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浴火王妃TXT下载浴火王妃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浴火王妃全文阅读

作者:糖心没有心     浴火王妃txt下载     浴火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宸王气难沉

    慕昭霖看着慕雪芙若无其事的和丫鬟调侃,但自己心里却无法轻松,神色越加凝重,“既然买凶杀人,为何不用盗贼,万一她们几个被抓哪?”

    “你认为那几个废物能成事吗?”慕雪芙轻轻一笑,又倒了一杯茶奉给慕昭霖,态度温和,“左相就不要动气了,我做事您还不放心吗?即便是宸王有所怀疑,也不会怀疑到你我身上。顶 点 X 23 U S”

    慕昭霖深深的看着她,心中气恼,但又不好发出来。只好将这股气吞进肚子里,但却十分严肃,“吕良真是睿王的一步好棋,可却被你毁了。幸好睿王不会认为这事是你做的,否则连我都要连累上。”

    慕雪芙依旧含笑,看他不接杯子,便放在了桌子上,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一定不会有任何人抓到把柄,因为和整件事有一点线索的人都已经死了。”

    “真的全死了吗?不还有一个人吗?”慕昭霖沉吟片刻,目光幽深的看着她,意味深长道。

    “你的意思是?”慕雪芙嘴边的笑意慢慢减少,如一缕青烟在唇边划过,留下点点飘渺。

    “他和睿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他为了自保而咬出睿王,那睿王就要倒霉了。”慕昭霖定然的注视着他,话中透着几分警告。

    慕雪芙默默垂下眼,很快又抬起尖尖的下巴,目光中的狠毒之色毕露,如从地狱中潜派到人间的勾魂使者,半晌才道:“我突然发现少死了一个人,是啊,怎么能留下一点不确定的因素哪?为了这件事更加完美,他不应该再活着了。”

    慕昭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端起她之前泡的茶水,抿了一口,态度较之前和缓多了,“芙儿的泡茶技术越来越有水准。”

    “相爷喜欢就好。”

    景容回到王府便吩咐人将玄武帝赏赐的东西放起来,“将这两样东西锁起来,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定要珍而重之。”

    追星看了眼那串夜明珠做成的葡萄串,道:“王爷不给王妃送过去吗?慕府今日下帖给王妃,王妃回去了趟,也刚回来。”

    眸光中的流光灼灼其华,冷冶的丹凤眼微微眯了眯,扬起手,道:“将棋子放起来,这夜光珠拿着,咱们去看看王妃。”

    景容来的时候,慕雪芙正好换了件家常衣服从内室出来。一出来就看到景容坐在椅子上翘首以待的等着她,心里着实吓了一跳。

    但那慌张也只是一瞬间的,她瞥了眼景容,福了福身,嗔道:“王爷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想吓死个人吗?”这男人这几天没过来,冷不丁一来,那容貌竟险些晃了她的眼。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世上的男人最好看的莫过去大师兄,不想这宸王竟也和大师兄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不愧是大秦第一美男,这姿色还是匹配得上这响亮的名号。也难怪无忧公主像是看待杀父仇人一样对待她,这容貌确实让女人倾心。

    景容摆了摆手,让她坐下,“刚从宫里回来,皇上有心,赏给你一件夜光琉璃,特意让本王拿回来给你把玩。说是这东西寓意好,摆在你的房间里能多子多孙。”

    慕雪芙看着那一颗颗夜明珠做成的葡萄颗粒的珍宝,眼角抽搐了一下,没好气的瞪了景容眼,道:“这么好的东西赏给妾身真是白瞎了,多子多孙?寓意倒好。希望妾身能活到那一天。可惜啊,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妾身怕没命活。”

    景容自然知道她的话意有所指,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坐下,“本王怎会陷王妃于危险之中?只不过想要将这件事遮掩过去还需要爱妃的配合。”

    慕雪芙愕然凝睇,想从那漆黑的瞳仁中找到一丝答案,“王爷想要妾身怎么配合哪?”

    景容覆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再坐直身子,问道:“如何?若是爱妃帮了本王的大忙,本王定有酬谢。”

    “王爷你真不地道,就算妾身是局外人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王爷。可王爷却在暗地里算计人家,若妾身是她,就是死也不会闭上眼睛。”慕雪芙轻轻笑开,一副充斥着讥讽的面容写满了鄙夷。

    景容不以为然,看着她眼中的讽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爱妃说的是,可是本王不想将一个满心算计的人放在身边,她就像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本王惜命,不想被害死。”说这话时他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眼中的任何一丝变化,虽说的是别人,但却又像是说给她听的。

    慕雪芙坦然的面对他,自然知道他话里有话。一只手拍在景容的肩上,道:“花侧妃再怎么说也有几分姿色,王爷就真的舍得将她弄出府去?别回头你想起来舍不得,又将一切罪过放在妾身身上,妾身担不起这样的大责。况且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也应该懂得怜香惜玉吧。”

    “她是有几分姿色,但这人一旦遇到最好的,其他人就变成了庸脂俗粉。有爱妃珠玉在前,其他人在本王心里和一张白纸没什么分别。再说这府里只有咱们是夫妻,咱们之间才叫一日夫妻百日恩。”景容伸手触摸着她的脸,声音温柔却又充满杀机,“本来本王多养一个女人也不算什么,但这女人竟想让本王扶持珍妃的儿子,如此动机不纯的女人,本王怎么可能还愚蠢到将她放在身边。”

    慕雪芙盈满笑意,如寒冬回温,暖意浓浓,但妩媚的目光中却冰冷一片,清灵孤傲,如隆冬寒梅,艳若桃李,却凌霜冷冽。她低低浅笑,轻柔的将抚摸她脸颊的手拿掉,连连摇头,娇红的朱唇缓缓吐出,“真是可怜了花侧妃的一片心,王爷你真是绝情。只不过是想拉拢你,也没侵害到你的利益,你就这样急不可耐的想要除掉她,妾身说王爷是深谋远虑哪,还是说王爷冷血无情哪?”

    “本王只是不愿意被人摆布,也不愿意牵扯到那争权夺位上去。本王只想当个安安稳稳的王爷,和爱妃共享安宁。”景容拉过她的手,大拇指不断揉搓着慕雪芙的手背,温柔又霸道,容不得她挣脱掉。

    景容虽和她讨论的是花媚儿,但又处处对她有警告之意,慕雪芙感受着他手指上薄茧引得的一下下颤栗,想要挣脱却被他的力道钳制住。为了不暴露功力,她唯有任由其摩挲。拍了拍扣着她的那只手,道:“王爷想要独善其身也无可厚非,但说句妾身不该说的话,有时候并不是王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已经是这棋局上的一枚棋子。只不过你这枚棋子有自己的意识,并不能轻易让人控制,所以这就要看下棋者的棋艺如何。若是下棋者技术高超,你就是一枚他手中的好棋,会帮他把对方的棋子吃掉;若是下棋者不高明,很可能就会被反噬,他成为你的棋子。王爷你说妾身说的对不对?”

    景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深邃的目光夹杂着冷凌,沉声道:“本王竟不知王妃如此聪慧,连这棋局都看的这么通透。”

    “王爷的棋艺高超,恐怕比妾身更加明白其中的道理。”慕雪芙嘴角含笑,继续说道:“只不过这棋子也有选择的权利,就看它选择白子还是黑子了。”

    景容突然出手扼住她的下颚,隐隐带着怒气,“这些是慕昭霖和你说的?”

    慕雪芙眉头一挑,笑意收敛,带着倔强的神态,道:“王爷对妾身的行踪真是了如指掌,是不是每天妾身干了什么您都派人监视着哪?既然王爷如此不放心妾身,当初又何必让妾身进门?如今看来,真是浪费了宸王爷的精力和人力。不过若是王爷对妾身这么忌讳,那妾身只有求王爷一纸休书休了妾身。”

    景容松开手,周身萦绕着寒气,逼视着她,片刻,嘴角荡着一丝嗤笑,道:“原来王妃是想要休书?”

    “王爷不愿当棋子,妾身亦然。王爷是有本事的人,随时都可以成为反噬的棋子,这点妾身做不来。”

    “想要休书?”景容紧紧的盯着慕雪芙的眼睛,瞳孔里散发着怒意,冰冷的声音从喉咙中溢出。

    慕雪芙不惧他的目光,坚定道:“是。”

    “做梦!”景容神色冷峻,一双眼睛燃着幽暗的火苗,似是要将慕雪芙燃烧。他骤然而起,甩了下袖袍,“安安分分的当你的宸王妃,将这种不可能的想法收回去。”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他不清楚为何自己如此动怒,但当慕雪芙说出要休书时,他的胸膛就像是被怒火填满,烧得心里隐隐作痛。景容走得很急,仿佛是落荒而逃一般,但也因为走得太匆忙,没有看到慕雪芙那含着嘴边的笑容。

    紫夭在院中看着宸王怒气冲冲的离开,带着狐疑跑进房间,道:“主子,王爷怎么生气了?”

    慕雪芙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去,抿了口香茶,轻轻道:“原来也有他沉不住气的时候。”

第三十二章 紫眸摄魂术

    秋风瑟瑟,落叶飘飘,繁花始落,万物萧条。www.uu234.net

    深秋夜色月光朦胧飘渺,萧瑟的风吹打着凋敝的树枝,“唰唰唰”声声作响。树枝在月光的映照下,阴影像是压倒在地面上,越来越大,似要吞噬大地,给人一种恐怖的错觉。

    夜是一切罪恶的最好掩饰,而有的人,在白日里永远都是纯洁无瑕、善良无害,但到了夜里,就会幻化成魔鬼。

    刑部大牢的房檐上站在三道身影,轻盈而飘逸,与这阴森严谨的格局格格不入,这三人正是慕雪芙连同紫夭金露。

    “主子,钥匙从那个牢头的身上拿到了。那些看守牢房的人也都晕过去了,不到天亮是醒不过来的。”又一道红色身影飘落在三人的身边,压低的声音依旧如铜铃般悦耳,这么娇俏的声音除了红韶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怎么才拿到手,我们都等冷了。”紫夭一把抢过钥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抱怨道。

    红韶“啧”了一声,提起紫夭的耳朵,带着威胁的口吻,“你还和我抱怨?”

    “啊,轻点轻点,红韶姐姐我错了,你快放手。”紫夭闭着一只眼睛,张大了嘴巴求着饶。

    金露怕她们玩闹惊扰了人,连忙劝阻道:“好了,别闹了,惊动了人就有麻烦了。”

    慕雪芙轻轻一笑,道:“她们两个平时最爱打闹,多日不见,定是怀念。”继而正色,“速战速决,金露你在牢门守着。”

    牢房里,十几个狱卒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或是桌子椅子上,而各个牢房里的犯人也都昏迷过去。若不是还有呼吸,和死人没什么分别。这里的人都中了红韶的**散,即便醒来,对前一天发生的事也不记得。

    慕雪芙走进其中的一间牢房,冷漠的看着已经晕倒的人,道:“弄醒他。”此人正是吕良真,只是因为刚用过刑不久,衣服上血迹斑斑,头发凌乱,没有了往日的官威。

    红韶依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在他鼻尖晃了晃。

    吕良真轻咳一声,慢慢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慕雪芙,但此时还容不得他去惊艳,反而一种无形的恐惧油然而生。眼前的女子美若天仙,笑颜如花,但那美好到极致的笑容却仿佛是魔鬼的召唤。他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支支吾吾道:“你们——你们是谁?”

    慕雪芙缓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环视着四周,“告诉你我们是谁有什么用?难道你还想到阎罗殿告我们不成?吕大人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不是我们是谁,而是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对待你。”

    “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吕良真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别说站了,此刻坐着都十分艰难。

    慕雪芙扬了扬手,紫夭在袖子里拿出一张纸置在她手里。慕雪芙将纸展现在吕良真眼前,道:“也不做什么,只要吕大人能在这张纸上写下认罪书再画个押就好了。”

    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步一步逼近,吕良真从未如此恐惧过,那随之而来的气势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纸,一个念头在脑子里炸开了花,伸出手得得瑟瑟的指着慕雪芙,道:“是睿王派人来的?”

    “你不用管谁派我来的,只要你乖乖画押,我会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不然,能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本小姐多的是。”慕雪芙将纸往桌子上一拍,气势冰冷,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仪。

    吕良真死到临头反而无所畏惧,哈哈大笑道:“好啊,我认罪,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是睿王主使得的,本官只不过是奉命行事。”

    慕雪芙冷笑连连,娇嫩妩媚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妖冶,清凌的声音溢出,如林间的出谷黄莺,“你以为你不写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本来想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不过好可惜,这样的机会被你错失了。”

    吕良真怔了怔,因那艳绝倾城的容貌而有片刻失魂。回过神,态度强硬起来,大声道:“我不写,你能将我怎么样!”

    慕雪芙神色骤然一冷,如千年冰封,慢慢蹲下身,白皙的手指扼住他的喉咙,力道越来越紧,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倏尔,眸光一变,幽紫的瞳目熠熠生辉,如紫晶玉石般璀璨,散发着妖异无比的灵光。

    波光流转之间,吕良真只觉得陷于濒死的边缘,对视着那妖艳的紫眸,深不见底,仿佛置身于无边无尽的地狱里。瞬间脑袋一空,魂魄便已被夺去了七分,眼神变得空洞起来,没有一点焦距。

    慕雪芙慢慢放下手,盈盈而起,手心上扬便有一方锦帕落入手中。她轻轻的擦拭着每一根手指,朱唇轻启吐出:“拿起笔,我说一句,你写一句。”

    “罪臣吕良真有负皇上圣恩,利用京兆尹身份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此次更是因对靖远侯世子的报复,暗杀平郡王,掉包死囚,谋求自身利益,实属罪不容诛。罪臣深受皇上宠信,却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愧对皇上的恩典。唯有一死,方能赎罪一二,以报皇上天恩。”

    吕良真听到这样的指令,如木偶一般拿起笔就在纸上游走,每一个字都毫不犹豫,短短几十个字一气呵成。

    慕雪芙满意的看着认罪书,道:“签字画押。”

    吕良真没有一丝迟疑,利索的做完她指挥的事。

    慕雪芙眼中的紫眸慢慢变回正常的眼色,而吕良真的神色也渐渐恢复常态。等他完全清醒后恐惧的看着慕雪芙,如同看到魔鬼一般。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苍白的唇哆嗦着,“你——你到底是谁?对我做了什么!”

    慕雪芙笑不离颜,抬起手,手指拢聚成爪状,右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声音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道:“去问阎罗王吧。”话毕,只见她将手指罩于吕良真的头顶上方,手指轻轻捻动,脸上的笑容更加妖艳蛊惑。

    吕良真只觉得脑袋如炸裂了一般,他抱紧头痛苦的哀嚎着,这种痛对他来讲简直是生不如死,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笼罩在头顶,又慢慢地扩散到全身,疼痛从四肢百骸的骨缝中溢出,仿佛肉身正从骨头上抽离出来。

    魔鬼,眼前这笑靥如花的女子简直就是从地狱走出的魔鬼,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求你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我受不了了,受不了!”

    慕雪芙轻轻一笑,继而面容如冷冽的寒风,透骨奇寒。她慢慢收缩手指,道:“本仙子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目光一寒,紫光微微闪烁,手指尖锐的如同老虎的尖牙,一股股精气从吕良真头顶传入手心。慕雪芙阖上双眼,深深的吸气,将这精气吸入体内,直到吕良真痛晕过去才摆手。

    慕雪芙伸展手臂在空中做了一个小循环,将吸收进的精气与自身融合,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昏死过去的吕良真,嫌弃道:“真是没用,这么快就昏过去,连精气都不能全吸出来。”

    “主子抓紧时间吧,一会儿天亮了,药性该过了。”紫夭紧盯着牢房外的动静,生怕有人醒过来,急切的向慕雪芙催促着。

    慕雪芙吁出一口浑气,向红韶使了个眼色,道:“将桌子上的碗砸了,再将他的两个手腕都割了,口子要外浅里深,别弄得连自杀都不像。”

    红韶“啪”一声将碗砸到地上,碎片四溅,她捡起其中最锋利的一块,抬起吕良真的手腕就划了一道,但嘴里却抱怨着,“主子可真小心,这外浅里深和外深里浅有什么区别啊?反正都是放血,那些仵作怎么会发现啊。”说完又将另一只手腕划开,血瞬间涌出,如潺潺流水而过,洒了一地。

    “最高明的作案当然不会留下一点线索,看着没什么两样,但若是一个有经验的仵作,一看便知是不是自杀。这是最后一步,当然不能掉以轻心。”慕雪芙看着那鲜红的血液如同阴阳路上的彼岸花一样诡异而灿烂,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仿佛眼前并不是一件尸体,而是一件完美的作品。

    确定吕良真咽气后,几个人才走出牢房。夜空中的启明星熠熠闪烁,昭示着天明就要来临。

    红韶与他们分道扬镳之后就回了相府,而慕雪芙她们也小心翼翼的飘落在宸王府的东院。

    白伊和青琢没有睡觉,一直等待着主子回来。直到听到敲门声,这提着的心才彻彻底底放下来。

    “幸好今天主子将王爷气走,才免得我们还要提防王爷过来。只不过,主子这一激怒,不知王爷何时才能消气。”

    慕雪芙伸展双臂,由着白伊为她换下沾有血渍的衣裳,面容平静,却没有回答。

    看着主子不说话,紫夭抢话道:“不来才好,省的他总是神出鬼没。也不管别人睡没睡,兴致来了大半夜也来下棋。主子要是不激走他,干点什么都得担惊受怕。”

    语毕,那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荡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澜漪,慕雪芙鼻翼轻轻叹出一口气息,浅笑道:“恐怕我失宠了。”

第三十三章 谁吃你的醋

    吕良真认罪自杀的事情就像是投入大海的一粒尘沙,激不起一点涟漪,本就是罪无可恕的人,谁还在乎他的死活。m.www.uu234.net更何况他的认罪书如此恰到好处,三司也不用把精力放在他身上,对他们来说简直是神来之笔。

    景容虽对吕良真之死有些疑惑,但也不愿深究,不过是死了一个该死的人,谁还愿意去趟这趟浑水。但团聚在他心头的那股怒气却时时没有消散,对于府中王妃失宠的传闻也全当耳充不闻。都说皇宫里多是拜高踩低的人,这王府又何尝不是?景容想着就让这慕雪芙尝尝这失宠的滋味,也好让她知道这一生真正依靠的应该是谁!

    可事实却给他一个响亮的巴掌,慕雪芙不但没有尝到失宠的滋味,反而过的更加滋润,这样的日子才是她所期盼的。没有人来烦她,也不用应付他,她可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布局。

    两个人各过各的,没有一点交集。

    这一日,是花媚儿的生辰,作为侧妃是要操办庆祝一下的。白日里景容陪着在流芳阁用了顿午膳,晚上又在正院里安排的晚宴。而慕雪芙即便再不想去,但顶着王妃的头衔也要出席,以免外界说宸王府妻妾不睦。

    看着花媚儿一脸娇羞欣喜之色伴在景容身边走进来,慕雪芙微微挑了下眉,盈盈起身,福了福身,“王爷万安。”

    景容已经许久不见她,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一圈,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还隐隐带着些怒气,道:“起来吧,王妃多日不见倒有些丰腴了。”

    慕雪芙微微一笑,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以前听人说怀孕的女人会发胖,起先妾身还不信,不过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古人诚不欺我。”

    景容一怔,这女人撒起谎来倒一点都不输于自己,自己不过是想噎她一句,没想到反而被她噎的说不出来话。他侧目扫了眼花媚儿,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道:“今天是媚儿的生辰,真是难为王妃辛苦来为她庆生。”

    花媚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而惊喜万分,一扫之前慕雪芙说怀孕时那苍白的面容,满脸绯红,不胜娇羞。她抬头看着慕雪芙,露出得意的笑容,道:“王妃若是不舒服可以先回去休息,心意到了就好,王爷不会怪罪王妃的。”

    慕雪芙对他们的亲密动作根本不敢兴趣,面对花媚儿那挑衅之语更是觉得可笑至极。她扶了扶头上的牡丹玉钗,道:“一年只有一次生辰,过一次这命就少一年,如此重要的日子,本王妃怎能安心休息哪?”

    “你——”花媚儿怒瞪着她,深深的喘着粗气,吐出一个字又咽了回去,继而向景容撒娇道:“王~爷,今日是妾身的生辰,王妃却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诅咒妾身。”

    慕雪芙冷冷一哼,挑高了眉头,道:“难道本王妃说的不对,难道你和别人不一样,过一个生辰就多活一年?那你可是够长寿的,兴许能赶得上乌龟哪。”

    “好了,你是王妃,今日是媚儿的生日,你说的什么话!”景容竟不知原来慕雪芙说话可以这么尖酸刻薄,虽然并不愿帮衬花媚儿,但因为对慕雪芙还有气,所以就偏袒着花媚儿。

    慕雪芙其实并不在乎景容,只不过是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挑衅,这才言语尖锐了些。她无趣的看着两个人,洋溢在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带着讽刺的目光转移到在场的所有人身上。她知道所有人都在嗤笑她,看着那一个个憋在嘴角的讥讽,慕雪芙的目光变得凌厉冷冽起来,但嘴角却含着一缕似笑非笑的弧度,直言道:“想笑?那就别憋着,容易憋出内伤来。”

    不知为何,看着别人对她带着讽刺的目光,景容竟有些舍不得。他放下揽着花媚儿的手,走到慕雪芙身边,态度柔和下来,牵起她的手,道:“怀着孕说话也不避讳着,你不介意,本王的儿子还不愿意听哪。”

    对于他突来的转变,慕雪芙不由自主的蹙起眉头来,心中思忖着这个男人怎么如此多变,他不是一直在维护花媚儿吗?怎么还做起戏来。看着执起牵着自己的手,她立即抽了出来,小声道:“碰过别人就别碰我。”

    话音刚落,景容就用另一只手握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只手没碰,小醋坛子。”原来这个女人是在吃醋,不过这醋劲也太大了,连碰一下别人都不行。

    慕雪芙无语的看着他,动了动嘴皮轻轻咬了下嘴唇,心里很是无辜,她什么时候吃醋了?她只不过是因为不想让他碰才随便找个理由,怎么反倒成了吃醋?瞪了一眼他,道:“谁吃你的醋!”

    景容但笑不语,牵着她坐在正位上,丝毫不理会一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花媚儿。

    慕雪芙几次想从他手中挣脱出来都被他钳制住,心思一转,猜测到可能是他想利用自己激怒花媚儿,才装作这多情的样子,引起花媚儿的妒意。看着他这幅虚伪的神情,慕雪芙甚觉反感,暗自咬了咬牙,忍下心头的不快。

    王爷的注意力都在王妃身上,之前还幸灾乐祸的人仿佛自打嘴巴一样。但这嘲笑的氛围并没有停止,而是转移到花媚儿身上。

    “侧妃姐姐这衣服上的花纹可真好看,不过这紫色的牡丹倒有点差强人意,不如红色的明亮大气。都说恶紫夺朱,侧妃姐姐怎么连这个道理都忘了?”花媚儿刚一落座,坐在她下首的女子就开口道。

    慕雪芙循着声音看去,鹅蛋脸,柳叶弯眉,樱桃秀口,容姿娇柔,本应该是个柔美风情的女子,却带着几分与之容态不相符的刁钻。之前她们向自己行礼时她也没在意,只记得这个位置应该是个庶妃。景容有两个侧妃,四个庶妃,还有好几个侍妾,这后院能清静才怪。可是以她对景容的观察,他并不是重视女色的人,而且,很有可能他一个都没尝过。可既然还从未碰过这些女人,那又为什么弄了一大堆回来?

    目光在众人身上流转了一圈,只听花媚儿道:“不过是件衣服,反而让云舒妹妹长篇大论起来,姐姐我是不知道什么恶紫夺朱的典故,不过这紫若是能夺了朱,谁还管他是不是恶的!而如果你所说的那明亮大气的朱能被紫夺去,也是他没本事,怨不得人。”

    今日慕雪芙正好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华服,这花媚儿的话明显是冲着她说的。众人小心翼翼的窥看着王妃的脸色,也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情。

    慕雪芙淡淡含笑,抬眸看了眼花媚儿,道:“紫色高贵典雅,很适合花侧妃,这衣料也好,光鲜亮丽,不知侧妃是在哪里买的,也好告诉我。回头,我也让人去买几匹这个颜色的布料。”停顿一下,侧目看向景容,带着几分柔柔嚅嚅的娇嗔,道:“妾身的紫夭最喜欢穿紫色的衣服,这布料花纹都好看,妾身要是买给她,指不定这丫头有多高兴哪。”

    登时,花媚儿就变了脸色,竟然拿她与一个婢女相提并论,脸上到底搁不住,但很快就将怒气沉了下去,含着几缕讥诮的冷笑,道:“不过是几匹布料,还劳得王妃到外面去买?这衣料都是妾身从陪嫁铺子里拿的,王妃若是喜欢妾身让人给您送去就好了。”转眸横了眼她身边的紫夭,上下打量了翻,“王妃身边的姑娘长得就是好,个顶个都是拿得出去的美人。只不过这下人就是下人,打扮的花枝招展也不像回事。咱们王府的人是知道几位姑娘都是清清白白的人,但这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王府养了几个想要勾引家主的小蹄子哪。”

    吟吟笑意慢慢收敛,神色微微一变。紫夭她们虽是她的属下,但却跟随自己多年,这花媚儿竟敢如此羞辱她们,慕雪芙又岂是能忍得!

    “花侧妃这话就怪了,本王妃让伺候的人穿的好看点怎么就成了别人眼中勾引男主子的人?”目光中划过晶亮的弧度,慕雪芙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身边的侍女,“哦”了一声,神色恍然大悟,道:“是不是花侧妃有过这样的经历才会做此猜想,不过也没听说王爷的侍妾里有下人出身的啊。难道——”她拉长了音调,垂眸沉思了下再看向景容,低低一笑,不再言语。

    此时无声胜有声,虽然王妃没有将心头的猜想说出来,但众人也都明白其中的深意。大家纷纷看向花媚儿,带着鄙夷的目光。

    “留不住王爷,竟想着让身边的下人勾引王爷,真是下作。”有人不屑的小声议论着。

    “就是,以前仗着自己是珍妃的侄女在王府里耀虎扬威,还真当自己是正妃啊?如今,有了真正的王妃,看她还狂什么!”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虽然都是轻声细语,但很多声音还是传入了花媚儿的耳朵里。脸色微微发青,胸口的怒气顶在喉咙里,胸前的起伏已然看出她有多么愤怒。

第三十四章 刻意拉仇恨

    花媚儿手中不断撕搅着锦帕,狠狠的环视着窃窃私语的人,又将凌厉的目光投向慕雪芙,冷冷一哼,丝毫没有恭敬之意,“王妃这张嘴真是厉害,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怕是无人能及。www.uu234.net不过妾身的侍女可没有王妃身边的人幸运,也用不起那么贵重的衣料。不过妾身还是奉劝王妃一句,这太过奢侈对王府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慕雪芙悠悠拾起一颗葡萄,慢慢拨开,从容道:“这话就显得花侧妃太过小气了,不管是咱们还是下人出入都代表王府的形象,若是穿的太过寒酸,反倒让人笑话。”

    “妾身等人可不像王妃有个好娘家,连个下人穿的都赶上我们这些人了。”花媚儿涨红了脸,却依旧不肯在嘴上退缩一分。

    “确实,你的娘家真不如本王妃的娘家。”慕雪芙吝啬到不愿再看她一眼,只是点了点头,似是对她说的话很认同。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王妃娘娘的父亲是左相,比花侧妃的父亲高了好几级哪。”又是刚才那个叫云舒的庶妃率先插了一句,直接将花媚儿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以前花媚儿仗着母家好,府里进来什么首饰布料都可她先挑,为这事两个人多有龃龉。奈何她父亲只是个六品小官,每次都不得不让出最好的。如今有个家世更好的正妃在,她当然要借此屈辱一下花媚儿。

    慕雪芙只冷眼旁观,看着花媚儿那难看的脸色和即将发作的举动,便道:“进了王府就是王爷的人了,还提什么家世。至于这衣料嘛,我刚才也是说着玩,紫夭他们几个哪里还用得上花侧妃这么好的料子,别说是她们,就是我怕也用不起。”

    景容自顾饮酒,对女人之间的事全当耳充不闻,直到慕雪芙说完话才侧目看向她,目光落在那名贵的衣服上。暗道:还说用不起别人的料子?这一身一看就知是上好的蜀锦蚕丝,上面的刺绣更是精妙细致,这样的绣工不知绣娘要绣多久才能得一匹,怕是一匹千金都不足以道出这衣料的贵重。

    花媚儿憋在心里的这口气到头来也没发作,她咽了下喉咙,生生吞下那愤懑抑郁的怒意,便不再说话。

    微妙的气氛显得有几分尴尬,有人带头举杯向花媚儿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祝语,才让氛围和谐起来。钟鼓箜篌之声清扬而起,有几名舞姬鱼贯而入裙袂飞舞,歌妓合拍吟唱,将以前的小插曲遮过,众人享受佳肴美酒丝竹管弦之音,一派和乐之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歌舞琴瑟也腻了,为了让各住主子不至于枯燥,周成特意从外面请来了杂技班子。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撤下歌舞,让表演杂技的人登上了台。

    百无聊赖,慕雪芙以手支撑着下颚,迷离的目光一点一点合上,实在提不起精神。神思恍惚之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蹙了蹙眉头,惺忪的睁开眼向声音源头看去。待看清人,心中一惊,困意瞬间烟消云散。目光在表演的几个人之间穿行,心头暗暗吐出一口气。又看了眼站在身边的紫夭,见她也露出慌乱之色,微微摇了下头,示意她不要紧张。

    这几个人哪是什么杂技班子出来的,分明就是三师兄的四大护法。他们混进宸王府,根本就是冲自己来的,可是三师兄不是到年底才闭关结束吗?四大护法在此,那三师兄哪?是不是正躲在暗处看着自己哪?

    瞧着下面这颇有些看头的杂耍,景容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这样的表演比莺歌燕舞强多了,怪不得之前慕雪芙兴致不高,还有昏昏欲睡之态。他本想叫醒她观看表演,却看见她不但已经醒来,还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景容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慕雪芙如梦初醒一般,打了个激灵,迅速抽出手,环视了一圈,才将目光转向他,扯出一丝尴尬的笑意,道:“王爷吓到妾身了。”

    景容浓眉微动,拿回手,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慕雪芙定了定心神,得体微笑,道:“妾身刚才睡着了,做了个噩梦,还没缓过神,就被王爷吓了一跳。”

    不疑有他,眉眼处舒展开来,景容看了眼天色,玉润声色如泉水流淌,道:“夜深了,散了吧。”话音一落,便起身扶起一旁的慕雪芙,“本王送你回去。”

    周成一看王爷要离开,连忙挥手让表演的人停下退到外面。只是几个人出去前都看了眼慕雪芙。

    “王爷——”花媚儿一看王爷要走,赶紧叫住,包含春水的炙热目光紧紧锁定着他,“今日是妾身的生辰,王爷答应妾身今天到妾身那里的。”

    景容今天虽在花媚儿那里,但心思根本就没在,至于答应的事更是不记得。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道:“王妃有孕,你就不知道体谅一下吗?”

    又拿她当挡箭牌,慕雪芙看了眼正怒视着她的花媚儿,眉毛向上一挑,高傲而蔑视,道:“花侧妃操劳了一天也应该早些休息,本王妃今日确实不舒服,需要王爷陪伴。反正你明年还能过,到时再让王爷陪着你就是。”

    花媚儿轻轻咬着下唇,妙目楚楚凝睇着景容,带着四分恋三分痴二分怨一份哀,此番娇柔欲滴的模样,几乎所有男人见到都会舍不得她落泪。

    只是景容却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巴不得火上浇油,让她和慕雪芙之间的关系越演越烈。他直接搂住慕雪芙的腰,不耐的瞟了眼她,冷声道:“花氏,王妃的话你没听懂吗?到底是你重要还是王妃重要你心里没有数吗?”

    花媚儿精神一震,眼中的氤氲挡住她的视线,慕雪芙的容光也变得模模糊糊,但同时也遮掩住那愤恨的锋芒,目光如尖针般刺向慕雪芙的肚子,睫毛一颤,泪珠陨落。她柔柔的福了福身,道:“是妾身考虑不周,如今什么大事都没有王妃的肚子重要,王爷陪伴王妃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还算识大体,王妃有孕期间是咱们王府的头等大事,你们不可恣意生事。若是惊扰了王妃,就别怪本王不客气。”景容看了眼她,又扫视着所有人,带着不可置喙的语气。

    “是,妾身谨遵王爷教诲,绝不敢滋扰王妃。”众人连忙行礼,异口同声道。

    景容收回目光,搂着慕雪芙便出了正院。留下一屋子的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嘲讽的目光投在脸色发青的花媚儿身上。

    花媚儿狠狠的瞪了眼笑话她的人,冷哼一声,口无遮拦,道:“这么宝贝,这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哪。”说完话便用力甩了下广袖,正好将桌上的酒壶倾落到地下,碎成一片,白玉碎片如狰狞的面孔在鲜红的地毯上粉身碎骨。花媚儿看都不看一眼,扬着圆润的下巴,趾高气昂睥睨众人,施施然走了出去。

    “王爷真会给妾身拉仇恨,以花侧妃的性子,恐怕王爷就快得偿所愿了。”行走在回东院的路上,慕雪芙目光落在蜿蜒曲折的光滑鹅卵径路上,明亮的月光下,隐隐泛着光泽。她视线一转,坦然撞上景容那深如潭水般的双眸里,眼睛在他的脸上流转两圈,复而灿然一笑,带着戏谑的口吻。

    景容微微凝眉,怔了怔,语气疏远,道:“这都要多谢王妃的配合。”

    两个人出了别人的视线就已经分开,行走间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哪还有在正院众人面前那么亲密。

    “也算不上什么配合,只不过正好妾身也讨厌她。”慕雪芙又将目光转移到道路两边的那飘香满园的桂花树上,正好有花瓣飘落而下。她伸手接住,闻了下,鼻子噤了下,眉头一皱,带着嫌弃的表情扔到一边,话锋一转,嘟囔道:“还是不喜欢这桂花的味道。”

    景容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她扔在地上的花瓣,道:“皇子之间你争我夺越演越烈,本王只是想保全自身,保全宸王府。你既然已经嫁给本王,本王也自然会保全你。”

    慕雪芙停驻脚步,凝视他须臾,莞尔一笑,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样的道理妾身明白。”

    景容轻柔的将她额边的碎发掩在耳后,道:“起风了,在外面站久当心着凉,咱们回去吧。”

    到了东院门口,慕雪芙突然停步,转头看着他,道:“很晚了,王爷明日还要早朝,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景容神色一凝,道:“好,你也早点休息。”

    “恭送王爷。”慕雪芙福了福身,恭敬道。

    景容蹙了蹙眉,将她扶起,道:“雪芙你总要这样刻意疏远本王吗?”

    “王爷多虑了,这是妾身该行的礼仪。”

    景容暗自叹了口气,拉过慕雪芙,道:“以后见到本王都不用行礼,你是王妃,和别人不一样。”

第三十五章 狠心绝师兄

    慕雪芙眼中的眸光一闪,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这可是王爷说的,以后万不要因为妾身礼仪不周而怪罪妾身。顶 点 X 23 U S”

    这女人要是撒娇起来,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虽然景容铁石心肠,但看到她这幅娇态也不得不说真的很美。他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道:“本王喜欢都来不及,怎么怪罪。

    慕雪芙抿嘴一笑,拍下那在脸上作祟的手,嗔道:“不怪罪?可是王爷的脾气大的很,妾身又总是口无遮拦,不知何时又要惹恼王爷。”

    景容捻转了下指尖,一手将慕雪芙揽入怀里,低首含笑,道:“自己耍脾气也怪本王生气?你自己说说该不该说出那样的话!”

    慕雪芙攥着拳头抵在他的胸前,隔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抬眸凝睇,对上那双魅惑凤眼,灵动的目光闪过一丝狡黠,道:“一时生气说的话,妾身说完就不记得了。可王爷却气的那么久,由此可见,王爷是个小心眼。”

    景容扫了眼她的手,知道她对自己还有抗拒,心里蒙上一层暗沉,但面色神色不变,道:“本王不是生气,本王是伤心。连休书之事你都挂在嘴边,可见你是真心不愿意嫁于本王。”

    “嫁与不嫁我没得选,王爷你也没得选。”慕雪芙轻轻一笑,带着讽刺的意味,她定定的看着景容,没有一丝隐瞒,“恐怕王爷当初不想娶我之心比我不想嫁之心还要胜几分吧。我虽愚笨,但并不傻,有些事情我心里明白。你我的婚姻,不过是下棋者布的一个棋,王爷,棋是死的,难道我还指望它活过来吗?”

    “雪芙太谦虚,你哪里愚笨?简直是聪慧至极。本王当初是不想娶你,因为娶了你就要陷进那争斗中去。”景容伸手覆上她的脸,一遍一遍摩梭,目光在她脸上的每一个角落游走,最后落在她的眼睛上,注视了片刻,道:“可本王既然娶了你进门,就不会薄待你,更不会休弃你。只要你和本王好好过,一辈子都是宸王府的王妃,这王府除了本王,谁也越不过你。”

    慕雪芙微微一颤,目光躲闪了下,问道:“王爷难道不应该提防我吗?不怕我利用你达到不轨的目的吗?”

    “若是真的利用,本王何至于还要回正院休息?”景容转头看了眼院子,深秋岁月,院落里芙蓉花烂漫铺开,虽是晚上,花朵进入休眠,但可想而知,等天明时会是怎样的美景。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景容又迟迟不放开她。慕雪芙微微向后仰着头,让萦绕在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没那么逼仄。听他说这样的话,怔了怔,“扑哧”一笑,道:“难道王爷不知女人最喜欢用欲擒故纵的方法吸引男人吗?”

    景容将目光转回到她脸上,用手抚过她的头,将两个人之间的空隙拉近,暧昧的气息传到慕雪芙的脸上,道:“纵了很久,也是时候擒了。”

    慕雪芙心头一滞,用力推开他,道:“这一招妾身也只是一知半解,只学会了纵,还不曾学过擒。等妾身好好钻研再试试吧。”

    景容怀里一空,不由蹙了蹙眉,却惊叹她的力气竟比自己想象的大多了,难道是为了挣脱自己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摸了摸鼻头,道:“本王等着爱妃钻研成功。好了,很晚了,进去吧。”停顿一下,道:“本王看着你进去再走。”

    等慕雪芙进了房,景容才转身向外走去,经过来时的鹅卵道时,对跟在身后周成道:“明日将府里的桂花树都拔了,再派人去王妃那问问喜欢什么花,再种上。”说完他想起慕雪芙曾让他去荣王府要几株梅树,看来他明日还真得跑一趟荣王府了。

    这就是男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别的女人上赶子想要伺候他,他不要。而越是那不愿意与他亲近的人,他越是想兴趣浓烈。

    从窗户缝隙中看到景容离开,慕雪芙才松了一口气。她张开手掌,有一个小纸条团聚蜷缩在手心。刚才她走出正院时,正好被乔装成戏班的人撞了一下,而这纸条也是趁机塞到她手中的。

    展开纸条,跳跃出几个大字,“今晚子时静心湖相见。”

    “主子,是游龙公子的字迹。”紫夭看了一眼,带着急迫不安的心情,担忧道。游龙公子性情冷酷,不苟言笑,甚至不愿和任何人说话。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笑,但只要在主子面前,他的眼中永远都饱含柔情,而那千年不变的面容也会带着淡淡的笑意。谁都知道他喜欢主子,可是却迟迟没有向主子表明心迹,但即便不说,灵山上的人都将他们看成一对。这次正好也是凑巧,游龙公子闭关,主子奉旨成婚,只怕游龙公子会多想。

    慕雪芙反手将纸碾成碎末,风一吹,无影无踪,“总要面对的,只不过早了点。”转过头扫了眼其他人,“你们都不必跟着,我自己去就行了。”

    月光倾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宛若明镜。慕雪芙一步一步向湖边站着的人走去,手指不断揉搓着衣角。她知道师兄喜欢自己,但一直以来他都不曾说出,所以她也不去正视这件事。况且家仇未报之前,何谈儿女私情。

    “师兄。”走到近处,慕雪芙轻轻的唤了一声,他这才回过身将漂浮在湖面上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

    冷希直直的看着她,眼中的爱意显露无遗,却夹杂着悲愤、心痛和期盼。急步向前,直接将人搂入怀里,清冷的声音暗哑低沉,“为什么要嫁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嫁给别人?为什么?”

    慕雪芙抬起手在他的后背拍了拍,含笑道:“女人大了不都是要出嫁嘛,师兄不应该为芙儿开心吗?”

    冷希痛苦的皱起眉头,喃喃道:“为什么不是我?芙儿,你想嫁人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娶你,我只想娶你。”

    “你想娶我?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慕雪芙呵笑一声,道,“况且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冷希慢慢松开手,身子因为这句话摇晃了一下,柔情而苦楚的目光深切的凝视着她,牵起她的双手置在自己的胸口,道:“可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

    “你喜欢我是你的事,和我无关。”慕雪芙慢慢放下手,垂首道:“况且事已至此,无法改变。我现在是宸王妃,已经嫁人了。”

    那双手慢慢下滑,就像是她的人一点一点远离自己。冷希心中一痛,按住她的肩膀,道:“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

    “带我走?去哪?”慕雪芙注视着他眼里的悲伤,一阵阵不忍涌上心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释放出坚定的神色,道:“跟你走我如何报仇?”

    “你的仇我帮你报,你想谁死我就去杀了那个人。”冷希目光骤冷,散发着无边的寒意。

    慕雪芙推开他的手,转过身向湖水更近了几步,心中的冰冷比冬日的湖水还要寒冽,“让一个人死实在是太简单了,我要的是他生不如死。”侧头看向冷希,“我的仇人我要亲自去报。”

    看着那坚定的目光,冷希心中隐隐作痛,合上眼睛唤了几次呼吸,才开口道:“他对你好吗?”

    慕雪芙先是微微一愣,才明白他说的是谁。她莞尔一笑,道:“很好,如今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对我更加千宠百娇。”

    冷希脸色一寒,冰冷的声音似乎能穿透一切,“你怀孕了?”

    “是啊,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做师叔了。”慕雪芙轻抚着肚子,慈母的光环温柔如水,轻声低喃,“你不知道是男是女,像我还是像他,不过都没关系,反正王爷都喜欢。”

    冷希神色颓然暗淡,面容上闪烁着痛苦的裂痕,对他来说,慕雪芙嘴角那温柔的笑意,生生刺痛他的眼睛。他几次压下心头的痛楚,声音里满是不甘和伤痛,“我不过闭关短短几个月,你却连孩子都怀上了。我本想着等我这次出关就向你表明心迹,我本以为你会在灵山等着我,我本认为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他凄然一笑,如浮萍中的一缕漂泊的身影,“我一直在等你长大,一天一天的等,可等你长大了,你却离我而去。”

    慕雪芙狠下心肠,强迫自己说出伤害他的话,以此断了他对自己的念想,“这么多年得师兄照顾,芙儿感激不尽。但一直以来我只把你当作师兄,和大师兄二师姐无异。我对你只有同门之情,绝无男女之爱,今日没有,以后也绝无可能。而且,我如今已经嫁人,我的夫君并不希望我和外男有接触,所以师兄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

    “绝无可能?外男?慕雪芙,我和你在一起八年,你却因为一个刚刚认识几个月的男人称呼我为外男!芙儿你知道这话有多伤人吗?你就像是拿把利剑刺穿我的心一般绝情!”冷希怅然一叹,终是不忍心向她发火,似是将所有的痛苦都淹没在心里,狠狠的咬了咬牙,“好,以后若无特殊情况,我是不会打扰你的。不过,若是他对你有半点不好,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

    慕雪芙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身影不见了踪迹,才缓下心头那股狠色,低喃自语,“师兄,我不配拥有你的感情。”

第三十六章 小日子来到

    翌日下朝后,景容和荣王因谈论加强宫外防卫之事一起离开皇宫,走到宫门口时,景容突然停了下来,带着几分尴尬,拱了拱手,道:“玉宸想求四哥一件事。顶 点 X 23 U S”

    荣王一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道:“你有什么还求到我这了?”

    景容赧然一笑,道:“我家王妃听说四哥荣王府里的梅林景致繁花似锦,堪称京城绝景,想要托我向四哥要几株种在宸王府里。只不过,不知四哥可否忍痛割爱?”

    荣王神色瞬间一凝,浓眉微动,眼眸垂沉,闪过悲伤之色。

    景容看他表情凝重,沉吟一下,道:“只不过是妇人一时喜好,我也不过随嘴说一句,四哥不用理会。荣王府的梅林精美绝伦,若是少了一株都会失美色,我再派人去寻给她就好。”

    “宸王妃的闺名叫雪芙?”荣王没有接话,而是问了一个不搭边的问题。

    景容愣了一下,眸光闪过一丝疑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道:“是,听说是雪天出生才起了这个名字。”

    “雪芙雪芙,慕雪芙。”荣王轻声的低喃,声音微乎其微,眸中黯然,道:“明日你让人去移植几株吧。”

    景容心中的疑惑更浓,但脸上并无波痕,只是又拱了拱手,道:“谢四哥割爱。”

    “无妨,只不过是一些梅花罢了。”荣王拍了拍景容的肩膀,道:“让你拿去哄妻子开心也算是物有所用。”

    景容笑了笑,道:“这世上没有比哄女人更困难的事了。”

    荣王扯了扯嘴角,“好了,调动禁军的事情我们明日再谈。”

    与荣王分别后,景容坐在马车上陷入深思中,虽然荣王低喃的声音很轻,但他依旧听的分明。为什么他对慕雪芙的名字会有这种反应?慕雪芙,这三个字有什么特别吗?而提到梅林时,荣王的眼中蒙上的那一丝悲伤又是为了什么?难道那片梅林和一个叫慕雪芙的人有关联?

    正在恍惚沉思间,马车突然一停,景容乍然睁目,沉声道:“怎么回事?”

    追星掀开帘子的一角,回道:“回王爷,前面有一个女子跪地拦轿。”

    景容皱起眉心,将帘子一掀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子和冲她而来的几个彪形大汉。那女子抬头看见他,猛地在地上磕起头来,“求王爷救救小女子吧,小女子被奸人所害,卖进妓院,好不容易逃出来,求王爷发发善心救救民女吧。”

    景容不说话,仔细看了眼,那女子不过十七八的样子,衣着凌乱不堪,露出白皙的肩头。一双清纯的妙目中饱含泪水,泪珠将落未落,我见犹怜。左脸赫然有一个巴掌印记,与那玉色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臭婊/子!上次打的你不够吗?还想跑!走,跟大爷回去!不要脸的小娼妇,看谁能救你!”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几步上前对着女人就狠狠的踹了几脚,然后用力的拽着她的头发“砰砰砰”撞在地上,嘴中污言秽语不断。男人看了眼豪华马车上那宸王府的标识,连忙跪在地上,“惊扰了宸王,请王爷恕罪。”

    女子不断挣扎着,尖叫着,额头上沾满鲜血,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依旧抗争着,“我就是死在这也不会回去。”

    “没想到你骨头还挺硬,好,本大爷现在就弄死你。”彪形大汉显然被激怒,抽起腰上挂的鞭子就向那女子打去,骂骂咧咧道:“贱人,仗着有几分姿色还敢寻死觅活,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景容扫视了一圈看着热闹还议论纷纷百姓,心中冷笑,这就是世态风下。他向追星扬了扬下巴,道:“把她身赎了,再给她点银子。”说完放下帘子,不去理会外面的声音。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漾着讽刺的意味。

    也不知是谁安排的这么一出好戏,连强抢民女的把戏都能遇上?是戏文看多了还是太小看他景容了,以为有点姿色的,他都会带回府吗?只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名声他倒不会见死不救,就看接下来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外面的咒喝声渐渐消失,马车摇摇晃晃的开始行驶,刚走了几步,外面又传来声音,声音柔弱又显得有几分急迫,“谢王爷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愿随王爷回府,给您当牛做马,以报答王爷的恩典。”

    景容让马车停下,又掀开车帘,只见那女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祈求期盼的神色看着自己,“王爷,民女实在无家可归,而且那些人是不会放过民女的,等您一走,他们一定会将民女再抓回去。若是再回去,民女只有死路一条,求王爷救救民女吧。”

    景容心中冷笑连连,心中暗生一计,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先将你安置在王府里,追星,你骑马带着她。”

    想在他身边安个奸细,那他就看看这奸细到底是谁的人。

    回到王府后,这女人的事情景容就交给了追星去安排,而自己便去了东院。

    “还没起来?”景容到了东院就被告之慕雪芙还没起床,他想了想,便往慕雪芙寝室去,却被紫夭堵在门口,景容面色一沉,“怎么,你还想拦着本王?”

    紫夭抬起眼皮看了眼他,看着那面露不虞的脸色,狠狠咬了咬下唇,道:“主子睡觉时不喜欢被人打扰,王爷——王爷若是有什么事,奴婢可以代为通传。”

    景容拧着眉头,眯起深邃的眼眸,目光含怒,带着冰冷的寒意。什么时候他想见自己的王妃都要被人拦着?景容挺拔的站着,阴沉的脸色如暴风雨的前夕,晦暗而森然,逼问道:“这宸王府都是本王的,难道王妃的寝室本王也不能进?”一手推开紫夭,直接走了进去。

    景容的力气很大,紫夭险些被推到,几步踉跄,多亏金露在一旁扶住她,紫夭站稳了脚跟,伸出手指指着景容的后背,“你——”

    刚说一个字就被白伊堵住嘴巴,幸好景容已经进去,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白伊一手掩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低语,“别任性,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宸王府。”

    紫夭不服气的点了点头,扒下金露的手,小声嘀咕道:“宸王真是的,主子还没起就进去,惊着主子怎么办?”

    “说到底主子和宸王是夫妻,难道你还能拦着不让人家夫妻俩在一起啊?”白伊放下手,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里屋,一直注意着屋里的动静。

    慕雪芙睡得迷迷糊糊中就听到外面紫夭的声音,再仔细听好像是有人来了。平时她就很少早醒,每次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昨日又跑出去见了一面师兄,睡的更晚,所有今天实在不想起床。而且不知为何身体有些不舒服,浑身无力酸痛,像是有千斤重压在身上一样。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慢慢坐起来,掀开床幔,正好看到景容走到床边。

    景容大步走到床边,掀开纱幔,“本王扰到你了?”扶着她的肩头又让她躺在床上。

    慕雪芙瞬间清醒,拉紧了被子,脸上有绯红染过,她把被子往头顶一拉,瓮声瓮气道:“你怎么来了?我还没起床哪。你出去,出去嘛。”

    景容好笑的看着她这孩子气的样子,弯下腰拉开被子将她的头露出来,肃色道:“你的侍女在外面拦着本王,你也撵本王走,本王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慕雪芙又往上拉了拉被头,掩住嘴和鼻子,只留下眼睛在外面,闷声道:“谁让你一大早晨就过来打扰我睡觉。”

    “一大早晨?本王早朝都上完了你还在这睡觉。”景容坐在床头,慢慢俯下身环住她,戏谑道:“这么能睡,夜里做什么坏事了?”

    看着一点一点靠近自己的脸,慕雪芙心头一紧,一骨碌往床里翻了几圈,娇气道:“反正我就是困,你扰了我的好梦。”

    看着她刻意的疏远,景容神色登时一黯,有股闷气憋在胸腔里,目光幽幽的扫了一眼床上,不经意看到一片血迹,脸色瞬间一变,着急道:“你受伤了吗?”

    慕雪芙眉头一挑,漫不经心扫了眼床铺,顿时脸上染上通红的云霞,爬到景容身边,遮住他的眼睛,羞涩道:“别看别看,你个大男人怎么什么都看啊!”

    景容不明所以,推开她的手,“都流血了还不让人看。”按住慕雪芙的肩膀上下打量,“本王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哎呀,我没受伤。”慕雪芙捂住屁股,又恼又羞,抵着头不好意思看他,脸上越烧越红,连脖子都带着粉红色的印记,支支吾吾道:“我,我小日子来了,睡得太沉就——”后面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但慕雪芙心里都快呕死了,怎么这么丢脸的事情被他碰到,真是丢脸丢大了。

    景容也是尴尬极了,如慕雪芙一样也红了脸,他轻咳一声,站起身来,道:“我——我叫人伺候你,我到外面等你。”说完转身离开,脚步还有些凌乱,一不小心磕到桌边的一角。

    慕雪芙看着他这个傻样,“扑哧”一笑,却引来他一记飞眼。

第三十七章 夜明珠覆毒

    等紫夭和白伊将床铺收拾干净,又伺候慕雪芙沐浴后才出了房间。看着焦急等待的宸王,紫夭狠狠的低着头,克制着嘴边的那就快绷不住的笑意,但那不断颤抖的肩膀不让人注意都难。

    白伊不着痕迹的碰了下紫夭,又向宸王行了一礼,稳妥道:“主子收拾好了,但身体有些不适,若是王爷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可先行离开,等主子身体好了,再去向王爷请安。”

    “身体不适?本王让人去请大夫。”景容皱着眉头,目光从紫夭那不断抖动的肩膀转移到白伊身上。

    紫夭连忙止住笑意,摆了摆手,急忙道:“不,不用,不用请大夫那么麻烦。”她小心翼翼的窥看宸王的脸色,斟酌道:“女人这个时候都会不舒服的,奴婢们给主子熬点补品就会缓解这种情况。”

    景容瞬间了然,挥了挥手,道:“你们去吧,本王去看看王妃。”语毕便又进了内室。

    本以为他会离开,谁料又进来了。慕雪芙直接坐了起来,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腾个地方坐。

    “本王说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晚,身体不适自己也不知道吗?”景容从容的坐下来,一扫之前的窘迫之色,伸手探了探慕雪芙的额头,“哪里不舒服?用不用找大夫瞧一下?”

    “不用。”慕雪芙抬眸看着他,抿了抿嘴,娇娇气气道:“只是肚子有点疼,等明天就好了。”

    “肚子疼?”景容看着她在被下捂住的地方,眉毛挑高,问道:“每次都疼吗?”

    慕雪芙被他问的羞恼,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他,道:“还不是因为你的侧妃生辰夜宴散的太晚,害我着了凉。你能不能别问了,一个大男人这事你问的那么详细干什么!”其实平时她很少在这个时候肚子疼,但不知为何这次浑身都酸疼,特别是肚子,刚醒来时还不觉得,这会儿倒疼的越来越厉害。

    景容被她一噎,险些无法接下去。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里泛起涟漪,他直接将慕雪芙搂近身边,低声道:“你是本王的妻子,本王关心妻子也有错吗?”

    慕雪芙仰头看着他,愣了愣,妻子?嫁进来这么久,她何尝履行过妻子的义务。她侧目看着那触摸在肩头的手,她只穿着一层蚕丝寝衣,完全能感受到那手上传来的温热。

    “怎么了?本王说的不对吗?”景容低下头靠近她,以为她不舒服,关心的问道。

    一阵阵腹痛传来,慕雪芙紧蹙着眉头,倒吸了一口气。心里思忖着:“怎么这么疼,以前也没有今天这样的症状啊。”她将腿蜷缩在一起,想要压制住腹痛,可疼痛依旧持续,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慕雪芙抓住景容的领口,娇声的喊了一句,“疼,我疼。”她向来娇气,除了练功没有吃过苦头,更别提受这种罪了。

    看着那发白的脸色,景容心里一颤,直接将她抱在身上,再将被子给她掩好。也不管男女之别,伸进被子里隔着衣服覆在她的小腹上,轻轻的揉摁着,“疼的厉害吗?”

    或许是他的手太过温暖,慕雪芙竟觉得比之前减轻了许多疼痛。她靠在景容的肩头,眉头微微松动,待不那么疼了才反应过来两个人之间姿势有多么暧昧。她摇了摇头,道:“你放我下来吧,已经不那么疼了。”

    景容瞥了眼那娇嫩欲滴的耳垂上晕红的颜色,轻轻一笑,又看着她那苍白的嘴唇,道:“本王看还是找大夫看一下吧,你这样可不行。”不等慕雪芙说话,他便向外唤道:“周成,派人去将赵奕叫来,就说是王妃胎像不稳,想让他来看顾一眼。”转过身又安抚慕雪芙,道:“赵奕是本王的人,不会将你没有身孕的事说出去。”

    慕雪芙刚“嗯”了一声, 又是一下钻心的疼痛席卷腹部,她吃痛一声,又躺在床上蜷缩一团。

    景容见状,连忙从背后搂住她,隔着被子给她揉肚子,“还说没事,你看看你都疼成什么样了。”

    “我哪知道这么疼,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疼过。”慕雪芙瞄了眼他,星辰般的美眸一转,嘟起嘴道:“一定是你这宸王府风水不好。”

    “这事你还怪上我这宸王府风水不好?小娇气鬼。”景容倏尔一笑,又将她抱起来像之前一样为她按摩。

    等赵奕来了,为慕雪芙诊完脉后,并没有立即下结论,而是逡巡了一圈房间,左闻闻右闻闻,最后将目光放在床头的葡萄夜明珠上。他拿起夜明珠,仔细闻了闻,继而嘴角溢出笑声,“原来是这东西作祟。”

    景容目光骤寒,俊美的面容上阴沉愤怒,抢过那葡萄夜明珠,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讥讽的冷笑,“这上面有什么?”

    赵奕执起笔写了一副药方,交给了一旁的青琢,才回景容的话,道:“附子粉,孕妇若是长时间闻到有滑胎之效。而王妃虽没有怀孕,但这东西含毒,王妃将它每天都放在床头,时间长了也有一定的危害。正好赶上王妃来葵水,才会产生疼痛。”

    丝丝寒气溢出周围,景容眯了眯眼睛,眼中的火焰不断跳动,隐晦的脸庞如数九寒天里的冰雪,他狠狠的一摔,夜明珠四分五裂,破碎一地。

    透过层层纱幔,慕雪芙看着地上那碎片满地的玉珠,嘴角慢慢上扬,在别人没有注意的时候笑的灿烂而诡异。

    这夜明珠上的东西本是她事先就准备的,不过是想等花媚儿出手时,将这上面的东西顺带抖出来。让景容以为玄武帝不希望他的子嗣出生,以此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但不曾想这附子粉竟然引发腹痛,让这件事提早暴露出来。

    神情一变,瞬间将嘴角的笑容湮没,慕雪芙紧紧的抿着苍白的嘴唇,颦眉拧起,显得更加的楚楚可怜。她掀开床幔,娇声唤道:“王爷,我疼。”

    景容听到她的召唤,赶紧坐到床边,看着她眼中包含的氤氲,心中一触,安抚道:“赵奕的医术很好,等吃了药就好了。”

    “王爷,皇上他——”慕雪芙愕然抬头,紧紧的盯着他,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景容那深邃的目光中泛起的寒光,适时的闭上嘴,便没有再说下去。

    景容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幽深如寒潭的目光深不见底,在慕雪芙看不见的地方散发着无尽的阴鸷。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那娇嫩似水的脸颊,“不过是一个物件,难保不是被别人抹上去的。让本王再想想,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以和别人说知道吗?”

    慕雪芙埋在他的怀里,眼中流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无声无息的笑容如瑰丽的玫瑰般妖艳。

    服过药后,慕雪芙腹中之痛果然好了很多,只不过那个赵奕却叮嘱要多用药几日,这就为难了慕雪芙。她从小到大最讨厌吃药,小时候就要母亲千哄万哄才能吃进去,后来生病也有师姐特意制作的甜味汤药服用,这苦涩的汤药已经很久不曾用过。今日服下那一碗还是景容费了很大的力气一点点喂进去的。

    看着慕雪芙如看待仇人一般仇视着那一包包的药材,景容心中失笑,没想到这小娇妻竟然如此怕苦,恨不得喝一小口汤药就要食用一颗蜜饯。

    “别想着把药扔了,这每一顿药本王都要看着你服下。”景容刮了下慕雪芙的鼻头,带着戏谑的表情逗弄她。

    慕雪芙又抓了一把蜜饯,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塞,觉得再怎么吃也掩不住嘴里的苦味。她委委屈屈的看着他,道:“王爷,妾身已经不疼了,吃这一次就够了。药太苦了,妾身不愿意吃。”

    “良药苦口利于病,多吃几次才能根治。”景容好笑的看着她装可怜的样子,但依旧紧绷着脸,态度坚决不容她反驳。

    慕雪芙灵动的双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狠了狠心,直接扑到景容身上,撒娇道:“王~爷,王~爷,求你了,妾身这辈子最怕苦,妾身保证今晚睡一觉明天就会无病无灾,你就放过妾身吧。”

    幽香的气息扑鼻而来,加上怀里这具柔若无骨的身躯让景容喉咙一紧, 竟有丝丝眩晕,他慢慢凑近她,搂紧了慕雪芙的腰身,嘴唇有意无意碰触着她的发丝,声音暗哑,道:“再撒娇也没用。”

    慕雪芙娇哼了一声,迅速松开手远离他,气哼哼的看着那几包药材,又偷偷瞄了眼景容,心思一转,似是无意间提到,带着发脾气的态度,道:“哼,都怪皇上,要不是他下毒,我怎么会吃那么苦的药,都怪他。”

    果然,她的话刚落,景容的神色骤然一变,眼中闪过刀刃般锋利的光芒。但只是一闪而过,就很快恢复常态。他环住慕雪芙,道:“别瞎说,皇上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东西是他送的。”慕雪芙微微颦眉,视线一转,眯起眼睛带着审视的意味,道:“除非是王爷弄上去的,不然放在妾身这的东西别人不可能接触到。”

第三十八章 琉璃绽芙蓉

    “胡说!”景容搂住慕雪芙,想都不想就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口,“本王又不是不知道你没怀孕。”

    慕雪芙心头一震,身体明显僵硬,如石化一般,半天才回过神,扭着身子挣脱景容的怀抱。

    景容也知道自己有点唐突,他话锋一转,道:“这件事情你就当作不知道,剩下的事情交给本王。也别胡思乱想,以后你的吃穿用度,本王会让人注意,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慕雪芙低低“嗯”了一声,又转过头看着他,仿若星辰的眸光闪过狡黠之色,又拽住景容的衣袖,带着讨好的意味,道:“那妾身当作这件事没发生,王爷可不可以不让妾身喝药了?”

    “药必须喝!”景容不为所动,依旧态度决绝,点了点她的头,道:“这小脑袋别总是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本王是为你好。”

    “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应该由着我的性子。”慕雪芙想起吃药就觉得生不如死,她气鼓鼓的看着景容,觉得此刻这男人一点都不通情理。

    景容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拿出十足的耐心,轻哄着,“生病的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你不是想要荣王府的红梅吗?本王明日就派人去荣王府移植几株来。”

    慕雪芙眼前一亮,眸含秋水的眼睛如星光璀璨生辉一般撩人心魄,“真的?玉——”她刚要说出玉瑕哥哥,就咽了回去,“荣王真的可以割爱吗?”

    面前的女子,双眸含笑含俏,媚意荡漾,一张半合半开的朱唇透着无限的诱惑,让人想要含住那娇红,尝尝她的甜美滋味。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动,都如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妖媚气质。

    景容只顾着贪看眼前的美色,没有留意她吐到嘴边的“玉”字。他咽了下喉咙,压制住心中的悸动,沉着声音道:“本王都说明日就移植过来,难道还有假?”如扇的睫毛微微一颤,带着探究的意味,似是无意中提及,道:“不过说来也怪,四哥一向冷漠,今日本王求他也本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想四哥竟然答应了。”眼睛紧盯着慕雪芙神色的每一个变化,接着道:“不过四哥在答允这件事前竟还问本王你的闺名,或许是你的名字好,所以四哥才给了本王这个面子。”

    慕雪芙瞳眸一缩,平静的面容下满腔不断涌动着一团团炙热的气流,她的心绷得紧紧的,生怕透露出一丝漏洞。嘴角慢慢扯出一个娇俏的笑容,道:“可能是妾身的名字好,王爷不也说过妾身的名字好听吗?”

    深深的凝视着她,景容没有从她脸上找到丁点破绽,心中慢慢放下疑惑,颔首道:“冰雪琉璃时绽放的芙蓉花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景色。”

    慕雪芙神色舒凝,脑海中回放出父亲抱着她坐在廊下欣赏芙蓉花的场景。

    “爹爹,这芙蓉花不是应该凋落了吗?为何咱们府里的仍然开放哪?”

    “爹爹特意让人培植的这种芙蓉花,它的花期比一般的芙蓉要长一两个月。”

    “为何要延长它的花期啊?古诗里冬日都是赏梅花的。”

    “那是因为爹爹的小芙儿出生的那一天芙蓉花绽放满院,爹爹希望你每次生辰都会看到满园的芙蓉花。我的雪芙,就像是冰雪琉璃时绽放的芙蓉花,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景色。”

    慕雪芙心中一阵抽动,呼吸顿时停了两秒,刺痛的滋味生生搅动着那早已支离破碎的心。那样的场景再也回不去,那样温暖的怀抱再也感受不到,那满院的芙蓉花再也不是镇国公府后院的那一片。

    景容看着那变了颜色的娇容,以为她又不舒服,问道:“怎么了,又不舒服吗?”

    慕雪芙从回忆里抽离出来,脸色慢慢回暖,淡淡一笑,却透着缕缕苦涩,道:“没有,只不过王爷说的话曾经也有人说过,只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很久了,久得我都快忘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轻轻低喃。

    此刻的她如易碎的珍品,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景容清楚的看着那低垂的眼眸中一片悲色,想起她自幼失母的凄凉,心中竟生出一丝疼惜。他缓缓抬起手抚过她的肩,轻声道:“即便那个人离去了,她也一直都在你的心里。”

    慕雪芙转过头,心思迷离间似有一缕阳光拨开重重迷雾,豁然将她阴暗的内心照进点点光亮。眼中升起一片氤氲,湿润着春水般的明目。她紧紧的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带着期盼渴望的神色,既是问又像是已经回答,“一直都在吗?不管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都在吗?即使死了也一直都在对不对?”

    心微疼,像是心中从来不愿提及的角落被揭开一角,景容脑海中浮现出幼时承欢母妃膝下的情景。肩上的手慢慢垂落到慕雪芙的腰间,将她揽入怀里,像是安慰她又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喃喃道:“是,即便生命消亡,也会一直停留在心里。”

    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眼角倾出,慕雪芙默默不语,晶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将他胸前的衣襟浸湿一片。眼底悲凄浓郁,仇恨却在那一刻如涨潮的江水蜂拥而至,紫眸闪闪烁光,恨意倏然遍布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一下。身上猛一激灵,迅速收起身上的厉色,稳住微乱的心神,静静的靠在景容身上。

    女人的泪水永远是柔化男人心的利器,景容就是平时再不怜香惜玉,碰上慕雪芙这样不吵不闹,只是无声无息流泪的女人也会生出怜惜。他轻轻抚顺着那柔弱消瘦的背脊,心中微微叹息,他的心何时柔软过?她的泪滴在他的衣服上,却像是透过衣服浸入心中。难道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吗?虽然他也称不上什么英雄,但这美人却真是美人。都说红颜祸水,只希望红颜只是红颜,千万不要变成祸水,不然,他只会铲除一切危险的源头。

    秋风萧瑟,庭院里黄叶覆倾一地,似织金蝉纱,窗外树枝被风吹的瑟瑟簌簌,显得室内更加宁静。埋在景容怀里的人眼中波光潋滟,含泪的双眸慢慢盈满笑意。只有让他对自己产生怜惜之情,他才能更加在意玄武帝下毒之事。就算景容是铁石心肠,她也会凭着女人最有力的武器慢慢将他冰冷的心融化。

    察觉到怀中慢慢传来浅薄的呼吸声,景容低头一看,嘴角染上一丝宠溺的笑容,竟然哭到睡着了。轻轻将她放下盖好被子,手掌细细摩挲着那冰肌莹彻的脸颊,守了一会儿才离开回了书房。

    暮色四合,斜阳余晖透过深红色的云霭,倾洒到书房里,金光笼罩。景容坐在正座上,手中拿着一颗完好的夜明珠,在余光的照映下璀璨星辉。

    俊美的面容投影到墙上,折射出完美的侧影,“没想到皇上防备本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连子嗣都容不得!”

    追星那张娃娃脸紧紧拧着眉,左手用力的攥着宝剑,想着皇上对王爷做的事,咬牙切齿道:“害王爷不成倒把主意算计到王妃身上!差点就害了王妃。”

    “幸亏王妃并没有身孕,不然后果不敢设想。这附子粉含有剧毒,麝香有滑胎之功效,闻的时间长会流产,但若是时常把玩接触,就会伤了王妃的机理,一尸两命也说不准。而且就算王妃无事,接触太久,王妃也很难有孕。”

    景容瞳仁一缩,眼中有灼热的火焰跳动,周身散发着置身隆冬般的寒气,冷热交加在一起,将他满腔的怒火熊熊燃烧。手指轻轻一碾,夜明珠碎成粉末。阖上眼睛,轻轻吐出淤积在身体里的浊气,道:“王妃不能生育,宸王府便后继无人。而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不论是睿王府还是左相那里就会和本王势不两立。不得不说,皇上这步棋埋的真好。也是本王一时疏忽,忘记检查一下就送去了东院。”睁开眼睛,瞥了眼站在左侧的人,沉吟下,道:“你开的药王妃嫌苦,能不能换个不苦的方子?”

    赵奕一双眼睛似是不认识一般打量着他,略一思索,嘴角勾起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随即掩藏住,道:“这药哪有不苦的,也不过是几天的用量,排除体内的余毒就不用再喝了。”

    景容斜眼看了他一眼,道:“王妃矫情,喝碗药没有半个时辰都喝不进去。你想想办法,再里面加点东西,也好让汤药不那么苦。”

    “既然如此,那就加一些蜂蜜或是红糖,既不会破坏药性,还有滋补的作用。”

    景容点了点头,目光在屋子里的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吩咐道:“夜明珠之事就当作不知道,对外就宣称王妃年纪小,坐胎不稳小产。”

    “王爷不是想用王妃假怀孕嫁祸花侧妃吗?”逐月挑起眉头,疑惑的看着王爷问道。

    “她迟迟不动手,本王想拉她下水都不能。而皇上那面也应该等着王妃小产,只好放弃这个时机,以后找机会再废了她。”景容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都下去吧,王妃小产,本王得陪在身边才能显示出宸王对王妃的疼惜。”

第三十九章 喝药耍脾气

    景容回到东院时,慕雪芙正在因为吃药闹脾气。www.uu234.net身边人哄了很久,药一碗接着一碗的熬着,却都被她摔在地上。虽然这毒是她自己下的,但此刻她又后悔为何要用这样的招数。中毒不可怕,吃药才是真正的要命。

    景容看着摔了一地的碎碗,横目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侍女,又看了眼坐在床上撅着嘴的慕雪芙。眉头蹙起,带着少有的威严,喝道:“废物,本王不来你们就由着王妃摔下去吗?去再拿一碗新熬的汤药。”

    慕雪芙抬眸看着颇有动怒之色的景容,气哼哼的摔了下被子,道:“我不喝,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喝了。”

    “你是大夫吗?”景容的眉头越蹙越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允许这个女人撒娇使小性子,但不能超越他的底线。他容不得女人胡搅蛮缠,现在的慕雪芙明显超过他的耐性。

    慕雪芙扬起下巴,不由伸长了脖子,仿佛这样才不减一丝气势,“我不是大夫也知道我身体好了,我就不吃药,就不吃。”

    “别挑战本王的耐性。”景容冷视着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如此不可爱。正好青琢将一碗新的汤药端来,他一把拿过来,坐在慕雪芙身边,端到她面前,冷声道:“喝。”

    慕雪芙看着那黑糊糊的药碗,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心中犯恶,胃中不断翻涌。她一把推开碗摔在地上,但也抑制不住胃里的翻腾,“哇”的一下吐到地上。

    景容一愣,没想到她竟然对药的反应这么大。无奈的叹了口气,一下一下抚顺着她的后背。

    青琢他们清理好后离开了房间,只留下生闷气的慕雪芙和一脸无奈的景容。

    “你身体里有余毒,吃了药才能彻底排出来,不然落下什么病根以后就受罪了。”景容嘴唇抿成了直线,暗自摇了摇头,扳过慕雪芙的身子,态度比之刚才柔和了很多,但依旧严肃,正色道:“你今日闹的太不像话了,哪里还有个王妃的样子?”

    慕雪芙幽怨的看着他,目光楚楚可怜,“王爷,妾身看到药就恶心,怎么喝啊?”

    景容揽过她,安抚道:“本王已经让赵奕给你调制新的药方,绝对不会那么苦了。”

    慕雪芙看着景容眼中那不可置喙的神色,刚要反驳的话又被咽了回去。她撇了撇嘴,轻哼一声,道:“那也要看我能不能咽下去。”

    话音刚落,药就送了进来。青琢小心的端着红木托盘走到床边,哄着道:“主子,这药奴婢试过了,已经不苦了。”

    “骗人,你哄我。”慕雪芙拧起秀眉,掩住鼻子,生怕药味冲着自己。

    青琢轻轻一笑,道:“青琢什么时候哄过主子,不信您尝尝。”

    景容看了眼青琢,心中暗道,这哪是个主子和奴才应该有的对话,倒像是哄孩子,看来这慕雪芙在左相府真的是千娇百宠。他伸手道:“给本王,你先下去吧,要是王妃有需要再叫你。”

    青琢依言将药碗递给他,并将桌子上的蜜饯也一并端给宸王,才退了下去。

    景容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到慕雪芙嘴边,平添了几分耐心,“来,尝尝,若还是那么苦本王再让赵奕去调。”

    慕雪芙看着那如泼墨般的汤药,鼻子一噤,带着抗拒。

    “本王什么时候伺候过人?快点。”景容拉下脸,勺子离她的嘴更近了一些。

    慕雪芙微微启唇,尝了一口,果然没那么苦了。眉宇也渐渐松动,看着景容紧接着舀的第二勺又送进了一口。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一勺一勺喂着,一个一口一口喝着还时不时再嘴里添些蜜饯。费了很长时间才将这碗药饮尽。

    景容将空碗放在一旁的香几上,好笑的看着慕雪芙,道:“本王竟不知你这般矫情,喝碗药还要像小孩子一样哄着才能喝下去。”

    “若药是甜的,我也不会用人哄啊。”慕雪芙用锦帕擦了擦嘴角,哼唧了一声,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她虽娇气,不爱用药,但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发脾气,只不过就是想看看景容能容忍她闹到什么地步。

    “矫情。”景容拉过她的手,郑重其事道:“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本王都不打算追究,所以,会委屈了你。”

    慕雪芙眸中一闪,凝视他片刻,垂头轻轻吐出一口气,似哀似叹道:“妾身知道了。”

    “雪芙,本王处在这个位置上,有很多人都在盯着,本王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你是本王的王妃,若是本王有事你也脱不了干系,而若是你出现什么问题,本王也难辞其咎。我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景容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不容她有一丝闪躲。

    慕雪芙眼中的光芒泽了泽,原来是向她灌输这种理念。她莞尔一笑,道:“这个道理妾身明白,妾身说过出嫁从夫,既然嫁给了王爷,妾身一定是以王爷的利益为重。妾身也知道这辈子真正能依靠的人只有王爷。”

    景容很满意她如此识时务,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起码她知道应该依靠谁。但心里对她也越来越好奇,为何她能前一刻还娇里娇气的闹着,下一刻就能转变的十分淡然从容,他的王妃像是一个谜,一个让人忍不住探究的谜题。

    “本王明日就会向外面传出消息,说你胎像不稳小产。”

    慕雪芙纳闷了一下,心思一转,明白他的用意。但又装作小心翼翼的窥看他的神色,支支吾吾道:“那,那皇上那里——”

    “皇上是本王的亲皇叔,他是不会害本王的,一定是别有用心人刻意为之。这东西经转多人之手,难保不是别人弄上去的。”不等慕雪芙说完,景容抢先开口,他轻柔的将她搂在怀里,下颚抵在她的头顶,道:“你小产本王这几日要在这里陪着你。”

    话是这么说,但慕雪芙却知道景容已经相信这件事是玄武帝所为,虽然他不承认,但心里一定认为玄武帝不允许他的孩子出生。更何况,以那狗皇帝的性格,他又怎会真的容得下手握重兵又在朝中名声日益渐佳的宸王,只怕,早就对他忌惮三分了。本还在心里得意的慕雪芙在听到他接下来的话确实完全愣住了。她迅速抬起头,带着抱怨的意味,道:“我自己一个人住这里挺好的,王爷事忙还是不打扰王爷为好。”

    “什么事情有王妃小产更让本王在意的哪?演戏要演全套,若是你小产本王还不陪着,传出去,别说你在王府里没法做人,就是本王,也会让人认为是凉薄之人。”

    这话倒是没错,但慕雪芙却不想和他睡在一起。轻轻抿了抿嘴,指着外面,道:“那你睡在外间。”

    “可本王就想在这睡。”景容一时兴起,竟起了玩弄之心,想要逗一逗他的小妻子,他换了个姿势,直接将她抱在自己腿上,调侃道:“反正你这个时候本王什么也做不了。”

    “ 不要!”慕雪芙急忙否决,作势要推开景容,却被他禁锢住。

    景容一只胳膊就能环住她的腰身,低下头靠近慕雪芙,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浅粉薄唇有意无意的撩拨她的耳廓,低沉的声音暧昧不清,“为什么不要?本王以后搬来这里好不好?咱们成婚这么久,也是时候洞房花烛了。”

    慕雪芙推开他的脸,睨着他道:“王爷公务繁重,若是住在这里多有不便。至于洞房花烛,妾身不介意王爷一直欠着。”

    “本王一向不喜欢欠着别人,还是早日还清比较好,不然这心里一直惦记着,倒让本王食不下咽,夜不成寐。”景容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戏谑道:“今晚本王就搂着你睡,等你的小日子一走,正好我们将洞房补上。”

    慕雪芙看着那交缠在一起的手指,又将目光转移到那充满戏谑的眼睛上,狡慧的眸光微微一闪,道:“妾身才十五岁,还没长开哪。再说男人不都喜欢像花侧妃那样的女人吗?王爷还是去找她吧。”

    景容瞄了眼那已经鼓鼓的丰盈之处,贴在她的耳朵上,暧昧道:“爱妃发育的好,还羡慕他人做什么?”

    慕雪芙登时脸红如霞,嗔道:“堂堂王爷倒像个登徒子。”

    “能让本王变成登徒子的也只有芙儿一人。”娇红的面容如花般绽放,这一刻,景容不得不感叹世上竟有如此貌美的女人。即便是洛神赋里的词用在她身上都道不足她的绝色容颜,他想,只怕是甄宓在世,看到怀里的美人也要自惭形秽吧。

    看着景容那失神的模样,慕雪芙低眉垂目,作出一派娇羞之色,将这含羞带臊的容态发挥的淋漓尽致。若说眼泪是让男人心软的武器,那不胜娇羞的神情、欲拒还迎的姿态却更能让男人着迷。

    低垂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含着一缕不易察觉的笑容。景容连子嗣之事都能忍,只怕城府之深远远超过她的预料。而或许这份野心与自己不谋而合哪。

第四十章 花媚儿假探病

    池塘里掬着一捧清凉,憔悴的秋柳在风中摇曳,层林尽染,寒蝉凄切,秋色漫天飞扬。百花凋敝,只剩下花园里那一池芙蕖和东院里的芙蓉花为这秋日里的萧索增添了些许生机。

    这几日,宸王妃不幸小产的事早已传到皇宫内外,玄武帝特意赏赐了一堆补品物件安抚,连睿王妃和左相也轮番到宸王府探望安慰。原本透露怀孕之事时就已说出胎像不稳,所以此次小产也没有任何人怀疑,只当宸王妃太小,怀孕的时机还未到。不过,对有些人来说,对慕雪芙小产之事却欢喜不已,比如,花媚儿之流。

    “哼,以为怀个孕就行了?还不是保不住!”花媚儿对镜临妆,左看看右看看,满意的看着镜中那精致的妆容,眼角一挑,道:“没福气就是没福气,身无三两肉,还指望着她能保胎?”停顿一下,看着伺候着她绾发的留香,幸灾乐祸道:“听说女人小产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再怎么补也补不回来?”

    留香将一对金镶珠宝蝴碟簪插在发髻上,看着镜中的花媚儿,道:“可不是,现在还不知什么光景哪,奴婢听说小产对女人的危害很大,以后还指不定能不能再怀上哪。”她清秀的面容上透露出十足的尖酸刻薄之色,这一点倒和她的主子如出一辙。

    花媚儿轻轻一哼,眼波流转一圈,等留香为她梳完头后盈盈起身,道:“王妃小产,作为侧妃理应去看望。这会儿王爷在她那吧?”

    “主子容光红润,若是出现在王爷面前,必然会引起王爷的注意,而王妃,只怕脸色会更白吧。”留香扶着她的手,一副讨好的嘴脸恭维着花媚儿,对慕雪芙更是能有多贬低就有多贬低,“这男人都喜欢明亮娇嫩的女人,只要您在王妃面前一对比,王爷自然会厌恶她。”

    花媚儿拿着丝帕掩嘴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得意之色更浓,道:“你这嘴啊就是甜,不过我喜欢。就算她慕雪芙平时再勾人,这个时候怕也无能为力了。”说完便摇着娆曼的腰肢往外走去。

    慕雪芙在屋里正和景容说着话,便有人通报花侧妃前来看望。

    “也不知是看望我还是看望你。”慕雪芙斜了眼景容,伸手将他覆在肩上的手拿掉,语气带着冷意,鼻息中发出一声轻哼。

    景容扯了扯嘴角,二话不说将她从贵妃椅抱到床上,“她来这自然是看你,若是不想见就不见,偏偏往本王身上扯。”多日的相处,两个人亲近了不少,景容也放下架子,也由着她你啊我啊的称呼。

    水光潋滟眸子轻轻挑起,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慕雪芙眼中精光一闪,趴在床边将景容的鞋子脱下,将他拉到床上,向外扬声道:“将花侧妃请进来。”吩咐完之后不顾景容一脸狐疑的神色,毫不迟疑的坐到他身上,“她定是打扮好了想上我这来显摆,我可不能输给她。”

    景容看着她这幅孩子起的模样,轻轻一笑,搂她入怀,道:“拈酸吃醋,你是王妃,出了这样的事,她来看望也无可厚非,怎么就认定人家是来显摆。”

    “王爷你是真不懂女人的心吗?我小产恐怕她最开心,哪里是真心来看望。你等着吧,一会儿进来指不定打扮的多花枝招展哪,你可不要小看女人的嫉妒心。”慕雪芙靠在他的身上,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颇有些酸意的说道:“都是王爷的脸招惹人。”

    “本王从来不会小看女人的嫉妒心,更不会小看女人。”景容摁住那张在自己脸上来回作祟的手,意味深长的看着慕雪芙,“有的女人要比男人更加可怕。”

    “所以王爷要保护好我,别让其他女人算计了我。”慕雪芙从他的手中抽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带着撒娇的意味。灿若星辰的眸子倒映在景容的眼睛里,透出无限的妩媚和妖冶。

    景容失神的凝视着她,头往前探了一下,暧昧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只怕谁都算计不过你。”

    慕雪芙向后一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笑吟吟道:“就算妾身再会算计,也要王爷在背后支撑着,不然,妾身哪来的底气。王爷,妾身说了,不管别人如何,你才是妾身真正能够依靠的人。”

    景容低低一笑,将她不断向后抻的身子拉回怀里,手指在那柔腻似酥 的脸颊上来回滑动,“本王一直都知道爱妃是个明白人。”

    朱唇轻扬,笑容含嗔带娇,慕雪芙轻轻的睨了眼景容,便埋在他的胸口,道:“妾身一直都明白,只不过是王爷以为妾身不明白。”景容的意思很明显,想要靠着裙带关系拉拢他根本就是不可能。而她慕雪芙既然嫁入宸王府,就应该分清到底应该站在哪一面。

    “真的明白吗?”景容嘴边笑意收敛,垂眸看着她的头顶,声音清冷,没有一点温度。

    “王爷,妾身说过不愿当棋子,也知道王爷同样不愿当别人手中的利器。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他说了什么话到妾身这就算是石沉大海了,妾身绝不会向王爷透露出一句。”

    冰冷的面容慢慢回温,景容轻轻的抚顺着她的后背,直到花媚儿进来请安也没有放开。

    “妾身参见王爷,参见王妃。”花媚儿一进来就看到两个人如此亲密的举动,胸腔的嫉恨席卷而来,她紧紧抿着略有些苍白的嘴唇,克制住自己心里不断窜烧的妒火。

    “起来吧。”景容随意看了眼她,果然是精心打扮而来,看来慕雪芙猜的倒不错。

    慕雪芙从景容的怀里探出头,带着倨傲的目光打量着花媚儿一身的穿戴打扮,轻轻哼了一声,又靠在景容肩头,一双手紧紧搂上他的腰,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妾身应该早就过来看望王妃,只是怕影响王妃的休息,所以才迟了几日,望王妃不要介意。妾身带来了一些燕窝阿胶给王妃补身子,希望王妃笑纳。”花媚儿看着慕雪芙那娇嫩欲滴的面容,心里像是被绳子不断的拧缠,她哪里像个刚刚小产的样子,只不过是嘴唇淡色,但却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色。

    “有劳花侧妃费心,我已无碍,还劳你跑这一趟。”慕雪芙捕捉到她眼中的锐利之色,心中冷笑,面上不露痕迹,温婉含笑,道:“花侧妃这一身衣服可真好看,衬托的你更加娇美动人,我都快晃了眼,以为是天仙下凡哪。”

    花媚儿尴尬一笑,心虚的揉搓着袖角,偷偷窥看了下景容的脸色,扯出一个不是很好看的笑容,道:“来拜见王妃自然要郑重其事才好,若是穿的太随意,反而怠慢了王妃。”

    慕雪芙冷冷的看着她,道:“让你费心了。”又看向景容,撒娇道:“王爷,妾身该吃药了,您得喂妾身。”

    这还是这几天慕雪芙第一次主动要求吃药,景容自然知道这是她变相的撵人。他低头看着皱眉的女人,将她散落在胸前的一缕头发掩在耳后,体贴入微,声音温柔,道:“哪次用药不是本王喂的?小娇气鬼,喝个药也要本王操心。”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花媚儿,语气态度瞬息一变,之前的柔情仿佛是错觉一般,“你也有心了,把东西放下就回去吧。”

    花媚儿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脸色惨白,手指用力的撕扯着锦帕。前一句还柔情蜜意对着慕雪芙,下一句对着自己就能冷漠到如同陌生人一般。凭什么慕雪芙能得到王爷的宠爱!她不甘心。

    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火烧般的妒火,花媚儿微微一笑,秋水明眸饱含无限情意,灼灼目光看向景容,盈盈俯身,道:“那妾身就不打扰王妃用药了,王爷也要保重自身,不要太过操劳。妾身会每日亲自炖些补品送来给王爷食用,也好让王爷在处理公务和照顾王妃之余能好好补补身子。说到底,王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慕雪芙横目冷视,冷声道:“花侧妃不必费心,我这什么都不缺,更不缺人去炖补品。这也有的是奴才,还不会累到王爷。至于王爷照顾我,也是夫妻之间的情趣,难道侧妃不知道这闺房之乐吗?”

    “妾身也是为王妃着想,王妃如今身体还未痊愈,理应多休息。这照顾王爷的事交给妾身也是理所当然的。”花媚儿不服气的看着慕雪芙,轻咬了下嘴唇,心里恨恨的。

    慕雪芙冷哼了一声,灵动的目光微微闪烁,又趴在景容的肩上,撒娇的搂着他的脖子,娇声道:“王爷,妾身这里的人照顾王爷不好吗?”

    景容温香软玉在怀,娇声娇语在侧,虽然知道她是刻意为了气花媚儿,但也愿意配合她。景容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本王要芙儿一人就可以了,不用别人照顾。”

    慕雪芙对这过分的亲密举动有些不舒服,捂住那形迹可疑的薄唇,歪头侧过,看着花媚儿道:“本王妃不喜欢闲杂人等来东院,以后没有本王妃派人去传你,花侧妃你最好不要过来了。”

第四十一章 净等梅花开

    等花媚儿被气走后,慕雪芙立即从景容身上下来,却被景容给拽了回去。www.uu234.net

    “利用完本王就想走?”景容禁锢住她,嘴唇轻轻触碰着她慕雪芙的耳廓。这粉嫩嫩的耳朵让人忍不住想要含在嘴里。

    坐在他怀里 ,明显感觉到那灼热暧昧的温度在耳旁浮动,慕雪芙身子微微一颤,阵阵战栗遍布全身,传来麻麻酥酥的感觉。她侧了侧头,远离他的嘴唇。这家伙越来越得寸进尺,若不注意,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吃干抹净。虽然她并不介意和他同房,履行王妃的义务,但她还记得这个男人在婚前散布谣言,还在大婚之日装病,害她成为全城的笑柄。若是让他这么轻易就得到,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王爷何必说利用这么难听,妾身只不过是让王爷配合一下而已。”慕雪芙伸出一根手指,在景容面前晃了晃。这男人,只不过用他气一下那个花媚儿,难道也要利息吗?

    景容抓住她的手,鬼使神差的含在嘴里咬了一口,“就算你是利用本王,本王也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慕雪芙用力抽出手,看着沾染可牙印的手指,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带着嫌恶的表情,“脏死了。”

    景容微微一愣,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自母亲去世以后,他就从不亲近别人,只是不知为何,慕雪芙一次又一次打破他的底线,成为他唯一想要亲近的人。原来他也有被美色迷惑的一天。

    心里猛一激灵,景容脑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将那份刚刚从心底深处冒出来的悸动抹掉。当初玄武帝想赐婚时只说是慕昭霖的女儿,却没有说是哪个女儿,但慕昭霖却推荐了慕雪芙,玄武帝这才确定了人选。可比慕雪芙合适的人选大有人在,另有继夫人所生的嫡女,可他为何要将年龄最小的慕雪芙嫁给自己?是因为只有慕雪芙足够美,才有可能赢得他的心吗?

    搂着慕雪芙的手慢慢放下,神色间带着几分疏远,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

    慕雪芙察觉出他的变化,眼角一挑,疑惑的看了眼他,疏离之色溢于言表,她皱起眉头,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景容将她从腿上抱下去,道:“过些日子宣王会和他母妃一起回来,本王担心他们会为难你。”

    “宣王?”慕雪芙愕然微动,想起他还有个继母和同父异母的王爷弟弟,淡淡道:“这是宸王府,我是女主人,我不为难他们,他们反倒要难为我?”

    想起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景容冷冷一笑,道:“等他们回来你就知道了。”

    慕雪芙不以为然,撇了撇嘴,“来了又怎样?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认真打量了几眼景容,晶莹的眼珠一转,妩媚灵动,道:“不过如果他们欺负我,王爷不能让妾身受委屈。”

    “本王怎会让人欺负了你,本王会护着你。”景容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脸,“只要你听话,谁都欺负不了你。”

    慕雪芙看着那滑动肌肤的手,目光迟迟,眼波流转映入景容的眼中。漆黑的瞳仁有她绝美的容颜,她似是被蛊惑了一般,轻轻问道:“那王爷会欺负我吗?”

    “本王自然不会欺负你。”景容放下手,“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晚上再来看你。”

    “王爷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总陪着妾身,晚上也不用过来。”这几天他总过来,虽住在外间,但她想做些什么,和青琢她们说几句话都不方便。

    景容“啧”了一声,在慕雪芙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爱妃就这么希望本王不过来吗?”

    慕雪芙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道:“妾身是怕王爷来回跑太过操劳,不然您的小妾又要来送补品了。”

    “小气鬼。”以为她是拈酸吃醋,景容轻轻一笑,站起身,“一会儿把药喝了,这是最后一剂,以后就不用喝了。”

    景容走后,慕雪芙呆呆的坐在床上半天不语,陷入沉思中。这几天两个人的关系明显亲近了不少,可为何今日他会以公务繁忙而离开哪?之前都好好的,只是在她抱怨他咬自己手指头之后,细微的举动就发生了变化。慕雪芙以手支撑着额头,喃喃道:“真是个猜不透的男人,连美人计都不管用。”

    长久的静默之后,慕雪芙轻轻吁出一口气,甩了甩脑中纷乱的思绪,别过头看着窗外,不经意的一瞥正看到院中新栽植的梅树,心中一喜,床上鞋披了件衣服便出了房间。

    秋风萧瑟拂过,飘过那如瀑的发丝,慕雪芙站在梅树下,手指轻轻抚摸着那粗糙的树干,像是摩挲着幼时的记忆。现在还不是梅花盛开的时候,这几株梅花光秃秃的说不上有任何美感,只有那横七竖八的枝条盘根错节,等待冬日的来临。慕雪芙摸着上面留下的岁月的淡淡痕迹,这些痕迹就像是生命赋予的意义。

    “十年了,连你们都长大了,比我高好多。”慕雪芙目光游离在树上,轻轻吐出喃喃细语。当年栽下时也不过和那个时候的她齐高,如今连树干都越过她。十年的光阴,什么都不一样了。

    红梅未开,枫叶瑟瑟,那鲜艳的红,闪烁着惹眼的颜色,绚丽的阳光为它镀上一层光芒,如燃烧的火球,不断变换着舞姿。红叶与梅树枝干交织在一起,慕雪芙只觉得晃了眼,仿佛已经看到红梅绽放着它的芬芳。

    等待梅花催熟的不只慕雪芙,还有荣王府里的一个人。

    景寒蹲在一株梅树下,粗糙的手指一下一下触摸着树干上的“芙”字。这是芙儿妹妹当年留下的,岁月已经侵蚀了它的印记,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但芙儿妹妹刻下字的样子他却依旧记忆犹新。

    “王爷。”一个黑衣劲装男子从外面走进来,走到景寒身边,拱手道,“经属下查明,在王爷与靖南之战中,张兆驰贪财敛财,虚报冒领,克扣将士军饷,导致粮草不足,差点延误战机。”

    景寒站起身,冰冷的眼睛随意扫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说,若是延误战机,本王会是什么下场?”

    黑衣男子迟疑了下,道:“将士死伤无数,城池不保,到时不但王爷会受牵连,可能性命都会有危险。”

    景寒轻蹙眉头,声音如冬日冷冽的寒风,“贪财受贿是其次,想让本王败战才是真正的目的。幸好本王让人去劫了敌方的粮草给我军供应,不然三军只怕就会不战而败了。”

    “这个老东西,分明是害王爷!”黑衣男子紧紧攥着手中的宝剑手柄,愤恨道。

    “他是怀王的岳丈,自然要帮他清理掉夺位之路上的障碍。别说是他们岳婿,就是父皇都不希望本王这次大获全胜,不然也不会将慕家小姐许配给宸王,让睿王拉拢宸王,以牵制本王。”景寒走到梅林园的亭子里,缓缓坐下,执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嘴边含着一丝冷意,“张兆驰为官多年,虽不是两袖清风,但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能用这样的法子也只有本王那个六弟才会想到,既能得到一大笔库银,又可以置本王于危险之中,一举两得。不过既然他视本王的将士为草芥,本王也应该还他一报,礼尚往来才好。”

    “王爷准备如何对付怀王?”

    “怀王背后最大的支持者不就是他那好岳丈吗?那本王就断了他的一只手臂,让他孤掌难鸣!”秋风吹来,卷起地面上薄薄的一层灰尘,焦黄的树叶“唰唰”作响,景寒将杯子的酒往地上一撩,那浮尘的灰瞬间湮没在地上。

    他以前是无心争什么皇位,也从来都不屑,但如今他渐渐明白,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去争,就可以置身事外。况且,若是他想为舅舅翻案,这手里必须有权利,甚至,必须登上那个位置才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利查出当年的真相,为舅舅沉冤得雪,为镇国将军府上下七十口人报仇雪恨。

    景寒眯了眯眼睛,心中思忖,宸王虽如今并没有站在睿王那面,但谁又知以后会如何。一个慕昭霖就已经为睿王笼络了不少朝中重臣,而且他本身就掌管着吏部,对朝中官职的调配影响很大,依旧是自己最大的对手;宁王年后就会迎娶兵部尚书家的小姐,这兵部自然而然就是宁王一面的;怀王即使断了一臂,可有个还算得宠的母妃,再加上户部尚书是他舅父,依旧不可小觑;而他自己虽掌管禁卫军,在但朝中并无人脉,若是出了什么事,也无人为他说话,看来他应该在朝堂上安排自己的人了。

    景寒眼中精光一闪,声音冷寂如冰,“看来只有拿下右相之位,才算是和景宇旗鼓相当。”他顿了下,轻捻酒杯的手指一停,目光落在不远处旁逸斜出的梅花枝条上,“但这中间最大的变数却是宸王,他是会选择置身其中还是独善其身哪?”

第四十二章 御史台弹劾

    数日后朝堂,玄武帝轻按着太阳穴,掩袖打了个哈欠,昨晚他和丽贵嫔闹得太晚,今日险些迟了早朝。顶 点 X 23 U S这会儿子又听下面大臣上奏一些无聊至极的事情,更是觉得索然无味。

    御史大夫范正自今日早朝开始就默不作声,此时抬眸看了眼皇上百无聊赖的样子, 略略沉吟,待大殿安静时突然走到殿中,“皇上,微臣有事禀奏。”

    玄武帝侧过身,带着些许的不耐烦,道:“范爱卿有何事?”

    “微臣今日要弹劾一人,此人位高权重,为皇亲国戚,本应感恩君泽,却罔顾国法,做下作奸犯科之事,有负皇恩。”范正目不斜视,义正言辞道。

    玄武帝眉头立皱,脸色阴沉,大声道:“谁?”

    “此人正是右相张兆驰。”范正目光如炬,扫射了一眼张兆驰。

    “信口雌黄!你真是胆大妄为,连本相都敢污蔑!”张兆驰登时就黑了脸,狠厉的瞪着他,大声喝道。

    范正丝毫不怵,坦然直视,冷哼一声,向玄武帝拱手道:“右相利用此次秋闱主考官的身份,私下将考题透露给考生,而谋求自身利益。不但可以敛财还可以趁机收取门生,这才是真正的胆大妄为!”

    张兆驰心头一震,指着他,喝道:“一派胡言!本相奉皇上旨意监察此次秋闱,一直以来都奉公执法,无一点越权之举。况且本相为官多年,谁人不知本相一直都两袖清风,又怎会买卖试题从中牟利?简直是荒谬!”转而他走到殿中央跪下,道:“微臣一直以来都效忠皇上,为官数十年,从没有贪过一锭银子,这范正他,他纯属污蔑微臣,请皇上为臣做主。”

    “没贪过一两银子?张大人,你的罪责可不仅仅只是买卖考题这一条!”范正身为御史大臣,向来刚正不阿,对这种贪污受贿的人自来最是痛恨,他转向玄武帝,道:“经微臣查实,张大人在大靖之战中冒领虚报,克扣粮草,致使荣王的义勇之师竟出现粮草短缺,衣不保暖的事情,还差点贻误军情。若不是荣王最后力挽狂澜,带着一队士兵杀出重围强抢敌人的军粮,可能如今败战的就是我大秦了!”

    “诬陷!你这是诬陷本相!”张兆驰又惊又恐,买卖考题之事还可以遮掩一二,但若是被查出克扣军饷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范爱卿,你可有何证据?”玄武帝面色肃然,冷目在张兆驰和怀王身上转了一圈。张兆驰的秉性,他也算清楚一二,知道他虽贪权但并不是一个贪钱的人,更不是一个头脑不清楚的。若是真有其事,很大程度上是他们岳婿合谋。他自己的儿子他看的清,景骞狠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是为了清除夺位上的障碍,这件事他做的出。

    范正不慌不忙,从衣袖中拿出一份折子,上前几步呈交给玄武帝身边的徐寿,“这就是微臣等人收集的证据,户部和右相沆瀣一气,账目上记录此次军费所需大概是两百万两银子,可实际上户部却私下又做了另一份账目,这本账目到了荣王那,前前后后拨下的费用只有上报的一半,而这没有拨下的一百万两却进了户部和右相的口袋!而且几次延误粮草的运送,在我军被围困兴阳城时竟延送半个月,使将士们挨饿打仗。若不是荣王另谋生计,兴阳城如今还不知是个什么样了哪!”

    听他如此有理有据的弹劾,张兆驰的脸霎时惨白,但他为官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很快就镇定自若,仿若自己是被冤枉了似的。他看着范正嗤笑一下,郎朗道:“证据?本相看是你伪造的吧!从先皇在时,你就嫉妒本相,如今竟敢拿军饷这等大事诬陷在本相头上!况且,军饷被扣,粮草延送,怎知不是下面的人贪赃枉法,又或者是其他位高权重的人私下贪了去,凭什么只说是本相!”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查便知!”

    玄武帝沉着脸看着奏折,眼睛所到之处,眉头越蹙越紧,等他阅览后,沉吟片刻,道:“你们都是朕的重臣,平时朕也对你们信任有加。右相,你先起来,这件事朕自然要彻查,不会随意冤枉了谁。”顿了下,接着道:“兹事体大,这件事就交给大理寺和刑部会审,御史台为避嫌疑,不可参与此事。”眼睛又在几个王爷身上逡巡了两圈,“上次宸王的差事办的不错,和大理寺还有刑部配合的默契,就负责陪审吧。另外,宁王,朕命你去江南查明秋闱一事。”

    在玄武帝看来,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向来是他信任的人,这样的案件,他自然会交给褚智忠和顾明旭来负责。朝中左相与右相自来分为两派,所以慕昭霖和睿王都不能碰这件事,以免他们落井下石,所以宸王来协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宁王素来忠厚温和,更没什么野心,由他去查科举一案,定会得到一个公允的结果。

    “是,儿臣遵命,微臣遵命。”

    接下来的日子,慕雪芙倒是清闲的多,景容为军饷之事,忙的不可开交,更无时间到她这来。不过她也没闲着,适时的在这件事上加了一把火。

    “主子,宁王遇刺,已送回宁王府,此时宫里的御医都已经聚集在那里,怕是伤的很严重。”紫夭从府外跑回来,进了屋就猛喝了一大杯水,然后不顾形象的用衣袖擦了擦嘴。

    此时慕雪芙正在作画,因她突然闯进来说话,手中一动,不慎将墨笔打了个滑,原本精心之作因瑕疵而毁,不免有些恼怒,斜了眼她,道:“每次都如此毛躁,再这样着急着慌的样子,就回灵山修炼一下你的心性。”

    紫夭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夫人觑看着她,哀求道:“紫夭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主子别把我赶回灵山。”

    白伊睇了眼她,抿了抿嘴,略思须臾,看着画道:“主子这处虽因紫夭而有所差池,可我看着这处倒是妙。”

    慕雪芙饶有兴致的扬了扬眉,道:“哦?怎么个妙?”

    “旁逸斜出更能写实。主子先前画的虽好,可是太讲究章法美感,美则美矣,却无灵魂。但这一笔斜出,瞬间画中之物便跃然纸上,活灵活现。”白伊轻轻一笑,指着那滑出的一笔,“主子不信可以到外面瞧一瞧,是不是也有光秃秃的梅花枝干?总不能每个树干都有梅花绽放吧。”

    慕雪芙向窗外看了一眼,颔首轻笑,道:“是我忽略了。”提笔将那瑕疵延伸,待画好,抬眸看着紫夭,道:“你自有你的好处,但还需稳重些才好。若是今天王爷在此,你也大大咧咧的说出这样的话吗?”

    紫夭提着的心落地,又变成那个急躁的样子。她几步凑到慕雪芙身边,道:“我自是进门前就问过青琢,才敢这么说。只是不想打扰了主子作画,真是该打。”说着轻轻拍了自己两下脸,看着慕雪芙面无表情,又道:“只是,咱们冥阴阁派去的杀手会不会下手太重了?我看那架势,恨不得整个皇宫的御医都挤进宁王府。”

    慕雪芙轻瞥一眼,道:“大师兄派去的人自会有分寸,即便表面上看伤的很重,也不会要了他性命。”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慕雪芙满意的勾了勾嘴边,放下笔,接过白伊递上来的水盆洗了洗手。

    “主子怎么不直接让人杀了他,这样张兆驰的罪责就更大了。”紫夭快速拿过一方锦帕为她擦手,沉吟一下,问出自己的疑惑。

    “你以为现在的罪责就小吗?活着起码还是个人证,若是死了这证据就不全了。再说,留着他,我还有用!”慕雪芙弹了下她的脑门,“你可以让别人认为你是个莽撞之人,但不可以成为鲁莽之人。”

    “是,属下记下了。”紫夭认真的点了点头,向慕雪芙抱了下拳,“只是这下面要我们做什么?”

    慕雪芙看了眼桌子上墨汁未干的红梅图,勾起一抹冷笑,道:“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人会火上浇油,我们只需隔岸观火就好。”

    经过太医的一番医治,宁王性命无虞,却伤到了筋骨,需要好好修养一阵,但本应该年前就迎娶兵部尚书家小姐的婚事也因为伤势而改为搁浅到年后。

    宁王为何会遭遇刺杀,众人纷纷将此事联系张兆驰身上。宁王素来忠厚,又寡言少语,从未与人有过龃龉,怎会有人想要刺杀他。而好巧不巧,正是宁王奉皇上旨意彻查秋闱之事时却遇刺,前因后果一联系,还能有谁!而最重要的是,经宁王醒来后描述,杀手动手前曾说过是因为他揽下不该揽的事,才引来杀身之祸。

    听到这样的话,玄武帝也大概有了定论。只是杀手没有抓到,一时还没有证据说明此事与张兆驰有关,但是他心里却越加肯定范正弹劾的奏折。为了搜寻证据,在宁王回来的第二天,玄武帝便派了枢密使管文彦与提刑使魏琦赶赴江南彻查此事,更是安排了一批精兵保护左右。

第四十三章 初雪美人醉

    静谧的深夜,月色朦胧,云烟飘渺,银河倾泻,树影婆娑。www.uu234.net右相府里,安静的仿佛没有人气一般,只有右相张兆驰在书房里踱来踱去,内心惊慌。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他摘下帷帽,露出那张俊逸的脸庞,此人正是怀王景骞。

    “哎呀,我的怀王殿下,您终于来了。”张兆驰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之前面色上的愁容有了些许缓和,眼中迸射出一道期望的火焰,仿佛眼前的人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怀王阴鸷的目光随意扫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上位坐下,道:“宁王的事是不是你派人去做的?”

    “若是我派的他还有命回来吗?这绝对是有人蓄意陷害!再说,和克扣军饷相比,秋闱的事还算得了什么!”张兆驰苦丧着脸,直唉声叹气,“贤婿你定要救救岳父啊,若是被查出贪污军饷、蓄意拖延运送粮草,我这脑袋就别想要了!”

    怀王抬眸看着他,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即便不是你做的,但在所有人眼里你就是幕后凶手。宁王是皇子,杀害皇子是要满门抄斩的,你让本王如何救你?至于克扣军饷的事,本王更是无能为力。顾明旭和褚智忠都是父皇的人,他们怎么可能手软?一旦被查出来,那你自然推脱不了!”

    苍白如纸,张兆驰直愣愣的看着他发怔,半天才缓过劲来,竟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是想弃车保帅?你可不要忘了,这件事是你我一同商量的。”

    低迷的笑声回荡在静寂的书房里,怀王的目光里闪过阴狠之色,“本王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谁会相信你的话。再者,右相大人难道忘记你的女儿了吗?本王若是有事,她的下场又会好到哪去!”

    “你——你这个小人,亏得本相尽心尽力辅佐你,连我这唯一的女儿都许配给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本相的吗?”张兆驰骤然而起,狠狠的砸了下桌几,桌子上的香茶被突来的动作震动,瞬间倾倒,茶水顺着桌角流到地上,淹没在波斯花纹红毯上。

    怀王阴森一笑,冷清的目光扫了眼他,“你辅佐本王是为了什么,难道本王不知道吗?还不是希望等本王登基后,你的女儿能登上皇后之位,你们张家能够权倾朝野!还有你的死对头,他把女儿嫁给睿王,所以你就把女儿嫁给本王,还不是想要和他斗上一斗。哼,你以为本王就是你手上的一枚棋子吗?”

    张兆驰的身形晃了晃,脸色更加惨白,只有靠着支撑椅子扶手才能站立起来,“难道这两年本相不是一直为你出谋划策吗?连贪污军饷、延送粮草的事情都为你做了,结党营私、徇私舞弊之事更是举不胜数。本相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你能登上皇位铺路,如今出了事你就想让本相一人抗,你可真是本相的好女婿!”

    怀王嘴角一勾,狭长的眸子紧紧锁定在他的脸上,“本王的好岳父,既然你都为本王做了这么多事,也就不差这一件了。你放心,若是你一力承担下来,本王会尽力到父皇那里为你说情,保你家人无忧。而且也会更加好好对待萱儿,等本王登上皇位,她自然是独一无二的皇后,到时你们张家东山再起不也指日可待嘛。你可不要忘了,你们张家不止这一个女儿,还有几个儿子哪,为了他们,你也应该将罪责承担下来,以免连累他们。”

    张兆驰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双目空洞,仿佛一个失了线的木偶,提不起一点精神。半响,一阵笑声从嘴中溢出,张兆驰轻轻摇了摇头,斜目看着怀王,道:“当初本相选择扶持你就是看重你心狠手辣,如今看来,本相果然没有选择错。”

    “那也要岳父慧眼识珠,古来成大事者,哪个不是踏着别人的鲜血走上去的,就像父皇,登上那九五之尊,还不知牺牲掉多少人的性命。” 怀王轻蔑的藐视着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茶香四溢整个口腔,令他觉得身心舒畅,“去往兴阳城的人很快就会回京,只要他们将账本查出,事情就会败露。本王给岳父指条路。”将茶盏搁放在桌上,怀王站起身来,“明日一早你就到父皇那里认罪,父皇看在你拥立他为皇的情分上,定不会累及张府上下。不然,岳父也想像昔日的镇国将军府一样被抄家灭族吗?”

    张兆驰此时已呈颓废之态,眼角的皱纹刻画着他经历过的岁月洗礼,虽也不过五十多岁,但却呈现出垂垂老矣之态。看着怀王一步一步走向门口,他微微抬起头,似要从他的背影直击他的心脏,沉声道:“好,用我这条老命,换怀王的安宁,换我张家所有人的性命,值!不过,你要答应本相,定要保住我张家血脉,好好对待萱儿,不可废弃她,冷落她!你要发誓!”

    怀王走到门口停驻步伐,嘴边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转过头,阴鸷的目光对视着他,“好,我发誓,定会保住张家,不会让他们受苦,更不会废弃萱儿。若是来日登基为帝,萱儿就是我景骞唯一的皇后,而张府也会恢复如今的鼎盛之家。若有违誓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张兆驰听到他的承诺,也算是心里有了底。他缓缓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狠下心,挥了挥手,道:“走吧,只要你记住今日的誓言,老夫死得其所。”

    怀王向他抱了抱拳,“岳父大义,小婿自不敢忘了今日之誓言。”眼中精轮闪烁,他露出哂笑之色,说完便离开了张府。誓言?他倒要看看老天爷敢不敢收他!

    翌日,右相张兆驰负荆请罪,包揽下所有罪责,只是唯独没有承认找人刺杀宁王之事。几经思量,玄武帝看在他也算是多年尽心辅佐,又有怀王在旁求情,便网开一面,只赐死他一人。而与他相勾结的户部尚书却没有那么幸运,一家几十口人全部下狱,只等着秋后处决。而张家人虽逃过一劫,但所有官职在身的人一律罢官免职贬为庶民,家财房屋全部充公,显赫一时的右相张家从此再无辉煌之日。

    而后,玄武帝将枢密院正史管文彦提拔到右相之职代替张兆驰。而宁王那里,玄武帝不但赏下大量珍品补药,而且提升了其母的位分,直接从九嫔的的昭容晋封为贤妃。 如此一来,本来有右相扶持的怀王却处于了下风,但这件事没有牵连到他,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张兆驰的事情告一段落,朝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气象。景容在这件事中虽即无得利又无损失,但他却对这位新任右相产生了兴趣。

    这个管文彦不过是一介寒门弟子,又无背景,不过短短的十年,就从一名通判爬到正一品的位置,这背后是何人一路扶持着他?

    景容一路从府外走来,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但脚步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走去书房,而是向那个半个多月没有踏足过的东院而去。

    东院的梅花在慕雪芙一天一天的等待下终于催的花熟,料峭的枝头含苞待放,如一颗一颗价值不菲的水晶,隐隐约约漂浮着清幽而淡雅的香气。

    西风起,天气渐次冷了起来。屋子里烧起了地龙,碳盆里的红萝炭发出轻轻的“簌簌”之声,慕雪芙坐在窗边欣赏着初冬的第一次雪景。

    “不冷吗?还开着窗户。”景容一进来就看到她斜靠在临窗的一架芙蓉玉香紫檀木贵妃椅上,眼睛专注的看着外面。

    慕雪芙回了下头,又将目光转回,“屋里太闷,开窗户透透气。正好今日初雪,我也想学学古人,饮酒赏雪,陶冶一下情操。”说完拿起香几上的酒杯,一点一点送入口中。半天没有得到回应,转过头,扬了扬手中的酒杯,带着些醉意,道:“多日未见,王爷容貌更胜从前,真是让人赏心悦目。王爷也想来一杯吗?”

    目光从那露在外面的玉足、香肩一点点掠过延伸到她那已有了几分酡红的脸颊上,景容慢慢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来,又晃了晃香几上的酒壶,嘴唇抿成“一”字,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妩媚明艳的双眸轻轻一挑,嗔了眼他,“我就喝了几杯。”

    慕雪芙本就妩媚,这一嗔,反而风情万种,勾人心魄。景容喉咙一紧,咽了下口水,声音暗哑,道:“这一壶都要喝尽了,还说只喝了几杯?”

    慕雪芙双眼迷离的看着他,酒意涌上,竟有丝丝眩晕之色。她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但又抵抗不住酒精的侵袭。她本就酒量很小,今日也是不知不觉的喝了许多杯。眼中的迷醉之色更加浓郁,眼角皆是流光溢彩的风流姿态,慕雪芙搂紧景容的脖子,软软道:“谁让王爷不早些过来,有你陪着,我也只是小酌几口而已。”

第四十四章 魅惑男人心

    她的头发并未梳成发髻,鬓边随意插着一只粉玉芙蓉簪,几缕青丝散落在肩头,与那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引人无限遐想。慕雪芙的肌肤白嫩如雪,还透着点点粉色,如芙蓉玉面,不胜娇羞。景容扶住她,微微叹了一声,向外面扬声吩咐道:“熬一碗醒酒汤来。”

    慕雪芙嗤嗤一笑,如孩童般纯洁无瑕,天真烂漫,她抬起手点了点景容的额间,道:“哪里用醒酒汤,我脑子清醒的很,只是有些上头而已,坐在窗边吹吹风就好了。”

    景容按住她的头,沉声道:“再吹风你这娇身子就离生病不远了,你是不是还想吃汤药?”

    听到“汤药”两个字,慕雪芙条件反射的激灵了一下,酒醒一半,扯着景容的前襟,撅着嘴撒娇,“不要,我不要汤药。”

    果然这汤药是她的致命点,景容轻轻一哼,带着威胁的口吻,“那就乖点,不然生病了你不想吃也得吃。”

    慕雪芙哼唧了几声,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怀里不出声。

    景容看她不闹,扶正了她的身子,伸手捋顺着她如丝绸般光滑的垂发,轻轻道:“下个月初一就是你的生辰,打算怎么过?你想要什么?”

    如扇的睫毛颤颤几下,慕雪芙抬眸凝视着他,眼中的醉意慢慢散去,双瞳剪水,道:“妾身想要芙蓉花王爷能给吗?”

    景容略略思量,直直的看着她,沉吟片刻,轻笑道:“哪有腊月的芙蓉,你这是为难本王。”

    慕雪芙定了定神,看向窗外依旧飞扬的雪花,声音轻的仿佛从远方传来,“是啊,芙蓉花虽不惧寒,但已是腊月又怎么会开哪。”心中怅然喟叹,脸上扯出一个娇俏的笑容,轻声细语,带着女子特有的软嚅,“王爷要送礼还要过问妾身,倒显得没有诚意。”

    “本王不是怕送给你的东西你会不喜欢,所以事先问问你的喜好以做参考。”景容慢慢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眼中的眸光黯淡下来。

    “只要是王爷送的,妾身都喜欢。”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嘴唇,慕雪芙侧了下头,避开即将落下的吻,向外唤道:“紫夭醒酒汤好没好啊?”

    景容闭了下眼睛,轻轻叹出一口气,看着满眼戏谑之色的慕雪芙,恨恨的咬了口她的耳朵,但眼底尽是宠溺,“小妖精。”虽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大有进展,但慕雪芙对他若即若离,每次肉到嘴边都吃不到。但也因为这种滋味,反而让景容这半个多月更加惦记。人虽未来,但每天周成都会回禀她每日做了什么。

    慕雪芙娇笑连连,推开他,转眄流精,调侃道:“不是王爷让妾身喝醒酒茶吗?怎么就成了妖精?”

    景容抿嘴一笑,看了眼端着醒酒汤进来的紫夭,在慕雪芙耳边低语,“本王没喝酒就已经被你酥倒,你说你是不是妖精?”

    慕雪芙斜飞了他一眼,招呼紫夭将汤给她,含了一口,戏谑道:“王爷要不要来一口醒醒酒?”

    景容瞪了她一眼,想掐她又怕她喝药呛着,只好道:“本王清醒的很。”

    慕雪芙好笑的看着他,笑吟吟的将一碗醒酒汤喝尽。

    等紫夭端着碗出去后,慕雪芙旋身从景容身上起来,自一旁的三弯腿荷花藕节方桌上拿着茶壶倒了两杯茶水,端给他一杯,又饮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神色正了正,道:“说到生辰,妾身确实有件事想和王爷商量。”顿了下,接着道:“过几日是父亲的五十大寿,王爷可以陪妾身回一趟左相府吗?”

    景容闻了闻茶,香味从鼻尖沁入体内,清幽如水暮潺潺,汤翻细浪。听了她的话,没有立即回复,先是呷了一口,挑了一下眉,道:“好茶,是玉蕊雪露?”这玉蕊雪露是茶中极品,茶叶是极其高寒的玉蕊雪山所产,连他都是小时候在先皇那里尝过一次,如今连当今皇帝都鲜少有。

    “王爷真识货,茶叶是玉蕊雪露,这茶水是去岁的初雪收集,所以格外的清冽幽香。”

    景容向窗外看去,含笑道:“怪不得要赏雪,原来是等雪停。”

    “王爷,别说这茶了,妾身问你能不能陪我回去。”慕雪芙挡住他的视线,追问道。

    景容放下茶,拽过她的手,手中加了几分力,“这还用问吗?自然会陪你回去。其实不用你说,本王就早已将寿礼准备好了。”

    慕雪芙惊愕一瞬,手轻轻一抖,茶盏中的水纹荡起一层涟漪,心中一动,道:“王爷倒比妾身还要记得。”她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走到窗边,目光看向天际。这一刻慕雪芙感慨万千,若是爹爹还在,景容也会记得他的生辰吗?一瞬,这个念头被打破,内心苦涩一笑,若是爹爹在,她怎会嫁给他。

    “他是你父亲,本王自然记得。”景容站起身从背后拥着她,看着外面那不远处的梅花骨朵儿,道:“你看,梅花就要开了,等雪芙过生日一定会梅香满院。”

    这样的亲密的举动,慕雪芙没有挣脱,只是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景容如今连她和慕昭霖的生辰都记得这么清楚,显然是对自己上了心。都道小别胜新婚,这半个多月未曾谋面,怕也让他心里有了一点涟漪,只要她在此刻使出几分媚色,就不怕不能占据一点他的心。

    院外雪花飞舞,屋内温言软语,一派岁月静好,浅笑安然。

    数日后,是左相慕昭霖的五十大寿,左相府上下一派喜庆之色,府外各色马车络绎不绝,人来送往更是不计其数。其左相身份本就是大家阿谀奉承的对象,再加上两位女儿都贵为王妃,众人更是曲意逢迎。

    门房奴才站在府外不断的迎客,腰弯的都快直不起来,笑容也快僵住了。一个门房趁着无人直起腰捶了几下,目光四处随意观望,远远的就看到宸王府和睿王府的马车过来,赶快向府内通报。

    慕昭霖正与人寒暄着,听到房门禀报连忙出府迎接。

    慕雪芙下了马车正好看到睿王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慕雨蓉下马车,目光触及到她渐隆的肚子,几步上前走到她的身边,先是向睿王福了福身,又扶着慕雨蓉,道:“本以为你会来的早些,不想竟和我同一时间到。”

    慕雨蓉侧目看了眼宸王,温婉一笑,点头示意,才回她的话,“我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女人容不下我,我别讨得没趣还要独自应付她。知道你心思定是和我一样,所以就不着急一大早过来,只等着和你一起出入,也好为伴。”

    慕雪芙微微一哂,小声道:“今日还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哪。”

    景容走到她身边,朝睿王和慕雨蓉拱了拱手,道:“三哥三嫂。”

    睿王和慕雨蓉回了一礼,没等说话慕昭霖就出来了。

    “睿王、宸王大驾光临,下官真是受宠若惊,快请快请。”

    睿王虚扶了一把,温润道:“今日是岳父的寿辰,我们也是来祝寿的,不必如此多礼。”

    慕昭霖满脸堆笑,向里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冰天雪地的,两位王爷真是有心,下官感激涕零,请进。”

    几人进了府邸,睿王和宸王被引进正厅,其他人纷纷行礼问安。两位王爷都来为左相祝寿,对左相府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光,他们这些人心里也都暗自开始盘算。

    而慕雪芙和慕雨蓉两人则被引到了后院,与那些夫人小姐聚在一起。

    后院里,沈若水正被其他官家夫人恭维奉承时,有丫鬟进来通报,“夫人,睿王妃和宸王妃正往咱们这边来,此刻就快到了。”

    沈若水看着众人都纷纷站起伸长了脖子向外看,有的已经迈开脚步要向外去迎接,只是一看她没有动这才停住了脚。心中冷笑,刚才还一个个巴结着自己,此刻一听那两个丫头过来,都恨不得长了翅膀去相迎。但纵是她不愿意,也必须出去迎接比她身份高贵的两位王妃。

    看着两个同样风华绝代的女人走进来,众人只觉得晃了眼,一个清丽脱俗、国色天香,一个妩媚妖娆,倾国倾城,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沈若水不屑的看着她们,轻哼一声,撇了撇嘴。这两个丫头,以为嫁给个王爷就了不得起了?特别是慕雪芙,一个贱女人生的也能当上王妃,简直是天理不公。当初她本以为相爷会选她的梦莲当王妃,谁曾想却把这样好的机会给了这个贱丫头。

    慕梦莲与沈若水的表情简直是一模一样,她愤恨的怒瞪着慕雪芙,一扫之前面对这些夫人小姐时温婉娴雅的模样,此刻换上一缕不甘心的表情。若不是慕雪芙,如今受人追捧注目的人就是自己,而宸王那样的俊美绝伦的人同样也会成为她所拥有。是慕雪芙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王妃,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男人。

第四十五章 唇枪舌剑争

    跟在她们身边的慕丝萝却与她们截然相反,她嘴边含笑,且娇且俏,快步走到慕雨蓉身边,亲切的挽着她,道:“姐姐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萝儿恐怕就要到睿王府去请了。www.uu234.net”

    慕雨蓉拍了拍她的手,端然浅笑,道:“你这个急性子,我这不是来了,还用劳烦你亲自去请?”

    “呵呵,萝儿这不是怕你不来嘛。”慕丝萝倩目巧笑,目光转移到慕雪芙身上,表情带着一丝疏离,嘴角的笑容慢慢变淡,却有些僵硬,“雪芙妹妹是和大姐约好一起来的吗?”

    慕雪芙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态度,对这种疏离也习以为常,她看了眼慕丝萝,道:“倒不是约好,不过是凑巧在门口遇到。”

    即便沈若水再讨厌慕雪芙和慕雨蓉,在外人面前也不得不做出慈母的样子。脸上扬起笑容,迈出门槛走到两个人面前,欠了欠身,“民妇参见两位王妃,两位王妃能在百忙之中莅临,简直是相府的荣幸。”

    慕雨蓉含笑扶起她,柔声道:“夫人快请起,父亲生辰我们回来祝寿也是理所当然的,再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如此客气了。”

    慕梦莲瞥了眼慕雪芙,冷哼一声,道:“宸王妃真是稀客,不想今日也来了。”

    慕雪芙冷眼看她,嘴角噙着一缕似笑非笑的弧度,无意与她说话,含笑不语。

    慕雪芙不说话,倒显得气氛有些尴尬。谁都看得出来这宸王妃怕是与继夫人母女不睦,不然也不会从来到这都没有说过话。有的人眼色十足,连忙圆场,“人人都说左相慕府家的女儿个个美貌如花,这话可不对。这哪里是花能比的,只怕是人比花娇,闭月羞花啊。”

    “可不是,也不知是不是左相府的风水好,小姐们这娇嫩的皮肤都跟剥了皮的鸡蛋,吹弹可破。别说是小姐,就是相爷夫人也越活越像二八姑娘一般。”

    都是在达官贵人之间游走的人,哪个不是嘴里甜的跟蜜似的。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将左相家的女人都给夸个遍,仿佛这慕家的女人个个是天仙下凡,貂蝉在世。

    “本来前些日子我应该到宸王府去看你,只是想到你刚刚小产,身心都需要休息,就没有前去打扰。如今身体调理的怎么样,等会走时我让人给你拿些补品也好将养身体。”打蛇打七寸,沈若水以为小产之事一定是慕雪芙的痛楚,所以专拿这件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慕雪芙饮了口茶,颦眉微动,斜了眼她,道:“让夫人费心了,我的身体早已经调养好,现在用补品也没什么用。”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暗笑。宸王妃这话就差明着说沈若水是假好心,刚小产的时候不送,这都隔了这么长时间反倒提起,不摆明是做做样子。

    沈若水被她一噎,十分气恼,但很快就将这股怒气咽下,笑盈盈的看着她,“只要身子调养好,以后还是有机会再怀孕的。”微微叹息一声,似是怜惜一般的神色,接着道:“唉,若是能保住这个孩子,你和雨蓉的孩子还能一起长大,只可惜——,不过雪芙你也不要太过难过,这孩子都讲究机缘,许是这个孩子与你机缘太浅。”

    失去孩子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致命一击,而沈若水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别人的痛处,着实让人看不起,有些人早就对她生出鄙夷之色。

    “王妃还年轻,这以后啊,有的是机会。听说宸王很是宠爱王妃,臣妇看过不了多久,又会生出好消息。”说话的是御史大夫范正的夫人,她过来也不过是走个场面,更不用讨好沈若水。看着沈若水这幅做派,忍不住为慕雪芙说话。

    慕雪芙对她微微一笑,接受她的好意善言,道:“借夫人吉言。”

    “范夫人说的对,如今宸王疼宠你,你也要抓住机会,为王爷生下一儿半女,这以后也就无忧了。说到底女人终究还是母凭子贵,更何况是皇家,把这嫡长子看的更为重要。若是被别人抢了先,这嫡长子的“长”字不就被人所夺?”这话本不应该是沈若水说出,堂堂皇族岂容一个臣妇说三道四。但她为了给慕雪芙下脸,便口无遮拦起来。反正她是相爷夫人,谁还能多嘴不成?

    茶盖轻轻划过茶盏边沿,慕雪芙看着茶中那新亮的绿叶,盈盈一笑,道:“王爷疼我年轻,说过两年再要也不迟。而我也不在乎什么嫡长子之说,反正以后只有我生的才是世子,还管什么长不长的。”说完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沈若水,道:“我想也对,我终是年纪小,太早生反而不好。若是这中间出了什么事,别说是儿子就是我这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到时候难道要让王爷扶正侧室占了我的位置,抢了我儿子的世子之位吗?”

    话音未落,沈若水的脸就已经青一阵白一阵,继室永远都是她心里的痛,因为她是继室,她的儿女虽是嫡出,却还是要被那个女人的儿女压一头,而她每逢过年都要向那个女人的牌位跪拜。如今慕雪芙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折损她的颜面,她焉能不恨。

    若无其事的扶了扶鬓边的双鸾争春金簪,沈若水扯了扯嘴角,不怀好意的看着慕雪芙,眼中皆是挑衅之色,“话虽不错,但你也要抓紧,若是哪天王爷从外面抱回一个孩子,说是外室所养,你后悔都来不及。”

    慕雪芙垂下眼皮,甩了下帕子擦了擦嘴角,缓缓道:“若是王爷在外养人还能生下孩子,也是我这个当家主母没本事,怨不得人。”

    别人被这两个人说的外室弄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但在场的慕家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对于慕雪芙的身世,相爷曾警告所有人不许外传,所以也没人敢在外人面前透露半句。沈若水只觉得一口气顶在嗓子眼里,吐出来不是,咽进去也不是。

    慕梦莲瞧着慕雪芙,嘴角一勾,道:“雪芙妹妹这话就不对了,这男人在外养外室哪里能是主母的过错,分明就是那外面的女人太下贱,勾引别人的丈夫,也不怕遭天谴。不过这贱人自有天收,定是活不长的。”慕雪芙你这个贱人生的小贱种,和你娘一样,只会勾搭男人。

    女儿为自己出头,沈若水只觉得涌在胸口的火气慢慢消灭。她睨了眼慕梦莲,假意嗔怪,“大家闺秀怎么说出这么难听的话,那贱人贱人的话是你应该说的嘛。在这的都是正经人家的夫人小姐,如此粗言秽语还不向各位道歉。”

    “是,女儿向各位夫人小姐赔礼。之前我也是因为雪芙妹妹妄自菲薄才会出言相劝,不想言语过激,惊扰了各位的耳朵。”慕梦莲含笑欠了欠身,模样乖巧,一双妙目看向慕雪芙,恬静道。

    “姐妹情深理应如此,这都是相爷夫人教女有方,这姐妹几个处处为对方着想。”鸿胪寺夫人一向巴结沈若水,自然见缝插针奉承着,“梦莲小姐容姿超群,年华正茂,也不知谁家有好福气能娶了回去。”

    “雨蓉和雪芙出嫁时我是万般舍不得,只想着时时把她们留在身边,只是皇恩浩荡,我想留着也是不行。如今梦莲还小,若是她再一出嫁我这身边就更没人了,我得留她两年再放出去。”沈若水知道这鸿胪寺夫人看中她的梦莲,想要结门亲事。不过她也太高估她家的门第,不过是个鸿胪寺卿,就想高攀他们相府,真是痴人说梦。她的女儿不比慕雨蓉和慕雪芙这两个贱丫头差,她们能当王妃,她的女儿自然也能当王妃。

    鸿胪寺夫人确实看中了慕梦莲,不图别的,只为她是左相的嫡女,而且听说马上她外祖父也调到了中书省,这样的家世若是她儿子能娶到,还愁以后的仕途吗?再说如今左相府又有两位王妃,与王爷成为连襟,岂不是如虎添翼。可此时沈若水说出这样的话,倒让她一时气闷。什么还小要留两年,统统都是借口,只不过是想再攀个高枝罢了。

    慕雪芙哂笑看着沈若水和慕梦莲,鼻息轻轻哼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声音,一个区区鸿胪寺卿的儿子哪里是她们娘俩能放在眼里的。不过她还是很为鸿胪寺卿夫人感到庆幸,别人眼里的乖巧娴雅的左相二小姐背地里根本就是个尖酸刻薄、恶毒阴损之人,这要是娶回去,鸿胪寺卿府还能有宁日吗?

    众人再度将慕家的女儿又夸奖恭维了一番,仿佛左相家的女儿都是天上有地下无一般出类拔萃。

    “夫人,东西院酒菜都已经准备好,相爷说让夫人带着各位夫人小姐到西院用宴。不多时,一个穿着淡蓝色衣服的丫鬟撩开厚厚的门帘进屋,进来后,对着沈若水福身行礼,道。

    沈若水一听,点了点头,挥手让她退下,“今日我家老爷特意请了皇城中最好的戏班子,等用完膳啊,咱们再去听戏。”说完站起身来,满脸堆笑,热情的招呼着所有人向外走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067/ 第一时间欣赏浴火王妃最新章节! 作者:糖心没有心所写的《浴火王妃》为转载作品,浴火王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浴火王妃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浴火王妃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浴火王妃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浴火王妃介绍:
她——慕雪芙,十年前的灭门之灾是她心中挥不去的记忆,是支撑她十年间生存的动力。
十年后,她丰翼而归,誓要将朝堂弄得天翻地覆,让仇人跌入万丈深渊。
他——景容,多年前父母之死一直是他想要破解的谜团。
多年后至高无上的权位是他暗藏的野心欲望。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暗藏不露,是两个人的共同属性。
一道赐婚圣旨,将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也势必将搅起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当两个人都露出真面目时,又该如何抉择?
浴火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浴火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浴火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