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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黯淡几何     旧城之爱txt下载     旧城之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再续前缘

    想通了这些,石磊越发感慨万千,自己这样的人渣还配得到幸福吗?还配寻找心心相印的那个女人吗?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也选择了闭目休息。

    火车到了下一站后,又上来两位乘客坐在了石磊的对面,石磊睁眼看去,发现是一男一女,看两人的动作,应该是情侣或着夫妻,那男的唯唯诺诺,一看就知是一个妻管严患者,脖子上挂着一串念珠,金光闪闪的,像一条狗链子。

    而那个女的长相凶狠,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她正用世俗最恶毒的脏话骂着旁边的那个妻管严,妻管严不敢还嘴,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副犯了错的样子。这个女人骂了很久还在生气,她脸上的赘肉随着激动的情绪不停的跳着舞,最让人侧目的是她嘴角的那颗痣,有玻璃球一般大小,上边点缀着几根毛发,又黑又粗,耀着武扬着威,很是神气,猛然一看,还以为是头发不小心跑到了那里。

    石磊看了几眼便不愿再看,起身去往厕所,但他心中仍在想,这样的女人,也能命犯桃花痣,难道真有人下得了手,饥不择食?

    等石磊再次回到座位时,长相凶狠的女人已经半躺在座位上睡着了,那个妻管严因为刚被老婆辱骂,还生着气,一脸的愤愤,他看见石磊坐了下来后,便瞅了几眼石磊,似乎嫌石磊坐在了他的对面,石磊没搭理他,合上眼睛休息。

    不过,这个妻管严可不见好就收,他踢了一脚石磊,等石磊睁开眼,就盛气凌人地问道:“我问你,桌上的零食是不是你的?”

    石磊忍着怒气道:“怎么了?不能放吗?”

    “你说能放吗?你不看我老婆想趴在这里睡觉吗?”妻管严瞪了一眼石磊,又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快快,赶紧给老子拿走。”

    “我拿你大爷我拿…”石磊忍了许久,终于大声骂道。

    “你说什么?你敢骂老子?”

    “骂你了怎么了?你要不服气,咱们下一站就下车,你看看老子敢不敢抽你?”

    “没素质,君子动口不动手,一看你这种人就是莽夫。”妻管严被石磊的气势所摄,不再辱骂,反而开始讲理。

    “别和我墨迹,要吗下车解决问题,要吗你就给老子闭嘴。”本来石磊想着就这样结束了这场无谓的争吵,可是那个妻管严显然不如他意,他本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一直没完没了的嚷嚷着,石磊无奈之下,也只能不断还口。

    两个男人就这样吵了开来,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不停的吵闹着,你一句我一句,来往不断,石磊本不愿意这样没素质,可是偏偏对面的妻管严是个话痨,叨叨个没完没了。

    过了一会,那个一直睡觉的妻管严老婆,终于睁开了小眼,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石磊,对妻管严训斥道,“你tm的怎么回事?连个小瘪三都搞不定吗?一辈子都是个窝囊废,老娘跟着你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女人骂完就又一脸鄙视地翻个身睡觉去了。

    妻管严受此刺激,脸色通红,不仅“吠”的越发凶了,而且还对石磊推推搡搡。

    石磊骂道:“你别跟老子在这里瑟,车厢后边没人,咱们去那里比划比划。”

    妻管严怒气冲天,可就是不去,非要在车厢,当着众人的面要动手。

    旁边的乘客看着妻管严如此滑稽的表演也是哭笑不得,后来石磊邻座的女人被吵醒了,她帮忙苦劝,并对那个男人说道:“我帮他把零食拿下去了,咱们就不吵了,好吧?”

    这一劝让妻管严越发得了势,他抓着石磊的衣领还要动手,石磊冷冷一笑,也不动手,只是冷眼看着他,等那个男人先动手,他再名正言顺的教训他。

    不过石磊的这个动作让他旁边的女生生出了误会,旁边的女生看着气势汹汹的的妻管严,还以为没有动手的石磊是害怕了,忙挡在了个子较小的石磊面前劝解。

    几人吵闹间,又一站到了,那个一边妻管严喋喋不休地嚷嚷着,一边和她老婆下了车,而心情很不好的石磊,也到吸烟处抽烟缓解郁闷,等又过了两站之后,他才返回座位,可是让他有点失落的是那个女生竟然也走了。

    石磊坐在了那个女生的位置,感受着座上的余热,他又想到了这个女生刚才的举动,她怎么会为他挡在前面呢?难道是她认出他了?不应该啊,他全程都没有摘下墨镜啊,难道她对一个陌生人就能如此仗义吗?

    女人常会因一个暖心的笑容一个莫名的举动而感动不已,而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石磊想着那个女生的举动,心中莫名间软了,无论出于哪种原因,也都说明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那为什么她也会干那些不光彩的事情呢?

    石磊突然对这个女生产生了深深的好奇,他想了解她的过去,难道她和他一样,受到了不可磨灭的伤痛,才选择游戏人间?

    他也想了解她的现在,难道她和他一样,在不甚纯洁的外表下,也藏着一颗被伤透了的至真至美的心吗?

    他更想和她有一个未来,两个天涯沦落人,牵着彼此的手,轻轻为对方抚摸着彼此的伤疤,笑着哭着,走下去…

    那一次别离之后,石磊并没回家和亲人团聚,他把那趟绿皮车的近期往返的车次都买了,一趟趟的坐在车上,只为能再邂逅一次,他相信他和那个女生是有缘分的,否则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邂逅呢?

    一年前,他在这个女生身上产生了困惑,开始反省,一年后,他也是在这个女生身上找到了答案,有所了悟,仿佛她就是他人生的灯塔,为他指引了方向。

    石磊是信佛的,他相信命里轮回,也相信因果报应,他相信是他的虔诚之心打动了佛祖,给了他一个反思过往、重新为人的机会,也给他指引了一条通往幸福的道路。

    那时,他又想到了这个女生的泪痣,如果她是孤星如命,为情所困,那是因为他不相信泪痣还有一种浪漫的解释,传说中,如果前世的有情人不能成眷属,他们多情悲伤的泪水就会滴落在脸上,形成印记,凝结成泪痣,以待来生遇上那个人,相逢相认,再续前缘,而这一刻,石磊就无耻地认为他就是那个女生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但是,石磊连坐七天也没有再遇到那个女生,他不甘心,他又托朋友在当地铁路部门查找这位女生的信息,当他走出了女生家乡的火车站时,只一瞥眼间,他就看到那个女生【她正要拉着旅行箱进站检票】。

    缘分就是这么的奇妙,幸福就是这么的突然,这一刻,石磊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如果到手的幸福还不肯接受,那也活该单身一万年,终生孤老了。

    等两人相遇相认时,石磊笑了,那个女生也笑了,天上的白云似乎也笑了…

    不过片刻间,那个女生就板起了脸,因为眼前的石磊可是她一生的耻辱,他竟然能对她的热情和美丽无动于衷。

    而石磊也同样沉下了脸,因为前面有个男生走了过来并轻轻挽住了这个女生的臂膀,一脸疑惑地看着石磊。

    不过,须臾间,石磊就又释然了,幸福向来都不会是那么轻而易举的,苦难吃的多了,方能显出幸福的价值,如今千山万水都趟过了,还怕一道小小的溪水吗?

    等这个女生冷静下来后,她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不过石磊也不介意。如果这个女生是一个心理咨询师,可以为患者去除痛苦,那石磊就认为他就是她心里的咨询师,可以为她带来幸福。因为他从她刚才惊喜的眸子中,看到了她对他的情意。

    随后十几天的功夫,石磊用他高超的泡妞手段和赛似城墙的脸皮功,成功踹走了那个男生,抱的了美人归。

    不过,想要得到那个女生的芳心还远远不止于此,为了得到这个女生的一次临幸,石磊就看了三本名著,锻炼出八块腹肌,学会了做四菜一汤,何况是人家的一生呢?

    石磊看着女生书柜上满满的书籍、几张厚厚的菜单和健身房数不清的vip卡时,腿部一虚,差点摔倒在地。

    而且这个女生还是一个孝顺恋家的乖乖女,人家打算回家陪父母,不想在上海飘着了,所以石磊为爱只能忍痛放弃现有的一切,选择了离职。

    在这期间,石磊也跟随女生回了一趟家,拜见女生父母。宴席上,众人起哄,让石磊当众向那个女生表白,石磊看着心爱的女人,平时能言善辩的他,却一时怔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若说爱吧,不够庄重,若说喜欢吧,又不能表达他的真情实意。

    沉吟良久的他,看着杯中的美酒,在女生殷切的目光中,单膝下跪,真诚地说道:“我有孤独和美酒,可否愿意陪我一起走?”

    “切,这是什么告白啊!”众人不以为然地嘲笑道,但那个女生却在众人不屑的表情中,突然泪水涟涟,她深情的看着石磊,把石磊拉到她身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献上了热烈的深吻,向全家人表达了她要陪石磊一辈子的决心和勇气。

第十二章:海漂的辛酸

    李少辉看着石磊这个在上海飘了几年的浪子,竟然在一场艳遇中找到了真爱,找到了归宿,不免歆羡不已,又联想到了他的处境,如今他已经丢掉了真爱,还要继续在上海这个异乡它地流浪。

    石磊的故事,也让刘大脑袋唏嘘不已,继而心怀感伤,又喝了几大杯,开始絮絮叨叨地述说他这几年在情感和工作上的委屈。

    听了刘大脑袋的唠叨后,石磊苦笑一声,道:“海漂,海漂,你看这个词,它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这些外来人的结局。

    刚来上海的时候,我们都很年轻,都是斗志昂扬的战士,天真地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争取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位。

    可是几年过去了,当我们把自己最美好的岁月最美好的青春奉献给了这座都市以后,它却不懂的知恩图报,它透支了我们的身体,消耗了我们的激情,苍凉了我们的心境,却让我们一无所获,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宣布我要逃离这座无情无义的大都市。”

    石磊说完后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因为他不仅找到了生命中另一半,更关键的是他马上就可以逃离这座困了他五六年的笼子---魔都。

    其实以石磊的工作业绩来看,混的已经相当不错了,月薪平均下来有两万左右,福利周全,这足够他在上海过上一个不算奢侈的单身贵族生活了。

    如果他再务实一点,娶个安分守己的妻子,两人一同努力节约,估计有个三四十年也就可以在上海买一座房子,真正的扎下根来。

    可是石磊天性潇洒,不愿为此蹉跎一辈子,他曾说过“在上海买房娶妻,当一辈子的房奴,一辈子都过的紧巴巴的,有家难回,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况且现在年轻的我,还是一个人,就这样飘了几年,都已身心俱疲了。我不知道当我成个家,在这里困一辈子,漂流一辈子,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李少辉看着石磊,触动了心事,有些伤感,他伤感的不仅仅是石磊的离别,而是在石磊身上看到了几年后的他,未来的他会不会和石磊一样,满怀激情地来到这坐繁华的大都市,但经过岁月的消磨,早已失去了棱角,从而只能颓然的离开这座物质没有保障精神没有归宿的牢笼。

    “应该是这样吧!”李少辉苦涩一笑,心情无比失落,他突然又想到了那个画饼充饥的故事,为了这个“饼”,许多像他一样的年轻人都会给自己描绘一幅未来的蓝图,公司也会给他们许下美好的誓言,让他们埋头苦干,努力奉献,可是几年过去了,现实却和他们开了一个很骨干很残酷的玩笑,只有少数的人可以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的情况下,梦想成真,完成鲤鱼跳龙门的奇迹,而剩下的大多数努力的人,却只能望洋兴叹,挣扎在生存的边缘上。

    末了,疲惫不堪的他们方才恍然大悟画饼充饥终究是梦幻一场,可望不可及,所以最后的他们也只能落寞不甘地成为一个漂泊着的咸鱼或者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流浪汉。

    就像人们经常开玩笑:“今年一定要好好干,未来是光明的,只要肯努力,公司一定会收入大涨的,明年你的老板就又可以再换一辆豪车了,而轮到自己却只是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奖金薪水,还要被各种考核。”

    感叹中的李少辉又想到了一件印象深刻的事情,那夜是凌晨1点钟,李少辉终于告别了顾客,踏上了回家的路。那时春雨淅淅,温润细腻,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宁静了许多。

    公交车在一望无际的道路上尽情飞驰,夜色一片苍茫,远处警示牌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惨淡的碧绿光芒,和疾驰而来的车辆遥相呼应。间或,两边疾驰而退的高楼大厦也会伴随着孤独的车辆。

    车内,正放着七八十年代的老旧歌曲,零零落落的几个乘客也被歌声感染,有的跟着曲调哼唱,有的目视着窗外,静静欣赏。

    李少辉因为刚拿下订单,心情非常不错,在音乐的感召下,恨不得用那五音不全的嗓子高歌一曲,抒发心中畅意。

    可等他回到家时,却看到了对面那对恩爱的小夫妻因为上海卖房子的事情而吵的天翻地覆,那个丈夫还被愤怒的妻子赶出了家门,正蹲在门前无奈地抽着烟。

    这位丈夫看见李少辉后,忍不住倒起了苦水,他和妻子在上海奋斗了这么些年,也有了一点积蓄,他本想再攒个几年钱,便回家乡买一所大房子把父母也接了过来同住。可他妻子并不认同,他妻子想着要在上海郊区买上一所小房子,在上海扎下根来,然后再慢慢的变成这个大都市的一份子。

    李少辉想着上海的房价,苦笑不已,现在的房价一路高歌猛进,已经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每平是几万甚至十几万,简直一寸黄金一寸土。李少辉蹲在地上随手画了一个不足几平米的圆圈,怔怔发呆,刚刚拿下的那个龙盘项目金额四十多万万,是他这个也算是能力突出的销售人员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不知费了多少力气,赔了多少小心才艰难拿了下来,可这么多的努力在眼前这个不足几平米的圈圈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李少辉皱眉叹息一声,以他目前不到万把块的全部身家来说,大概可以买上巴掌大的地方在上海,这样想着他看了看路灯下的手掌。

    远处高楼林立,繁花似锦,而他何时才能在这座繁花似锦的大魔都买得起一所房子,安顿下一个家,来安顿他这颗疲惫不堪的漂泊之心呢?

    李少辉怅然叹息,这到底社会的错误还是人类的悲哀?

    酒席上,石磊连连大喝,一是因为他这个情感浪子终于找到了归宿,二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

    酒席结束后,石磊已经醉了,醉的不省人事,醉的一塌糊涂,可当他看到女朋友过来接他时就一下子清醒了几分,大着舌头说个没完,闹个不停,他的女朋友又笑又气,嘴里不住地抱怨着,但手上却又不停地为他擦着汗。

    石磊和她女朋友走了,这一别之后,以后再见也不知何时何地了,就是再见了面,还能像现在一样无所顾忌地吹牛喝酒,探讨佛经?

    旁边的刘大脑袋也感伤道:“辉哥,就连石哥这么一个能力出众、性情豁达的一个人,在上海飘了几年,是黯然离去,你说我们的结局会是什么,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早做准备了?”

    李少辉没有说话,望着石磊离去的背影黯然发呆。

    深夜吹起了寒风,卷起了路上的一片落叶,叶子轻轻飘飘的,身不由己地飞向远方,不知何处是归宿。李少辉苦涩一笑,秋季走了许诺,冬季走了林月儿夏雪,来年春季又走了石磊,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第十三章: 李、唐洽谈

    又不知过了多少日子,也不必知道过了多久,如今的日子对于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李少辉来说只是一个概念,既不会带来痛苦也不会带来喜悦。

    这样努力的工作,收获的成果自然也是丰厚的,李少辉现在已经由高级销售经理荣升为零售部的销售主管,他在努力拓展自己项目的同时,还要兼顾夏雪和石磊的项目,并要协调整个部门的运作,所以现在的他忙地脚不沾地,根本就没有休息时间,他每天不是泡在办公室里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为了更好的工作,李少辉把旺财也送到了宋大福的家里,宋小萱看见旺财后一脸欢喜,当场就含笑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

    李少辉心中不胜感激,他又想到了两人邂逅的那个晚上,所以为了表达谢意,他硬是拉着宋小萱逛了一天的街,为她买了数套衣服和一条精美的项链。

    只是在离别时候,李少辉却看到了宋小萱眼中的留恋不舍和那一抹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意。李少辉心中大惊,继而豁然明白,悔不当初,自己可真是一个王八蛋,怎么净干这种让人家多想的事情呢?

    奋斗的日子是匆忙的,也是踏实的,一天甚至一个月的时间似乎都能在睁眼闭眼间就悄然逝去。这段时间李少辉的心境也是毫无波澜,不起涟漪,唯一让他欣慰的是银行卡的数字已经由四位数变成了五位数,现在马上又要突破五位数大关,变成六位数,而且酒吧试运营期结束后,也开始正式营业盈利了。所以李少辉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说不出的轻松,事业正朝好的方向发展,也许不久后的自己,也会变成一个成功人士,配的上那个被自己伤害过的女孩。

    在李少辉这些中低层人员努力奋斗的时候,天远高层两派的竞争角逐愈演愈烈,相互不断倾轧,不断排挤,高层领导职位也是经常变来换去。总的来说,以陆远为首的“技工贸”仍处于下风,因为目前陆远仍在美国学习,短期似乎还没有回来的打算。

    对于这种办公室政治斗争,李少辉却是丝毫不在意,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但无论如何也应该殃及不到自己这个小虾米吧!

    又过了些日子,余强寨来找过一次李少辉,当然不是为了回归天远,而是替他陪陪璐瑶,看着“孤儿寡母”的璐瑶和乐乐,李少辉心中痛苦异常,前段时间余强寨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在上次失利之后,竟然还能鼓动星芒在上海取缔办事点,设立分公司,由杨若男任分公司董事长,而余强寨则出任总经理,负责分公司的一切经营运作。

    李少辉也曾多次找余强寨细说其中利害,可是余强寨仍要一意孤行,李少辉又是痛恨又是无奈。

    李少辉知道余强寨其实什么都比他明白,余强寨也明白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只是他在金钱和亲情爱情友情乃至家庭的抉择中,还是沉迷于荣华富贵中,所以不管李少辉用什么办法,也叫不醒他这个故意装睡的人,所以二人的兄弟情义在余强寨和璐瑶从民政局出来时戛然而止。

    那天,余强寨和璐瑶从民政局出来时,天气是恰当的好,天空湛蓝,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而阳光下那个猩红的离婚证却晃的李少辉一时眯了眼,不敢细瞧。李少辉忽然想到夏雪也曾拿着这个小本本和他炫耀,难道现在离婚竟然也成了一种时髦?李少辉又想到了那一年春节在家乡民政局看到的盛况,也许当离婚证由绿色改为红色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人们,离婚也能看成是一件红红火火的大喜事。

    可是迂腐的李少辉却一直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所以当他看到泪流满面的璐瑶把那个红本本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时,怒吼一声,向余强寨扑了过去,将拳头落在了余强寨的脸上。

    而余强寨一动不动,任由李少辉雨点般的拳头在他身上招呼,不过忍无可忍的李少辉可不会留情,既然劝不了你,那就把你打醒,如果打不醒,那就把你打死。

    当然,打死是不可能的,因为璐瑶拦在了余强寨面前,她一边哭着一边抱住了余强寨恳求李少辉放过他。

    余强寨和璐瑶的事情终究还是在李少辉徒劳的努力中尘埃落定,两人的黯然分手,也成了李少辉这个媒人心中永远的伤疤。

    这一段时间,李少辉还发生了一个无言的小插曲。

    那天,李少辉在深圳出差,刚和客户谈完项目回到酒店时,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你好。”

    “嗯---是---是---我。”

    “朵儿?”李少辉下意识地叫道,他又想起许诺刚回来第一次联系他时,也是这样开场的,不过话音好像有些不一样。

    “不是,我是…”

    李少辉心中一惊,在对面迟疑时,冷声问道:“玲----唐凤玲?”

    “嗯,是我,少辉,谢谢你还能记住我的声音。”唐凤玲的声音悠悠的,有些伤感有些怅惘,这种情绪不知为何也感染了李少辉,所以短短片刻间,两人甜蜜悲痛的回忆又如滔滔江水灌入了李少辉的心里。

    沉默半晌,李少辉收起情绪,冷冷问道:“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听说你在深圳出差。”

    “嗯,怎么了?”

    “深圳我比较熟悉,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转转。”

    “呵呵,深圳你自然是熟悉的,你都…”李少辉冷笑一声,突然觉得这样丢了气势,便又改口道:“我来深圳是工作的,又不是游玩享乐的。”

    这样说完,两人一同选择了沉默,许久,唐风铃那边断断续续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那好吧,少辉,其实我想告诉你,我想---想---想见---你。”

    “然后呢?”

    “少辉,你能答应我吗?”

    “算了吧,这么多年大家也没见面,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吗?”

    “少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我…”

    “打住,都已经过去了,一切也都无所谓了。”

    “少辉,如果你嫌麻烦,我可以去你那边,你给我发个位置就行。”

    “没必要吧,我很忙的。”

    “我可以等,等你多久也行,绝不会耽误你的工作,你看明晚行吗?后天,要不大后天?”

    “抱歉,这么伟大的规划我还没想好。”

    “少辉,我知道是我伤了你,是我对不起你,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所以我很想和你好好解释一下,你还记得我们在大学的日子吗?”

    “对不起,那么久远的事情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少辉,我--我…”

    “请问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挂了。”

    “少辉,我觉得无论如何,你也应该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好吗?算我求你了,求求你了。”唐凤玲压抑了许久后,声音终于开始颤抖,伴随着哽咽搅得李少辉心海一片翻滚,不过他仍强压情绪冷声道:“看来你是没有别的事了,那我就挂了。”

    言罢,李少辉便要挂断手机,可忽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警告道:“对了,唐凤玲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以后没事不要联系我,你也知道,我这人很讨厌陌生人骚扰。”说完,李少辉在唐凤玲“啊”的一声惊呼中,再不迟疑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李少辉将手机扔在了一遍,全身瞬间便虚脱无力了,一下子跌躺在了沙发上。他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昏黄的灯光,泪眼朦胧,而以前的那些回忆,又一次嚣张地窜进了他没出息的脑海中,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不禁又想到了以前和唐凤玲共写的那些甜蜜小诗,其中有一首仍让他记忆犹新,“多年以后,人海中,偶然相逢,那时你未嫁,我未娶,你温柔正好,我成熟恰当,那就让我们执子之手,再续前缘,重新开始。”

    可是这么多年的磨炼,早已让李少辉对这种情话嗤之以鼻,那只是给小孩子看的,只是为了满足他们对爱情的憧憬和向往罢了。

    如果一个人负重前行,走过了风雨,趟过了山河,那要你这个伴侣又有何用?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

    现在自己能做到的就是不打扰,不报复,但也绝对不原谅。如果成长道路中,需要磨难作伴历练,那自己会虔诚地感谢所有的磨难,但唯独不会感谢你这个磨难之师。

第十四章: 龙争虎斗1

    在陆远出国考察的这段时间中,天远集团的一家大客户突然对合作已久的天远旗下移动互联网事业群零售部进行了投诉,并撤掉了双方正在洽谈的几个大项目。

    对此,天远集团总部非常重视,要求移动互联网事业群在规定的期限内必须给出明确的说法并进行补救,因为此时恰好陆远不在,所以暂时统管事业群的王亚飞一时间压力山大,忙的焦头烂额。针对这个事件,他查询了好久,发现此次的事情绝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因为对方给出终止合作的理由是他们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在去年生产的一批机器用了零售部的软件,放在市场之后,出现了各种漏洞bug,极大地影响了正常营运,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可是让人疑惑的是零售部的这个软件放在其他客户的机器上并未出现问题,更让人不解的是对方虽然声称零售部的软件有缺陷,但却不让零售部的技术人员前去核查,而且后来王亚飞又查到这家客户的大老板和集团总裁王维私交匪浅,因此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

    期限到了之后,王亚飞和刘强虽然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敢公然指责王维,只能被动地接受处分,王亚飞被调到总部的人事部出任副经理,而刘强则被调到档案室当了一名没有什么实权的办公室主任。

    王亚辉和刘强两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面对这样的处分,事后两个月,就同时选择了辞职。

    远在异国的陆远知道这个情况后,非常恼火,他知道王维这是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开始打压,为此两个人连续几番争执,后来在董事会的压力下,王维逼不得已只得同意陆远要从移动互联网事业群内部提拔人才暂替刘强和王亚辉工作的意见,所以李少辉在陆远的极力推荐之下,走马上任当上了零售部的经理。

    而为了掣肘陆远,王维提出电子产品部也应设置一名经理,并由呼声最高的田兆当选,陆远知道民意不可违,只得勉强答应,所以在李少辉上任的一周后,田兆也成了他们部门的经理。

    自此,两人就成了王亚飞总经理职位的最佳人选。

    等到陆远时隔四个月回来后的第二天,王维就迫不及待地要替零售部和电子产品部找一位总经理的人选,而他的属意的人自然是田兆,不过陆远肯定不会让他得逞,所以这一天,李少辉在向陆远汇报完情况后,陆远就问道:“李经理,有没有想过接替王亚飞总经理的职位,同时管着零售部和电子产品部这两个部门?”

    “这个怕是我资历尚浅,不足以担任吧?”李少辉虽然对陆远的意见有些动心,可是他也有几分自知之明。

    陆远笑道:“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也不能没有拼搏的狠劲。再说经验这个东西少一点没有关系,它是可以积累的,关键是要努力。”

    李少辉谦虚道:“陆总说的是,就是怕到时候出了岔子,给陆总您丢脸。”

    “丢不丢脸不重要,我这次出去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损失了两个人才,已经够没面子了,也不怕再来一次。”

    李少辉看着陆远对自己的期望,面露犹疑之色,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自己性子散漫,只想着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最怕斗争站队什么的。

    陆远似乎看出了李少辉的心事,就说道:“斗争在哪里都有,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它就会存在,所以一个大人想要无忧无虑的,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死人。”

    李少辉苦涩一笑,没有回答。

    陆远接着说道:“这些争斗你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在你进入零售部的第一天你就是我这边的人,即使你想保持中立,他们也不会这么想的,何况听说前段时间你为了雪儿的事情,还和那个田兆起了矛盾,你想想,如果他成了你的顶头上司,你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李少辉苦笑一声,点了点头,非常认同陆远的的说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时候自己想息事宁人,但形势却不允许这样做。

    陆远又道:“你和雪儿还有永辉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们几个人竟然都能搅和在一起,也真是无奈,不过既然你现在已经没了感情的牵绊,就更应该静下心来做点事情。男人嘛,还是要以事业为重的,脱贫永远要比脱单重要,等你层次高了,对于爱情和女人也就会有了更多更好的选择。”

    李少辉神情萧索,一下子又想到被自己欺负走的林月儿,他心中一痛,叹道:“即使有了更多更好的选择,但是自己最想要的怕是永远也很难找回来了。”

    陆远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笑道:“你们这些90后啊,就是太爱较真,总想着要找到一个一生都能相互呵护、忠贞不二的伴侣。殊不知人是会成长的,人的感情也会随着成长而发生变化,人到了每一个年龄段,爱上的人也会不一样,所以对待感情不必较真,一切随缘就好,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会明白这些道理的。”

    李少辉没敢反驳陆远的观点,但也不愿再说这些事情,就改口道:“陆总,您的提议可以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吗?这毕竟是一件大事情,我也该好好准备准备。”

    “行,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陆总,假如我愿意为此争取一下,那您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这个啊,怎么说呢?”陆远思考了一下,就说道:“这样吧,你先看看楼下。”

    李少辉向窗外看去,楼下是一条十字大马路,车辆来往不息,步行街有几个行人边走边聊着,路得两旁是各种各样的门市。李少辉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奇特之处,就忍不住向陆远看去,意在询问。

    陆远笑道:“是不是觉得一目了然?街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你心里。”

    “嗯,这个肯定是的。”李少辉不明就里地回应着。

    “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是因为站的高了啊。”李少辉说着还失笑了一声。

    “如果你站在马路上,会有这种感觉吗?”

    “那肯定没有。”

    “所以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吧。”

    李少辉看着陆远,沉默半晌,道:“陆总您的意思是我应该站在最高处,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俯看这次的事情,并全面分析此中的脉络和细节,比如说公司局势,人事的关系等等。”

    陆远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你的悟性还不错嘛,这次的事情说白了就是我和王维的竞争,也是公司内部‘技工贸’和‘工贸技’两派的争斗,只不过我们不想把事情扩大,所以就把战场放在你们零售部和电子产品部这里了。”

    李少辉疑惑道:“听陆总的意思,其实我和田兆的竞争对整个事件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关键还是要看公司董事会倾向于哪一派了?”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是全对,毕竟这次的事情还是要找一位总经理的人才,还是和你们有关系的,所以在这种关键时刻,你如果想当总经理的话,还是要有必要的行动,到时候我也好帮你说话。”

    “那倒也是。”李少辉认可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陆总,我见您在这么大的事情面前好像也没什么举动,所以我想您肯定是胸有成竹了,那么作为您的马前卒,我是不是也应该低调一点?”

    陆远笑了,“李经理啊,你倒是会说话,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越要保持一颗平常心,要以静制动,先发后制。”

    李少辉也附和着笑道:“那就是无为胜有为的意思了吧!”

    “对,差不多,但是也不代表无所作为,而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置对方于死地。”

    “陆总真是厉害,那您说我应该藏一手什么样的杀手锏,才能大获全胜呢?”

    “这个嘛,还是要看具体情况和时机的,所以这也是对你能否胜任总经理的一个考验。”

    李少辉从陆远办公室出来后,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虽然刚才和陆远谈笑风生,但是对未来的竞争却毫无头绪。

    在夏雪离开零售部的时候,其实李少辉也就不想干了,做了这么多年任性的人了,这次他还是想再任性一次去辞职。可是偏偏夏雪临走时还专门和陆远通了电话,让陆远好好栽培他,所以李少辉只能留在零售部继续奋斗,但是他也不想卷入那种尔虞我诈的争斗中。一辈子也就那么长,现在都荒废了近一半的时间了,难道还要把另一半时间浪费在这是非旋涡中,活成一个龟孙子?

    在李少辉思虑着,正要进入零售部的时候,却碰见了田兆。

    李少辉于是主动打了招呼,把田兆叫到了楼梯口,说道:“田经理,新任命总经理的事情你也有所耳闻吧?”

    田兆冷笑道:“嗯,不就是你和我吗?我正求之不得呢!”

    “田经理,你看能不能这样,我可以退出这次的竞争,成全你,但前提是你要善待我们零售部的同事。”

    “李少辉,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可怜我?施舍我?还是你觉得你这次必输,所以想趁机卖我个人情。”

    李少辉苦笑道:“田经理,你多想了,我只不过是无意竞争罢了。”

    “呵呵,李少辉我最讨厌你这种伪君子了,把自己装扮的那么清高有意思吗?你放心咱两的账还没算完呢?等我当了总经理,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第一个就拿你开刀,至于你们零售部的人,只要是的罪过我的,我绝对一个也不会放过。”

    “好好,你厉害,我不过是想和你好好谈谈,既然你不领情就算了。”李少辉说完在田兆愤恨的眼神中回到了零售部。

第十五章:龙争虎斗2

    李少辉和田兆谈完之后,心情又是郁郁又是无奈,上次的事件本来就是他的不对,他还好意思一直耿耿于怀?亏他是985出来的高材生,真是把书都念到狗肚子去了,小人就是小人,永远也惹不起。

    李少辉回到家后,无事可做,就默默地站在窗外看着夜景,外面夜色沉沉,飘着点点秋雨,小雨落在树叶上,台阶上…滴滴答答着,节奏舒缓,韵律优雅,就像一首动听的曲子,为这漫长的深夜添了几分生机。远处几户人家灯火朦胧,影影绰绰地,看不太清,但在对面的小楼中有一位温柔的母亲正在指导一个调皮的小孩子写着作业…

    看着这些,李少辉一时恍惚,不由地想到了自己在公司的境遇,到底该不该去争一争这总经理职位,这个职位能带来的荣耀权利,也能带来尔虞我诈的争斗,这些是自己想要的吗?

    应该不是吧,如果让自己踏踏实实地努力工作,挣钱养家,自己倒是甘之如饴,可是让自己这种耿直冲动的人去和别人玩心计,实在没什么心情。

    想到这里,李少辉又萌生了辞职离去之心,此时的他心灰意懒着,再也生不出半点尘世争斗的豪气。

    此时,夜色更沉了,就像李少辉的心情一样,无休止地沉了下去。

    许久之后,李少辉转念又想到,如果自己放弃了,那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兄弟们又该如何?那依靠着他们家庭又该如何?那个田兆可是一个小人,明确表示不会放过他们的,李少辉看着对面温馨的母子,心中茫然,怔怔发呆。

    而在这茫茫夜色中,微风忽然骤起,小雨也急了起来,开始霹雳扒拉地敲打着着安宁的夜晚,容不得夜色有半点颓靡。

    李少辉回首往事,豁然惊醒,长这么大,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一个懦弱的人,每当困难来临时,自己从来不会想着去积极面对,而是打着看淡一切的幌子,消极退避。

    当知道唐凤玲背叛的事情时,一番痛苦之后,自己就轻言放弃,而不是去深圳找她问个明白,探个究竟。

    当肖蓓对自己情根深种之后,自己也不能冷静下来,和那个可怜女人好好谈一谈,帮她解开心结,而是冷言冷语,终酿成惨祸。

    当许诺要离开自己时,自己除了对她有滔天的怨恨之外,也不想着问题的根源,不想着去解决去反思,只是无休止地责怪她。

    当知道林月儿、夏雪、何永辉和自己四个人复杂的关系后,自己还是猪油蒙了心,就想着设局报复,从来也没有想过坐下来和林月儿好好沟通,明白她的心意,进而避免悲剧的发生…

    如今又遇到了类似的问题,又到了人生道路的十字口上,自己还是想着逃避,逃避…

    沉思中的李少辉又想起了除夕夜姚澜澜和他说过的话,想起了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女孩还在等着自己成长,他一番痛定思痛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勇往直前,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哪怕是要粉身碎骨,也要砥砺前行,只有这样,才能不负林月儿之望,夏雪之情,众兄之意;也只有这样,才能在即将到来的而立之年真正地成长起来,才能在若干年后,当自己也有了一个像对面一样妻慈子孝的温馨家庭时,给她们足够的庇护。

    那么又该如何去做才能击败风头正声的田兆呢?李少辉面色沉重,皱眉苦思,良久之后,他似有所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荡漾在脸上。

    第二天,当李少辉到了公司以后,刘大脑袋也凑到了眼前,一脸的凝重。

    “你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要哭丧给谁看呢?”

    “自然是我们尊敬的亲爱的李经理了。”

    “滚,一边去,别影响老子的好心情。”

    “还好心情,待会你听了我的消息,估计哭都来不及了。”

    “什么消息?”

    “辉哥,你没听说吗?对面的那个香肠嘴为了和你竞争,竟然找了一个从国外留学回来拿着mba和心理学的双料博士。”

    “有这回事?”

    “我骗你干嘛呢?人家今天都来上班了,对面还搞了一个很隆重的欢迎仪式。”

    “那也不一定是针对我的,万一人家就是请来给员工看看心理什么的,你也知道的,现在人的心理都不太健康,尤其是那个田兆,你说对吧?”

    “哎呀。”刘大脑袋一拍腿,急道:“我说辉哥啊,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呢?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来就来呗,天又塌不下来,再说了人家是按照正规程序招来的,我又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还能过去把人家赶走吗?要赶得话,也得等我当了总经理再说。”

    “切,就你现在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想当总经理,做梦都轮不到你。”

    “刘同事,你是怎么和你的顶头上司说话的,要不要我在和你强调一遍公司员工守则上的第55章地81条?”李少辉板着脸,开始教训。

    “得得,又摆上领导的架子了,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反正消息我是传给你了,至于你要怎么办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刘大脑袋没好气的走了。

    李少辉坐在椅子上,暗想:“这个田兆还真是势在必得,连海归都请来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海归是哪一类型的,不会是乌龟的那个‘龟’吧?”

    李少辉心中失笑着,开始布局自己的计划,他把刘大脑袋又叫了过来道:“今天你就一个任务,给我到厕所蹲着去,什么时候那个田兆去了,你就回来报告我。”

    “我去,辉哥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的口味咋这么重呢?”

    “赶紧给老子滚过去,我有计划。”

    “老大,你看能不能换个人去,你说我就在厕所那边一直盯着也不像回事啊,女厕所也在那里的,会让人家误会的。”

    “所以啊,这种任务我只能交给你,别人我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去呢?”

    “狠,你真狠,就会杀熟。”最终刘大脑袋在李少辉逼迫下满含抱怨地守着厕所了,不过整个上午,田兆竟然一次厕所都没去,倒是来来往往的女生有不少,她们疑惑警惕地看着刘大脑袋,一脸的鄙夷,刘大脑袋羞愧不已,只得强笑道:“跑肚子,跑肚子,没有办法。”所以守了一上午厕所门的刘大脑袋成功地摘掉了老实憨厚的帽子,换上了一顶崭新的色狼帽。

    到了中午,李少辉和刘大脑袋相跟着一起去吃饭,就问道:“那个田兆一上午都没有去过厕所吗?”

    “没有,你不会没注意或者是偷懒了吧?”

    刘大脑袋一脚把路边的小石子踢出去了老远,生气地说道:“辉哥,你怎么说话呢?”

    “哎呀,还生气了,我是开玩笑的,你有没有查过他的踪迹,万一今天人家没有在公司呢?”

    “怎么不在,刚才还和那个新来的博士出去吃饭了,好像走的就是我们这条路。”

    “在就好,既然他上午没去厕所,那下午肯定要去,所以下午你给我打起精神来,看紧一点。”

    “什么?我还要去?我不去,在厕所之待了一上午,那些女生就开始议论纷纷了,要是我下午还去,估计人家就要举报我了。”

    “没事,大家怎么会这么想你呢?你在大家心里可都是老实巴交的大好人。”

    “那是以前,我现在已经被你祸害成了老流氓了,你没看连我们部里的那些女生看我的眼神变了吗?所以下午我不去,要去你去,我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呢,还有你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大脑袋,你这样做就不厚道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做事要有始有终啊,再说那个不好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给我的,所以你有责任帮我分担。”

    “你…辉哥,我发现你当了领导越发会耍嘴皮子了,敢情我给你早上传递消息,还是我的不是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知道就好,你也知道我现在好歹也是一个领导,你说我去守着厕所,那不是笑话吗?”

    李少辉和刘大脑袋二人说说笑笑着,进了一家餐馆,进去之后,发现竟然还有零售部的领个美女,一个是李少辉的秘书王大小姐,一个是刘大脑袋的师傅叫赵娟。

    刘大脑袋见了二人,连忙坐了过去笑着打招呼,谁知二人你一个“流氓”我一个“变态”之后,就赶紧端着饭碗远离了他,坐在了李少辉对面。

    李少辉看着刘大脑袋怒气冲天的神态,心里乐开了花,他还不忘趁机挖苦一下:“王秘书,你怎么不和我们小刘一起坐呢?他可是我们部里最老实的男人啊!”

    这一句话又惹得两位美女开始对刘大脑袋进行人身攻击。

    因王秘书和赵娟是提前过来的,所以她们吃完之后就先告辞了,而刘大脑袋等她两走了才敢过来,然后就不停地向李少辉抱怨,正说着,突然传来了一句嘲笑之言:“我说是谁的口音这么熟悉啊?原来是李经理,不,马上就应该叫李总了吧,哈哈。”

    李少辉抬头望去,说话之人正是田兆,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估计就是田兆新招来的那个留学博士了,李少辉忍不住打量了几眼,这是一个四方脸,棱角分明,简直比李少辉数学课上用直尺画出的正方形还要方正,他的眼睛太过狭小,好像是老天用薄如蝉翼的锋利刀片在皮肤上随意地轻轻一划而成,李少辉看着老天的这幅杰作,心中叹息果然是“乌龟”的那个“龟”。须臾间他又意识到自己这种以貌取人的方法很肤浅,所以他就笑着回应:“田经理啊,你好你好,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心理学博士了吧?”

第十六章:龙争虎斗3

    田兆的香肠嘴微微一裂,露出了满嘴黄牙,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经理,你还不知道,人家还是mba的博士呢!”

    “啊,你好你好。”李少辉一边抱歉道,一边继续打量这个人物,这个人的眉毛又浓又黑,几乎可以入鬓,似乎他本人也很不喜欢那一双小眼睛,带着眉骨离着眼睛老远老远,仿佛要隔着千山,隔着万水。

    这个博士听了李少辉和田兆的对话后,“很快”就反映了过来,接着田兆的第一句话说道:“想当总经理啊,那也得看看我的意见。”

    “哦,那这么说您还是我们天远董事会的成员了,就是不知道您是哪一位?我们天远的大领导我基本都见过,好像就是没有见过您这号人物?莫非他们一时想不开,就去了韩国整了容,变成你这幅模样了?”这时的刘大脑袋也开了窍,忍不住嘲笑道。

    “呵呵,无聊。”心理学博士一哼,高深地笑而不语。

    田兆就说道:“小高,人家这是看不起你啊,你给他们露两手,让李经理也见识见识。”

    刚才还是高冷的心理学博士闻言立马就像哈巴狗一样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开始盯着李少辉和刘大脑袋直看。

    李少辉被看的心里直发毛,暗忖:“这文化高的人就是不一样,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别人看,至于礼教二字,似乎也不够资格去约束他。”

    而刘大脑袋更是低声嘀咕着,“看你那个哈巴样,给你后面插个扫帚,估计你都能摇了起来。”

    心理学博士看了好一会,终于不看了,他向田兆开口卖弄道:“田经理,通过我刚才的观察,我已经发现他们二人的特点了,您看李经理虽然翘着二郎腿,但他在我的注视之下还是有一个很微小的动作,那就是拉衣领,这就说明他想让脖子松松气,也说明他很紧张,至于这位同事,他刚才眼神闪烁不定,口中又念念有词,这说明他很不安,就用抱怨来掩饰紧张。。”

    “哈哈,哈哈。”田兆大笑着,道:“李经理,我的这位同事如何?以后有了他,我可就知道我下属的心事了,也就能更好的管理了,你说我这个决策高不高明?”

    李少辉和刘大脑袋面面相觑,只能对田兆笑着祝贺。

    等两人走了,刘大脑袋立刻骂道:“真是丑人多作怪,自己是丑八怪,找的同事也是一个愁出天际的。”

    李少辉微微一笑,也懒得计较。

    刘大脑袋却急道:“辉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笑的出来?”

    李少辉道:“你着什么急?你以为斗争,特别是商业战,光有几套理论再加上那么点小把戏就行了?”

    “那你是不是还有很好的办法?”

    “对啊。”

    “什么办法?”

    “就是下午你再去厕所给我盯着田兆。”

    “啊?”

    下午两点钟左右,刘大脑袋兴冲冲地跑进来告诉李少辉田兆去了厕所,就连具体茅坑的位置都有。

    李少辉哭笑不得,道:“谁让你记得那么清楚啊?”

    刘大脑袋没好气道:“你一天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少辉懒得解释,忙拿着手机进了厕所,非常大声地打了个电话,“喂,云海项目的李总,您好,您好啊,我是天远的李经理,你还记的吧?

    是这样的,就是我们零售部这边关于‘云海项目’有几个私密的问题,要和您具体商讨一下,您看您这边说话方便吧?----好,那我就讲了,就是这个项目的总金额是4500万元整,但是实际金额是4200万元整,中间差的300万元里面,您拿280万元,我拿20万元,这个你还记得的吧----哦,我那20万元您已经打了是吧?那我查一下,您别挂---李总,你还真是一言九鼎,真的过来了,您放心我一定会保密,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您的另一个电话,我记得,记得,不就是135xxxx吗------那好,下次您有这种好事还得记着老弟,好,好,再见。”

    李少辉说完,看着厕所里静悄悄的,心中一声冷笑,请君入瓮,一招就让你输的彻彻底底,永无翻身之地。

    接下来的日子,零售部和电子产品部形成了两个鲜明的极端。

    电子产品部的员工像打了鸡血一样,忙的不可开交,拼命一样地创造着业绩,而田兆也在那个狗头军师心理学博士的指导下,和公司其它几位部门领导私下都秘密接触着,并许下诺言。

    至于零售部却按兵不动,毫无波澜,每天都是正常上下班,完全没有刻意竞争表现的状态。

    所以,当某一天公司董事会的几位大佬前来视察时,看到电子产品部的热闹景象,非常满意。而当他们走到零售部时,却发现在这种关键时期,零售部还是一如往常,一点刻意的表现都没有,他们若有所思着,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之后,一句说也没说。

    因此这次视察之后,公司就盛传李少辉竞选必败的小道消息。而零售部的员工看着李少辉无所作为,也都是又着急又灰心,他们几次询问李少辉要不要也做做表面工作,可李少辉只是淡定地说道:“你们想做就做吧,反正我是没有那精力,工作都这么累了,有时间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呢?还有这种卖力的表演我可不会给你们算奖金的。”

    众人无可奈何,不知李少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田兆知道零售部的情况后,也莫名其妙,还专门派人过来打听,后来他实在不放心又带着心理学博士探望李少辉,李少辉笑呵呵地迎接着,任他们观察。

    匆匆数日已过,在开会的前一天,韩文斌却给李少辉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韩文斌手头有一个项目本已安排就位,十天后启动,可十天过去了,项目部负责人却借口难度太大,并列出几点拒绝施工然后转头就接了电子产品部的项目。韩文斌气不过,骂了几句,而那个项目负责人则在有心人的挑拨下差点对韩文斌动了手。

    在这种关键时期,米粒大的事情,经过有心人的流言也能被夸成海啸一样的灾难,所以这件事后来竟然惊动了高层。李少辉无奈之下,只得主动承认错误,接下了所有的惩罚,避免事态升级。

    “李经理,对不起,我不过是多说了两句,没想到他们竟然就想动手,平时我的话有时比这还要冲,他们也不这样啊!”韩文斌看着处罚通知书,惭愧地说道。

    “不怪你,本来就是他们受到了田兆的挑拨,在欺负我们。”李少辉安慰完韩文斌,转身就冷笑道:“不过他们也别太得意,是非曲折自有公断,翁失马焉知非福,一切都还说不定呢?”

    第二天,会议准时进行,所有与会人员鱼贯而入,开始了最后的博弈。

    田兆和那个狗头军师双料博士确定了一遍,开始汇报战绩。

    “各位领导好:

    本人田兆,作为电子产部的经理,就任职以来近四个月的工作做一个汇总…”

    田兆激情四溢地讲着,大体意思是新增项目5个,还从竞争对手那里发展了一个大客户(王亚飞在位时从来没有拿下,但田兆上任后仅仅十天就全部搞定),总体营业额提升45%,客户也多次提出表扬,为公司在市场的开拓提供了更大的空间,到现在还有几家客户几个项目等着签单。

    因此多位领导都对田兆频频点头,赞赏有加。

    而田兆受到鼓舞,继续高昂地演讲着:“至于其缺点嘛,就是我们电子产品部人手不够,导致有些售后问题不能及时解决,所以我恳请公司再允许我们部里继续招聘相关的人员。”

    田兆的演讲结束后,各位高层都寄予了高度的肯定,并鼓励他继续努力拼搏,而田兆笑容满面的接受了领导的夸奖,临坐下时还挑衅地看了李少辉一眼。

    接下来轮到李少辉汇报业绩,其大体内容就是效益稳定,营业额较去年增长20%,客户的需求基本达到,工程质量可靠,人员目前不需要。

    中规中矩地汇报完这些,李少辉又说道:“可是今天也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云海项目’明明按照正常流程进行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零售部会收到一份匿名举报信,诬陷我和客户的李总有拿回扣,所以我和客户的李总也就此事进行了细致的沟通,他和我反馈曾经有一个人冒充我们零售部的员工,打听过一些情况,所以我想这件事…”

    众位领导听说竟有此事,神情非常严肃,而田兆心中莫名一慌,不过随即他就又释然了,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根本就查不到自己身上。

    这时王维粗暴地打断李少辉的讲话,道:“这不是理由,这只能证明你领导有问题,办事能力不足,你要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陆远也说道:“李经理,这件事你已经汇报给我了,我会帮你做主的,你就先说其它的吧!”

第十七章: 龙争虎斗4

    李少辉点了点头,又说道:“在这里我就员工打架问题,要继续检讨,承认错误,保证不会有下次,我已经调查了解,并批评了下属,此事与项目部无关,是我们部门的问题,我建议公司扣掉我今年的奖金已示惩罚。”

    听了李少辉这一席话后,与会的人除了陆远都很惊讶,众人皆想着“别人开会都是为了请功,你倒好,专门请罪,如果真是这样,从业绩,公司管理等诸多方面来看,你已经完败了。”

    随后众人又释然,也许这李少辉明知胜利无望,还不如好好认错,减轻处分。

    想到这里,与田兆交好的众人,心中开怀,纷纷朝田兆点头,田兆也是心花怒放,直想抱着马路旁的电线杆子猛亲一顿,唯有董事长和陆远不动声色。

    之后,李少辉和田兆几人就先出去了,只余董事长和陆远等董事会成员开始讨论决策。

    李少辉虽然表面淡定,但看着多数领导和田兆相互会心地一笑,内心还是不免担忧。虽然董事会的人员个个都很英明,但三人成虎,谎言说的多了,也会变成事实,也不知道自己这以静制动的战略能否奏效,能不能抵挡住那一波又一波的谗言。

    等到结局快要出来时,志得意满的田兆已经开始兴奋地讨论庆典的事宜,而零售部众人却是一副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更有几位开始唉声叹气,刘大脑袋还和一个骚扰电话怒气冲冲地发着火。

    李少辉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也很紧张,他静下心来仔细地想了整个事情的前前后后,并没有漏洞,还是有很大的胜算,但他心中还是不免惴惴不安,他不禁又想到了夏雪和石磊,如果他们在自己可就轻松了,也不用这么殚精竭虑。他看着还在生气的刘大脑袋,就强笑着安慰他要沉住气,自己可是做足了功课。

    “你要是好好准备了,我也不至于替你担心成这样,明明你什么也没做啊。”刘大脑袋不客气地挖苦着李少辉。

    “滚。”

    消息出来了,当李少辉看着从办公室走出来的陆远对他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终于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随后,董事长宣布李少辉暂任零售部和电子产品部的总经理,一年之后,若是工作没有出错,就会转正,李少辉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又对陆远会心一笑,欣然接受了提拔。

    隔了几天,晚上举行庆功会,众人追问李少辉成功的原因,李少辉也洋洋得意地说出了几点:

    第一:田兆拉帮结派,大搞朋党,这在当前两派激烈竞争的关键时刻,显然触痛了所有高层的痛楚,所以让他当了总经理,肯定还会把两个部门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二:作为总经理更应该注重团结同事,一起同心奋斗,而不是窝里斗,否则再好的业绩也都是镜花水月,显然田兆没有意识到这些。

    第三:田兆气量狭小,若他当了总经理,则会撤掉零售部的员工,全部换成他自己的人,这样培养起来会很麻烦,也是公司的一大损失,会让公司零售部短时间难以恢复。而且他的管理模式是利益至上,不甚高明,自己则是利益和荣誉相结合,让员工有家一样的归属感,所以创造更高的利益自然也不在话下,而像田兆的管理模式只要利益不均,也会离心离德(没有人能做到绝对公平)。

    第四:作为总经理,更应稳重低调,而不是好高骛远。

    “这第五嘛,第五就是我略施小计…”李少辉因多喝了几杯,又兼刚刚取得胜利,不由的飘飘然,大着嘴巴就要说出自己的阴谋。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接口道:“这第五嘛,就是别看我们的李总平时按兵不动,但私下早把一切事情都已经悄悄准备好了,一切也都尽在他掌握之中,就等着在会上以柔克刚,绝地翻盘,所以我们新上任的李总可是莫测高深,让人捉摸不透啊!”

    说话的人是陆远,他说完就对着李少辉使了个眼色,问道:“李总,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少辉心中一惊,暗骂自己真是得意忘形,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差点闯了大祸,他忙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回道:“我这点小聪明和您陆总比起来可就差远了,这次我能升职主要还是靠您的帮忙。”

    陆远哈哈一笑,和李少辉喝了一杯,随后,那些与田兆交好的同事也前来道贺,李少辉自然不会伸手打笑脸人,他与这些同事在酒席上把酒言欢,“重归于好”,而那些同事一边说着奉承话,一边又开始明里暗里地讽刺田兆。

    李少辉看着这些人拙劣的表演,心中冷笑,如果有一天,自己落了难,下场怕是比田兆更惨,因为那个时候,这些人唯利是图的人不仅不会帮忙,还会落井下石,推波助澜。

    看着这些人笑容满面的虚伪嘴脸,李少辉忽然想到了田兆那天下午离开的场景,田兆因为没有竞选成功,也赌气要辞职,在他走的那天,除了电子产品部那些和他要好的同事为他留言道别,其它部门收了田兆好处的领导同事压根就没有露面。

    好不容易有个人事部的孙经理在路过电子产品部门口时,看见迎面而来即将离开的田兆时,还忙低头掏出了手机放在耳朵“喂喂”地叫个不停,并像躲瘟神一样从田兆身旁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田兆站在原地愣了很久,也没反应过来,那窘迫的笑容在他平日虚伪而又不可一世的脸上定格,竟然显得有几分心酸。

    那一刻,似乎只有他身后那断断续续的影子是他最为忠实的朋友。

    后来,那个不可一世的心理学博士和田兆也来不服气地问责李少辉,李少辉就向这个狗头军师说:“你的心理学学问很好,可以把人看得很透彻,在公司估计没有几个人比你高明。你的方法也很厉害,提升团队效益,搞好上下关系,内部把自己打造的完美无缺,外部又给我们使绊子,很好,很完美。

    可你知道吗?在中国有一门学问,要比你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高明的多,那就是厚黑学,在这门学问面前,你的那些知识和手段就是小儿科。

    你知道你为什么失败了吗?就是因为你的眼界不够开阔,不明白这次斗争的核心意义和战略意图,你最多也就懂得战术方略。你知道当一个总经理需要具备什么条件吗?又该怎么做吗?你明白董事会的那些高层在想什么吗?”

    “哈哈,胜者为王败者寇,现在你赢了,说这些堂而皇之屁话当然有道理了。”田兆气急败坏地吼道。

    李少辉看着不服气的田兆,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厕所大声讲‘云海’的事情吗?”

    “什么意思?”田兆大睁着那对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眼珠随时都能掉下来,他颤抖着那香肠嘴,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故意的?故意的?”

    李少辉笑了笑,道:“所以你给云海项目李经理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录了音,有了证据了。”言罢,李少辉看了田兆一眼便转身离去,而他身后传来了田兆恶毒的话语:“哈哈,果然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咬死人的狗不会叫。”

    而那个不甘心的博士却又追了过来,问道:“李经理,你说的那个厚黑学真有那么厉害吗?”

    “那是我们老祖宗五千年传下来的,你说呢?你所学的那些心理知识,充其量也不过就几百年的历史,远远没法和我们的厚黑学相比,所以我劝你不要总是崇洋媚外,总是认为自己的不好。中国落后也只是在近代开始的,以前我们可都是独领风骚的,因此你要好好看看自家的东西,连自己的老祖宗都瞧不起,别人谁又会看得起你?”

    “真的是这样吗?”这位心理学和mba双料博士站在那里开始皱眉苦思。

    自从李少辉暂任总经理之后,电子产品部就有人开始陆续辞职,这天又有几个骨干同事一起递交了辞职申请书,李少辉看着电子产品部员工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暗忖长此以往,必然导致军心涣散。

    所以他当机立断,组织所有人一起开了会。

    开会时,李少辉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服我,也心神不定,想再换一个工作,可有些事我还是要事先说的明明白白的,首先我当总经理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不会因你们的任何举动有所变化。其次当初我并不想参与竞争,那时我去找过你们田经理商量,让他当了总经理之后,要对两个部门一视同仁,可他不答应,所以我也是迫不得已。”

    众人不以为然,纷纷冷笑,更有人抑扬顿挫地拖着长长的声音起哄道:“是吗?”

    李少辉看着不服气的众人,正色道:“不是我背后诋毁田经理,田经理什么样的性格,他又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跟了他那么长时间难道会不知?所以我有没有撒谎,你们心里更应该有数。”

    众人虽然对李少辉仍然不满,但也不再否定。

第十八章:偶遇何永辉

    李少辉环视着众人,又道:“而且你们再想一想,在这次的竞争中,我有没有用过你们那些见不的人的手段?我是不是光明正大地赢了你们田经理?”

    众人沉默良久,面露愧色,一致摇头。

    李少辉看着众人都开始松动了心里防线,又咳了一声,趁热打铁道:“我李少辉始终认为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都不容易,既然大家有缘聚在一起,便是同事兄弟,何不一心一意多发展工作多挣钱,为什么非要勾心斗角呢?难道工作不辛苦吗?难道斗争就能让自己口袋的钱变多吗?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不想搞什么职场斗争,朋党之争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们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零售部那里打听打听。”

    李少辉这几句话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了,众人不再像刚才那么仇恨李少辉,神情都缓和了下来。

    李少辉又说道:“以前我是零售部的经理,虽然我们零售部有时要和你们电子产品部竞争,可你们说那时我有害过你们吗?”

    众人纷纷摇头。

    “一个外人尚且都不会害你们,如今有幸和你们成为了同一个战壕的兄弟,难道我还会去害你们,傻乎乎地自断臂膀呢?”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认同地点了点头。

    李少辉又说道:“还有一点,你们也应该想清楚,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田经理已经辞职了,你们就是辞了职也不可能再跟着他干了,而你们去了别的公司打工可就是从零开始,把这里几年的打拼可就全部浪费了,你们甘心吗?”

    这几句话让众人幡然悔悟,纷纷开始思索自己的冲动行为是否恰当。

    李少辉看着众人的表情,心中满意,就又道:“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希望你们也能好好想一想,如果你们还要坚持辞职,我也不会拦着你们,我会祝你们前程似锦。如果有人选择留下来和我一起努力奋斗,我李少辉也会记住你这个兄弟的,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李少辉最后这几句简洁有力,掷地有声,让众人再无辞职的念头。

    当了总经理后,李少辉越发忙了,电子产品部虽然被他刚刚稳定了军心,但是想要让他们心悦诚服还是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而且两个部门的事情和问题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让他忙的焦头烂额,只感觉时间不够用,就光一个文件签字的小事就能用掉他一上午的时间;还有在涉及到集团委派下来的重大项目时,他还必须全程跟进,做到心里有数。

    所以只打一上任总经理后,李少辉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闹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有时,他深夜下班回家,看着黑漆漆的夜色,闻着清新的空气中,就会感觉到连呼吸都是一种奢侈的事情。

    周六这天,李少辉陪一众大客户酒足饭饱之后,又闲聊了半天,终于如愿以偿地促成了总部委派的大订单。

    等将众位客户送上高铁之后,李少辉长出一口气,快步走出了火车站。

    今天的天气是恰如其分的好,阳光明媚,不冷不热,照的人暖洋洋的,心里也跟着热乎乎的。李少辉沐浴着阳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既懒散又活跃,就像他此刻的心情,疲惫中带着喜悦,他放下了平日里匆匆忙忙的脚步,开始慢腾腾地晃悠了起来。

    记忆中,像此刻这么悠闲的时光,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因为今天是休息日,天气又很好,所以街上的行人很多,有被宠物二哈牵着地不由自主向前小跑的主人,也有相互挽着手一摇一摆的小情侣,道路两旁的槐树和柳树在清风的抚摸下发出了沙沙的柔和声,就像几个怀春少女围在一起述说青春的忧愁。

    李少辉漫无目得地踱着步,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个广场。偌大的广场除了匆匆赶车的旅客之外,便都是闲散的游人,他们大都席地而坐,随意地翻看着手机。

    在广场的东北角围了许多人,隐约着,还有动听的歌声传来,李少辉暗自猜测又是一位卖唱的流浪歌手吧,想着他就走了过去。

    这是一位干净的流浪者,他穿了一件灰色的运动服,干干净净,脚上的白色帆布鞋也是一尘不染;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口洁白的牙齿;他身上有一种红尘看淡的气息,他没有普通流浪者的不拘小节和风尘劳顿,也没有俗世中芸芸众生的冷漠自私。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更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男孩,他悠扬的歌声,传达出了一种爱而不得的遗憾。

    当他一首《甘心情愿》结束时,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更有几个多情的妹子,手舞足蹈着眼睛直冒小星星。

    但此时的李少辉却如五雷轰顶,一动不动,因为这个与众不同的流浪者不是别人,正是夏雪的前夫,林月儿的初恋---何永辉。

    李少辉虽然与何永辉互为情敌,但是他对何永辉并不是很了解,到目前也只见过两次,所以刚才初见时,只是觉的有些眼熟,并未立刻认出,直到他抬起头向众人致谢时才猛然认出。

    此时的何永辉正向众人逐一微微点头表示感谢,他脸上若有若无的一丝落寞,带着深深的沧桑和无奈。

    等他的眼光转到李少辉身上时,他身子一怔,在这一刻,他的眼神骤然亮了许多,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要问李少辉,可似乎又不愿开口。

    就这样,两个失去挚爱的男人,两个算不上熟悉的情敌,两个神交已久的沦落人,彼此“深情”地注视着,那眼神所孕育的含义就像这几年北方的雾霾一样,浓烈的化不开。

    良久之后,何永辉无奈地笑了笑,叹了口气,又低头专心致志地拨弄他的琴弦,唱起了一首《青花》。

    李少辉心中复杂无比,就像油盐酱醋茶搅在了一起,五味杂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流浪?他在这里卖唱,那曾经陪他一起流浪的夏雪又在哪里?还有这一年多以来,他可曾有过林月儿的消息?林月儿过得还好吗…”李少辉心中的疑问就像沸水中的气泡一样,一个接一个,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他心存了一丝侥幸,莫非夏雪或者林月儿也在附近,于是他回头极力寻找,可人海茫茫,斯人早已不在。

    接下来,何永辉在热烈的掌声中,不知疲惫地唱了一首又一首,歌声时而高亢不屈,时而宛转悠扬,他似乎想用这无休无止的歌声挽回逝去的情意,远去的伊人;他似乎又怕一旦停下来,那刻骨铭心的思念就会折磨他,让他痛不欲生。

    时间在何永辉不停歇的歌声中,悄无声息地缓缓流去。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快,冬天的寒意,来的更快。

    无声无息中,夜幕来临,寒意来袭,围观的群众纷纷蜷缩着身体,带着同情怜悯的目光慢慢远去。

    李少辉忽然想到和夏雪在府南河畔谈心的那一幕,那时俏立江边而又伤心的她,讲了很多她与何永辉的往事。

    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刻,在萧瑟凛冽的寒风中,随着围观人群的逐渐散去,只有夏雪这么一个忠实的听众,认真崇拜地看着何永辉一个人的演唱,痴情不悔地听着他那些重复了许多遍而又经久不绝的歌曲。

    那么此刻不愿散去,孤傲如寒梅的何永辉,在歌声中,是不是也想到了那温馨的一幕,是不是也在苦苦等着那个忠实的听众?

    也许,想到了吧,也许,在等着那个人吧,因为他脸上时而有着淡淡的笑意,有着脉脉柔情,时而又是无穷的失落,无尽的思念。

    夜,黑的更浓了,寒,来的更猛烈了,路上的行人根本无暇驻足欣赏,皆低着头匆匆而去,生怕抬起个脑袋,看上一眼,就会耽误一秒钟的回家时间。

    “阿嚏。”何永辉终于忍受不住寒意侵袭,看着早已空空如也的广场,犹豫了片刻,失望了许久,才默默地站起身,开始收拾。

    “你有住的地方吗?”李少辉走过去问道,何永辉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收拾着。李少辉心中了然,又道:“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那里将就一晚。”

    两人一前一后向李少辉住处走去,路上两人似乎心有灵犀,都选择了沉默,谁也不愿意打破这寒夜的静谧。

    两人在李少辉家中楼下的一个小饭馆,点了几样菜,要了一瓶度数很高的茅台酒。

    “你怎么又开始卖唱流浪了?你的公司呢?”

    何永辉无言,拿起手中的酒猛地一口全部灌下。

    “雪姐呢?这半年多的时间你有见过她吗?”

    何永辉不语,一仰头又是一大杯。

    “月儿呢?你后来有见过她吗?她过的还好吗?”

    何永辉默然,默默的又是一杯。

    李少辉心中失望,为自己倒了一杯,猛地灌下。在这寒冷孤独的夜晚里,就用炙热的酒精来温暖自己吧,可它暖了身体,暖的了自己那颗坠入海底,霜冻千年的心吗?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在这慢慢寒夜中,两个失意的男人对酒而酌。

第十九章:前世今生1

    酒酣耳热的何永辉喃喃道:“你想听一个故事吗?”语气痴迷,神情悲伤,一如那年在江边俏立着,悲伤的夏雪。

    李少辉心中寂寥,点了点头。

    “呵呵,我该从哪里讲起呢?从哪里讲起呢?就从雪儿的身世说起吧…”

    这个故事和夏雪口中的故事,一样的结局,一样的悲伤,却有不一样的开始,不一样的过程。

    夏雪,四川凉州的一个彝族女孩,因父母从政,无暇照顾,自幼跟随爷爷奶奶在乡下长大。

    在乡下时,有着爷爷奶奶的疼爱,她就是一直快乐的小小鸟。她勇敢时,可以跟随男孩子们爬树掏鸟窝,上山找药材;她可爱时,可以相约女孩子唱歌跳皮筋,她勤劳时,也可以为爷爷奶奶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总之,爷爷的疼爱,奶奶的慈祥,让她有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只是到了初中,她的不幸之路就慢慢铺开了,那时她严厉的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就把她接到了身边,与哥哥一起在城里上学。

    农村人与生俱来的自卑,城里人得天独厚的自傲,在夏雪刚入初中时,尤为明显。

    那时天真的夏雪,在满怀兴奋地踏入到城里初中的学堂时,人生中第一次遭受到了同学的嘲笑,老师的白眼,她又因农村小学学业的匮乏,使得她学习异常吃力,很难跟上其他人的步伐。

    久而久之,小小年级的夏雪逐渐变的自卑敏感,而绝对相信应试教育、只看重成绩的父母,不仅不会安抚她脆弱幼小的心灵,反而用父母特有的权威,时时刻刻在蛮横地鞭笞着她。

    那时,她看到的就是父亲怒其不争的白眼,听到的就是母亲哀其不好的叹息,感受到的就是集万千宠爱的哥哥的嘲笑。

    如果说,她的童年是一只快乐的小小鸟,那么她的初中高中乃至大学,都是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小小鸟,她也曾拼了命地想要融进这个鸟笼中,像其它笼中鸟一样不羡自由,醉生梦死,获得父母哥哥和老师同学的关心,可是伤痕累累的她最终也没有融进去,如愿以偿。

    有时她也想努力地飞出这个鸟笼,再次像天上的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可是家庭的桎梏,社会的残酷,容不得她有半点反抗之心。直至遇到了何永辉,遇到了那个可以为她遮风避雨的伟岸男子,遇到了那个可以对她温言软语,视她为知己为真爱的男子。

    夏雪在高考报志愿的时候,选的是中国语言文学专业,可夏雪的父母无视夏雪心中所想,无视夏雪的爱好特长,一心只按自己的意志强迫夏雪屈服,为夏雪选的是一所政法大学,希望她将来可以入仕当官。

    这一次,夏雪没有再让步,固执地坚持己见,这么多年的自卑生涯,这么多年的父母漠视,让她终于激起了无穷无尽的反抗之心,她决定不再妥协,要按自己的意愿来好好地活上一次。

    只是从政多年的父母,早已练成了强势蛮横的性格,容不得子女有半点忤逆,也许是因为在上级领导面前唯唯诺诺惯了,所以在家里要把受委屈的那一面给补了回来,所以那一次夏雪和她父母哥哥势成水火。

    无助的夏雪,最后只能求助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听了之后,心疼不已,不远千里赶了过来。

    爷爷心疼孙女,斥道:“娃子都那么大咧,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啊,你们做父母的不支持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这么蛮横地强加干涉呢?”

    夏雪的妈妈:“爸,您清楚个啥子呦,娃子现在还小不懂事,怎么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就她选的那个破学校,到时候出来连个工作都找不着,那时想后悔都没地去。”

    夏雪的爸爸作为一家之主,最相信棍棒之下出孝子,骂道:“小小的女娃子就这么不听话,以后还能了得啊?”

    夏雪爷爷:“你个乖孙子少在老子面前摆谱,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个熊样子吗?还好意思说我们雪儿。”

    夏雪奶奶:“你们两口也真是的,雪儿小时候跟着我们是那么的精灵古怪的一个小女孩,可自打和你们在一起后,是话也不敢说,气也不敢喘,整个人都内向了这么多,简直活脱脱变了一个人,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找了后爸后妈了啊!”

    夏雪爸爸:“妈,还不是您二老从小就惯出来的臭毛病,小小年龄,脾气倔的就像一头毛驴,这次我还不信,治不了她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竟然怪怨我和你妈,你还有没有良心?还有你说谁是毛驴?啊?”夏雪爷爷是个暴脾气急性子,又兼有多年的心脏病,极度的震惊之下,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不免晕了过去。

    只是这一晕,整个人从此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在爷爷的葬礼上,奶奶哭的死去活来,一生伴侣撒手人寰,只留自己孤单度日,而夏雪的父母也嚎啕大哭,悲伤不已,唯有夏雪,看着慈祥的爷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尊小小的棺椁中,不哭也不笑,心如死灰一样。

    此后,夏雪遂了父母的心愿,进了那所政法大学,四年后,又遵父母要求,进了一家国企,按部就班的上班工作生活,开始她那一眼望不到边的仕途之旅。

    不过,爷爷的去世一直是夏雪心中不可磨灭的痛,这件事就像在夏雪心里种下了一株曼珠沙华,历久弥新,益发娇艳,犹如夏雪心中的恨意一样。

    在国企上了几年班后的夏雪,精神苦闷压抑,心中那朵不甘束缚的曼珠沙华跃跃欲试,随时都想挣脱牢笼。

    终于,在夏雪那次丽江之行,它冲破了桎梏,迎风怒放。

    李少辉心中豁然明白,夏雪从来都没说过她的家事,即使那次江边夜谈,也不肯多提及,原来此间曲折太多,心酸难言。

    在这世上,女儿活泼可爱,父母从政为官,祖父母和蔼慈祥,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人间悲剧呢?

    又有谁会想到,在夏雪风情万种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个自幼就受了伤的心灵呢?

    “雪儿和你讲过我们以前的事情吧?”介绍了夏雪的种种往事后,何永辉一声哀叹,向李少辉问道。

    “嗯,讲过一些,就是讲了…”李少辉一一叙述,何永辉看着酒杯,侧耳认真倾听。

    “这个傻女人,还真傻。” 何永辉微微苦笑,道:“她只和你讲了她任性的一面,对于她的好处却只字不提,其实吧,她身上有很多闪光点。”

    随后,何永辉又娓娓道来他和夏雪的往事。

    何永辉和夏雪情定终生后,夏雪回到成都和她父母决然告别后,便辞了工作,再次返回丽江。

    回来时,夏雪什么也没带,只带了一直老旧的砂锅,她对何永辉说:“这只锅是我奶奶的心爱之物,是我奶奶为我爷爷心脏病煲药用的,现在你身体单薄,我就用这只锅给你熬汤煲药,从今以后只要有我在,就绝不允许你再生病瘦弱。”夏雪说这些话时,稚嫩的脸庞上满是老气横秋的神情,就像一只生气的小猫在发威一样,可爱异常。

    夏雪在丽江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学会了煲各种各样的汤,是那种货真价实的汤,色香味俱全,有鲫鱼豆腐汤,冬瓜排骨汤…所以在那以后的短短时间里,何永辉这种天生骨瘦如柴的人竟然也迅速胖了几十斤;而热衷于相夫教子的夏雪,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和何永辉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跑进厨房洗洗涮涮,烧菜熬汤。家里的事她从来不让何永辉动手帮忙,她说这是她们那边女人作为妻子的规矩,否则,就说明这家的女主人是不合格的。

    那时候,何永辉每天的任务就是打扮的整整齐齐,吃喝玩乐,也是那个时候,何永辉被夏雪宠成了一个无汤不欢的大行家。

    说到这里,何永辉永辉将桌上一碗咸不拉几的番茄紫菜汤一饮而尽。

    李少辉听后吃惊不已,没想到夏雪这么个女强人,竟然是一个如此传统守礼的好女人,竟然有着如此温柔顾家的一面,看来自己终究不够了解她啊!

    何永辉喝完烫后,又回忆起了往事。

    是个男人都会有虚荣心的,而且一个穷困潦倒的流浪汉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美丽可爱的老婆更是值得吹嘘,所以那时何永辉最大的乐趣和成就就是领着朋友回家喝各种各样的汤。夏雪也从来不计较期间的麻烦和拮据的经济。她一身家居服,穿着拖鞋,吧嗒吧嗒的在房间穿梭着,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一样。

    那时何永辉不善言辞,不知如何表达对夏雪的赞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向夏雪的眼神充满了脉脉柔情,喝汤的时候吧唧的声音大了几分。

    这样的行为惹得何永辉众位朋友一致的冷嘲热讽,可这时候,夏雪这个护犊子的母老虎,就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出头,何永辉朋友们对夏雪过分的护夫行为,也只能讪讪低头,毕竟这么可口的汤,在丽江可是难寻踪迹啊!

第二十章:前世今生2

    也许夏雪天生喜欢待在厨房,她对她奶奶送给她的那个砂锅爱护异常,而她对熬汤是一种近乎倔强的执着,她可以看着砂锅,一看一个上午,她也可以盯着灶台的火苗,一盯一个下午。

    在厨房里,蓝幽幽的火苗时高时低,吞吞吐吐,而夏雪对着指间一本《围城》,随意翻看了几页之后,便又重新盯着火焰发呆,一呆就是一天。

    夏雪那个时候特别喜欢蓝色短袄黑色中长裙,脚穿一双黑色小皮鞋,再加上齐耳短发和浓密的齐刘海,清纯淡雅,像极了民国少女。屋外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头上,脸上,身上,形成点点滴滴荡动的涡影,像一个个俏皮可爱的精灵…

    那时,何永辉常常暗自猜想,夏雪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风格?为什么会那么偏执的喜欢熬汤?

    直到进来,他才恍然明白,夏雪年幼的不幸和一颗文艺爱美之心,自然使她希望自己也可以像痴情的民国少女们那样可以突破牢笼,大胆的追求自由幸福,而她对汤药的执着何尝又不是对逝去爷爷的思念,何尝又不是对奶奶孤苦伶仃在世的疼惜。

    何永辉说到这里,长叹一声,神情非常懊悔,好像在责怪自己为什么现在才明白夏雪的心事。

    李少辉默然,不知如何劝慰。

    何永辉怅然若失,继续讲起了前程往事。何永辉记忆中有两个事件历历在目,终生难忘。

    第一件:夏雪对“朝九晚五上班”之新见。

    在夏雪到丽江一周年之际,何永辉拉着她的小手走在丽江暖风熏熏的街道上,一摇一摆的荡漾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何永辉看着街上来去匆匆的白领,忽然问道:“雪儿,我没有这样准时准点的上过班,也不清楚这种朝九晚五的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夏雪看着眼前那个白领急匆匆消失的背影,轻叹一声,说道:“穿着一身看似光鲜的职业套装,坐在一间明亮豪华的办公室,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事聊着天,看着报…”

    夏雪说这话时,神情语气像一个劫后余生的末世幸存者一样心有余悸。

    那时丽江的骄阳透过白色云朵洒下了温暖的阳光,阳光温柔地洒在人们身上,暖暖和和的,让人不由得神松意驰,开始了下午的生活晒太阳。

    何永辉拉着夏雪随意坐在丛台阶上,台阶热乎乎的,像一个弹性的硬沙发。

    “雪儿,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体面生活难道不好吗?人生的航船已经锁定了道路,前面有经验老道的前辈指引,不会迷失了方向;旁边有同舟共济的同事鼓励,旅途也不会寂寞无聊;后面还有一心支持的父母亲人支持,也不会触礁沉船。

    你只需要做的就是掌舵前进,乘风破浪,坐看彼岸花开,静享成功。这难道不好吗?”这是何永辉为夏雪量身打造的一曲民谣中的歌词。

    恍惚中,李少辉不知何时,也曾听夏雪唱过。

    夏雪道:“我知道遵循规则的鸟儿有肉吃,可是我讨厌害怕那种氛围,那种生活。那里的繁文缛节,就像一个结界,把人们困在那里,让人们丝毫动弹不得,似乎就连呼吸空气都要经过请示批准。”夏雪挪了挪身子,半靠在何永辉的怀中,又道:“每天坐在那里,喝着白开水,拿着报纸,机械地笑着,和一群毫无生气、市侩自私的同事为了蝇头小利乐此不彼的勾心斗角着,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工作中的价值…”

    何永辉叹道:“官场历来黑暗,无所事事的官员借以找寻自己的价值总还算没有坏到骨子里,总比那些贪官污吏或者男盗女娼的官员好上一些。”

    夏雪笑道:“所以我就厌恶了这样的生活,看似是一个体面的公务员,有干净舒适的写字楼,有温暖如春的办公室,却什么也不干,只能消靡颓废地委屈着自己,度日如年,与其如此,何不跟随我内心的召唤,以梦为马,驰骋一生。”

    时光流转,何永辉和夏雪在丽江午后的街道上,一直断断续续地磨着牙。

    夏雪道:“你知道吗?我们上班学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烧白开水,这一烧就是三年,然后我也从一个实习生烧到了科员,副科长,差一点就成为正科.

    那时,我每天就是不停地喝白开水,然后把它变成热乎乎的尿,最后再去厕所释放,之后体内一阵空虚。就像办公室热气腾腾的日子,再热闹,再繁华,也不过是股股热气,转眼即逝。所以我最讨厌喝白开水啦,即使在寒冬腊月,我也喜欢和冰冰的凉茶。”夏雪说完,看着蓝蓝的天,享福地笑了。

    何永辉凝视着夏雪的笑脸,却看到了隐藏在她心中的痛苦,他心中不忍,调笑道:“那是因为你内火虚旺,需要凉茶清火,就像我这种凉茶。”

    夏雪听后,脸色微红,十分不依,在何永辉怀中使出抓挠扭掐等女人必杀技,疼的何永辉呲牙咧嘴,连连告饶。

    闹腾了一会,夏雪又说道:“所有的养生专家都说凉茶饮料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只有白开水才是最健康的,就像长辈告诉我们生活只有踏踏实实,循规蹈矩才是最为完整的。可白开水一样的日子,又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喜欢呢?”

    何永辉问道:“那你辞职时,你的父母朋友亲人同事没有劝解、阻挠你吗?”

    夏雪想起离职的情境,躺在何永辉怀里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丝毫不注意形象,良久之后才稍稍停歇,她又说道:“那天的情形,是我有生以来最潇洒的一次了。

    那天我去了办公室,一如往常,喝了一杯凉白开后,发了一会呆,然后扔了水杯,撕了笔记本,剪了员工卡…在所有人目惊口呆的表情中,灿然一笑,大踏步地踩着他们世俗的目光走了出去。

    “雪儿,你可真够淘气的。”何永辉看着怀中的夏雪,忍不住宠溺地捏了捏她的秀鼻,笑道:“我猜想那天你走后,关门的一刹那,除了桌上白开水的袅袅热气,肯定也会有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在那个牢笼里弥漫、肆虐。”

    夏雪笑道:“才没有,那天厂区停电,根本就没法烧水,他们那种人一旦少了白开水,惶惶不可终日,连工作都不知如何进行下去。

    等我出来关门的那一瞬间,人群中还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切’的不屑声。”

    末了,夏雪一句“去你妈的白开水的日子吧,老娘再也不需要了!”全盘否定了她以前生活。

    言罢,笑容甜蜜的夏雪,紧紧搂着何永辉,快乐不已,只是她眼神中那淡淡的迷离,却永远无法散去。

    而何永辉也那一瞬间痛彻心扉,暗暗痛恨自己没有早一点遇上怀中的这个小女孩,给她怀抱,给她温暖。

    第二件事:何永辉和夏雪沦落天涯。

    丽江,一个现实中的古风江湖。

    这里集中了市井中的三教九流,开客栈的,弄酒吧的,有赌徒,也有卖唱的,他们游荡在社会底层,组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世界。

    但更多的时候,丽江这个江湖与情怀挂钩,它是我们追求的一种精神寄托,寄托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精神,也寄托于仗剑天涯、逍遥自在的理想情操,更寄托于以天下为己任的民族大义。

    所以在这里,他们都自诩为江湖人,皆行江湖道,一切桥段也都是江湖事。

    即为江湖,就有恩怨;既有恩怨,才显真情。

    所以,漂泊一生的人会说,江湖一盏灯,影影绰绰,忽明忽暗,映照了荣辱心酸、世态炎凉。

    而何永辉和夏雪的天涯沦落,就从那件江湖恩怨说起。

    那天,何永辉像往常一样领着夏雪在街边卖唱,不过那天运气不太好,来驻足观赏的寥寥无几,肯赏钱的更是少之又少。

    屋漏偏逢连阴雨,在何永辉演唱了两个小时后,有三个光着膀子的醉汉气势汹汹而来。

    他们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豪放地斜躺在何永辉面前,嘴里嘟囔着,身体比划着。

    “这是什么破歌?哭丧的吗?”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大声嚷嚷着。

    壮汉两个同伴听了哈哈大笑,有一个鼻毛外露的虚胖子,一手兰花指指着何永辉,道:“tm的哭丧都不会,看看你那个破碗,一下午一分钱都没有,赶紧的,给老子换一首,唱好了,老子赏你个讨饭钱。”

    夏雪听了,满脸厌恶之色,忍不住要反唇相讥,却被何永辉拉住,示意她不要计较。

    因为到现在,何永辉都没弄清这几个醉汉挑事的缘由,是同行雇的打手?还是他们无事生非?江湖恩怨从来都说不清道不明,既然自己弄不清楚,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可惜有时一味退让并不能让对方罢手言和,它反而会助张对方嚣张之气,就在何永辉和夏雪收拾了工具,准备撤走时,这几个醉汉开始得寸进尺,调戏夏雪。

    “这个小妞还真不错,白白净净的,还这么丰满,看看这大胸,瞧瞧这屁股,真tm是一个尤物。小妞,跟哥哥走吧,哥保证让你有好日子过。”一个脸色蜡黄,肥头大耳的醉汉看着夏雪,流着哈喇子无耻地笑着。

    “是啊,你看看你家的那个小白脸,瘦的像个猴子似得,一脸的阳wei相,他能满足的了你吗?你赶紧跟了我们哥几个吧,我们保证让你欲罢不能。”一手兰花指的虚胖子一脸的**样,嘿嘿笑道。

    这些不堪之言,让何永辉眼中喷火,怒发冲冠,准备以一己之力,狠狠教训这几个无耻醉汉。江湖中“夺妻之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可不报,他们既然敢侮辱夏雪,那何永辉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第二十一章:前世今生3

    这几个醉汉,看见何永辉摩拳擦掌,作势要动手,暴怒异常,因为一个瘦弱的流浪汉也敢挑衅自己街头一霸的地位,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只见那个满脸横肉的流浪汉“腾”的一下跳了起来,二话不说,一脚何朱永辉裆部踢去,何永辉稍稍侧身躲了过去,趁机反手抓住他踢过来的臭脚,一拉一推,就把他摔了个狗吃屎,另外两个见状,也扑了过来,都被何永辉一一化解,打翻在地,随后何永辉趁机把拳头招呼在他们身上。

    三个醉汉中看不中用,挨了几拳,纷纷哭爹喊娘,那个兰花指的虚胖子更是羸弱不堪,没多久,就口吐白沫,呼吸急促,随后,他眼珠一翻,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围观群众中稍有大胆的,小心的走了过去,探探鼻息,大惊失色,这个虚胖子竟然没了呼吸,死翘翘了。

    人群中“嗡”的一下子砸开了锅,大家纷纷远离,生怕惹祸上身,何永辉也是如遭雷击,怔怔不动,脸色“刷”的一下子惨白了许多,自己明明没怎么用劲啊?他怎么就倒了下去?

    夏雪虽然也面如土色,但还是很快反映了过来,她拉着何永辉,在人群慌乱之际,径直朝家中踉踉跄跄的跑去。

    回到家中,夏雪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所有的心里,又将三把吉他装好,看了一眼煲汤用的那只老砂锅,眼睛湿润,微微摇头,这次怕是不能带它走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当次大难,考验何永辉和夏雪的时候到了,显然,夏雪并没有让人失望,她准备跟着何永辉一起逃难,不辞辛苦,不论结局。

    只是慢慢反应过来的何永辉却不想牵连夏雪,他将夏雪手中的吉他夺了过来,猛的一下子朝地上砸去,随着“砰”“地一声,那把陪了他多年的深红色吉他支离破碎,他本想再去砸第二把吉他,可夏雪却死死抱住了他,嚎啕大哭,哭的他心烦意乱,也哭的他柔情似海。

    最终,他选择了和夏雪一起逃跑,消失在这个逍遥自在的江湖。

    此后,他们像蝼蚁一样躲藏在暗无天日的角角落落。他们露宿风餐,在巍巍雪山下,喝过冰冷至极的清泉;他们风尘仆仆,在车水马龙的都市里,受尽世俗小人的白眼…

    躲了一年后,他们累了,不想逃了,决定择一地栖居,他们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们隐姓埋名,乔装打扮,选择在夏雪小时候的生活过的地方度过最后时光。

    在这期间,他们战战兢兢,日子过得小心翼翼而又幸福美满。有几次,何永辉也朝夏雪发过怒火,让她滚蛋,让她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夏雪倔强的看着他,不为所动;也有几次,何永辉温言宽慰,细述利害,让她撒手而去,毕竟她还有大把的美好年华,可她泪眼婆娑,执拗的摇着头。

    而且痴情的夏雪,生怕东窗事发,让何永辉身陷囹圄而无子嗣延绵,所以在她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的手段下,两人逃避生涯中竟有了爱的结晶。

    那段日子,苦不堪言,何永辉倒没什么,只是不想连累夏雪和她腹中胎儿,可夏雪也是倔强的很,死活要陪着何永辉。

    看着夏雪美丽的面容一天天消瘦下去,却还要强颜欢笑的安慰何永辉,何永辉就无比心痛。那时他经常背着夏雪看刑法的相关规定,每看一次他就对夏雪的愧疚多一份,他想尽办法想让夏雪离去,可都不尽如意。

    何永辉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向李少辉问道:“你可知道刑法对于窝藏罪的量刑吗?”

    李少辉自是苦笑摇头,何永辉就接着说道:“那时刑法第三百一十条规定: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务,帮助其逃匿或者做假证明包庇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犯前款罪,事前同谋的,以共同犯罪论处。”

    没想到时隔多年,何永辉还能一字不落的倒背如流,可见那段不见天日的阴暗日子给他带来的创痛,也可见他对夏雪患难与共的感激和愧疚,而夏雪一番风雨同舟、不离不弃的苦海身涯,也诠释了真正意义上的江湖情怀、唯美爱情。

    李少辉听得心潮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平息,他又是迫切又是担忧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何永辉无奈一笑,道:“人生世事无常,许多东西变幻莫测。我和雪儿在那里呆了一年多后,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便悄悄在网上查,结果网上也没什么消息。所以我们就感觉到很奇怪,这可是事关人命的大事啊,怎么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因此我们就冒险托丽江的朋友去打听,结果你猜怎么样?那天的那个胖子根本就没有死亡,他只是短暂性的休克而已,在地上躺了一会,就哼哼唧唧的站了起来。”

    “什么?天下竟然会有这种滑稽的事?”李少辉大吃一惊,同时他也为何永辉夏雪放下了心。

    何永辉苦笑道:“刚开始,我也很憋屈,和雪儿担惊受怕了这么几年,竟然是子虚乌有。可后来我也想明白了,这是上天对我和雪儿的一次考验,如果没有这次考验,这次火中试金,怎么能明白雪儿是这么好的女孩子,又怎么能证明爱情的伟大呢?”

    李少辉深以为然,不住地点着头,只是后来他们之间又出了什么事,破坏了他们生死相依的爱情呢?怀着这样的疑问,李少辉痛惜地问道:“既然你们同甘共苦过,又经历过大风大浪,那为什么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唉!此时说来话长。”何永辉一声长叹,脸神异常落寞。

    何永辉的父亲是一个聪明能干之人,在改革开放之际,辞了铁饭碗,靠着集市卖菜赚到的第一桶金,进军房地产这个暴力行业,短短几年就成了当地为数不多的千万富翁之一。

    不过好景不长,在1998年那场席卷亚洲的金融风暴中,何永辉父亲也未能幸免于难,他投资的几个项目因受到波及,纷纷折戟商场。

    也就是那短短一年间,这位千万富翁变成了千万负翁,一夜暴富需要极大的心里承受能力,可是一夜之间一无所有需要更大的心里忍受能力。他的父亲因为受不了这巨大的心里落差,又加上讨债的百般威胁,所以走投无路的他,不顾年幼的两个儿子和孤苦无依的妻子,选择撒手人寰,用跳楼这种极端方式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在何永辉父亲跳楼前,他曾一直在楼上阳台徘徊,他看着天边火烧着的彩霞,叹息着:“真美,真美,从懂事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欣赏过这么漂亮的彩霞了。”

    徘徊了许久,何永辉的父亲还是跳楼了,在跳楼的那一刹那,他回头看向了年幼的何永辉,那时何永辉并不知道他父亲要干什么,他睁着那一双干净的眼眸,看着飞翔在空中的父亲,便觉得伟岸的父亲再给他展示一项超人技能,于是他咧着嘴笑了:“飞喽,飞喽,爸爸会飞喽!”

    自那以后,何永辉母亲便带着何永辉哥俩在娘家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几年之后,何永辉母亲因受到何永辉父亲旧友的资助,又开始大张旗鼓地重返上海。

    都说女人是天生的政商要才,在政商界能得到更好的发展,可这种成功的背后,往往要付出一种见不得光的悲痛屈辱。

    目睹父亲的自杀,受过世人的白眼,这些坎坷的童年经历使何永辉成了一个多愁善感,内向寡言之人,而关于他母亲的风言风语更是让他如鲠在喉,痛不欲生。

    小时候,自己无能为力,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忍受上天的折磨。等自己长大了,有能力了,自然要选一条幸福的道路,当一名普普通通的教师,过上一种安定平淡的生活,没有大欢也无大悲。

    可是在何永辉执教的第二年,他的母亲就以自杀的方式逼他回到了身边,让他料理生意上的事情,可是这样的生活并非何永辉想要的,只会让他陷入到无尽的悲痛往事中。

    大约一年后,何永辉这个火架上的地瓜终于被炙烤地喘不过气来,所以他在一次和母亲的大吵中,决绝而去,过上了一种漂泊流浪,放飞自我的生活。

    而且,在流浪的第二年,他在旅途中遇上了一位同病相怜的红颜知己----夏雪,他们有着类似的不幸,相通的幸福。

    在彼此遇见对方之前,他们的生活暗无天日,没有一丝光明,可当他们相遇之后,就成为了彼此的光芒,照亮了前行的道路。他们的经历如同江湖小说一样,经过艰难险阻之后,终于团聚在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何永辉和夏雪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必然永相随。

    但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个世上永远也不会有完美的事情,也不该有。

第二十二章:前世今生4

    在何永辉和夏雪琴瑟相和的第二年的某一个夏日,死亡之神又一次降临在何永辉的亲人身上------他的哥哥因遭遇车祸而不幸去世。

    “你也许不太理解,对于我们这种自由散漫惯了的人,再次回到现实生活中,不啻于上刀山下火海。”何永辉闷了一口酒,苦笑道:“当我听到哥哥去世的消息时,除了悲痛,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恐惧。我本想把无依无靠的母亲接过来同住,可母亲非常固执,死活都要坚守着那份和哥哥一起拼来的家产,所以,哎,所以我就只能…”何永辉叹息着不愿再讲。

    而李少辉已经隐约明白后来的事,就一口气说出了何永辉的心里话:“所以最后的结局就是你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带着雪姐返回了上海。可那时你的心情也是矛盾的,你一方面又想带着雪姐回到上海,一方面又不忍心让雪姐跟着你去趟浑水,而违背了她的意愿,还有一点更为关键,你怕你两纯洁的爱情经不住现实这个大染缸的涂涂抹抹,被污染地面目全非。”

    何永辉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其实吧,人都是自私的,虽然当初回上海的时候,我向雪儿表明一切都尊重她的决定,可那个时候我反而对她更好了,让她更加舍不得离开我,而且我还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希望她和我一起回去的期盼,所以痛苦的雪儿思虑再三之后,终于答应为了我,放弃悠闲的生活,选择跟我一头扎进这是是非非的现实中。可我呢?终究没有实现对她的诺言,没能好好保护她,给她想要的生活,想要的温暖,直到最后逼得她不得不离家出走。”何永辉说这些话时双目红肿,有泪光在眼中不停地打转。

    在中国,有一种复杂的关系叫婆媳,有一种尖锐的矛盾叫婆媳,这种冲突古已有之,古人凭借五千年的智慧,绞尽脑汁却也迟迟无法解决,《孔雀东南飞》如此,《钗头凤》亦如此,最后人们也只能无奈地留下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无声地叹息着。

    很不幸,何永辉在回去的第一天就陷入到了这个千古难题中,他虽能在诡谲的商场中挥斥方遒,但面对心爱的妻子和敬爱的母亲这两座大山,却束手无策,只能步履维艰,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何永辉母亲在商场这么多年的浮沉,早已练就了一副说一不二的强势性格,而且那个时代的人或多或少有些迷信,所以夏雪无意中就遭遇了飞来横祸---何永辉的母亲固执地认为夏雪是一个扫把星,克死了她的大儿子,还拐带着小儿子在外面风花雪月,不务正业。

    所以在何永辉和夏雪回到上海的第一天,何永辉的母亲就开始横挑眉毛竖挑眼,开始各种或明或暗地折腾。

    而夏雪为了何永辉,不得已,收起骄傲的自尊,开始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地讨好婆婆。可这样的几年坚持,收效甚微,并没有打动何永辉母亲,所以后来在何永辉的苦苦哀求下,夏雪再次怀孕,想着以孙子或孙女的情意来打动奶奶。

    只是在夏雪身怀六甲五个月的时候,何永辉母亲又一次的无理取闹和冷嘲热讽,让备受委屈的夏雪情绪崩溃,晕了过去。

    等夏雪醒来的时候,传来了一个噩耗,夏雪腹中胎儿因受牵连,已然保不住了,只能被迫流产。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自己腹中死亡,作为母亲的夏雪悲痛欲绝。就在那一刻,在手术冰冷的台子上,夏雪对何永辉和婆婆突然恨了起来,那时她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就像冬日的枯枝残叶一样荒凉萧瑟,但她的眼神却像出鞘寒剑的锋芒一样,清冷的不可直视,何永辉被夏雪冷冷的眼光一瞧,心中直打冷颤,他知道,就在那一刻,夏雪对他的的恨意深入骨髓。

    出院之后,夏雪给何永辉下了最后通牒,在自己和他母亲之间,只能二选一,何永辉犹疑不决,无奈中,夏雪毅然决然地搬了出去,二人也正式开始了分居生活。

    李少辉心中痛惜,两人大苦大难都经历了,却输给了这杀人不见血的残酷现实中,怪不得何永辉那么富有夏雪还要出来打工,怪不得高傲的夏雪肯混迹在这声色犬马的男人堆里,怪不得夏雪是一个不爱回家的女人,原来是失去了孩子,原来是被自己最爱的人伤透了心。

    想到这里,李少辉心里一转,又问道:“你们在逃亡中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吗?他又那里去了?”

    何永辉闻言脸上浮现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他哽咽道:“孩子,那个孩子啊,他被我们打掉了。在逃亡的途中,一路颠沛流离,雪儿的身子受了大损,动了胎气,不得已,只能做掉了。”说到这里何永辉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笑声里带着哭腔,一会之后,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抱着那把朱红色吉他低声哭了起来。

    等何永辉哭声稍歇,他又断断续续说道:“更为不幸的是,第二次的流产对于雪儿的身子造成了更大的伤害,雪儿做流产的那天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坏天气,当雪儿从病床醒来得知这个消息时,面无人色,只是眼神空洞看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

    当我出去交费时,她就拖着病弱的身躯一个人跑到了大街上,任大风吹,任暴雨淋…所以,那晚以后,她就留下了下雨天头痛的病根,而且更痛心的是雪儿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怀孕,再也做不成妈妈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不拦着她一点,你怎么能让她一个病人下雨天就跑了出去?”李少辉听到夏雪竟然受到了这样的委屈,心中既惊且怒,不由地抓着何永辉的衣领怒吼道。可当他看到何永辉满脸沧桑的样子,他心中的怒气,也不知如何发泄,只得又哑声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何永辉还沉浸在以往的悲伤之中,默然不言。

    李少辉刚刚平歇的怒火忽然又窜了出来,暴怒的他给了何永辉一拳,厉声问道:“你哑巴了,我问你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啊,后来你不都知道了吗?”何永辉经李少辉一拳,从沉痛中清醒了过来,缓缓说道,语气也平静了许多。

    “何永辉,作为男人,老子真tm鄙视你,你说你做的这些事情是一个爷们该做的吗?夏雪,多好的一个女人啊,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被你伤的那么深,你不想着去弥补她,疼爱她,反而却在外面沾花惹草,你说你tm还算是一个男人吗?”言罢,李少辉越想越生气,他想到了夏雪笑嘻嘻地喊着自己“辉娃子”的样子,也想到了分别时林月儿那不识人间烟火的哀伤笑容。这两个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女人,这两个被自己爱到骨子里,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偏偏却又被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伤的体无完肤。

    只是此刻义愤填膺的李少辉,不知有没有静下心来想过,难道这两个无辜的女人仅仅只是被何永辉伤了吗?

    受李少辉指责,何永辉越发惭愧,低下了头静默不语,李少辉想着林月儿和夏雪也不再说话。

    良久之后,何永辉抬起头,沉吟了很久,忽然又目光如炬地盯着李少辉,那神情好像即将有惊天动地的事情要发生,李少辉被他看得很不自然,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事?如果是继续伤害雪姐的事情,你就别咧咧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何永辉涩声道:“不是雪儿的事情,是月儿的事情,我想这件事情无论如何还是要和你讲明白的,我和月儿在我们分开的那一天就彻底断了,虽然后来她也有找过我,可还是被我狠心拒绝了,自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所以这一点还请你相信我,也请你相信月儿的人品。”

    李少辉叹气道:“我自然是相信我们家丫头的,这些不用你来解释,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以前都是我昏了头,一时冲动,才做出了那些混账事。”

    何永辉点点头道:“你相信就好,相信就好,那你有没有去找过月儿呢?”

    李少辉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何永辉,神情很是不悦,片刻后,他突然冷笑道:“她叫林月儿,你是过去式,你给我放尊重点,月儿只有我能叫。”

    何永辉闻言尴尬地笑了笑,苦笑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随后,二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许久之后,何永辉又问道:“你有找过林月儿吗?”

    李少辉苦笑道:“自然是有的,可是世界之大,人海茫茫中,又怎么会轻易找到那个故意躲着我的人呢?”

    何永辉宽慰道:“月--林月儿那个人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她生你的气是有的,可以她的脾性,她不会一直记恨你的,上次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疗伤,等她伤好了,应该会回来给你一个认错的机会的。”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故意骗我的吧?”李少辉闻言激动不已,就连话音也带着几分颤抖。

第二十二章:前世今生4

    在何永辉和夏雪琴瑟相和的第二年的某一个夏日,死亡之神又一次降临在何永辉的亲人身上------他的哥哥因遭遇车祸而不幸去世。

    “你也许不太理解,对于我们这种自由散漫惯了的人,再次回到现实生活中,不啻于上刀山下火海。”何永辉闷了一口酒,苦笑道:“当我听到哥哥去世的消息时,除了悲痛,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恐惧。我本想把无依无靠的母亲接过来同住,可母亲非常固执,死活都要坚守着那份和哥哥一起拼来的家产,所以,哎,所以我就只能…”何永辉叹息着不愿再讲。

    而李少辉已经隐约明白后来的事,就一口气说出了何永辉的心里话:“所以最后的结局就是你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带着雪姐返回了上海。可那时你的心情也是矛盾的,你一方面又想带着雪姐回到上海,一方面又不忍心让雪姐跟着你去趟浑水,而违背了她的意愿,还有一点更为关键,你怕你两纯洁的爱情经不住现实这个大染缸的涂涂抹抹,被污染地面目全非。”

    何永辉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其实吧,人都是自私的,虽然当初回上海的时候,我向雪儿表明一切都尊重她的决定,可那个时候我反而对她更好了,让她更加舍不得离开我,而且我还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希望她和我一起回去的期盼,所以痛苦的雪儿思虑再三之后,终于答应为了我,放弃悠闲的生活,选择跟我一头扎进这是是非非的现实中。可我呢?终究没有实现对她的诺言,没能好好保护她,给她想要的生活,想要的温暖,直到最后逼得她不得不离家出走。”何永辉说这些话时双目红肿,有泪光在眼中不停地打转。

    在中国,有一种复杂的关系叫婆媳,有一种尖锐的矛盾叫婆媳,这种冲突古已有之,古人凭借五千年的智慧,绞尽脑汁却也迟迟无法解决,《孔雀东南飞》如此,《钗头凤》亦如此,最后人们也只能无奈地留下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无声地叹息着。

    很不幸,何永辉在回去的第一天就陷入到了这个千古难题中,他虽能在诡谲的商场中挥斥方遒,但面对心爱的妻子和敬爱的母亲这两座大山,却束手无策,只能步履维艰,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何永辉母亲在商场这么多年的浮沉,早已练就了一副说一不二的强势性格,而且那个时代的人或多或少有些迷信,所以夏雪无意中就遭遇了飞来横祸---何永辉的母亲固执地认为夏雪是一个扫把星,克死了她的大儿子,还拐带着小儿子在外面风花雪月,不务正业。

    所以在何永辉和夏雪回到上海的第一天,何永辉的母亲就开始横挑眉毛竖挑眼,开始各种或明或暗地折腾。

    而夏雪为了何永辉,不得已,收起骄傲的自尊,开始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地讨好婆婆。可这样的几年坚持,收效甚微,并没有打动何永辉母亲,所以后来在何永辉的苦苦哀求下,夏雪再次怀孕,想着以孙子或孙女的情意来打动奶奶。

    只是在夏雪身怀六甲五个月的时候,何永辉母亲又一次的无理取闹和冷嘲热讽,让备受委屈的夏雪情绪崩溃,晕了过去。

    等夏雪醒来的时候,传来了一个噩耗,夏雪腹中胎儿因受牵连,已然保不住了,只能被迫流产。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自己腹中死亡,作为母亲的夏雪悲痛欲绝。就在那一刻,在手术冰冷的台子上,夏雪对何永辉和婆婆突然恨了起来,那时她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就像冬日的枯枝残叶一样荒凉萧瑟,但她的眼神却像出鞘寒剑的锋芒一样,清冷的不可直视,何永辉被夏雪冷冷的眼光一瞧,心中直打冷颤,他知道,就在那一刻,夏雪对他的的恨意深入骨髓。

    出院之后,夏雪给何永辉下了最后通牒,在自己和他母亲之间,只能二选一,何永辉犹疑不决,无奈中,夏雪毅然决然地搬了出去,二人也正式开始了分居生活。

    李少辉心中痛惜,两人大苦大难都经历了,却输给了这杀人不见血的残酷现实中,怪不得何永辉那么富有夏雪还要出来打工,怪不得高傲的夏雪肯混迹在这声色犬马的男人堆里,怪不得夏雪是一个不爱回家的女人,原来是失去了孩子,原来是被自己最爱的人伤透了心。

    想到这里,李少辉心里一转,又问道:“你们在逃亡中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吗?他又那里去了?”

    何永辉闻言脸上浮现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他哽咽道:“孩子,那个孩子啊,他被我们打掉了。在逃亡的途中,一路颠沛流离,雪儿的身子受了大损,动了胎气,不得已,只能做掉了。”说到这里何永辉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笑声里带着哭腔,一会之后,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抱着那把朱红色吉他低声哭了起来。

    等何永辉哭声稍歇,他又断断续续说道:“更为不幸的是,第二次的流产对于雪儿的身子造成了更大的伤害,雪儿做流产的那天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坏天气,当雪儿从病床醒来得知这个消息时,面无人色,只是眼神空洞看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

    当我出去交费时,她就拖着病弱的身躯一个人跑到了大街上,任大风吹,任暴雨淋…所以,那晚以后,她就留下了下雨天头痛的病根,而且更痛心的是雪儿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怀孕,再也做不成妈妈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不拦着她一点,你怎么能让她一个病人下雨天就跑了出去?”李少辉听到夏雪竟然受到了这样的委屈,心中既惊且怒,不由地抓着何永辉的衣领怒吼道。可当他看到何永辉满脸沧桑的样子,他心中的怒气,也不知如何发泄,只得又哑声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何永辉还沉浸在以往的悲伤之中,默然不言。

    李少辉刚刚平歇的怒火忽然又窜了出来,暴怒的他给了何永辉一拳,厉声问道:“你哑巴了,我问你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啊,后来你不都知道了吗?”何永辉经李少辉一拳,从沉痛中清醒了过来,缓缓说道,语气也平静了许多。

    “何永辉,作为男人,老子真tm鄙视你,你说你做的这些事情是一个爷们该做的吗?夏雪,多好的一个女人啊,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被你伤的那么深,你不想着去弥补她,疼爱她,反而却在外面沾花惹草,你说你tm还算是一个男人吗?”言罢,李少辉越想越生气,他想到了夏雪笑嘻嘻地喊着自己“辉娃子”的样子,也想到了分别时林月儿那不识人间烟火的哀伤笑容。这两个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女人,这两个被自己爱到骨子里,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偏偏却又被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伤的体无完肤。

    只是此刻义愤填膺的李少辉,不知有没有静下心来想过,难道这两个无辜的女人仅仅只是被何永辉伤了吗?

    受李少辉指责,何永辉越发惭愧,低下了头静默不语,李少辉想着林月儿和夏雪也不再说话。

    良久之后,何永辉抬起头,沉吟了很久,忽然又目光如炬地盯着李少辉,那神情好像即将有惊天动地的事情要发生,李少辉被他看得很不自然,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事?如果是继续伤害雪姐的事情,你就别咧咧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何永辉涩声道:“不是雪儿的事情,是月儿的事情,我想这件事情无论如何还是要和你讲明白的,我和月儿在我们分开的那一天就彻底断了,虽然后来她也有找过我,可还是被我狠心拒绝了,自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所以这一点还请你相信我,也请你相信月儿的人品。”

    李少辉叹气道:“我自然是相信我们家丫头的,这些不用你来解释,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以前都是我昏了头,一时冲动,才做出了那些混账事。”

    何永辉点点头道:“你相信就好,相信就好,那你有没有去找过月儿呢?”

    李少辉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何永辉,神情很是不悦,片刻后,他突然冷笑道:“她叫林月儿,你是过去式,你给我放尊重点,月儿只有我能叫。”

    何永辉闻言尴尬地笑了笑,苦笑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随后,二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许久之后,何永辉又问道:“你有找过林月儿吗?”

    李少辉苦笑道:“自然是有的,可是世界之大,人海茫茫中,又怎么会轻易找到那个故意躲着我的人呢?”

    何永辉宽慰道:“月--林月儿那个人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她生你的气是有的,可以她的脾性,她不会一直记恨你的,上次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疗伤,等她伤好了,应该会回来给你一个认错的机会的。”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故意骗我的吧?”李少辉闻言激动不已,就连话音也带着几分颤抖。

第二十三章: 前世今生5

    何永辉道:“当然是真的了,林月儿是一个念旧心软的女孩子,自然经受不住你的苦苦哀求,而且那天我也能看得出来,她是深爱着你的,她又怎么会忍心伤害你呢?”

    “那就好,但愿能如你所说吧!”李少辉虽然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但同时心里也酸溜溜的难受,没想到和林月儿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家一个分手了好几年的前男友更能了解她懂得她。

    “你能给我讲一讲月儿在美国的事情,或者你们交往的事情吗?”犹豫了很久,李少辉还是问道。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说了也无益,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向前看,你要找到林月儿,我要找到雪儿,然后用一生用一辈子去疼爱她们,不让她们再受一点委屈。”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都懂,可这么长时间以来,月儿音讯全无,我只不过是想从你们交往的事迹中能对她了解多一点,深一点,以便于我以后更好的保护她,疼爱她,而不是伤害她。”

    何永辉盯着李少辉看了好久,叹道:“你当真要听。算了,我还是都告诉你吧,不破不立,你只有知道林月儿所有的过去,才能真正地放下心中包袱,和她在一起。”

    何永辉开始娓娓道来他和林月儿的点点滴滴,在他和夏雪分居后的第三年,何永辉因工作需要到美国加州的一所大学进修,在那里他邂逅了林月儿。

    大学是一个浪漫的地方,而大学生涯正是一个人谈恋爱的最好年华,此时的大学生刚刚褪去年少的懵懂无知,还没有被社会的蝇营狗苟所污染。

    何况这时邂逅的还是一对郎才女貌,一个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年轻有为,一个风华绝代,端庄优雅,学业有成。

    这是一对俊男靓女,如果老天再善良一点的话,就应该佳偶天成,成为人们眼中的比翼鸟,连理枝。

    而他两的相逢,可谓是天时(郎才女貌)地利(同一所大学)人和(异国他乡遇到了老乡,又有共同的语言)俱全,所以他两从见面的那一刹那,心中就激起了无限涟漪的爱意。

    那段时间,他两花前月下,吟风弄月,畅谈古今;那段时间,他两耳鬓厮磨,喃喃细语,低头相顾。

    但在那个开放的国度里,两个时尚的年轻人,却又有着传统的思想,双双不肯越雷池半步,他们单纯地享受着那种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恋。

    后来,归程临近,何永辉选择了悄无言声,不告而别返回了上海。

    何永辉扪心自问,无论如何,他心中只有挚爱夏雪,他的妻子也只能是永远是夏雪一人,所以短暂的纠结后,他便狠下心悄悄离开了林月儿。他知道虽然这种做法不近人情,虽然这种无耻行径又伤害了一个无辜的痴情少女心,可这也是当时最好的处理办法了,长痛不如短痛,这样至少不会让曾经相爱过的人反目成仇,也不会让林月儿陷得太深,有道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那时的何永辉还自我辩解着,人这一生,何其漫长,在这漫长而又寂寞的生涯中,总会遇到那么几个让自己动了心的人,可真正能不计荣辱辛酸、携手到老的又有谁呢?

    所以人这一辈子中,注定会有那么几个不同寻常的过客,在自己苍白的生命旅程中,留下那绚烂多彩的一笔,可这也仅仅是一笔,也仅仅是一个过客留下,当人们从迷茫中醒来时,还是要带着责任带着理智扬帆前行,至于那些刻骨铭心的瞬间留在心里即可,不该为此去伤害爱着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的让你。

    不过何永辉低估了林月儿的痴情,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空间的遥远,就能模糊了那些糊涂的日子,就能将少女那一颗火热的心冷却了下去。

    时隔半年之后,林月儿等到学业结束之后,不远万里,回到了上海来寻找意中人。

    历经千辛万苦,林月儿终于再次见到了何永辉。

    只是那一次的相逢,并不像异国他乡的第一次邂逅那样甜蜜,这次的重逢给林月儿带来了悲痛绝望,也给何永辉带来了惊吓绝情,因为何永辉心里明白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也明白谁才是自己心里珍藏着的那个人。

    也就是那天晚上,林月儿一个不胜酒力的美丽女孩,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哭的梨花带雨,伤心欲绝,也就有了李少辉和她的第一次邂逅。

    也就是那天晚上,夏雪意外地发现了何永辉精神出轨的事情,在第二日对着李少辉勃然大怒。

    也就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为他们四个人以后的种种留下了***,造成了四人两两皆被拆散的局面。

    当时的林月儿哀莫大于心死,她被何永辉连续两次绝情的伤害以后,终于认清了现实,终于决心要忍着痛,斩断情丝,将往事埋没。要不是李少辉再次设局,林月儿估计此生都不会再见何永辉了,揭开这历历在目的伤疤了。

    可是世事难料,有因就会有果,何况还是不如意的事情呢,更要迫不及待地在善男信女的身上再次轮回。

    “何永辉,你这个王八蛋,你还算的上一个人吗?”李少辉气急欲狂,忍不住握紧拳头,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虽然拳头锤了下去,虽然发泄了怒气,可李少辉的心却跟着抽搐地疼了起来,如果何永辉是一个渣男,伤透了林月儿和夏雪的心。

    那自己呢?自己怕是连渣男都不如,为了一己之私,让待己如姐的夏雪踏破底线,毫无原则地去陪客户,更为了心中那莫名的妒忌自卑而报复,竟然设局,用最残忍的手段,最卑鄙的行为去伤害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女人。

    也许,自己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李少辉颓然地低下了头,想着与林月儿的过往,从和林月儿表白那天开始,自己就用怀疑度量两人爱情的长度,用自卑测试两人爱情的宽度,自己就像一个穷途末路的江洋大盗,死死躲在林月儿这个避风港,期盼她能救自己脱离苦海,而自己却从来就没有设身处地为她想过,她一介柔软女子,是否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去,是否也需要一个港湾,为自她遮风挡雨,为她轻柔地抚平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晚,两个犯了错的男人,在一个寂寞寒冷的夜里,举杯对盏,追忆往昔,后悔不迭,却又只能徒劳地借酒消愁。

    听说酒入愁肠,可以暖胃,暖身子,可李少辉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越来越冷,像是坠入了北极至寒之地。既然烈酒暖不了自己这颗冰冷的心,那就让它尽情地在肠胃里灼烧吧,最好是烧烂了心,烧毁了脑子。

    细细想来,活到现在为止,自己好像除了伤害女人这一件事,什么也没干过。那一年,自己伤了风华正茂的唐凤玲,三年后,一天的时间里,自己就又伤害了为爱痴绝的肖蓓和善良痴情的许诺,几年后,自己又在一夜之间伤害了夏雪和林月儿。

    李少辉在自责,他旁边的何永辉也在忏悔着往事,一边喝着酒,一边絮絮叨叨着。

    被爱的有恃无恐,爱着的却心力交瘁,等到夏雪终于铁了心拿着那鲜艳如血的离婚证,头也不回的决绝而去,何永辉也终于幡然悔悟。

    那段时间,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在孤独的夜里,他一个人看着茫茫沉沉的夜色,想着两人逝去的点点滴滴,反复品藏着思念和后悔的滋味。

    一次上班开车途中,他因看到路边一个神似夏雪的女子而导致神志恍惚,和迎面而来的卡车相撞,幸亏对方及时刹车转向掉头,才导致何永辉捡了一条命回来。

    望着病床上奄奄一息却不停呼喊着夏雪名字的何永辉,何永辉的母亲也是心如刀绞,进而开始反省自己。

    所以等大难不死的何永辉康复后,母子两人就进行了一次彻夜交心。

    此后,何永辉请了一位职业经理人,将公司的事情一一打点好,便又一次开始了身无分文的流浪生涯。

    这一次的流浪与上一次截然不同,上次他是在母子交恶中,漫无目得而又略带报复的自我放逐,这次却是在他母亲的鼓励祝福下,寻回丢弃的爱情,遗失的爱人。

    何永辉在遇到李少辉之前,已经去过了许多地方,他去过两人第一次邂逅的丽江。在那里,他徘徊在两人以前散步的街道,他拜访过两人曾住过的茅草屋,他在那个熟悉的街头,又一次演唱过《蓝莲花》…

    可是风景依旧,斯人不在。

    他也去过两人躲避灾难的凉山故居,在那里,他拜访过夏雪的父母,询问过父老乡亲…

    可是,凉风习习,伊人远去。

    今日酒后,明日去向何方,谁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要持之以恒地低头前行,直到柳暗花明那一刻。

第二十四章:夏雪留言

    他相信,夏雪一定会在某一个角落中,在午后暖暖的阳光下,正左顾右盼,巧笑倩兮地等着他。

    李少辉看着何永辉,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有劝解何永辉,只是一杯又一杯地为他续上了烈酒。

    “雪儿,是一个对感情极度认真的女孩子,她追求完美,对感情上的任何瑕疵也会介意终生,所以她这一辈子也不肯原谅我和她自己了。”何永辉已经有些醉了,惺忪着双眼打了一个酒嗝。

    李少辉喝了这么多酒,也是酒劲上涌,通红着脸,他摇了摇头,心中反复揣摩着何永辉这几句话,不仅心生感叹“是啊,夏雪是一个对感情极度苛刻的女人,那林月儿何尝又不是呢?她那天毫无留恋地离开自己,自己就应该明白和林月儿的感情也许已经走到了终点,自己是把她伤透了,估计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再原谅自己了。”想到这里,李少辉心里抽痛不已,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样也好,也好,这样林月儿就可以慢慢忘记自己,像忘记何永辉那样,忘记这段不甚完美的爱情,等时光匆匆流逝几个春秋后,自己就会成为她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即使偶尔忆起,也只淡淡一笑,无喜亦无悲,而她以后说不定还会爱上一个比自己更优秀,更值得她托付一生的男人。”

    想着这些,李少辉心中又痛又酸,他真的希望林月儿爱上别的男人吗?他真的愿意看着林月二一脸幸福地躺在别人怀里吗?

    呵呵,不愿意又能怎么样?且不说人海茫茫中,寻她,觅她,就是大海捞针的事情,即使找到了又能如何,裂痕已在,骇心动目,她真能忘了过去,和他重新开始吗?

    走到这一步,也许相忘江湖,恩断义绝才是最好的选择。

    也许有人会说,即使做不成那个彼此最爱的人,也应该道声珍重,相见亦是朋友,何必非要恩断义绝呢?毕竟都曾深爱过彼此,没必要再去伤害。

    可不恩断义绝又能如何?真要看着心爱的人躺在别人怀里,对他人温柔浅笑。李少辉自认为没那么高尚,也没那么伟大,永远也不会做到这一点,他坚信恩断义绝是爱着分手,所谓和平再见不过是为自己的不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这时已经大醉的何永辉拍了拍正在沉思的李少辉,说道:“我还是要特别感谢你,谢谢你这些年能真心实意的陪着雪儿,你是雪儿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我何永辉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辈子都会记住你这个兄弟的。”说完,何永辉一歪头趴在桌上睡着了。

    李少辉苦笑一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用双手搓了搓了涨红的脸庞,扶着何永辉一步一步向家里走去。

    躺在舒服的床上,李少辉昏昏沉沉,有无限睡意袭扰了过来,可这时脑细胞在酒精和往事的刺激下,恰恰又异常活跃,他生命中那几个性格迥异的女人也在脑海中不断徘徊,一个接着一个,有欢笑,有愤怒,有幽怨…

    他想到了肖蓓离去的那一幕,那鲜红的血液就像汹涌的海水从她身上奔腾而出,带着无限的生机,无限的悲哀,无限的爱意。

    他也想到了唐凤玲离开的前一晚,那天满脸羞红的她,脱下了外套,褪下了衬衣,她泪眼婆娑,颤颤抖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李少辉终于睡着了,在东方鱼肚白泛起的时候睡着了;在等到日落西山,斜月独挂天边的时候,他又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

    此时是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处,也是一天最为凄美的时刻,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了下来,影影绰绰的,洒在李少辉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外衣,让人说不出的舒服,同时也让人不由心生悲凉。

    李少辉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旁边,却发现何永辉早已不在,再看看家中四周,他那把朱红色的吉他也已不在,难道他也选择了不告而别?

    李少辉心中一片落寞,起身向窗外看去,街上行人疏疏,哪有何永辉的身影?

    人海茫茫中,何永辉形单影只,一个人,一把琴,飘零在天地间,只为寻找着梦中的伊人。

    李少辉感慨万千,默默祈祷:“雪姐啊雪姐,你可知道在这诺大的世界中有一个人在苦苦追寻着你吗?你可知道有一个人会穷尽毕生之力,也要博你回心转意吗?你如果心有感应,就不要再惩罚他了,也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

    百无聊类的李少辉坐在了电脑前,沉思发呆,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想法,现在网络信息这么发达,何不在网上发一篇寻人启事,将何永辉夏雪二人的情感故事润色一番,写成一篇脍炙人口的锦绣文章,集广大网友之力,还怕找不到夏雪吗?

    不过等李少辉写了几句之后,才又恍然明白,何永辉作为公司的老板,最擅长的就是公关推销,以他的智慧岂会想不到这个法子?

    所以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愿意这样做罢了。

    因为如果这样做,即使找到了夏雪又有何用?少了诚意,少了忏悔,又有几人肯原谅?缘分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若是添了旁人的话,也就不纯粹不完美了。缘分讲究的就是水到渠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样两人才能看到彼此的心意,才能放下一切过往,心无隔阂地在一起。

    “愿你们一个幸福美满,一个柳暗花明。”李少辉颓然一叹,只在键盘敲下了一行字。

    不知过了多久,沉思中的李少辉被手机铃声惊醒,是一个客户打来的,聊完后,李少辉忽然感到有些饥饿,他这才想到一天未进食,便打算找些零食充饥。

    等李少辉在茶几上拿起一片面包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茶几的烟灰缸下压着一张明信片,上面字迹娟秀工整,显然出自一个女生之手。

    李少辉暗暗惊讶,这是哪来的?肯定不是自己的,那就只有何永辉了,那他是无意中落下来的,还是故意留给自己的?

    李少辉来不及多想,径直看了下去。

    “今天是我和辉娃子来成都谈项目的最后一天,因为项目圆满完成,我们就玩了一天,有了一些感触,所以我就用这种方式记下了心情,聊以慰藉。

    这次的招标,除了常见的那几家公司外,还多了一家新公司。这家公司刚刚成立,是星芒的子公司,不过它的老板竟然是我们总部的技术主管余强寨,听说他和辉娃子还是很要好的同学,本来想通过辉娃子摸清一下那边的具体情况。可这小屁孩竟然什么都不说,还说要公平竞争,真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而最让我难过的是他不帮忙就算了,还要逼我一定帮他拿下这个项目来,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强迫我,会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不过我虽然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但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帮帮他,顺便也是帮我自己。

    之所以要帮他,是因为辉娃子在求我时露出的那副表情,带着孩子气的认真和倔强,就像一个和你在撒娇的孩子,怎么都忍不下心来拒绝他。(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种错觉,认为自己可以拯救任何一个落水的男人。)

    记忆中,有一次我老公为了让我用怀孕来讨好婆婆,也是这么一副又可爱又让人心疼的表情,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我还能再看到有一个男人可以这样对我,所以无论如何,我也狠不下心来拒绝他。

    可是,我不知道辉娃子有没有想过他这样逼着我的时候,会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如果他知道要我付出以身取人的代价,他还会执意让我跳入万丈深渊吗?

    不过,好在结局还算差强人意,没有走到那一步。

    只是今晚的江边谈话,辉娃子给我讲的那个故事还是深深触动了我。

    没想到辉娃子这么一个小屁孩,竟然在他身上还发生了这么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怪不得那段时间他像着了魔一样,不是发呆就是不知死活的工作。

    而我也想不通一个长年累月混迹在夜场的三陪女,一个甚至犯过罪蹲过大狱的罪犯,她哪来的勇气在最后一瞬间舍身成仁,她在死神降临的刹那间想的又是什么?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让她重新再来过一次,她又会怎么选择?

    我想,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因为在她心中,如果辉娃子走了,她的生命又有何意义?

    也许,这个游离在灰色地带并不光彩的女人,才是世上最伟大的人,也值得我们最为钦佩,她留下的是什么?是辉娃子一辈子的怀念,也是辉娃子心中最真挚的情意。

    如果在前几年的逃亡生涯中,我也能有机会为永辉牺牲该多好呢?在最美的一霎那凋落,在最美的时空中眨眼…这样的人生才算完美,不留遗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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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城之爱介绍:
爱上一个人,就会爱上一座城,恨上一个人,也会恨上一座城。
两座旧城,几段孽恋,是非对错,谁人论断?情字一事,本就身不由己。
末了,只能无奈叹息一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又是一场风花雪月的前程往事,又是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客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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