慕雪芙脸上,横眉挑衅道:“只是本王妃打了又如何?难道慕氏你还敢打回来吗?”

    压抑着心头澎湃的怒潮与酸楚,慕雪芙平静的看着瑜王妃,口角含着一丝泠然之色,“怎么说你也是我名义上的婆婆,你打我一巴掌,我受着就是了。”

    明挽心带着怜悯的目光望着慕雪芙,抿了抿嘴,向她行了一礼。秋风瑟瑟,吹动着她的衣衫,浅白色披帛随风而扬,有几分飘飘欲仙之感,如此,更衬托得她清丽脱俗。她垂着头,露出半个额头,“后宅和睦是王府之幸,王妃贤淑是王爷之福。”

    她抬眼看向众人,语气带着几分坚定,“王妃与王爷素来伉俪情深,恩爱非常,我相信王妃绝不会做出对不起王爷的事。再者,眼见未必为实,刚才这名侍卫已经说了,是王妃脚下打滑没有站稳,所以才扶了一把。或许,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没有真凭实据,还是不要妄加揣测为妙。”

    “明侧妃认为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瑜王妃依旧不依不饶,她冷冷睨了眼明挽心,嫌她为慕雪芙说话。

    明挽心脸上一红,讷讷的咬着唇,垂下头不语。罗纤纤睨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接话道:“其实明侧妃说的也没错,没有真凭实据,万不可胡乱揣测。”她拨了拨耳垂上的珍珠坠子,停一停,“依妾身之见,重刑之下,必有懦夫,严刑拷问之下也必然有所收获。”

    慕雪芙不由大怒,如利剑出销般的锐利双眸刺向她,“混账!你想严刑拷问本王妃吗?”

    罗纤纤被慕雪芙眼中的厉色惊吓,浑身颤栗一下,只觉得仿佛被箭羽穿心一般扎得她体无完肤。她怯怯的看着慕雪芙,低低道:“妾身不敢,妾身失言,望王妃见谅。”

    “哪里失言?你说的对极了。”瑜王妃眼中 浮起一丝浓重的快意,她挑起一边的柳叶眉,泠泠的目光在慕雪芙脸上层层刮着,“有的人天生一身贱肉,不吃点苦头她嘴硬的很。”轻咳一声,她扬起下巴,高傲道:“既然宸王现在不在王府,那就由我为他当家做主。”

    慕雪芙瞳孔一缩,幽幽紫光转瞬即逝,她逼视着瑜王妃,阴冷之声仿若寒冬腊月梅花树枝上结成的冰珠,“您打我一巴掌,我出于孝道,不与您计较。但这里宸王府,就算您是我亲婆婆,恐怕也无权干涉我们宸王府的事吧?”

    慕雪芙语气不善,与瑜王妃怒目对峙,旁边一干女眷皆窃窃私语,片刻,瑜王妃道:“我是无权干涉宸王府的事,不过你身为宸王妃秽乱后宅,与侍卫私通,罪无可恕。”

    “有没有罪不是你说的,这宸王府归根到底是王爷说了算。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私通偷情,那咱们就等着王爷回来评判。”慕雪芙扬了扬脸,微微一哂,绝美的容颜在月色之下如同上好的琉璃玉石一般光艳照人。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等着宸王回来,由宸王来定夺。不过慕氏,你偷情被抓,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哪。我看你有什么脸面见宸王,又如何在宸王面前切词狡辩。”瑜王妃眉梢眼角斜飞扬起,轻哼一声,又看了眼慕雪芙和她身后的潘启昊,“你我动不了,不过你的奸夫我还是动得了的。”越过慕雪芙,她指着潘启昊,“来人,将这个奸夫带下去,给我严刑拷打,看他招不招!”

    护卫们之前被慕雪芙气势所震,再说王妃刚才说的话也是事实,这宸王府到底是宸王与王妃当家,就算瑜王妃是宸王的母亲,也无权干涉宸王府的事务。他们看看慕雪芙,又看看瑜王妃,只是踌躇犹豫,迟迟未敢照瑜王妃的命令行事。

    瑜王妃见无人动,郁结在胸膛里的火气更加旺盛,她瞪大了眼睛,睁目道:“还不动手!本王妃治不了慕氏,难道连你们都指挥不了吗?要是再抗命,下一个严刑拷打的就是你们!”

第一百六三章 观察入微(改)

    护卫们心中胆寒,但一时还是不敢与宸王妃作对。谁都知道王爷有多宠爱王妃,几乎是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连王爷身边最信任的周管家与追星越风他们都对王妃恭敬有加,他们这种小角色又怎么敢与王妃作对。

    但是瑜王妃是宸王名义上的母妃,母家又是皇上最倚重的安王府,再者现在宣王统领京畿卫,势力也逐渐壮大,他们也不敢不听从瑜王妃的命令。

    几个护卫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始终不敢上前一步当炮灰。

    “还磨磨蹭蹭干什么?快将这个奸夫带下去拷问!”瑜王妃再一次喝道,一转头,满目嘲讽的瞅着慕雪芙道:“怎么?害怕他受不住刑供出你吗?还是说你心疼你的奸夫,所以不忍心看他受苦。”

    慕雪芙冷冷一笑,转首看了眼潘启昊,若是她猜的没错,接下来他就会因为受不住刑而招认。既然如此她就给他这个机会,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她坦然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清清白白无愧于心。况且我和他根本毫无瓜葛,想要审问尽管去。”

    月光轻柔的如银色的细沙,透过轻岫筛出一地的皎洁,秋风如玉,寒沉轻拂,有肆意的晚风穿堂而过,清凉绕梁满堂。

    宸王府前厅里问话声不休,虽然景容没有回来,但瑜王妃已经趁着这个空档搜集给慕雪芙定罪的种种人证物证。

    几经盘查下去,各种证据都对慕雪芙来说极其不利。特别是凭空多了两个丫鬟说在王爷下江南的时间里亲眼看见王妃与侍卫在后花园幽会,而之前被瑜王妃命令严刑审问的侍卫潘启昊也因为受不住刑而承认与慕雪芙有私情。

    慕雪芙从始到终一直坐在一旁喝茶,冷眼旁观着他们联手做戏,心中暗暗冷笑,只觉得这一出出戏比戏文上写的还要精彩好看。

    审问了一圈之后,瑜王妃脸上的得意之色越来越浓。她鄙夷的看着慕雪芙,但见她神态自若,即便有这么多不利的证据摆在她的面前,还依旧是一副没事人似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敛了敛衣衽,沉声道:“慕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慕雪芙幽幽转首举目凝望她,冷冷一笑,毫不留情的回击道:“我有什么话也得等着王爷回来再说。”

    瑜王妃被噎得脸色更加难看,扬起高傲的下巴,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拍,“好,我就看你怎么有脸和宸王说!”

    堆积在胸腔里的怒火如濒临喷发的火山岩浆,只要再加一把火,就会迸射出来。慕雪芙不断平息调整着心里的愤懑,用杯盖一下一下的敲叩着茶杯,一声一声的脆响在静默的厅堂显得分外刺耳。这声声响声就像是捶击在人心上一般震得心惊,但所有人都只是默默不语,皆不敢多言。

    只是,每个人心里都和等待判决一般,焦急的等待着宸王回来。她们都在期盼着,热烈的期盼着看到慕雪芙怎样一败涂地。

    明亮的烛火莹照厅堂,映射在屋子里每个如花似玉的面容上。那些美好的脸庞上闪烁着形形*的神态,精致的妆容下有着不可捉摸的心思。窸窣的裙裾柔软得就像是潺潺溪水划过青石,顺滑绵柔,将一室的气氛凝滞得如陷入浓稠之中。

    慕雪芙以手支额,慵懒的歪在座椅上,目光淡淡,时不时在众人面上逡巡几圈,将所有人的神情百态都尽收眼底。

    瑜王妃眼中迸发着兴奋的神色,胸有成竹,带着傲气;宣王妃端坐在她旁边,一直低着头喝茶,长长的睫毛在烛光的暖色光影下越来越长,谁也看不清她低垂着双眸中的闪烁着什么;明挽心静静的坐着,颦眉蹙蹙,仿佛有无尽的担忧凝聚在眉头······

    而最让慕雪芙感到奇怪的就是花媚儿,若是换做往常,她定会落井下石,火上浇油,但今日却一反常态,不但没有推涛作浪,反而从始至终都不曾发过一言。这样的反常,不得不引起她的注意。

    最后,慕雪芙将目光落在花媚儿身上,细细的打量着她。她穿了一件石榴红色散花水雾齐胸襦裙,双手覆在肚子上,不断揉搓着衣服上的绣花。她低着头,额前留出来的几缕头发让她的表情掩盖,只露出洁白的脸颊。但那种近乎于透明的肤色透着苍白,像是生了一场病,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艳丽娇姿。

    只是,慕雪芙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刚要撤走,却突然发现她竟偷偷的去看跪在地上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潘启昊。而那眼神,有极力隐忍痛心的苦楚之色,泛着隐隐的莹光,似一捧黄昏余晖,在夕阳西下黑暗降临时,一点点的黯淡下去。

    一道火花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慕雪芙忆起潘启昊身上的味道。媚奴娇的香味她曾经从花媚儿身上闻到过,而据她所知,花媚儿也最喜欢桂花的花香味道。

    唇角轻轻翘起,嘴边的笑意似是填的太满溢了出来。慕雪芙含笑着看着花媚儿,心思一点一点沉淀下来,然后慢慢冷却成冰。

    可能是慕雪芙的目光太灼热,花媚儿似有感应,猛一抬头,正好闯进那似笑非笑的双眸中。她心头一突,像是心底的某处被慕雪芙撕开,隐藏的秘密被揭露。她慌忙躲闪,垂下眼眸,手不自觉从腹部移到心口,觉得那里就快控制不住跳了出来。

    慕雪芙嘴边的笑意慢慢收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带着寒意的眼眸在厅内所有女人脸上逐一刮过。

    花媚儿虽然与自己自来不对付,但是她没这个脑子布这么一个局,也想不出这么周全的办法置自己于死地。况且从种种迹象看,这潘启昊很可能就是她的情郎。而且刚才花媚儿看着潘启昊的神色极其复杂,参杂着懊恼、心痛与不忍、哀殇,她分明就是心疼这个男人,甚至已经爱上这个男人。

    若是真的爱上这个男人,她又怎么舍得用这个男人给自己下套?

    除非,是有人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令他们不得不演这么一场戏。

    那这个人会是谁哪?

    能想到这么精细的法子害她的人定是一个心思缜密、城府玲珑之人,可现在这宸王府里有这种心机的人并不多。

    明挽心做事细致入微,可她看起来弱不禁风,应该没有办法去威胁一个侍卫。

    罗纤纤有勇无谋,平时也就是有点煽风点火的本事,让她用脑子,简直是侮辱脑子。

    云舒是个墙头草,风往哪面吹,她就往哪面倒。她只有依附别人的能耐,没本事去利用他人。

    其他的侍妾······好像也不像有这样心机的人。

    那剩下的人······就是与她势若水火、争锋相对的瑜王妃,和绵里藏针、口蜜腹剑的宣王妃。

    潋目悠悠绵绵在瑜王妃和宣王妃身上转回,如琉璃波澜荡漾,妩媚浑然。她摸了摸腕上的并蒂莲花开富贵金镯,镯子上的镂花雕刻精细入微,连莲叶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并蒂莲,也叫合欢莲,还有同心芙蓉的雅名,象征男女恩爱缠绵,就像是她与景容,亦或是花媚儿与潘启昊。

    倏而,手上的动作一停,慕雪芙似是从梦中惊醒一般,轻轻吁了口气。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又何时也有了怜悯之心?

    心一乱,如细雨纷纷,落花簌簌,只觉得自己真的被情爱所惑,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一瞬间,她懦弱了,她退却了,她不敢再往前迈步。

    在感情的夹缝中她就像是一只欲待翱翔的小鹰,站在悬崖边上,只等着在走一步,就可能会展翅高飞。

    但这一刻,她突然就意识到自己也是站在危险之中,向前一步,或许会打开翅膀,顺势而翔,也或许,会跌落山涧,粉身碎骨。

    氤氲馨香从镏金鹤擎博山香炉中弥漫染晕,细细听来,有香屑燃烧的沙沙声音。垂地纱帷随着门缝透进来的风而浮动,轻纱薄帐与沉香燃烧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将慕雪芙飘忽的心绪拽了回来。

    她端起浮着热气的茶杯,轻啜了一口,一股暖流伴着清香入口,如温泉沐浴花蕊,通达到她身体的每个部位,让她沁心舒爽,只觉得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一般。

    待景容回来时已经很晚,人刚到门口,就看到满院子跪了一地的下人仆奴。他扫了眼,眉宇间微微涌动,蕴藉着丝丝不满。

    不用想,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除了景万祺也不可能有别人。

    今日他因与人谈事所以回来的比平时晚很多,又因为本答应慕雪芙今晚陪她吃饭却失言,所以为了给她赔罪又特意拐到芙蓉阁选了几件首饰送给她来哄她开心。

    哪知刚刚他一进府,就有景万祺身边嬷嬷在门口等候,说是瑜王妃让他到前院走一趟。

    不理会跪在地上的人,景容穿过游廊走进厅堂,甫一进来,除瑜王妃以外皆向他行礼问安。他淡淡叫起,清冷的目光越过众人,只落在慕雪芙身上。

第一百六四章 欲加之罪(改)

    见慕雪芙一直低头,不觉景容步履加快,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m.www.uu234.net

    “发生什么事了?”景容扶起慕雪芙,仔细一看,见她脸上赫然有一个巴掌红印,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顿时勃然大怒,厉声道:“谁打的?”

    自景容进来,慕雪芙只是低着头,待他扶起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等景容问了话,心中的委屈一下子迸了出来,她一头栽倒他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呜咽哽塞。

    前一句还厉声厉色,但怀里的小女人一哭,景容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声音瞬间轻柔起来。他半低着腰,轻轻的擦着慕雪芙如断了线的眼泪,“芙儿别哭了,本王回来了会为你做主,告诉本王,谁打你的?”

    慕雪芙抽抽噎噎,眼眶里氤氲如雾,她转过头怯怯的看了眼瑜王妃,含糊不清道:“婆婆打儿媳天经地义,可是被人冤枉妾身受不了这种委屈。”

    景容听罢心底瞬间蒙上一层寒意。他冷冽的目光如钉子一般死死的钉在瑜王妃身上,声音陡然高了几分,蕴着风雨欲来的怒气,“瑜王妃你应该给本王一个交代吧。”

    这样的声音仿佛是穿透了耳膜,震得所有人为之胆寒。刚才那些窃窃私语,亦或是幸灾乐祸的人皆垂首不语,生怕被宸王的怒火牵引。

    “交代?我看你还是先让你这王妃给你一个交代为好!”瑜王妃被景容这阴冷的气势一惊,心中竟生出几分胆意。但长久以来的自傲又不容许她又半点怯意,她伸了伸脖子,借此想要增长几分气势,“你应该好好问一问你的好王妃她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

    闻言景容为慕雪芙擦泪的手一顿,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慕雪芙举目凝视着他,定定道:“瑜王妃说妾身与人偷情。王爷,妾身冤枉,王爷待妾身那么好,妾身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王爷的事?”

    瑜王妃冷哼一声,仿佛有无限的冷嘲热讽从牙缝里溢出来。目光转到匍跪在地上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潘启昊,微微一哂,眼角眉梢皆是讽刺之意,“奸夫都已经承认,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循着瑜王妃的目光,景容看向潘启昊,只一眼就认出是那天慕雪芙从秋千上掉下来救下她的那个侍卫。搂着慕雪芙的手微微一松,他的目光中有蓝色的火焰跳跃,转瞬又恢复正常。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慕雪芙已觉不妙,景容定是认出这个侍卫了。现在想来,原来早就有人布局。秋千上的绳索一向都很结实,怎么那日就会突然断裂,而这个潘启昊怎么就突然出现将她救下,并且还那么巧被景容看到。

    布局者真是心机精细,连景容的心思都研究得透彻。景容虽宠爱她,但本性多疑,况且前段时间他们两个人冷战那么久,他又不在府里一阵子,要是偏听偏信,或许真的会疑心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电光火石之间,慕雪芙心头千头万绪,只觉得若是景容真的不信任她,那他对她的情又有多少真心哪?

    容不得再深想,慕雪芙极力撇清关系,连忙拉住景容要从她腰上离开的手,眼中的泪珠将落未落挂在睫毛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王爷,妾身没有,妾身真的没有!妾身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会和他存在私情?王爷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妾身难道是蒙了心瞎了眼才会移情别恋吗?妾身对王爷的心天地可鉴,容不下别人,绝不会做对不起王爷的事。若是妾身真的背叛王爷与他人私通,就诅咒妾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胡说什么!”景容听她诅咒之言,当即轻斥了一句。脸色随之霁色,眼中蒙着一层动容之情,再一次将她搂在怀里,“本王自然是信你的,还用你发誓诅咒自己吗?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瑜王妃眼眸微眯,嗤之以鼻,冷看着慕雪芙道:“你以为你说这些就可以证明清白吗?要是发誓都作数,那天下官员判案也就不用依据证据了。”

    她将目光转移到景容脸上,语重心长道:“阿容啊,我知道你对慕氏有情,但她并不一定对你有义,谁知道她会不会听信别的男人的甜言蜜语而背叛你。话说回来,前段时间你们两个人闹别扭,几个月都不曾见一面,这中间发生过什么,恐怕你也被蒙在鼓里。”

    话音刚落,明挽心盈然而起,至厅中跪下,向瑜王妃道:“说到这那妾身不得不为王妃说一句话。”她抬头看着景容和慕雪芙,殷羡之色流露言表,“王爷奉命到江南赈灾安民时因考虑到王妃体弱,恐舟车劳顿,所以只带上了妾身。但一听说王爷所在的衡阳城发生瘟疫,王妃便不顾自身安危千里奔走。最重要的是,王爷不幸染上疫症,王妃一直照顾在侧,即使因连日赶路劳累疲惫,也未有一刻休息,甚至连自己都累倒了。”她抚着胸口,轻咳了一声,喉咙中有沙哑的声音,“而且也多亏了王妃有一位神医朋友,这才救回了王爷的命。王妃对王爷尽心尽力,妾身都是看在眼里,若说王妃另有新欢,妾身是一千个一万个都不相信。”

    想起那段时间,景容眼中情浓愈加,握着慕雪芙的手稍稍一紧,与之对视一眼。又亲自将明挽心扶起,语气温和道:“挽心所言不虚。”

    明挽心脸颊一红,如红霞浮面,“妾身也是实话实说。”

    景容收回手,道:“听你声音仿佛是伤了风,如今深秋含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明挽心道:“谢王爷关心,妾身无事。”

    一旁有人小声嘀咕,“看人家手段多高明,只不过为王妃说几句话就得王爷青眼有加。”

    有人附和,“当然了,要不怎么能在王爷与王妃闹别扭时趁虚而入,让王爷带着她去江南哪。看如今这情形,王爷信任王妃,她为王妃说话,不就正中王爷的下怀嘛。”

    景容冷目扫视着那两个小声嘀咕的人。那两个侍妾为之胆怯,连忙低下头不再多话。

    “你们在这你一言我一嘴的,本王也听得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回事?”景容的声音有几分沉怒。

    夜寒沉睡,寂静的大厅里唯有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耳边犹有冷风微侵肌肤的冷意。慕雪芙贴在景容的衣襟上,满面泪水,任泪珠肆意而流,滴滴落到他的身上,再层层晕染,沁入胸前的肌理。

    灯火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映照在她的脸上,她的鬓边发丝微微凌乱,是瑜王妃刚才打她时连同发髻也一起打乱的痕迹。她身穿一件芙蓉色长裙,上面绣着几朵芙蓉花,自后襟一直延伸到裙尾。她柔弱无力的依偎在景容的怀里,抽抽噎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只能靠抱着她的男人为她做主。

    见景容口气含怒,她抬起头,睫毛上挂满了泪珠,仰望着景容,委屈的仿佛气若游丝一般,“今日用完晚膳后,王爷身边的小厮就来妾身院里通传说是王爷约妾身到芳菲阁一聚。妾身以为是王爷又想到什么新花样哄妾身,见小厮是伺候在王爷身边的,也没多想,就直接去了。”

    她停一停,抽噎了一下,指了指一直跪在厅中央的潘启昊,“可是妾身到了那里却不见王爷,只见到这个侍卫出现。后来瑜王妃便带人来了,还拿着一张写着妾身与侍卫在芳菲阁幽会的字条,瑜王妃根据这些就硬说是妾身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做了对不起王爷的事情。可是妾身真的是无辜的,妾身定是被人陷害,王爷你定要相信妾身,替妾身做主啊。”

    景容摸了摸她的脸,轻柔的擦去她的泪,想都不想道:“本王自然相信你,也一定为你做主。”

    慕雪芙内心一暖,抱在他的腰身,喉咙里有极力压抑的哭声,“王爷信任妾身就好。”

    瑜王妃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景容说信任慕雪芙,那意思不就是有人存心诬陷慕雪芙吗?这王府谁都知道她和慕雪芙不合,他这么一说,不也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是她这个做婆婆的看不上儿媳妇,所以特意借此陷害她吗?

    她吩咐身边的嬷嬷将纸条拿给景容看,“宸王还是看看我在你回来之前收集到的证据再下判断为好。”她让人把一直跪在院子里的人叫进来,“你不能只偏听一个人的话,也该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

    瑜王妃看着跪在最左边的小太监,道:“将我刚才问你的话再说一遍给你的主子。”

    “是。”小太监低首垂眉,向景容叩首,“刚才瑜王妃问奴才是否传话给王妃说王爷约王妃到芳菲阁一聚,”他抬起头,看了眼慕雪芙,复低头,道:“奴才是有去过东院,那是因为王爷您特意传话回来,说有事在外,让王妃不必等您用膳就寝。可奴才只是通传这事,并没有什么王爷约在芳菲阁的话。”

第一百六五章 何患无辞(改)

    “胡说,你来我们东院明明就是说王爷在芳菲阁里等着我们王妃,这事我们东院的人都是有耳共闻的。”紫夭头一个站出来,她忿忿的瞪着小太监,耐不住性子直接上脚一踹,“定是有人给了你好处让你诬陷我们王妃,王爷您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

    “大胆!”瑜王妃手掌嘭嘭的打在桌子上,指着紫夭看向慕雪芙,咬牙切齿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在本王妃和宸王面前一个小小的侍婢也敢这么张狂打人,就可以看出平时你这个王妃在王府里有多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了!”

    紫夭虽性格冲动,但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她连忙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给景容磕了个头,“奴婢气不过这个人诬陷主子,所以才会一时冲动失了礼,王爷要打要罚奴婢觉无怨言。但是这个人确实是存心污蔑主子,请王爷明察。”

    “你是王妃的人,自然会为她说话。”一直没说话的花媚儿突然出声,她甩了下帕子,神色倨傲的看着紫夭。又慢条斯理的端起桌几上的茶杯,“一个是伺候在王妃身边的人,一个是伺候在王爷身边的人,谁更可信,只要是长脑袋的人都能判断。”

    慕雪芙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她,又仰头凝视着景容摇了摇头,软嚅的声音拉着长音,说着就要往地下跪,“王爷你知道的,紫夭素来直率,性格莽撞,她是听到这个奴才诬陷妾身所以气不过才会动手,您要惩罚就惩罚妾身,千万不要怪罪她。”

    景容眉头一皱,没等她的膝盖落地就将她抱了起来,“本王自然知道紫夭的性格,不会怪罪她。”扶着慕雪芙坐在一旁,他目光漫不经心的在瑜王妃面色扫了眼,淡淡道:“单凭一个奴才口供说明不了什么,当初含香还是伺候在本王身边的,不也一样被人收买嘛。”

    瑜王妃嘴角有一抹微不可察的抽动,禀了禀气,忽而笑道:“好,就算王爷身边伺候的人不作数,那咱们再接着问别人。”她下巴一抬,对右面跪着的两个婢女命令道:“你们两个说。”

    一个婢女道:“奴婢曾在后花园看见过······王妃······和······和这个侍卫在一起,还······”

    “还什么?痛痛快快将你看见过的说出来。”瑜王妃喝道。

    婢女一咬牙,痛快道:“还看见他们两个人搂搂抱抱。”

    景容眸光骤寒,冷声道:“你看得清清楚楚是王妃?”

    婢女被吓得身上一抖,立即镇定下来,道:“是,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正是王妃。”

    景容从容颔首,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侧头又看向另一个婢女,认出是在慕雪芙院里的婢女,不觉看了眼慕雪芙,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疑惑之色,言简意赅,“你说。”

    婢女垂首道:“奴婢是伺候在东院的二等丫鬟,虽不如青琢姑娘紫夭姑娘得宠,但平时也是做些跑腿传话的事,所以奴婢对王妃的事也算是多有了解。前段时间王爷不在王府时,王妃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后花园。有一次傍晚下起了雨,青琢姑娘担心王妃被雨淋,特意让奴婢去送伞。谁知到了那里奴婢便看到王妃与一个男人坐在凉亭里,两个人还一副很亲密的样子。奴婢怕被人发现,担心王妃杀人灭口,所以当即跑出园子,回到东院也只说是园子太大,没有找到王妃,这才躲过一劫。今日瑜王妃问话,奴婢想起那日的事,也不敢再有隐瞒。”她略抬起眼皮,胆怯的看了眼慕雪芙,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身上猛一激灵,又赶紧低了低头,“还有······还有晚上的时候,青琢、白伊姑娘都不用奴婢们守夜,还打发着奴婢们回房休息。原本奴婢也以为是王妃对待我们这些下人好,所以才不让我们伺候。但有一次奴婢因为热得睡不着,所以到院子里乘凉,哪里想到王妃的房子里竟传出异样的声音。那声音和王爷在东院留宿时······无异。”

    她口齿伶俐,几句话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特别是后面的话更是让人浮想联翩。但也因为这最后一句话,“砰”的一声在景容心里炸开,他的眼底瞬间窜起阴鸷的幽蓝火苗。景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慕雪芙扫过,却朝那婢女道:“你是伺候在王妃身边的,你刚才也说了,虽不多得宠,但在王妃那做二等丫鬟,这府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给你几分体面。做奴才的,能有这份福气,你不好好珍惜,全力护着你的主子,反而来告发她,真是让本王难解。”

    婢女脑子转的急快,迟疑了下,便有条有理道:“奴婢虽是伺候王妃的,但奴婢的真正主子是王爷。王妃做了对不起王爷的事,奴婢怎能昧着良心缄默不语?”

    这个婢女慕雪芙记得叫柳儿,是青琢她们之下的四大丫鬟之一,一直都是在外室伺候,向来办事稳重妥帖,也算得上是得力。

    只是人真是不可貌相,往日见她总是低眉垂眼,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却没想到她说话如此伶牙俐齿,连编起这种荒诞之说都脸不红心不跳。平日里,真是小看了她。

    一股气在胸腔里乱窜,慕雪芙齿寒,一字一顿道:“你真是识大体,够忠心,平日里我倒一点没看出来你这份忠贞不二的赤诚。”

    柳儿却不畏惧,对视她道:“奴婢在王府里多年,受王爷恩惠,自然感恩戴恩,对王爷誓死效忠。”停一停,大义凛然的接着道:“王爷对王妃宠爱有加,府里府外的人都看在眼里,但王妃却如此不自爱,与人苟合。如果奴婢再继续帮王妃隐瞒下来,简直是愧为人。”

    慕雪芙“咯咯”一笑,引得所有人都看向她。她不以为然,扬了扬下巴,神色中隐隐有桀骜之色。转首她看向景容,目光牢牢的锁定在他的面容上,微微一笑,风轻云淡,“玉宸信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他的名字,她的声音淡薄如浮云,轻柔如细雨。

    景容眼中有一瞬间的惊愕,复牵住慕雪芙的手,还以一笑,“自然是不信。”

    这一笑,如璀璨烟火绽放在夜空,惊了一世的芳华。慕雪芙定定的看着他,心如小鹿乱撞一般,不由的加速挑动了两下。

    这三个人的话就如一把把利剑直逼着她,逼得她毫无还嘴之力。布局之人利用她和景容身边的人来做人证,无疑是坐实她的罪名,让他人对此深信不疑。

    但是她何曾在意别人的质疑,她只在乎景容是否会听信他人之言,是否会始终如一的相信她。

    即使有一丝微乎其微的疑惑,但就像划破夜空的流星,转瞬即逝,湮没早无尽的黑暗中。

    还好,他信她。

    “我没做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似是承诺一般,慕雪芙回握着景容的手,手心微微用力。她不在意别人或是嫉妒或是羡慕亦或是仇恨的目光,只是定定的看着景容。

    须臾,转过头她看着柳儿,泠泠道:“既然我能将人带回东院私通,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身边的人知道此事对吧?”

    柳儿迟疑了下,眼睛微微一转,道:“是,不然也不会将我们这些人打发,只留下她们几个守着。”

    慕雪芙又问,“你说我在凉亭里与人幽会,是你去送的衣服?”

    柳儿斩钉截铁道:“没错。”

    慕雪芙微微一哂,弯下腰钳住她的下巴,像审视一般,目光流连在她的面庞上。往日里也不曾留意过她,今日细细一看,这柳儿却是个相貌清俊的女子。

    “那就奇了,我与人幽会,青琢不为我藏着掖着,亲自去给我送衣服,反而派你去。难道她不怕你看见不该看到的吗?还是说她已经信任你到了可以让你知道我私通的事了?”手上力道加重,狠狠的捏着柳儿的下颌,“你既然为我送衣服,衣服没送到就回来,青琢会傻的连一点疑心都没有吗?”

    红韶轻哼一声,道:“王妃大事小事皆有我们四个为她办,就算是一件衣服也是除了我们四个谁都不可以碰。你算哪根葱哪根蒜,能碰王妃的衣服?”

    有人想像明挽心一般得王爷另眼相看,所以也为慕雪芙说起话来,“可不是,难道几位姑娘都不在,非让你去送衣服。再者要真的是王妃与人幽会,青琢姑娘若是不傻自然会派别人去,就算其他三位姑娘都不在,也会亲自去送,怎么会把这种事交给你?”

    柳儿下颌有难以言喻的疼痛,但被人一质问,不觉露出几分慌张心虚,“奴婢······奴婢,奴婢所说都是据实相报,并没有存心要诬陷王妃。 在王爷面前,奴婢不敢撒谎,确实是青琢姑娘让奴婢为王妃送衣。至于为何选奴婢去,奴婢也不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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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王妃介绍:
她——慕雪芙,十年前的灭门之灾是她心中挥不去的记忆,是支撑她十年间生存的动力。
十年后,她丰翼而归,誓要将朝堂弄得天翻地覆,让仇人跌入万丈深渊。
他——景容,多年前父母之死一直是他想要破解的谜团。
多年后至高无上的权位是他暗藏的野心欲望。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暗藏不露,是两个人的共同属性。
一道赐婚圣旨,将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也势必将搅起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当两个人都露出真面目时,又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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