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浴火王妃TXT下载浴火王妃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浴火王妃全文阅读

作者:糖心没有心     浴火王妃txt下载     浴火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一章 油尽灯枯

    玄武帝似是不耐,皱了皱眉,松开太后的手,直截了当道:“母后啊,您知道朕的目的,朕此次来不是为了翻以前的旧账,朕是听说您这有一份先帝的遗诏,所以朕想借来看看。www.uu234.net”

    太后板着脸,生硬道:“皇上是从哪听得的这些浑话?哀家若是有先帝的遗诏,早就会拿出来,何必要皇上亲自来向哀家讨。”

    玄武帝“啧”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朕知道太后有,而且连里面的内容也一清二楚。”

    太后避开玄武帝徇徇目光,眼珠转了转,精光一闪,直直的盯住他的双眼,“你在哀家的宫里安了奸细?”

    “太后这么说就太难听了,哪是什么奸细,那时儿子孝敬您,所以特意安排在您身边伺候您的人。只要您一有什么头疼脑热,儿子就会知道立马赶过来看望您。”玄武帝轻轻一笑,撩开太后粘在脸上的乱发,动作温柔,声音温和。

    “原来如此,怪不得哀家被囚禁在此,连身边的人全都换了,原来皇上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先帝留下的遗诏。”太后躲开他的手,怅然轻笑出声,如利刃锋芒般的目光刺向他,“你别妄想得到遗诏,那是先帝留给阿容的。”静静的纱幔轻垂于地,窗檐有风吹进,如波光般鳞动,那样软柔,与太后僵硬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

    “果真是先帝要将皇位传给景容?”玄武帝面色一寒,原本也只是他安排在太后宫里的人汇报说听到太后和余嬷嬷嘀嘀咕咕,说什么先帝的遗诏传位给宸王。起先他还不能确定,这次他一炸,反而从太后口中炸出来。但一想到这份遗诏真的存在,他的怒火就如烈焰一般不能停下来,“朕才是先帝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大统,父皇偏心皇兄也就算了,连景容都一样偏心,想立他为皇太孙,让他在朕百年之后称帝,真是做梦。”

    太后连番的受刺激,脸色更差,整个人如摧枯拉朽一般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这皇位本来就应该是你皇兄的,等你百年之后传给他的儿子也是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笑话!哪个皇帝百年之后会不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反而传给别人的儿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朕看你们两个老糊涂真是昏了头,竟然想将朕的江山通过一纸诏书就另送他人。”玄武帝气极,说起话来也口无遮拦起来。

    “你个逆子,你敢辱没先王?”太后猛地咳嗽起来,她的胸口起伏着,如巨浪来袭,一浪高过一浪,“哀家就是死也不会将遗诏交给你,你不要妄想了。只要阿容得到遗诏,以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称帝。”

    “既然太后不愿意交出,朕也不强求。其实有这么一份遗诏也没关系,朕只要杀了景容,就算以后这份遗诏公布于世,他也没有命去享受。”玄武帝站起来,将被衾给她太后盖好,哂笑道:“母后啊,您这么疼爱景容,却把他往死路上逼,要是您的好孙儿知道来日他的死都是因为他的祖母太过偏心造成的,也不知会不会怪你。”

    盖好被子,他便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道:“忘了告诉母后余嬷嬷昨日已在宫正司毙命,她的嘴太硬,朕用遍了刑罚她还是不招出那份遗诏藏在了哪里。朕一生气,便杖毙了她。”目光隔着层纱,停在那杏黄色的凤凰纹上,“母后虽对朕恨之入骨,但朕却不能对母后不孝。以后母后这里朕会派更妥帖的人照顾,不会让您自生自灭的。”

    “你······你这个孽子,哀家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太后侧头斜视着他的身影,隔着层纱,朦朦胧胧,如炬般的眸光似要将隔在两人中间的帐幔穿透。她抬起手,指着玄武帝,终还是无力垂下,“哀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玄武帝轻哼了一声,丝毫不理会太后的咒骂,哂笑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玄武帝一走,慕雪芙赶紧从床下爬出来。

    窗外唯有萧风颬颬,如泣如诉,伴着皇帝的御驾愈行愈远。千秋宫萧瑟无寂,空旷的仿若连风声都不愿留下。

    烛光忽明忽暗,跳跃般的照耀在太后的脸上,那上下抖动的烛火仿佛就是为了配合她的呼吸,时而猛烈,时而微弱。

    “皇祖母。”慕雪芙跪在床边,执起她的手,泪水蔓延而出,如珍珠一般从她莹润的脸颊流下,滴在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上。

    太后的嘴巴因痛苦而抽搐,半闭半合,身体随着呼吸而抖动。只是她的眼睛明亮的出奇,直勾勾的定在慕雪芙的脸上。手掐在慕雪芙的虎口处,虚弱的声音气若游丝,“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哀家的寝宫,你很有本事。哀家虽怀疑你的身份,但此时哀家没有信任的人了。你能让哀家信任,能让哀家安心上路吗?”

    “我来就是因为觉得事有蹊跷,怕你出什么意外才会深夜前来。皇祖母,我虽然隐瞒了一些事,但我绝没有害您的心。”

    “哀家相信你,你虽与哀家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多,但哀家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也好,你照顾哀家这么久,有你送哀家走,哀家也算瞑目了。”

    慕雪芙含着泪,想要不掉泪,可眼泪却拼命的掉,“皇祖母您不要说丧气的话,我一定会让人治好您的病,您撑着,您一定要撑着。”

    “治不好了,哀家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哀家就要不行了。但哀家就这么死了,好不甘心。哀家不能害了阿容,不然如何对不起瑜王和瑜王妃。你今日听到的事先不要告诉他,但要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让他一切小心,哀家怕他一时冲动,反而害了他自己。”一番话过后,太后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脸色更加苍白,“遗诏在哀家的枕头里,你拿了给阿容,还有哀家的凤玺,也给他,对他有用。”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带给他,也一定会保护他,不会让他出任何事。”慕雪芙一把抹掉挡住视线的眼泪,趴在床边,半支着身子。

    太后咽了咽喉咙,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看着慕雪芙,眼中满满的慈爱,却也伤痛,“哀家将阿容交给你,你一定要照顾好他。”慢慢地,她的眼睛变得朦胧,慕雪芙在她眼中的样子也变得模糊,她眯了眯眼,突然神色一变,一把抓住慕雪芙的手,“娇娘,是你吗?你来接哀家吗?”

    太后神志有些不清,错把慕雪芙当作她的娘亲,“娇娘你快跑,皇上要杀你们全家,你快带着孩子跑。”

    慕雪芙哭的难以自持,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娇娘。”

    “对啊,你不是她,她已经死了。”太后眼中的神采一涣,认清眼前的人。她衰老的容颜上慢慢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一定不会原谅哀家,是哀家的儿子让他们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害的镇国将军府再无后人。哀家愧对娇娘,愧对镇国老将军啊。”

    “不会的,她没有怪你。”慕雪芙紧紧握住太后的双手,泪水蓄满了眼眶,模糊着她的视线,她一擦,又一层氤氲沁满,抹都抹不尽。慕雪芙紧紧的盯着太后,腾出一双手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给她看,“皇祖母,您看看这块玉佩,你记得吗?她出嫁时,你送给她一块上好的玉石,后来她将玉石雕成了两瓣,一瓣给了她的儿子,一瓣给了她的女儿。我就是她的女儿,我是小芙儿,我没有死,镇国将军府没有绝后。姑奶奶,您不要死,小芙儿就剩下您这个亲人了,您千万不要丢下我。”

    太后伸手摸了摸那块玉石,又抚上她的脸,惊喜的眸光霎时发亮,一直凝视着慕雪芙。须臾,她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嘴边的笑容覆满欣慰,“哀家就说你长得像娇娘,原来你真是她的女儿,哀家也是糊涂,你不就叫慕雪芙嘛,怎么就没联想起来哪。真好,真好,你还活着,娇娘还留下一脉骨肉,真好。”

    她的眼睛慢慢从慕雪芙的脸上移开,看着头上那繁华的床顶木雕,瞳仁如深水中荡起的波澜,徐徐散开,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细弱蚊蝇,“原来佛祖是有眼的,他一直都看着哪。让你来送哀家最后一程,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侧过头,她注目着慕雪芙,“你回来是报仇的吧,怪不得这两年皇宫朝廷都不太平,是你做的?”

    “我不想伤害你的亲人,不想你难过,可是我恨,我真的恨啊。”慕雪芙愧疚的低下头,不敢直视太后的眼睛。那双眼睛并没有怨怼,只是慈善,却让她无地自容。

    “哀家知道你恨,换做谁都会这般恨。可是啊,人生不单只有恨,你还年轻,不要被仇恨迷了双眼,毁了自己的一生。佛曰:不宽恕,不原谅,只会苦了自己。”太后的声音越来越低,呼吸也渐渐微弱下去,“哀家将阿容安心的交到你的手里,记住,永远不要放手,牵着他走完这一生。好好活着,哀家在天上看着你们,保佑着你们。”

    她的手缓缓而下,再也抬不起来,眼睛慢慢闭上,再也睁不开。她微笑着,恬静的笑着,仿佛释然一切,将她这数十年的爱恨离愁全部都带走。

    床边的灯烛燃烧到了底层,油尽灯枯,倏然,灭了。

第二百四二章 刺杀玄武

    慕雪芙对着太后郑重的叩首三次,每一下额头磕在光洁的*上,心便沉痛一分。www.uu234.net

    苍凉的天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独自游离,这世上,她所熟识的亲人,一个一个,都已经离去。

    慕雪芙的眼泪如晶莹的玉露垂涎在芙蓉玉面上,泪水浸湿了她的眼,她的脸,她的衣。她捂着嘴,不敢大声,怕惊动外面的宫人。颤抖的双手慢慢地,慢慢地覆上那恬静如沉睡般安宁的脸颊,抿去她眼角下最后一滴泪。

    她是安详的,走的并不痛苦,没遭什么罪,或许有还未圆的心愿,可是也带着欣慰而去。

    她走了,如初冬来临之际,干枯的树木上最后一片秋叶从枝头摇摇而坠,落到地上,随风而去。风消散,树叶不知吹向何方,但慕雪芙知道,她的魂魄已经去和先帝相聚。

    跪在冰凉的金砖上感觉不到膝盖上传来的凉意,只有心里,冰冷一片,没有一点温度。那冰冷的心缓缓将冷意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却仿佛很是享受这种感觉,嘴边的笑容愈加明艳。

    不是她感觉不到冷,而是心里的恨掩盖住所有的感知。

    什么中毒,什么严查,什么医治,都是那个人一套虚伪的说辞罢了。

    人狠心如斯,哪里还配的上那一撇一捺,畜生还知道伦理人常,他却连畜生都不如。

    “姑奶奶,您让我放下仇恨,学会宽恕,可是我终究没有那个度量。您安心的走吧,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将您这个不孝子送到您身边。让他在您的脚下长跪不起,以恕他今生的罪过。”

    出了皇宫,慕雪芙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宽敞的大街上。四周寂寂,虚无人影,她一袭夜行衣一步步走的艰难。夜色流觞,下起细雨,滴在她的脸上,与她的泪交织在一起,流下的不知是雨还是泪。

    雨越下越大,仿佛是为谁的离去而践行。那雨,那风,如歌如诉,似女人的低哭,若男人的哀愁。

    慕雪芙抬眸看向无边泼墨般的天际,迎着淡淡月光,麻木的行走。路边有一个水坑,她没有看见,一脚踩进去,踉跄一步,摔到了地上。她没有站起来,一手拍在地上,终是失声恸哭出来。

    太后薨逝,举国哀痛,皇帝痛心疾首,辍朝七日。内外百官,循以日易月之制,二十七日而除。官一品至三品、武官一品至五品大臣及命妇,于闻丧之次日清晨,素服至长明殿殿,具丧服入临行礼,不许用金、珠、银、翠首饰及施脂粉。丧服用麻布盖头、麻布衫、麻布长裙、麻布鞋。是日清晨,诣几筵殿行祭奠礼。亲王,皇宗,诣陵拜祭。京城内外禁乐百日,禁屠宰四十九日。

    长明殿里哀声不断,呜咽不绝,可是有又几人真心为太后哭一场。

    慕雪芙跪在众人之间,漠视一切,一双眼睛似是永不干涸的泉水,自兀的流着。

    她一身素衣,略是简单堕马髻,只戴着一朵小小的白花。素净简单,却美的仿佛拢着薄云的月色,连伤心也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宸王妃在众人前从不穿素色,此时这种打扮,真是应了那句梨花带雨,有些男人连哭丧都不免偷看几眼。

    景容终是心疼不已,已经三日了,她就这样跪着,终日不吃不喝,只是流泪。

    “雪芙,休息一下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慕雪芙闻言转目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漠,如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只一眼,又转过头,看着太后的梓棺。

    “太后若是泉下有知,看到你为她伤心到伤害自己的身体,她的神灵也会不安的。”景容端了一杯水给她,劝慰道。

    慕雪芙没有接水杯,只道:“她生前最惦念的人就是你,你多为她上几柱香吧。”她斜视着景容,幽幽道:“她要是看见你,兴许头七就会回来。”她的脸上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浅浅的,只有景容能看到。

    景容微微一愣,不觉双眉微动,扶住慕雪芙的肩,不加温柔道:“本王看你是累糊涂了,连这样的浑话也能说出口。”

    “是啊,我累了,哭累了。”仿佛一根紧绷的树枝终于找到依赖,有景容拥着,她像是找到了避风的港湾,一点点的歪在景容身上,晕了过去。

    宸王妃的伤心所有人都看着眼里,而且连人都晕倒了,即便不在灵前继续跪着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皇后特意辟出来一座宫殿,让景容抱着她过去。景容将慕雪芙安顿好,在旁边陪了一会儿,看她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便吩咐紫夭照顾,自己又去长明殿守灵。

    景容一走,床上的慕雪芙霍然睁开双目,她慢慢坐起来,眼中闪烁着微紫的光芒。

    紫夭倒了杯水被她,“主子您三天没吃饭喝水了,吃得消吗?”

    慕雪芙接过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因哭泣而缺失水分的嘴唇,“三天算什么?以前在灵山,一个月不吃不喝不也一点事都没有吗?”

    又喝了一口,她看着紫夭,道:“你都打听清楚了,皇帝现在正在千秋宫?”

    “嗯,皇上从长明殿出来就去了长秋宫,身边一个侍卫都没带,只带着几个宫人。”慕雪芙晕倒之前看到紫夭给她打的手势,遂即她就装晕,躲开所有人。

    听紫夭如此说,慕雪芙勾了勾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此刻就去了结了他,一来报仇,二来又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更重要的是,让他死在长秋宫,或许太后停留在那里的英灵也能够看到。

    长秋宫里,玄武帝坐在床上,目光澹澹,陷入沉思之中。

    他是狠毒,不念亲情,杀亲兄,弑功臣,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要害死自己亲身母亲的意思。囚禁太后,带走她身边的人,只不过是为了那份遗诏。他怕那份遗诏落入景容的手里,那样,对景宣来说就是猛如凶虎的对敌。

    他让人搜遍了整个长秋宫,又设法从伺候在太后身边的人下手,却都一无所获。他愤怒,认为太后对他这个儿子太过狠心,所以才会将这么多年积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他说的痛快,走的决绝,可是不曾想,她却在他走后与世长辞。

    她一个人走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一定很孤单吧。

    “母后,下辈子朕再做您的儿子,好好补偿您这一辈子朕所亏欠给您的。”一滴泪“啪嗒”一声落在床沿上。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女人的声音,“你害了她一辈子还不够,难道连下辈子都不放过?我想她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永生永世和你不再相见,就算你在这里忏悔,也同样无济于事。你这样的人,即使死了,也只有下地狱的份,即使有下辈子,也只配在畜生道轮回。”

    “你是谁?”玄武帝一惊,向外面喊道:“来人——”

    “来人?”慕雪芙轻笑一声,“你的人都已经昏死过去,没有人会救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玄武帝站起来,浑身散发着多年来久居上位者的威仪。他直直的盯着慕雪芙,如火焰一般想要穿透她脸上戴着的面具。

    “什么人?”沉闷的面具后面发出一声长笑,笑声过后,恨恨道:“你的仇人!”

    “朕的仇人?朕的仇人千千万万,数都数不清,你又是哪位?”玄武帝郎朗一笑,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从容不迫。

    慕雪芙颦了颦眉头,精光一轮,执起剑,冲着玄武帝而去,“多说无益,等你死了见到阎王问问他吧。”

    剑光如练,似一条银白色的游龙出啸而出,只差一寸就到玄武帝的喉咙,却被人挡了回来。紧接着又一鞭子从她后背袭来,她大惊,踮起脚尖在空中旋身一周,险些被鞭子打实。

    不待回神,一道黑影向她袭来,一掌打在她肩上。索性她运了力,肩头往前一顶,黑影被震开。黑影一退,执着鞭子的青衣人趁她分心,一挥鞭缠住她的腿,将她从空中拽了下来跌倒地上。

    慕雪芙瞳仁一缩,用脚缠住鞭子,拉近执鞭者,再是一掌过去,不用近身,就将他打到墙上。

    眼睛余光一瞥,两侧又多出两人,一人穿着褐色衣服,另一个穿着墨绿色劲装。

    慕雪芙没想到玄武帝身边还有侍卫保护,暗道自己大意。不过她也不惧,就算是满皇宫的侍卫都加起来,也未必能制服她。

    “给朕抓活的。”玄武帝见慕雪芙如此厉害,一步步推开房间。

    若是让他逃了,便错失这么好的机会。一时间无边的杀意轰然翻卷,慕雪芙紫眸烁烁,比紫晶还要明亮。她的剑如龙吟长啸,破剑而出,凌厉锋芒化作无质的银白光影。她的手在空中一舞,宝剑顺着她手势的方向骇然掠过所有人的身体,穿过他们四个人的身体。

    四人倒下,慕雪芙紧追玄武帝,看着他仓皇而逃的后背,手掌化作爪状,催动内力将他往回一收,喝道:“昏君,拿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玄武帝还未到她手上,突然一道白影突然跃出,重重的打在她的后背。这一下很重,慕雪芙手一扬,玄武帝得了自由。她转头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景容。

第二百四三章 夫妻吵架

    一口鲜血倾膛而出,直接喷到景容那身素衣上。景容再是一掌袭来,慕雪芙身轻如燕旋身躲过,本能的气运丹田向景容拍去一掌。

    可一瞬,她又收回,而景容此时正好补上一掌,直接震出几米之外。慕雪芙踉跄几步,又吐了一口血。

    景容本眼看着自己要受那一掌,可对方却收了手,他大为不解,皱着眉头看着慕雪芙。

    慕雪芙受伤,不欲再与之纠缠,再者已有大内侍卫保护在玄武帝身边,暂且杀不了他。手掌向掉在地上的剑的方向一摆,剑收回手中。看了眼景容,如椋鸟飞过,腾空而起,跃上宫殿房顶。

    “狗皇帝,今日算你命大,他日必取你狗命!”一句话飘落在空中,她的身子凭空掠过,化作一道黑影瞬间消失不见。

    “追!”侍卫统领一声令下,几十个侍卫便追了上去。

    景容本也要追上去,却被玄武帝叫住。他回头看向他,只见他沉着气道:“她还会再来。”

    玄武帝的目光紧紧的钉在景容身上,似是要将他穿透,他的眼睛微微抖动了一下,冷冷道:“阿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也是习武之人,自然能看出刚才那个要杀他的人在面对景容时竟手下留情,甚至不惜自己受伤。而景容,却不偏不倚这个时候出现。

    景容倒也不卑不亢,抱拳道:“是皇后娘娘说要给皇祖母烧几件她心爱之物,又知臣与皇祖母亲近,定知道她最喜欢之物,所以便派了臣来取。”停了下,他微微抬起头,“皇上可有受伤?”

    “无碍。”玄武帝的目光依旧逡巡在他身上,不减猜忌,甚至怀疑他来这的目的或许是因为太后的那份遗诏。思忖片刻,道:“既然是拿太后的心爱之物,你就进去吧。”

    “是。”景容恭敬道。

    景容进去后,玄武帝对身边的暗卫道:“将大殿的死尸抬出来,让人好好查查杀他们的手法出自何派,朕怎么看着这么怪异哪。”又道:“看着宸王,若是看到他拿出一份类似诏书的东西,便抢过来。而宸王,也不用留着。”

    景容起先没有注意在暗处监视他的人,只是在思考刚才那名刺客。刚才那个人从他身边掠过时,不知为何心里蒙上一层熟悉感,可是他身边并没有接触过有如此武艺高强的女人。而那一掌,要是真的打在自己身上,他必然重伤,可她为何会突然收手,反而被自己所伤。是谁哪?

    正思索着,眼睛余光不经意从一面铜镜上扫过,再一瞟,铜镜正好折射到房顶有人在偷窥他。他从梳妆台的匣子里拿出一块玉佩,摸着上面的龙纹,唇际翘起一抹弯月般的弧度。

    皇帝的暗卫保护皇帝没本事,监视人也这么无能。

    不过皇帝对他可真不放心,不过是拿几件皇祖母的心爱之物就这般监视,反倒让他觉得自己像做贼一般。

    慕雪芙负伤而回,景容这两掌打的不轻,若不是她有内力护体,此刻筋脉已断。

    前胸后背两处,慕雪芙一边运气调理,一边暗骂景容竟出来坏她的事,还打伤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主子,您······你这伤是谁伤的啊?”等慕雪芙运完功,紫夭迟疑的问道。见慕雪芙只是淡淡的瞄了她一眼,她缩了缩脖子,“现在外面正嚷着抓刺客哪,主子还是躺下来好好休息吧。”

    慕雪芙点了点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她看向紫夭,道:“衣服和面具处理好了吗?”刚才她穿的那套衣服和面具都沾染了她的血,她怕有人根据血腥味会找到这。虽然之前在众人面前演戏,所有人都认为她虚弱不堪,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但凡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紫夭将床帐从玉勾上放下,“主子放心,都让我扔到云梦池里了,云梦池离咱们这很远,不会有人联想到这。主子还是安心睡一下吧,您刚受了伤,这些事就不要操劳了。”

    晚间,慕雪芙刚睡醒,景容正好过来。见她脸色比早先还要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一分颜色,更是怜惜。

    “怎么更加虚弱?”

    景容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她撇开脸躲开。

    “不用你关心。”慕雪芙的心底原本对他就存着气,再加上今日他重创自己,虽然他也不知情,但慕雪芙这个人心眼小,还是怪在他的头上。

    付出的温柔被这样冷冰冰的对待,仿佛是原本拿着一颗火热的心,却被人在深冬腊月里拿着一盆冰水从头淋下,将心里的火热浇灭。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收回手,稳住脸上的表情,道:“起来吃点饭,你太虚弱了,要补充一下营养。”

    慕雪芙翻了个身,但一动又牵动身上的伤,背着景容,她抵住牙龈忍下疼痛,待疼痛减弱,方道:“不用你管,你快走吧。”

    被浇灭的心又再一次被扔到寒池里,景容心口火大,不甘心道:“不让本王关心,也不让本王管,你想让谁关心,让谁管,让景寒吗?”他霍然站起来,胸口的愤懑如涨潮的海浪,一浪比一浪高,“算本王多余,本王就是对你掏心掏肺,怕也不如景寒一个拥抱吧。”话撂下,他便甩袖而去。

    慕雪芙一皱眉,隐着怒气,赫然从床上坐起来,冲着景容的背影喝道:“景容你什么意思?我和你之前和景寒有什么关系?”

    景容的脚步一停,转过身看着她,嘴边微微一哂,道:“你做过的事情你心里清楚,无需本王来说。”

    慕雪芙掀开被子下了地,追了出去,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阵阵疼痛,此时她已火冒三丈,哪里还感觉到疼。

    在院子里她拦住景容,怒视着他,四目相对,目光在空中迸出火花。禀了禀气,她一笑,“我这个人素来糊涂,倒不知哪里得罪了宸王殿下。”

    那面无人色的脸盘因这一笑而有了色彩,可是看着景容眼里却觉得是对他的讽刺。他的肩膀一点点起伏,手掌紧紧的握成圈,复杂的眼神里痛苦、愤怒和隐忍不断的纠缠在一起。

    慕雪芙听到他的拳头因死命的用力而发出的“咯咯”声音,想起在宸王府的时候,如触碰到她的心弦,当即愤愤道:“怎么?你又想杀了我?好啊,我就在这,你现在就杀了我。”

    上次他伤她,确实是失去了理智,他并不想伤她半分,可以那时他处于崩溃的边缘,连自己做了什么事都不可控制。而此时慕雪芙的话同样也戳中他的心事,让他有种撕心的痛感。

    景容指着慕雪芙,怒不可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景寒的事?那日我看见你和他抱在一起。还有,你背着我用避孕的香料,欺骗我那么久。慕雪芙,你我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你竟然如此骗我。”

    慕雪芙眼睛瞬间睁得溜圆,她愣了下,没想到景容竟知道了她用的香料都是有避孕的功效在里面。一时,想反驳的话梗在嗓子眼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说中了?”景容的笑蕴着无尽的悲色,他眼眶一红,“你不愿为我生儿育女也是为了景寒吧,若是当初郎情妾意,为何你又要选择嫁给我?为何又要撩拨我的心,让我爱上你?”见慕雪芙无力反驳,他觉得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心里的怒火直穿到头顶,泛红脖子上的青筋欲爆,咬牙切齿,“慕雪芙,你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私会,你和花媚儿有什么区别?”

    “啪”慕雪芙一巴掌扇过去,重重的打在景容的脸上,手心隐隐泛着麻,她噙着泪,勃然怒道:“景容,你说的什么浑话!你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我扣一顶红杏出墙的帽子,难道我在你心里就和那些娼妇一样的人吗?”

    景容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打过,这一巴掌如此猝不及防,让他震惊住。他喘着粗气,与慕雪芙四目怒对,吼道:“难道不是吗?本王亲眼所见你和景寒在御花园搂搂抱抱,互诉衷肠,难道本王眼瞎了吗?”

    “景玉宸,你混蛋!”

    “是,我是混蛋,我不但混蛋,我还是个傻蛋。被你哄两句我就高兴的能上天,甚至我想只要你不与他纠缠,我可以不追究这件事。可是你哪?你是怎么对我的?怪不得这么久我说要个孩子,你总是一副躲躲闪闪的表情,原来你从来就没想过为我生个孩子,更没想过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看你也是个傻蛋,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不相信我,还怀疑我和别的男人有奸情,景容,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

    院子里两个人争吵着,一个比一个说的更狠,两个人都在气头上,谁也不让谁,自然是话越说越难听。

    紫夭和越风站在门外,也不敢进去,却又十分担心。越风看了看大门,又看了看紫夭,挠了挠头,为难道:“要不要进去劝劝,再这么吵下去要惊动人的。”

    紫夭站在宫门的另一侧,听他说完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扭身背对着他,拿越风撒气道:“劝什么劝,是你能劝得了还是我能劝得了。惊动人才好,让大家看看你的主子是如何欺负我的主子的。”她抱着臂,靠在墙上,“你不要再和我说话,你们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第二百四四章 景容挡剑

    吵架无好言,景容将一直以来积攒在内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全部迸了出来,也不经大脑考虑,只顾吵得痛快,而且也没有往日里清贵高雅的宸王做派。这幅样子,要是被爱慕他的女子看见,不定怎么不跌眼镜哪。

    “慕雪芙,你真没有良心,你的心都掉进狗肚子里了吗?我全心全意对你,你对我做过什么?只有背叛!是,我没勇气在那一刻上前质问你们,你说我软弱也好懦夫也罢,我确实不敢。因为我怕事情真的如我想象的一样,我怕我心爱的女人对别人投怀送抱。可我为了什么慕雪芙?我还不是因为爱你!为了爱你,我什么都能容忍,哪怕我头上戴了顶绿帽子,我也能忍。”

    这样盖棺定论让慕雪芙气的喘不过气来,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爱她,可是却丝毫不信任她,这算什么爱?她愤怒的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但突然她就不吵了。只是低低的笑着,笑的很是讽刺,“难道你就如此不相信我吗?”

    时间如静止一般,景容后退了几步,远远的看着慕雪芙。虽然他们相隔很近,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她。可是他却觉得那么远,仿佛咫尺天涯。他摇了摇头,眼中没有一丝光彩闪烁,似暗夜中没有星光的夜空,万籁过来,陷入宁静之中,“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从始至终,我们两个人,陷进去的只有我一个。你一直站在岸边看着我,看着我泥足深陷,然后随时都可以高傲走掉,而我却抓不住。”

    一句话将她全盘否认,慕雪芙的心像是被人轻轻的撕开了一个小口子。虽然动作很轻,却也疼。她承认,他们两个人景容付出的多,他是真的在乎她,爱她。而她自己,也确实欺骗了他很多。她很自私,一心只想着报仇,总想着用完宸王妃的身份就还给他。但是后来一切都超乎她的预料,她渐渐的喜欢上他甚至······甚至······

    强忍着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掉下来,慕雪芙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不欲再争辩什么,她慢慢走向他,然后越过他向大殿走去。

    哪知刚越过一步,突然间喉咙微甜,“唔”一声,手还未来得及捂上嘴,一口鲜血喷到地上。

    一霎那,景容的脸色巨变,慌忙的抱住她,茫然失措道:“芙儿,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你放开我!”慕雪芙一手挥开他,可这一动正好牵动到受伤的地方。她捂着胸口,脸色惨白,额头上浮着一层晶莹的汗水,说话时嘴唇亦在颤抖。

    景容慌张得仿佛连嗓子眼都紧的和针眼那么大小,看着她痛苦的捂着胸口的地方,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受伤了?”

    “我说了不要你管。”慕雪芙一把推开他,沉重的脚步刚迈出一步又被他拉回来。

    “我看看。”不由分说,景容扯开她的衣襟,看了眼胸前,又扯开后领,看了眼她的后背。前后两面各有一个掌印,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他留下的。

    “是你?”景容惊讶得像是头顶炸了个响雷,直直的看着慕雪芙。

    慕雪芙费力的推开他,拉扯好衣服,喘着粗气道:“是我又怎样?现在整个皇宫都在抓刺客,难道你还想将我献出去立功吗?”

    景容抓住她的肩膀,逼视她与自己对视,“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有武功?又为什么要去刺杀皇上?”怪不得那个刺客在面对自己时收手,原来竟是她。

    “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放,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两个人僵持的争论着,谁也没有注意到从黑暗的角落闪出一道黑影,拿着雪白的匕首便冲慕雪芙的后背刺去。

    白练一闪,与慕雪芙近如咫尺,她丝毫未觉,但光影闪过景容的眼,他不及多想,一把将慕雪芙推倒在地。而自己,却未来得及躲闪,胸口硬生生接下那一刀。

    慕雪芙瞪大了眼睛,想喊却喊不出来。她踉跄而起,抱住景容,第一时间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封住他的经脉,“玉宸,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刀。”

    “因为我舍不得让你受一点伤害。”他笑着,抚摸着慕雪芙的脸,“别怕,没事的,又不是第一次。”

    “啊!啊!”行刺的人不敢相信那一瞬间发生的变故,疯狂的叫了起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早已神志不清的无忧公主。

    “玉宸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是要杀她,我没想到你会替她挨刀。”景宛不住的摇手晃脑,她神色惶恐,半张着嘴巴傻傻的看着白色衣襟上渲染成一大片的红色。倏然,她死死的钉在慕雪芙脸上,指着她,道:“是她,玉宸哥哥是她,是她控制了我。她的眼睛会发紫光,我和她一对视就什么都不记得。玉宸哥哥,她是妖女,你为什么要替她挡刀?”

    她慌忙的跑到景容身边,想要扶他却被慕雪芙一掌催心打得老远,“你不许碰他!”慕雪芙阴狠的目光死死的钉在她的脸上,眼中紫光熠熠,控制不住心底的伤痛和恨意,“我真后悔不早点了结了你的命,留下你这个祸患!”

    “你——”景容震惊的看着慕雪芙眼中的紫光,想起以前也曾在不经意间在她眼中见过。只是每次那抹紫色都如同流星一般一闪而过,让他以为是错觉,他也不曾那么在意。电光闪石之间,他想起传闻中冥阴阁的幻梦仙子在杀人时其目光会呈现紫色。还有他在熊匡家捡到的那名女杀手的头发,与她的发质一模一样,而且她也有一缕断发。

    景容的身子一点点坍塌,慕雪芙扶着他,将他靠在自己身上。看着他眼中的震惊,慕雪芙抚摸着他的脸,“玉宸,你撑住,只要你撑住,我什么都告诉你。”她的泪不可遏止的滚落下来,双目婆娑,看不清他的容颜,可心底却看的清楚。

    景容紧紧握住她的手,微弱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上,“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我爱你,玉宸,我爱你。”不用他问,慕雪芙已经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这一刻,她真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向他告白,恨自己为什么总是犹豫不决,怨自己为什么自己一次一次伤害他的心?她反握住景容的手,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笃定道:“玉宸,再没有任何人在我心里比你重要,此生,我只爱你一个。”

    “终于等到这一句。”景容自兀笑着,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容,“但我怕是不能陪你走完这一生,可我又贪心,我们约定好,下一世,你还爱我好不好?”

    慕雪芙泣不成声,拼命的摇头,“不,你要陪我走完这一生,不许中途退出,若你退出,我将永生永世再不见你。”她的手不知所措,胡乱的擦掉眼泪,“你不是想让我为你生孩子吗?只要你能撑过去,我就给你生。生十个八个好不好?我再也不骗你,再也不会向你隐瞒任何事了。玉宸,我求你不要丢下我,我只剩下你了,若是你也离开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这一刻慕雪芙终于了解到自己的心意,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陷进去的不比他少。原来没有他,自己竟活不下去。

    “好,我答应你,一定撑过去,到时你要为我生好多儿女,这是你欠我的,你要还给我。”景容的声音断断续续,如断了线的风筝,他吃力的抚上慕雪芙的脸颊,想要舒展开她哭得扭曲的表情。他的手那样冷,如冰天雪地里的太液池上浮着的碎冰,触碰到她的脸上,引得一阵阵颤栗。

    慕雪芙忍了忍泪,将景容扶着坐正,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有事,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慕雪芙盘腿坐在景容身后,以手掌抵在他的背后,调动体内的内力和真气慢慢度到景容的身上。

    紫夭和越风在景宛尖叫时就跑了进来,幸好这里偏僻,平时没有什么人,所以也不至于引来他人。

    紫夭看着慕雪芙身上的涔涔汗水,担忧不已,“主子您身上还有伤。”

    “我的伤和他的命相比根本微不足道。”慕雪芙催动内力,加深了一分。但她发一次功,原本的伤势就加重十分。喉咙处似有甜死汹涌,却被她死死的抵了下去。

    越风平时虽憨厚,可对于伤害主子的人却视若仇敌,他目露凶光仇视着景宛,拔出剑对着她。复杂的目光看了眼慕雪芙和紫夭,心里如翻转的风轮,心思辗转。但在听到慕雪芙说到这句话时,原本的担忧也荡然无存了。看来,王爷没有爱错人。

    一个大周期过后,慕雪芙慢慢睁开眼睛。运完这一次功,她费了不少体力,扶着景容也吃力起来。眼睛一瞥,看了眼紫夭和越风,吩咐道:“紫夭你去准备马车,越风你来背王爷,咱们回王府,留王爷在这治伤我不放心。”

    “是,王妃。”越风干脆答应,又看了眼景宛,“王妃,那这个人哪?”他已经不愿意称呼她为公主,而只是用“这个人”代替。

    慕雪芙阴森一笑,用衣袖将嘴角的血迹擦尽,“刺客窜逃,残忍杀害无忧公主,宸王来晚一步,无奈救不了公主,并与刺客纠缠打斗,怎奈刺客武功高强,宸王不幸受伤。”

第二百四五章 救治景容

    景宛匍匐于地,向着景容爬行,她的眼眶蓄满泪水,殷红着眼球,“玉宸哥哥······玉宸哥哥······你不要有事······玉宸哥哥······”

    她的手只差一点就可以碰到景容的衣服,却被慕雪芙一脚踩在地上。顶 点 X 23 U S慕雪芙用脚尖使劲一碾,恨恨道:“滚,不许碰他。”

    手上的痛感恍若万丈利刀穿过,十指连心,火辣辣的疼痛直达心里。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疼痛,仿佛被千斤重的磐石碾压。景宛废力的想要抽出,却使不出一丝力量。她脸上的肌肉犹如拧麻花一般扭曲的不成样子,却还是带着无边的恨意望着慕雪芙,“要不是你玉宸哥哥会受伤吗?你这个不详人,你只会害人,你怎么不去死?”她仇视着,怒吼着,将满膛的恨全部付诸在慕雪芙身上,“你害我被景宣玷污失去清白之身,你害我变成疯子,害得玉宸哥哥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你就是个吃人肉不吐骨头的魔鬼,你这样的女人怎配待在玉宸哥哥身边,怎配得到他的爱。你不配,你不配!”

    景宛会清醒全有赖于景宗的谋反,那日事发突然,婚礼被暂停。也是那时,景宛拿下盖头,本满心欢喜的去看她的新郎,却发现新郎根本不是她的玉宸哥哥。那一刻,记忆如翻江倒海般席卷回来,她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也忆起了那天晚上慕雪芙和她说过的话,对她做过的事。可是她不敢当即拆穿这一切,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疯子,谁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所以她便继续装疯卖傻,只等着时机报仇。她本以为今夜是一个好的机会,可以趁着慕雪芙虚弱杀掉她。来到这正好碰到他们两个人吵架,于是她就躲到一旁伺机而动,可是她万万想不到玉宸哥哥竟推开了慕雪芙,用他自己的身躯挡下她的匕首。

    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这不是她所预料的。

    慕雪芙冷漠至极的蔑视她一眼,将景容交给越风,让他先抱着景容离开。等他们走了之后,一手拎起景宛,在她反抗时“咔嚓,咔嚓”两下掰折她的手腕,并将她抵在墙上。

    月光寒瑟,朦胧的浮动在慕雪芙娇艳绝伦的脸上。她的脸颊苍白如纸,透着虚弱,只是一双眼,尖锐锋利,犹如墨黑森林中凶狠的苍狼,散发着玄铁般的冰冷杀意。

    这样的眼神顿时让景宛生出无限惧怕,她惶恐而悚骇,一双沾着水汽的娇美明眸睁得溜圆,呼吸亦是仓促而颤抖。

    此时她才回味起之前慕雪芙说的那句话,“刺客窜逃,残忍杀害无忧公主。”霎时,她的脸色陡然变得灰白,长大的瞳孔里布满了恐惧。紧紧咬着牙关,拼命摇头,“你不能杀我,我是公主,这里是皇宫。你要是杀了我,你也会没命的。你不能······你不能······”

    那张美艳无双的脸上拂过笑意,清晰的笑声从她的嘴里溢出,仿佛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慕雪芙一只手掐住景宛的喉咙,另一只手拍在她的脸上,看着景宛这多变多彩的脸,她嘴边含着笑,虽然她笑的温和,却暗藏讽刺,“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吗?”拍在景宛脸上的手慢慢下移停在她的肚子上,而扼住她喉咙的手又加了两分力,“那是因为你的肚子里有一个孩子,你和景宣的孩子。你是不是觉得最近腰围越来越大,还总是恶心呕吐,可太医却什么都查不出来?那是因为当初我给你们下的药就是让人查不出来。”看着景宛眼中无限扩大的瞳孔,心中升起几许快意,“知道我又是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吗?因为我想看看亲兄妹会生出怎么一个怪物。”

    “不可能——景宣怎么可能是我的亲兄弟?”

    “那就要问问你的好父皇了,什么时候给你添了这么一个皇兄。你看你出了事他有斥责过景宣一句吗?不但将此事遮掩过去,还着急的把你嫁了,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那是他心爱的儿子,而你不过是个残花败柳。”

    景宛像筛糠一样的哆嗦,这番话对她来说无疑是五雷轰顶。她的眼睛像是要凸出来一般,狠狠的瞪着,“慕雪芙!你就是个魔鬼!你这么卑鄙,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不得好死?或许会。但是你看不到了,因为我要你现在就死!”话音一落,慕雪芙五指发劲,直接插入景宛的胸口,一抽,扯出那血淋淋的心脏。

    鲜淋而起伏的心脏托在她的手掌之上,景宛眼帘暴睁,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呼吸。

    慕雪芙嫌恶的扔掉她的心脏,擦了擦沾染在手上的血迹,便追了景容而去。

    回到王府,景容被安顿在床上,他已经昏死过去,仅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景容,你一定要撑过去,赵奕马上就会赶过来,他一定可以救你。”慕雪芙捧着他的手,想要将温暖传递到他的身上。他的身体是那样的凉,比往常都要凉,就仿佛生命在一点一点从他的生命中抽离。

    她怕,她害怕,从内心深处的害怕,她怕连景容她都会失去。或许景宛说的没错,她就是个不详人,所有和她有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痛苦的哀求伴着呜咽的哭声,她将他的手放在心口上,凄婉乞求,“玉宸,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我只求你这一件事,我求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求你了。”

    心仿佛被千刀万剐,每一下刀刃都尖利无比,狠狠的扎在她的心尖上。她的泪淹湿了他的衣袖,沁到他手臂的肌肤。那滚烫的泪仿佛是绵绵不觉的细雨,亘古不停。

    “玉宸,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你不要再这么惩罚我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赵大夫来了,主子,赵大夫来了。”红韶拎着赵奕的脖子一路轻功给他带回来,到了房间也不知轻重,一松手给他摔到地上。

    赵奕本想破口大骂这个到他家问他是不是赵奕,然后就把他拎来的人,可一看房间里的情形,立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扶着追星的手起来,他跌跌撞撞走到床边为景容把脉又看了看他的伤口。须臾,那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松了一下,“应该没有伤到心肺,所幸经脉封的及时,又有人给王爷运气,王爷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他迅速的开了一个方子,让人照着上面的抓药熬药。

    慕雪芙的担忧没有一分减去,反而因为他的迟疑心中更加紧张,“不过什么?”

    赵奕低低叹息一声,看向景容时眉宇间沾染着无可褪去的忧心和无奈,“只是伤口的位置以前也曾受过伤,再次重创,我怕他挺不过去。”停一下,他看向慕雪芙,“而且这心脏的位置也不同于比的地方,万一拔刀时牵动了那里的动脉,后果不堪设想。可是不拔刀,多等一刻,危险就加重一分。”

    慕雪芙脑子里一片空白,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周身仿若有无数针尖扎进她的每一寸皮肤,折磨得她遍体鳞伤。

    “主子。”红韶离她最近,伸手去扶她,被她一手拂开。她眼神一定,膝行至床边,握紧景容的手,坚定道:“没有万一,不许有万一。他挺得过一次,就一定挺得过第二次。”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对慕雪芙来说就如在十八层地狱里煎熬。药喂得很费力,开始一点都喂不进去。后来慕雪芙用自己的嘴一点点度到景容的嘴里才勉强喝进去大半碗。平素她是最怕苦,可此时这药对她来说却淡而无味。

    明晃晃的匕首半下插在景容的心窝里,慕雪芙颤抖着手去抓匕首的手柄,可刚一触碰到,她就仿佛触电般收回手。牙齿咬着手指上,她全身都颤抖起来,哭泣,无法抑制的哭泣哽咽。

    有夜风穿堂而入,刮在她的身上,带来无尽的寒意。她猛一激灵,极力禀住哭泣,逝去眼泪,“赵奕你来拔刀。”

    追星上前一步,“可万一牵动有个闪失,王爷他······性命不保啊。”不是追星不尊重慕雪芙这个王妃的决定,而是他唯恐王爷出事。

    慕雪芙深深的看着景容,眼中的光芒坚定如千年磐石,“我不能等了,他也不能等,多等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我不能让他处于危险之中。”

    追星再道:“可是——”

    “人生就像赌博,怎都要赌一把。”慕雪芙注视着景容,一眼都不眨,“我赌他,也赌上我自己。若是王爷不幸,我亦不会独活。追星,到时将我们两个人安葬在一起,我要和他永生永世都不分离。”

    虽是拿命去赌,但却让人肃然起敬,一时间,跟随在景容身边十几年的几人无不信服慕雪芙。虽然她嫁进宸王府一年多了,可他们也只是将她当作王妃来看待,与府里的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顶多就是王爷喜欢。然而这一刻,他们是打从心眼里认定这位主母。

    越风抓住追星的肩,“你要相信王爷,也要相信王妃。为了王妃,王爷也不会让他自己出事。”

    追星抵住眼睛的湿润,沉重的点了点头,又朝慕雪芙拱了拱手,恭敬道:“谨遵主母之命。”

    慕雪芙看向赵奕,定定道:“拔刀!”

第二百四六章 疯狂雪芙

    刀拔出,万幸,没有伤及血管,慕雪芙终于松了一口气。www.uu234.net可是赵奕的又一句话,再次将她的心打入谷底,“虽然刀拔出来了,可王爷受伤太重,能不能脱离危险,就看他什么时候醒来了。”

    一颗心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之中。慕雪芙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整个人都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就一直在床边照顾景容,不错眼的看着,只为等他醒来。

    她身上的伤不轻,紫夭让赵奕给她开了药调理她的内伤。每次端来药,她不曾有过半分犹豫,一口气就会喝掉,也不再嚷嚷着苦。吃饭喝水,一样不落,她说她必须有足够的精力看顾在景容身边,她不能先倒下。

    期间,玄武帝身边的徐寿亲自来了一趟,看了看景容的状况,又询问起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雪芙只说是她在内室睡觉,后来听到打斗声才出了殿,当她出去时便看到无忧公主被人掏了心脏,景容与刺客打斗纠缠,只是因为她的出现,景容分了心,被刺客有机可趁,而刺客也趁机逃走。

    慕雪芙说的合情合理,唯一的疑惑就是无忧公主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可是她人都已经死了,便也没有人知道。

    徐寿了解的原委便回宫复命去了,留下来一大堆玄武帝赏赐的补药。

    只是他前脚刚走,慕雪芙就让人将他带来的东西全部扔出去。她怕这些东西不但不会补身体,还会要人命。

    徐寿复命后,玄武帝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虽然因为这一刀,洗清了景容和刺客相识的嫌疑,不过为何那刺客就不能再加大一点力度,直接要了景容的命,也好过他再烦恼。

    皇后站在大殿门外,听到徐寿的话,微微一笑,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她倒是很感谢那名刺客,杀了景宛,替她出了多年积压在心里的这口气。她这几日路过文贵妃宫殿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哀嚎,这心里不知有多舒坦畅快。

    当年,她的孩子未出世就死去,她也是这样天天在宫殿里啼哭,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轮到她文贵妃了。

    一报还一报!当真是痛快!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景容没有一丝要苏醒的迹象。

    三天的时间对生命来说显得微乎其微,可对慕雪芙来说却仿佛过了一生。每一个日夜,每个时辰,每一刻,她的眼睛都不曾离开景容一下,只为等到他苏醒过来。

    可是到了第三天夜里,景容就发起高烧来了。又是喝药又是针灸,连用酒精擦身的方法都试了,一点用都没有,高烧就是退不下来。

    赵奕的神色格外凝重,眉宇间的担忧之色若融化不开的冰凌,几次欲言又止。

    慕雪芙瞥了他一眼,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沉声道:“说吧。”

    赵奕满目悯色,叹了口气,“这烧要是到了明天早上还不退,王妃就要预备王爷的后事了。”

    春风微醺,徐徐清风透过门窗缓缓送进,伴着春光,照亮整个房间。这样光亮,但对于慕雪芙来说,眼前只有漆黑一片。她的眸光静如枯井,激不起一点涟漪,好像早就料到赵奕会如此说。

    追星抓住赵奕的肩膀,痛心道:“不会的,王爷不会死,没到最后一刻你不许说这样的话。你是神医,你一定可以救活王爷,你快救治王爷啊。”

    赵奕闭上眼睛,仰天长叹,“我若是能救治我会见死不救吗?我已经尽力,一切就要看王爷的造化了。”

    越风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王爷福大命大,老天爷收不去他的命。”

    慕雪芙空洞的眼睛涣散如风,她坐在床边,抱住景容的头,手抚摸着他的脸,幽幽一笑,仿佛是一朵饱受摧残的芙蓉花,凄然笑道:“别怕玉宸,就算下黄泉,我也不会让你孤孤单单的上路。所有,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给你陪葬!”一瞬,明眸闪烁紫光,如万籁星辉聚在其中,她的眼中燃起熊熊烈火,放下景容,便如着了魔一般往外走。

    红韶拦住她,“主子你要去哪里?”

    慕雪芙的眼中只有噬血的杀意,一掌打开她,“滚!”

    “主子您不能去啊,王爷还没到最后一步,赵大夫不是说了嘛,只要王爷挺过今晚就会好的。”白伊再次阻拦,拉住慕雪芙的衣袖跪在地上。

    “我不管,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给他陪葬!”慕雪芙又是一脚踹开白伊,那疯狂的模样仿佛白伊就是她的仇人,“我要杀掉狗皇帝,杀掉所有的人,一个不留。”

    “主子您冷静点,要是王爷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不知会如何心疼哪。”紫夭挡住门,抓住慕雪芙肩膀,用力的摇晃她,“主子您清醒清醒,万不可一时冲动,害了自己,害了王爷啊。”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他就要没命了,这个时候我当然要让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都死在他的前面,所有!”慕雪芙反手抓住她的手臂,瞠目欲裂,整个人无可抑制的疯狂,“挡我者死,你要是再不让开,我连你都杀。”

    “慕雪芙,你能不能不那么自私?你的眼中心中是不是就只有杀人?”青琢扯开她的手,接着抡起一个巴掌打在慕雪芙的脸上,清脆利索。这一巴掌打懵了慕雪芙,也打懵了所有人。

    “我真是对你很失望,从事情发生开始,你就只顾你自己的感受,从来不考虑别人。你去杀皇帝,好,就算你成功了,你有想过宸王府上下这么多人都要为你背负弑君的罪名。所有人,追星,越风,流云,宸王府后院的妻妾,所有的家丁、侍卫、奴仆,都要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眼泪簌簌而落,青琢深深的呼吸一下,“主子,这么多年我们五个陪着你一起长大,我们敬重你,尊崇你,不敢说与你情同姐妹,也算是生死与共。为了你,我们五个就算付出生命都在所不辞。可是你今天却对紫夭说出这番话,真是让人寒心。”

    “青琢,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真的无法冷静下来,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仿佛是有了发泄的窗口,慕雪芙憋在心里几天的眼泪终于释发出来,“我等不下去了,他要是再醒不过来,我真的要疯了。”

    青琢一把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主子,王爷他会醒过的,为了你他也会醒过来。”

    慕雪芙抱着青琢呜呜的哭诉,似发泄一般,恸哭不能自已。

    赵奕趁她不注意,用银针扎了一下她的安眠穴,这才让她安静下来。

    “王妃不眠不休数日,又一直紧绷着神经,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再不休息,我怕她真的会发疯。”赵奕叹息的摇了摇头,此时在他眼里,这夫妻俩就是一条命,一个若是死了,只怕另一个也不会活着。

    众人忙着照看慕雪芙,谁都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眼珠也滚动了两下。

    青琢他们在景容床边又放了一张软塌,将慕雪芙睡在上面。这样一来方便他们照顾,二来王爷若是感知到王妃就在身边,兴许凭着这股毅力能苏醒过来。

    如此,大家忙了一夜,一遍又一遍的为景容喂药、降温、试温度······

    东方既白,黑夜正徐徐隐去,破晓的晨光唤醒沉睡了一夜的生灵。天际拢着一层淡淡的青白,旭日将升。景容的烧终于退了,大家皆松了一口气。松弛过来,疲倦袭来,不知不觉困意涌上,众人或是趴着或是靠着或是坐着都沉沉的睡去,此起彼伏呼吸声游荡整个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景容的眼珠转了转,然后慢慢睁开。沉睡了很久,大脑一片空白,过了良久才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头一歪,他便看到慕雪芙,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实在是不能想象同床共枕这么久的妻子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幻梦仙子,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

    可是,无论她是谁,他都爱啊。

    忆起昏迷前她说的话,景容翘起嘴角,他记得她说她爱他。不过很快他脸色又沉下来,他的妻子身上有这么多秘密,他竟什么都不知道,还一直被蒙在鼓里。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无能,还是她没有真心的当自己是丈夫?

    “咳咳······”

    憋不住,景容咳嗽了两声。

    慕雪芙瞬间睁开眼睛,如迅雷一般看向床上。转目看到床上的人睁开眼睛正看着自己,她的心在那一刻如开满了鲜花一般怒放,掀开被子飞奔过去,“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这一声惊醒了所有人,看到王爷醒来,大家都喜出望外。赵奕为景容诊完脉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王爷的命算是捡回来了,只要耐心调养,便无大碍。”

    慕雪芙握着景容的手,一直不放,连眼睛都没有从他脸上挪开一下。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他,任凭一连串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也不眨一眼。她怕一切都是梦,只要她闭一下眼梦就会醒来。

    终于,无声的饮泣慢慢变了调,她再也忍受不了,趴在景容没受伤的一侧,哭的泣不成声。

第二百四七章 欺骗利用

    众人识趣,将空间留给他们,纷纷离开了房间。www.uu234.net

    景容从未见过她如此哭过,有些吃惊,却也喜悦。

    吃力的抬起手摸着她的脸颊,“这么哭下去我的伤口都被你浸湿了。”他的声音很沙哑,如嗓子里含着一口沙子。

    慕雪芙连忙抬起头并查看事都真的浸湿了他的伤口。

    “怎么我昏睡了一回你倒成了傻子?”景容失笑,掐了掐她的鼻头。笑着笑着,他就不再笑了,手抚上慕雪芙的脸,神色黯然,低喃道:“其实不是你成了傻子,而是我,一直都是傻子。”

    慕雪芙喉咙一紧,嘴巴半张半合,低下头无法直视他的眼睛,“你先休息吧,等你痊愈我再将事情的原原本本告诉你。”

    她欲抽身离开,被景容一把拽住,虽然身体虚弱无力,可拉住她的力气还是有的。只是这么一动,伤口自然被牵动,虽疼,但却不及他急迫想要知道真相的心。

    “别走,现在就告诉我。”

    慕雪芙坐回他身边,低头揉搓着衣袖,“对不起玉宸,一直以来我都在欺骗你,我满口谎言,没什么真话。”

    拽住她的手一颤,景容慢慢收回,他的神色极其落寞,似一缕孤寂的暗夜,“告诉我,你是谁?是左相府的小姐还是冥阴阁的幻梦仙子?”

    慕雪芙轻轻摇了摇头,看了眼景容,又看向别处。她微微扬起下巴,“我是镇国将军慕麒英的女儿,十几年前的那场灭门我幸免于难,活了下来,被慕昭霖所救。他收养了我,将我带回府,七岁我去了冥阴阁拜冥阴阁阁主为师,一年多前回京嫁给你,开始我的复仇。我们大婚的第二天,我便开始行动······”

    慕雪芙将所有事一桩桩一件件的讲出来,景容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自问一向也称得上是心狠手辣,城府深沉,可和她一比,却觉得自己实在太天真。每件事她都算计的那么好,而自己不但半分不疑她,反而还要被她牵着鼻子走。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慕雪芙将所有事交代清楚后,看着景容问道。将藏在心里的所有话说出来,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是,我从未见过比你再可怕,再有心机城府,再阴狠狡诈,再居心叵测的女人。”景容斩钉截铁道。

    他深深的盯着慕雪芙,“居然把本王耍得团团转,你还是第一个。”

    慕雪芙低下头,默不作声,心中惭愧,也没什么好狡辩的。

    撇开脸,景容疏离道:“你出去吧,我不想见你。”

    慕雪芙猛然抬头看着他,“你刚醒来还需要人照顾。”

    景容似有不耐烦,看都不看她一眼,大声道:“我让你出去。”

    慕雪芙知道他此时怪罪自己,抿了抿嘴,站起身,“好,我让其他人来照顾你。”

    她走后,景容慢慢睁开眼,盯着头顶垂下的纱幔发呆。

    原来她竟是镇国将军慕麒英的女儿。

    当年他年岁尚小,对镇国将军一案不甚熟悉,只知道镇国将军因通敌叛国被全家灭门。那时他很敬仰镇国将军,觉得男儿就应该像他那样,听到这样的消息,唯觉得很是惋惜。

    只是没想到十几年后他竟娶了他的女儿。

    心里像是有一根绳子在不断拉扯,搅得他错乱如麻。与慕雪芙做了近两年的夫妻,以为很了解她,可现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原来,他竟是个傻子,不但傻,还瞎了,聋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她算计了一件又一件,将朝堂搞的天翻地覆。她杀了一个又一个,她那双手上沾染的血迹简直比护城河里的水还要多。

    他真的很难想象那样柔弱纯美的女人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变成另一幅面孔。

    成婚的第二天就给他送了一份大礼,害得他忙了一个月查无所获,还被罚了半年的俸禄。之后平郡王案,也是她一点一点引导自己查出吕良真,然后她又到牢里造成吕良真畏罪自杀的假象。再加上后来的花德妃母子之死,怀王和宁王花轿互换,景宣和景宛,季修,景宗,还有那些被杀的文臣武将,全都是她一个看上去弱质纤纤的女人做的,真是让他叹为观止,不觉为他的妻子鼓掌叫好。这样的心机,这一连串的阴谋,一环环的杀招,他都自叹不如。

    而她做了这么多事,他这个枕边人,却什么都不知道。他觉得这是对他最大的讽刺,简直是可笑至极。

    不过他也很佩服慕雪芙,能在杀完人之后若无其事一般谈笑风生,好似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这样的心态,不负她妖女的名声。

    景容紧握着拳头,双眸幽如深水,浪花溅飞之下是涌动的暗流。他愤怒,整个胸膛里满是怒火拱烧,欺骗,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骗,从嫁给他开始,所有的一切,她都在骗他。他就像是个傻瓜一样,一步步跌入她制造的陷阱里,然后不顾一切的爱上她。

    她一定在暗地里笑话他吧,笑话他连身边人都不看清还妄图想要得到天下。

    可是越是愤怒,他的心就越痛。

    慕雪芙知道景容不想见她,便吩咐明挽心在一旁伺候着,他刚苏醒过来,身体还不济,追星几人也没有女人细心妥帖,算来算去也只有让她去照顾着。

    她每天都会向赵奕询问景容的状况,知道他一点一点的康复起来,心里轻松了许多。

    她不敢去见景容,不是因为怕被他撵出来,而是因为不知如何面对他。

    景容躺了多日,终于能坐起来。明挽心喂他喝完药准备离开时,被他叫住,“若是有人欺骗你很多事,隐瞒了你很多事,你说那个人他是否爱你,心里是否有你?”

    明挽心清婉的容颜徐徐扬起一抹如轻云出岫的笑意,“自然是没有,爱不允许欺骗。有了欺骗,就不算爱。”

    景容看向她,认真的凝视着,“你爱本王吗?”

    明挽心一愣,看着景容有几分出神,旋即敛容垂睫,“妾身很爱王爷,只是王爷从不在意。”

    景容轻轻一笑,转过头不再看她,却道:“可是你不也有很多不足与本王道的秘密吗?那难道就不算欺骗吗?”不容明挽心再说话,他挥了挥手,“下去吧,本王的伤已经快要痊愈,以后不用你伺候喂药了。”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景容一人,他从枕头底下拽出一个荷包,手指轻轻的抚摸上面那不算精致的绣纹,抿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等了那么久,终于在那一天听到想听的话,可是,此时他却不敢肯定,她说出那番话时是因为真的爱他,还是因为感激他为她挡刀。

    想起那一日,萧漓来看望景容时他们两个人说过的话。

    那时他刚刚能坐起来,靠在软枕上,正巧萧漓问到慕雪芙,他便直接说了,“阿漓,你知道吗?慕雪芙并不是慕昭霖的女儿。”

    萧漓喝茶差点没呛着,端着茶杯,看着他,疑惑道:“不是慕昭霖的女儿,那她是谁?”

    与萧漓相比他稳重多了,淡淡道:“她是镇国将军慕麒英的女儿。”

    “她是慕世伯的女儿?这太难以置信了。”萧漓久久不能从诧异中回过神,猛然咂了咂嘴,咧着笑道:“这要是真的,我爹得高兴坏了。”说着就起身要走,“我得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爹,他一准亲自跑来一趟。”

    “坐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哪。”他皱了皱眉,喝令住萧漓那股兴奋劲。哂笑一下,道:“她的身份不止这么简单,她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幻梦仙子,就是冥阴阁的那个妖女。她回京,嫁给我,都是为了复仇。”

    “复仇?为了当年镇国将军府被灭门而复仇?”萧漓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肃然而认真,倒吸了一口气,端然直视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一年多京中发生了很多离奇的案件,都查不出凶手,而根据作案手法,很像那个幻梦仙子杀人的手段。难道这些事都是她做的?”

    他颔首默认,道:“还远不如此,平郡王案,花德妃母子,景宛,景宗,全都是她的杰作。”

    萧漓瞳仁一缩,脸颊抽了抽,“她要报仇找昔日害过她镇国将军府的人也算合情合理。可花德妃还有景宛景宗与这件事没有干连,为何对他们下手?”

    “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的仇人害的她家破人亡,她就也要对方家破人亡。”慕雪芙没有说,但景容一思忖,就清楚她心里想的。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同一种人,自己受了伤,也要让别人尝尝那种痛。

    萧漓眉宇间拧成“川”字,“一时,我还真是难以将像表嫂那么柔质纤纤的女子和杀手联想到一块。”一停,看着他,“你和她因为此事闹别扭了?”

    “她骗了我将近两年。”

    萧漓道:“咱不说别的,若是你是她,家破人亡,你会怎么做?”

    他微微怔愣住,半晌道:“若我是她,必然也要手刃仇人。”将心比心,若是换成他,或许比她更狠。他蹙起剑眉,“可她一直都在欺骗我,利用我,我真觉得在她面前就像个傻子一样。”

    萧漓耸了耸肩,“她有她的苦衷。”萧漓认真起来,“阿容,我只问你,你爱她吗?”

第二百四八章 奸细浮出

    萧漓的问题引得他笑起来。www.uu234.net他当然爱她,如果不爱就不会因为被欺骗而心痛。

    他的笑声已经说明了一切,萧漓苦笑道:“你和她,存在着欺骗,可是如今她向你坦白,不也证明她在乎你吗?两个人相爱很不容易,就拿我和纤语来说,我们想走到一起,这中间不知会有多少阻力。可我不管那些,我认定了她,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和她在一起。我相信你很爱她,如果爱她,她这不得已的隐瞒,不得已的欺骗,你就不能原谅吗?”

    目光闪了闪,景容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摸着手中的荷包,微微笑了笑,“是啊,无论你做了什么,到最后我都会原谅你。可是,芙儿,我还是气你。”

    慕雪芙站在大门外,遥遥的看着里面紧闭的门,她站在这里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却未有勇气踏进去。看到一抹藕粉色衣衫从眼前一闪,她一转身,便离开了。

    明挽心捕捉到她离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已经关上的门,嘴角扬起一抹和婉恬静的笑容。

    慕雪芙刚回到院子里,金露就抱着一只鸟迎了进来。她一看,是凤舞。许是凝馨夫人有话递给她,忙问道:“它说了什么?”

    金露拿出一张揉成细管的纸条,是凝馨夫人绑在凤舞上带来的。

    金露道:“凝馨夫人说有人给皇上飞鸽传书,但恰巧那时文贵妃闹得厉害,皇上就去了文贵妃宫里,她待在龙寰殿正好遇到飞鸽落入,发现飞鸽脚上有东西,便打开看了下。谁知道这内容却是和主子有关系,她不敢耽误,放走了飞鸽,便让凤舞来给主子通风报信。”

    慕雪芙打开纸条一看,倒吸了一口气,上面写着:宸王妃慕雪芙实乃叛贼慕麒英之女,也是冥阴阁阁主四大首徒之一的幻梦仙子,近年来,朝中多起官员被杀案都是其所为。

    “我的身份暴露了。”慕雪芙慢慢走进大厅,手中的纸条被她攥出褶皱。她的目光游离起来,有些慌乱。

    紫夭惊诧道:“主子不是只给王爷说了此事吗?是谁偷听了去?”

    慕雪芙摊开手,看着上面的字,道:“宸王府人多口杂,或许被有心人听到。”认真在看了看字,她眉头一皱,“我怎么觉得这字在哪见过?”看着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她将纸条递给紫夭,“去给王爷送去,他会处理的。”

    紫夭想说为什么主子不亲自送去,现在王爷和主子的关系有点僵,现在因为这纸条来缓解,也不失为一个缓和点。可主子,却让她送去,这不是错过一个和解的机会嘛。

    青琢见她犹豫不决,给她打了个眼色,让她赶快送去。

    紫夭暗自瘪了瘪嘴,照着慕雪芙的吩咐去了前院,可一路上心里还是在不断的嘀咕,直到看到越风。

    越风见她过来,心中一喜,忙不迭跑上前迎接,“你怎么来了?”

    紫夭斜了他一眼,将纸条给了他,“喏,这是我家主子给你家主子的。”

    越风接过,小声道:“什么你家我家,咱们不都是一家吗?”他看着紫夭,“你骗了我,我都没和你计较,你怎么还生我气。”

    紫夭轻哼一声,抬手戳着他的胸口,“谁说我还生气,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只是我说到底都是女孩子,你不主动去找我,难道还要我主动来找你吗?真是个呆木头!”

    越风握住她的手,喜滋滋道:“那就是说我们和好了?”

    紫夭皱了皱眉头,“谁和你和好了?想到倒美。”她抽出手推着越风,“赶快将这纸条交给王爷,这是正事。”见越风走几步就回一下头看她,她似是不耐烦的冲他挥了挥手,“还不快点,要是主子和王爷和好了,我再来找你。”

    越风一听,眼睛一亮,猛地点点头,便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紫夭看着他跑进去,轻笑一声,“真是个呆子,不过也蛮可爱的。”

    景容看完纸条,俊美的脸闪过阴鸷,隐藏在宸王府的奸细终于露出水面了。

    良久,他吩咐道:“本王服药的时候到了,将明侧妃请过来。”

    景容倚在引枕上,深衣微敞,看着温婉微笑的明挽心走进来,嘴边勾起一抹微浅的笑意。

    明挽心拿着药碗想要喂给他,却被他截住,“太热,先放在一边吧。”

    青白瓷碗中的药汁乌黑如墨,泛着氤氲的白色雾气,明挽心迟疑一下,看了眼景容,看他点头示意,便放在了一边。心里思忖着,王爷不是说不用她再来伺候,怎么又吩咐她过来。

    景容指了指一旁的绣墩,让她坐下。

    景容似漫不经心问道:“你嫁进王府几年了?”

    明挽心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及,愣了下,回道:“回王爷,妾身进府已有五年。”

    “这么久了。”景容眉头微微涌动,看向明挽心,上下打量着她,深邃的目光闪过冷冽的光弧,“在本王心里你一直都是最温和婉约不过的,就像是一朵无意争春的高洁梅花,安静的在那里绽放。以前本王心里烦了也愿意到你那去坐坐,喝杯茶,听你抚一曲筝,心境也安宁不少。”

    明挽心含着笑,低一低头,道:“如果能让王爷宁心,那妾身也算还有些用处。”

    景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片刻,道:“你自然有你的好处,不然本王也不会对你另眼相看。这王府里,从前没有王妃时,花媚儿飞扬跋扈,本王怕她欺负,去你那的次数比她多。虽然本王未曾宠幸过你,但在众人眼中本王待你还是不错的,也因此她也不敢难为你。后来有了王妃,本王再未在任何人那留宿。也只有你,本王去你那吃了一次饭,还带你去了江南,再有那次和王妃闹别扭,又去了你那一次,还冒犯了你。对了,还有一次,本王为了气她,带你去宮宴,在她面前假装宠爱你。不过每次,王妃都会不高兴,醋意大发,”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想起慕雪芙吃错的样子,不自觉面庞浮上一抹笑容,“因为你,王妃也和本王争吵过,说你在本王的心里和别人不同。其实是本王知道她爱吃醋,所有才会每次都选择你来激她。”转目看向明挽心,温柔的目光瞬间化为淡然,“知道本王为何在众多姬妾中选中你吗?”

    明挽心的心涩涩发苦,就像是吃了黄莲,连喉咙都散着苦味。她摇了摇头,“妾身有自知之明,王爷从未在意妾身一分,王妃的醋一直都吃错了。”抬起眸定定的凝视景容,她道:“只是妾身也很好奇王爷为何选中妾身。”

    景容道:“因为本王一直觉得你是王府里头脑最清醒的那个人,你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清楚人心,知道什么该得什么不该得,不会痴心妄想,更不会自作多情。本王不希望再利用之后还有自找麻烦,而你,是最好的人选。”

    “王爷这话,妾身真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明挽心戚然微笑,神色中有浅淡的寞落痕迹,她将额头的碎发捋到耳后,低低道:“有时一个人太清醒并非是好事,都道难得糊涂,妾身倒希望自己糊涂一些,傻一些。”

    “女人真不应该这么清醒,糊涂一点,对别人好,对自己也好。”倏然,景容的目光锐利如利箭直射在她的身上,凌凌道:“本王真希望你是我宸王府里绽放的梅花,永远不争不抢,径自绽放,那本王还能欣赏几分。可本王高估你了,你终究不是圣洁高雅的梅花。是人都有**,你也不能违例。但是本王宁愿你和花媚儿,和罗纤纤她们一样,起码她们真实自我,也好过你整天带着虚假的面具,虚与委蛇。”

    明挽心心中一惊,慌忙跪下,“妾身不知王爷此话何意,妾身对王爷从来都是真心相对,未有半分假意。”

    景容冷淡的看着她,微微一哂,讥笑道:“本王身边一直都有奸细,这本王知道。只是那奸细太过奸猾,行事又异常小心谨慎,令本王一直都抓不到。可是啊,今日本王才知道,原来藏匿在我宸王府的人竟是你——明挽心。真是让本王始料未及!”

    明挽心面色青白交加,怔然盯着景容,矢口否认,“王爷一定是搞错了,妾身从来不是什么奸细。妾身对王爷爱慕有加,怎么可能会会背叛您?王爷,王爷您要明鉴啊。”

    她膝行至景容身边,试图拉住他的手,被景容甩来,“明挽心,你一直都隐藏的很好,好到本王觉得这王府里谁都可能是奸细,唯独你不能。可事实却让本王杀闪了眼,原来你这么深藏不露啊。本王委实是好奇,你说你这虚伪的面具戴了这么久难道就不累吗?”

    “王爷说妾身是奸细,敢问有什么证据吗?”明挽心瘫坐在地上,看着景容问道。

    景容清冷的面庞沉如暴雨前阴沉的天色,一挥手,将一小团纸扔到她的脸上,“你看看这是什么?”看着她打开纸条看见里面的内容而颤抖的手,冷然道:“去岁王妃寿辰,你曾当场献艺书字,本王记得你的字迹,与这上面的一模一样!还有这纸,徽州宣纸,是年节的时候,本王赐给你的。本王知道你喜欢练字,所以独独将这纸赐给了你,这王府,你是独一份。你可还有话要说?”

第二百四九章 未减一分

    明挽心拿着纸,面容就像是被抽干了血,面无血色。m.www.uu234.net她摇晃着脑袋,自言自语道:“不是的······不是的,妾身没有做,妾身没有······”

    “本王刚拿到时也觉得不可置信,想着是不是有人蓄意害你。”许是坐的累了,景容歪了歪身子,将一个靠枕放在胳膊下,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

    明挽心眼睛一亮,顺着他道:“这等大事妾身怎么可能会知道,妾身实在是无从知晓的。”

    “哦?是吗?”景容连声冷笑,扬了扬脸,“这件事王妃只告诉了本王,再有知道这事的就是王妃身边的几人,但她们是不可能说出去的。后来本王再一想,那一日萧世子来时本王告诉了他,只是他虽然平素玩世不恭,但却不会乱说。而那一日,本王记得与萧世子说话时,你端着药站在门外。当时你说你是刚到,可是谁知道你是不是站在门外将所有事情都偷听了去?本王思来想去,这事除了你还是你做的。”

    无从狡辩,明挽心不再反驳,她轻轻屏息,发髻间插着的一只绿梅迎春玉步摇上的流苏微微晃动,“王妃是罪臣之女,还是个妖女,这样的女人留在王爷身边实在太危险了。妾身为了王爷,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希望借用皇上的手除掉她这个祸患。妾身这么做都是为了王爷,王爷您一定要了解妾身这份为您的心。”

    “你倒是说的理直气壮,好像你这个奸细是为本王做事,所有事都是为了本王。”景容微向前倾了倾身子,仔细端详着她,“皇上可真会选人,你左看右看都不像是个奸细。”

    明挽心的面色清冷而坚毅,不复往日温婉柔和,直视着景容,道:“王爷真的要将王妃这样危险的人留在身边吗?她的身份,很可能会害了王爷。王爷为了自己为了整个宸王府,应该将她的身份向皇上坦白,皇上看着您大公无私的份上,也不会为难您。”

    景容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道:“危险?难道你不危险吗?你潜伏在本王的王府里这么多年,不比她更危险?”

    似喉咙哽住,明挽心的神情并不好看,她低眉敛容,道:“妾身虽是皇上派在王爷身边的奸细,可妾身并未做出对不起王爷的事。这些年王爷的一些事,妾身不是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可是因为妾身爱慕王爷,所以妾身并未告之过皇上。妾身不敢说对王爷有多么情深意重,但妾身从来没有害过王爷啊。”

    “那你的意思就是本王还要感谢你喽?”景容向后靠去,抱臂睥睨,“明氏,本王真是看错你了。本以为你是一只柔弱温顺的小绵羊,却没想到你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其实你在王府作祟不是只有这一次吧?潘启昊陷害王妃也是你指使的吧?若是现在你想通风报信揭露王妃的身份,本王还信你是为了怕本王引火上身,可为何以前你就针对王妃哪?”

    “为了什么?王爷不知女人的妒忌心就可以让一个女人疯狂吗?”明挽心冷笑一声,颦眉松开,“妾身也是女人,和这王府里的所有女人都一样,渴望得到王爷的怜惜疼爱。可是啊,王爷的怜惜疼爱都给了王妃一人,妾身嫉妒啊。记得那一次王爷带着妾身去了江南,您不知道妾身有多高兴,您只带妾身去,连王妃都没份。妾身想着趁着这样的机会,王爷您或许会宠幸妾身,但您没有,连一点亲密的举动都没有。后来您生病了,妾身照顾着您,虽然您当时病入膏肓,可那一刻妾身却很享受,因为第一次妾身可以离您那么近。可是好景不长,很快王妃就来了。她可真霸道,以来就抢了妾身的位置,不让妾身照顾你。不过妾身得承认,王妃很有本事,请来了个神医,几日便让王爷康复。妾身也欢喜,只是看见您的眼中只有王妃,妾身的心里失落极了。”

    眼泪滑落,她吸了吸鼻息,接着道:“看着您和王妃恩爱,妾身既羡慕又嫉妒,可是妾身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硬生生的挺着。您知道那种明明心里难受得要死,可还是要强装着贤淑样子的感受?看着你们恩爱这还不算什么,让妾身最伤心的就是王爷您说除了王妃谁都不会碰,而妾身,只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

    说到痛处,心揪成一团,明挽心痴痴的看向景容,“从那时起妾身便知道,对王爷而言,妾身不过是个工具,用来让王妃吃醋的工具而已。也是从那时开始,妾身知道,除非王妃死了,否则王爷的目光永远不会停留在妾身身上。”

    “所以从江南回来,你便迫不及待的设局陷害王妃?”对这种打着爱他的旗号却在做伤害他的事,这种人,景容很不屑。

    “没错,妾身无意中发现潘启昊和花媚儿的奸情,便威胁他反诬王妃通奸。他怕连累花媚儿,不得不做。”明挽心果断承认。

    “那为何到最后花媚儿不敢说出幕后指使?”

    “妾身知道光威胁是不够的,便向他们亮出了身份,说这一切都是皇上吩咐的。花媚儿为了她娘家不会被皇上怪罪,自然不敢供出妾身。凭一己之私保全家安宁,她死得其所。”

    景容阖上眼睛,轻轻吁出一口气,如暗光月色下的一缕轻云,叹息道:“温柔如水的表象下面潜藏着一颗心狠手辣的心,女人啊,真是不可貌相。”

    明挽心轻轻的笑出声,“妾身的心狠手辣不及王妃半分,王爷不是也一直没有看透吗?论虚假,对比王妃,妾身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景容霍然睁目,眼中有怒火在窜烧,他的声音如浮在冰池上的碎冰,冷冽道:“她不是你能置喙的。”一转脸,不愿再看她,“回到你的绾青阁去吧,本王会赐你一杯酒,让你痛痛快快的上路。”

    目光似贪婪一般游离在景容那张清润俊美的脸上,明挽心叩首在地,“夫要妾死,妾不得不死,只是妾身临死前想再问王爷一句话。”

    “有什么你就问吧。”景容满足她这个心愿。

    “即便王妃欺骗了王爷,王爷对她的爱是否还是一样义无反顾?”

    “是,虽怨她,但爱,却从未减过一分。”

第二百五十章 相依为命

    溶月皎洁,淡淡月色拢着缥缈的云雾悬挂在夜空之上,身边罗布着细碎耀眼的繁星,恰如一颗颗晶莹和闪光的宝石。m.www.uu234.net

    这样宁谧而美好的夜晚,清风徐徐拂来,仿佛女子柔软的手抚摸在脸颊。

    慕雪芙仰望着天空,繁乱的心在那星月闪耀之间,慢慢安定下来。

    或许她不能再这样躲避下去,应该勇敢的去面对景容,不管他是以何种态度,也好过现在她在这茫然无知的等待。

    等待,她在等待什么,是等待他的原谅,还是等待他对自己的彻底决绝。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感受到心里没底的感觉,原来是这么折磨人。就像是有人告诉你会来杀你,却没告诉何时来,用什么手段杀你。

    听到有脚步走近,她以为是紫夭又进来催促她用晚膳,可是她实在是没有胃口,也吃不下,便道:“我不饿,那些饭菜你们吃吧。”

    “你是想饿死自己吗?”

    慕雪芙猛然回过头,目光中满是惊喜,一瞬,眼睫缓缓垂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玉宸。”

    景容在她身边坐下,半个身子向后仰靠,深沉的看着慕雪芙,仿佛是第一次见面,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打量着。

    被他这样看着,慕雪芙浑身都不自然。她侧过身子躲闪他那探究的目光,心里七上八下,砰砰的乱跳。

    “你骗的本王好苦啊!本王这几日都在想,是什么让本王遮住眼睛,连枕边人都看不透。”景容终于说了话,将静默的气氛打破。他扳过慕雪芙的身子,手摸上她的脸,眯着眼睛道:“是这张脸?”手慢慢下滑,顺着脸颊,一路从脖子、肩膀、手臂滑落。他含着一抹苦涩的笑容,黯然道:“对,就是这张带着面具的脸,让本王什么都看不清。”

    慕雪芙心中一紧,如绷着一根弦,“你恨我?”

    恨她吗?怎么舍得?可是却可恨。景容霍然坐了起来,一臂将她囚禁在怀里,手扣在她的后脑勺,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你说你可不可恨?”

    慕雪芙直直的凝视着他的眼睛,支支吾吾,“我······”

    “你可恨!”景容咬牙切齿,“你这个可恨的女人,你算计了本王。”

    面对着景容,慕雪芙心慌,她垂下目,道:“我虽对你有算计,可我从没想过伤害你。”

    景容用力的捏着慕雪芙的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你想着离开我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慕雪芙呆愣住,看着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景容幽幽一笑,放开她的下巴,见她白皙的皮肤上泛着红印,又心疼不已。他轻柔的摩挲着,“你这个女人就会让我生气。”轻轻叹了口气,“我说过,我们是夫妻,有任何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身边,你无需隐瞒,无需欺骗,更无需利用,因为你想做什么只需要告诉我,我都会为你去做。你以为我只是嘴上说说吗?”

    慕雪芙动容,伸手抱住他,“玉宸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骗你,对不起。可是我也有我的不得已。”一滴泪滴到他的手上,滚烫的沁入他的肌理。慕雪芙灼灼的看着景容,“我是罪臣之女,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女,而你,是清贵高华的宸王爷,我怕我说出我的身份,你会看不起我。”

    景容突然想起有一次她问过他如果她是叛贼之女会怎么样,现在想想自己却从未怀疑过,也是够傻的了。

    “雪芙,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记得,你说不管我是谁的女儿,叛贼也好,逃犯也罢,你都只要我一个。可是——”

    “可是我说的话你从来不在意。”景容悲哀的看着她,心中酸涩。

    “我在意,我当然在意,正是因为我在意,所以我不敢。”慕雪芙捧着他的脸,四目凝视,“我是一个行走在地狱里的人,我怎么敢让你陪同我一起走。我的人生黑暗无光,而你的前途一片光明,我怎么能让你舍下明亮进入我的黑暗之中。”放下手,慕雪芙软下身子,“我不能,我不能。”

    “慕雪芙,你真的很自私,只顾你自己的感受想法,却从来没问过我。你没问过我是否愿意陪你走,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进入你的黑暗里。”将她温柔的抱入怀里,景容低沉的声音缭绕在她的耳边,“慕雪芙,我景玉宸这辈子算是栽你手里了。即便你的世界原本没有我的位置,我也要硬挤进去。我这人也很自私,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必须进入你生命中。”

    “玉宸——”心中大动,慕雪芙眼中蓄满了泪水,用力的抱紧他。

    这温暖的怀抱是她所有的依靠,再也抑制不住,慕雪芙趴在景容肩上放声大哭起来。像是将这十几年憋在心里的眼泪全都发泄出来,一哭就是半个多时辰都不停歇。

    景容抚顺她削瘦的后脊,心疼不已,哪里还有半分怒气。这女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打不得,骂不得,让他生了这么多天的气,原本想着好好教训一下她,可这眼泪一来,他哪里招架的住。罢了罢了,还计较什么?他原本在面对她时就已经输的彻彻底底,根本不介意在输下去。况且,若是能一直输下去,他甘之如饴。

    哭声慢慢变小,景容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抵着她的额头,郑重其事问道:“芙儿,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但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坦白的告诉我,不可以撒谎。”

    慕雪芙看着他,抽噎了下鼻子,认真道:“我不会再骗你了。”

    “那日你说你爱我,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还是因为我替你挡刀你感动所以才说的?”景容问的轻松,脸上也无一丝表情,可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慕雪芙抬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凝视着他,,眼中清朗一片,“玉宸,我一直都爱你,只是我不敢承认,也不敢说。无论有没有这次的事,从始至终我都爱你。这个爱,我一直隐藏在心底,连我自己都忽略了,可也因为这一次,它冲破出来,让我知道自己的心意。玉宸,我爱你,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细水长流。”

    景容的目光明澄如一汪清潭,里面漾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他的唇贴在慕雪芙的额头上,不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湿润。他抱着她,她在他怀里显得那么瘦小。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慕雪芙抬起头望着他,手紧抓着景容的衣袖。

    “信,当然信。”景容深深的注视着她,脸上露出明熠而欢愉的神采,在昏暗的月光下明亮的如同夜空中璀璨灿烂的漫天星辉,照耀整个房间。

    慕雪芙盈盈的笑着,从心底漫出欢喜,满心满肺的愉悦填充着她整个身子乃至灵魂。

    “可是,我还是生你的气。”景容的笑容慢慢变淡,却没有松开她,而是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的展开,然后将自己的手指交叉进去,十指相扣。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他调整了下抱着慕雪芙的姿势,“你自己承受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让我与你一起分担。我们是夫妻,我爱你,你应该信任我。”

    父母相继去世让年幼的他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看着所有的家人惨死在面前的她。那时她才五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遇到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她如何承受的了。

    “我也想过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你,可我终究没有勇气。玉宸,我是不是很懦弱?”靠在景容身边,此时就像是心灵找到了归属,她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不,你一点都不懦弱,相反你很坚强。”景容吻了吻她的脸颊,“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苦吗?我一点都不觉得苦。只要能报仇,所有的一切在我眼中就根本微不足道。”练功应该很苦吧,但当时她却一心只想报仇,根本不觉得苦。

    慕雪芙看着他,将十指摆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我这双手杀了很多很多人,你会不会嫌弃我?”

    景容一笑,抓住她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这双手生的这么好看本不该去杀人,以后不要再亲自动手,你想杀谁,我的手替你去杀。”

    “可是报仇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才来的痛快。”慕雪芙凝视着景容的眼睛,“你不介意我是冥阴阁的人?”

    “是什么人有何关系,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爱的人。”景容轻轻的亲吻着她的唇,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是一件稀世珍宝,百般怜惜。

    景容很庆幸,庆幸他们两个不是仇人,不然说不定她就会向对付景宗景骞一样对付自己。如果是那样,他们两个人就永远都不会走到一起。

    他的话如蛛网缠绕在她的心头,慕雪芙灼灼的盯着他,道:“玉宸,我的亲人都已经离开,如今我只剩下你一个了,你可以成为我今生今世的依靠吗?”

    “芙儿,你只有我,我不也只有你吗?就让我们相依为命过完这一生吧。”

第二百五一章 拜堂成亲

    相依为命,简单的四个字,直达慕雪芙的灵魂深处,让她整个心都沸腾起来。m.www.uu234.net

    是啊,她只有他,他也只有她。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都背负着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或许冥冥之中这就是上天的安排,让他们同病相怜,便也让他们相依为命。

    这种从身体到灵魂的相依,是慕雪芙从未有过的心灵震动。仿佛一直迷茫彷徨的心终于找到它的归宿,仿佛一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终于看到了属于他的光明。

    眼下这满心满肺的欢悦与感动,是她杀了多少仇人也抵不过一分的。看着景容,看着他的眼中,心中,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她的心好似被世间所有山川河水灌满,那溢出来的每一滴都参杂着她所有的欢愉。只觉得即便是将所有的仇人杀光,也不及与他相依为命携手同行让她快乐。

    只要想想未来几十年,她不再孤单一人,有她爱的人偕同而行。他牵着她的手,成为她的依靠,他的胸膛可以拥她入怀,他的怀抱可以让她安眠,他的眼睛可以使她沉醉,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牵动她的灵魂。

    相依为命就像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你一口我一口的品尝着幸福的味道。相依为命就像是两个人手牵着手从春走到秋,从青丝走到白发,慢慢变老。

    这么想着她便仿佛看到前方光芒万丈的明亮路途,以及那路途上灿然绽放的鲜花。

    眼角流下的泪闪烁着幸福的光彩,慕雪芙握紧景容的手捧在心口,让他的手感受到来自她心里的声音。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一字一顿,“我愿意和你相依为命,从此你就是我的命。”

    一时间,景容的心里仿佛开出无数馨香的并蒂芙蓉,填满他整个心,风一吹,香味四溢,那是幸福的滋味。一把将慕雪芙抱入怀里,紧的几乎让她窒息。他这样用力,牵扯到他胸口的伤口,可是他不管,此时只觉得这伤口都仿佛沾染着蜜甜,越疼,他的心越喜悦。

    “我是你的命,你也是我的命,从此以后,相依为命。你生我生,你死我死,黄泉碧落,生死相随。”

    他的声音涓涓如泉水般美妙,潺潺沁入心扉,他的话语韧如蒲草丝,是千年无转移的磐石,一字一字的进入慕雪芙的耳朵里,肌肤里,血液里。

    隐秘在血管里汹涌的血液一瞬间凝聚在心头,慕雪芙顺势扑倒景容,将她的吻铺天盖地的覆了上去。

    四目相对良久,仿佛两个人怎么都看不够彼此。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景容拉起慕雪芙,随手拿了见衣服披在她身上,不由分说,拽着她就走。

    没有准备马车,景容拉着慕雪芙便跑出来王府。

    “去哪?”虽然在大街上奔跑着实不雅,可这种感觉就像是雄鹰飞上了天空。他们两个像自由的孩子,不顾周遭几个零碎的目光。

    现在已经是戊时,虽大街上没几个人,但这一路的奔跑,还是不免让人侧目。

    “到了你就知道。”景容的脸有些红晕,看着她,笑的灿烂。

    不过慕雪芙还是担忧他的伤,这才刚好,伤口还未愈合,这么大的动作,伤口怕是早就崩开了。

    “慢点慢点,你的伤还未好。”

    “不碍事。”终还是慢了下来,刚才只顾着欢喜,他已经全然忘记还有伤在身。

    这样走在大街上,他们还是第一次。十指相握,心意相通,边走边互看着对方,舍不得移开一眼。

    慕雪芙不知景容要带她去哪,但她不用去想,他带她去哪,她便跟着。

    不知走了多久,很长也很短。

    慕雪芙停驻脚步,疑惑的看了眼景容。这不是新宅嘛,他带她来这是什么意思。

    “进去。”景容拉着她的手走进。

    新宅一直都有人看着,几个奴仆见王爷王妃来了,连忙出去迎接。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本王和王妃不用你们伺候。”景容打发掉奴仆,只想与慕雪芙两个人,不愿被人打扰。

    转头向慕雪芙问道:“你应该设了牌位吧。”

    慕雪芙默然点头,若是连牌位都没有岂不是要做孤魂野鬼。

    “带我去。”

    牌位设在书房里,打开床头的机关,床分成两半,顺着下去,便是一个地下室。这间房间慕雪芙从不许任何人进去,就是怕被人发现里面的秘密。

    这里虽是地下室,却灯火通明,仿若白昼一般。慕雪芙说本来就已屈居地下,若是再黑暗无光,岂不是更加凄惨。

    一壁设着神龛,足足近百个灵位。正中是慕雪芙的父母牌位,其余皆是死于那场灭门中的人,细细一数,却是七十个。

    慕雪芙告诉他是六十九人,为何多了一个。景容再仔细一看,原来她竟也给自己设了一个,就摆在其父母之后。

    景容从中拿出,一只手摩挲着上面的名字,手指有些微微颤抖,问道:“为何给自己也设一个,多不吉利。”

    慕雪芙黯然浅笑,深深呼出一口气,回答道:“因为十几年前的慕雪芙已经死了,和她的父母、亲人,一起死于那场灭门之中。”

    景容心头一震,握紧她的手,“可我想让她重生。”

    慕雪芙注视着他,“我觉得,她在一点点重生,是你给她灌入了第二次生命。”目光扫了眼他手中的牌位,神色释然,微笑道:“扔了吧,她应该已经活过来了。”

    景容欣慰的笑着,将牌位放到了一边,然后拉着慕雪芙跪在神龛前面。

    慕雪芙微微一愣,跟着他跪下,看着他,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

    景容含笑看了眼她,然后对着她父母的灵位磕了三下,道:“岳父岳母,恕女婿不孝,与芙儿成婚这么久却从来没有拜祭过你们。今日我来,一是为了向你们磕头谢罪,二是我想在你们面前与芙儿拜堂成亲。”

    慕雪芙心中大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呆呆的看着他,身体里那颗狂乱的心呼之欲出。

    景容侧目看了她一眼,牵着她的手指紧了下,又道:“当初是我糊涂,虽娶她当王妃,却没与她拜堂。我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总觉得对不住她。今日我希望有您二老,还有这么多镇国将军府的人能为我们证婚,让我们两个人就在此拜堂成亲。在您二老面前,我景玉宸今日便立下誓言,此身不殉,此魂不灭,永不相负。若是有招一日有负于她,我便不得好死,即便死了,灵魂也永无宁日,不得安歇,要经百世疾苦,最终魂飞魄散。”

    眼中蓄满了泪花,慕雪芙喉咙哽咽,唤着他的名字,“玉宸······”

    景容看着她,轻柔的擦拭掉她的泪,“这里很简陋,没有凤冠霞帔,没有龙凤蜡烛,也没有高朋贵宾,芙儿,你可愿意和我在此拜堂成亲?”

    慕雪芙感动的一塌糊涂,用力的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一拜天地。

    素色衣衫寡淡清浅,交缠着两情相悦之人眼中炙热的爱意,比红妆锦衣更加光艳明熠。

    二拜高堂。

    长明灯灯烛辉煌,恍若新婚之夜洞房里燃着的龙凤红烛,与之相较,更加情意缠绵。

    夫妻对拜。

    冷冰冰的牌位折射着细密的光弧,好似是这牌位深处暗藏的魂魄露出欣慰的笑容,散发出来的璀璨光芒。谁说这是没有宾客的婚礼?到场的每一位对这对有情人都有最美好的祝福。

    恰巧灵位旁边有一坛酒,还有几个杯子。这是慕雪芙拿来供奉牌位的,却让景容用了。

    他倒了两杯,一杯端给慕雪芙,“喝了这合卺酒这礼数才算是全了。”

    慕雪芙依他所言,喝了半杯,又与他交换,喝了另半杯。

    “爹,娘,大哥,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芙儿。从今以后,她所有的事都由我替她承担,她的喜怒哀乐就是我的喜怒哀乐,她的仇也便是我的仇。我不会再让她独自一人行走在黑暗里,不管是黑暗还是光明,我都会一直陪着她。”

    走出书房,景容手里还拿着刻着慕雪芙名字的牌位。

    慕雪芙看了眼,道:“扔了吧。”

    景容轻轻一笑,戏谑道:“扔了干什么?拿回宸王府放在祠堂里,反正百年之后你的牌位也要供在那里。现在早早的就放到那,也给儿女省事不是?”

    “你倒是会省事。”慕雪芙被他逗笑,依偎在他的肩头。

    目光看向墨黑的夜空,延长天边,那里是无边的黑暗。唯有一轮皓月当空,凌然在这混沌苍穹,将明亮皎洁照耀到她的心田。

    她从未想过,敞开心扉可以让他们两个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如此贴近,不,不是贴近,是已经缠绵在一起,不可分割。她的心豁然明亮起来,就如这凌空的月色,将她一点点从黑暗中拉出来。

    侧目看向景容,清辉月光流淌到他的面容上,如镀了一层银白的光晕,宛如神邸。回眸与她对视,一笑,仿若万千世界里齐花绽放,那花轰然开放在她的心上,开出无数琉璃光彩。

    “玉宸,谢谢你,谢谢你给了第二次生命。”

第二百五二章 意有所指

    春晖脉脉,透过窗纱洒进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慕雪芙躺在景容的怀里,思绪如放飞的风筝,不知魂归何处。

    景容摸着她光洁的皮肤,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想什么哪?”停一停,他看着慕雪芙,“你不会还有什么瞒着我吧?”

    慕雪芙停顿片刻,半支撑着身子从床上的一角,一个极隐秘的地方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她双手握着,郑重其事的端给景容,道:“这是皇祖母临终前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先帝的遗诏。”

    景容“蹭”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接过遗诏摊开,卷轴是由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背面绣着祥云瑞鹤,两端是提花翻飞的银色巨龙,上面写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帝欲王天下,以尊祖法天道。乃能柔远能迩、与民生息,共王土之利、天下为心,夙夜忧心。朕之嫡长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朕对之给予厚望,望之继承大统矣。奈何天不假年,英年早逝,虽有少子,卓尔不群,慧心巧思,有天子之行,合长幼之实。然,恰其年幼,为久远之国计,不以废立。今朕已知天命所归,便观数子,为次子景凌苍堪委以大任,实赖天地宗社之护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百年之后,当归位皇太孙景玉宸,煌煌遗诏。

    景容瞪大了眼睛看着慕雪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皇祖母临终前你在她身边?那时太后的寝宫谁都不让进,你是怎么进去的?”他有些着急,“到底怎么回事?”

    慕雪芙稳住他,“玉宸你听我说。”她的声音参杂着一丝哽咽,“那日我担心太后有事,便深夜偷偷去了千秋宫。到那竟发现太后身边却无一人照料,这才知道太后并非中毒,而是被狗——被皇上软禁起来,为的就是太后手中这份先帝留给你的遗诏。”

    “什么?是皇上囚禁皇祖母?”景容眼中闪烁着无法遏制的怒火,他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握住慕雪芙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他怎么能这么狠心,皇祖母是他的亲生母亲啊,这种事都做的出来,真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慕雪芙本想将玄武帝害死他父母的事也一并告诉他,但脑中闪过太后临了前嘱咐她的话。再看景容如此激动的样子,生怕此时全部告诉他,他会冲动的现在就冲进皇宫。便也闭上嘴,暂且不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想着等以后再一点点告诉他。

    不过太后死前发生的事她还是要告诉他的,“他向皇祖母要这份遗诏,但皇祖母说什么都不给他,他无辙,就离开了千秋宫。只是临走前他对皇祖母说就算皇祖母不将遗诏交出来也没关系,只要杀了你,即便遗诏公布于世,你也没命享。他走后,皇祖母自知大限将至,便告诉我遗诏所放的位置,让我将遗诏连同她的凤玺全都交给你。”

    景容的五脏六腑仿佛干柴遇到烈火,呼呼的烧起来。他极力的隐忍着,眼泪不由怆然流下,自责道:“皇祖母是因为我才死的。”他抱紧慕雪芙,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是我连累了她,不然她不会就这么突然去了。从小,皇祖母就最疼我,我却连她最后一眼都没见到。芙儿,你说我是不是太不孝了?”

    “玉宸这怎么能怪你哪?是景凌沧,是他做的孽。”慕雪芙抚顺着他的后背,恨恨道。

    “皇祖母走的很凄凉,但幸好临走时她身边还有你。”景容痛心疾首,嘴里像是胆汁破裂涌出的苦涩。

    慕雪芙喟叹道:“皇祖母走的很安详,她是笑着离开的。”慕雪芙捧起景容的脸,吻上他的眼睛,强忍的泪珠在睫毛相交时滚落而下,“她将你交给了我,让我好好照顾你。玉宸,在最后一刻,她最在乎的还是你。”

    景容阖上眼睛,任眼泪肆意流下,“所以那日你便去刺杀皇上?”

    慕雪芙轻柔的唇一点一点含住他的泪,“我不想竟会遇到你,不过也幸亏遇到你阻止我,不然要是我真杀了他,这天下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哪。”

    现在想想那日她思虑不全,只想着杀掉玄武帝,却没想一旦皇帝驾崩,没有确定继位人选,各皇子势必自相残杀,有野心的诸侯王公定然举兵谋反,甚至敌国都会伺机而动,趁机谋取大秦国土。如果真是那样,整个天下都会乱成一团,而受苦受难的必然是无辜的老百姓。虽然她没有仁心善德,可是也不想因为自己而弄得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我真傻,竟没有认出你,还伤害了你。想想也是,这世上还有谁会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我?唯今,怕是只有你了。”景容深情的凝望着慕雪芙,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她沾湿的红唇。

    “你打我两掌本是无意,怎么怪得了你?况且,当有危险的时候,你不也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我受半点伤害吗?”慕雪芙浅浅一笑,投入他的怀里,撩开衣服看着那胸口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溢满了感动。

    景容搂住她的肩膀,亲吻着她发顶的发丝。他一直都确定自己是爱慕雪芙的,可是并不知道这爱有多深。是景宛的这一刀让他明白,原来他爱她已经深入骨髓,甚至可以用命去换。

    “你想去争那个位置吗?”慕雪芙仰着头看着他问道。

    景容拿起那卷遗诏,“皇爷爷的良苦用心我岂会不知?我是他培养出来的,他也最了解我,知道我一定会去争。所以他留下这份遗诏,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若是有一日我真的去争,给我一个名正言顺,不至于成为受天下人唾弃的叛贼。”

    “先帝事事为你周详,连这名声都在十几年前想好了。”慕雪芙不禁感慨道。倏然她神色一亮,直勾勾的盯着景容,“玉宸,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不过你答应我一定要沉住气。”

    “什么事?”景容蹙了蹙眉,见她神色严肃,“你说。”

    “景宣——”刚说出这个名字景容的脸就阴沉下来,慕雪芙握住他的手,“你记得景苍凌寿宴那天,我不是出去了一次,后来回来还碰到了你。”景容点了点头,她又接着道:“其实那天我出去是因为跟着他和景万祺。”

    “景万祺?”那天的事景容只顾着注意她,哪还有兴趣关注别人?

    “嗯,我见他俩对视一眼便一同出了殿,一时好奇就跟了去。可是谁知竟让我发现了一个惊心的秘密。”顿了顿,慕雪芙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我看见他们两个在一座破败的宫殿里幽会,而且还听到他们说的话。我听见他们说景宣根本不是你的同胞兄弟,他是景苍凌的儿子。而且景苍凌还说当年承诺景万祺让她的儿子继承皇位,所以不论是睿王还是荣王或是其他的皇子,景苍凌根本就不会将皇位传给他们。”

    景容彻底呆住,如同雷轰电掣一般,惊愕万分。虽然以前他都认为景宣是野种,但是那也是因为他不承认他是自己的弟弟。可是要说他是玄武帝的儿子,真的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你没听错?”景容灼灼的看着慕雪芙,再三确定。

    慕雪芙颔首,“我没有听错。景苍凌说他将你调到京城,就是为了让他们顺利接管封地,便可以有一方权利。等他们能完全将封地掌控,再将他们也调回京城,由景宣代替玉瑕哥哥掌管禁卫军。他打压玉瑕哥哥,又提拔宁王,不过是让睿王和宁王斗,到时景宣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景容气愤难平,原来无论是父王还是他自己都是个糊涂虫。那紧皱的眉头仿佛被黏在了一起,怎么都化不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屏住汹涌的怒火,道:“怪不得这么多年他明里暗里派那么多人杀我,我一直都搞不清他为何对我这般有敌意,如今算是彻底懂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景宣铺路。只要我死了,我的那五十万军队就自然而然的落在景宣的手上。有他和安王府的扶持,又有禁卫军在手,再加上五十万军队,哪个皇子还能与之抗衡。到时他再将景宇他们打压下去,让他们失去皇位继承资格,这位子也就只能落在景宣头上,而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么一盘曲折的棋局,真是费尽心机。看来他确实很重视景万祺。”眼中精光一轮,景容心头思绪千转百回,“景万祺既然怀了玄武帝的孩子,又为何与父王纠缠在一起。既然是他的孩子,她就应该一早进宫,这样想要立景宣为帝也简单得多。舍近求远,一点也不符合常理。”心中疑惑更深,他沉思道:“话说回来,我一直都觉得父王和母妃的死都不是单纯的。虽然李氏承认是因为她嫉妒母妃嫉妒我才会杀害母妃,可我总觉得她有事隐瞒。你那天问她有没有人幕后主使,她是有所迟疑的。可是景万祺下手太快,没问出个所以然她就当场毙命。”

    慕雪芙看他已经怀疑,却也不知该怎么说。迟疑了片刻,方道:“是啊,你原本是想将她交给京兆尹审问,可是偏偏景万祺插一脚,说什么要为母妃报仇。替天行道。我当时就再想,她哪有那么好心,这中间不定有什么阴谋哪。”

第二百五三章 黄雀在后

    景容双瞳一缩,微微咬咬牙沉吟,显然已经起疑。顶 点 X 23 U S

    话已到此,慕雪芙不便再多说什么,来日方长,这样一点一点透露给他总比一下子告诉他能让他接受些。

    “玉宸,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慕雪芙试探的问道。

    “什么都不用做,我也可以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景容眼角微微上挑,他的目光森冷而阴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唯今要做的就是巩固自己的势力,让我这只黄雀确保能捕到最好的螳螂。”

    再看向慕雪芙,眼神倏然一变,温柔而多情,似春日簇簇而落的桃花,娇艳的绽放。他执起慕雪芙的手,亲了亲放在心口,另一只手理顺着她额际的发丝,道:“芙儿,这条路很凶险,你愿意陪我吗?”

    “傻瓜,这还用问吗?”双目柔情似水,仿若拢了一世的春华,慕雪芙歪着脑袋望着他,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我们不是说过要相依为命生死与共的吗?玉宸,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这皇位你要也好,不要也罢,我只知道我要你。”

    这笃定的话语,直击到心窝里,软软的,如一泓暖流,通过血液遍布全身。景容灼热的吻深深的落在她的眉间,“原来所有的苦难过后都会盼来春暖花开,这一刀,什么都值了。”

    慕雪芙的笑容如山涧流淌的泉水,绵长而清甜,亦如青山绿水之间的风情,明艳动人,缠绵如烟。顺着他的唇,她一点点的抬起,那纹理单薄的嘴唇,从眉心下滑到她的嘴唇。唇齿轻捻,缠缠绵绵,仿佛不到天荒地老不愿分开。慕雪芙微微喘息着,动情道:“你便是我的春暖花开。玉宸,有你在我身边,无论以后是成是败,我亦无怨无悔。”

    真正的美人,美在骨,而非皮。以前慕雪芙就很美,然而那只是流涎在外表的姿色。可如今拥有爱情,陷入爱情里的她更可以说一颦一笑,风情万种,顾盼流转,更是勾魂摄魄。

    深爱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也同样深爱着你,这种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便是世间最有效的美容妙方。

    景容亦被这明艳不可方物的美勾了魂魄,痴痴的看着慕雪芙。他的眼睛温存的拂过她脸庞的每一个地方,心里澎湃着热浪,因为这玉一般精雕细琢的人便是他灵魂之所在。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权倾天下的位置是由万千白骨堆砌而成。我并不能肯定我会万无一失,可是无论怎样我会保证你万无一失。”想要争夺天下,便是孤注一掷,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千年不变的定论。他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成功,若是失败了,他也就没有了退路,没有了选择。可是他不舍连累她,不舍得她为自己赔上性命。

    虽然是他发下的誓言,与她生死相随。然而他可以相随她,而她却不可以。

    他的意思她自然清楚。慕雪芙抱了抱他,温柔含笑,如一缕春晖照进沟渠,荡着层层温软的涟漪,“天上人间,有你的地方,便有我。景容,你不要想着甩掉我,我这个人执拗的很,认定了的事,认定的人,就算是天塌地陷,雷奔电泄,也无法改变。”

    景容低低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个小丫头,一点退路都不给我留。”

    “是,不能有退路,有了退路,你便有离开我的借口,我偏不给。”慕雪芙娇俏一笑,铃铃之声如泉水叮咚,这俏丽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欢喜。

    景容弯曲手指在她的鼻子上一刮,“真会算计,我是算计不过你了。”目光一深,他暧昧的看着慕雪芙,整个身子贴在她的身上,浓热的呼吸随之而来,“我记得受伤昏迷之前你说过要给我生孩子啊,好像还说要生十个八个。”

    “哪有?”慕雪芙脸上红晕绯绯,被他一点点的压低身子,羞涩道:“生十个八个,你当我是猪吗?”

    “没有。”景容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在这点上你确实不如猪,猪能一窝生十个八个,你嘛,就不行。”

    “景容!你竟敢拿猪跟我比,还说我比不过它!那你和猪生去好了!”慕雪芙眼睛一瞪,噤着鼻子轻哼道。

    景容低低一笑,摸着她的脸,“猪哪有你漂亮,我只想和你生。”他的手慢慢拉开慕雪芙寝衣上的带子,戏谑道:“现在就生,等明年开春你就能下崽了。”

    “你果然还是把我当成猪了,你这个坏蛋。”慕雪芙一记粉拳打在他的肩上,这一动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他给剥开。她拉着衣服往身上挡,娇嗔道:“不要,你的伤还没好,昨晚你都将伤口撑开了,再动就更严重了。”

    “嗯,说的也是。”嘴上认同,景容还是将挡在他们之间的衣服扯开,“这也没什么大问题,我不动你动就好了。”

    “景容,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啊!”慕雪芙脸上红晕更加鲜艳,蔓延到脖子耳根,连呼吸都泛着羞涩。

    “又不是以前没做过,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了,昨夜咱们刚拜完堂,昨晚还没洞房哪,今天必须得补上。”

    景容凤眸微挑,那风姿活像一个登徒浪子,可这登徒浪子又偏偏这么好看,搅得慕雪芙小鹿乱撞。她虽心动,可终究害羞,“你脑子里就想着洞房!”

    景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将登徒浪子演绎得淋淋尽致,“可不呗,我这脑子里就想着怎么和你洞房。”

    眼角扫到凤玺,慕雪芙连忙阻止,“不行,皇祖母还未出服哪,这么做是不敬。”

    景容顺着她的目光,微微一停,良久,他转过头看着慕雪芙,定定道:“皇祖母一直盼着你给我生个孩子,她不会怪罪我们的。”他轻轻的吻着她,如一缕清风的低喃,“我突然想到我真的什么都不用做,皇上想要扶持景宣就让他扶持,我只需和你生一个孩子就能让他筹谋多年的愿望全部落空,而且永无翻身。”

    慕雪芙一愣,直直的凝视着他,“为何这么说?”

    景容潋滟双眸轻柔如水,看着她微微一笑,又继续轻吻她,“因为景宣这辈子都已经生不出孩子了,试问一个不能生育的人如何传宗接代,绵延后嗣。”

    “啊?”慕雪芙挑高了眉头,满脸惊诧,转而又一想,轻笑道:“看来是你做的好事。”

    景容眸中光泽扬了扬,一脸坏笑,眼睛弯弯的,如一轮皎洁的弦月,眼中是星辰闪烁,薄唇红润噙着令人炫目的笑容,“我本是想瑜王一脉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谁知道阴差阳错,竟让我的好皇叔的儿子断子绝孙哪。”

    “你可真坏。”慕雪芙愕然光色一瞬,唇瓣徐徐扬起一抹绝美的弧度,一翻身轻轻的压在景容身边,“不过干的不错。”

    “哦?那你该怎么奖励我?”

    “给你生个儿子。”

    “那······来吧!”

    看着景容一副等着享受的样子,慕雪芙狠狠的亲了他两口,然后迅速起身,一伸手,衣架上的衣服如灵蛇一般飞到她的手中。霜白色的衣衫在空中一旋便穿上了身。

    慕雪芙坐在一旁的梳妆台前,拿起木蓖梳着发丝,眼角一勾,斜了眼景容,“等你身体恢复的吧,这种事还是要你亲力亲为才好。”

    景容躺在床上,微敞的衣衫露出他洁白无瑕的胸膛,只是心口贴着纱布的地方有些违和。昨夜因为奔跑崩开了伤口,纱布上还侵染了斑斑血迹,白与红,触目惊心。他歪头看着慕雪芙,又低头看了看伤口,嘟囔了一句,“早知道昨晚就不跑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长叹一声,他道:“孩子啊,你还得等些时日,你母妃不配合,父王我也没办法。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等父王好了,一定亲力亲为将你弄出来。”

    慕雪芙被他逗笑,掩着嘴嗔着他,“一天天竟胡说,没个正形,哪里还有点王爷的样子?”

    景容合上衣服,走到慕雪芙身边坐下,拿过她手中的木梳,为她梳发,“与你在一起我只不过是个寻常的夫君,匡论什么王爷。”

    慕雪芙心中情意满满,看着镜中的他,仿佛看到十里桃花芳菲满园。她回手抓住他的手,感慨道:“我真希望我们只是这世间最寻常的一对夫妻,没有仇恨,没有阴谋,平平淡淡,简简单单。我为你生儿育女,你为我挡风遮雨,我们手牵着手,看着朝阳升起,看着夕阳落下,就那样从青春年少到白发变老。那样的一生该有多好啊。”

    不管是曾经还是以后,他们都无法平淡,也不可能简单,除非他们放下所有的一起。可是不管是她的仇恨,还是他的雄心,想要放下,对他们来讲就是活生生的从他们身上将皮肉扯下来,谈何容易?

    景容抱住她,双臂环抱住她削瘦的身躯,“雪芙,你相信我,不管以后我们是什么身份,我和你都是这时间最寻常,最相爱的夫妻。无论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看日升日落,陪着你慢慢变老。”

第二百五四章 守株待兔

    回宸王府慕雪芙和景容也是走着回去的。www.uu234.net其实周成早已安排马车,可景容却说病了这么久,看今天天气好,正来走走散散心。不顾周边投来的眼光,他们就像寻常恩爱的夫妻一样,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一路上说说笑笑,满眼皆是溢出来的温情蜜意。

    一个看似初来皇城不认识他们的老翁便向周边人打听,“这神仙眷侣般的人物是哪家的夫妻啊?”

    “你是刚来皇城的吧?这都不认识。这是宸王和宸王妃。”卖菜的小贩将菜摊支起,将新鲜的白菜摆在摊子上。他看了眼景容两人,已然见怪不怪。太后丧期,严禁屠宰,所以这些天他的菜卖得特别好。昨晚上生意不错,他收摊收的晚,正好碰到宸王夫妻,也是像现在一样。

    “宸王宸王妃?呦,那可是大人物,怎么出行没有车轿伺候,反倒走在这闹市中。”打听的人登时惊愕一瞬,直勾勾的看向景容他们,连“啧”了好几声,似是不敢相信。他“嘿嘿”一笑,憨厚道:“我们那的县官出行都要前呼后拥,两匹马开路,身边一大群人伺候。怎么到了这皇城,像宸王爷宸王妃这样的人物反而却如常人一般走在大马路上了?不是说王爷很尊贵吗?怎么还不如我们县官活着滋润。”

    “谁说王爷王妃就不能逛大街?这种事在我们皇城里屡见不鲜。人家愿意走路就走路,愿意坐车就坐车,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管的着吗?”小贩略带嫌弃的眼光看着这个像是从乡下来的人,“你这种刚从乡下来的就是少见多怪,以后多见识见识你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了。”

    又凑过来一人,怼了怼外乡人,压低声线,好心道:“以后说话注意点,别拿你们那的小官和皇城里的贵人比。要是被听了去,你这脑袋就是砍十次都不够。我告诉你,这宸王可是很受皇上的宠爱,那宸王府就是大门上的金漆刮下来都够了好几辈子花了。”

    虽然他说的有些夸张,但宸王府也确实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乡下人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您教训的是。我这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懂,多谢兄弟的指点。”

    说完他就拿着包裹便离开了,连一直驮着的后背也直了起来。

    刚才的两个人对视一眼,“这人真奇怪,刚才还一副走不动路的样子,一转眼这脚步比谁走到都快。”

    “是啊,不过这年年怪事怪人多,见怪不怪了。”

    其实并不是那个外乡人怪,而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根本没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眼看着还有几百米就到了宸王府,景容和慕雪芙正说笑着,突然窜出一名穿着破衣的老翁。他佝偻着身子,托着背,身上的衣服破烂的如同一个乞丐。这人正是刚才想旁人打听景容他们的那个外乡人。

    “两位贵人,请问城东怎么走啊?我这刚来皇城,哪哪都不知道,走着走着就迷路了。”那人的声音如粗砂在嗓子里翻腾,说两句话还要咳嗽两下。

    “穿过这条街左拐直走。”景容看了他一眼,扶着慕雪芙绕开他。

    “哦,多谢大爷。”话刚落,他身子向侧一倾,步履踉跄,拽住景容的衣袖,作势往景容身上倒。

    瞬间,那外乡人眼中杀意四聚,藏在袖子下的手拿着一把尖利的匕首向景容袭来。

    其实在他出现的时候景容就觉得不大对劲,一直都有防范之心,再加上这老翁又故意往自己身上撞,没等他的匕首碰到自己,景容已经一脚将他的手腕踢开,然后带着慕雪芙一跃几米之外。

    景容和慕雪芙对视一眼,微微一哂,“芙儿,你说本王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已经有人来杀本王了。”

    “你可真能惹祸,这才多久又有人来要你的命。王爷,妾身嫁给你这么久也没发现你到底哪里招惹了人家,惹得这么多人一波又一波的来刺杀你。”慕雪芙看着景容无奈的摇了摇头。

    景容搂着她当着前面的人就亲了她一口,自得道:“可能是你的夫君太优秀了,招人嫉妒。”

    “不过他也太欺负人了,明知道你重伤在身,我又是个弱女子,偏偏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真卑鄙。”慕雪芙斜了一眼那人,嘲讽道。

    那人见偷袭没有得手,也不知从哪里就抽出一把长剑,直指景容。

    “是你自己太大意,给我可趁之机。”这声音身量哪里还是个老翁,分明就是个壮年。

    “就凭你?”景容目光打量着他,显然对他不屑,“本王只是受了些轻伤,又没有半死不活,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本王吗?”

    “能不能打过试了才知道。”话音一落, 碎步有致,冲景容袭来,逼人剑气直取其喉咙。

    “别怕。”景容脚步一溜,抱着慕雪芙后退数丈,却没及时反抗,而是将慕雪芙妥善到一旁,唯恐伤了她。

    一个刺客慕雪芙根本不放在眼里,她看了看他受伤的地方,有些担忧,“你这伤口昨夜才崩裂,要是再打斗,就别想好了。”

    景容不以为然,挑眉道:“谁说我要亲自动手?我还等着伤好生儿子哪。”

    他抚手清脆的拍了三下,瞬间便有人如影掠过挡在他们之前与刺客打斗起来。

    追星越风虽不在,但他身边随时都有暗卫保护,只要击几下掌,暗卫便会出现。

    慕雪芙嘴角抽了抽,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景容,“真欺负人。”

    “刚才你还说他欺负我哪,怎么又变成我欺负他了?”景容笑道。

    慕雪芙道:“他怎么会想到你还有暗卫在身边保护啊。”

    “那也不是我的错,是他太笨了。”景容看着被暗卫围攻的刺客,眯起双眼,道:“单枪匹马就来了,还算有几分胆识。”

    很快,刺客就被制服。

    景容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居高临下道:“是皇上派你来的?”趁他病要他命,这种卑鄙的手段他第一个想到就是玄武帝。

    刺客一口鲜血喷出,恨恨的看着景容,“要是皇上派来刺杀你,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他确实是皇上培植的杀手,只是他并不在皇城里为皇上效劳,而是被皇上派去别处做细作收集情报。

    “不是?”这一口血喷溅在景容的霜白云靴上,让他蹙起眉头,显然是嫌恶,“那你为何要行刺本王?”

    “为了挽心。”刺客的眼中迸发着恨意,尖锐刺利如闪着寒光的刀锋,“她那么爱你,你却狠心的杀了她,我来就是为她报仇。”

    前两日他刚回京,昨夜就收到她出事的消息。深夜偷进了王府,但他还是去晚了。等他到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救不活了。

    虽然她是自尽,但要不是宸王的绝情,她又怎会走上这条路。

    他与她从小一起长大,都是玄武帝培养的死士。后来长大后,皇上将她以明家女儿的身份安排到了宸王府,而他也因为任务在身远离京城。虽然这么多年不曾见面,但他们之间也总是书信来往,而他对她爱慕的心也一直没有变过。本以为这回调回京城可以时常看到她,可是还没来不及,她却身心俱亡,这一切都是宸王造成的。

    他不认识宸王,却知道宸王回府必经的集市,于是化装成老翁,等待时机。谁料真的在那里等到他,恰好他身边又没有人保护,便在此守株待兔。可谁知,棋差一招。

    明挽心?死了?慕雪芙疑惑的看了眼景容。

    昨日他们俩个刚刚敞开心扉,又你侬我侬的,反倒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景容还没来得及与她说,她也忘了问他奸细的事。

    “她死了?”景容眉峰微涌,他虽然说要赐她一杯毒酒上路,可是昨晚却没有让人去送。

    刺客的嘴角溢出鲜血,仇视着景容,“是你的狠心让她万念俱灰,没等你的毒酒到,她自己就已经服毒自尽了。”眼中流淌着悲恸的郁色,他的眼眶发红,看向慕雪芙,“她死了,你却与别的女人风花雪月,恩恩爱爱,这样对她公平吗?”

    景容神色一凝,绝情道:“她死是她自己造成的,怪不得本王。原本她可以安宁的在宸王府过一辈子,可是谁让她是皇上的人哪。当奸细,她早该预料有这样的下场。”

    慕雪芙刚开始听的云里雾里的,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奸细是明挽心。她十分震惊,要说这王府里怀疑谁她都不会怀疑她。那么个温婉贤淑的人,柔弱的仿佛清风拂柳,就连说话都是软软绵绵,实在很难将她与奸细联想在一起。

    刺客咬咬牙,怒道:“你真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

    景容不愿再与他废话,抬抬手,冷冽道:“解决了他,不要留下任何痕迹。”他这人确实无情无义,所有背叛他的人,就只有死。

    慕雪芙被他搂着离开,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声,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刺客双眼瞠目,很不甘心,看着他们的方向,充满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重看了以前写的才发现有几处都存在着错误,比如景容的父王我已经起的名字和后来玄武帝的名字重了,当时写完糖心就忘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若是在观看时疑惑,请见谅。应该还有几处错误,或是逻辑出现问题,请大家见谅。等我将以前写的好好读读,都会改过来。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

第二百五五章 恍若新生

    回到宸王府这段路,景容将明挽心做过的事都告诉了慕雪芙。www.uu234.net

    慕雪芙心中诧异,那个看似永远都与世无争温文尔雅的女人背后却是另一幅面孔,果然人不可貌相。

    只是她现在都已经死了,慕雪芙也不想再追究什么,虽然她的心里爱慕着景容,可说到底她还是玄武帝派在景容身边的奸细,根本不值得怜悯。况且她还三番两次的害自己,对慕雪芙这样心狠的人来说,就是死有余辜。

    回到王府的两个人仿佛已经忘却早上的事,如蜜里调油似的,恩爱的难舍难分。

    青琢看着在樱花树下的两个人不觉露出欣慰的笑容,须臾,又看了看金露,问道:“如今你还厌恶王爷吗?”

    金露摇了摇头,自嘲道:“能为主子挡刀的能有几个人?连生死都不顾了,他是用生命在爱主子。我,一直都自以为是,觉得主子和游龙公子最是般配,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爱主子的人了。其实我忘了,真正选择的是主子,到底爱与否,只有当事人知道,旁人,也只是旁人,根本没有资格置喙。”

    “我真怕你一直执拗下去,从这次回来我就看你看王爷的眼神充满怨妒,虽然你平时隐藏的好,可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来。其实主子也看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有点破,因为那之前她也不确定会不会永远留在王爷身边。”青琢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如今主子和王爷之间再没有秘密,也再没有阻碍,他们爱得难舍难分,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你要是再心存怨妒,主子或许也不会留你在身边了。幸好你现在想开了,打开了这个心结。”

    金露笑了笑,低下头,道:“青琢,还是你最了解主子,懂她的心事。我们几个中,紫夭是最听主子话的,虽然她总毛毛躁躁,可是主子让做的事,她从来都不会质疑一下;红韶最是爱自作主张,又是个没心没肺,虽然总做错事,可是却不会逆主子的意,最讨主子欢心;白伊与主子最是贴心,甚至将主子的喜好当作自己的喜好;你哪,像个大姐姐,最是稳重,你办事主子最放心。”

    青琢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你说了我们,那你哪?”

    “我?”金露眼中沾染着失落之色,纤细的睫毛微垂,在眼下染出一道鸦色的黑晕,“主子怕是对我很失望。”

    “紫夭最听话,红韶最讨主子欢心,白伊最贴心,我最让主子放心,这些都没错。可是你却忽略了你自己,我们之中你是最维护主子的,你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所以对待王爷你处处警惕。主子她最明白,知道你虽然执拗,但无不是为她着想。所以没多久她又把你从灵山调回来,就是希望你也在她身边,希望我们六个人永远在一起。”

    金露眼中浮出一层氤氲,她靠在青琢肩上,一滴泪滑过脸颊,“突然,我很感激王爷,因为他,主子恍若新生。”

    青琢含笑感慨,看着远处嬉笑的两个人,“是啊,你看主子笑的多美,这种纯真的笑容,我还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见到。”

    金露放眼望去,目光定格在慕雪芙脸上溢出的欢喜。那欢喜如樱花长个翅膀一样,飞落庭院的每个角落,只要轻轻吸一口气,就可以闻到它的芬芳,“是啊,真美。”

    紫夭看了一圈,趁着没人注意她,一路偷偷摸摸的从庭院里偷跑出去。昨晚她和越风约好在后花园见面,只是现在约定好的时间都已经过了,也不知他还有没有在原地等她。

    到了那里果然越风还没有走,她踮起脚尖轻轻的跑到他身后,然后用力打在他的肩上吓唬他,“呆子。”

    越风肩膀一抖,连忙回过身,挠了挠后脑勺,憨厚一笑,道:“你来了。”

    紫夭微微抬起圆润的下巴,看着他道:“我原本也没想来,可我怕你这呆子要一直等下去。”她抬头看了看天,“这天看是要下雨似的,我怕你傻呆呆的站在这不走,淋湿自己要是再生病,我可吃罪不起。”

    越风看了看天气,万里无云,哪里有要下雨的征兆。

    “我怎么能走哪?反正咱们约好的,你不来我就一直等着呗。”

    紫夭嘴唇微微抿笑,垂头抬眸凝看着他,脸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红晕,“要是······我一直不来,你也会等着吗?”

    越风定定道:“会,无论怎样,我都会在原地等你。”

    紫夭走近他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尺,她一向是直率的人,此时却觉得自己有些扭捏,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鼓起勇气,她望着越风道:“如今你知道我是冥阴阁的人,你还喜欢我吗?”

    越风收敛起笑容,肃色道:“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不管你是谁。是王妃身边的丫鬟,还是冥阴阁的杀手,我从来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是否想和我在一起。”

    紫夭心中颇为动容,她不矫情,直接抱住越风,“我想和你在一起。虽然你又呆又傻,也不会哄我开心,长得又黑,块头又大,又不会说话,可是我还是喜欢你。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只是和你在一起,我心里很开心。”

    越风一时竟呆住,内心因她的话语而震动,这还是她第一次说喜欢自己,原来听到这样的话是那么令人欣喜。他抱住紫夭,欢喜异常,连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紫夭,我······我一定会对你好一辈子。”

    他确实不会说甜言蜜语,这话虽简单,却实在的很。紫夭被他搂在怀里,与他心中的欢喜是一样的,“我相信。”

    越风的吻轻柔而缓慢,仿佛细细品味她嘴唇的芬芳。紫夭紧紧环住他的腰,闭上眼睛与他一起沉醉。

    “别挤,别挤,我还没看够哪。”

    “你都看多长时间了?也不怕长针眼,该我看了。”

    “你在那面看不行吗?非得抢我的地方。”

    “那面追星他们占着我抢不到。”

    “那你就欺负我啊?我告诉你,你上次将我摔在地上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哪。”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身体那么弱。我说你个大男人,就不能让着我这个小女子一下吗?”

    “就你还小女子?我家那头牛都没你强壮!”

    两道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情意绵绵的场景。本来是小声的嘀咕,最后直接吵了起来。

    越风蹙起眉头,沉声道:“谁在那里,都出来!”

    紫夭推开他,脸色涨的通红,看着从草丛大树后面出来的几人,羞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红韶怒瞪着和她吵架的赵奕,抡起一拳就打在他的身上,叉着腰,怒气冲冲,“都怪你,要不是你不让着我,我们会被发现吗?你真是害人不浅,臭大夫!”

    赵奕不甘示弱,指着红韶的鼻子,“你还怪上我了,我本来隐藏的好好的,要不是你跑来凑热闹,又和我吵架,我们会被发现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暴力狂!”

    “你敢说我是暴力狂?你是不是讨打?”红韶直接撸起胳膊,那架势已经要动手。还是白伊跑过去拉住她,这才没有动手。

    赵奕心有余悸,可他终究是个男人,梗直了脖子,挑衅道:“你以为我怕你啊,我以前都是看你是个女人不愿和你一般见识,才没有动手。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对我使用暴力,我可不让着你。”

    “喂,这会我才是主角啊!”原本紫夭是很害羞,可是突然画风转变,变成赵奕和红韶吵架。她才是主人公好不好?怎么风头被别人抢去了?

    “哼!”

    “哼!”

    赵奕和红韶对着冷哼一声,一转头谁都不看谁。

    追星一拳打在越风胸口,玩味一笑,“说,什么时候好上的?连我这个你最亲近的兄弟都不告诉,你也太不讲究了。”

    “对啊,我们可是你最好的兄弟,这事还一直瞒着。”流云搂过越风的肩,暧昧的目光在他和紫夭身上一转,戏谑道:“偷偷摸摸的,要不是我们发现你们两个人有猫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你们竟悄悄的就好上了。”

    越风推掉他的手,抱住紫夭,大方道:“你们刚才不是看到了,刚好上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紫夭看着他们几个人,撅起嘴,轻哼道:“我们是光明正大,什么时候偷偷摸摸了?倒是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躲起来偷看,真不像话。”

    “我们也是光明正大的看啊,只是你们刚才太投入,没有发现我们。”红韶瞥了一眼赵奕,嗤之以鼻,“不过有些人可是鬼鬼祟祟的藏起来,生怕你们看见他。”

    “你不怕被看见,那你刚才和我抢什么?”赵奕咬牙切齿在她的耳边反问道。

    红韶抻长脖子,怒道:“你管我?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想抢你的地方,不可以吗?”

    “你这么粗暴,哪里像个女孩子?你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我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嫁给你!”

    “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我也不娶你!”

    “······”

    “······”

    又吵起来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捂住耳朵,连忙逃离了这战火纷飞的世界,将地盘留给了他们。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067/ 第一时间欣赏浴火王妃最新章节! 作者:糖心没有心所写的《浴火王妃》为转载作品,浴火王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浴火王妃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浴火王妃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浴火王妃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浴火王妃介绍:
她——慕雪芙,十年前的灭门之灾是她心中挥不去的记忆,是支撑她十年间生存的动力。
十年后,她丰翼而归,誓要将朝堂弄得天翻地覆,让仇人跌入万丈深渊。
他——景容,多年前父母之死一直是他想要破解的谜团。
多年后至高无上的权位是他暗藏的野心欲望。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暗藏不露,是两个人的共同属性。
一道赐婚圣旨,将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也势必将搅起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当两个人都露出真面目时,又该如何抉择?
浴火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浴火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浴火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