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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心没有心     浴火王妃txt下载     浴火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六章 数箭齐发

    慕雪芙轻抚着指甲上朱红色蔻丹,潋滟双眸中划过一丝凛冽,清凌凌的声音生出几分威严,“你不知,那是因为你满嘴胡言,恶意诽谤本王妃,柳儿,云坠的教训你忘了吗?”

    柳儿如遭雷劈一般,脑海中浮现出云坠那血肉模糊的尸体,胸口起伏越来越大,刹那间眼底一红,直视慕雪芙道:“自然不敢忘,王妃的狠毒奴婢可是亲眼所见,那叫一个心狠手辣。”她的双眼如对待敌人一样仇视着慕雪芙,“可是就算奴婢因说出实情得罪王妃,或是如云坠一样被毁容,被杖毙,奴婢也要说出真相。”

    那仇视的目光让慕雪芙为之一愕,一时竟愣在当场。景容自然也将那抹阴狠的目光卷入眼底,手一挥招呼周成,“你亲自去这三个人住的地方,看看他们是不是走了云坠和忠祥的老路,被人用金钱所收买。”

    “宸王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以为王府里又出现如李侧妃一样的人,来蓄意谋害诬陷慕氏吗?”瑜王妃叫住周成,转首看着景容,面上带着不满。

    景容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正是因为有这种事发生过,所以本王不得不考虑周全些。”他看了眼周成,周成会意,也不再理会瑜王妃,带着人就去搜查。

    慕雪芙一直观察着柳儿,见她在听到景容说让周成搜查房间时,先是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等周成离开后脸上蕴起一层灰败的颓唐,眼中闪烁着无奈和绝望,像是等待判决一般无力凄凄。

    倏然,她抬眼怒目向慕雪芙,“就算王爷不相信奴婢所说,但奸夫已经承认,王爷也不信吗?”

    瑜王妃颔首,道:“之前我收到纸条时便带着人去芳菲阁证实,没想到果然如纸条上所说,确有慕氏与侍卫私会。而且他们两个人还抱在一起,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眼睛看到的,大家都有目共睹!”

    罗纤纤收到瑜王妃的眼色,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见王妃与这个人抱在一起。直到看到我们来了,两个人才分开。”

    她偷偷怼了怼身边的余子兮,侧头打了个眼色。余子兮身为侍妾,既没有家世也没有宠爱,而罗纤纤是庶妃,家世也不错,甚至以前花媚儿嚣张跋扈时,也只有罗纤纤敢与之对着干。她为了能在王府里过的好些,自然要投靠上位者,而罗纤纤,正是她所依附的。

    当然依附他人也要有付出,那就是说话行事都要按照别人的指示。余子兮也不想得罪王妃,但被逼无奈,不得不听从罗纤纤的意思。旋即小声道:“若说是下人一时看错也就罢了,可今日我们眼见为实,王妃确实和侍卫在芳菲阁里搂搂抱抱,还一副很亲密的样子,若说他们俩个没什么,真的很难让人信服······”感受到王爷带着怒火的目光横看着她,只觉得被这火焰烧的看要化成灰,她赶紧闭上嘴,不再讲话。

    景容神色冷峻,收回冒着幽暗火焰的目光。即使他信任慕雪芙,但当有人说自己的妻子与他人有染,作为一个男人都会心生不快。他压抑着心头的沸腾的火气,转头向慕雪芙问道:“真有这事?”

    确实有这事,但这也不过是他们事先安排好,就是为了让王府里的人看到那一幕,从而落实她私通的罪责。

    “我才不会向除了你之外的男人投怀送抱哪!”慕雪芙坦然平视,眼中流露出丝丝委屈,语气中带着撒娇意味,“你不是说相信我吗?”

    慕雪芙的坦然倒让景容气顺,却觉得被她弄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似惩罚一般的在她的脸上掐了掐,道:“相信。”他的声音虽不大,但却很肯定。而那动作更是让宸王府其他女眷羡慕不已,虽看上去并不雅观,但却十分亲昵。

    瑜王妃见景容竟不恼怒慕雪芙,火气更大,“奸夫都已认罪,难道王爷单凭对一个人的信任就认定淫/妇是清白的吗?”她抚了下掌,让人将刚才潘启昊所做供词呈于景容。

    景容面有铁青之色,摇曳不定的烛火照映在他的脸上,微微缓和这颜色。长长的睫毛在精致俊美的面容上投下一对鸦色的弧度,眨一下眼,如蝶羽的翅膀挥动。他冷视瑜王妃,语气深沉威严,“事情没查清楚,请瑜王妃注意用词,一天没有定罪,芙儿都是本王的王妃。既然是本王的王妃,就绝不容许别人用这样不堪的字眼来说她!”

    他接过供词,一目十行快速看了一眼,然后勾起嘴角,泠泠一笑。继而走到潘启昊面前,用脚尖抬起他的脸,眉宇间浮着一层浓浓的不屑与厌恶,“你说你与王妃有情,那本王问你,你们是何时相识,又是如何有情?”

    潘启昊满身鞭痕,背后的衣衫已被血迹所染,紅湿了一大片。他吃力的抬起头,目光飘忽,浅浅淡淡的落在慕雪芙所坐的方向,声音中参杂着沙哑的音调,像是嘴里含着一大把沙子一般,“几个月前王爷冷落王妃,久未踏足东院,属下巡视花园,无意中与王妃相遇,后又多次与王妃邂逅。虽心生爱慕,但我们两个人一直守了礼数,未敢越矩半步。再后来王爷奉命去江南赈灾安民,王妃更加寂寞难耐,与属下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多,渐渐的情难自持······但我和雪芙是两情相悦,郎情妾意,实属真情,希望王爷能成全我们二人。”

    话音刚落,景容顿时脸色骤变,如寒风暴雨接踵而来,阴沉森然。他抬脚就对着潘启昊的胸口踢去,一大口鲜血瞬间喷到他的鞋上,“就你也敢叫王妃的名字!”

    潘启昊用手捂着胸口,咳嗽一声就会吐出一口鲜血。景容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但他依旧挣扎的爬到景容脚下,拽住他的腿,费力道:“王爷,一切都是属下的错,要杀要剐,属下都心甘情愿。但是雪——王妃,请您饶了她,不要再为难她了。”

    景容不耐,一甩脚,又将他踢开。是当他景容是傻子吗?若是真心维护,又怎么会真的将两人之间的私情吐出。

    “奸夫已经说的清清楚楚,难道宸王还要继续维护这个淫/妇吗?”瑜王妃用力的拍在桌子上几下,震得桌几上的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猛喘着粗气,脸色因为愤怒而涨的微微通红,“我知道你喜欢这个贱人,但是这个贱人恬不知耻,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哪里还值得你真心维护?王爷,你可要擦亮眼睛,不要再被美色迷惑,连事实摆在面前都分不清!”

    宣王妃在一旁抚顺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母妃您不要动怒,是非曲直自有宸王公断,宸王不是糊涂之人,您稍安勿躁。”她转首看着景容,“要是单单只凭着他的供词也不能定罪,只是在他身上还搜到了一块玉佩。”顿了顿,她又看向慕雪芙,目光中似有怒其不争的神色,声音逐渐变小,喟叹道:“那玉佩很多人都见过宸王妃曾经佩戴过,而这个人也说是宸王妃送给他的定情信物。我虽不相信宸王妃会做出这种事,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我不相信。”

    说到玉佩,一向神色自若的慕雪芙脸上起了变化。别人一看,以为慕雪芙心虚,都暗自高兴,觉得这次她再也不能推脱过去,而宸王也不会再相信她。

    罗纤纤觑了眼景容的脸色,思索片刻,咂嘴道:“玉佩多是用于男女定情之用,这侍卫身上有王妃的玉佩,可不就是定情信物嘛。宣王妃也不用不相信,事实摆在面前,王妃确实是与人暗通款曲无疑。”

    她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云舒,冲她挤了挤眼睛。云舒会意,咬了咬牙,道:“如今这人证也有,物证也有,若妾身是王妃,就赶紧承认罪责请求王爷原谅。或许王爷会念在昔日夫妻之情,饶了王妃一命。”

    罗纤纤冷笑一声,鄙夷的看着慕雪芙,“啧啧”两声,直摇头道:“王爷只不过是因为公事冷落了王妃几日,王妃就这般耐不住寂寞而另结新欢,真是寒了王爷的心。”她睥睨着双眼,转移到潘启昊脸上,似观赏一般逡巡了一圈,“这容貌怎么和咱们王爷比啊?王妃你也是,就是耐不住寂寞,也不该这般饥不择食啊。”

    话一说完,有人就掩着手帕笑了起来。这侍卫怎么和俊伟非凡的宸王相提并论,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泥里。要是宸王妃真的偷情,那才是真的可笑至极哪。

    景容阴森的目光在所有人面上冷冷一扫,顿时整个大厅都生出冷意。见宸王那冷冽的眼神,刚才还在偷笑的人立刻收起那份揶揄之心,正襟危坐起来。罗纤纤和云舒更是陡然心头一凛,只觉得王爷那阴鸷的目光在她们脸上停留了很长时间。赶紧怏怏的闭上嘴巴,怯怯的窥看着景容的表情,再不敢多发一言。

第一百六七章 迷雾微散

    景容脸上闪过不悦之色,拿起玉佩,轩了轩眉心,抬眼与慕雪芙相识一笑,又转过头看着潘启昊,道:“这块玉是王妃何时给你的?”

    潘启昊肯定道:“是王妃去江南的前一晚送给下属的。顶 点 X 23 U S”

    “你确定是这块玉?”景容将玉放在他的眼前,复又问道:“你可要仔仔细细看清这上面的图案,再认真回答给本王。”

    潘启昊毫不迟疑道:“属下确实正是这块玉。自从王妃送给了属下,属下一直贴身收藏着。”

    景容将玉佩拿到手心里仔细端详了一番,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半晌,他轻笑一声,“可是这块玉是本王在江南时买给王妃的。”

    话一出,所有人皆愣住,本以为坐实了慕雪芙的罪名,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瑜王妃更是惊呆,半天缓不过劲,好一会儿,才道:“王府里的人很多都知道慕氏身上经常佩戴着这块玉佩,难道王爷为了帮慕氏推卸罪责,也跟着撒起慌了?”

    景容邪魅的眼角向上挑了挑,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与他手里的几乎一模一样,“雪芙经常佩戴的玉佩一直都在本王身上。”

    慕雪芙从他手中拿过玉佩,手指触摸着上面雕刻的纹路,海棠滴露碧玉簪折射出清清泠泠润光,为她添加了几分婉约。她微微一笑,娇声道:“在衡阳城时,有次王爷陪我逛街,无意中遇到和我的近乎相似的玉佩,王爷一时兴起,就为我买了下来。而我便将自己的送给了王爷,自己也佩戴上了这块新的。”

    景容目光从慕雪芙脸上转移,盯住潘启昊,森然道:“既然是本王新为王妃买的,怎么可能又会在几个月前就给了你?分明就是谎话连篇!”话音未落,景容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在他的脸上,瞬间,潘启昊的额头就像是被穿了个血窟窿一般,血水涔涔流满面庞。茶盏里茶水溢满,整杯水全盖在他的头上。头发尽湿,又满脸血,很是狼狈不堪。

    瑜王妃怎会轻易就此揭过,道:“或许慕氏有一模一样的两块玉佩,一块给了你,一块给了奸夫也说不定。”

    慕雪芙眸含秋水的眼睛燃着冰冷的幽火,好似数九寒天里房檐上的冰锥一般锐利,道:“玉佩只是相像,却并不是完全一样。我送给王爷的玉佩上面图案是凤凰的,而王爷送我的是鹓鸀。”她目光向另一枚玉佩一瞥,“若是不信瑜王妃尽可以拿去好好端详端详。”

    瑜王妃被噎,一时面上有些尴尬,好半天说不出来话。

    慕雪芙不理瑜王妃的尴尬,看着潘启昊道:“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她往椅子背上靠了靠,手指一下一下的叩击在桌几上,“前两天秋千绳索断了,是你的杰作吧?你知道我喜欢每天黄昏的时候到秋千上玩一会儿,所以就趁机做了手脚,使我在荡秋千的时候从秋千上掉下来。然后你再趁机救下我,正好让王爷看到。而也是在那个时候,你在我身上将玉佩偷走的吧?今天,你更是买通了王爷身边的人,将我引到芳菲阁。我想离开,你还拦着我,不让我走。更是在有人来的时候抱住我,让所有人看到那一幕,以此认定我与你私通。”

    见潘启昊始终一言不发,慕雪芙接着道:“你先是在众人面前为我说话,让人误会我与你真的有什么。然后在受完刑后又一股脑的将你的供词一字不拉的供出来。又在王爷面前装作一副对我一往情深的戏码,加深王爷对我的怀疑。本来一切都是天衣无缝,只可惜,成也萧何败萧何,你以为有了这个玉佩,就能让我永不翻身。可你没想到恰恰是这枚玉佩,将你的谎言揭露。真正的凤凰争辉玉佩一直在王爷身上,而你偷不过是枚我与王爷刚刚买的,既然是王爷在衡阳城买的,又怎么会在数月前就到了你的手上。你说,你这个谎言的漏洞有多大吧。”

    紫夭轻蔑哼笑,得意之色席卷眉梢,“连凤凰和鹓鸀都分不清,还想诋毁我们王妃,我看你是茅房里打灯笼,老虎嘴里拔牙,屎壳螂出洞······”

    红韶掩嘴一笑,问道:“什么意思?”

    紫夭眼角一飞,脆生生道:“找死!”

    她们两个一唱一和,逗得满堂人都忍俊不禁,连景容够翘起了嘴角。

    宣王妃眼珠一转,婉和道:“这侍卫蓄意撒谎做戏,害得母妃险些错怪了王嫂。”

    慕雪芙皮笑肉不笑道:“瑜王妃刚才可是动了大气,一口一口“贱人”“奸夫淫/妇”的,听得我这心里都像是拧成了麻团一般。也是王爷回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些,只怕瑜王妃就要对我严刑逼供了。”

    “怎会?王嫂定是想歪了。”宣王妃面色讪讪,看了眼瑜王妃,道:“母妃也是因为一时受奸人蒙蔽,才会听信他人之言。说起来,这未尝不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在母妃心里,王兄与亲生儿子无异,所谓关心则乱,一听到别人说儿媳背叛儿子,自然会恼羞成怒,这才将怒火烧到王嫂身上。还请王嫂见谅,这都是母妃对王兄一番慈母之心啊。”

    慕雪芙不得不佩服她嘴上的功夫,说的天花乱坠,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平日里只以为她是个绵里针,却没想到连口舌都这么伶俐。

    “秋天火气大,肝火旺盛,需要发泄,也是可以理解的。”微微一哂,慕雪芙道:“听说这些日子瑜王妃的身体一直欠佳,也是,久病之人最容易受情绪波动,又最爱动气。”她侧头看着景容,“不如这样吧,让大夫多开些三白汤,六味丸或是回春丸给瑜王妃服用吧,这些都是固本培元、年年益寿的好方子,或许会对瑜王妃的病情有所帮助。”

    慕雪芙说的这话极为轻描淡写,但有几个人早忍不住掩嘴偷笑。景容抿了抿不断扬起的唇角,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揶揄道:“不知分寸,瑜王妃哪里有那么老?”

    慕雪芙神色飞扬,装作无知单纯,“妾身没说瑜王妃老啊,只是都道女人四十豆腐渣,瑜王妃虽长得年轻,望之如四十许人,但也应该多多调理身子为好啊。妾身一片好心,王爷怎么能说妾身不知分寸哪。”

    此话一出,瑜王妃脸色顿时铁青。望之如四十许人!她还没到四十哪!这慕雪芙是变着花样的侮辱作弄她!还有那三白汤、六味丸都是给上了年纪,或是绝经、更年的女人吃的,慕雪芙这么说分明就是嘲笑她岁数大。她怎能轻易咽下这种嘲笑,“本王妃身体好的很,这些什么三白汤、六味丸还是留给你吃比较好。我看你啊,还是早些保养比较好,不要仗着现在年轻就不重视,不然再过几年,你凋残粉褪,又有新人入府,到时候我怕你会独守空房啊。”

    慕雪芙双瞳剪水,一汪清泉般妩动的眼睛直入景容眼帘。她深情的直视着他,脸上的笑容羞涩而美好。转眼又瞥向瑜王妃,娇滴滴道:“幸好如今我还年轻,等我花残粉褪的时候应该还有几十年哪。”

    话说的这有点扯远了,本是说慕雪芙的事,却谈到她年老的话题上。瑜王妃心里憋着气,将矛头又指向慕雪芙,“既然你说这侍卫说的是假话,存心诬陷你,那其他三个人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一起陷害你吗?”

    罗纤纤颔首,顺着她道:“再者王妃也说这侍卫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那他又为何这般算计王妃哪?这一点确实让人费解。”

    慕雪芙不以为意,掩嘴打了个哈欠儿,面色中露出几分倦色,道:“潘启昊的话已经证实是谎话,你们哪?是坦白从宽,将背后指使你们的人说出来,还是冥顽不灵,一口咬定本王妃?若是现在说实话,本王妃还会饶了你们一命。要是你们依旧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本王妃杀一儆百了。”她歪了歪身子,慵懒的靠在软背上,以手撑颐,“要是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等周管家回来,一切自然会知晓。”

    慕雪芙的声音风轻云淡,如清袅的薄烟,但字字入寒,如冷池中的冰渣,像是每个字都冰冻着人心。

    第一个指证慕雪芙的婢女吓得一缩,脸色逐渐苍白,她游离的目光惊慌惶恐,如四处窜逃的猎物,生怕下一刻就被猎人逮到。

    找到突破口,慕雪芙清灵的声音再次想起,加了几分冷意,“这么能嚼舌根,编瞎话,就先剪了你们的舌头拿去喂狗。”

    “奴婢说,奴婢说。”因慕雪芙这句话,婢女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她的头“砰砰砰”的磕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是花侧妃,她给了奴才一大笔钱,让奴婢照她吩咐指控王妃。奴婢本也不想诬赖王妃,可花侧妃威胁奴婢若是不听她的话,就将奴婢推到井里淹死。奴婢也是迫不得已,请王爷王妃饶命。”

第一百六八章 拨开浓雾

    时至夜半,月升高空,满天星斗,像一粒粒珍珠,似一把把碎金,撒落在碧玉盘上。www.uu234.net更漏滴滴,缓缓落在铜盘上,如泉水叮咚一般,袅袅不绝。

    正在这时周成归来,身后跟着两个端着托盘的小厮。他躬身走进来,悄悄看了景容一眼,恭谨道:“王爷,王妃,奴才在他们三个人的房间都搜到金银和首饰。”

    “奴才招罪。”没等人说什么,小林子忙不迭磕头在地,“是花侧妃给了奴才钱,让奴才传话给王妃,说王爷在芳菲阁等着王妃,然后再抵死不认说过这样的话。奴才也是一时糊涂,求王爷王妃开恩,饶奴才一命。”

    “这么多钱换几句话,确实划算。换了谁,都会心动吧。”慕雪芙站起身,扒了扒托盘里首饰钱财。目光粗粗一掠,赫然被另一个托盘里的东西所吸引。

    那是一个浑身扎买银针的木偶,慕雪芙快速拿过来,再一看,上面竟写着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这是从谁那翻出来的?”慕雪芙举着那木偶,轻柔的问道。她的语气柔和,听不出一丝恼怒之意。

    周成回道:“是从王妃院里的柳儿那搜出来的。”

    “这厌胜之术都相信,真是没脑子!”慕雪芙冷笑一身,将木偶扔到柳儿面前,“看来你诋毁我,不单单是钱财驱使。我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对我这么恨之入骨啊?”

    想起刚才她对自己仇视的目光,慕雪芙猜出七八分,“不会是因为云坠吧?”

    “没错!就是因为她!”柳儿恨恨的看着慕雪芙,眼底充斥着噬人的光芒。慢慢地,又一点一点暗淡下来,似划破夜空的流星,在灿烂过后,只留下一片宁静。那眼睛就像是没有波澜的死水,荡不起一点涟漪。眼泪顺着眼角流出,只听她娓娓道来。

    “云坠是我姐姐,我们姐妹从小失去双亲,相依为命,后来辗转几次,进了宸王府。原本我们都是伺候在明侧妃身边的,明侧妃心地善良,对我们姐妹很好,从未像别的主子一般打骂我们。本以为我们姐妹就会这样一直伺候着明侧妃,直到出府嫁人。没想到后来王妃进了府,还慢慢得了宠,云坠想要捡高枝,几番哀求管家去王妃那伺候,最后她如愿了。”

    说到这,她的面容上呈现出一种狰狞扭曲的恨意,直逼着慕雪芙,愤愤道:“她是如愿了,可是也赔上了性命。你命人将她乱棍打死,我收到消息就立马跑去救她。可我终究还是晚去了一步,等我看到她时,她已经了无生息,任我怎么叫她都不回应。我永远都记得她浑身是血的躺下血泊中,永远都记得她那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是你!是你命人将她杖毙!是你杀了她!”

    面对柳儿的横眉冷对,慕雪芙只是澹然面对,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所以后来东院缺人手,你便也学之前云坠一样,去求管理人员调配的管家将你调到东院去。就是为了有一个可乘之机,将我铲除,为你的姐姐报仇,对吧?”

    “没错!我一直都在等待机会,就是为了让你永无翻身之地!可是没想到,这次他们计划疏漏百出,让你找到漏洞脱身。不过,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闪过划破眼际,还来不及人反应,柳儿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就冲慕雪芙扑去,“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为我姐姐报仇!”

    景容眼疾手快,一把搂过慕雪芙,抬脚就将踹飞她手中的匕首。追星反手抓住她的肩,将她扣在地上。

    景容怒不可遏,直接踩在她的脸上,“那都是你姐姐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她背叛主子,污蔑主子,乱棍打死简直就是便宜了她!既然你为了她胆敢行刺王妃,那本王就掘了她的坟毁了她的尸!”

    被踩在脚下,但柳儿一直都不停的挣扎。一听景容要掘坟毁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人都死了,你们也不放过,怪不得外面都说宸王夫妇是天上的一对,地下的一双,果不其然,你们可真是一丘之貉啊。都是一样的阴毒狠辣,没有一点人性!”

    景容脚下又用力,更狠狠的碾了碾。他阴鸷的目光在厅里所有人脸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花媚儿身上,喝道:“说,是谁与你串通的?”

    慕雪芙道:“若是你说出在背后指使你的人,本王妃或许会看在你对姐妹有情有义的份上,饶过你一命。你也不想你们全家这么早就在地下相聚吧?”

    柳儿神色一亮,仿佛有无限的光芒出现在她的眼前。但那光芒消失的很快,仿佛只是一霎那的光辉,旋即前路又是一片黑暗。她低低一笑,手掌撑在地上慢慢的坐起来,她冷然的看着慕雪芙,哂色凝结于面部,道:“这王府里想你死的人不只我一个,恐怕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这次我虽然失败了,不过没关系,有的是人比我还恨你。她们一拨一拨的,总会有人替我完成心愿。”

    话音刚落,她捡起地上的匕首,一下捅进心门。手起刀落,心脏有如泉水喷涌而出,她缓缓的倒下,眼睛看向景容身后的方向,气若游丝,“帮我报仇。”

    这一幕太过突兀,一时厅堂里像是定住了一般,那么静,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的清脆。直到跪在柳儿身上的婢女摸到被柳儿喷到她脸上的血液才吓得尖叫起来。这一叫,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彻一片,个个惊慌失措、苍白如纸,更有人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景容即刻将慕雪芙搂在怀里,不让她看这血腥的一幕,冷声吩咐道:“将这贱婢大卸八块扔出去喂狗!再给本王将她姐姐的坟刨了,也拿去喂狗!”

    他很少这般疾言厉色,也很少说过这么粗俗的话语,更没有做过掘坟挖墓的事。但这一晚上他却全做了,由此可见这次他是生了大气。

    当然另外两个他也不会放过。

    “将这两个狗奴才给本王拖下去,喂狗!”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王妃,您帮奴婢向王爷求求情,您刚才说了,若是奴婢招供就饶了奴婢一命,您救救奴婢。”刚才那个婢女顿时吓得大惊失色,没等人将她拉下去,她膝行到慕雪芙身边,拽住她的腿,不断祈求。

    另外一个,磕头如捣蒜一般,声音已经颤抖的说不出来话,“奴才知错了,王爷,您看着奴才跟随在您身边多年的份上,饶了奴才这一命吧。”又求慕雪芙,“王妃娘娘,您积德行善,放过奴才这一次吧。”

    慕雪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我是愿意放过你们这一次,不过王爷的命令,我可不敢违抗。”

    景容分明是为她出气,她才不会为了别人而辜负了他的心意。

    那种歇斯底里的救命声是发于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绝望,让闻者都为之胆寒。但景容却耳充不闻,只是紧紧的握着慕雪芙的手。冷视着厅堂里所有的人,冷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都给本王记清楚了,以后宸王府若是再有下人背主求荣,本王就将他挫骨扬灰!”

    接着他将目光转到花媚儿身上,“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转移到花媚儿身上,她倒是镇定,一直稳稳的坐在椅子上。被景容叫到也不说话,只是眼眉低垂,视线始终停留在手上,而嘴边蕴着一抹温婉柔和的笑意。

    她从来都要娇艳如火的,何曾温婉如水过?这样的神情倒让慕雪芙有一瞬间的疑惑。

    慕雪芙早就想到花媚儿参与了此事,之前的下人供出她,也不觉得奇怪。她澹然的眸光漫不经心的在花媚儿的身上拂过,倏而,眉头一拧。

    花媚儿的手一直在肚子上抚顺着,这个动作,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慕雪芙略一思索, 忽然想起慕雨蓉怀孕时也总是做这个动作。一种惊心的想法在她的心头窜烧,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眼睛死死的盯着花媚儿的肚子。

    难道她有了身孕?

    若是有了,那这孩子,是谁的?

    景容的?

    她是仗着有了景容的孩子才这般无所忌惮,连被人指认都能从容面对?

    可是据她所知,就算景容生她气的那段时间,也不曾踏足后院,又怎么会有孩子。

    难道是······潘启昊的?

    一瞬间,慕雪芙心里如转风轮一般不断碾转,手指不断搅动着手帕,轻柔的丝绢在指尖滑过,引得肌肤颤栗。

    景容察觉到她的神色转变,抚住她的肩,在她的耳畔小声问道:“怎么了?”

    慕雪芙摇了摇头,看着花媚儿道:“花氏,刚才他们都已经指证了你,现在你有什么辩解的吗?”

    花媚儿抬起头,凄丽一笑,道:“妾身没什么好辨白的,这件事确实是妾身威逼利诱他们。”

第一百六九章 峰回路转

    对于花媚儿如此坦白的回答,所有人都怔愣惊愕住,就连景容都不由多看了她两眼。www.uu234.net

    潘启昊转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花媚儿神态澹澹,对视着他的目光,淡淡一笑,含着一缕秋叶落索。她站起身,慢慢走到潘启昊身边跪下,在众目睽睽之下覆上他的脸颊。她的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着他脸颊上淤血的紫青,满目心疼。

    秋风瑟瑟吹来,蕴藏着丝丝凉意,那层清凉,像是席卷着枯萎花枝一般吹拂在人的脸上。

    “你何必要承认,我原本可以一力承担。”潘启昊摁住她的手,双眼微红,含着浓浓的情意。他咬着牙,声音低的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你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就说是我强迫你做的。我死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活着。”

    花媚儿轻轻勾了勾嘴角,声音不大不小,但清楚的飘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你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隔着衣服抚着肚子,温柔软语,与平时张扬跋扈的样子截然相反,“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好。潘郎,我这一生原本就是个笑话,不断的被人利用,还不自知。以为自己了不得,是兵部侍郎的女儿,皇上宠妃的侄女,在王府里作威作福,自以为是宸王府的女主人。其实别人都在背后笑话我,笑我不自知,笑我愚蠢如猪,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王爷宠爱王妃,夜夜留宿,我们这些人和摆设没什么两样,王爷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因为这个,我恨王妃,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不过王妃向来有王爷护着,谁都伤害不了她。我只能干看着她被王爷捧着手心里宠爱,自己却每天都在冷冰冰的房间里羡慕着。我羡慕王妃,羡慕她有绝世的容颜,高贵的家世,更羡慕她能得王爷心,让王爷百般宠爱。”

    “我也是女人,我同样需要一个男人的爱护,本以为这辈子无望,可上天却安排你出现在我身边。我承认刚开始我不过是寻求刺激,我想证明我也有男人疼爱,甚至我把你幻想成王爷。可是,可是我爱上了你,和你在一起,我才体味到什么叫做快乐,什么叫做/爱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潘郎,事到如今,能与你同生共死,亦是我的福气。”

    说到此花媚儿已经泪流满脸,可她却一直笑着,那笑容如此明媚,如此安然,仿佛超脱一切凡俗,终于找到自己灵魂的归宿。

    潘启昊双目通红,这一刻花媚儿真情的剖析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他的心包围住。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下,不能自持,他捧起花媚儿的脸,哽咽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媚儿,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花媚儿摇了摇头,抓住他的手,“你不应该说对不起,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若不是我勾引你,你会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在宸王府当你的侍卫,怎么会卷入这场纷争里,又哪里会被我害到如斯田地。”

    慕雪芙看了看身边的景容,怎么说这花媚儿也是他的女人,见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情话绵绵,生死契约,作为一个男人都应该气愤难忍吧。但一瞧他,却神态自若,脸上没有一丝恼意。

    她悄悄的在他的手心挠了挠,而景容只是在她的手心挠了回来,却并没有说任何话。

    柳暗花明又一村,瑜王妃一时尴尬在当场。之前她不断向慕雪芙发难,更几乎是认定她的罪责。此刻,再听花媚儿自己认罪,她不免脸上浮现出一层窘迫。又怕别人以为是自己指使花媚儿对付慕雪芙,遂将矛头对向花媚儿。

    “没想到你才是宸王府里淫/妇!”不知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愤怒,瑜王妃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形。

    花媚儿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定定道:“我不是淫/妇,我只不过是在追求自己的爱情,我有什么错?”

    “事到如今,你还不自知醒悟!花氏,本王妃真是没想到所有的事都是你做的。你淫/乱后宅在先,买通奴才,与这个奸夫合谋布局,蓄意谮害宸王妃在后。还害的本王妃错怪阿容媳妇,简直罪不容诛!”她又转目看向慕雪芙,态度与之前截然相反,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阿容媳妇,刚才是母妃冤枉了你,你别往心里去。你知道的,母妃也是紧张,生怕有人做了有辱宸王府的事,损害阿容的清誉。再说当时的情景,的确令人很容易误会,再加上这几个狗奴才颠倒是非,母妃才会错怪你。刚才母妃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母妃也是一时动怒,才会对你恶语了几句。”

    突来的转变让慕雪芙不由挑高了眉头,她看着瑜王妃,笑了笑,道:“瑜王妃对宸王府的维护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又怎么会将您的一时气言放在心上哪?您所作所为不都是为了我家王爷嘛,我又怎会不知好歹,误解您的一片苦心。”妩媚眼波在所有人的面色轻轻一掠,吟吟娇声从口中溢出,“不但是我,就是府里的其他姐妹也体谅您的这份心,觉得您是主持公道,断不会做出反客为主的事来。”

    瑜王妃也不傻,慕雪芙明褒暗贬,说的好听,但其意思却是嘲笑她这个外人当起了宸王府的家。脸上不由勾起一个冷笑,道:“你能明事理就好,不然被人误解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这个做母妃的专横霸道,专门冤枉儿媳哪。不过,你如此懂事,这样的传闻我想我一定不会听到的。”

    慕雪芙不愿再与她争一时口舌,微微一笑算是回应。旋即又看着花媚儿与潘启昊,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眼睛中有唏嘘之色一闪而过。

    她以前一直都认为花媚儿是自私自利的人,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竟愿意承担下此事,只为与情郎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以前忠祥和怀香是,如今是花媚儿与潘启昊,还有爹和娘······

    她眼中的神采逐渐阴暗下去,描成浓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睑阴成弧形的乌鸦色。她失神的看着窜烧着火苗的蜡烛,火光中恍恍惚惚出现娘亲离开她的背影。

    心一痛,如有野兽的利爪将那里撕扯,痛的她四肢百骸都动弹不得。她紧紧的将手攥成拳状,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此来缓解这份痛感。

    见她异样,景容连忙扶住她的腰,关切问道:“不舒服吗?”

    隔着衣服依旧能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凉意,景容的手永远都是这么凉,特别是到了秋冬的时节。似是被这冰冷的感觉惊醒,慕雪芙瞬间抛开那抹扰乱她心绪的幻影,抬眼凝视景容。她勉力一笑,道:“折腾了一个晚上,我有点累了。”

    景容看她眉宇间呈现着疲惫,将她扶到椅子上坐着,又朝花媚儿冷然道:“花氏,将你所做的全盘托出吧。”

    花媚儿盈泪的眼睛坦然的看着他,道:“其实很简单,我想做王妃,所以必须将慕雪芙除掉。”

    “你撒谎。”也不看她,慕雪芙垂着眼,视线落在地上,“想除掉我的方法有很多,不必非得用今天做的这个局来和我鱼死网破。既然你愿意和他同生共死,就说明他在你心里很重要,你不可能为了除掉我而赔上他的一条命。除非,他牺牲自己的一条命可以获得更高的价值。”乍然,慕雪芙抬眸,逼视着花媚儿,“你怀孕了对吧?”虽是问句,但她的语气肯定。

    此语一出,众人倒吸了一口气,皆用晦暗不明的目光看向景容。

    花媚儿心头一惊,撇过头躲避慕雪芙那让她无所遁形的目光。

    面对花媚儿的闪躲,慕雪芙不以为意,再这么拖泥带水的盘问还不知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她倦了,需要休息。

    遂自顾道:“你怀孕了,孩子不是王爷的。有人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以此为要挟,”指了指潘启昊,“以他一个人的命来换你和你腹中孩子的性命,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我。”

    其实对于怀孕一事,慕雪芙只是猜想。但当她说出那句话,花媚儿给她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所以她才会无所顾忌的顺着她的猜想说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收买下人,偷我的玉佩,约我到芳菲阁,给瑜王妃报信······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想将我一点一点推进沼泥,让我泥足深陷,永无翻身。只不过你们没想到玉佩出了问题,一下子就将你们打回原形!”

    花媚儿释然的望着慕雪芙,轻轻一笑,含着一缕无望的笑意,“王妃聪慧,竟猜出十之**,败在你手上,我心服口服。以前我不明白为何王爷钟爱你,如今我也算是服气了。”有一瞬间惆怅而漫长的喟叹声,“事到如今败露无疑,妾身没有其他请求,只求王爷王妃成全,让我们一家三口共赴黄泉。”

第一百七十章 尘埃落定

    窗棂开合,有劲风而入,打破这一刻的静默。月色肆意侵入,将漫天如钻般的星辰映入厅堂,与烛火纠缠在一起,清晰的照亮每个人的神态,连人心亦被照亮了几分。

    慕雪芙目光落在花媚儿那还尚未隆起的肚子上,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却是花夕昙的影子。

    甩了甩头,慕雪芙冷声道:“若是你供出幕后主使,我或许会替你向王爷求情,让王爷网开一面,饶过你一条命。你现在怀着孩子,你不要命,难道连他的命也不要了吗?”

    花媚儿眼睛猛地一亮,如有万千星辉凝聚,那是对生的渴望。但很快,星辉渐渐坠落,只留一片黑暗。她摇了摇头,面露痛苦的表情,“就算活下来,他也会因我而受一世的骂名。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受苦。到不如与我一同尘归尘土归土,免得还要饱受一次世道轮回的痛苦。”

    慕雪芙轻轻的皱起了画成羽玉黛的峨眉,声音不由自主加了几分怒意,“花氏,我看你真是活腻了。明明有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却宁愿选择死也要维护他人,真是够可笑的。”

    花媚儿心头一突,继而横眉怒对着慕雪芙道:“怎么王妃就一口咬定我一定是被人指使吗?你不要忘了,这王府里最恨你的人是我。自你进府,我处处与你作对。当众顶撞你,说你的坏话,在王爷冷落你时落井下石,不让厨房送新鲜的吃食给你,还联合已故的花德妃在你进宫时给你难堪,甚至还想借着给你送桂花酒在酒里下毒,希望你肠穿肚烂,七孔流血而死。我恨毒了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她满目通红,泪珠含在眼眶里打转,“你还没进府我就恨透了你,凭什么你一进府就能当上王妃,而我却只能是个妾,一辈子都被你压着!所以当外面谣传你貌若无盐,命中带煞时,我就帮着造势,就是希望王爷听到这样的传言会打消娶你的念头。可王爷还是娶了你,不过让我更高兴的是,王爷娶你那日却没有去迎亲,连堂都没拜,你知不知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有多高兴?连堂都没有拜,你算什么王妃?”

    “之后我就更高兴了,王爷娶了你,却一步都没踏足你的院子,你那和冷宫没什么区别。我以为你会一辈子失宠,却没想到你手段了得,没多久就将王爷的魂勾了去。我在王府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这么宠爱一个人,简直满眼满心的都是你。你喜欢梅花,他就为你向荣王求得,你看中的房子,他就花几倍的价钱为你买,你喜欢首饰衣裳,他直接开间店铺任你挑选。把你如珠如宝的宠在手心上,却将我们这些人弃之如敝屐,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你知不知道,我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都是你害的。若不是因为你,我会认为我一直都有机会,有机会成为王妃,有机会得到王爷的宠爱。”花媚儿沾满雾气的目光快速在众人身上匆匆掠过,没有在谁身上有一丝停留,“我自知有了身孕,再过几个月就瞒不住了,到时候便必死无疑。可我不甘心,我觉得我走到这一步都是你害的,是你逼我走上了绝路。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背叛王爷哪?所以,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拉上你做垫背,就算是死,我也要你死在我前面。所以,没有人指使我,所有的事都是我安排的。”

    听她这么长一段话,慕雪芙无奈的撇了撇嘴,轻轻摇头,随着鼻息叹出一口气,道:“我相信你前面说的话,你确实恨我,连你说的桂花酒我也知道。”被景容握着的手突然一紧,她看了看他,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又道:“你虽恨我,也巴不得我死,但不是我贬低你,你没这个脑子将事情想得这么周全。人证物证,样样齐全,若不是出了一点点小小的差错,我真的无力辩白。”

    那日花媚儿假好心给她送酒,不过是因为在酒里下了毒,想毒死她而已。那毒不但不会被轻易验出来,而且只针对女人,所以景容喝了也无事。而花媚儿之所以敢喝,是因为她提前吃了解药。但慕雪芙知道酒里下了毒,却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因为她实在不喜欢桂花的味道,所以便让人将花媚儿送的那一瓮桂花酒全部倒掉。可是倒酒的下人一时嘴馋就偷偷的喝了一碗,哪想一眨眼的功夫,就七窍流血而死了。

    只是当时她与景容正在冷战,所以也没有声张,只是以突然暴毙为由将那个下人安葬,又给了他家人一大笔安家费。而这件事也被她隐忍不发,只等着合适的契机再收拾花媚儿。

    没想到今天,她竟主动提及了此事。

    景容紧握着慕雪芙的手,眼中有带着紧张的疑惑,“她那日送的酒里有毒?你怎么之前没和本王提过?”

    慕雪芙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道:“回去后我再和你说。”

    转过头又对花媚儿道:“花氏,难道那个人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你不顾自己,不顾你腹中的孩子,不顾你孩子的父亲吗?”

    花媚儿神色如颓败的秋花只留下萧瑟的颜色,沉思片刻,她依旧不改口,“没有人在背后指使我,王妃恐怕是想多了。”

    “是吗?是我想多了,还是隐藏在你背后的人势力太大,让你不敢说?我想能让你牺牲这么大也要维护的人一定不简单。”慕雪芙娇艳欲滴的面庞上出现一抹冰冷的裂痕,她哂笑着环顾四周,在每个人脸上停顿一下。目光所到之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皆报赧垂首。慕雪芙轻蔑的收回目光,略扶了扶髻边发簪,珠玉冰凉,如腊月里梅花枝头冻结的冰珠,令人齿寒,“看来宸王府卧虎藏龙啊。”

    瑜王妃嘴角下垂,显露出几分不快,也不看慕雪芙,只将脸撇到另一处,不耐道:“花氏已经承认了所有罪责,怎么宸王妃还想抓着别人不放?什么背后有人指使,我看都是你瞎想。这花氏不知廉耻,心肠歹毒,不用问就知道所有事都是她在背后搞鬼。”

    慕雪芙知道再问不出什么,目光从花媚儿身上撤回,顺着那敞开的窗棂看向外面。窗外乌黑一片,唯有在月光下摇曳的树叶有粼粼光泽。折腾到半夜,费了这么多的精力,她有一种从内而外的倦意,“一切请王爷圣断。”

    这一晚上景容说的话并不多,特别是花媚儿承认自己苟且私通、珠胎暗结以后,更是几乎没说话。众人都在等待他的雷霆之怒,可是这一晚上令他最动怒的一次却是因为柳儿欲对慕雪芙不利,怒的他直接将人大卸八块喂狗。

    被自己的妾室扣顶绿帽子,甚至还有了孩子,换了别的男人早就暴跳如雷,甚至杀了奸夫也不为过。但景容从始至终却神色淡然,仿佛这事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旁观者一样。

    景容轻轻“嗯”了一声,他双眼似睁非睁,眯着眼在花媚儿和潘启昊脸上转了转,片刻,道:“花氏,虽你不得本王宠爱,但本王也并没亏待过你。你不甘寂寞,不守妇道,竟背着本王与人行苟且之事,还珠胎暗结。”他捏了捏手,骨节“咯咯”作响,“这已经是罪无可恕的罪责,你却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更与人勾结,谋害中伤王妃。你这是纯粹自寻死路,怨不得人。”

    花媚儿凄婉抬眸,凝视他道:“妾身自知罪孽深重,只求速死。”

    潘启昊膝行到景容脚下,磕头如捣蒜,“不,王爷,不关花侧妃的事,都是属下的罪。是属下见色起意,奸污花侧妃,一切都是属下的错。求王爷饶她一命,属下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花媚儿抱住他,额头贴在他血迹染满的肩头,面目流涕,恸哭道:“不要求了,不要求了,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害了你。潘郎,我不怕死,能和你一起死,我死得其所。”

    景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在他眼前悲痛欲绝的苦命鸳鸯,讽刺的轻哼一声。他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通透幽绿,在他不断的摩挲下更加光泽。倏然,手一停,只听他混润的声音漫出半缕凛冽的寒意,“先将他们关押起来,明日当众杖杀。”

    “杖杀”两个字从他嘴里而出,在场人无不变色,皆战战兢兢的小心的觑看着他。

    这么多年,王爷一向对府中诸眷宽宥,从没想到花媚儿会是第一个被王爷亲自下令杖杀的。

    所有人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人被侍卫带走,莫敢出声。厅堂里极静,能清晰的听到沉香屑在香炉里化掉的声音,香烟袅袅如雾,风一吹,终消散,扰乱了满室云烟。

    慕雪芙微微喟叹了一下,清浅而无声,她转首与景容相视,手渐渐缠在一起。

第一百七一章 娇气雪芙

    数盏明灯照亮着房间,慕雪芙独自倚在贵妃榻上,只手支颐,虽然她眉宇间疲惫尽染,可是却没有半点困意。www.uu234.net

    听见背后靴子踩在毯子上微微清浅的声音,也没回头,只是出神的凝视着跳跃的烛光。

    背后一暖,有温暖的怀抱在背后环绕,温热的呼吸声在耳畔喷洒,“自从回来你就一直不说话,是受了委屈不高兴,还是本王哪里做的不对惹了你生气?”

    慕雪芙也没挣扎,安静的被他抱着,只是他唇边粗砾的胡茬若有若无的触碰让她感觉不舒服。她不着痕迹的偏了偏头,离他的嘴唇远了些,但却依旧没有说话。

    景容看着她耳垂上的累珠粉晶蝶花耳坠晃了晃,面色沉了沉,直接上手将她的脸扳过来,低沉的声音隐隐有不满的心绪,“有什么话就跟本王直说,你闷闷的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慕雪芙挑了下眉头,推开他的手,直言道:“你今天疑我了。”

    景容轻轻一笑,抚摸上她的脸颊,道:“小傻瓜,本王自然是信你的。”

    慕雪芙垂下头,声如蚊蝇,带有委屈的音调,“你有。”复又抬头凝视着他,语气肯定,“你虽信我,但你有疑我。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看见了。景容,你坏蛋,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你竟然还疑心我和别人有私情。”

    景容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抱入怀里,“越来越大胆,连本王的名讳都敢直呼。”慕雪芙不服气要挣,却被他箍紧的不得动弹,“本王何时疑心你与别人有私情?疑心你不就等于说本王连个侍卫都不如,本王还没那么不自信。”

    慕雪芙不服气,瞪着他道:“你刚看见潘启昊的时候,抱着我的手都松了,还说没疑心?你定是认出他是那天把我从秋千上接下来的人,所以以为我和他有什么。”

    景容更加无奈,“本王当时是疑惑,”没等说完慕雪芙脸上就呈现出一种“这回承认了吧,还说不疑心我”的表情。他刮了刮她的鼻子,继续解释,“本王又不傻,看见他自然知道是有人布局在害你。本王疑惑的是谁在背后做手脚,而不是怀疑你。”

    慕雪芙眨巴眨巴眼睛,虚虚的问道:“是真的?”

    “当然!不然你以为本王是没脑子的人吗?”景容执起她的手坏坏的咬了咬,又仔细端详了慕雪芙一番,直看得她头皮发麻才发话,“爱妃如今怎么越来越会甩小性子,唔,看来是本王惯的太厉害了,让你越来越娇气,像个小孩子一样。”

    慕雪芙颦眉蹙起,在他怀里哼哼唧唧了几声,“我哪有?”她转身搂着景容,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娇娇柔柔的样子让景容着实喜欢。

    景容的手轻轻摩挲在她的脸上,虽然过了几个时辰,但被瑜王妃打过的地方依旧还留有痕迹,景容既心疼她又痛恨瑜王妃。

    “还疼不疼?”景容怜惜的看着她,轻柔的问道。

    慕雪芙抓住他的手放在心口,娇滴滴的声音如滴露在玉珠上滑动,“脸上不疼,这才疼。”

    景容嘴角荡起一抹邪味的的笑容,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还带着异样的磁性,“那本王给芙儿揉了揉。”说着在她的胸口揉了揉,也顺带着占了占便宜。

    慕雪芙娇嗔着打掉他的手,笑骂道:“流氓!”看着景容的笑容,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王爷有没有生气?”见景容皱眉,停顿一下,接着道:“花媚儿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妃子,她与人苟且,还,还珠胎暗结。你是不是又恨又气,却一直憋在心里啊?若是你憋得难受就不要强迫自己,在我面前你无需伪装,要是想发泄,我帮你。”

    “本王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吗?”说到花媚儿,景容脸上的笑容倏然一凝,他把慕雪芙抱起来往床上去,等将她安顿到被子里,才道:“若是她自求下堂,本王还会考虑成人之美,成全他们。可是错就错在他们心怀不轨,恶意陷害你,这是本王绝不能容忍的。”

    不相干?慕雪芙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怎么说也是他的侧妃,就算没有夫妻之实,那也是他的女人啊。作为一个男人,哪里能容忍得了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更何况他是王爷,尊贵无比,怎能容得下别人的背叛。可此时景容的表现却让她摸不清头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隐忍不发。

    慕雪芙抬手抚平着他的眉毛,入鬓长眉清逸浓密,英气俊秀,在幽暗的烛光下更加增添几分魅惑。明亮的双眸微微一闪,慕雪芙道:“王爷,你好像并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再说一个是你的女人,一个是你的下属,哪里是不相干的人。”

    慕雪芙的坦诚使景容低低一笑,他将手臂环在她的脖子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所以本王没有放过他们,杖杀难道还不够惩治他们的罪责吗?”他凝视着慕雪芙的眼睛,脸对脸,“与本王相干的人只有你,别人,本王不在乎。”

    “哦?”慕雪芙拉长了音调,睨着他,带着调侃的味道,“那要是与人偷情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办?”

    “你敢!”本是慕雪芙玩笑之意,但景容却瞬间脸色黑如锅底,那眼底蕴育的阴鸷如饱含着黑云灌顶的雷霆之怒,只听他压低了声音,如大雨前咕隆的雷声,散发着阵阵寒意,“本王警告你不许再说这话!”

    慕雪芙被他这突来的愤怒之色所惊,竟一时惊愕住,知道是自己口无遮拦,但面对景容那像是吃人的表情却又觉得委屈。她怏怏的闭上嘴,一翻身不再面对他那张黑脸。

    景容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冷眼看着她的后背,两只眼睛像是要将她看的穿洞一般,最后,恶狠狠道:“你要是敢和花媚儿一样给本王戴绿帽子,本王就将奸夫千刀万剐,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你,本王打断你的腿,把你锁在房间里,一辈子不能出去,一生一世都只能在本王身边。”

    本是恶毒的语言,却让慕雪芙破笑,她转过身看着含着怒的景容。他的脸气的鼓鼓的,脸颊上有着因怒气而染着绯红的颜色,这样子可爱极了。慕雪芙抿嘴一笑,直接扑到他身上,柔声软语道不尽温柔,“你别生气,我错了,再也不说这话了。王爷绝艳惊才,风姿清雅,又对我宠爱有加,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景容心里存着气,推着她,但又小心力道,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别抱本王,本王现在看见你就来气。你自己在这睡吧,本王去正院睡。劳累了一整天,又折腾到半夜,本王可没精力再和你纠缠下去。”

    见景容要走,慕雪芙深知刚才开的玩笑有些过火。但扔就不撒手,反而缠得更狠,甚至直接骑他身上,撒着娇,“玉宸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想想,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你再好的男人?我就是昏了傻了呆了,也只要你一个。玉宸,玉宸,芙儿刚才被你吓着了,你心疼心疼芙儿。”

    “慕雪芙,你惹了本王,就想哄几句本王就会原谅你吗?还有你这么抱着本王,是不是太主动了?”景容一脸嫌弃的看着慕雪芙,脸上的怒意还未散去,但是神色已经和缓了不少。

    慕雪芙紧紧搂着景容的腰,仰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你平时不是说我不主动嘛,我现在这么主动你应该高兴才是。”

    景容腾出一只手掐了掐她的脸,“平时让你主动时你怎么没这样?再说是这么个主动法吗?”

    慕雪芙揉着被他掐过的地方,噤了噤鼻子,带着委屈的语调,软软道:“你不是总让我坐在你上面吗?我现在不就是主动的坐在你上面。我都照你说的做了,你还不满意吗?唉,真难伺候。”

    景容憋着笑意,又故作严肃,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别的没学会,这些浑话到学的好。”瞪了她一眼,却又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你说你是不是该打?”

    慕雪芙吐了吐舌头,额头贴在他的脸上,娇娇滴滴的样子哪里还让人忍心训下去。心里的气被她又娇又哄,慢慢消散,但却还有余味,“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你知道本王有多在意你。你要是背叛本王,你知不知道,本王可能会忍不住将你也杀了。”说到这,景容的语气里充满了坚定,他捧起慕雪芙的脸,目光一点点的在她的轮廓上描绘,“本王永远都不允许你心里有别人,更不允许你和别人在一起离开本王。”

    一瞬间的笑容凝滞过后,慕雪芙盈盈的笑着点头,她抱紧景容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耳边“咯咯”的笑着。笑声清灵悦耳,银铃如莺,闻者皆以为持这笑音的人无比愉悦,可是那笑容背后的寂落却无人看见。

第一百七二章 以心换心

    复仇计划一再的放慢,不是因为形势所逼,而是因为眷恋这份对她来说本不该有的感情。www.uu234.net她知道一旦所有的事情揭破,如今所拥有的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内心的温软与楚痛,如一张紧实的大网,密密匝匝的刺入心扉。透过层峦纱帐,望去窗外,夜空已被墨色吞没,星辰寥寥,如她萧落的心,陷入黑暗之中。

    黑暗过后便会迎来黎明,就像是一些藏匿在暗处的肮脏,终有一天会曝光出来。

    须臾的清浅惆怅过后,笑声渐渐低迷而下,似有悲凉从心中叹出,额头贴在他的脖颈上,慕雪芙渐渐闭上了眼睛。

    景容就这样静静的拥着她,她的笑声似乎很取悦他,让他之前满腔的怒意消散殆尽,然而耳边的一声轻微的喟然却让他一惑。

    慕雪芙娇小温软的身子就像是只小猫一样贴在他的手上,暖暖的,让人爱不释手。景容低下头在她嘴角亲了亲,“越来越傻,无缘无故叹什么气?”

    收回神,慕雪芙扬起眸看向他,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王爷刚才还说我越来越像个小孩子,可我怎么觉得像小孩子的是你啊?”

    “嗯?”鼻息里重重的发出疑惑声,景容用他粗粗疏疏的胡茬在慕雪芙的脸上恶意蹭了蹭,直蹭得她叫起来才罢手。

    慕雪芙嫌弃的推开他,娇哼了一声,带着抱怨的口吻,“刚才是谁冲我发火啊?虽然你以前也对我发过脾气,但是这次明显更凶。我只不过随口那么一说,你就对我要打要杀,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还要我哄着求着,不然都不留在这了。”

    “谁让你口无遮拦,连那种话都说。你是随口一说,你以为本王是随口一说吗?你要是真的敢,本王做的可比说的绝多了。”

    见景容脸色低沉下来,慕雪芙谄媚的一笑,乖巧的抱住他,“妾身不敢,就是王爷给妾身十个胆子,妾身也万般不敢。妾身生是王爷的人,死的王爷的鬼,就算下辈子也缠着王爷不放。”

    景容嘴角翘起,又很快隐去,挑了下长眉,“本王什么时候对你发脾气了?”想了下,“本王一向对你宠爱有加,近乎百依百顺,何时舍得对你发脾气?”

    “还问我什么时候?王爷你的记性是不是太差了,”慕雪芙推开景容,转过身撇了撇嘴,“不就是上次因为无忧公主嘛。”

    想起那次的事,景容眉头皱起,他抚过慕雪芙的肩,“还因为那次的事生本王的气?”

    “我可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上次先是我不对,你生我气也理所当然。只是一想到那个无忧公主我就来气,要不是她从中作梗,你怎么会冷落我,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今日的事虽是布局者精心布置,但其中诬陷她偷情的一个原因就是出于前几个月景容冷落她,让他们找到借口说她不甘寂寞才与侍卫私通。

    再次提及今日的局,慕雪芙转过身凝望景容,“王爷真的打算明日杖杀花媚儿?不再继续审问吗下去吗?”

    景容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将她耳垂上的坠子摘了下来,然后放在床边的桌几上,“花氏是不会招认的。”

    将被子拉到慕雪芙的身上,并肩躺着。慕雪芙身上很暖和,与他冰冷的体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现在习惯在慕雪芙身上取暖,她就像是个小火炉,只要抱上一会儿就能让他通体温暖。

    慕雪芙枕在他的手臂上,皮肤下的血液流动听的清晰分明,“她恨透了我,自知死罪,无路可走。便保全她背后之人,希望有朝一日那个人能够除掉我为她报仇。”

    “这可能是其中一条原因。”景容的声音低沉而清越,“更可能是她不敢,她不敢说出那个人,怕牵连到花家。”

    “难道是景万祺?”这件事一开始慕雪芙就怀疑是瑜王妃做的,况且今晚她一直咬着自己不放,事情没查清楚她就一口一口“淫/妇”“贱人”的叫,根本就是恨不得坐实了她的罪名。

    慕雪芙目光闪了闪,“可景万祺的势力不过是来自安王府,安王应该没那么大的本事威胁到一个兵部侍郎吧。”

    景容眼中闪过阴鸷,一刹那掠过,然后慢慢闭上眼睛,拍着慕雪芙的背脊,“安王虽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这朝中大有人权倾朝野。”手一顿,“或许是更高位置上的那个人。”

    慕雪芙沉默的看着景容,他的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蝶扇一般,虽闭着眼,但他嘴中吐出的这句轻飘飘的话着实搅乱慕雪芙的心。睫毛一颤,景容睁开眼睛,四目相对。慕雪芙抬手轻抚他的脸颊,“更高位置的那个人?”

    她的心微微有一丝轻颤,难道是皇帝洞察了她的身份?可是若真的知道大可以直接将她赐死,不必费事做这么多事情。

    感受到她指尖的轻颤,景容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长道:“如果坐实了你的罪,按照惯例你说本王会如何处理你?”

    “和花媚儿一样的下场。”

    “若是你被杖杀,左相府甚至睿王府会怎么样?”

    “自然是与宸王府水火不容。”

    “所以这次的事最终目的不是除掉你,你只不过是个*,真正的目的是让本王和睿王府势不两立,甚至自相残杀,好让有些人渔翁得利。”

    慕雪芙眼前一亮,但又很快被一层迷蒙薄纱覆上,“可是朝中人都知道你与睿王虽是连襟关系,但并不多亲厚,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景容唇角的笑容一如这萧索的季节,“斩草除根,永绝祸患。”

    他微微的眯着眼睛,有一种细碎的寒光似刀剑上的锐角一般在他的眼底刺出,“宸王是与睿王不亲厚,但宸王妃与睿王妃的姐妹之情却是有目共睹。而宸王宠妻,难保有一天不会为了王妃站到睿王的阵营中。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你这个关键的人铲除掉。”

    慕雪芙盯着景容的眼睛,“那这个人会是谁?”

    “你觉得哪?”景容反问。

    “现在朝中宁王和睿王平分秋色,宁王想再高人一等,就必须踩在睿王的头上。而怀王虽势力小于他们二人,但他一向野心勃勃,想要上位,拽下睿王也是一条可行之路。所以他们两个人嫌疑最大。”

    景容微笑,但笑容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他手指轻轻勾起慕雪芙的下巴,再一点一点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细细摩挲,“本王早就说过芙儿聪慧,对朝局的见解向来一针见血。可是你为何没有怀疑荣王,他也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胶凝,那摩挲在慕雪芙脸颊上的手指像是带着火一般灼烧着她的肌肤。她张了张嘴,又闭上咽了下喉咙,再道:“这样的阴谋诡计,我想他是不屑做的吧。”她当然相信她的玉瑕哥哥,她的玉瑕哥哥绝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每次与慕雪芙谈到景寒,景容就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她对景寒的维护不是一次两次,而且他觉得慕雪芙对与景寒的信任甚至超乎于他。

    甚至他有一种错觉,仿佛慕雪芙与景寒很早就认识。

    “你很信任他。”景容手指的力度不由自主的加了几分,但他恍若未知,只是盯着慕雪芙的眼睛。

    下颌隐隐作痛,慕雪芙迎着他的目光,“我和他只是寥寥见过几面,又怎会生出对他的信任之感?只不过我一向对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大将军很是敬仰,就比如张飞、关羽,他们都是大丈夫行事,何时做出过小人行径。而荣王自小长在军中,耳濡目染,也会是军人的做派。虽然他已还朝一年多,但这朝堂上的诡谲哪里是他一时半会就能学到的。你说我是信任荣王,倒不如说我是纯粹的对军人有这样一层好感。”

    “你以为所有的军人都是关云长和张翼德啊?”手中微微消减了几分力度,又变回轻柔的抚摸,景容心中一松,脸上的肌肉也松弛下来,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他将慕雪芙抱的更紧,让她柔软的身子无缝隙的贴在自己的身上,“记住,这辈子除了本王谁都不可以相信。”

    慕雪芙身子一僵,连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上,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微乎其微,“那你信任我吗?”

    景容未发觉她的僵硬,抬手将贴合在她脸颊上的头发捋了捋,“当然相信。”停顿了下,“你是本王最亲近的人,若是连你都欺骗本王,本王还能信任谁?”

    许是隐藏,慕雪芙埋入他的胸前,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平息她心里跳跃的杂乱无章的那份心虚。

    片刻,头顶传来声音,“你有没有骗本王?”

    “有。”

    “你骗本王什么了?”

    “骗了你的心。”

    “这话倒没错,你确实骗了本王的心,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本王?”

    “将我的心给你。”

    “好。”

第一百七三章 再次临门

    杖杀,是一种用重杖击打屁股处死罪犯的行刑方式,因为打屁股打不坏,所以还要先在腹部刺一刀,对被执杖者来说不但屈辱至极,而且还要受尽万般折磨才能至死。www.uu234.net

    宸王府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道,如细细麻麻的迷雾荡漾在空中挥之不去。

    慕雪芙冷眼看着潘启昊和花媚儿相继气绝,默默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无平时无异。

    同生共死,对于一对有情人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朝夕终是太短,唯有黄泉常伴。

    花家没有来收尸,只是让人带话,说花家没有这样的女儿,花媚儿的尸体也请宸王随意处置。但也就此,花家和宸王决裂。先是失去一位得宠皇妃,后又失去一位王府侧妃,这对花家来说算是接连的打击,况且花媚儿做的事有辱门楣,让花侍郎一时在朝中都无脸见人。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兵部侍郎,即便一时处于尴尬之中,也很快就会有人将他收入麾下。

    从那日起,慕雪芙不再去荡秋千,连后花园都很少去,只是有时会去芙蕖池采摘一朵莲花放在房间里供养几日。

    这一日,芙蕖池里的莲花一如既往,灿花蔓妙,满池飘香。慕雪芙看着其中开的最灿烂的那一朵,指了指,“红韶,将那朵花给我摘下来。”

    话音一落,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足下在莲叶上轻轻一点,再一个旋身,将莲花捧到了慕雪芙的眼前。

    慕雪芙后退两步,警惕的环视了眼四周,再向那人行了一礼,“宣王万安。”

    景宣看她满脸警惕,脸上扯出一道尴尬的笑意,朝慕雪芙拱了拱手,“王嫂万安。”又将莲花举到她的面前,“我看王嫂要这朵花,就出手帮你摘了。”他的目光一直在慕雪芙的脸上流连,眼中涨满不舍之情。

    慕雪芙让红韶将花接过,道:“既然宣王在此赏花,那我就不打扰了。”她实在不愿和这个景宣再牵扯出什么,所以急不可耐的想逃离此处,奈何天不从人愿,刚走又被景宣叫出。

    “王嫂何必这般厌恶我?难道说几句话王兄也不让吗?”

    慕雪芙没有回身,只以背影对着他,“难道我上次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我可不想再被人诬陷,更不想再被人打。还有,我为何要厌恶你,怕是宣王想多了。”

    “上次的事我替母妃向你道歉,事情没搞清楚她就动手是她的不对。”一句话让慕雪芙迈出的脚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看了眼景宣,嘴边荡起一抹哂色笑意,“你母妃不喜欢我,这次的事她是借题发挥而已。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此事确实和你无关,你用不着给我道歉,更用不着为别人给我道歉。”

    景宣将她眼底的哂笑捕捉到,他低了低头,“那日我因为有公事在身,所以没有回来,要是有我在,你也不会受这个委屈。”

    那天他白天去喝花酒,晚上又当值,等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回来后正好看到花氏他们被执行仗刑,一问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来他还是问了自己的侧妃,那侧妃才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他那侧妃也是老实人,将整件事一字不落原原本本的讲述给了他听。他这才知道慕雪芙被人污蔑,而自己的母妃咄咄相逼,还动手打了人。

    “我有什么委屈自然有我家王爷为我撑腰,无需宣王费心。”慕雪芙勉力一笑,显然是连应付都不愿应付他。

    景宣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只不过是酒色气比较重,况且上次在永安长公主的别庄时他也因为给她出头还与无忧公主打到一块,也算是对她多有维护。但奈何他是景万祺的儿子,还想抢景容的东西,那就别怪她不给他好脸色了。

    景宣痴痴的看着她,眼中闪过悲色,他抿了抿嘴唇,道:“过几日我们就会搬入新建的宣王府,以后我们母子都不会在你面前碍眼。我知道这么久因为母妃,你受了不少委屈,我只能说声对不起。”

    “如此宣王也算是在皇城里扎稳脚跟,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到时贵府设宴,我与王爷一定早到。”慕雪芙懒得再理他,转过身便往回走。她可不想再和他在这废话,要是被人看见又不知如何编排她,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说她勾引小叔子哪。她已经吃过亏了,不想再吃第二次。

    景宣看着慕雪芙那渐行越远的背影,眼中的忧伤之色甚是浓郁,原来她厌恶他已经到了这个田地,连多说几句话都不愿多说。

    手掌慢慢握成拳状,有一楞一楞泛白的骨节痕迹,他望着那早已消失的身影方向,目光阴森可怖,“母妃说的没错,等我登上皇位,这天下的女人就都是我的。你慕雪芙,也终有一天会属于我。”

    万籁过后,一切归于平静,芙蕖池上白莲殆尽,只余池面上洋洋洒洒的细碎花瓣点缀其中。

    慕雪芙原本就因为兴致被景宣所打扰而烦心,可是回到东院的另外一番景象却让她怄气不止。

    今日景容回来的比以往早很多,此时他正坐在厅堂的正位上悠闲饮茶。他身穿一件浅紫色上好绸缎长衣,巨蟒龙纹盘踞在胸前,腰间束着白*祥云宽边锦带,锦带上镶嵌着羊脂白玉。黑发束起以双龙争珠紫金冠,额前几缕发丝随意散落,配上他那张俊美无寿的脸庞,简直是上天回馈人间最好的礼物。这样的清姿雅态风华绰约,惊艳的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慕雪芙却希望这样的风华绝艳只她一个人独享,但总是有不速之客不想成全她的意愿,就比如此时坐在一旁的建安伯夫人母女。

    见慕雪芙走进来,那两母女盈盈起身朝她行礼。慕雪芙带着笑意的眼睛如蜻蜓点水般在她们面色匆匆一过,“我刚去了花园,竟不知夫人和小姐来了,真是失礼。”又看着景容,刚才还清凌的声音随意变得娇媚起来,“王爷也是的,王爷的表姨母和表妹来了,也不派人通知妾身一声。”

    景容笑而不语,冲她勾了勾手。慕雪芙笑着走到他身边,两个人的手自然而然的交缠在一起。她坐在他旁边,只将半边侧脸对着那两母女,与景容道:“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本王也是刚到。”景容将手放在她的手心里,“本打算派人去找你回来,可紫夭说你去采摘莲花去了,应该很快回来,所以本王就没差人去寻你。”

    慕雪芙试着他指尖的温度,八分凉,应该才进屋一盏茶的功夫,没撒谎。她拿着景容的手在手心里搓着为他取暖,也没理会在一旁坐着有些尴尬的母女俩,旁若无人的和景容说话,“你呀,真是越来越出息,连这种小事你都能赖在紫夭身上,况且你要是有诚意应该亲自去接我,而不是派人去寻我回来。”

    手上的温度直传达到心里,烘得景容心头暖暖的,他抚过慕雪芙的肩头,将她搂着,“这次是本王不够体贴,下次一定去接你。”哄得慕雪芙高兴他这才看向站着的两母女,前一刻还满是柔情的声音骤然一变,虽语气温润,却疏离,“夫人和小姐请坐。”

    坐下后,莫可欣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景容身上,见他自慕雪芙进来眼睛就从未离开过她,心里酸涩而失落,嘴上也不由自主吐出酸溜溜的话语,“早就听说表哥宠爱王妃,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虚。王妃也真是有福气,能有表哥如此疼爱有加,着实让可心羡慕不已。不过王妃得宠也是意料之中的,王妃如此绝美,可心若是男人也定会将王妃捧在手心里。”

    睿王温润如玉,荣王冷若冰霜,而宸王正是介于这两者之间,让人拿不准。建安伯夫人虽在辈分上是他的表姨母,但却是从心里畏惧他,见女儿说话失了分寸,连忙补救,“王爷王妃实属神仙眷侣,天上一对地下一双,哪是咱们这种凡人羡慕得来的?”

    之前她也是一门心思想要成全女儿的心意,以为景容就算一时贪恋王妃的容貌,但男人哪个不是贪新鲜,女儿温柔可人,秀外慧中,又是一番滋味,男人又怎么会拒绝。只要女儿争气,能为景容生下长子,这宸王府还怕没她一席之地吗?特别是现在宸王府空了一个侧妃的位置,甚至让她觉得这位置就是为女儿准备的,所以才会时隔几日就又来了一次。而且这次也是极顺,刚坐下就正赶着景容回来。本以为正好趁王妃不在,让女儿多与他聊一聊,可是这景容只顾闷头喝茶,对她们的说话也仅是只言片语的应付,甚至宁愿与侍女说话,也不与她们两个人多闲聊一句。这种态度明摆着是不待见她们母女,也看不上她的女儿。而最重要的是她眼见着慕雪芙出现之后,景容的眼里就根本没有别人了。

    一个男人若是连心都给了正妻,其他妾室又哪里有立足之地?

第一百七四章 独一无二

    被人夸到天上,慕雪芙就算再对她们不请自来的行径恼火,此时气也消了一半。www.uu234.net她目光幽幽的看向那母女俩,莞尔一笑,“几日不见,夫人越来越会夸人。”

    建安伯夫人赔笑,“京中谁不说宸王妃是九天仙女下凡,与宸王金童玉女,一对璧人。”顿了下,似是想到什么,神色一沉,带着几分肃色与恼怒,沉声道:“王爷王妃恩爱不疑,自是让人羡慕,可是总有人不怀好意想要从中作梗。这次的事臣妇也听说了,都是那个花氏阴险毒辣,倒打一耙,欲陷害王妃,也多亏王爷明察秋毫,为王妃洗脱了冤情。”

    有景容在,建安伯夫人态度上更加恭敬,连自称都变得谦卑起来。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果然不虚。建安伯夫人也不是愚笨之人,只说了花媚儿谋害慕雪芙,却只字未提她与人通奸的事。毕竟这种事,本就是上不了台面,且事关王爷颜面,更该避讳。

    慕雪芙将紫夭奉给她的茶递给了景容,淡淡一笑,“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她心怀不轨,应有此报。”目光倾斜,落在景容的杯子里。清翠的茶叶鲜妍娇嫩,经过热水的冲泡,沉淀颜色与水相溶,茶汤浓郁,散发着清香,氤氲似缕缕青烟,拢着景容玉色的容颜。

    她的目光比窗外摇立在秋风中的树枝还要落索,仅仅一瞬,又恢复常态,只是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唏嘘,“这人啊,如下棋一般,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一步错,便满盘皆落索。”

    景容如行云般饮了口茶,接着她的话道:“做人如下棋,走之前一定要思虑周全,别为了一点点私欲就走错了方向。要是一条路走到底也算幸运,就怕走到一半才发现选错了路,恐怕到时连回头路都找不到,那样岂不是毁了自己的一生。”

    “可心却不是这么认为。”景容的话音一落,莫可心当即表示不认同。她看着景容,眼中虽有羞涩,却也有一副胆识,“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很多事只是想,而不去做,那又怎么知道自己走没走错路。只有照着自己的意愿行事,那么即便走错路,也不会觉得后悔,起码有去尝试,尽管失败,但无愧于心。 ”

    此话一出,慕雪芙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上次见她只觉得她矫揉造作,与寻常那些高门小姐无异,这次只觉得更加讨厌。

    以景容的睿智,从建安伯夫人母女进来他就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刚才他说的那番话也不过是在警告提醒她们不要想着进宸王府,而莫可心又说出这么一番话,仿佛是有多微言大义,但说到底还是想要向景容表白她的心意。

    再者如此的反驳,看似是无礼,其实也未尝不是一种吸引男人的手段。像景容这样的男人,身边的女人多是温顺乖巧的,要是突然有这样一个敢于反驳他的人出现,他又怎么会忽视哪。

    变着花样的和她抢丈夫,实在可恶!

    像是说完话才察觉到自己失言,莫可心捂着嘴,眼中流露出几分怯意,盈盈站起身,向景容福了福身,“可心一时嘴快,望表哥海涵。”

    一身的梨花白轻云出岫蜀锦长衫,逶迤落地,裙裾上只是浅浅淡淡的几朵粉色花枝,臂上挽着丈许来尺的嫣色披帛。纤纤细腰,用一条粉紫色锦带系上,更显玲珑。乌黑的头发绾成垂鬟分肖发髻,燕尾散落垂腰,以淡粉色丝带分髻,以零星珠花点缀,只别了两只翠玉蝶恋花发簪。

    这样的装扮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梨花,轻袅而素雅,为她本不十分美丽的容颜增加了几分玉露。

    景容目光确实多在她脸上停留了两分,但也可以理解为怔愣了一下。虽只是多留心了两眼,但身边那凉飕飕的目光却是他不能忽略的。

    放下茶,景容连忙搂着慕雪芙,手顺着她的肩膀下滑到底,抓住她的手来回抚摸,头也不抬,疏离道:“无事。”

    淡淡的两个字让莫可心失落万分,本以为反其道而行能引起宸王的注意,可宸王只顾着身边的王妃,根本没把她看在眼里。

    景容的态度建安伯夫人看的清楚,分明就是对自己姑娘无意,也便没了再继续留下来的心思。人家夫妻俩旁若无人的腻腻歪歪,她们再逗留下去也是自讨没趣。起了身,道:“本就是听说王妃受了委屈,所以来看望一番,如今见王妃安好,臣妇也就心安了。”说着她冲身边跟着的下人努了努下巴,让下人将手中捧着的东西放在慕雪芙眼前,“王妃这阵子操劳,所以臣妇这次特意挑了这些补身子的东西来送给王妃滋补。臣妇知道王妃不缺这些东西,但这也是臣妇的一番心意,您务必要收下。”

    看着那一个个被包装的很是精美的盒子被打开,里面都是珍贵的补品药材,慕雪芙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夫人真是费心了,原本应是我们这些小辈到您府上拜会,如今您又送上这么贵重的礼物,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哪里敢劳动王爷王妃纡尊降贵大驾,这点东西也不算什么,都是自家铺上的东西,算不得贵重······”

    又寒暄了好一会儿,建安伯夫人母女才离开。只是走时,莫可心满脸的留恋,一双春水眼眸只紧紧的盯着景容,只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恋恋不舍。

    “金丝血燕,这可是燕窝中的极品,你这个表姨出手还挺阔绰。”慕雪芙看着摆在面前的礼品,从中拿出一块形似元宝的燕窝,在阳光下比了比,转念一想,看着景容道:“女为悦己者容,你要是想每天我都漂漂亮亮的,以后就要多让人给我炖燕窝吃才行。”

    景容略带嫌弃的拿走她手中的燕窝,随意往盒子里一扔,“弄得本王好像亏待你似的,帐房不都可你随意支,你想吃什么没有?”

    慕雪芙灵动的目光闪了闪,摸了摸脸,道:“本王妃天生丽质,还用得找这东西来滋补吗?”

    景容满目宠溺,搂着她亲了口脸颊,“不喜欢的人直接打发出去就好,省的你还要应付。”

    “你的表妹我怎么敢?”慕雪芙睨了眼景容,然后转过身,只拿后背对着他。虽不面对他,但想起这两次莫可心的意图,酸溜溜的话就一个劲的往嘴外冒,“人家跟你青梅竹马,又两小无猜,我怎么比啊?表哥表妹,天生一对,更何况你还许诺要娶人家哪。人家一个姑娘等了你这么多年,就为了当年你承诺以身相许,人家等你也不容易,那么多公子哥都一一拒绝,就是心里放不下你。”

    一阵阵酸水直往外流,景容听着都觉得倒牙。见慕雪芙阴沉着脸,像是真生气了似的,连忙抱住她,赔笑道:“本王可没说过这样的话,本王这么多年都只为等待爱妃,怎么会对别的女人以身相许哪?再有她算本王哪门子的表妹,都是这两个人随意攀亲戚,本王可不承认。”

    “一天天的就哄我。”慕雪芙面色微微缓和,但依旧故作气愤,略略沉吟,咂嘴道:“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负心汉一般啊?”

    “本王和她都没说过几句话,这负心汉之说是从哪里来的?”

    慕雪芙侧脸斜了他,娇哼了一声,“可人家表哥表哥叫的可亲热了。”眼珠子一转,她拧过头看着景容,梗着脖子道:“就算这个你不承认,那你还有别的表妹堂妹,谁知道有多少人削减了脑袋想往宸王府里钻,想往你的被窝里钻。”

    “本王不要,谁还能强迫不成?”景容将她抱到腿上,抬高腿,变成他仰视着慕雪芙,“没人能钻的进来,宸王府不能,本王的被窝也不能。”

    慕雪芙低下头,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环抱着景容的脖子,“这可是你说的。”

    “对,本王说的,以后这宸王府的女人只能出,不能进。我景容也只要你慕雪芙一个,除了你,看一眼都嫌多。”

    有风微凉,将香炉上漂浮的青烟吹散,卷着炉里燃烧的云昙蜜合香游荡在空中。飘袅的芳香环绕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此时,四目凝视,在对方的眼眸里倒影着自己的模样。

    情如那香烟一般不断蔓延饱和,谁也不知道情从何而起,就像戏文里的那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慕雪芙伏在景容的胸膛上,安静的如一头小猫一样。她静静的聆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而有力,下下击打在她自己的心上。

    良久,她开口,“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有逼你。以后你只许就我一个,就算看腻了看烦了,也得只有我一个。”

    景容嘴边的笑容缓缓勾了一个弧度,那弧度上扬,缕着一层邪魅。无意识的搂紧慕雪芙,似是承诺一般,“是,只有你一个,独一无二。”

第一百七五章 紫夭越风

    近来慕雪芙日子过的惬意,瑜王妃母子搬离了宸王府,就像是堵在嗓子眼的那颗沙粒被吐了出来,让她整个人都通体畅达。www.uu234.net

    彼时已经孟冬,秋光消殆,万物冷凝,千枝万条,干硬如铁,了无诗意。

    金露捧着一盆芙蓉修剪,她神色怡然,鼻子里还哼哼着曲调。前些天慕雪芙将她召了回来,能再度侍奉在主子身边,她自然夷愉。

    “一会儿送去给王爷。”慕雪芙捧着一卷书,不经意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便道。

    “咔嚓”一声,花枝剪半,娇艳花头直接坠到地上。金露面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慕雪芙看在眼里。

    慕雪芙搁下书卷,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将那朵花蕾捻起,芙蓉艳若桃李,如一朵粉蝶绽放在指尖,散发着清幽的花香。

    “主子······”金露放下剪刀,欲言又止。

    慕雪芙目光淡淡的在她脸上停顿了下,“你不愿意?那我叫别人去送好了。”

    金露连忙摇头,“没有,只是我想着王爷喜莲,主子送去芙蓉,恐怕不会合王爷心意。”

    “后花园的莲花不知被哪个混蛋给摧残了,本来开的好好的,一夜之间就只见绿叶,不见红花。”紫夭拨弄着香炉,直接插了这么一嘴。

    红韶和她一起,等紫夭将炉灰拨弄出来,她又将香料放进去,再盖好盖子。她轻轻哼了一声,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不屑道:“还能是谁,除了走的那个老妖婆谁会那么下贱,定是她看马上要离开宸王府,还知道王爷和王妃喜欢赏莲,所以特意搞破坏,毁了一池的莲花,让王爷和王妃不顺心。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招数,也就她能想到。”

    慕雪芙不以为意,其实她也不是多喜欢莲花,只因景容喜欢,所以才会时常欣赏。只是眼见着那一池子的莲花如被人撕碎一般散落在池水中她也着实气恼。不过红韶说得却和她所想不谋而合,谁都知道景容独爱那一池的芙蕖,王府里不可能有人那么大胆去毁坏,也就只有景万祺那个女人才会连容花之量都没有。

    沉吟了下,慕雪芙道:“就算不是莲花,只要是我让人送的,都合王爷心意。”停一停,看着金露,“以后莫要再让我看到你对王爷有半点不敬,不然就没有机会再回来。”

    金露心头一凛,只觉得委屈,低低道:“不敢。”她快速将花盆里旁逸斜出的花枝剪掉,“我现在就去。”

    “不用了。”原本她们五个人慕雪芙都是一视同仁,可是金露对景容莫名的反感还是让慕雪芙对她产生了一丝疏离。她拧了拧眉,突然叫住金露,“还是紫夭去送吧。”然后转头看向紫夭,“你将芙蓉花送去,什么都不用说。”吩咐完又重新拾起书卷,也不理会她们几个在空中交汇的眼神。

    紫夭捧着花,心里琢磨着主子的意思。王爷这几日繁忙,从瑜王妃出府后就没来过东院,也好几日未与主子相见。可见主子这是惦记王爷了,可要是说主子想着王爷,为何不亲自来而是让她来送花。

    送花?多没意思啊?照她说还不如送些饭菜过来,也好让王爷知道主子的体贴。花?只能看又不能吃,有什么意思。

    她踩着轻盈的步子走到正院,书房门口有越风把手,见她来了,挠了挠后脑勺,“紫夭姑娘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紫夭轻睨着他,抱着花盆往前拱了拱,“你看不见吗?我来送花的。”她眉头一蹙,“啧”了声,“你就不能有点眼力见,没看我搬得很辛苦吗?也不说接一下。”

    “只顾着和姑娘说话,倒没注意姑娘手里有东西。”越风猛地拍了下额头,赶快从紫夭的手里将花盆接过去,干干笑了两声。

    紫夭拍了拍衣袖,斜着眼看他,“你眼睛有问题啊?连这都看不到。”她用下巴指了指芙蓉花,“这可是王妃特意让我搬来送给王爷的,你可小心拿着别摔了,不然王爷和王妃都饶不了你。”

    越风憨憨的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着怀里的芙蓉花,眼角轻轻挑了下,“王妃送盆花来这什么意思啊?送花还不如送些点心饭菜实惠哪。”

    这话真是说到紫夭的心坎里,她这一路上也这么想,但她可不想说和这呆子想的一样哪。紫夭扬起脸,不屑道:“你懂什么,送吃食多俗气,芙蓉就不同了,高贵典雅,用来观赏最事宜不可。”看越风一副懵懂的样子,她抿了下嘴,然后拍在他的肩头,“王妃的心思哪里是你能参透的?既然让我送来,自然有王妃的道理。你别愣着了,还不赶紧送进去。”

    越风扫了眼她搭在肩膀上的手,略低了低头,眉宇间涌上一层抱赧之色。目光落在芙蓉花上,想了想,“只有这一盆花啊?王妃就没别的话了吗?”原本以为王妃还会有话让紫夭姑娘带给王爷,没想到却只是盆花。

    “是啊,是啊,没有其他的话,还不快去!”紫夭推了推他,很不耐烦,“你要是再不送进去,这花要是受了冻,看王爷不打你板子。”

    “哦哦。”越风愣头愣脑的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紫夭,面容上闪过一丝没由来的绯红,有些扭捏,“你这么快就走啊?”

    紫夭不以为然,耸肩道:“不走还杵在这干什么?”一旋身,紫色的裙衫随风轻扬,她一步步的跳下台阶,只挥了挥手,并没有回头,“我可没空瞎逛,还要回去向王妃复命哪。”

    越风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涌上一抹失落之感,怏怏的垂下头。追星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嬉皮笑脸道:“喜欢人家就要主动一点,你总是站在原地,人家又怎么会知道哪。”

    “谁······谁喜欢她?”越风脸上一红,连说话都磕巴起来,“你······你可不要瞎说,我一个糙爷们没什么,人家姑娘家要是传出去那不是毁了她的清誉。”

    追星玩味的笑,紧了紧胳膊,另一只手握拳打在越风的胸口,“兄弟,咱们是一起长大的,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啊?你早就看上人家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越风脸颊越来越红,一直红到脖子根。越风长得黑,红晕一染,隐隐有涨紫的颜色。眼睛余光横了眼追星,一胳膊肘怼开,“再胡说揍你。”

    追星大大的眼睛闪了闪,揉了揉胸口,嘴一咧,“喜欢人家就追嘛,平时看你挺大男人的,怎么一遇到感情的问题就扭捏的像个娘们。”

    追星机灵,话还没说完就跑开了,就怕越风抓住他。越风捧着花,一时也脱不开身,只恨恨道:“追星你小子等着,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刚才在人家面前就温柔多情,到我这就要打要杀的,太不公平了。”追星抱臂,顺着游廊越走越远。

    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终是惊动了景容。景容扬声道:“在外面干什么哪!”

    王爷的声音一出,两个人皆闭上了嘴,越风给了追星一个眼神,意思是晚些时候再收拾你,然后便抱着芙蓉花进了屋。

    “王爷,这是王妃让紫夭姑娘送来的。”进了屋,越风便将花盆端到景容面前的桌子上。

    景容怔愣了下,迟疑道:“王妃传什么话来吗?”

    越风摇头,“紫夭姑娘说王妃只让送花,其余什么都没说。”

    景容抬手摸了摸花瓣,殷红色的花片如血花一般娇艳,略略深思,他勾了勾嘴唇。动了几下脖子,他慢慢将公文收拾好放置一边,“忙了一天,本王饿了,想来王妃那里应该准备好晚膳。”

    送来一盆芙蓉,不就是让他睹目思人。只是思了人,哪里还坐的住。这小女人,想让他去就直说,非得借着一盆花来旁敲侧击。

    景容来时,慕雪芙还躺在软塌上,只是也不知是因为看书看的无聊还是等人等得不耐烦,早就已经睡着。

    黄昏余晖如月色倾泻一般透过窗纱树影渗进来,屋子里极安静,只能听到睡梦中慕雪芙发出的浅浅的呼吸声。景容坐在她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他的眼神似洒满漫天星辰溢出的柔光,万般柔情。

    感觉到脸上被人蹭来蹭去,慕雪芙哼哼唧唧了几声,先是睁开一只眼,眼前模模糊糊是景容的模样,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又睁开一只眼。

    “玉宸。”柔柔嚅嚅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之色,慕雪芙伸手勾住景容的脖子,“我还以为你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哪。”

    景容抚着她的后脑勺,深深的亲了一口,“乖,本王这几日被户部的账目弄的焦头烂额,连吃饭的时间都几乎没有了,哪里又会招惹什么狐狸精?”如吸了一口罂粟一般,吻了一下,就仿佛上了瘾。景容将慕雪芙压在软床上,好好的厮磨了一会儿,等快勾起欲/火时连忙收出。他喘着粗气,明显是在快把持不住的边缘,略带暗哑的音色蒙上一层性感,“我好想你。”

第一百七六章 疑似有孕

    景容穿着一件玉白色暗纹锦衣,一副风流贵公子的模样,他本就俊美无俦,配上这样的打扮,更是芝兰玉树。m.www.uu234.net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嘴唇周边那一圈乌青的胡茬。不过即便如此,还是一样的丰神俊逸。

    “玉宸——”慕雪芙也微微喘着长气,她娇嗔着拉长了音,发出的音调像小猫一样,如羽毛轻拂着脸颊,撩拨到心脏。

    景容薄唇轻勾,又将唇贴了上去,边亲边挤压身下娇软的身子,双手在她身上游走,又抓又捏,惹得身下的娇人哼哼唧唧不停。

    数日不曾亲近,今日一碰,就像是擦枪走火一般,哪里还能把持得了。

    景容的手已经伸进慕雪芙的里衣,一声“嘎吱”的开门声一下子将两个人的动作凝固住。

    金露进来送补汤,谁知一开门便看到这样香艳的画面。她脸上一红,登时怔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愣住的不单是她,还有景容和慕雪芙。慕雪芙歪头看了她一眼,想到景容正在她身上,不由尴尬起来。她迅速将景容的手拽开,报赧的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金露端着托盘,满脸通红,垂头窘道:“奴婢无心莽撞,是主子吩咐做的补汤熬好了,奴婢想着进来侍奉······奴婢放下就出去。”

    景容微有不快,拧起眉头,“怎么这么没眼色?”认真看了下金露才认出,不由脸色更沉。

    金露咬了咬牙,手上的补汤也不知该不该放下,只觉得这宸王比以前更可恶。

    慕雪芙抬头看了眼,挥手道:“刚熬好太热,先放在一边凉着,你不用在这侍候,出去吧。”金露应了声,连忙放下,便落荒而逃了。

    “她怎么回来了?”几日没来,景容并不知道金露回来,许是以前有个疙瘩,所以再见也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将慕雪芙抱上身,将她身子的衣服敛好,似漫不经心般道:“难道身边伺候的人忙不过来吗?你早说本王自会安排人来伺候你,还用得着你从娘家将人带进来。”

    “小气鬼。”慕雪芙瞪着他,一记轻拳打在他的肩头,“现在我打理内宅事情多,自然要人分担。金露虽性子倔强,但她从小伺候我,我用她比用别人放心。”抬脸在景容嘴角轻啄了下,似安抚,“上次金露已经受到教训,这次回来我也警告她,以后她不敢再对你不敬。”看他眉宇间还是带着不满,她又亲了亲,“喏,这样吧,要是她再对你态度不好,你就告诉我,我为你做主把她赶出王府,而且以后都不把她召回来。好不好?”

    景容面色稍霁,“不是本王小气,只是·······算了,你都这么说了,本王还有什么不答应。”

    慕雪芙浅浅笑着,将衣服拢好,顺势躺在他的膝上,娇声道:“我就知道王爷最疼爱我了。”

    景容低头凝视她,“好几日没来,想不想本王?”躬身亲了亲慕雪芙的脸颊,低低道:“本王这几日都想着你。”

    葱指般的玉指轻抚着景容嘴边青灰色的一层胡茬,慕雪芙嘟哝道:“想我你还不来?再不来我真的以为你忘了我。”

    “小傻瓜。”修长的手指摩挲在她的脸上,白皙且骨节分明。景容略略沉吟,眉宇间微不可见的涌动了下,“你知道本王刚接手户部不久,上一任户部尚书将户部弄得乱七八糟,本王要核对以前的账目,又要整理最近的,还有下面那些人,真是有些分身乏术,所以,难免冷落了你。”

    “这户部又不只有你一个,干嘛让你累死累活的?”慕雪芙眼眉低垂,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掩住眼睛,目光在景容没注意到的地方闪了闪,“听说户部尚书已经任命。”手心在他的胡茬上来回厮磨,那种微微的刺痛有痒痒的感觉。

    “你的消息倒灵通,今日皇上刚在朝堂上颁布圣旨委任,你就知道了。”像是特意捉弄她,景容放下慕雪芙的手,特意用那扎人的胡茬去她的脸上蹭,“应该这两日就会到任,等他来了,本王也能轻松些,到时就可以多陪陪你了。”

    慕雪芙边躲闪着边推他,仍继续这个话题,“我还听说新来的户部尚书以前是个将军,好像叫曲长甫吧。这就怪了,怎么一个武将还能坐上文官的位置哪?”

    曲长甫原本是跟随在慕麒英身边的将士,可没想到当初就是他将那些慕麒英与敌国互通的书信呈交给玄武帝,还上堂指证其罪行。不过后来他一直在西北军效力,多年都未回京。

    这次玄武帝将他召回来,还将他调到户部尚书这么高的位置,确实让人费解。

    景容玩笑之色一收,坐直了身子,眼睛瞥向一旁,目光中有寒光闪过,“谁能知道皇上的心思哪?”

    慕雪芙沉吟片刻,抬手勾着景容的脖子坐起来,“君心难测,何必费那个神?补品应该凉了,我端给你吃。”

    “好了,你老实坐这吧,本王去拿。”景容盛了碗,用瓷勺舀了舀,端到慕雪芙面前坐下,“本王喂你。”

    慕雪芙从他手中抢过,舀了一勺送到景容嘴边,“见你连日操劳,这党参黄芪乳鸽汤是我特意让青琢熬给你喝的。”

    景容薄唇轻笑,就着她手喝了一口,调侃道:“看来你是猜准了本王看到你的花就会过来是吧?”

    “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只是我是每天都让青琢熬汤备着,只等着你来。”瓷勺碰触到碗上,有清碎碎的脆响凌凌,慕雪芙又舀了一勺,眼底含着浅浅笑意,媚眼如丝。

    景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嘴一张一合的配合着她的动作。约摸喝的差不多,慕雪芙放下碗,用丝绢擦拭着他的嘴角,自顾道:“等用完午膳再将这胡子刮了,脏兮兮的影响了王爷的美貌。”

    景容搂着她笑道:“本王觉得这样挺好,等长了正好留个胡须,那不就可以成为美须公了?”

    “美须公?老公公还差不多。”慕雪芙脑子里已经产生景容留着胡须的样子,想了想,觉得还是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

    “老公公,也不错,等我们老了,你变成老太婆,本王不就变成老公公了嘛。到时老公公牵着老太婆,看着儿孙绕膝,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慕雪芙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我才不要变成老太婆,又老又丑。”

    景容郎朗一笑,嘴唇触碰着她的额头,“小傻瓜,谁能永远不老?我们都会有老了一天。不过有本王陪着你老,就算成了老太婆也不怕。”

    “我就不老,就不老,我要是老了你该喜欢别人了。”慕雪芙嘟着小嘴嚷嚷着,想了想,她怼开景容,像小猫一样蜷缩着趴在一旁,背着脸嘟囔,“我比你小好几岁哪,等你老了,我一定还是年轻貌美。”师傅那么大算数还很年轻,她一定也可永葆青春。

    景容看着她这孩子气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抚着她的后背,“好,不老,不老,芙儿总远都年轻貌美。”

    “那你永远都喜欢我吗?不管我年轻还是年老?”

    “永远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喜欢,而且会越来越喜欢。”

    听了这样的好话,慕雪芙立马爬起来抱住景容,“这还差不多,青琢应该准备好晚膳了,我们去吃饭吧。”

    景容抱住她,在她头顶亲了口,“傻丫头。”

    今晚青琢特意做了川芎白芷鱼头汤,现在是冬天,最应滋养保健,特别是慕雪芙,最近总是腰酸背痛,所以这盅汤青琢可是下了一番功夫。

    青琢将汤盅端到慕雪芙面前,打开盅盖,“王妃,这是奴婢为您做的鱼头汤,您尝尝这味道如何?”

    慕雪芙本就饭量小,饭吃到一半就基本已经饱了。她看着眼前的汤盅,皱了皱眉,又看了眼吃的津津有味的景容,“我吃不下,你端给王爷喝吧。”

    景容筷著一顿,“本王之前都已经喝了,你想让本王一晚上就都喝水啊?”他放下筷子,亲自给慕雪芙从盅中舀了一碗,送到她面前,“看这样子青琢可是为了给你熬汤费了一番功夫,你也不想辜负吧。你看看你,才吃几口饭就嚷嚷着饱了,饭吃的这么少那怎么行?快将这碗汤喝了。”

    慕雪芙无奈的撇了撇嘴,只好接过他递来的碗,悻悻道:“那好吧。”鱼汤确实很香,慕雪芙舀了一口送进嘴里。哪知刚入口,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绞了一般不断翻涌,“哇”的一声就吐在了地上。

    景容连忙去抚她的背脊,急急道:“哪不舒服?”

    恶心的感觉仍未散去,还一股一股的往上涌。青琢为她倒了杯水漱口,道:“这几日主子就一直食欲不振,今日这才吃几口就吐出来,奴婢看还是请大夫来看一下吧。”

    景容颔首,吩咐周成将赵奕叫来,又让紫夭倒了杯热水给慕雪芙喝。

    紫夭倒了谁端给景容,看着面色苍白的慕雪芙将水喝下面色才微微缓和一些,心里才松了口气。她目光无意扫了眼那碗鱼汤,灵机一闪,抚额大声道:“不会是主子怀孕了吧?”

第一百七七章 虚惊一场

    如晴天霹雳一般,紫夭的话在慕雪芙脑中炸了个闷雷,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沁满了寒意。www.uu234.net手不自觉覆上小腹,难道是在衡阳城时有的?那段时间她并没有任何避孕的手段,不会就那么巧吧。

    怀孕,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怀孕。家仇未报她便儿女情长,动了不该动的心,现在要是再怀了孕,耽误了报仇,她如何对得起爹娘,对得起镇国将军府六十九口人。

    慕雪芙的脸色一白再白,几乎失尽了血色。但与她截然不同的是景容早已喜笑颜开。他紧紧的拥着慕雪芙,目光停驻在她的小腹上,怔怔发愣了下,眼睛里散发着明亮的星光,“真的吗?”

    他的欣喜慕雪芙看着眼里,心中有酸涩的味道,她扯了扯嘴角,有些虚弱,“王爷别听紫夭瞎说,我只不过胃里有些不舒服,怎么可能会怀孕哪。”

    白伊沉吟了下,迟迟疑疑,“主子的月信还像迟了些好多天了。”

    景容咧着嘴,他的笑大多都是淡然的,很少笑的像个孩子似的。他一只手紧拽着慕雪芙的手,另一只手轻抚在她的肚子上,“你看,连白伊都这么说,那就**不离十了。”声音略低了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慕雪芙的耳畔,“本王那么努力,怎么就不能有孕了?”

    慕雪芙讪讪的笑了笑,“还是不要高兴的这么早,没有大夫的诊断,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况且我只是今日胃里不舒服,平时也没有吐过。”其实这几日她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肠胃也不舒服,而且无所事事也总觉得腰酸背痛,这么一想真的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孕。

    “种种迹象都与有孕之象不谋而合,又怎么会不是哪?”景容已然下了结论,自兀颜笑,他抱着慕雪芙左看看右看看,“还哪里不舒服吗?全吐了出来胃里一定空着难受,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本王吩咐人再给你做些可口的。”

    慕雪芙忙道:“没有哪里不舒服,也什么都不想吃,你别这么紧张,没有大夫的诊断不要这么早下定论。要是一会儿诊了脉发现没有,岂不是失望?”

    “好,不想吃东西就不吃,你想什么时候吃再吩咐厨房做。一会儿诊完脉本王就陪你去休息,看你这小脸煞白得和纸一样,本王看着都心疼。”景容抱着慕雪芙的肩膀,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抚摸,温柔的在她的耳边低语,“我们成婚这么久,也应该有个孩子了。就算这次没怀上,下次本王努力一下就定会有了。”

    慕雪芙又羞又窘,斜眼看着青琢她们几个有人偷笑有人垂头,更加抱赧,“这都是靠机缘的,怎能说有就有哪。”

    “机缘是一方面,不过也靠人为啊。”景容不顾别人投来的暧昧神色。

    慕雪芙推了推他,羞涩满面,正瞧见周成将赵奕带来,正色敛衣,“有没有诊了脉才知道。”慕雪芙的心里直打着鼓,不住的犯嘀咕,不可能就那么几次就中了招。那些天即便没有香料,但每次亲近完她都会彻底的清洗一番,应该不会就那么倒霉怀上吧。

    赵奕领命为慕雪芙诊脉,须臾的时间仿佛漫过了很久,就像是外面已经经过了太阳东升西落的朝夕。

    紫夭性子急,没等赵奕诊完脉,就道:“我们主子到底有没有怀孕啊?”

    赵奕的手从盖在慕雪芙手腕上的丝绢上拿下来,然后又将一整套请脉物品收拾起来,不咸不淡道:“谁说王妃怀孕了,王妃是心思郁结,腹部又受了受凉,导致月信不调又脾胃不和。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我给王妃开几幅药喝上几天就能痊愈。”

    “啊?不是怀孕啊?我还以为主子马上就有小主了哪。”红韶扫兴的哼了一声,不放心的拽住赵奕,扬脸道:“喂,你有没有诊好啊?”

    赵奕拂开她的手,不耐烦的蹙起眉头,“赵某行医二十年,是不是喜脉我一诊就知。而且为王爷做事,我向来谨慎,王妃的脉我是一诊再诊,更加确定王妃不是有孕。姑娘要是不相信尽可以找别的大夫来诊,倘若有人说我诊错了,我赵某就不必再为医。”

    红韶恹恹的闭上嘴,拍了拍手,看向慕雪芙,咬的嘴唇都要破了。她瞪了眼赵奕,横视他道:“暂且相信你。”

    慕雪芙在心底无声的松了一口气,但她注意到景容眼中杀过的失落之色,立马握住他的手,低低道:“让王爷失望了。”

    景容心中虽有失落,但因怕娇妻自责,连忙反手抓住她,扬了扬笑容,安抚着,“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他的手不断摩挲着慕雪芙的手背,小声在她的耳边低语,“这次没怀上,今晚本王一定努力让你怀上。”

    火烧一般热到了耳根,连脖子都泛起了点点粉红。慕雪芙嗔了眼他,“没个正形。”

    景容松开她站起来,看着赵奕道:“那你就多费心了,王妃平时饭量少,你再拟个开胃的方子给她慢慢调理。另外,王妃怕苦,还用上次的法子将蜂蜜加进药理。”

    开方、抓药、熬药,很快一碗泛着苦酸的汤药就端到了慕雪芙面前。她自来喝药困难,看见那黑糊糊的东西便自动往后缩。虽然知道逃不过去,但还是不由自主的祈求景容。

    慕雪芙眼巴巴的望着景容,可怜兮兮道:“玉宸我不想喝,我怕苦,可不可以不喝?我要是喝了,一定会吐出来的。”

    景容早就知道给她喂药有多难,他将一盘果脯蜜饯放在药碗旁边,含着引诱的味道循循善诱,“芙儿乖,这药一点都不苦,本王刚才不是让赵奕将蜂蜜填进去了嘛。有了蜂蜜,不但不会感觉到苦味,还很清甜哪。你乖乖的喝了,本王明天带你去芙蓉阁选首饰好不好?芙蓉阁新制了一批精美的珠钗,本王都给你留着哪。”

    慕雪芙可不受他的诱惑,走到窗下离他的距离更远,抗拒道:“不要,加了蜂蜜也有一股子药味,我喝不下去。况且我的首饰已经戴不过来了,不用再要新的首饰,所以你也不用诱导我。”

    “这药不能不喝。”景容拿起药碗直接走向她,脸色也拉长,“不喝药你怎么能好?你看看你都受成什么样了,再吃不进东西,你想变成排骨啊?就算你想变成排骨,本王可不想天天搂着一堆排骨睡觉。”

    “我哪有变成排骨?”慕雪芙反驳,掐了掐自己脸上的肉,她现在被景容养的很好,比在灵山时胖了很多,怎么还被说成排骨。女人啊,被说胖的像猪会不开心,说成瘦的像排骨更不开心。她梗了梗脖子,大有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就算我变成排骨你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搂着我睡觉。”

    景容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那可不一定,你要是身上连点肉都没有,**的想想都硌人。到那时本王就找有肉的女人搂着,再也不来你这了。”尽管慕雪芙挣扎不断,但还是被景容一手抓住,直接将她抱到身上,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端着药摆在她嘴边。

    慕雪芙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药汤本能的侧头躲了躲,因为离得近,药的味道扑鼻而来。听景容威胁,登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行,不许你抱其他女人睡。”

    “不想本王抱其他女人,就赶快喝了。你的肠胃太弱了,要是不调理,以后只会越来越瘦,难道你想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吗?”景容这回也不惯着她,直接板着她的脸将药碗送到她嘴边。

    “虽然我受不了药的味道,但我更不能忍受你移情别恋。”温热的碗沿触碰着嘴唇,慕雪芙竟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转头可怜巴巴的看了看景容,看他那不达目的不摆休的表情也慢慢的如泄了气一般,只好乖觉,“我要是乖乖喝药你要答应我不许抱别的女人睡觉。”

    景容笑着点头,环住她,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轻轻一搅,舀出来,“本王可以答应你,”他顿了顿,调侃起来,“不过要是咱们的女儿是不是就可以抱着睡觉了?”

    硬着头皮,慕雪芙虽抵触,却听话的一口一口喝下去,她的面容因药味有些扭曲,比吃毒药还难看。

    喝了几口,只觉得这样一勺一勺的舀着喝更恶心,一狠心,慕雪芙端起药碗硬着头皮将剩下的药汤一饮而尽。喝完还未及回味,抓住一把蜜饯就塞到了嘴里。

    等嘴里的药味被蜜饯的酸甜所代替,慕雪芙嗔着景容,“谁要给你生女儿?我才不要。”

    “那不生女儿就生儿子吧。”

    “更不要。”

    “什么都不生?”挑了下眉,景容直接将慕雪芙横抱起来走进床,“不生也得生,今晚就生。”

    庭院里几株未开的梅花落寞摇曳,透过清浅的远光如缕缕袅娜生姿倒映在纱窗上。梅花未绽,许是听得窗声羞红了脸。

    慕雪芙承受了身上人的高低起伏,但心里却生不出旖旎,只是侧着头望着不远处那飘渺的浮烟。

第一百七八章 梦境如真

    被景容折腾了两次,再加上药力的作用,还没清洗完身子慕雪芙就已经沉睡过去。顶 点 X 23 U S只隐约感觉被人穿好衣服抱到床上,便什么都不记得了,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到几时,依依稀稀中,耳边有低低语声,熟悉而模糊。翻了身,将被衾拉过头顶,那声音却更加清晰,犹言在耳。

    “小芙儿,小芙儿,小芙儿······”

    一遍一遍的呼唤将慕雪芙从睡梦中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那声音又在她耳边唤了一声。

    “小芙儿”这样的称呼已许久没有人这样唤过,是谁?

    恍惚坐起,她看了眼睡在身边的景容,见他沉睡在梦中,便轻手轻脚从他身上越过撩开层帐,轻声唤道:“谁在那里?”

    无人回应,那声音不再像刚才那么依稀,那依旧犹在耳边。

    “白伊?”

    “紫夭?”

    “青琢?”

    “哪去了?”慕雪芙下了床向外间轻唤,却无人回应。她嘀咕了一句,看了看没被惊醒的景容,将床帷掩好,随手拿起衣架上的披风便出了房间追随着声音而去。

    “小芙儿,小芙儿······”那声音飘渺如烟,婉音轻柔,如被轻筛的层层细沙,绵绵似雨。

    白日热闹的院落此时静寂无声,只有那一缕清音回荡在夜空中。但只闻声,却未见人。

    天空下着鹅毛般的大雪,细细簌簌的落在地上,冷风如刀般刮着面颊,呼吸间白雾团团,似轻烟遮挡在眼前。

    慕雪芙一身白色素衣,脂粉未施,一饰未配。她有些迷茫,心里有些彷徨,但就像是被这种声音所召唤,引导着她脚下的追随。

    月如弯钩,似水银倒泄,从银河处挥洒下来拢入淡淡水华之中。

    一路从宸王府追寻到镇国府府邸的门口,那声音也愈加疏稀。她站在门口,脚步迟疑,但内心似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中有隐隐的期待与怅然,一种冷麻的感知从内心传达到四肢百骸之中再从张着的毛孔扩散出去。

    须臾,她迈开莲步,推门而进。府邸空无一人,唯有她一人。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与她心里的声音叠交在一起,身上不自觉的轻颤起来。循着声音,她走到玉芙阁外,毫不顿足,推开玉芙阁的门便走了进去。

    入目芙蓉花开遍地,如粉蝶在琉璃世界里翩舞。她一时间定格在原地,这芙蓉花,与爹爹为她培植的冰芙蓉无二。怎么会?怎么会?

    “小芙儿,小芙儿······”声音清晰明了,如潺潺溪水划过磐石蜿蜒流淌直到心底。那声音······

    “小芙儿。”

    一转身,慕雪芙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眼泪如喷泉般涌出,瞬间模糊了她的面容。

    “娘亲。”嘴唇轻轻抖瑟,似从喉咙里咕隆出来的声音。慕雪芙一步一步的向那个人走去,脚如注铅一般举步维艰。泪珠停留在眼眶里,模糊着视线,她不敢眨眼,生怕只要闭上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声音中颤栗,带着难掩的喜悦,轻轻的,“娘,你没死?”

    魏娇娘温婉浅笑,亦如往昔,她伸手去迎接着慕雪芙,“娘的小芙儿长成了大姑娘,真好看,比娘想的还好看。过来娘亲这,让娘好好看看。”

    “娘,你真的没死。”牵住那带着温度的手,慕雪芙激动的整颗心都仿佛从胸腔里跳出来。她欢喜的抱住她,紧紧的,“娘亲你不要再离开小芙儿了,再也不要丢下我了。小芙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娘亲身上的香气是她熟悉而久违的味道,麻痹着她所有的神经,眼前的芙蓉花似绚烂的粉霞,那廊厅下的秋千架依旧是爹爹为她扎的那架。仿若一切又回到了过去,恍如这十多年都是一场梦,连那一场灭门都是梦一场。

    “你真的想娘吗?”

    “当然,我每天都想娘亲。”

    “那你听娘亲的话了吗?”

    “我有听,我有听,娘亲你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听你的话,以后都不要再离开芙儿,芙儿永远都听你的话。”

    “真的吗?”魏娇娘温柔的话语中带着质疑的味道,瞬间,她音调一变,陡然生冷,一把将慕雪芙推开,“你骗人!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乍然脱离了温暖的怀抱,如皮肤从肌肉上分离,慕雪芙窒息般的看着自己的娘亲,看着她眼中迸出的冰冷眼眸,看待自己时如看待陌生人一般,让她一瞬间心里跌倒冰点。她伸手去拽她,却被甩到一边,“娘亲,我有将你的话记在心里,你小时候和我说的任何话我都记得。”

    “你没有!”魏娇娘原本温婉的面容骤然凝结成冰,她怒视着慕雪芙,眼中没有半点温度,“若是你真的记的就不会只顾着儿女私情,只顾着那个景容,你忘家恨,你忘了报仇,你不记得我告诉你要报仇!”

    胶冷的空气钻进身上,如赤身置于冰天雪地里,寒冷从脚底直穿到头顶。慕雪芙的记忆里娘亲永远都是温柔的,还从没有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一时怔怔的滞愣着。

    但即便娘亲再疾言厉色,也不及她的话让慕雪芙震动。

    慕雪芙的脸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她飘忽的眼神闪躲着那厉人的目光,微颤的后退了几步,摇头道:“没有,没有,娘亲我一直都记着要报仇,我一直都记的。”

    魏娇娘一步一步逼近她,逼得她退无可退,她与慕雪芙一般高,面容冷漠的直视着她的眼睛,双手用力的扣着她的肩头,“以前你记得,但现在你变了!你变得优柔寡断,变得举棋不定,你贪恋私欲,贪慕情爱,你心心念念的不再是报仇,而是你的男人,那个景容!你为了那个男人连家仇都不报!为了那个男人你忘了你爹你娘是怎么死的!为了那个男人你竟然还想为他生孩子!”

第一百七九章 大梦初醒

    被她掐着肩膀,有痛感传来,慕雪芙顾不上,只摇头,“没有,没有,娘亲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为景容搁浅过报仇,我更没有想过为景容生儿育女,我会离开景容,等我报完仇我就会离开他。www.uu234.net”

    “离开他?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舍得吗?你放得下吗?芙儿你爱上他了,你的心里他的位置越来越大,而复仇的心却越来越小,再这么下去,你的心迟早会被他装满,会忘记要报仇!”魏娇娘的手无力的从慕雪芙的肩头缓缓滑下,轻轻的摇摇头,满目失望之色,如夜色中的一缕凄暗,无声无息的融入这彻骨的寒风中,“芙儿,娘亲对你真的很失望,娘亲没想到你竟在家仇未报之前动了最不该动的感情。你问问你自己,你对得起娘亲,对不起你爹爹,对不起你哥哥吗?你是想让我镇国将军府六十九口英魂都不得安宁吗?你根本不配为我镇国将军府的子孙,不配为我与麒英的女儿。”

    “不是的,娘亲,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报仇的,真的从来没有。”心中如被野兽的利爪不断抓挠,痛得心脏肺腑都被搅成一团,难以窒息。慕雪芙毅然跪在雪地上,那彻骨的冰冷从膝间渗进骨缝,冻的牙齿咯咯作响,“这十几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报仇,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放弃的。我对景容,我承认我喜欢他,但我还没有喜欢他到了忘记自己要做什么的地步。而且,而且以后我会离开他,我会斩断这段不该有的感情,我会,我会······”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声如细丝,喃喃低语。

    魏娇娘没有去扶她,只是冷眼相看,“你要知道等他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的目的,他之前对你的爱都会化为虚无。当一个男人被自己所喜的女人欺骗、利用,那他之前有多喜欢这个女人,之后他就有多恨这个女人。更何况你杀人无数,双手沾满血腥,倘若他得知每天他牵着的手竟不知沾染着多少人的鲜血,那你在他眼中就会成为妖女,或许因为你的利用,因为你的欺骗,到时他会恨不得杀了你这个妖女哪。”

    慕雪芙素白的衣服与雪地融为一体,似这银装天地里的浑然一物。她手掌杵在雪地之上,冰冷的雪沁满手心,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支撑不住。

    “芙儿,不要怪娘亲,娘亲都是为了你好。景容他虽对你很好,但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终不是你的良人。”孟娇娘将她扶起来,她轻轻的扒掉慕雪芙手心上沾染的雪,声音轻盈的如绢纱般柔软,却冰冷的使人发颤,“其实你爱上他不是你最错的事情,你知道你做的最错的是什么吗?”

    慕雪芙赫然抬眼看着她,只见她幽幽一笑,忽然冲着慕雪芙的肚子压下去,嘴边绽放着如曼陀罗般诡异的笑容,“你做的最错的就是怀了他的孩子,这个孽种只会坏了你的事,让娘亲帮你铲除掉这个后顾之忧吧。”

    “不!”

    无边无际的鲜血从她的是身下缓缓流出,洇成一条红河,腹中仿佛被一把尖利的钢刀刺入,刀剑不断搅动,将她的心肝脾肺肾一同撕搅。慕雪芙无力的倒在血泊中,目光定定的落在娘亲的脸上,看着她慢慢收敛起笑容,一点一点后退。

    她伸手去抓那似要虚幻的人,但什么都没有抓到,而娘亲的身影却慢慢虚化,隐隐消失。如抚柳般无力的倒在地上,头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一滴清泪自眼角流下,在陷入黑暗之前,只喃喃道:

    “娘亲,不要走,别丢下芙儿一个。”

    “唰”慕雪芙赫然睁开双眼,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粒,然而她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原来一切都只是梦。

    是啊,娘亲已经死了,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可是在梦里一切确实那么真切,真切的让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漫长的时间过去,她才平息住胸口的喘息。手指动了动,恢复了常态,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深深的吁出一口气。

    身边的男人已经安然沉睡,但此刻她却无半点困意。小心翼翼的推开男人压在身上的胳膊,他眉宇轻颦,似要惊醒。她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了下,又见他犹自在梦中浅眠,才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拾起一旁的衣服披上身,她走到窗下的软炕上坐着。景容与她有三丈远,重峦的层纱隐约着他的面容,看得并不真切。

    手缓缓覆上小腹,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梦中的一切都很逼真,就连疼痛都感同身受一般。那洇红的鲜血潺潺,像那一日花媚儿受刑时流出的一样。

    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赵奕说她没有怀孕的时候她确实松了一口气,可是看见景容那失望的表情她又不是滋味。她知道景容一直都希望她为他生一个孩子,可是,若是有了孩子,她的牵挂就会增多,因为景容她已经将报仇的事缓缓而为了,若是再有一个小生命枢纽在她与景容之间,那······

    不可以,不可以,她不能有景容的孩子。

    今夜的梦许是娘亲对她的警告,怪罪她儿女情长,怪罪她迷失在与景容的情爱中。

    她知道自己不配拥有感情,也配不上景容对她的爱,可是她的不由自主,她的情不自禁已经蔓延,她无力控制,无法割舍。

    我该怎么办?

    幽幽的语气似轻语低喃,若一缕青烟自她的嘴里飘渺而出。她的心如蛛网缠绕,在心头拧聚,然后越缠越紧,紧的她有些喘不过去去气。

    当初赐婚时,他定是不想娶她,不然也不会散布谣言,借病不迎亲不拜堂,还故意冷落她,成婚一个月也不曾踏足东院一步。要不是那晚她因为祭奠爹娘在凉亭里抚琴,还不知会何时才见到他。

    从那以后,他渐渐的亲近她,对她越来越好,仿佛之前对她所有的疏离都不曾存在一样。虽然有过利用,有过试探,有过猜忌,但也给了她无尽的宠爱。他哄着她,惯着她,包容着她,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她不曾想过她渐渐的迷恋上他这万般的宠爱,甚至想要贪恋一辈子,占为独有。他的精心爱护,似罂粟花一般,让她渐渐上了瘾,就快迷失掉原本的自己。

    娘亲在梦中说的没错,在她的心里景容的位置越来越大,越来越重。在这样下去,她谈何报仇,又怎么对得起镇国府?

    情爱真是很容易让人迷失,真的碰不得。可她该怎么办?彻底的斩断吗?可是,心一旦付出去,又怎么收得回哪?

    景容,我该如何对待你?你又让我如何放得下?

    我是冥阴阁的妖女,你是当朝的尊贵王爷,或许有一天你还会心愿得成,雄霸天下,而作为天下街知巷闻的狠毒妖女的我又如何配得上你?还是说真如娘亲所说,当你有一天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会视我为洪水,会与天下人一样将我当成妖邪一样对待哪?

    睫毛轻轻颤动,泪悄无声息的流下,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晶莹剔透。一滴、两滴、三滴,滴滴滚滚,顺着脸颊滴在手背上。如被灼烫了一般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竟在哭。

    “雪芙,雪芙。”急切的唤声令她如梦初醒,是床上的男人发出的呼唤。

    “芙儿。”这一声明显更大,床上的人似从梦中惊醒,赫然坐了起来。

    慕雪芙赶快擦掉眼泪,禀了禀气,虽依旧心乱如麻,但此时已顾不上。她赶快跑到床上,掀开床幔坐到景容的身边,“我在这,怎么了?”她的声音中有浓浓的鼻音,让人一听就知道刚哭过。

    景容醒来一看身边没了人就着了急,此时看见慕雪芙就在他身边,才松了一口气。他紧紧的抱住慕雪芙,扣住她的后脑勺,紧紧的,几乎毫无温柔的撕咬她的嘴唇。

    嘴角传来疼痛,但慕雪芙没有推开,只是默默的承受。

    好一会儿,景容才停下来,却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怎么了?”慕雪芙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我梦见你离开我,真是吓死了,醒来也不见你,差点以为是真的。”涔涔冷汗沾湿了衣襟,冷的发颤,只有怀里的女人才能用她身上的温度暖和着他。景容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微温的唇怜惜地落在她眼帘上,有温湿的感觉,让他为之一颤,唇蜿蜒而下,顺着脸颊、鼻子,然后轻轻的落在她红唇上,“怎么哭了?”

    有种窒息感席卷在心头,慕雪芙艰难的牵出一抹笑意,“和你做了同样的梦,吓哭了。”

    景容亲吻她嘴角一停,倏然用力的抱紧她,眼底的神情和炽热如浓浓烈火般灼烧,他认真的看着她,执着而专注,“芙儿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不可以食言,知道吗?”

第一百八十章 独守空房

    心头微颤,似有千万只蚂蚁在那里撕咬,疼得难忍。顶 点 X 23 U S慕雪芙轻轻的贴在景容的胸口,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而有力,却有些急促。须臾,她抱紧景容,柔柔的声音仿若出岫的轻云,似漂浮的浣纱,“是,我答应过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窗外下气簌簌雪,犹自听的雪花落在树枝上的声音。夜色如轻扬的绡纱缓缓洒落,反射到明亮洁白的雪色大地上再透过窗纱将明亮折射满房间。

    景容的容颜如是玉砌一般,让人神往,看着他,慕雪芙的心里怦怦乱跳,仿佛第一次见他时惊艳的般小鹿乱撞。

    她仰着脸望着他,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面颊上的鬓渣有微微的刺痛,仿若野火烧不尽后的新生的春草,春风吹又生,带着无尽的希望。

    一瞬间,她想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向景容倾吐,可是脑子里突然闪过娘亲的模样,还有那久久缠绕在脑海中的疾言厉色。声音梗在喉咙,话语在舌头上转了个弯,“玉宸,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在乎我吗?”

    “呵,小傻瓜,你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景容冰凉的嘴唇吻着她的鬓边,嘴角噙着柔和的笑容,似天边的弯月,拢了一层云雾。

    话音未落,唇上已被贴上温软的吻。这不是慕雪芙第一次主动亲吻他,却没有想到她的吻也能如此霸道入心,厮磨很久她伸出香舌探进其中,唇舌的碰触,交缠绵软,景容再也抑制不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慕雪芙极力的引导着,将所有的热情迸发出来,将景容从内到外都如置身火海般燃烧,但他喜欢这种烧灼,愿永生永世置入其中,一起沉沦。

    这一厢鸳鸯交颈,满室旖旎,另一厢却有人独自抚琴,清凉如冰。

    纤手玉指在古琴上拨动,十分流畅。婉转又有些哀愁的缓缓流出犹如一汪清水的音色,清清泠泠似湖面上吹拂过的清风。然而,细听之下,那琴音中却暗藏杀机,仿佛一把利剑贯注其中,寒光闪闪。剑影随着音声游飞,一声比一声厉,一刀比一刀狠,仿若一场血雨腥风就在眼前。

    须臾,抚琴人手势一收,乍然睁目,如数九寒天里房檐上倒立的冰锥,直刺打扰她抚琴的人。

    被这样狠厉的目光所噬,来人禁不住打了个颤,“外面下起了雪,奴婢看这么晚主子还在抚琴,所以特意弄了个汤婆子给主子取暖。”

    她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合。有冷风灌入,她却纹丝不动,像是丝毫感受不到寒风的凛冽。那侍女想要出言劝阻,但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一扫,立刻闭上了嘴巴。

    半晌,她终于出了声,“王爷今天去慕氏那里了?”

    侍女颔首,眼中带着不甘心,“王爷已经好多天都没去,今日她让人送了盆芙蓉,王爷便放下事去看她。”顿了下,恨恨道:“真是个狐狸精,也不知道王爷着了她什么道,区区一盆花就能放下手头的差事去陪她。”

    她轻轻一笑,轻如浮羽,“那是王爷喜欢,也是她的本事。不是说王爷最喜欢她矫情,耍小性子嘛,越耍又矫情他就越喜欢。一盆芙蓉花看上去没什么,可是芙蓉芙蓉不就代表她。放下花也没留下话,却能惹得王爷心猿意马,实在是高明。这王府的女人都败在她的手上也算是心服口服啊,谁让人家有手段,知道怎么抓住男人的心哪。”

    “就会用这种旁门左道勾引王爷,算什么本事。”侍女为她打抱不平,一脸愤懑,顿了下,眼角一飞,幸灾乐祸道:“东院晚膳时还召了赵大夫,说是疑似怀孕,后来经过一诊治,是她自己脾胃不好,肚子里哪有孩子影。我看她是想要孩子想疯了,以为恶心就能怀孕吗?”

    她淡淡的看了眼侍女,又将目光落在自天上簌簌而落的雪花上,“她独承王爷雨露,有孕是迟早的事。”

    侍女道:“这次的事让慕氏侥幸逃脱掉真是失策,谁能知道玉佩被她调换了哪。不然有视她为眼中钉的瑜王妃在,她就是想脱罪都没那么容易。还有那么花媚儿,真是不中用,三言两语她就承认了,害的整件事节节败退,让慕氏撇的干净。”

    沉默了一会儿,抚琴人将窗户关上,走到侍女身边,接过汤婆子。裹着汤婆子缨囊上绣着鸳鸯戏水图,她纤细的手指摩挲在上面,线丝柔软触摸着她指尖的纹路,一雄复一雌,可能是她这辈子都不能实现的梦想。悄无声息的唏嘘在呼吸间而出,“最可惜的是失去柳儿这个眼线。”

    “没了柳儿,咱们再往里塞人就是了。”侍女道。

    “哪那么容易,有柳儿这个前车之鉴,以后再想往东院安插人就难上加难了。”缓一缓,抚琴人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道:“不过没关系,这次虽然没成功,但也没有暴露我们的身份。而慕雪芙逃的过一次,她不一定会逃得过下次。”

    主仆俩相识一笑,摇曳的烛光照映在她们两个人的脸上跳跃不定。

    翌日慕雪芙醒来时,景容已经不见踪迹,她有些呆愣的靠在软枕上,丝滑的锦被包裹着她赤身的**。女人的热情只会勾得男人更加的疯狂,她的主动引得景容发狠的折腾,此时她身上又酸又疼,像是整个人被千斤重的东西碾压过一般,累的她一动都不愿动。

    只是身上的沉重却远远不及心里的沉重。

    很长时间,她终于有了动静,起了床却吩咐人准备马车去新府邸。

    离景容太近,很多事情她都不能理性的去思考,或许,分开些,她才能想的清清楚楚。

    玉芙阁里一切如旧,只是再没有爹爹亲扎的秋千和冰芙蓉,也没有娘亲坐在廊下为她缝制新衣,更没有哥哥站在院子里扎马步。

    而这一切,都是玄武帝赐予她的。

    慕雪芙乍然睁眼,眼中有许久未曾出现过的坚定。

    爱,对她来说太奢侈了,起码对此时她来说只是个向往。

    数日,慕雪芙都没有回宸王府,即便景容每日来接,也被她三言两语打发掉。就算景容说在新府陪她,也被她一口回绝。

    慕雪芙突如的转变让景容摸不清头脑,只觉得她对自己越加冷淡,就像是她所有热情都在那一晚用尽,而且越来越疏离,甚至她脸上的笑意都已经不像以前一样真切。

    “雪芙,和本王回去吧,你出来住了这么久,难道不想本王吗?”悠长的叹息声过后,景容走到只盯着棋册看却一直不理会他的慕雪芙身边。

    “我就是想在这清静,不想回宸王府。”手还未及她的脸上,就被慕雪芙推开,“你别打扰我看书,我正看到关键的时候。”难得的从书上移开,但只看了一眼,“你有事先走吧,不必在这陪我。”

    “是本王做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景容面色有些难看,一口闷气堵在心口,拿掉她的书,神情肃色。

    慕雪芙歪头睨了他眼,又将书重新夺了回去,似懒得废话,言简道:“你想多了。”

    景容生出一种挫败感,在慕雪芙面前他好像不得不低头似的。沉吟片刻,他靠近她,将她圈在怀里,声音清越似山泉流淌,“芙儿,要怎样你才能跟本王回家?”

    回家,如一块石头投入到水中,在她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她悄无声息的禀了禀气,将那涟漪不动声色抹去。

    慕雪芙温柔的注视着景容,一如往昔,可眼底却茫茫一片。缓缓地,她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凝脂如玉的肌肤没有一丝烦腻,“自花媚儿死了以后,上门拜访的夫人小姐越来越多,我岂不知她们的意思,都瞅准了那侧妃的位置。不但是府外的那些人,还有府里的人,都想坐上侧妃之位。应付一个又一个,我好辛苦的。”

    “因为这个所以你才不回宸王府的?”景容轻轻一笑,堵在心口的石头裂了个缝,让他轻松了许多。将慕雪芙抱入怀里,声音低沉好听,“小傻瓜,一天天只会只这没用的干醋。”

    他身上的味道让泛起她心底的依恋,慕雪芙侧了侧脸,屏气不去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嗔笑,“如今王府里空出一位侧妃,多少人眼馋着哪。说不定皇上一高兴,还特意给你赐个哪。”她恹恹的摇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神色,似无限感慨,“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要是真有新人入府,我只怕会独守空房。要是到那时再去习惯,还不如提前饱尝一下滋味。”

    景容一听,才知道她这些天闹什么,可是独守空房的好像不是她,而是自己啊。一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哦?你都准备好了啊。那你说本王娶谁好哪?是娶建安伯家的小姐,还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或是左相府的二小姐?”

    “不如都娶回来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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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王妃介绍:
她——慕雪芙,十年前的灭门之灾是她心中挥不去的记忆,是支撑她十年间生存的动力。
十年后,她丰翼而归,誓要将朝堂弄得天翻地覆,让仇人跌入万丈深渊。
他——景容,多年前父母之死一直是他想要破解的谜团。
多年后至高无上的权位是他暗藏的野心欲望。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暗藏不露,是两个人的共同属性。
一道赐婚圣旨,将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也势必将搅起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当两个人都露出真面目时,又该如何抉择?
浴火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浴火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浴火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