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归朝TXT下载归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归朝全文阅读

作者:姚颖怡     归朝txt下载     归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零九章 进宫

    防盗,四十分钟后更新。www.uu234.net

    此话一出,除了长房大老爷,其他人都觉得好。

    要去就一起去,要过继那就把各家儿子都放到霍大娘子面前,选上谁就是谁,既然早就分家了,谁也不比谁更亲近,大家都一样。

    太子继位是名正言顺的事,无论是后党还是帝党,都不能忽略这个事实。

    王三爷想通个中道理,便递了牌子求见太子。

    他是太子的亲娘舅,他要见太子并不难,特殊时期,大不了进宫以后不出来,目前在宫里的皇亲有好几个,他跟在寿王福王身边就是了。

    原先的王三太太,从宫里出来时,被毒死在马车上,这是太后要整治皇后,王三太太就成了牺牲品。

    现在的王三太太,是前年嫁过来的,已为王三爷生下一子,母子二人都甚得王三爷喜爱,而且王三太太不但年轻貌美,而且聪明伶俐,能说会道,就连皇后也对这位弟媳另眼相看。

    “我递牌子不行,你是女誊,你进宫吧,母亲上了年纪,我担心她进宫后说些不该说的。”

    王三太太吓了一跳,就在刚才,她身边的婆子在街上听人说,皇后害死了皇帝,眼下已经被打进冷宫了。这个消息不知真假,但委实可怕,她还在踌躇要不要告诉王三爷。

    “三爷,我现在进宫合适吗?”她问道。

    “合适,现在最合适了,你进宫以后不要去见皇后,而应直接去给太后请安,再想方设法,把这封信交给太子,这个时候,太子应该正给皇帝守灵,你托人把信交给他就是了。”

    王三太太的心怦怦直跳,那是皇宫啊,又不是自己府上,就算是自己府上,也不是想见谁就能见到,想给谁送信就能送到的。

    要去就一起去,要过继那就把各家儿子都放到霍大娘子面前,选上谁就是谁,既然早就分家了,谁也不比谁更亲近,大家都一样。

    两位老祖宗松了口气,霍柔云有多狠,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过,若不是几房人天天过来嚼舌根子,他们才懒得管这些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唉,小九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多好的孩子啊,勤奋好学、孝顺仁义、行善积德、文武双全,可惜天妒英才啊,唉,那么好的孩子,总不能让他流落异乡,无论如何,也要让他魂归故土。”

    没有资格说话的霍十一张大了嘴,老祖宗说的这个人是谁啊,总之是谁都对,就是不可能是霍九。

    想起霍九,霍十一就想躲到桌子底下。转念想起那个小恶魔已经死了,霍十一拍拍胸口,真是吓死他了。

    于是这件事便就定下来了,各房各家都出了几个人,大家一起进京,说服霍大娘子,接霍九进祖坟。

    虽然霍子兴想拦着,可是拦不住,霍三还是跟着一起进京了。

    霍三进京,一来是想看看这些人是如何被霍大娘子挨个扔出来的,二来他还心存奢望,想要搭上王三爷。

    当年吃亏的可是他们家,王三爷总要给他几分面子吧,真若是连面子都不给,那他就把王三爷伙同鲁家,一起设局坑霍家的事说出来,太子快要登基了,王三爷不要脸,彭城伯府还要脸吧,太子还要脸吧。

    打定主意,霍三便和众人一起,雇了船,浩浩荡荡来了京城。

    他们却不知道,这会儿的京城已是水深火热,至于彭城伯府,已是自顾不暇。

    王三爷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和太子说一声,毕竟,皇后和王家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太子。

    王三爷不是徐老夫人,他深深明白,皇后不能倒,一旦皇后倒了,那么彭城伯府也就完了。

    无论是生气还是怨怼,那都可以放到一旁,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办法保住皇后。

    要保皇后,就只能靠太子了。

    太子继位是名正言顺的事,无论是后党还是帝党,都不能忽略这个事实。

    因此,现在拥护者最高的,不是太后,也不是庆王,而是太子。

    当然,还有一个人也很重要,那就是寿王。

    王三爷早就去打听了,寿王已经进宫几天,至今没有出宫。

    因此,寿王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还是要靠太子。

    且,老寿王是被皇帝给活活气死的,寿王爷应该巴不得太子能够顺利登基,所以只要太子能在寿王面前力保皇后清白,那么寿王为了保全太子颜面,十有八、九,他会为皇后说话。

    只要有那么一两个有份量的人,肯为皇后说话,那么这件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三爷想通个中道理,便递了牌子求见太子。

    他是太子的亲娘舅,他要见太子并不难,特殊时期,大不了进宫以后不出来,目前在宫里的皇亲有好几个,他跟在寿王福王身边就是了。

    可是王三爷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牌子递进去,却没有回音。

    莫非是这会儿宫里正乱着,他虽是皇亲,可毕竟是男的,而且还是外戚,因此才不让他进去?

    这样一想,他便叫了自己的新太太过来。

    原先的王三太太,从宫里出来时,被毒死在马车上,这是太后要整治皇后,王三太太就成了牺牲品。

    现在的王三太太,是前年嫁过来的,已为王三爷生下一子,母子二人都甚得王三爷喜爱,而且王三太太不但年轻貌美,而且聪明伶俐,能说会道,就连皇后也对这位弟媳另眼相看。

    “我递牌子不行,你是女誊,你进宫吧,母亲上了年纪,我担心她进宫后说些不该说的。”

    王三太太吓了一跳,就在刚才,她身边的婆子在街上听人说,皇后害死了皇帝,眼下已经被打进冷宫了。这个消息不知真假,但委实可怕,她还在踌躇要不要告诉王三爷。

    “三爷,我现在进宫合适吗?”她问道。

    “合适,现在最合适了,你进宫以后不要去见皇后,而应直接去给太后请安,再想方设法,把这封信交给太子,这个时候,太子应该正给皇帝守灵,你托人把信交给他就是了。”

    王三太太的心怦怦直跳,那是皇宫啊,又不是自己府上,就算是自己府上,也不是想见谁就能见到,想给谁送信就能送到的。

第六一零章 吴家勋

    吴家的生意虽然做得很大,但也只是在陕西,与永丰号相比是小巫见大巫。m.www.uu234.net

    自从吴家跟了展怀,看似支出颇大,但实际上吴家受益匪浅,不但生意遍布西北,而且又结识了霍大娘子。

    当年吴宝中在孙记羊肉铺子外面初见展怀和霍柔风时,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吴家勋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在陕西的时候,他就听说过霍大娘子,临来之前,又被父亲反复叮嘱,因此,在他的想像当中,霍大娘子威严刚强,不苟言笑,是一位不易接近的长辈。

    可是初见霍大娘子,却和他想像中出入很大。霍大娘子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在自幼长在黄土高坡上的吴家勋看来,简直就是太过柔弱了一些,与他想像中大相径庭,他也更加佩服起霍大娘子了,一个娇弱女子竟然独自支撑这么大的家业,而且还经营得有声有色,难怪父亲提起她来也钦佩有加。

    吴家勋看霍大娘子时便更加尊敬,更加佩服。

    今天,他跟着霍家的一名大掌柜去了商会,然后又带着他去看了一处宅子,以后他常住京城,自是不能租房住。

    这处宅子是三进,离永丰号的总号很近,旁边还有一座三进宅子,就是霍大娘子买下来给商队和外地的管事们进京时落脚暂住的。

    宅子的上一任主人是在关外做皮货生意的,原是想买下这座宅子送给朝中某位大人,可是人家没收,他便做价卖掉。

    宅子是去年才翻新过的,因为是想送给当官的,所以宅子装潢得古雅大气,吴家勋常去西安,西安是古都,许多建筑都是这种风格,因此吴家勋一看这宅子便喜欢上了,当下便定了下来。

    今天买下宅子,就算是在京城安家了,吴家勋还是少年心性,又是第一次来京城,难免会兴奋。

    他谢过霍家掌柜,带着几名随从,便到街上闲逛,顺便给新宅子里买些摆设和日常用品。

    除了给自家宅子里添置东西,他还买了一座式样别致的玻璃炕屏,亲自送到双井胡同。

    对他而言,这是谢礼,如果不是霍大娘子指派了一位大掌柜,商会里的人不会这么快就认识他,他也买不到这么合心意的宅子。

    且,这座屏风虽然价值不菲,但是对于吴家和霍家而言,也只是一件摆设而已,算不得名贵东西,这两家无论哪一家,都是见惯好东西的,对于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霍大娘子也不会收名贵谢礼,但是一座小炕屏,她也只当是一份心意。

    吴家勋到了双井胡同,让人送上拜帖,他在门房里小坐,却迟迟也没见有管事出来。

    吴家勋猜想霍大娘子应是很忙,便想着让霍家的管事把炕屏收下,他改日再来拜访。

    他正要打发随从去说,便见外面又来客人了。

    隔着敞开的窗子,吴家勋向外面望去,只见霍家大门外,呼啦啦站了几十号人!

    这些人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除去仆从,也有二三十人。

    吴家勋有些吃惊,就见守门的很快便进来,对门房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说道:“老安叔,门外这些人都是杭州过来的,有几位还是大娘子的长辈。”

    被称为老安叔的老者一瞪眼:“没规矩的东西,拜帖呢,先把拜帖送进去,你又不是第一天当门子,这都不懂吗?想来认亲戚的多了去了,还个个都让进去吗?”

    这位老安叔,便是安海的爹,安海在陕西管矿,本来是接了一家子过去团聚,可是安老爹住了半年,就执意要回京城,他在霍家忙碌了大半辈子,让他在儿子身边享福,他便闲得浑身难受。

    安大娘也想回京城,安家在京城置办了三处小院子,安大娘担心她的小院子被租客糟塌了,一定要回来看着才放心。

    安海无奈,只好让他们回来。

    如今安老爹在双井胡同守门房,霍大娘子比什么都放心。

    安老爹一家是家生子,后来霍大娘子把他们一家子给了霍柔风,霍柔风进京时,这一家子也跟着一起来了。

    双井胡同的门子,都是来京城后才添置的,但是安老爹却是从杭州来的,他在霍家几十年,从柳西巷到双井胡同,对于霍家本家的那些事,他比谁都清楚。

    方才,他透过窗子看到一堆熟面孔,就知道是本家的那些人又来找事了。

    “这群黑心烂肺的东西,以为九爷不在了,二房就成了他们碗里的肉,我呸!”安老爹狠狠啐了一口,又想起旁边还有个吴家勋,便换上一张笑脸,对吴家勋道,“吴家公子,大娘子正和几位大掌柜们谈事,想来是刚才进去通报的人没敢打扰,要不您改日再来吧。”

    吴家勋正有此意,当下便让人将玻璃屏风抬进来,又打赏了一两银子,便转身出了霍家。

    霍家门口都是人,吴家勋从他们面前走过,出于礼貌,他客气地抱抱拳。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问道:“公子如何称呼?”

    吴家勋见说话的是个中年人,典型的南方人,个子不高,白净面皮,两条小胡子。方才听说这些人都是霍家亲戚,那也不是外人,当下他便微笑道:“小子姓吴,名家勋,初到京城,还请关照。”

    他虽然没有说自己是哪里人,但是他的官话里带着陕西腔,方才问他的那位中年人便道:“姓吴?莫非是汉中吴家的子弟?”

    吴家勋一怔,但随即心中一喜,没想到就连杭州也知道他们吴家了,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当然与有荣焉。

    他谦虚地说道:“先生说的正是,小子是汉中人氏。”

    “哦,有位吴宝中吴大老爷可是你的长辈?”那人又问。

    “正是家父,小子行二。”吴家勋彬彬有礼地说道。

    他觉得自己有问有答,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他却发现,不但和他说话的这个人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就连旁边的人看他的眼神也很是怪异。

第六一一章 宫变

    问话的中年人便是霍家长房大老爷霍子旺。m.www.uu234.net

    他们一行从天津卫下船,在客栈里住了一晚,客栈里有几个从京城过来的行商,口沫横飞地说着京城里的热闹事。

    霍家众人起先只是随便一听,可是听着听着就给听傻了。

    什么?皇帝已经死了,只是瞒着不说?

    什么?皇后害死皇帝,被打进冷宫?

    什么?太子暗杀庆王爷,把庆王爷的腿给打断了?

    霍三忍不住,走上前去,问那几位行商:“几位说的可是真的?莫非是戏台上演的吧。”

    说到后面一句,霍三哈哈哈地笑了出来,这些人不是瞎编是什么,他最烦这些胡说八道满嘴放炮的人了。

    几位行商白他一眼,为首的道:“小哥,听口音是南边来的吧,也难道你不知道,这事儿全都传遍了,如果你到了京城,随便叫住一个小孩问一问,皇帝是让谁害死的,他保准告诉你是皇后。”

    霍三的脸色登时变了。

    皇后?皇后害了皇帝,那么彭城伯府岂不是满门抄斩,自己还想去找王三爷呢,这还怎么找啊,说不定彭城伯府门口站着的都是羽林军,正等着抓同伙呢。

    霍家众人一听,全都七嘴八舌问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没过一会儿,便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问得清清楚楚。

    “这若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皇帝居然是和一个市井小民用同种方法害死的,世上竟有这么防不胜防的毒(防)药。”

    行商笑道:“可不就是啊,已经有人把这事写到戏文里了,就等着彭城伯府满门抄斩以后拿出来唱呢。”

    霍家众人吓了一跳,这些行商若不是胡说,那么京城里就要出大事了。

    虽说,这不关小老百姓什么事,可是终归是大事,朝廷要变天了。

    到了京城,众人便直奔双井胡同,霍三曾经在京城里待过两三个月,他对双井胡同很熟悉,带着大家很快便到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居然在大门口遇到了吴家勋。

    方才被门子挡在外面,霍家众人全都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他们看得很清楚,吴宝勋是从里面出来的。

    不让他们进门,吴宝勋却能出出进进,而且这小子生得虽然称不上俊俏,也只是五官端正而已,可是胜在年轻啊。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而且还是汉中吴家的,吴宝中的儿子。

    次子,而非长子。

    长子是要留在家里顶门立户的,用来入赘的,当然要是次子。

    吴家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也不过片刻之间,他就变成了霍大娘子的小女婿。

    他眼睁睁看着这些人的目光,从淡漠到好奇,再从好奇变成愤慨,接着又变成了鄙夷。

    吴家勋觉得自己是遇到一群脑子有病的人。

    陕西人直来直去,吴家勋也不例外,他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再不多看这些人一眼,带着随从转身离去。

    岂不知他的这种表现,更让霍家一众人认定他已是霍大娘子的入幕之宾了。

    门子拿着拜帖进去,却是好一会儿也没有出来。

    众人旅途劳顿,又在这里站了半天,早就累了,霍三在门口大声嚷嚷:“这叫什么事,当我们是要饭花子吗?一笔写不出两个霍字,怎么了,霍柔云都不让亲戚登门了吗?”

    他的话音还没落,安老爹就从里面出来了。

    看到安老爹,众人松了口气,这个人他们认识。

    “老安,快让人过来帮着拿行李,快点!”

    安老爹皱着眉,老大不高兴地看着他们,瓮声瓮气地道:“见过打秋风的,可也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来打秋风的。”

    谁也没有想到,安老爹居然这么说话,三房的霍十六喊道:“老安,你骂谁打秋风?”

    安老爹脸上一沉:“谁不长眼谁就是打秋风的。”

    “老安,你一个当奴才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胡说八道了,看我们告诉你家大娘子,把你们一家子全都发卖了。”

    安老爹冷哼:“晚了,我们一家子早就过籍了,咱们是九爷的人,九爷没发话,大娘子才不会发卖我们。”

    这话一说完,刚才还七嘴八舌的人们全都闭上嘴了。只觉四周阴风测测,霍九好像随时会跳出来一样。

    安老爹懒得搭理这些人,冷冷地道:“大娘子正在谈正事,你们愿意等着,我就让人搬凳子出来,若是不想等着,那请改日再来吧。”

    这叫什么话啊!

    众人还要闹,长房大老爷摆摆手,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

    “那你就让人搬凳子出来吧。”长房大老爷沉声说道。

    很快,便有小厮们陆陆续续跑出来,顿时,双井胡同的霍家门口便摆满了长条凳。

    安老爹早就走了,霍家众人哪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他们围着长房大老爷,问他该怎么办。

    双井胡同的这套宅子,一看大门和墙头就知道,这家是一座大宅子。

    怎么的,一座大宅子却连让亲戚们小坐的地方都没有,必须要坐在大门口丢人现眼,说出来谁信啊。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报信的门子连外书房都没能进去,就被婆子们给挡住了。

    霍大娘子正和霍家商队的人在议事。

    从上午到现在,整整几个时辰,就连茶水都没要,外书房门窗紧闭,可想而知,谈的一定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大事。

    因此,没有人敢过去。

    门子在外书房门口转了一圈,便施施然回来,和安老爹说了一声,安老爹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多说。

    门外的人还要坐着,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大骂霍大娘子蛇蝎心肠。

    正在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过来,马蹄声声,隔着老远便能听到,待到近前,马上的人跳下来,甩了缰绳,任由马儿在树下走动,他急匆匆走到大门前,对门子道:“我是二爷的人,宫中有变,这会儿羽林军和锦衣卫已经出动了,请转告霍大娘子,接下来几天各家铺子关门休市。”

    门子吓了一跳,忙向那人道谢,便一溜烟地往里面去了。

    那人打个呼哨,马儿小跑着过来,那人翻身上马,全原路返回。

    门口诸人都呆住了,那人说话的声音并不低,他们全都听到了。

    出动羽林军和锦衣卫,这是出了大事!

    宫变!

    至于送信之人口中的二爷是人,众人来不及去想,当然更加不会想到,对于霍大娘子而言,被称为二爷的便是亲家二爷,驸马展愉。

第六一二章 当浮一大白

    新任王三太太进宫,按王三爷的叮嘱,先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一如既往地和颜悦色,只字不提皇帝的事:“你婆婆身子可还硬朗?说起来哀家也有阵子没有见过她了。www.uu234.net”

    “托您的福,婆婆身子硬朗着呢,就是晨起时会咳上几声。”王三太太未语见笑,是个喜兴的人。

    “那也是你们做晚辈的侍候得好,你走的时候,带匣子参桔丸给她试试,若是有效,哀家就让人给她多送一些。”

    王三太太连忙谢过,见太后眼中现出倦意,她便告辞出来。

    出了慈宁宫,王三太太并没有急着走,给送她出去的宫女悄悄塞了一个封红,笑着说道:“你爹的腿已经好利索了,前阵子就出去做买卖了。”

    宫女飞快地收了封红,感激地道:“多亏三太太一直给照应着,奴婢在宫里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王三太太柔声道:“无妨无妨。”

    宫女问道:“三太太这会儿进宫,不去看看皇后娘娘吗?若是您去,奴婢便找位姑姑陪您过去。”

    王三太太的目光飞快地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一只玉手放在宫女的衣袖上,道:“哎哟,瞧瞧,针工局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花边绣的,比云绣坊的还要精致。”

    一封信悄无声息地从她的衣袖里滑出,落到宫女手中。

    宫女飞快地把书信收好,压低声音问道:“坤宁宫?”

    王三太太微笑道:“东宫。”

    从宫里出来,王三太太坐上自家马车,王三爷就在车里等着她。

    “如何?可送出了?”王三爷急急地问道。

    王三太太拍拍胸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送出去了,哎哟,可吓死我了,这心口还在怦怦跳着呢。”

    王三爷镇定自若,淡淡地道:“这几年咱们在张小花身上可也花了不少银子,她也该派上用场了。”

    王三太太妩媚一笑:“还是三爷想得长远,得知车马市老张头的闺秀自幼就进宫,便上了心,早早地做了安排,否则我这次就要两眼一抹黑。”

    “你啊,哪里都好,就是少了一份镇定。”王三爷伸手把王三太太揽进怀里,老夫少妻,王三爷对这位新任太太自是比死了的发妻更多了几分宠爱。

    可是刚刚两个时辰,羽林军和锦衣卫的人便将彭城伯府层层围住。

    彭城伯府是王家封爵后置办的,京城里寸土寸金的位置,街前街后住的都是勋贵和权臣,今天这么大的动静,把其他几家也全都吓了一跳,待到知道围住的是彭城伯府,便多多少少猜到一些。

    可是他们还是只猜到皮毛而已。

    好在锦衣卫并不想瞒着此事,赫刚使个眼色,便有人向过来打听的人悄悄说了几句。

    这几句话立刻便像长了翅膀,传遍整条街上的府第。

    皇后伙同娘家毒害了皇帝,而太子一直被蒙在鼓里,今天王三太太进宫,悄悄让人给太子送信,让太子为皇后洗脱罪名,太子恍然大悟,由宗人令寿王陪同,带着这封书信去见了太后。

    太后看了书信便给气得昏死过去,就在不久之前,太后还刚刚赏赐了彭城伯府。

    谁能想到彭城伯府竟是狼子野心,谁能想到堂堂皇后竟然也如市井中的王二媳妇一样谋害亲夫。

    太子为了朗朗乾坤,为了给父皇讨还公道,大义灭亲,将那封信公布于众!

    太后病倒,寿王与福王、庆王、诸位阁老议过之后,将皇后从坤宁宫迁出,暂时关在景祺阁后面的小院子里,至于彭城伯府王家,男丁全部押往诏狱,女眷暂时关在顺天府的女牢之中。

    满朝皆惊!

    自从皇帝亲政以来。但凡是由皇帝钦批的折子,十之八、九都是出自皇后之手。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若非还有一位曾经执政过的太后在堂,皇后恐怕早就垂帘听政参加廷议了。

    据说锦衣卫的人闯进坤宁宫时,宫中太监和宫女都曾殊死抵抗,直到此时才知道,皇后早有准备,她身边的内侍和宫女竟然都是高手。

    有几个明白人则暗暗摇头,既然如此,皇后若是想要逃走,应该也是有机会的,可是她最终还是束手就擒,想来还是舍不得太子吧。

    可是皇后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给她坐实罪名的,竟然就是她的儿子。

    城外的庄子里,得到消息的姜伯儒也是怔怔一刻,继而苦笑摇头。

    当初他和谢小九定下这个计策时,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件事的变数居然是在太子身上。

    是啊,是他失策了,他真的失策了。

    或许是姜家沉寂太久,久到居然忘记宫中无亲情了;也或许是经历过女帝,这才误以为天下间的母子之情都是相互的。

    姜伯儒叹了口气,接着又哈哈大笑。

    谢小九,又让你给说中了。

    你说女帝终究是个异数,我说你活了两辈子还是不懂事,你说这是你上辈子的娘亲口说的,我说我不信。

    你说得对,女帝和你都是异数,所以女帝和九容公主都成了牺牲品,所以这朝代,这皇家亲情,终归都是一场空。

    所以啊所以,还是谢小九你想得开,你活得通透,老头子比不上你。

    姜伯儒自斟一杯酒,冲着西北方向隔空说道:“谢小九,你说得对,当浮一大白。”

    姜伯儒喝完杯中酒,随手就把酒杯抛了出去,从外面进来的张亭伸手接住抛过来的酒杯,不满地说道:“老爷子,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学我家大爷那副作派?”

    他家大爷,当然就是轻舟公子霍炎了。

    姜伯儒冷哼:“我学那小子做甚,老夫年轻时比那小子还要潇洒,那时不知有多少红颜才女对老夫念念不忘,老夫......”

    “好好好,老爷子您年轻时貌比潘安行了吧,反正咱们也没见过潘安,谁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呢,对了,二爷让人送信来了,您老看不看?”

    “混帐,怎么不早说,快点拿过来!”姜伯儒瞪起眼珠子,山羊胡子一颤一颤的,张亭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这位老爷子年轻时还能比自家大爷更潇洒?

第六一三章 黄雀在后

    ,一小时后更新。m.www.uu234.net

    皇帝薨天的消息却并没有随着这场宫变召告天下,虽然皇帝的死讯早就传出京城,传遍了北直隶,可是只要一天没有正式召告,那么这些就都是谣言。

    而京城的大街小巷,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锦衣卫在全城搜查皇后余党,因为彭城伯府的人在被抓走时都在呼喊他们是被人坑害,赫刚为此突审了王三爷,王三爷初时闭口不言,用刑之后才说出是一位时常出入宗室营的道姑,将此药当成延年益寿的补药卖给王家。

    什么延年益寿,延年益寿的药会藏在镯子里?

    赫刚一百个不相信,但是王三爷也不太可能凭空捏造出一个张仙姑来。

    他立刻让人到宗室营打听,果然很快便打听出来,不但真有一位张仙姑,而且很多人家都从张仙姑手里买过丹药。

    这张仙姑是有求必应,但凡是心绪不宁噩梦连连,用了她的丹药便好,她的丹药里甚至还有保胎的,据说比十三太保还要管用。

    皇帝薨天的消息却并没有随着这场宫变召告天下,虽然皇帝的死讯早就传出京城,传遍了北直隶,可是只要一天没有正式召告,那么这些就都是谣言。

    而京城的大街小巷,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锦衣卫在全城搜查皇后余党,因为彭城伯府的人在被抓走时都在呼喊他们是被人坑害,赫刚为此突审了王三爷,王三爷初时闭口不言,用刑之后才说出是一位时常出入宗室营的道姑,将此药当成延年益寿的补药卖给王家。

    什么延年益寿,延年益寿的药会藏在镯子里?

    赫刚一百个不相信,但是王三爷也不太可能凭空捏造出一个张仙姑来。

    他立刻让人到宗室营打听,果然很快便打听出来,不但真有一位张仙姑,而且很多人家都从张仙姑手里买过丹药。

    这张仙姑是有求必应,但凡是心绪不宁噩梦连连,用了她的丹药便好,她的丹药里甚至还有保胎的,据说比十三太保还要管用。

    皇帝薨天的消息却并没有随着这场宫变召告天下,虽然皇帝的死讯早就传出京城,传遍了北直隶,可是只要一天没有正式召告,那么这些就都是谣言。

    而京城的大街小巷,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锦衣卫在全城搜查皇后余党,因为彭城伯府的人在被抓走时都在呼喊他们是被人坑害,赫刚为此突审了王三爷,王三爷初时闭口不言,用刑之后才说出是一位时常出入宗室营的道姑,将此药当成延年益寿的补药卖给王家。

    什么延年益寿,延年益寿的药会藏在镯子里?

    赫刚一百个不相信,但是王三爷也不太可能凭空捏造出一个张仙姑来。

    他立刻让人到宗室营打听,果然很快便打听出来,不但真有一位张仙姑,而且很多人家都从张仙姑手里买过丹药。

    这张仙姑是有求必应,但凡是心绪不宁噩梦连连,用了她的丹药便好,她的丹药里甚至还有保胎的,据说比十三太保还要管用。

    皇帝薨天的消息却并没有随着这场宫变召告天下,虽然皇帝的死讯早就传出京城,传遍了北直隶,可是只要一天没有正式召告,那么这些就都是谣言。

    而京城的大街小巷,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锦衣卫在全城搜查皇后余党,因为彭城伯府的人在被抓走时都在呼喊他们是被人坑害,赫刚为此突审了王三爷,王三爷初时闭口不言,用刑之后才说出是一位时常出入宗室营的道姑,将此药当成延年益寿的补药卖给王家。

    什么延年益寿,延年益寿的药会藏在镯子里?

    赫刚一百个不相信,但是王三爷也不太可能凭空捏造出一个张仙姑来。

    他立刻让人到宗室营打听,果然很快便打听出来,不但真有一位张仙姑,而且很多人家都从张仙姑手里买过丹药。

    这张仙姑是有求必应,但凡是心绪不宁噩梦连连,用了她的丹药便好,她的丹药里甚至还有保胎的,据说比十三太保还要管用。

    皇帝薨天的消息却并没有随着这场宫变召告天下,虽然皇帝的死讯早就传出京城,传遍了北直隶,可是只要一天没有正式召告,那么这些就都是谣言。

    而京城的大街小巷,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锦衣卫在全城搜查皇后余党,因为彭城伯府的人在被抓走时都在呼喊他们是被人坑害,赫刚为此突审了王三爷,王三爷初时闭口不言,用刑之后才说出是一位时常出入宗室营的道姑,将此药当成延年益寿的补药卖给王家。

    什么延年益寿,延年益寿的药会藏在镯子里?

    赫刚一百个不相信,但是王三爷也不太可能凭空捏造出一个张仙姑来。

    他立刻让人到宗室营打听,果然很快便打听出来,不但真有一位张仙姑,而且很多人家都从张仙姑手里买过丹药。

    这张仙姑是有求必应,但凡是心绪不宁噩梦连连,用了她的丹药便好,她的丹药里甚至还有保胎的,据说比十三太保还要管用。

    皇帝薨天的消息却并没有随着这场宫变召告天下,虽然皇帝的死讯早就传出京城,传遍了北直隶,可是只要一天没有正式召告,那么这些就都是谣言。

    而京城的大街小巷,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锦衣卫在全城搜查皇后余党,因为彭城伯府的人在被抓走时都在呼喊他们是被人坑害,赫刚为此突审了王三爷,王三爷初时闭口不言,用刑之后才说出是一位时常出入宗室营的道姑,将此药当成延年益寿的补药卖给王家。

    什么延年益寿,延年益寿的药会藏在镯子里?

    赫刚一百个不相信,但是王三爷也不太可能凭空捏造出一个张仙姑来。

    他立刻让人到宗室营打听,果然很快便打听出来,不但真有一位张仙姑,而且很多人家都从张仙姑手里买过丹药。

    这张仙姑是有求必应,但凡是心绪不宁噩梦连连,用了她的丹药便好,她的丹药里甚至还有保胎的,据说比十三太保还要管用。

第六一四章 秘密

    叶子就是这样来到他的身边。顶 点 X 23 U S

    那一次庆王没有把她送去城外的义庄,叶子浑身是血,那句话说完便不醒人事,他把她带到他在宗室营附近新置的一座小宅子里,派人看管起来。

    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女子很好奇。他直觉女子对他并无恶意,只是想要借助他逃离京城而已。

    庆王连夜派人去查那座义庄。

    这件事并不难查,出城后方圆五百里也只有一座义庄而已,收殓客死异乡的可怜人。

    庆王派去的人很快便回来了,义庄内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管理义庄的老苍头哆哆嗦嗦地从一副棺材后面爬出来,原来是先有两个江湖人过来,说是要在这里等人,老苍头看到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刀剑,吓得没敢多问。可是没过多久,便又来了一伙江湖人,他们和先前的两个人打了起来,最终那两个全都死了,他们也损失了几个人。

    庆王颔首,他已经明白了,这是江湖仇杀,那女子被仇家追杀,原想去义庄与同伴汇合,却半路上被他抓住。

    也多亏那女子没能过去,否则以她的伤势,去了也难逃一死。

    那女子没有死,她坚强地活了下来......庆王让人去查死在义庄的那几个人的身份,身份没有查出来,却意外得知,江湖上有一个名叫斩门的帮派内讧,两败俱伤,几乎全军覆没。

    且,这个斩门非常隐秘,纵使是武林中人对他们也知之甚少,只是知道他们是杀手,江湖上最神秘也最出色的杀手。

    大夫在女子肩头看到了一个斩字。

    后来他告诉她,她的同门都已经死去了,她什么都没说,当夜便不见了。

    一个月后,她回来了,这一次依然是伤痕累累,清扫院子的小厮早上开门,便看到她直挺挺躺在院子里,尚有鼻息。

    从那以后,她便成了他手下暗卫,她叫叶青,她让他叫她叶子。

    叶子为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杀了朝廷派往江南的御史章徐周,那一次章徐周是暗中请了高手护卫的,叶子完成任务国到京城,但是很快他便得知,叶子在动手时被人跟踪,一直跟到京城,为了自己的安全,他让人干掉叶子杀人灭口。

    但是那一次叶子死里逃生,反而把跟踪她的人也全都杀了,叶子来找他时,他问叶子,是否知道他派人杀她。

    叶子说她知道,但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的命是他的,只要他有本事,随时可以拿去。

    从此,他便把叶子留在身边,转眼三年了,叶子已经成了他手中的刀,最锋利的刀。

    想到这里,庆王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叫过内侍:“让阿左进宫。”

    阿左和阿右,在他很小时就跟着他了,这两个人虽然比不上叶子,但却绝对忠心。

    不久,内侍打扮的阿左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庆王面前。

    “王爷,有何吩咐?”阿左问道。

    王爷被宫里的事情绊住,可是依然能操控宫外的事情,之所以要把他叫进宫来,一定是有很重要且很隐秘的事情。

    “你和阿右盯紧叶子,还有那个张仙姑,如果查出......”

    庆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是的,他舍不得叶子,可是叶子为他做了太多事,尤其是金镯子的事。

    叶子知道得太多,虽然有些可惜,可是三年前他能遇到叶子,谁能保证以后他就遇不到了?

    人才难得,他的命更难得。

    性命攸关,太子能够舍弃亲娘,他难道还舍不得一个杀手吗?

    紫禁城里,太子依旧跪在皇帝灵前,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在守灵,只不过是在乳母怀里酣睡,真正跪着的是他们的乳母。

    太子的眼睛从那两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上一一掠过,他们一个是低阶宫人所出,另一个居然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尼生的。

    他还是第一次正眼看他们,他们均没有遗传生母的容貌,反而酷似父皇。

    沈家人都有一副好相貌,父皇也是,眉清目秀,苍白瘦削,只是后来的父亲淘空了身子,看上去更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空皮囊。

    太子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会成为父皇那样的人,他要像太祖皇帝那般......

    想到这里,太子的身体猛的一怔,有一件事,父皇并没有告诉他!

    那是一件代代口传的秘密,是历代皇帝与锦衣卫指挥使二人共同知晓的秘密。

    太子之所以知道有这个秘密存在,还是因为他小的时候,曾经幼稚地问皇帝:“父皇,为何皇祖母要坐在帘子后面上早朝?”

    皇帝冷哼:“因为她想要过过当皇帝的瘾。”

    “皇祖母如果做了皇帝,那我还是太子吗?”他小声地问道,昨天外婆徐老夫人进宫,对母后抱怨说,如果太后不让父皇做皇帝了,那么母后就不再是皇后,而他也不再是太子了。

    皇帝哈哈大笑,诡异对他说道:“有一个秘密,只有历代皇帝才能知道,而她不配,因此她便无法支配锦衣卫。”

    “是个很大的秘密吗?”他又问。

    “这个秘密很大,但是到了如今,已经没有丝毫用处,唯一的用处就是要让想要谋权篡位的人误以为这是个大秘密。不过对于锦衣卫而言却依然有用,因为那是他们的任务。”

    那时的他似懂非懂,如今的他依然似懂非懂。

    大秘密,可是已经没有用处的大秘密。

    但是这个秘密,却能令锦衣卫听令于已,因为历任锦衣卫也是和皇帝一样,口口相传。

    那是锦衣卫的任务,一代代锦衣卫指挥使,执行着同一个任务,即使是副指挥使或者他的属下,也不知道这个任务是什么。

    太子暗中查过,锦衣卫曾经有过的大规模行动,或是剿匪,或是抓捕江洋大盗。

    太子知道这一切很可能和那个任务有关系,因为这些事,明明可以不用锦衣卫出动。

    锦衣卫是上十二卫之首,他们用不着去做这些地方卫所的差使。

    可惜,锦衣卫行事太过隐秘,这两年来他好不容易查到的,也只是最近二十年里的凤毛鳞角,更多的则永远封存在暗无天日的诏狱之中,就和历任锦衣卫指挥使一样,诡异而又阴暗。

第六一五章 继续

    锦衣卫......

    锦衣卫抄了彭城伯府,锦衣卫把皇后从坤宁宫里抓走,锦衣卫让太后不得不让步。www.uu234.net

    这是父皇的锦衣卫,他们只听令于父皇,这一次的重拳出击,想来也只是为了父皇的死因。

    太子想起赫刚对他的漠视。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开始担心赫刚会阻止他的登基。

    即使他登基了,也无法调遣锦衣卫,若是他执意让自己的人顶替赫刚,朝中会有人支持他,但是在寿王为首的这些人,绝对不会答应,他们会搬出一大堆成文或者不成文的祖宗规矩来压制他,这当中可能还会有太后!

    做为太子,他没有先帝指派的顾命大臣,没有外家的支持,除了依靠太后和寿王,他什么也没有。

    即使他登基了,几年之内他也会被太后和宗室们牵制,动弹不得,除非太后死了,否则他会像他的父皇当年一样,成为太后的傀儡。

    他还年轻,他可以等,父皇等了十年,他也可以,且,现在的太后已经老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年富力强的她了,能不能再活十年还不一定呢。

    可是,尽管当年父皇在朝堂上只是个摆设,没有发言权,但是他还拥有锦衣卫!

    或许,就是因为有锦衣卫的存在,太后才不敢做得太过分。

    谁都怕死,太后怕死,庆王也怕死。

    可他却连锦衣卫也没有。

    太子心中一阵悲痛,他什么也没有,他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太子嚎啕大哭,哭得声嘶力竭,他真是太可怜太不幸了。

    寿王和福王刚刚走到乾清宫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的哭声,门外站着的是太子东宫的内侍,他难过地对寿王和福王道:“太子又在想念皇上......”

    寿王和福王交换了目光,这就是骨肉亲情吧,太子真是孝顺啊。

    这一刻,他们几乎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太子刚刚把自己的母亲打入了万劫不覆之地。

    正在自怨自哀的太子也几乎忘记了,他还有一位为了他处心积虑不惜犯险的母亲。

    只是现在他的母亲再也不能帮他了。

    深夜,平躺在床上的女子忽然睁开双眼,接着,她一骨碌便滚下床,藏到了床底下。

    房门被从外面一脚踢开,这一脚用力太猛,薄木门板被从中间踹开一个大洞,接着,两柄长剑齐齐向床上刺去,噗噗两声,那是利器穿过床板的声音。

    两人怔了怔,冷冷寒光中,他们向床上摸去,床上除了一床薄被,什么也没有。

    “床还热乎,刚刚才跑。”

    “她一定没有走远,或许还躲在屋子里。”

    女子躲在床下,屏住呼吸,她已经听出这两个人是谁了。

    阿左和阿右,原来是他们啊,难怪自己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因此今天晚上她只喝得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店小二送来的茶水,她滴水未沾,看他们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以为她此时应该在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

    两个男人异常警惕,他们不敢贸然在屋中搜索,其中一个向后退了几步,忽然手中长剑使措不及防的向床下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床下的女子手中有光茫闪过,就在那男人仰面倒下的时候,女子宛若一支苍龙从床下飞了出来,接着,她的手中又是一闪,另一个男子哎哟一声,手中的剑便迎向那女子手中一物。咣当一声,那物竟是与那男子的长剑一起掉到地上的,却原来竟是一把大刀。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噪寻的脚步声,有女子尖利惊叫,有孩子哇哇大哭,女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还怕锦衣卫不会上钩。看来是立功心切,还是如她所愿,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这是怎么回事?”屋外的人显然是看到了被踹坏的门板。

    “哎呀,杀千刀的啊,把我的门板给踢烂了。”跟随而来的掌柜不停地抱怨,真是倒霉啊,太倒霉了。

    听到动静,没有受伤的那人便如一支离弦的箭,从窗子里飞了出去。

    锦衣卫进来的三个人,掌柜的继续抱怨:“这是怎么了啊,明明是位纤纤弱弱的姑娘啊。”

    锦衣卫扬起手中的气死风灯。便把屋中一切尽收眼底。

    女子没有迟疑,在锦衣卫扬起灯的那一刹那,她手上的寒星便射了出去。

    为首的两名锦衣卫还没有看清地上躺着的是什么人,两点寒星便打在他们的咽喉之上。

    看一眼早就吓得要昏倒的掌柜,女子撇嘴,你装得也太难看了。

    她又看向仰面倒地的阿右,冷冷一笑。

    这时,她听到有更为急燥的脚步声传来,她知道来的是这两名锦衣卫的同伙。

    女子冲着那位吓得几乎晕倒的掌柜挤挤眼睛,接着,便从窗子里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半夜,街上便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两名锦衣卫在询查客栈住户的时候,被埋伏在客房里的两名杀手袭击,一名逃脱,另一个晕倒在地上。一起的锦衣卫晚到了片刻,谁能想到就出了人命。

    很快,赫刚便出现在杀人现场。

    赫刚到的时候,躺在地上的人已经醒了,但他却弹不得,在他昏迷期间便被人用牛皮绳捆了起来。

    赫刚沉着脸,看着两外属下的外伤,他的目光立刻便被那两个小而又小的伤口吸引了。

    他心中一凛,这是......

    阿右绷紧了脸,他已经横下一条心,无论如何也不能泄漏与庆王有关的一切。

    人和尸体全部带去了诏狱,次日便传来好消息。

    有人认出那是什么暗器,因为早在两年前,这东西便进了锦衣卫的眼睑。

    赫刚指着被捆成粽子的阿右,对属下说道:“不惜一切办法,也要查出这人的身份。”

    次日,消息便陆续便来。

    赫刚已经可以肯定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阴沉着脸,再一次走到阿右面前,柔声说道:“你是为了不连累自家主子,可是你可能并不知道,就在你险些被打死的时候,你的同伴就一个人跑了。”

    阿右紧咬嘴唇,他依然什么也没说。

第六一六章 招了?

    平日里坐无虚席的四方茶楼也冷冷清清,偌大的茶楼里,只有窗口一桌客人。

    西山大营的人在四方茶楼搜查时,适逢天津卫副指挥使祁远山长子祁蒙和几个朋友在此小聚,同来的还有一位烟红楼的清倌人,偏偏那位清倌人与画像上的女子有几分相像,西山大营的人要拿人,祁蒙几个当然不依,那名清倌人在京城小有名气,四方茶楼里有很多人都见过她,看到美人被吓得梨花带雨,便纷纷出来作证.

    其实清倌人与画像上的女子虽然有几分相像,可是年纪上却差了很多,清倌人年方十四,那画像上的女子却已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西山大营的人心知肚明,可是看到那清倌人貌美,便想趁机沾沾便宜。因此,举止轻佻,话里话外也都是调(防)戏之意。

    祁蒙几个立刻急了,随手抄起桌椅板凳就和西山大营的人打了起来。

    西山大营的人都是少爷兵,祁蒙他们也是二世祖,这一架打得甚是热闹,后来五城兵马司的人也来了,不知为何也跟着一起打,这三方都不是善茬儿,从茶楼里打到街上,整条街被围观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后来还是锦衣卫的人赶过来,捉住其中几个人,绣春刀架在脖子上,这些小祖宗们才停下手来。

    眼看着没有热闹可看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翠屏姑娘跳楼了!”

    翠屏姑娘就是那位烟红楼的清倌人,只见那姑娘已经从四方茶楼的二楼窗户里跳了下来,罗衫飘飘,如同一只蝴蝶坠落凡尘,委实是好看得紧。

    可是此时,没有人还会觉得好看,翠屏不是在跳舞,她是跳楼。

    说时迟那时快,人群里忽然跃出一个人来,稳稳当当把美人接住,这一切来得太快,所有人都看呆了,有人认出这位见义勇为的公子,高声喊道:“苏浅公子!”

    美人在怀,苏浅微微一笑,对怀中美人柔声说道:“姑娘,你可还好?”

    翠屏冲他眨眨眼睛,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奴家不活了,奴家好端端地在这里喝茶,却被官老爷说是什么江洋大盗,奴家不活了,公子为何救我,不如让奴家死了算了。”

    这一刻,苏浅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傻瓜。

    他手上一松,翠屏便稳稳当当地掉到地上。

    人群一片唏嘘,翠屏爬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朝着正在皱眉向这边看的一名锦衣卫便撞了过去。

    围观人群一片哄笑,那名锦衣卫也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悦开,翠屏便一头撞到一名西山大营的小旗身上。

    偏偏那人就是最早出言轻浮的那个,眼见翠屏撞到自己怀里,不但没有避开,反而一把搂住,哪知道翠屏立刻高喊:“调|戏民女啦,救命啊!”

    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顺天府的人闻讯赶来,可是这会儿也只是躲在人群里不敢出声。

    最终,锦衣卫将翠屏连同祁蒙等人一并带走,又驱散了围观人群,事情才暂且消停。

    可是毕竟是把人抓走了,次日早朝,两名御史弹劾西山大营的人打着搜捕江洋大盗的名义,在街上调|戏妇女,且又将人抓走。

    祁远山虽然远在天津卫,但是他是世袭武职,祁家虽然并不显赫,可是也和朝中几家勋贵都是亲戚,被锦衣卫抓走的人里,便有祁远山的长子祁蒙。

    御史们话音刚落,便有几位很少上朝的勋贵出来,破口大骂锦衣卫和西山大营,并让掌管西山大营的济宁侯和锦衣卫的赫刚给个说法,祁蒙究竟犯了什么罪。

    其实自从皇帝驾崩之后,今天是第一次早朝,由赵旭代为主持。

    就在两天前,赵旭的侄女赵五娘子刚在街上被西山大营的人掀了帷帽,赵五娘子回来后哭得死去活来,赵旭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这些日子,他在宫里没少被济宁侯几个人排挤,如今又出了这么多事,他自是想要趁机报仇。

    赫刚没有出席朝会,再说,赵旭也不敢招惹赫刚,但是济宁侯在场。

    为了稳定朝局,今天朝会的时候,寿王便让济宁侯参加,显然是担心这个时候,朝政会被内阁独揽。

    早在御史们奏本时,济宁侯便就忍不住了,这时跳出来与那几个勋贵对骂,好端端的朝堂顿时变成了菜市场。

    赵旭见双方吵得差不多了,便道:“此事重大,待到内阁廷议后再论。”

    这便下朝了。

    自从皇帝亲政以后,十次朝会有八次是这样的,皇帝从不早朝,连朔望朝也不参加,朝会要么没有,要么就交由内阁主持,也都习以为常。

    可是今天情况却不一样,和济宁侯吵架的那几个不依不饶,御史们此时也不肯善罢甘休,从殿内吵到殿外,也不知是谁先动手的,就在保和殿外,七八位身穿官服的大员位扭成一团,比起昨日在街上的那一幕也不逊色。

    而此时的诏狱当中,赫刚终于从阿右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说来也怪,阿右一直死咬着什么也不说,赫刚只好把他挂起来,稍后再审。

    过也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人跑过来禀报,说那人胡言乱语,请赫刚过去看看。

    赫刚过去的时候,便听到阿右在说:“我们兄弟是王爷的人,绝不会供出王爷的。”

    赫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还宁死不屈的死士,这个时候却神志不清,口不择言起来。

    他便问道:“你是哪位王爷的人?”

    阿右道:“当然是庆王爷。”

    “庆王爷让你们来杀锦衣卫吗?”

    “不,庆王爷让我们兄弟去杀掉叶子灭口。”

    “叶子是谁?”

    “王爷身边的死士,是名女子。”

    “为何要杀她灭口?”

    “她知道得太多了。”

    如果霍柔风在这里,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事情,当年她从京城去宣抚的路上便曾经领教过。

    那是一种药,用上之后便神志不清,只要你能盘问到点子上,被问的人便能从实招来。

    不过,这药用上后也就活不了多久了,说白了,此时的阿右便如死前回光返照,恨不能把心里的秘密全都吐露出来。

    这事说来荒唐,可是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或许没有人会想到,这件事竟然是以这么一个简单粗暴的方式呈现了出来。

第六一七章 甜蜜

    保和殿前一片混乱,忽然一人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身穿飞鱼服,腰挂绣春刀,明明是仲夏的季节,可是却让人感到阵阵寒意。m.www.uu234.net

    满朝文武,能带刀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锦衣卫指挥使赫刚。

    赫刚在朝中是一个异类,无论文官还是勋贵,提起赫刚时都会不由自主压低声音,好像稍不留神,就会被赫刚的手下听到一样。

    他们鄙视赫刚,同时却又惧怕他。

    其实不只是赫刚,历任锦衣卫指挥使都是如此。

    今日朝会赫刚没有参加,可是不知道为何等到朝会散了他才出现。

    不过,赫刚这一出现,方才还在扭打的几个人全都停了下来,或许是四周的空气太过压抑,也或许是赫刚的出现令人非常不舒服。

    若是往常,朝官们早就走了,可是今天大家都在看济宁侯他们打架,反而全都在。

    赫刚脸色阴沉,鹰隼般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环视,终于落到济宁侯脸上。

    济宁侯的脸甚是好看,也不知道是被谁抓了一把,两道鲜红的血痕让他的脸看上去很鲜艳。

    他是武将,伤得比别人要轻些,王御史的衣裳被扯下一片,平安伯的一只眼睛被打得乌青。

    赫刚沉声说道:“侯爷,请让人通知方奇,我去找寿王爷和福王爷,我们在慈宁宫碰头!”

    赫刚的这番话说得无头无尾,可是所有人心里都飘过三个字:出事了!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方奇是济宁侯世子,现任金吾卫指挥使。

    一位锦衣卫指挥使,一位金吾卫指挥使,一位掌管京蓟兵马的侯爷,一位宗人令,一位是先皇的叔父。

    这些人要一起去见太后,这不但是出了事,而且还是出了大事。

    “赫指挥使,不知出了何事?”

    说话之人是赵旭,他身为首辅,却没在赫刚邀请之列,不由得心里有些别扭。

    赫刚冷冷地看他一眼:“暂时还不用劳烦首辅大人知晓。”

    也就是说,你还不配知道。

    赵旭被他噎得几乎背过气去,这个赫刚还不知所谓了,不过是个正三品而已,居然真的把自己当成朝中重臣了。

    他正要发作,却见刚才还是脸红脖子粗的济宁侯已经亲自去找儿子方奇了。

    赫刚则头也不回往文华殿的方向去了,显然是去找寿王和福王。

    寿王并没在文华殿,他和福王、庆王都在慈宁宫,与太后商议将皇帝死讯召告天下的事。

    一旦如此,太子便要登基了。

    按本朝的规矩,新君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皇帝发丧。

    太后终于点点头,对寿王道:“哀家老了,太子尚幼,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哀家放心。”

    此事便就这样说定了。

    寿王和福王皆是松了一口气,寿王在想尘埃落定,新帝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登基,而他也算是功不可没,从此后,寿王府便扬眉吐气,也不枉老寿王被皇帝活活气死。

    福王却是在想终于可以回府了,回去以后便让那个新来的婢子给他暖暖床,解解乏。

    庆王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常,如春风拂面,可是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太后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到庆王脸上,太后叹了口气,对庆王道:“你陪哀家去花房里坐坐。”

    寿王和福王连忙告辞,二人刚刚走出门口,便见一名内侍匆匆进来:“启禀太后,锦衣卫赫指挥使、济宁侯、金吾卫万指挥使到了。”

    寿王和福王脚步微顿,这三个人为何一起来了。

    他们隐隐感到似是有什么不对,两个人四只脚就像是生了根,站在那里想要一看究竟。

    赫刚、方奇和济宁侯大步走了进来,三人都是练武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带起一阵凉风。

    看到寿王和福王,赫刚冷冷地道:“二位王爷请留步,在下有要事禀明太后,同时也要请二位王爷一起听听。”

    寿王和福王对视一眼,二人不由自主地转身又走了回来。

    ......

    西北,霍柔风站在高岗上,看着下面正在跑圈儿的其其格。

    其其格在兵器营里打杂儿,日常就是在库房里保养兵器,今天这姑娘不知是想起什么了,私自从库房拿了弓箭,打了一只野兔。

    她的顶头上司是蓝英,念在她并非正式的兵丁,因为没有工钱,她亦不是雇来的杂役,所以处罚得便也相对轻了许多,只让她围着小校场跑二十圈。

    小校场并不大,可是二十圈跑下来,也能把人累个半死。

    霍柔风听说以后,便走出来,想看看谢小笨会不会累得大哭。

    可是出乎意料,她看到一个在阳光中跑得欢天喜地的小姑娘。

    所谓欢天喜地,怎么说呢,就像是金豆儿和小乖,看到远处有一盆肉骨头时的样子。

    可是霍柔风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类是这样的。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蓝英也许诺给谢小笨一盆肉骨头,所以才跑得这么开心的。

    她问旁边的人:“跑了多少圈了?”

    “十五圈。”

    霍柔风扬眉,乖乖,十五圈还没趴下,而且看起来再跑十五圈也不会趴下。

    不过也不能真的让个半大孩子跑上三十圈,累得脱力会伤身的。

    她对镶翠道:“晚上给其其格加一盆肉骨头。”

    镶翠有些好奇,五夫人是怎么想到要给其其格小公主加菜的,加菜就加菜吧,为什么要是肉骨头?

    霍柔风转身进了窑洞,这两天她总感觉身子不适,人也恹恹的没有精神,这才是上午,她就想去睡午觉了。

    刚刚收到姜伯儒的飞鸽传书,一切顺利,而且还有意外的惊喜。

    霍柔风让人把书信给展怀送去,她坐在炕上,心想看来他人的计划不但要实行了,而且还要提前。

    就这么想着,她便又打个哈欠,一阵倦意涌了上来,靠在迎枕上睡着了。

    她不知道就在她进了窑洞之后,谢小笨跑完了二十圈,然后她蹦蹦跳跳跑到蓝英面前,用半生不熟的汉话说道:“报告上官,谢小笨跑完了,谢小笨可以吃兔子肉了吗?”

    霍柔风做了一个梦,梦中展怀回来了,给她带了一罐蜂蜜,他喂她吃了一口,很香很甜。

    霍柔风猛的惊醒,却觉嘴里一阵甘甜,却似真的吃了蜂蜜一般。

第六一八章 忽得书来喜且惊

    又过几日,霍柔风叫了蓝英过来,问起谢小笨的情况,蓝英笑着说道:“属下还是第一次见到心思这般单纯的姑娘,别人受了罚,总会情绪低落,可她却不是,整日又唱又笑,就好像那不是受罚,而是一件开心的事。顶 点 X 23 U S自从她来了,营房里也像是明亮起来。”

    女兵们大多出身贫苦,有的还饱受欺凌,从军以后虽然不用再过以前的日子,可是曾经的苦难却烙在她们的心里,挥之不去。

    而其其格是个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她的世界里有阳光,有草原,一切都是美好的。

    中午,霍柔风让灶上做了烤羊肉,叫了其其格过来一起吃饭。

    小丫头的眼睛立刻亮了,吃了很多。霍柔风问她:“你在军营里还习惯吗?”

    “习惯。”其其格开心地说道。

    “想家了吗?”霍柔风又问。

    “想了”,其其格很认真地点点头,“来到中原我就长大,不来我就不能长大,我要长大。”

    霍柔风怔怔一刻,好一会儿才噗哧笑了出来。

    燕娘一定是认为其其格在自己身边,便会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霍柔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如果有朝一日她有了孩子,会不会也像燕娘一样呢。

    她忍不住笑了,摸摸其其格的小脑袋,道:“以后想吃肉了,就和蓝英请假,来我这里吃,不要再去打野兔了。”

    军营里并不是顿顿有肉,即使有肉吃,也只是两三片而已,其其格从小在鞑剌长大,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嘴馋了便偷拿了兵器库的弓箭去打兔子,这样的事,霍柔风不想出现第二次。

    其其格走后,霍柔风打个哈欠,倚着墙便睡着了。镶翠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让她躺平。

    看着酣睡的霍柔风,镶翠心里七上八下。

    虽然她不像采芹那样是自小跟在霍柔风身边的,可也侍候了好几年,九爷虽然每天睡到自然醒,可是只要睡醒了,便是活力十足,从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恹恹的,今天看到谢小笨才有了些精神,可是谢小笨前脚刚走,九爷便又睡下了。

    她出了窑洞,看到嵌碧正和两个小女兵一起晾衣服,镶翠冲着嵌碧招招手,待到嵌碧过来,她压低声音说道:“九爷是不是病了啊?”

    嵌碧问道:“又睡了?”

    “嗯,靠着墙就睡了,吓死我了,还好没有着凉。”镶翠说道。

    “要不咱们去找小韩大夫问问吧。”嵌碧的声音也压得很低,还像四周看了看,好在两个小女兵忙得热火朝天,没有留意她们。

    镶翠点点头,道:“我去问,你去看着九爷。”

    小韩大夫按照霍柔风的吩咐,来到陕西后收了十几个徒弟,这些人有男有女,主要学习外伤治疗和简单的跌打损伤。

    镶翠到的时候,小韩大夫正在指导徒弟们,看到镶翠,他笑着问道:“镶翠姑娘,可是五夫人有吩咐了?”

    镶翠见他正在忙着,便把他叫到一旁,悄声说道:“五夫人这阵子总是很疲倦,人也没有精神,总像是睡不够似的,还有......”

    “还有什么?”小韩大夫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五夫人的小日子......”镶翠迟疑地说道。

    展怀次日便收到了霍柔风的飞鸽传书,上面只有三个字“我有了”!

    展怀拿着那小小的字条,在风里站了小半个时辰,小九有什么了?她是逗自己玩的?还是他猜错了,小九只是有钱了,有人了,有狗了?

    最后,展五将军决定要亲眼看到小九,听小九亲口告诉他。

    当展怀风尘仆仆出现在霍柔风面前时,霍柔风向上一窜,便像只八爪鱼一样,整个人挂到了展怀身上。

    “小展,我们有娃了,我们有娃了!”

    她在陕西住得久了,像西北婆姨们那样,也是张口娃闭口娃。

    “真的吗?小韩大夫说的,还是你自己瞎猜的?”展怀还是不太相信,他的小九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啊。

    “是小韩大夫说的,他说我刚刚怀上,还不稳,让我不要跑跑跳跳,也不要骑马......小展,你干嘛?”

    没等她把话说完,展怀已经吓得把她打横抱住,我的天啊,他是不是应该把小九带在身边一刻不停地看着她,免得她再像今天这样一窜老高。

    回到窑洞里,展怀环顾四周,在心里叹了口气,军营里的环境太艰苦了,小九不能留在这里了。

    “小九,要么你跟着我去西安,要么我送你回马场,无论如何,也不让你独自留在这里了。”

    “一定要走吗?”霍柔风嘟起嘴来,她不想离开这里。

    “对。”

    “军营里的事情谁来管?”

    “你来做安排。”

    “金豆和小乖呢?”

    “带着。”

    “其其格呢?”

    “随便。”

    霍柔风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对展怀道:“那我还是跟着你去西安吧,如果回到马场,我娘肯定管着我,什么都不让我去做,小展,还是你最好了,你一定不会像我娘那样。”

    ......

    很快,霍柔风就为她曾经说过这番话后悔不已,因为展怀的确不像她娘一样,他比她娘管得更宽。

    不过这是后话,现在小两口还在开心中,展怀亲亲霍柔风粉唇,便又把脸贴到霍柔风扁平的小腹上,对里面的小生命说道:“不许欺负你娘,否则等你出来以后,看我不收拾你!”

    霍柔风无语。

    镶翠和嵌碧守在外面,听到里面不时传出“哈哈哈”“嘻嘻嘻”的笑声,两人也相视而笑,就快要有个小毛头了呢。

    笑着笑着,镶翠的眼圈儿就红了:“大娘子如果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嵌翠道:“若是大娘子也能像九爷这样就好了......”

    若是有长辈在身边,妇人有孕,也要在三四个月,这一胎坐稳了才会把这个好消息说出去。

    可是霍柔风和展怀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来分享他们的喜悦。

    当天晚上,两人一个口述一个书写,给闽国公府、谢红琳、京城的霍大娘子、展愉、姜先生,远在江南的霍轻舟,全都写了书信,让人六百里加急送过去。

    他们就要当爹娘了,这么大的好消息,当然要告诉所有他们在乎的人。

第六一九章 平地惊雷

    ,一小时后更新

    又过几日,霍柔风叫了蓝英过来,问起谢小笨的情况,蓝英笑着说道:“属下还是第一次见到心思这般单纯的姑娘,别人受了罚,总会情绪低落,可她却不是,整日又唱又笑,就好像那不是受罚,而是一件开心的事。www.uu234.net自从她来了,营房里也像是明亮起来。”

    女兵们大多出身贫苦,有的还饱受欺凌,从军以后虽然不用再过以前的日子,可是曾经的苦难却烙在她们的心里,挥之不去。

    而其其格是个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她的世界里有阳光,有草原,一切都是美好的。

    中午,霍柔风让灶上做了烤羊肉,叫了其其格过来一起吃饭。

    小丫头的眼睛立刻亮了,吃了很多。霍柔风问她:“你在军营里还习惯吗?”

    “习惯。”其其格开心地说道。

    “想家了吗?”霍柔风又问。

    “想了”,其其格很认真地点点头,“来到中原我就长大,不来我就不能长大,我要长大。”

    霍柔风怔怔一刻,好一会儿才噗哧笑了出来。

    燕娘一定是认为其其格在自己身边,便会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霍柔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如果有朝一日她有了孩子,会不会也像燕娘一样呢。

    她忍不住笑了,摸摸其其格的小脑袋,道:“以后想吃肉了,就和蓝英请假,来我这里吃,不要再去打野兔了。”

    军营里并不是顿顿有肉,即使有肉吃,也只是两三片而已,其其格从小在鞑剌长大,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嘴馋了便偷拿了兵器库的弓箭去打兔子,这样的事,霍柔风不想出现第二次。

    其其格走后,霍柔风打个哈欠,倚着墙便睡着了。镶翠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让她躺平。

    看着酣睡的霍柔风,镶翠心里七上八下。

    虽然她不像采芹那样是自小跟在霍柔风身边的,可也侍候了好几年,九爷虽然每天睡到自然醒,可是只要睡醒了,便是活力十足,从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恹恹的,今天看到谢小笨才有了些精神,可是谢小笨前脚刚走,九爷便又睡下了。

    她出了窑洞,看到嵌碧正和两个小女兵一起晾衣服,镶翠冲着嵌碧招招手,待到嵌碧过来,她压低声音说道:“九爷是不是病了啊?”

    嵌碧问道:“又睡了?”

    “嗯,靠着墙就睡了,吓死我了,还好没有着凉。”镶翠说道。

    “要不咱们去找小韩大夫问问吧。”嵌碧的声音也压得很低,还像四周看了看,好在两个小女兵忙得热火朝天,没有留意她们。

    镶翠点点头,道:“我去问,你去看着九爷。”

    小韩大夫按照霍柔风的吩咐,来到陕西后收了十几个徒弟,这些人有男有女,主要学习外伤治疗和简单的跌打损伤。

    镶翠到的时候,小韩大夫正在指导徒弟们,看到镶翠,他笑着问道:“镶翠姑娘,可是五夫人有吩咐了?”

    镶翠见他正在忙着,便把他叫到一旁,悄声说道:“五夫人这阵子总是很疲倦,人也没有精神,总像是睡不够似的,还有......”

    “还有什么?”小韩大夫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五夫人的小日子......”镶翠迟疑地说道。

    展怀次日便收到了霍柔风的飞鸽传书,上面只有三个字“我有了”!

    展怀拿着那小小的字条,在风里站了小半个时辰,小九有什么了?她是逗自己玩的?还是他猜错了,小九只是有钱了,有人了,有狗了?

    最后,展五将军决定要亲眼看到小九,听小九亲口告诉他。

    当展怀风尘仆仆出现在霍柔风面前时,霍柔风向上一窜,便像只八爪鱼一样,整个人挂到了展怀身上。

    “小展,我们有娃了,我们有娃了!”

    她在陕西住得久了,像西北婆姨们那样,也是张口娃闭口娃。

    “真的吗?小韩大夫说的,还是你自己瞎猜的?”展怀还是不太相信,他的小九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啊。

    “是小韩大夫说的,他说我刚刚怀上,还不稳,让我不要跑跑跳跳,也不要骑马......小展,你干嘛?”

    没等她把话说完,展怀已经吓得把她打横抱住,我的天啊,他是不是应该把小九带在身边一刻不停地看着她,免得她再像今天这样一窜老高。

    回到窑洞里,展怀环顾四周,在心里叹了口气,军营里的环境太艰苦了,小九不能留在这里了。

    “小九,要么你跟着我去西安,要么我送你回马场,无论如何,也不让你独自留在这里了。”

    “一定要走吗?”霍柔风嘟起嘴来,她不想离开这里。

    “对。”

    “军营里的事情谁来管?”

    “你来做安排。”

    “金豆和小乖呢?”

    “带着。”

    “其其格呢?”

    “随便。”

    霍柔风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对展怀道:“那我还是跟着你去西安吧,如果回到马场,我娘肯定管着我,什么都不让我去做,小展,还是你最好了,你一定不会像我娘那样。”

    ......

    很快,霍柔风就为她曾经说过这番话后悔不已,因为展怀的确不像她娘一样,他比她娘管得更宽。

    不过这是后话,现在小两口还在开心中,展怀亲亲霍柔风粉唇,便又把脸贴到霍柔风扁平的小腹上,对里面的小生命说道:“不许欺负你娘,否则等你出来以后,看我不收拾你!”

    霍柔风无语。

    镶翠和嵌碧守在外面,听到里面不时传出“哈哈哈”“嘻嘻嘻”的笑声,两人也相视而笑,就快要有个小毛头了呢。

    笑着笑着,镶翠的眼圈儿就红了:“大娘子如果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嵌翠道:“若是大娘子也能像九爷这样就好了......”

    若是有长辈在身边,妇人有孕,也要在三四个月,这一胎坐稳了才会把这个好消息说出去。

    可是霍柔风和展怀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来分享他们的喜悦。

    当天晚上,两人一个口述一个书写,给闽国公府、谢红琳、京城的霍大娘子、展愉、姜先生,远在江南的霍轻舟,全都写了书信,让人六百里加急送过去。

    他们就要当爹娘了,这么大的好消息,当然要告诉所有他们在乎的人。

第六二零章 天地变

    明和元年十月初二,早寒,天津卫、昌平卫、保定前卫、保定后卫,四卫所同时举兵。顶 点 X 23 U S

    济宁侯临危受命,西山大营五千兵马守卫京师。

    十一月二十,济宁侯重伤,天津卫指挥使祁远山率军攻入京师,死伤各半,祁远山于煤山寿康殿救出庆王。

    十一月二十一,昌平卫指挥使延平伯江寿,保定前卫莫衍、保定后卫指挥使尚保国共计一万兵马于京城外汇师。

    同日,山海关总兵钟杰率军两万南下而来,延平伯江涛战死,祁远山与庆王且战且退,与莫衍、尚保国汇合,向天津卫逃去。

    祁远山长子祁蒙早就备好大船,庆王带领残兵向南而去。

    与此同时,因商会苛扣,无锡米市发生米商暴动,无锡卫派人镇压,抓二百余人。

    十日后,河南发生观音像流泪奇事,一时引来议论纷纷,后有异士占卜,言道是出了弑父弑母大逆不道之事,观音菩萨因此显灵。

    这个时候,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都说这件事是因为明和皇帝而起,明和皇帝弑杀了先帝,又将罪名安在太后身上,登基后杀太后灭口,以悖人伦,菩萨落泪,上天震怒。

    十一月,刚过北直隶忽降大雪,大雪下了几日几夜,压倒无数房屋,冻死、砸死百姓几千人。

    早年庆王借无锡赵家之名,在无锡米市抽成,终饱私囊,但是同时也在江南笼络了不少世家宗族。

    庆王党一案,多名江南籍官员受到牵连,而江南乃文人墨客荟萃之地,书院林立,其中又以江南四大书院为首,朝中清流大多都能与江南四大书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此,北直隶大雪刚停,江南四大书院及其他书院五百学子齐聚金陵城,共谏万言书,史称金陵君子会。

    因为雪灾无家可归的灾民发生暴动,当地驻军派兵镇压,河南农民张宝辰掀竿而起,灾民纷纷加入张宝辰的军队。

    紫禁城里,刚刚登基三个月的明和帝焦头烂额,他尚未来得及了解各卫所的情况,距离京城很近的四个卫所便反了,而且出乎他的意料,祁远山等人居然是为了庆王而来。

    据他所知,当年太皇太后执政十载,也未能插手军中事务,而庆王一介闲王,又是何时将祁远山、延平伯江寿这些人收为己用的。

    想到这里,明和帝便是一头冷汗。若是祁远山和江寿提前两个月举兵,那么他岂非就不能顺利登基了?

    可是转念又一想,那次在街上和西山大营打架的,不就是祁远山长子祁蒙吗?

    天气已冷,可是明和帝的额头上却渗出豆大的汗珠。

    那一次祁蒙为何会在京城,他与西山大营的冲突真的就是偶尔的吗?

    “来人,宣寿王爷进宫,不,还是请赫指挥使进宫吧。”

    这些事情上,当然是要找赫刚了,寿王除了能让他得到宗室的支持,让他这个皇帝坐得明正言顺,就别无他用了。

    派出去的人去了一个时辰,才讪讪而归:“奴婢们先是去的锦衣卫衙门,可是那里的人说赫指挥使去了诏狱,奴婢让他们去找人,可是那些人理都不理奴婢,奴婢无奈,只好自己去了诏狱,可是诏狱的那些家伙,非但不让奴婢进门,而且连通传一声也不行,奴婢都说了,是万岁爷差遣奴婢去的......”

    内侍每说一句,明和帝的脸色便阴沉一分,他已经登基三月有余,赫刚却依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咬咬牙,忽然想起当年太皇太后的做法,那十年之间,锦衣卫十年中倒有八年在外面剿匪。

    既然是不为朕所用的人,那么就别怪朕无情无义了。

    “摆驾御书房,让阁老们都过来,朕要廷议。”

    廷议之后,明和帝派了金吾卫指挥使方奇在京中继续搜捕庆王余党,尤其是祁蒙进京的事。

    再由兵部八百里加急,传圣旨至福建,责令闽国公展毅调兵于江南围剿庆王残兵。

    锦衣卫指挥使赫刚,揭露庆王谋逆功不可没,派其赴河南平乱,授便宜行事之权,捉到乱民匪首张宝辰,一经查实,不必押送京城,可在当地斩立决。

    圣旨一道道颁下,明和帝心安理得地回到承乾宫。

    他没有搬进乾清宫,而是依然留在以前住的地方,只是承乾宫不再称为东宫了。

    对外只说是要为先帝守孝,不想在此时便住进先帝住过的宫殿,但是明和帝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明和帝有了兴致,让人在敞厅里摆了茶点火炉,他一边赏雪一边品茶。

    两名侍茶宫女上前服侍,明和帝一眼瞥见其中一个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明和帝脸色一沉,这些日子,他烦透了哭哭啼啼。

    “怎么回事,为何哭了?”他沉声问道。

    宫女吓了一跳,手上一颤,茶水洒了出来,宫女连忙跪倒:“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明和帝厌恶地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问道:“朕只是问你为何哭了,你为何吓成这样?”

    宫女磕头如捣蒜:“请万岁恕罪,奴婢看到又下雪了,想起家乡的父母,一时心酸......”

    “你家中父母如何了?”明和帝来了兴趣。

    宫女强忍着泪水,可是肩膀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奴婢家贫,家里只有三间旧屋,听说前阵子大雪,奴婢的家乡死了不少人,奴婢一直都在担心父母安危,今天又下雪了,奴婢......”

    话未说完,明和帝脸色大变,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朝着宫女掷去,茶盏贴着宫女的脸颊飞出去,热茶却洒了宫女一身一脸,宫女捂脸惊呼,一旁的内侍主管见了,连忙把人拖了出去。

    明和帝却也没有了赏雪的兴致,全都和朕过不去,就连以前东宫的这些旧人也是一样。

    他怒气冲冲走出寝宫,内侍们连忙撑着伞跟在他身后,明和帝转身瞪视着身后撑伞的内侍:“你跟在朕的身后,是否图谋不轨?”

    内侍吓得怔住,双腿发软跪在了雪地上。

    看他跪下,明和帝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半夜,雪依然在下,明和帝又一次从恶梦中惊醒,听到外面似有人声,他问值夜的内侍:“外面为何喧闹?”

    内侍出去问过,回来禀告:“回陛下,是那个叫小安子的死了。”

第六二一章 雪夜行

    小安子是谁?

    明和帝方从梦中醒来,脑子里浑浑噩噩,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是谁。m.www.uu234.net

    榻前的小几上,放着一盏牛皮宫灯,忽然,半明半暗的灯光中,他看到了一张脸,那张脸被灯光映着,也是半明半暗。

    明和帝猛的坐起身来,他认得这张脸!

    这就是白天站在他身后的那名小内侍。

    对了,他就是叫小安子,以前就是在东宫,太后薨后,宫里放出去一批人,承乾宫里也有一批到了年纪的宫女和内侍被放出宫去,这些空缺很快便被新人补上,这个小安子,就是最近才调到圣前服侍的。

    明和帝的睡意全无,他揉揉眼睛,那里只是一盏牛皮宫灯,昏黄的灯光明明暗暗,哪有什么人脸。

    明和帝松了口气,问道:“怎么死的?”

    白天时那个小安子还是好好的。

    内侍嗫嚅道:“回陛下,小安子是自己犯了错,在雪地里冻死的。”

    “哦。”明和帝闭上了眼睛,自己冻死的,也是个命薄的,生死有命,那就不关朕的事了。

    小安子的尸体被抬出去时,依然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常小贵抹了把眼泪,悄悄把一个锦囊塞进小安子的裤裆里:“这是你的宝贝,干爹给你要出来了,到了下面你就是齐整人了。”

    他又给负责抬尸的杂衙各塞了一串铜钱:“劳烦两位哥哥,在恩济庄里给小安子找个干净点的地方。”

    恩济庄是太祖皇帝赐给太监们安葬的地方,有些太监年满五十放出宫去,索性住在恩济庄附近等死。

    看着杂衙们抬了小安子渐渐走远,常小贵轻声说道:“二爷仁义,一定会善待你老子娘的,你放心吧。”

    声音轻如蚊蚋,像是对小安子说,亦像是对自己说。

    公主府里,刚刚受过册封的芳仪大长公主独自坐在灯下,郭玉龄放下手中的书卷,轻声说道:“殿下,您这几日脸色不太好,黑眼圈儿都出来了,早点歇息吧。”

    芳仪大长公主淡淡一笑,灯光下那笑容显得苍白空洞。

    “玉龄,你别陪着我了,快去睡吧,驸马还在书房里,本宫再等等他。”

    郭玉龄在心里叹了口气,合上书,起身告辞。

    屋外依然飘着雪花,仆妇们刚刚把甬道上的积雪扫去,一转眼便又是一片白色。

    刚从温暖如春的屋子出来,冰凉的空气让人不由自主打个冷颤,郭玉龄裹紧身上的斗篷,由丫鬟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向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自从庆王出事后,太皇太后便也病倒了,芳仪大长公主几次三番递牌子,要进宫侍疾,都被太皇太后拒绝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芳仪大长公主心神交瘁,迅速消瘦下去,夏天时才缝的冬衣,现在穿着都是空荡荡的。

    或许是想要与闽国公搞好关系,新帝对展愉这位姑父很是器重,把给太后修缮陵墓的差事给了他,这虽然不是什么肥差,可是展愉闲了多年,能捞到这个差事还是很知足的,心情好了,对芳仪大长公主也比以前更加温柔体贴,但凡是在京城,便会留宿在公主府里,只是他现在有了差事,有时会住在嘉陵附近的官驿里,即使回到京城,也要忙到深夜。

    正在这时,斜次里跑出一个人来,吓了郭玉龄一跳,待到那人跑到面前,原来是外院的一名小内侍。

    小内侍只有十二三岁,又瘦又矮,因为生得其貌不扬,虽然进府四五年了,可还是在外院里做些粗使的差事。

    “你怎么到内院了?”郭玉龄的丫鬟斥责道。

    “回姐姐的话,驸马爷急着出门,恰好看到小的,就让小的来给大长公主说一声,他老人家有急事,出城回后陵了。”

    郭玉龄仰头看看雪花纷飞的阴暗夜空,诧异地问道:“这么晚还要出城?可是后陵来人请了?”

    小内侍摇摇头:“小的不知道。”

    郭玉龄冲他挥挥手:“你去吧,别慌慌张张的,小心摔倒。”

    小内侍喊了一声:“谢谢姑姑。”便又向里面跑去,没跑几步,果然摔了个跟头。

    郭玉龄紧锁着眉头,不知为何,她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对。

    她缓缓又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停下脚步,对丫鬟道:“不行,我们快点回去!”

    她和丫鬟重又回到大长公主的院子,恰好刚才的小内侍传了话刚从里面出来,在他身后,两名粗壮婆子咣当一声关上了院门。

    丫鬟一把抓住又要疯跑的小内侍,问道:“大长公主说什么了吗?”

    小内侍抹抹脸上的雪花,傻乎乎地说道:“大长公主说什么该来的都会来,该走的都会走。”

    闻言,郭玉龄的心沉了下去。

    她对小内侍道:“你跑得快,快去让人备马,把那匹胭脂红牵出来,快!”

    胭脂红,是今年春天大长公主赏给她的,芳仪大长公主年少时喜欢打马球,她也因此学会了骑马,虽然骑术平平,可是在京中闺秀中却是数一数二的。

    “姑姑,您要去哪儿?”丫鬟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郭玉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荷包里摸出个赤金铃铛塞给小内侍:“这个给你,快点去!”

    小内侍接过铃铛,吓了一跳,黄澄澄的,是不是金子啊,他是外院的,除了逢年过节,可还从来没有拿过主子们的赏赐呢。

    他一下子有了力气,也不管脚下打滑,便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郭玉龄提着裙子,跟在他看面向马厩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跟在身后的丫鬟道:“你去后门,就说大长公主身子不适,让我们去请梁太医,事情紧急,来不及拿牌子。”

    梁太医擅长千金科,每个月都会来公主府,只要是说请梁太医,门子便会知道大长公主是要看千金科,自是不便多做盘问。

    片刻后,郭玉龄已经出了公主府,风雪交加,胭脂红是一匹性子温顺的母马,还是第一次在雪地上疾驰,一人一马很快便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第六二二章 曾经来过

    “殿下,郭姑姑骑马出去了。m.www.uu234.net”一名内侍急匆匆禀道。

    庑廊下,芳仪大长公主望着纷纷而下的雪花,目光呆滞,她的思绪、她的整个人都似是与这片风雪溶在了一起。

    内侍不敢打扰,可还是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

    芳仪大长公主转过身来,看着内侍,像是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骑马?”

    “是郭姑姑骑马出去了。”内侍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哦。”芳仪大长公主幽幽地说道,便重又转身去看廊外的落雪。

    内侍在心里暗暗叹息,自从庆王出了事,殿下便常常这样了。

    “殿下,天冷,您进屋吧。”内侍关切地说道。

    芳仪大长公主的嘴角动了动,像是在笑,又像是想哭。

    她就那样站着,她穿着浅色的衣裳,雪光映附下,单薄的身影如同笼在雾里,缥缥缈缈。

    展愉走了,他终于还是走了,临走之前,他甚至没有向她告别。

    泪水终于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落。

    她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她闭上眼睛,再睁开,依然看不到。

    她笑了,笑声清脆,宛如当年,那时她还是垂髫少女,她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看着那个如玉的少年。

    后来那个如玉的少年做了她的驸马,后来他和她日日相对,却越离越远。

    眼前只有一片白光,刺目的白光,她什么也看不到,她想起来了,以前听太医说过,在雪地里呆得久了,是会伤眼睛的。

    她是伤了眼睛吗?伤就伤了吧,从此后都看不到他了,她还要这双眼睛做什么?

    没有了眼睛,她看不到他,也看不到他和她的家族兵戈相见,血流成河。

    自从那年展怀进京,她便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而她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

    她只是希望,这一天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可是自从庆王出事,她便知道这一天就要来了。

    走吧,走得远远的,如果可以,她永远也不要见到他了,不要见了。

    风雪漫天,郭玉龄艰难而行,她身上有公主府的牌子,城门前,她问道:“驸马爷是不是刚刚过去?”

    “是啊。”兵士不敢多问,想来是驸马爷忘了拿公文什么的,大长公主让人去追着送过去吧。

    兵士拿着她的牌子去给城门官看过,便把城门开了一条小缝,只容一人一马通行。

    郭玉龄策马而过,雪地上一排清楚的马蹄印,还没被雪花完全盖住。

    她没有犹豫,顺着那些蹄印一路追了下去。

    展愉和随从们骑的是军马,胭脂红的脚力自是比不上,在城里尚不明显,可是出了城,道路越发开阔,差距便就越发显现出来了。

    跑着跑着,前面的蹄印便越来越模糊,终于被新落的积雪全部盖住,再也无法分辨了。

    待到走到一个三岔路口,郭玉龄只得勒住缰绳,雪地上已经没有了展愉的踪迹,她甚至不知该走哪条路。

    她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展愉走了,趁着雪夜悄悄走了,郭玉龄知道,只要展愉肯说一声,大长公主一定会跟着他去海角天涯。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走了,他抛下了他的妻子,也抛下了京城的点点滴滴。

    直到天亮,郭玉龄才回到公主府,她的人已经冻得宛如一座冰雕,整个人从马上滚下来,摔在雪地上。

    她昏睡了整整一天,傍晚时醒过来,才知道大长公主患了眼疾,曾经一度失明,虽然如今已能视物,但是眼睛依然刺痛,泪流不止。

    郭玉龄挣扎着下炕,跌跌撞撞跑进大长公主的院子,内侍和丫鬟们全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郭玉龄。

    此时的郭玉龄披头散发,仪态全无。

    她跪倒在芳仪大长公主面前,嚎啕大哭。

    “玉龄没用,玉龄没能给您把人追回来。”

    芳仪大长公主微笑着,轻轻抚摸着她凌乱的头发:“没事没事,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没追回来也好。”

    “可是您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郭玉龄哭道。

    “我啊......我就等着吧。”笑容凝固在芳仪大长公主的脸上,呆板得如同一具木偶。

    她只能等着,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的驸马只是去修建后陵了,直到再也瞒不住的时候,那她就死吧。

    除了死,她没有别的路了。

    “玉龄,你回家吧。”良久,她才说道。

    郭家是书香世家,朝中为官者不在少数,郭玉龄是郭家名正言顺的嫡出姑娘。

    郭玉龄摇摇头:“我哪里也不去,我也无处可去了。”

    她在公主府多年,公主面前的是死路,她难道不是吗?

    如果不想连累娘家,那她就不能回去。

    芳仪大长公主叹了口气,她站起身来,扶起跪在地上的郭玉龄,轻声问道:“你也喜欢他,是吗?”

    郭玉龄忽然笑了,泪水还在脸上,她笑得苦涩,像是在笑大长公主,又像是在笑她自己。

    “我喜欢的人从来也不是他啊......我若是喜欢他,便会一直追下去,虽然路途遥远,可是一直走一直走,总有一天我能走到福建......我何必要回到这里来?”

    ......

    雪终于停了,马车里,正在和姜伯儒下棋的展愉忽然把拈起的棋子又放了回去。

    马车缓缓而行,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像是在告诉路过的人,曾经有人来过这里......

    半日后,马车终于到了一座官驿,这里离嘉陵只有三里路,距皇陵约有五里。

    嘉陵与皇陵遥遥相对,据说当年太祖皇帝原是想与谢皇后合葬,可是念在谢皇后爱女心切,便另修了嘉陵,准九容公主陪伴在谢皇后身边。

    现在,王太后也要葬在嘉陵,想来,沈家忌惮的女子都要葬在这里吧。

    谢氏女帝与九容公主如此,毒死皇帝的王太后亦如此。

    姜伯儒心有所感,忽然说道:“若是今天来到此处的不是你我,而是谢小九,也不知道她会做何感想。”

    “什么感想,我弟媳为何要做感想?”展愉一头雾水,好在他已经习惯姜伯儒说话没头没尾了。

    姜伯儒哈哈一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小九恐怕是不会来这儿的,对,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来的。

第六二三章 巧笑

    雪夜里,一条身影忽然出现在官驿之中。m.www.uu234.net

    窗外似有响动,展愉披衣下床,他侧着身子听了听,忽然打开了窗子。

    外面的人索性从窗子外面跃了进来。

    “二爷,属下在此多时了。”银铃般的声音响起,熟悉而又陌生。

    来人是个女子,黑巾遮面,只能从露在外面的一双眉眼来估计,面纱下的她,应是一个美人儿。

    展愉微笑:“好,我们一起走。”

    雪停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又纷纷扬扬下了起来,就像是天上有人倾囊而泄。

    女子眼中都是喜悦,若非庆王派人杀她,她已不便留在京城,按照原定计划,此番撤离京城的人员中是没有她的。

    她便是叶子,她也是展愉派在庆王身边的一颗暗棋。

    “五夫人......五夫人也不知还认不认识我......”她无奈地想,方才的喜悦很快便被落寞替代。

    展愉没有留意她的情绪,他道:“这一路上你就跟在姜大先生身边,保护老爷子的安全。”

    姜伯儒身边又怎会没有人保护呢。

    叶子的眉头动了动,她有些奇怪,二爷身边才应该缺少保护的人吧。

    可是她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因为她是女子。

    展愉不但不让她留在身边,就连司空大娘特意带来照顾他的阿杏和阿秀,也被打发给了姜大先生。

    叶子在想,二爷越发奇怪了,以前也不这样啊。

    京城飞雪连天,西北却是晴空万里。

    霍柔风站在冬日暖阳里拍着稍稍隆起的肚子,嘴里念念有辞:“娃啊,晒太阳了,晒晒太阳不长虫子。”

    镶翠和嵌碧互视,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展怀沿着花石子小径大步流星走了过来,镶翠和嵌碧连忙施礼,展怀径自走到霍柔风身边,柔声问道:“累了吗?我们回屋吧。”

    “不累,娃还没晒够太阳呢。”可惜肚子还不够凸,霍柔风只能又向前挺了挺。

    听她一口一个娃,可偏又是一口江南口音的官话,展怀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我明天去甘州,只有一下午的时间陪着你,你是想要出去逛逛,还是在园子里晒太阳?”

    “我可以出去逛了?”霍柔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坐在马车里逛逛。”展怀补充道,难道你还想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吗?

    “马车就马车,唉,我闲得快要长毛了。”霍柔风像没有骨头似的靠在展怀身上,展怀揽住她的腰,生怕她摔倒。

    小九性情活泼,可是自从来到西安,便一直留在府里安胎,上午的时候,大夫来请过脉,胎已经坐稳,他这才敢带小九出去走走。

    “小展,我们去哪儿?”坐在马车里,霍柔风懒洋洋地问道,她忽然发现,自己在家里久了,好像越来越懒了。

    “今天下午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展怀动了动身子,让霍柔风靠得更舒服。

    “胡说,你本来就是我的,可不只今天下午,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不许抵赖。”霍柔风伸出一根手指,在展怀的下巴上磨搓。

    “小展,你有胡子了。”

    “老了。”

    “我不嫌你老。”

    “......”

    两人在街上闲逛,买了一堆布老虎、泥娃娃、拨郎鼓回来。

    回到府里,展怀便对着霍柔风的肚子摇拨郎鼓,一转眼,小乖叼着布老虎就往外跑......

    用了晚饭,展怀陪霍柔风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便一起回到温暖的屋里。

    躺在炕上,霍柔风把脚丫伸到展怀身上,由着他给自己按摩有点水肿的双腿。

    正在这时,镶翠从冬梅傲雪帘子后面探进头来:“五爷、五夫人,鸽子来了。”

    鸽子来了,那就是京城来信了。

    展愉的信送进来时,展怀一只手揉着霍柔风的小腿,一只手从镶翠手里接过信来。

    小小的字条上,用馆阁体写着两个小字:西来。

    展怀放在霍柔风小腿上的手停了下来,他抬起眼睑,正对上霍柔风疑惑的目光。

    他露出一抹笑容,但在霍柔风眼里,他的笑容中多了一抹酸涩。

    “怎么了?”霍柔风坐起身来。

    “小九,我二哥要来了。”展怀的声音里有欢喜、有心酸,还有一些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绪。

    展愉是驸马,也是人质,他是不可能离开京城的,展怀说他要来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展愉逃出来了!

    “快,让人去接应啊!”霍柔风有些着急,可是转念一眼,又觉得自己真傻。

    这决不会是展愉一时兴起,而是筹谋已久了。

    所以,又怎会没有接应的人呢。

    “嗯,大哥原是要让他回福建的,我也觉得福建才是最安全的,没有想到二哥却来了西北。”展怀握住霍柔风伸过来的柔夷,轻轻捏了捏。

    虽然并非临时起意,可也是出人意料。

    “你说,二哥为何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呢?”霍柔风问道。

    展怀笑了:“那还用说,他是手痒了,想打仗了。”

    展家男儿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便是“誓将马革裹尸还”,展愉在京城多年,如今西北战事一触即发,想来他已经按纳不住,要上战场了。

    “二哥上过战场吗?”霍柔风问道。

    “当然上过了,我听三哥说过,有一次二哥带人跳进海里,硬是把倭人的战船在水下砸出一个大洞。我们一炮未发,那船就沉了。”展怀说话时眼中都是笑意,与有荣焉。

    “也就是说二哥擅长海战了,可惜我们打的不是海战,二哥怕是不能过瘾。”

    霍柔风说完,自己也觉得自己傻里傻气了。

    展怀哈哈大笑,索性躺到霍柔风身边,他说道:“我家小九最可爱了。”

    霍柔风脸上的笑容敛去,白了展怀一眼。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忽然被妻子嫌弃了,展怀有些委屈。

    “女人若是被男人赞她有气质啦、可爱啦,那就一定会是丑八怪。

    展怀一怔,这话听上去好像有哪里不对,也就是说他在说自家媳妇是丑八怪了?

    “小九,你可不是丑八怪。”展怀连忙在妻子脸上啜了一口。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138/ 第一时间欣赏归朝最新章节! 作者:姚颖怡所写的《归朝》为转载作品,归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归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归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归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归朝介绍:
归去来兮,已是百年身,母亲和她用鲜血染成的历史,都已不复存在。霍九:小爷我雌雄莫辨,可却腰缠万贯,翻云覆雨我来,冲锋陷阵你去。嗨,那少年,我说的就是你了!归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归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归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