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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易人北     异世流放txt下载     异世流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49 章回649

    飞船太庞大,又特意没有隐形,一路招摇地飞过天空,只要眼睛没瞎的,全都看到了!

    凡是飞船所到之处,多少土著直接趴在地上跪拜,他们都把飞船当作了神殿,而能让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在天空飞行,除了神还有谁?

    还是牛神!

    好吧,这点原战显然没有想到。

    严默听了这个说法,乐得直不起腰,“牛神就牛神吧,以后我们就告诉盘古星的生灵,这个飞船是祖神的座驾之一。”

    “祖神骑牛神?骑磐阿神?不错,就这样说!”原战立马转怒为喜。

    从此,盘古星便多了一个传说,祖神大人游历凡间最喜欢的坐骑就是牛魔王!

    而牛魔王的原型是谁?等盘古星人终于见到磐阿家族的人后,所有人都明白了~

    话说回来,因为九原人毫无隐藏形迹的意思,他们在纳舍尔山脉得到神的赐予一事也传遍了东大陆,并通过人面鲲鹏族往更遥远的地方传去。

    理所当然的,其他势力都很快知道了。

    正在暗搓搓地联系其他势力,还想着和九原开战抢回地盘的火城高层真正是无语对苍天,扯着脖子喊众神不公!

    火蚁王的反应:会飞的神殿?我去看看!

    于是火蚁王顶着一只小小的火蚁飞向了九原。

    音城高层团团坐,祭司们郑重向城主两夫妇要求:赶紧和大殿下联系!大殿下不是那默巫的弟子嘛?那我们音城和九原的关系自然要比其他人更亲近,大家完全可以走动起来嘛。当然如果能顺便让他们参观参观神殿那就更好了。

    七彩鹦鹉自告奋勇:你们不好意思,我去好了。

    两个半神赶往九原看热闹,其他半神本来犹豫的也不犹豫了,正好去看看那传说中的九原是什么样子吧。

    其他势力都知道了,鼎钺人能不知道吗?当然不可能,他们又没眼瞎耳聋。

    而就如原战所想,大巫蜇黎在得知九原一行从牛头山得到了神赐予的神殿一事,气得当场吐血。

    是真吐血!

    蜇黎不知道那神殿中有些什么,但只从那神殿的大小来看,总不可能全空吧?

    他那天得到预示,可进入圣池后却只看到一片灿烂至极的星空,他完全无法理解那指的到底是什么。

    在蜇黎痛苦的想象中,那巨大的神殿中塞满了各种宝物,能量枪都是最低级的,其中肯定有很多连神都害怕的更大威力神器存在,还有其他更多的好东西!

    “九原!九原!”蜇黎恨得咬牙切齿。明明是他们先找到了遗迹之地,明明神的赐予应该都属于他们,可是最宝贵的,众神却留给了九原,让他们入宝山几乎空手回!

    蜇黎这时已经完全忘了他们从牛头山的两个角中搬回了多少好东西,他总觉得更好的东西都在那个会飞的神殿中。

    殊羿忍耐着蜇黎大巫的怒火,一一浏览他们从牛头山带回来的物品。

    这些东西中武器占了大半,还有一个只要晒太阳、用手指点一下就会出现人物的奇怪东西,蜇黎大巫听不懂里面两角人说的话,但他推测那应该是某种传承,讲的就是武器炼制。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其中有一个手臂长的骨器盒子,怎么都打不开来。

    殊羿想要强行破坏,但蜇黎不同意,说怕损毁其中宝物。

    殊羿心想如果大巫和拉莫娜再打不开来,他就在下次和九原的交易时当作礼物带去送给严默——东大陆上如果说对骨器最有研究的无角人大概就是这位了,到时候如果严默能打开来,不管里面有什么,他可以分给对方一半。

    还好蜇黎这时不知道殊羿在想什么,否则他至少得再吐血三升!

    听着大巫对九原的诅咒,殊羿漫不经心地想:他们没能获得神殿,也许跟他们杀的人太多有关?你看,那默巫是如此仁慈又善良,所以众神才会这么喜欢他,才会把宝物赐给他。

    也许就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殊羿在后来统治鼎钺部落和扩张时,行为温和了不止一点半点,而他的举动和拉莫娜的主张也比较吻合,两者互相帮助,倒也让鼎钺快速发展起来。

    可因为殊羿不肯娶拉莫娜,鼎钺无奈只能跟其他势力学习,也弄出了一个神殿,蜇黎和拉莫娜都成了神殿里的祭司。只不过在殊羿有意无意的支持下,拉莫娜的影响逐渐超过了原大巫蜇黎。

    而蜇黎则因为对九原的恨和对严默的妒忌,变得越来越偏执,他一心想让鼎钺和九原干上,最好能以打败杀死九原所有人为部落最高目标,可殊羿却不愿意。这导致两者的裂痕越来越大。

    等到殊羿和九原交易时真把骨器盒带去,并和严默约定只要他能打开盒子就把其中宝物分他一半,结果严默真打开后,发现里面赫然竟是十二枚神血石!蜇黎当场就想反悔,可殊羿却执意按照约定分了六枚神血石给严默后,两位鼎钺最高层之间的裂痕就此再也无法修补。

    时间拉到现在,九原两位老大就这么一路招摇地驾驶飞船出访九原各地,转眼时间就从夏日进入了秋末。

    九风声称闻到了冬季寒风的味道,大家终于决定回转九原。

    如今该去的地方也都去了,能拿下的地方基本都已拿下,比较顽固的和还没有涉足的地方都已经记下,他们本来就不准备一次就搞定全部领地,有差别才有竞争力嘛。

    剩下的地方,严默和原战准备交给乌宸和年青一代将领练手,总不能什么事都靠他们两人,这样下面一代会永远无法成长。

    听说要回家,默军和工程队暂且不说,几小是最兴奋的。

    他们在飞船上玩了小半年,再新鲜也过去了,他们现在就等着回去好向小伙伴们炫耀,甚至飞船都是其次,他们更想和小伙伴们分享他们一路上碰到的各种人事物。

    包括严小乐在内,都收集了一堆各地土特产,就等着回去分发。

    小黑和苏门的房间更是堆满了。

    巫果如今终于从爬行动物升级为直立生物,这小东西不过刚满周岁就恨不得用两只小脚丫踩遍盘古星,可惜他的腿骨还没有发育完全,往往走上没十几步就啪唧摔到地上。

    不过人家跌倒从来不哭不叫,也不让人扶,自己挣扎着四肢撑地慢慢站起来。

    那颤悠悠的辛苦小模样看得所有人都不忍,但巫果坚决不要别人搀扶,他宁愿站不起来用爬的。

    好吧,巫果小同学现在走路虽然不利索,但爬行……还真的没谁能比得上他,全飞船到处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但你往往才看到他的小脑袋,转过头再看,就会发现只能遥看他的小屁屁了。

    “砰!”脚腕上拖着一袋元晶币的巫果一头撞在他默爹小腿上。

    严默闷哼一声。

    巫果抬头,咋啦?我就轻轻撞了一下!

    严默揉揉肚子,低头对巫果说:“你弟弟想跟你玩呢,看到你就兴奋。”

    巫果一听弟弟要找他玩,立刻抓住他默爹的裤脚努力站起来,伸出小肉爪子想去摸严默的小腹。

    还差一点点!巫果抓着他默爹的裤子,努力够。

    严默忙抓住腰带,“小祖宗哎,我的裤子都要给你拽掉了。”

    一只大手从后面捞起巫果,轻轻拍了下他的小屁屁,“你脚腕上用藤蔓缠着的是什么?你又去偷其他人的东西了?”

    巫果怒,“小黑,输了!我的!”妈蛋,用嘴巴学说人话后才知道说话这么难,他心里明白,可口舌却不听他指挥!

    严默帮助大儿子教训他战爸,“在没有问清之前,不要随便给孩子栽罪名,别人听到像什么话?还以为我儿子天生小偷呢!”

    被批评的原战暗中捏小坏蛋的屁股,嘴上说道:“我知道了,下次一定先问清楚再揍他。”

    巫果扭动身体,小手伸着向默爹告状:“爸,大战捏我,痛!你抱。”

    严默一巴掌拍在原战屁股上,笑着接过巫果。

    原战故作委屈,巫果嘎嘎笑。

    严默听到这笑声超级无奈,“怎么都跟九风学了这样的笑声?”

    巫果依偎在他默爹怀里,脚踝里伸出藤蔓触摸他默爹鼓起的小腹。

    小腹有一处顶起。

    原战先一步伸手去摸,“嘟嘟越来越活泼了。”

    严默点头,“我感觉他快要出来了,意识越来越清晰。”

    原战问:“他现在在说什么?”

    严默等了一会儿,像是在跟儿子交流,过了一会儿表情古怪地看向原战:“你小儿子正在和你大儿子商量要如何把他们几个师兄的元晶币全部骗过来。嗯,你小儿子说全部不好,还是要给他们留一点。”

    原战骄傲,“我儿子果然像我!”

    “一窝土匪!”严默不得不相信基因的力量,以前嘟嘟可没有这么坏!你看,只不过加了某大牲口的一半基因,一下就从软糯的小团子变成了腹黑的小坏蛋。

    他都可以想象将来他家三头身的小儿子身穿兽皮裙,手握权杖,站在一群大小孩的中间,指挥他们坑遍盘古星的模样,而巫果肯定是冲在最前面的。

    “爸爸,我不是坏蛋。”嘟嘟软软地撒娇。

    “对,你不是坏蛋,你是一枚大好蛋!儿子呀,你什么时候出来呀?爸爸现在一天要上二十几趟厕所,很痛苦啊~”

    原战也觉得小儿子还是早点出来好,否则太影响夫夫生活,他现在每天晚上都很不尽兴好吗?

    严默听到原战抱怨,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嘟嘟以前灵魂还不稳定经常在沉睡也就算了,可这段时间他越来越活泼,有时候他也搞不清楚对方是在睡觉还是醒着。那么他和原战那啥的时候,这小团子到底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

    “爸爸,你那时都会屏蔽我,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哦。”嘟嘟像是知道他爸在想什么一样,软软地安慰他。

    巫果跟着点头,“我也没有。”两个大人交/配有什么好看的?他的记忆中一堆各种野兽/交/配的画面,看得都不想再看!

    哐!严默一点都没有得到安慰,这种他在做什么,他儿子没看到但知道,一样让他很悲剧!

    想当年,他就听医院的护士跟朋友悄悄抱怨过,说她家上幼儿园的儿子给同学打电话,说他爸爸妈妈正忙着制造小妹妹,他很有空什么的,其实只是跟丈夫稍微亲热了下就出来的她听到了这样的内容简直就如晴天霹雳般,她老公还在旁边哈哈笑。

    原战也在哈哈哈,他听到了小儿子特意传给他的这句话,看严默的眼神就是那种:儿子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今晚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吧!

    严默一脚踹过去,“滚!去看看飞船到哪儿了?”

    飞船中传来欢呼。

    “到家啦!我们就要到家了!”

    九原工程队的战士站在飞船窗口,一个个好快乐地招呼默军们过来看九原城。

    外面千好万好,都不如家里好,他们去了那么多地方,更加感觉还是他们九原最最好!

    严默他们在回来的途中,顺便把九原工程队也捎回来了,天冷了也不适合修路,后面如果有人需要苦修,可以再安排一些人。但这支队伍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该回家看看啦。

    几小一听说到家了,全都冲了出来。

    飞船最前方的大荧屏上也出现了下方九原的模样。

    “嚯,这是都出来迎接我们了吗?”原战搂住严默,把碍事的巫果撕下来扔给九风。

    九风两脚一抓,抓住巫果就飞远了,这个游戏他们经常玩。

    严默轻轻吸气呼气,感到身体中的能量正在向小腹处涌去。

    原战立刻注意到他的异常,“怎么了?不舒服?”

    严默摇头,“没什么,嘟嘟又在聚集营养,他可能在蓄力,准备出来了。”

    “现在?”

    “我不知道,他这段时间都这样。问他,他自己也不知道。”

    原战轻轻揉他的肚皮,“熟了,他不出来,我把他挖出来。”

    “滚!”两夫夫低声笑闹。

    多比打断两人的交流:“两位老爸,我们要降落吗?”

    此刻,九原。

    当飞船远远飞来时,所有能动的九原人和外来者全跑出来了,大家一起跑到广场上仰望能飞的神殿。

    护城河里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鱼,矮人爬树踩板凳更是不肯放过一丝看热闹的机会。

    广场上全是欢声笑语,大家欢快得跟过节一样。

    “你们看!那是我们九原的文字!”

    只见偌大的船身上非常明显地出现了四个方块字:九原联盟。

    “祖神在上,神殿好大!”这是所有人看到飞船时最直观的看法。

    庞大的飞船体几乎把阳光全部遮住,宛如一座天空之城悬在九原上空。

    所有人都昂着头。

    如果不是九原不兴跪拜,可能此时大家都已经跪在地上等待神灵降临。

    神灵没有降临,但首领和祭司大人等会儿肯定会出现的事更让九原人高兴。

    “首领!”

    “祭司大人!”

    严默本来打算让飞船直接飞到神殿山,可是九原人太激动,竟全跑出来了。

    原战从光幕里看到下方又叫又跳黑压压的大片人群,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树立他和严默威信的机会,“我们先不回神殿,先出去见我九原子民。”

    严默从实际出发,“下面不好降落,飞船占地太大。”

    “不,不用降落。”原战表示他有办法。

    多比操控飞船凝空,舱门打开。

    原战从仓库里搬出一箱合成金属,走到船舱边,手往下一压。

    箱子里的金属如流水般顺着舱门往下流淌,一座金属天梯转眼间就出现在飞船和地面之间!

    这座金属梯的出现,比严默和原战从天空直接飞下来还要震人心神。

    那亮闪闪的刺眼的光芒,是人们从没有见过的材质。

    陡然出现的天梯不但高,还宽,就如神殿前的阶梯,明明悬在天空,看起来却稳当得不得了。

    舱门口出现了身穿战甲的默军。

    默军分两列走下天梯,但他们并没有从天梯上下来,而是分两列站在天梯左右两边——默军们不少人恐高,腿都有点发颤,可他们硬是忍住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在九原人面前,绝不能丢脸!

    在下面伸着脖子观看的答答忽然发出怒吼。

    和他勾肩搭背的二猛嘀咕:“这么露脸的机会应该给我们才对,默默偏心,带小的不带大的。”

    答答妒忌得眼睛都红了,尤其在他看到默军之后,猎带领的九原工程队带着一脸傻笑挥着手从天梯上下来。

    “嗷嗷嗷!不要拦着我,我要上去!”

    二猛死死抱住答答的腰,不让他冲上天梯。这时候千万不能冲动啊,一个动,肯定会有一帮大胆的跟着动,到时候要是闹出事怎么办?他可不想被战老大踹死。

    呼啦,有什么越过众人头顶,飞上了飞船。

    是鲲鹏王!这家伙仗着自己会飞,竟先一步飞过去了。

    其他鲲鹏想仿效,但冰已经命人拉起了弓箭。

    鲲鹏们不怕弓箭,但是那个冰……实在太不好惹啦,他胆子大到敢把只不过小小违反了九原卫生规定的鲲鹏王都给抓进牢里住了几天!喔!风神在上,简直太了不起了!

    欢呼声不断响起,还有人在大声叫猎和其他战士的名字。

    工程队的人一个个激动得脸颊通红,他们一辈子大概就属今天最耀眼、最万众瞩目。

    冰仰望飞船,站在高处控制全局,他正在和他的手下们辛苦地维持秩序,防止各种破坏和处理各种意外,通常像这种全部落欢庆的时候也是他最忙的时候。

    狰和沙狼等头领站在城楼上,他们虽然不像叶星和萨宇等半大青年那么羡慕妒忌,但也都十分眼热,谁不想上神殿看看?

    等猎带领工程队下来后,大河带领的护卫队出现。

    看到祭司护卫队,人群猛地爆发出更大的欢呼,所有人都知道后面首领和祭司就要出现了!

    “这俩小子出个门回家还弄这么大的摆场!”咒巫笑骂。

    圆圆的巫象斜睨他,“瞧你得意的。”

    飞山慢腾腾道:“他才不是得意,他是在生气那两个小家伙找到神殿时没有先叫他过去,让他少了这么一个大大出风头的机会。”

    “去!我才不生气!”咒巫嘎嘎笑,他才不承认他的老心肝在发酸呢,他就是得意、就是在炫耀啦!等会儿他还要压着这些半神、过去的第一祭司啦等大人物,第一个进入神殿,谁叫严默是他弟子呢,哇哈哈!

    虞巫仰头看着飞船,眼中似闪过一道流光。这“神殿”的形状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对了,是人鱼族神殿保存的最古老的刻画。在人鱼族的传说中,这可不是什么神殿,而是代表灾难与战争的恶魔之殿!

    虞巫没有说出心中担忧,他想那两个小家伙应该会告诉他这座“神殿”的来历。

    斯坦眼中带着一点点愉悦看着天空,他再一次想到:跟随那两个小家伙来到九原,恐怕真的是他后半生最好的决定,他几乎可以预想到以后的生活会有多么热闹、多么精彩。嗯,沉睡太多年,以往讨厌闹腾的他竟然每天起来都开始盼着折腾学院里那些小毛头们了。

    火神、七彩鹦鹉、暗神、兽族大祭司……等半神级大人物全都坐在最高的城楼平台上,他们得到消息就赶来了,谁也不想错过奇迹。

    此时,包括半神们在内都以为看到神殿就已经是见到奇迹,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绝对不能小瞧那个九原默巫,那位既然能弄出神殿来,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连雄性生子……都给他弄出来了!

    严默也没想到严煦会在这时候发动。

    他和原战正走在天梯上,几小簇拥着他们。

    鲲鹏王凑热闹,顶着九风非要走在他们后面。

    这种时候,来一场大型赐福显然会效果更好。

    严默身穿祭司服,举起权杖。

    几万人一起安静下来。

    “我九原的子民啊,你们身负重任,将和我与首领一起,担起未来抵抗天外魔神的重任!祖神怜悯,让我们又有了一样依仗,今后我九原子民将更加奋发图强,成为东大陆乃至整个盘古星的强者!”

    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响彻整片天地,“九原!九原!”

    严默用力一挥手,“而这只是我们的第一步!这个世界很大,出了东大陆,还有其他南、北、西和中心大陆,以及无数的岛屿。而就算我们成为这个星球的最强者,还有天外的世界。九原的子民啊,昂起你们的头颅看向天空,那里有无数的繁星,每一颗星都是一个星球,而生活在那些星球上的某些强大生物,已经不满足于肆掠他们自己的世界,他们还妄图侵略其他星球,把我们这样的生灵变成他们的奴隶,甚至是食物!”

    人群的表情改变,安静极了。

    半神们也都面目严肃起来。

    “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祖神也无法预言此点,但众神告诉我,那些天外恶魔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曾攻打过我们,因为我们这颗星球有着那些恶魔们最为渴求的一切!那时我们的十二位古神带领全球所有半神以上的战士与天外恶魔抗争,最后十二位古神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才把那些天外恶魔打败、杀死!如今五万年过去,十二古神不在,那些天外魔神已经重新聚集力量,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严默扬声:“祖神就是这颗星球本身,他在,我们在。他用自己的身躯和血液养育我们,我们是他的孩子。可我们唯一可以回馈他的,就是保护好这颗星球,不让我们的家园被天外恶魔抢夺!不让那些恶魔们把我们变成奴隶!更不能让他们掠夺这颗星球的任何资源!记住,这些资源都是养育我们,让我们强大的根本所在,如果被敌人抢走,我们将会变成连虫蚁都不如的弱小存在,只能给恶魔们践踏和吞噬的份!”

    “杀死天外恶魔!赶走天外恶魔!保护祖神!保护我们的家园!”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

    一声又一声的高呼掩盖了所有质疑声。

    九原人就是这么对他们的祭司大人深信不疑!

    严默感动,“我,九原的祭司,以祖神之名,以我之生命力为祭祀,赐福九原的所有子民,愿你们永远正直、强大、善良、勇敢、忠诚!去吧,让我的子民们都感受到能量的根本吧!”

    无数的光点从严默的权杖迸发,转而撒向整个九原城。

    这次赐福将会让大家感受到能量的根本,至于能体悟多少则看个人。

    严默还没有放下权杖,忽然他微微鼓起的小腹突然发出极为柔和但绝无法忽视的绿色光芒!

    绿色光芒跟随着无数光点笼罩住整个九原城。

    所有人都在此刻听到了一个声音:“~~哇~~”

    绿光中,他们伟大神奇的默巫从自己的腹中诞出了传说中的生命之子!

    他没有像普通婴儿一样降生,他如众神赐福之子般,在绿光中自己从父亲的小腹中剖腹而出。

    没有血腥,伤口立刻愈合,他们的祭司大人放下权杖捧起了他的第二个儿子。

    他们的首领则举起了另一个生命之子,也是他们的长子原帝。

    两个孩子互相接近,手指紧紧相握。

    “桀——!”变大的人面鲲鹏九风大人在天空发出了清亮的呖叫声。

    这一声点燃了整个九原。

    所有九原人全都爆了!

    “生命之子!神子降生!九原永恒!首领永恒!祭司大人永恒——!”

650 番外 一

    战默学院一个带水池的大教室里此时塞满了幼儿小班到大班的三岁以上六岁以下的幼童,最前方九原最伟大的祭司大人正在对小朋友们讲故事。

    而祭司大人的课向来是学院中最受欢迎的课程,没有之一。

    只要祭司大人前来讲课,不管是哪个班,除了教室里坐满人,窗外、门口更是塞得满满。

    以前,严默从不到幼儿班上课,他只上大课,这样也可以方便所有想来听讲的人。但现在……

    “爸爸,后来呢?”还不到三岁的小儿子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坐在只比他大一岁多一点的巫果哥哥怀里,催促走神的爸爸。

    严默垂眸,眼神柔和,“在课堂上要叫老师。”

    “哦。”小名嘟嘟,大名严煦的小毛头还没哦完,抱着他的巫果就不耐烦地叫囔起来:“老师!严老师!严默老老师!快点往下讲!不要吊我们胃口!”

    班上的孩子们一起怒视巫果:你怎么可以对祭司大人这样无礼?不要以为你厉害,我们就不敢揍你!

    窗外的大孩子们更是等着放课后要找巫果小同学好好谈谈心——作为那两位的长子,巫果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九原的脸面,现在就对自己的父亲这么嚣张,长大了还得了?不行,他们得看着他,绝对不能让他们未来的首领长歪啰,他们可是肩负全九原大人的委托,要时刻监督原帝同学的成长。

    巫果感受到众人目光,心中越发不爽,他觉得他已经提前到了他默爹说的叛逆期,现在看什么听什么都不顺眼不顺耳。在家里,他两个爹都没这么管他,结果到外面,反而是外面的人总是对他有着各种各样的要求。尤其以狰、冰、深谷、阿古达、黑水等人为首的混蛋大人们,他们也不知哪里弄来了那么多要求,还让学院里的大孩子看着他!

    严默看大儿子的脸色已经黑得跟要下暴雨的天空一样,不由在心中莞尔。

    作为父亲和这个部落联盟的最高领导人之一,巫果如今的处境他心知肚明,虽然他心里对此不以为然,但当爹的偶尔也会坏心眼一下,想要捉弄捉弄这个生来就叛逆嚣张的大儿子。为此,他明明知道巫果的压力有多大、内心有多暴躁,仍旧让事情就这么发酵下去。

    “哥哥,乖乖。”小小软软的嘟嘟敏感地感觉到兄长的烦躁,抓起哥哥抱着自己腰的小爪子,抬起来亲了一口。

    巫果翻白眼,看到周围羡慕妒忌的目光,把弟弟又往不大的小怀抱里拢了拢。这么好这么软的弟弟是我哒!你们谁也别想碰我弟弟一下!

    其他小朋友:你这个无耻的坏蛋!明明就应该去上中班,却非要待在我们小班!

    对,无论按照年龄还是势力,巫果其实早就可以跳级上课,但他不,自从嘟嘟也来学院上课后,他不但没跳级,还自动降级到小班,硬是从嘟嘟入学就跟到了现在,而且还有继续跟下去的趋势。

    严默和原战问他为什么,巫果挥舞着小拳头愤怒异常:“我天天跟着,那些小崽子都敢天天对着嘟嘟流口水,如果我不跟,那还得了!嘟嘟不给他们偷走才怪!”

    两位父亲:“……”

    好吧,这也是两位父亲自从小儿子出生后就比较头疼的重大事件之一。因为嘟嘟出生后似乎自带了一个天赋技能,他爹还需要用声音迷惑他人,他倒好,只要严煦小乖乖对人软软地笑一笑,对方就恨不得立刻把他抱走当自己儿子养!

    真的,如果不是嘟嘟是严默和原战的宝贝心肝,嘟嘟现在落在谁手上还真不好说。

    当初刚刚降生还没牙的小嘟嘟不过对着几位半神咧嘴笑了下,那几位半神级就为了抢一个或师父或干爹的名头,打得头破血流!嗯,嘟嘟生来就白白嫩嫩,出了爹胎就能睁眼微笑,而这也成了他是神之子的佐证之一,他哥巫果都没他名头大。

    鲲鹏王那个无耻的,更是几次想要把嘟嘟偷走。如果不是九风和巫果天天盯着,咒巫又直接给嘟嘟下了谁偷他谁死全家死所有血脉的超恶毒诅咒,这才把那些半神给唬住。

    虽说只要知道咒巫诅咒的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可自此以后,严默和原战也没了清静,天天都有人来拜访、来借住、来毛遂自荐,目的都是为了能摸摸抱抱他家的小儿子。

    对于他小儿子这种万人迷天赋技能,严默和原战又是得意又是苦恼,得意小儿子刚出生就能为九原建设立下功劳——看骗来多少不要求薪水不要求福利的好老师好打手。苦恼则是小儿子魅力太大,又太爱笑,动不动就有人想要替代他们当这娃儿的爹娘。

    万般无奈又找不到好办法的情况下,严默只能让小儿子少笑一点,但这样也没有能降低多少嘟嘟的魅力值,顶多不会让周围的人看到嘟嘟就立刻头脑发热。

    这万人迷太过也不好啊。两爹一起叹息,对小儿子的将来充满忧愁。

    还好虞巫这位老妖怪活得长见识得也多,他仔细观察过嘟嘟后告诉两人,说严煦身体中的生命能量产生了变异,让它具有了吸引万物的能力,偏偏他还太小,不会掌握自己的能量,更不会收敛,才造成他现在这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见了都想把他抓回家的特殊体质。但这种情况不会很长久,等严煦再长大一点,会控制自己的能量并会收敛后,这种特殊体质会反过来成为他真正的天赋技能和杀手锏。

    事实证明,虞巫的说法正确无比。

    随着嘟嘟一天天长大,当他开始学着收敛自己的能量后,两位父亲总算敢带他出门见人,如今周围的人和任何活物仍旧对嘟嘟热情无比,连野地里的毒蛇看到嘟嘟都会扔两只死老鼠当礼物送给他,可总算没有谁再直接上来抢人了。

    等到嘟嘟两岁时,这种影响已经降低到不会影响到他正常生活的程度。

    可两位父亲放心了,小嘟嘟的哥哥和师兄师姐们却操起了大大的心,其中以他亲哥巫果为最。

    巫果对嘟嘟的来历大概是除了严默和原战以外最清楚的一个,对于巫果来说,他弟的灵魂是他温养,他弟的身体也是他自己身体的一半和能量的一半,天下间任何一对兄弟姐妹,哪怕同卵双胞胎,都比不上他和嘟嘟的亲密无间。

    “看什么看!再看杀了你们!”所有想要分离他们兄弟、想要染指他弟、垂涎他弟的,通通杀无赦!

    巫果用力把周围一圈看他弟的觊觎者给瞪回去,也不管他们才多大。

    有些小朋友吓哭了,但更多小朋友却愤怒了,其中一个就坐在两人旁边、还有一只小熊宝宝陪着的五六岁小孩涨红着脸小声叫:“你等着,等九风大人来了,看他怎么揍你!”

    “我怕他?!”巫果一听有人拿九风威胁自己,更加愤怒。跟他抢弟弟最厉害的就是那只贱鸟好吗!

    巫果小心把弟弟放到一边,怕别人碰到他,还特地用藤蔓把他圈起来。

    快速做完这一切,巫果转身就扑上刚才威胁自己的小孩,“我让你威胁我!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在讲台上的严默捂额,这孩子学他一些稀奇古怪的话学得特别快。

    “打起来了!原帝又打人啦!”班上的小朋友们好多一起叫起来。

    这时本来应该由老师出场或镇压或设法平息这场哄乱,可严默大大上课和人不同,他觉得小孩子就应该稍微放开一些,虽然适当的管教是必须的,但太过压制和过于严厉的管教却很容易教出小变态,甚至磨平孩子们身上的种族天性。

    反正不管情况多乱,他都能控制得住,而这帮小家伙平时学习各种规矩和知识已经很辛苦,就让他们偶尔发泄一下也好。

    嗯?说他想看自家两个儿子的热闹?这种事……你知我知就好嘛。

    “山宝!上,揍他!”被巫果压在小身子下狂揍的小孩哇哇大叫,他不哭,他叫他兄弟帮忙干架!

    本来乖乖坐在一边听故事的小熊宝宝很嫌弃地瞥了眼他的同胞亲兄弟,不动。天天打,天天打,他都烦啦!他要听故事,不要打架!

    坐在藤蔓圈里的嘟嘟小乖乖抬头看爸爸在上面只笑却不说话,对了对小手指,心里有点蠢蠢欲动。

    虽然哥哥和师兄师姐们对他都很好,但他还是很想和同龄的、更多的小朋友一起玩耍啊。

    偷偷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小熊宝宝,嘟嘟抹抹口水:小熊好可爱啊,是真的熊宝宝,好想抱过来摸摸。

    大概是嘟嘟的眼光太渴望太热切,小熊宝宝唰地看过来。

    嘟嘟立刻反射地回以一个好友好的微笑——上辈子他爸教的,笑得多朋友多,痛痛都会飞跑跑。

    嗷嗷嗷!小熊宝宝的眼睛biu的亮起来:好可爱,好喜欢,好想带回家!

    小熊坐不住了,双手撑地站起来,摇摇摆摆地走到藤蔓圈边,伸手想要把嘟嘟小乖乖抱出来。

    嘟嘟立刻伸手,他也想要抱小熊。

    两只隔着藤蔓圈抱到啦!

    其他小朋友看到这一幕,全都羡慕地啊啊叫起来。

    藤蔓感应到有人要来抢它的宝贝,“pia”地抽向小熊。

    小熊挨了抽打竟然也不肯放弃到手的小宝宝。

    而巫果和藤蔓大概也没想到,他们辛苦保护的人自己想要越狱,竟自己跨出了保护圈,还主动扑向对他流口水的外人。

    小熊大喜,抱着严煦小乖就跑。

    藤蔓怔愣片刻,暴怒,蛇一般地追上去。

    教室里乱了!

    小朋友们此时同仇敌忾无比,团结一心要让严煦小乖脱离原帝大魔王的魔爪,一起帮着小熊对付藤蔓。

    小熊别看生得憨呼呼,跑起来可一点不慢,手里抱着一个小奶娃,仍旧能灵活地在人群中窜来窜去。

    巫果这时已经知道宝贝弟弟被一只熊抢夺了,气得一拳揍飞和他对打的小孩,拔腿就去追小熊。

    可满教室的人都在跟他做对!

    “哇呀呀!把我弟弟还给我!我要把你们都杀了!都吞吃了!我要让你们全都变成肥料!”

    “怕你啊!大伙一起上!揍扁他!”

    “白曦族的,拦住他!别让他过去!”

    “人鱼族的,快把他弄到你们的水池里!”

    “山宝,干得好!快把严煦给我,传给我!”

    “给我给我,传给我!山宝快跑!”

    “绊他的脚!”

    “抓他的裤子!”

    “毛蛋!冲上去压住他!快!”

    窗外的大孩子们看祭司笑眯眯的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顿时也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地鼓噪起来。

    “多纳族的,干他!干翻他!你没吃饭吗?比他大那么多,却被他压着打!多纳族勇士的脸都给你丢光啦!”

    “黑水族的,快对他吐口水!就吐他屁股上!”

    “哇哈哈,掉到水池里啦,别让他上来!”

    “快!把严煦给我,你们围着揍他!”窗外的大孩子也对奔跑中的熊宝伸手。

    可小熊抱着严煦谁都不想给,他开始寻找漏洞,打算带着他馋涎了许久的小宝贝冲出教室。

    被群攻、被围殴的巫果眼看他心爱的弟弟就要被那只熊带出教室,气得双眼逐渐变得赤红,“你们这些强盗!小偷!我要你们全都消……”

    “巫果!”一道柔和的透明的罩子降下,把巫果给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651 章回651

    教室里和教室外的孩子们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个大劫。

    在严默插手下,纷乱以最快的速度停止,课堂恢复了纪律,可巫果看嘟嘟还待在小熊那里,又气他爸不站在他这边——他在保护弟弟啊!就跑出了教室。

    严默没有去叫他,暗中守卫的丁宁已经跟了上去。

    巫果在外面晃荡了一天,他没有去集市,也没有在城里晃,他这张脸毫不夸张地说,除了不懂事的婴儿,所有九原人都认识,他到哪里都会被人注意。

    他自己划小盆船去了青渊湖离岸边最近的一座小岛,在那里大肆发泄了一通,直到巡逻的人鱼战士过来把他提溜着扔回岸上。

    岸边,他默爹已经在等着他。

    严默对长子伸出手。

    巫果看天看地,扭着头,别别扭扭地戳戳他爸的手指,握住。

    严默反过来握住他的小手,蹲下来亲了亲他的手背,又站起,牵着他慢慢往前走。

    温暖柔软的感觉还残留在手背上,巫果小脸蛋有点红,想生气又发不出来。

    “弟弟呢?”憋了半天,巫果终于憋出一句话。

    严默低头,眼里荡漾着笑意,“阿古达家的小崽们喜欢他,嘟嘟也喜欢那只小熊,就跟他们回去住一晚上。”

    “啊?!怎么还让嘟嘟去住人家家里!你怎么当……”

    “原帝。”严默极少叫巫果大名,如果他会这样叫,一般表示他是真生气了。

    巫果低下头,小嘴巴鼓得像只青蛙。

    严默突然发出轻笑,捏了捏手中握着的小肉手,“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我没错!”巫果冲口而出。

    没想到他默爹竟然点头了,“是,你的想法没有错,你的认识和观点从你的角度出发都没有错,可你错在如何表达你的想法上面。”

    巫果皱眉,“不懂。”

    “我以前也不懂,所以我在成长期……不,我直到掌握绝对的力量之前,在这方面一直都吃了很大的亏。”

    巫果抬头看他默爹,觉得严默此时的表情相当微妙,那是一种悔不当初,又有点像是嘲笑自我的表情。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严默再次低头看才四岁的长子。

    巫果在很多知识方面上储备都很丰富,可是在生活经验、待人处事等做人方面比真正的孩童还要“纯洁无瑕”。

    巫果不是普通的聪明,只略一思量就明白了他爸的意思,“你是说只要掌握了强大的力量,那么就算做错了也没关系?”

    严默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大儿子,狠狠亲了他脸蛋一口,“我很想说你说错了,但是你的回答击中了本质。我不知道作为一名父亲,这样教导你对不对,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权力和力量的重要性,当你掌握了绝对的权力和力量,有些事就算你做错了、说错了,别人也不敢批判你,甚至会奉迎你,把白的说成黑的,最差也会有人帮你去弥补掩饰。当然,如果你错得太多,日积月累下很可能会引起非常大的民愤,到时你就惨了。”

    巫果偏头,“你是说,哪怕达到像你和战爹的高度,也只能偶尔做错事说错话?”

    严默耸耸肩,“神仙也会犯错,何况被情绪操控的人。但我和你战爹都在努力做到不犯错,最起码不在人前犯错。”

    “难道你们遇到一些事情不会生气吗?”

    “会,可怎么表达出来是一门学问。我和你战爹因为现在的身份地位,反而很多情绪和意见都不能直接表达出来。”严默看着长子的眼睛慢慢道:“你也一样。”

    巫果不爽,“我不喜欢这样!”

    严默拉拉嘴角,“在这点上,你弟弟就比你做得聪明。”

    “哪里?”巫果不服气,他怎么会输给那么一个软软的小不点呢?

    “好吧,我问你,你有没有发现嘟嘟讨厌谁?不喜欢谁?”严默耐心道。

    巫果努力想,想了半天发现:“没有。”

    “不,他有讨厌的人。”严默很肯定地说。

    “是谁?是不是那个人欺负了嘟嘟?我要抓住他,把他剁成肉酱!”巫果的火气立刻又冒了出来。

    严默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弹指。

    巫果捂着红起来的额头,鼓嘴愤愤地瞪他。

    “不用你帮他出气,他自己已经解决了,而且那人被整成狗屎都不知道整他的真凶是谁,他怀疑了一大堆,但恐怕连一个细胞都没有怀疑到嘟嘟身上。”

    巫果满眼怀疑。

    严默抱着他在湖边石椅上坐下,把事情经过当故事一样说给他听。

    “有个人,我们姑且叫他狈头,他非常痛恨另一个人,那人叫虎头。但狈头打不过虎头,也不如虎头地位高,他天天做梦都想着要虎头身败名裂痛不欲生,于是他一直在等待机会。有一天机会来了,虎头把自己家乡的族人和认识的人带入九原,但虎头不知道其中一人是土城的王室血脉,那人叫兔头,兔头的祖父和土城城主是亲兄弟,而兔头来到九原后隐瞒了真实身份,就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还把自己的孩子送入了战默学院,自己也报名想要加入九原巡防军。”

    巫果坐在他默爹大腿上,按了按肚子,他在外晃荡了一天都没怎么正经吃食物。

    严默看着这只别扭的小东西,心疼又好笑,立刻从空间里拿出还冒着热气的肉饼和温水,伺候这小东西吃喝。

    巫果大口咬着肉饼,听他爹继续给他讲故事。

    “狈头不知为何知道了兔头的真实底细,他觉得他的机会终于到了。于是不久,先是从战默学院内,兔头曾经的身份被爆出,并有流言说兔头把孩子送入学院就是为了偷学,而他自己本人保命想要加入九原军队也是为了从内部破坏,好给土城王室一系报仇。很快,兔头的孩子就被学生们孤立,很多学生受到影响,不但孤立那孩子还欺负他,那孩子向老师求救,可老师也在怀疑兔头的目的,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念头,把这个孩子和他父亲兔头的事报到了你原冰叔叔那里。”

    “那冰叔怎么处理的?”巫果就着他爸的手喝了口水,问道。

    严默给他擦擦小嘴上的油,“你冰叔还没来得及处理,他打算找人跟着兔头看看,可他这边还没有行动,外面关于兔头的流言突然大爆发。同一时刻,狈头对你沙狼阿姨报信,说兔头给城里的水源下毒。沙狼一边去找人验水源,一边就去找兔头询问。而兔头此时也听到了自己的孩子被孤立、被欺负,更从某些‘好心人’口中知道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底细要来抓他,兔头害怕,就带着一家想要逃出九原。”

    巫果皱起小眉头,“他不应该逃。”

    “是,可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担心害怕,逃跑是本能。”

    “那他逃出去了吗?”

    “在某些‘好心人’帮助下逃出去了,因为有人不希望兔头被抓到。”

    “是狈头?”

    “对。你猜狈头后面做了什么?”

    巫果抱着盛水的竹筒思考,“狈头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是虎头,而兔头是虎头带进来的,如今兔头‘危害’了九原还逃走……我知道了!狈头想坑陷虎头也是叛徒?”

    “对。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

    巫果表示他对人类的阴谋诡计不擅长。

    严默笑,摸摸儿子厚厚软软的耳垂,告诉他:“他做的很简单,第一步,放出谣言说虎头是土城王室血脉的忠实拥护者之一,混进九原就是为了报仇,甚至想要推翻九原,证据就是他带来了一堆族人还有兔头一家。

    第二步,他煽动九原很多不明真相的人,打着为九原好的幌子逼迫虎头交出兔头一家。

    第三步,在虎头维护兔头一家并再三说明兔头和他都是真心想要加入九原之类的话后,狈头就朝他身上泼更多污水,说他维护九原的敌人,就也就九原的敌人,说这样的虎头不配做一个九原人,号召大家一起把虎头和他的家人族人赶出九原。狈头还找出了过去和虎头不和的九原人,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例子来证明虎头对九原早有恶心。”

    “这个狈头怎么这么坏?其他人就这么相信了狈头?”巫果生气。

    “并不是所有人,但很多不认识虎头或者对土城王室没有好感的人,还有一些本身就喜欢落井下石的,甚至一些人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玩,就一起嘲笑辱骂甚至攻击虎头。他们觉得他们都是为了九原好,而对付敌人自然要秋风扫落叶一样凶残。”

    “那虎头做了什么?”

    严默反问他:“如果你是虎头,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巫果脱口道:“杀了狈头!杀了那些欺负我的混蛋!还有……”

    “还有叛出九原对吗?”

    巫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坦言道:“如果我是虎头,遇到这种怎么都无法辩解清楚的事,一定会连带恨上九原。兔头一家肯定也是,他们以前就算对九原有天大的好感也会消失,更因此会深深恨上九原,真正成为九原的敌人。这个狈头太阴毒!”

    “连你都这样想,更何况虎头和兔头两家,他们当时情况非常糟糕,几乎求救无门,而这种事偏偏又是不值得报到高层处理的‘小事’,但你冰叔总觉得这件事不对,他怕虎头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就暂时把他们一家给圈禁起来,也是保护,想要先查明此事。”

    “不好!”巫果将心比心,只觉得这样的做法太伤人。

    严默摸摸他软软的头毛,“你觉得冰做得不好,那你会怎么做?”

    巫果毫不犹豫地道:“找出狈头,揍他!狠狠地揍,直到他肯说实话。”

    严默笑起来,“第一,你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有狈头在推动。第二,你说是狈头干的,证据呢?”

    “哎?那最后大家怎么会知道是狈头干的这件事?”巫果总算反应过来。

    严默给出答案,“是你弟弟。”

    巫果惊,“他怎么知道?”

    默爸很无奈,“你弟有一次看到狈头,等人走了,就悄悄对我说,他讨厌那个人。然后正好冰把虎头的事报上来,我当时没什么事就带着嘟嘟一起去找虎头,你知道没人能在我面前说谎。可你弟在看到虎头的第一眼就说他很可怜很愤怒。”

    巫果迷惑,“这是嘟嘟的另一个能力吗?”

    “说不好,嘟嘟上辈子受到的苦痛太多,而且长时间生活在无菌实验室,以至于他很小就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可能这个本事他也带到了这一世,而且有了变异生命能量后,他可能会更加敏锐一点。”

    “哇!”比起羡慕,巫果先担忧了,“那不是说嘟嘟每天都得被包围在各种情绪中?那他怎么每天还能笑得出来?”

    “他上辈子痛极了都很少哭。”严默心脏一揪,他有时都搞不清楚他对嘟嘟是爱更多还是歉疚更多。为此,他希望这辈子两个孩子能快快乐乐的长大,又希望他们赶紧掌握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的能量,他真的不希望再有什么后悔终生的事情发生。

    巫果和嘟嘟的能力都很强大,可他们的问题也一样多。

    甚至比起看起来柔弱的小儿子,他更担心看起来强势的大儿子。

    巫果太崇尚武力第一,别看他是“邪恶的”巫运之果化生,可人家有什么向来喜欢直来直往,解决问题的方式简单又粗暴,说话口吻也不是特别让人喜欢,这样的巫果就算武力强大,在行事上也会吃很多亏,更可能会招来不了解他的人对他的反感。

    严默跟到幼儿班上课,比起怕小儿子被欺负,更怕巫果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这小子破坏力太强大,涉及到他弟弟和他们两个,他真能疯给你看。

    “我们在了解虎头和狈头的恩怨实情后,找回兔头一家,继而想要处罚狈头,虎头说他要亲自报复,想要挑战狈头,结果你弟弟就给虎头出了一个主意,他没跟虎头直接说,只是跟我说了几句童言童语。”

    “他说了什么?”巫果好奇死了。

    “他说……爸爸,好多人鱼生病了,你说他们要是查出了当初在水道里下毒的人,会怎么做呀?”

    巫果瞬间想到狈头落在人鱼们手上的下场,会被当成鱼食泡在水里养一年吧?他以前就见过人鱼族怎么处罚那些想要偷盗小人鱼的盗窃者,那些人已经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看到长子脸上受到惊吓的小表情,严默乐,“九原的水流都是活水,狈头弄到的毒也不算太厉害,那天其实并没有多少人鱼受到影响,但人鱼们最恨的就是有人在水中做手脚,那天知道水源被下毒就扬言要让下毒者好看。后来虎头按照九原以血还血的规则,放弃让狈头赔偿、被鞭打和被赶出九原,而是选择挑战其,暴揍了狈头一顿,打断他的四肢,又把狈头在水中下毒的事告诉了人鱼。”

    “哇!”巫果顿觉解恨。狈头这样的人就是要被这样处罚,只让他赔偿并赶出九原实在太便宜他了。

    “这世上淳朴善良正直的好人很多,但像狈头这样的人也不少,这种人躲在暗处,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你一口,就算你想报复都不一定能找到人。巫果,你将来要面对的是一百一千甚至更多的狈头,有些人比他还坏、还要阴险狡诈狠毒,那时你该怎么办?”

    “比他更坏更阴险?”巫果没好气地道。

    哪想到他默爹竟然点头了,“这也是一个方法。除此之外,你知道狈头为什么那么恨虎头吗?”

    不等儿子回答,严默就直接说道:“就因为虎头看不过他推搡了一个老妇人,骂了他两句,在狈头反骂他时又揍了他一拳。狈头觉得丢了大脸,从此就深深恨上虎头。可虎头如果换一种方式,完全可以避免这种事情。当然有些人就是疯狗,不管你做什么,他只要觉得你影响了他,哪怕你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他都会觉得你在鄙视他,甚而想要报复你。而想要在与这种人打交道时站到上风,想要不被对方伤害,你必须把自己武装起来,不是单指武力。”

    巫果低头玩他爹的腰带坠子。

    “原帝,我的宝贝,你知道我跟你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吗?”严默点点长子的小鼻头。

    “知道。”原帝瓮声瓮气,他又不傻。

    “那你说说看是为什么?”严默却不肯放过他。原战有意让巫果接手九原,其他高层竟然也都是这个意思,如果巫果只是想做一名战士也就罢了,如果是做老大,他必须要提前学会怎么保护自己,而怒火、战斗、攻击他人显然并不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

    原帝不想说,他一点都不想学那些阴谋诡计。

    “宝贝,我突然觉得你的个性竟然属于正直类。”默爹无可奈何。

    “别叫我宝贝!”原帝捂耳朵。

    严默抓下他的手,“好吧,我的小心肝,我不求你像你弟弟一样会逢人便露三分笑,但我希望你能尽量克制自己的怒火,更不能让愤怒、仇恨、妒忌等负面情绪控制你,那只会让别人厌恶你、嘲笑你,甚至骂你幼稚又傻瓜。”

    “谁敢骂我!我杀……”

    “你有没有发觉大家都不怕你?”

    “啊?”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说明你比较亲民,可以有机会获得更多人的更多忠心。坏事坏在这说明你在大家心中没有震慑感,不能让大家对你心服口服,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很容易让人产生:‘为什么要让这么一个粗暴蛮横没有大脑的人当我们的首领?’之类的想法。”

    巫果忍住怒意,再次鼓起嘴巴。

    严默一看他这样,就忍不住想要戳他的小脸蛋。

    巫果啊呜一口叼住他爸的手指,磨牙。

    “儿子啊,你很聪明,真的,但是你目前为止做出来的事情却让大家感觉不到你的聪明。宝贝小心肝,如果你做不到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就让自己的情绪不能被人察觉,比如天天挂一张冷脸,不要让人看出你的心理活动,如果你有什么决定也不要当场说出来,回来先找你爸你战爹还有你弟等人商量,然后再决定怎么做。”

    “好麻烦。”巫果嘟囔。

    严默叹气,“话说回来,就因为你老子我以前做不到这些才会吃那么多亏,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我不希望你也吃这些没必要的亏。巫果,你很厉害,你可是有着传承记忆的巫运之果生命之子化身,这种只是挂张面具的小事,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对吧?”

    巫果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往他老子身上一趴,“我困了,要睡觉,今晚我要和你睡,不准半夜把我丢出来!”

    “想得美!”一只大手把小小的巫果同学从他默爹怀里揪出,往自己脖子上一放,“到现在还不回家,还得我出来找你们。走了,回家睡觉。”

    刚才还说想要睡觉的巫果同学又精神了,抱住原战的脑袋,两条小腿在他战爹胸前敲了敲,黑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特娇憨地恳求:“父亲,我们一起去接嘟嘟回家,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原战听到长子学小儿子的撒娇腔调,脸皮抽了抽,伸手给严默。

    严默顺着他的手劲站起,吃吃笑,“你儿子这是在活学活用呢。”

    原战无语,“你又教他什么了?这小子已经够坏了。”

    “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狗屁!当着我儿子的面说我坏话,我看你是欠教训了吧?”

    “是啊,你打算怎么教训我?”

    “……”严默爸爸一巴掌打在原战爸爸的屁股上。

    骑在他战爹脖子上的巫果一边嘿嘿笑,一边仰首望天,好多星星的夜空真的好美丽啊,做人虽然有点麻烦,但……他好喜欢!

    “走,接你弟弟去。”

    “噢!接弟弟去啦!”巫果开心了,但他很快就绷起了小脸蛋。

    伟大的未来九原大帝陛下决定,他要从今晚开始就做一个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的男人!

652 番外三

    那天严默一家并没有能接回严煦,反而把原帝同学也给留下了。

    原帝同学见到弟弟和小熊崽依依不舍的模样,主动开口说他要留下陪弟弟一起睡。

    小熊崽和他的亲兄弟阿尔心里不愿意,可他们的父母却十分高兴地同意了,还让阿尔好好照顾两个小弟弟。

    阿尔心声:啊呸!照顾原帝?我今晚就把他偷偷塞茅坑里去!

    原帝挺起胸膛,很认真地对大人们说:“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保证不打架。”

    大人们都笑了,阿古达还揉了揉原帝的脑袋,比自家小孩懂事还要喜悦地夸奖道:“好!好孩子,那这几个就交给你了。”

    阿古达的口气像是完全忘记了原帝比他儿子还小两岁的事实。

    原战暗中给了原帝一个只有他们父子才懂的眼神,心情愉快地搂着自家祭司大人回去睡只有两个人的觉觉~

    原帝对着他父亲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再转过身则一手牵起小小软软的弟弟,一手牵起不太情愿的小熊崽,对阿古达夫妻三个酷酷地说:“我们去睡觉了,你们大人不要过来打扰我们。”

    阿古达夫妻三个笑得眼睛弯起来,美丽爽朗的阿古达夫人笑着满口答应,和大熊一起把四只小的送进他们的卧房里。

    因为多纳族熊亲的特殊性,只要有人形孩子和熊宝宝一起出生的兄弟,无论长到多大都会安排在一起生活,就算娶妻也会同娶一位,这种情况也造成多纳族战士找老婆特别难,毕竟不是哪一个女人都能接受同时成为一只熊和一个男人的妻子。

    不过还好九原有容乃大,现在的世界也更偏原始风,对女子的束缚也相对自由,一些以母系为主的部族女子胆大豪放接受度强,她们嫁人生育也只会找最强的雄性,而多纳族战士和他们的熊亲在这点上显然比较符合她们的要求,加上多纳族虽然不是母系社会,但女性在族中地位极高,就算不能生育一样能得到尊重,两个丈夫也更容易养活一家人。为此,一些部族的女子了解这点后,反而在挑选伴侣时更加青睐多纳族人。多纳族也成了九原少有的可以两夫一妻的特例。

    也因为这个特殊性,多纳族战士给孩童留的房间也特别大,别说只睡四个宝宝,就是来上十个也能睡得下。

    阿尔自觉自己年龄最大,指着软软厚厚的床铺给大家分位置:“熊仔睡左边,嘟嘟睡中间,我睡右边,你……就睡我旁边好了。”那口气真是要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小熊崽第一个甩开原帝的手,踩着床前台阶爬上床——他们的床都是地台,也就是像宽台阶一样直接用石头垒的,上面会铺有厚厚的铺垫。

    嘟嘟抬头巴巴地看他哥。

    原帝硬是用自己的小身子把胖乎乎的弟弟抱起来,一步一挪送到床边,把他送到小熊崽身边。

    “呜呜。”小熊崽抱过嘟嘟,喜欢得直蹭他的脸颊。

    嘟嘟也抱上去跟他蹭来蹭去。

    原帝克制自己想要上去把两只小的强行分开的欲/望,转头一把抓住踢掉鞋子正往床上爬的阿尔。

    “你,过来。”

    “你要干嘛?”阿尔撅着屁股转头看他,满眼警惕。

    “我们谈谈。”

    这种大人式的对话方式戳到了阿尔的痒处,当下停止了一半的动作,跳下台阶,昂起头,“好,我们谈谈。”

    床上的两只一起看他们。

    原帝对弟弟挥手,“你玩,我一会儿就回来。”

    嘟嘟抬起小爪子对哥哥抓了抓。

    熊仔学他。

    阿尔捧心:哇,两个弟弟都好可爱!想着就对两个弟弟用力一挥手:“等我回来!”我先去收拾小恶魔!

    原帝早就观察好了,就在卧室里面的洗浴间兼厕所就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场所。

    两小只把厕所门一关,同时开口:“说吧!”

    巫果以比对方矮了小半个头的身高逼向对方,表情模仿他冰叔,气质模仿他狰叔,再放出了一点点他自认为的杀气,伸手一指点向阿尔的小胸膛,“你,以后必须听我的。”

    阿尔小朋友:“哈?”

    巫果冷冷地道:“不听就揍你。”

    阿尔板起小脸蛋,鄙视道:“我怕你?”

    “咻!”巫果脱了鞋子的脚尖突然窜出大量藤蔓,瞬间就把阿尔裹了个严实。

    阿尔刚想叫,巫果抓起架子上的布巾就往他嘴里一塞。

    “呜呜!”被捆成肉球、嘴巴也被堵住的阿尔拼命挣扎。

    巫果一脚踩到他身上,附身低头恶狠狠道:“看着,蠢货!我要杀你不要太容易!”

    阿尔睁大眼睛,就见小恶魔的身侧忽然腾起一股不算太浓的黑色烟雾。

    巫果抓起洗漱台上的一个木杯往黑雾里一扔。

    然后阿尔就看到那个很结实的木杯在那薄薄的黑雾里竟然瞬间就变成碎末消失了!

    巫果左看右看,又抓起摆在架子上的一只小木猪(?),再次往黑雾里一扔。

    “呜呜!”阿尔心疼大叫,那是他最喜欢的玩偶啊,是他父亲亲手给他做的,他洗澡时最喜欢放在澡盆里趴在上面玩,熊仔也喜欢。

    你这个坏蛋!阿尔用力怒瞪巫果。

    巫果眯眼,这样还不服吗?很好!

    洗漱间里的东西一样样消失,甚至连架子和台面都没了!

    阿尔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你这个大坏蛋!把我家的东西都还回来!呜呜!我熊爹亲自扛回来的大木头、亲手挖出来的大木盆!我父亲亲手做的木杯木架木凳子!我母亲亲手编的小筐子、拖鞋……什么都没啦!

    “服不服?以后听不听我的?”

    服个屁!有种你把我也变没了!阿尔小朋友用眼睛怒吼。

    巫果很生气,可他却学着他默爹微微笑了起来。

    可惜他默爹笑得让人如沐春风,他笑得能把小朋友吓得做上一年噩梦!

    阿尔膀胱紧绷!

    洗浴间里已经跟刚交房时一样,空空荡荡,黑雾开始一点点逼近阿尔。

    阿尔缩了缩脚尖。

    黑雾向他的脸蛋飘来,猛地往下一罩!

    “啊啊啊——!”阿尔的惨叫闷在口中无法发出。

    巫果千钧一发之间踢了他一脚,把他踢得滚了一滚,躲过了黑雾。

    藤蔓从阿尔身上消失,阿尔爬起来就逃。

    黑雾挡住了门,并向他一点点逼近。

    阿尔抓出嘴里塞的布巾,“救……!”

    阴恻恻、冷飕飕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你叫啊,你敢把你父母全部叫来,我就敢把他们全部杀了!”

    阿尔两手顿时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已经看到刚刚被黑雾笼罩的那块地面,地面一层坚硬的石砖都没了,硬生生比旁边陷下去有两三根手指宽那么多!

    “怕了?”巫果看到阿尔小朋友额头冒出的冷汗,满意地在心里点头。

    阿尔想说自己不怕,但他的腿还在发抖,小腹也绷得更紧,他想尿尿。父亲说得没错,原帝果然生而强大,他是被祖神眷顾的生命之子。虽然阿尔还不是很懂祖神是什么,生命之子又是什么,他以前只要一听到他父亲母亲用赞叹羡慕期冀的口吻提起原帝,他就很不高兴,他不服气那个比他小了两岁的小不点。

    正好小不点原帝护他弟弟跟护眼珠子似的,别人想碰一下都不行,以此为借口找他打架发泄的不要太多,他自然也成了其中之一。而原帝的表现虽然比一般孩子都要强,但也没有特别强到哪里去,顶多急眼的时候用藤蔓捆捆人,可是这也不算什么多厉害的本事。再加上首领大人和祭司大人也没有特别强调他的身份,原帝自己也并不在意这点,所以哪怕大家都知道原帝身份很特殊也都不怕他。

    可那是两分钟之前。

    现在,阿尔觉得以前敢跟原帝打成一团的他简直蠢透了,人家明明在让着他,他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很厉害。

    当然小朋友没有想到什么打不打脸的问题,他只觉得原帝小恶魔太狡猾太阴险,打架竟然还隐藏实力。恍然间,阿尔悟了!肯定是原帝想保留这招坑人,说不定他就用这招暗中杀死了不少人,但他平时没有表现出来,这样就算人死了不见了也不会知道是他干的。

    换句话说,如果他真的敢叫他父母来救他,说不定第二天首领和祭司大人来接他们,就会发现他们一家都消失了。而首领和祭司大人肯定会为了自己的孩子掩饰,就像他和熊仔如果做了坏事,他们父母三个虽然会打他们屁股,但也会帮他们赔礼道歉或者帮他们撑腰一样。

    阿尔想到这里,眼中有警惕有害怕,但也有了一点点的羡慕和敬佩。如果他也有这样的本领就好了,看谁不顺眼就可以让他偷偷消失,多好啊!

    巫果不知道阿尔小朋友的心理历程变化,但对方气氛有所改变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这次他再度逼近阿尔,一步步把他逼得贴到墙边。

    “你,服了吗?”

    阿尔想说不服,打死都不服,但嘴中说出来的却是:“我我我……如果服了你,你会把这招教我吗?”

    “想得美!”

    阿尔,“……不服!”

    “再说一遍?”

    “我、不、服!”

    五分钟后,阿尔光秃着脑袋、眼里含着两大泡泪跟在巫果身后从洗浴间出来。

    “呜呜!”兄弟,你怎么一下变秃头啦?熊仔张大嘴。

    嘟嘟也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阿尔摸摸自己头上一根毛都没有了的秃脑袋,“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第一个小弟搞定!巫果得意……嗯,不能得意,巫果绷紧了小脸蛋,一步三晃地走到床边,爬上去,把弟弟往怀里一搂,把被子往身上一卷,拍拍弟弟,“睡觉!”

    熊仔爬下床,关心自家兄弟,不住想要摸他的光脑袋。

    阿尔躲避,推他。

    “呜呜!”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原帝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阿尔偷偷看向床上占了老大一块位置的原帝。

    原帝放开弟弟坐起,对阿尔阴阴一笑。

    阿尔瞬间想起刚才出来前原小恶魔对他的威胁:如果他敢把事情告诉其他人,他就把熊仔的毛也全部弄没有,让他成为九原城第一只没毛熊,让所有人都来嘲笑他。

    这个威胁太可怕!阿尔可不想让自己的熊亲从此在小朋友中再也抬不起头,背上秃毛熊的外号过一辈子。

    “我、我没事,呜呜!”阿尔一边抽噎,一边推熊仔,“去睡觉,不早了。”

    熊仔迷茫,“呜呜?”真没事吗?

    阿尔看到床上那双恶毒阴狠的眼睛,打了个冷颤,拼命点头。

    熊仔带着疑惑重新爬回床上,嘟嘟从被子里伸出手指戳他。

    熊仔注意力立刻转移,趴在床上就和嘟嘟玩耍起来。

    阿尔又是委屈又感觉自己特别伟大——他可是保护了自家熊亲不受小恶魔的迫害,爬上床,挤到熊仔身边,紧贴着墙壁睡了,再也不敢爬到另一边去抢占嘟嘟的另一边位置。

    楼下,一个屋子里睡的阿古达夫妻三人听到楼上偶尔传来的奇怪声响,继而又听到了儿子的嚎啕大哭声,夫妻三个互视,表情都有点微妙。

    大熊动了动,忍不住想要起来去看一看。

    阿古达夫人一脚砸在他身上,“小孩子玩闹而已,刚才原帝不是说了不让我们上去吗?让他们几个小的自己玩吧,原帝有分寸,不会让我们孩子吃太大亏。”

    阿古达心更大,哈哈笑,“让阿尔和熊仔多和他们兄弟亲近,对他们将来也有好处,别管他们了,我们睡我们的。”

    大熊想想也是,就不管上面怎么闹腾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严默亲自来接人。

    原帝同学带着弟弟非常有礼貌也非常酷地跟阿古达一家行了一个战士礼,感谢他们一家的招待,又赞扬了阿古达夫人做的早食,告别。

    阿古达家三位大人怎么看这两位生命之子怎么顺眼,阿古达夫人还抱起嘟嘟亲了好一会儿,嘟嘟被她亲得呵呵笑。

    原帝好想把弟弟从那个女人的怀中抢回来,但……看到被他弄成秃头的阿尔小朋友,想到阿古达一家早上看到阿尔的变化只哈哈笑却什么都没问,想想还是算了。

    “我和弟弟走了,今天学院见。”

    阿尔和熊仔被父母推着送出来,阿尔看到原帝看向他,心神一凛,下意识回答:“是,老大,学院见!”

    老大原帝同学听到满意回答,带着弟弟趾高气扬地走了。

    熊仔转头看兄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阿尔一脸凄惨,他今天早上在厕所里又被原帝小恶魔逼着喊了一百遍老大,现在他一看到原帝那张脸就被老大两个字塞满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阿古达一家在把两个儿子送去学院上课后,上楼收拾房间的阿古达夫人看着空荡荡的洗浴间懵了,等阿古达和大熊听到喊声上来,看清情况也半天没说话。

    “咳,看来我们儿子昨晚被欺负惨了。”

    “应该上来看看的。”

    “算啦,我看他们俩身上都没什么伤,小孩子嘛,打打闹闹感情才好。”

    阿古达夫人一把推开两位丈夫,“走,去找首领大人要赔偿!他儿子把我们孩子打了就算了,但屋里的东西他必须还回来!”

    然后……

    当天晚上,巫果小同学捂着被打肿的屁股,在他宝贝弟弟和九风那个回来的混蛋一起边用竹条戳他疼痛的屁屁、边嘎嘎怪笑的折磨中,红着眼睛又记下了一个深刻的教训:以后揍人、整人绝对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尤其不能让苦主找上门!他就应该逼着阿尔让他跟他家人承认,那些消失的东西都被他自己啃了才对!

    “嗷!你们够了没有!还戳!我咬死你们!”巫果狂怒,撕下挂了一天的面具,本性暴露,冲上去就和九风打成一团。

    九风桀桀大笑,一爪子把巫果踹到墙角,振翅飞上天空,“有种你上来啊!”

    本应该被激得更怒的巫果此时却忽然刹车,抬头看着天上的人面鸟,露出了一个可阴险可阴险的微笑。

    “你有种就一直在天上飞着,永远不落下来。嘟嘟,走,我们去吃肉。”他默爹好像跟他说过九原特产的胶泥在没有彻底干透之前可以黏住万物?桀桀桀!

653 番外四

    “你不是说阿尔是你的小弟吗?那你作为大哥,怎么可以不跟自家兄弟同甘共苦呢?”

    就因为他老子这一句话,巫果头上的软毛也全部被剃光,他弟弟摸着他的光脑袋又亲又啃乐了一个晚上,然后嘟嘟闹着要和哥哥一样,也把自己头毛全剃了。

    巫果感动坏啦!他的弟弟果然是天下第一好弟弟!

    次日,巫果顶着秃头,牵着同样光脑袋弟弟的手走进学院。

    那个瞩目率哦!

    大班的阿尔和熊仔听到消息特别赶过来大声嘲笑巫果。

    他的同学也跟过来了,昨天他们也好好嘲笑了阿尔,但阿尔死活不说他秃头的原因,没想到今天原帝和严煦也光了脑袋来上课。

    肯定有内/幕!

    老师们看了也在笑,两个小不点光头真的太好玩了。

    “原帝,你的头发呢?为什么剃光头?”有小朋友忍不住问道。

    原帝站住脚步,他看到了人群里的阿尔,想到他战爹说的话,脑子里骨碌一转,一本正经地回复众人道:“城里刚来了一批迁徙者,他们的孩子也要到学院上课,过几天收拾干净就会过来,他们都是光头。父亲说以前刚来的小孩子剃光头都会被嘲笑,这很不好,所以我和阿尔就先把头发剃了,以后谁敢嘲笑他们,就是嘲笑我们,阿尔,你说对不对?”

    阿尔刚想张口说放屁,突然感到熊仔拉了拉他。

    阿尔是个聪明小孩,一个暂顿后忽然觉得这是一个解释他秃头的最好理由,虽然这样做会让他和原帝绑到一起,但是……总比让人知道他是被原帝揍了、被原帝变成秃头要好吧?

    “对!”阿尔挺起胸膛,模仿大人做出一副他牺牲很大的壮烈模样,“我和原帝都是为了新人,大家以后绝对不准嘲笑新来的孩子!”

    原帝也跟着说道:“别忘了我们所有人一开始进学院前都被剃光头过,这是为了避免虱子到处传染,光头根本没有什么可笑的,头发迟早都会长出来。”

    嘟嘟跟着软软地点头,“嗯,不要嘲笑,会伤心哦。”

    老师们欣慰地点头,觉得首领和祭司大人把孩子教得真不错,至于原帝经常打架的事……啊哈哈,男孩子们喜欢打架才好啊,未来的首领不强大怎么行呢?

    “哇!”孩子们发出惊叹,阿尔的同学埋怨阿尔,“昨天问你为什么不说啊,我们还以为你……”

    “因为阿尔是个好兄弟!”原帝的话吸引了所有小朋友,“他觉得自己比我大,应该先做出榜样,就比约定时间提早一天先把头发剃了,本来应该是我第一个剃头才对。阿尔,谢谢你,你是一个好兄弟!够义气!”

    原帝牵着弟弟上前,一把抱住站在小朋友最前列的阿尔,用力拍打了他背部两下,那小模样真是要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阿尔反手也抱住原帝,更用力地拍打回去,“你也是我的好兄弟!”说得那个咬牙切齿。

    但小朋友们没看出来,大家都好感动。

    当然更多人是惊讶,原来阿尔和原帝的关系根本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糟糕?他们其实感情很好?

    熊仔也抱起嘟嘟,嘟嘟搂着熊仔,伸手就摸他哥哥的光头。

    熊仔也好玩地摸他兄弟阿尔的秃头,并苦恼地想:我是不是也要剃光头呢?可一只光头的熊?会被嘲笑到死吧?

    原帝和阿尔:“……”

    阿尔趁机跟原帝咬耳朵,“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感激你。除非你让我按住你打一顿!”

    原帝,“你们多纳族除了和熊亲合体战斗还有什么本领?”

    “咿!”被戳中痛脚的阿尔。

    “想进入神殿的试练宫殿吗?在那里你可以更快更熟练地掌握更多的战斗方式,说不定可以激发出新的能力。”

    “你能带我提前进入试练宫殿?”阿尔声音都激动得颤抖了。

    “只要你不怕吃苦。”

    “我当然不怕!”

    “嘘。”原帝示意他声音小点,想要放开他。

    结果阿尔抓着他不肯放,非要他发誓。

    原帝才不要跟弟弟和父亲们以外的人抱这么长时间,他很不耐烦地道:“只要有我担保,被我承认的人,就能和我一起提前进入试练宫殿,这是父亲答应我的。你就说你想不想进吧!”

    阿尔还用说嘛,当然想!试练宫殿可是在神殿山最高处的飞来神殿中,听说凡是从试练宫殿试练出来的战士,能力至少能比进去前提升一个层次,学院的学生虽然也能进,但必须在十二岁以上,还要是学院综合成绩优异者,或者是单科成绩特优异者。

    “你愿意担保我?”

    “废话!你以为首领和祭司大人为什么要限定年龄?试练宫殿危险得很,我带人进去必须保证那个人的安全,如果出事,我两个爹不但会揍死我,以后也不会允许我带其他人进去。”原帝瞪眼,“所以虽然有我保护你,你也要给我争气点!”

    阿尔很想反驳他不用他保护,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我兄弟也能一起进入吧?”

    原帝反问:“你们不是一起吗?”

    阿尔狂喜,“好!好!原帝,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成,好吧,我承认你是我兄弟了,什么时候我们能去试练宫殿?”

    切!我要你承认?原帝很不爽地推开他,如果不是战爹让他注意开始收罗班底,他才懒得带其他人一起玩,“这旬末,到时我会通知你。这事千万保密,如果泄漏,以后你就别指望能进试练宫殿,懂?”

    “放心!我懂。”阿尔用力拍小胸脯,也不介意原帝的态度,原帝愿意帮他掩饰秃头的真实原因,还愿意带他一起去试练宫殿,也许这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粗暴混蛋?

    看到原帝伸手接过弟弟,任嘟嘟随意抚摸他的光头,还特地蹲下来好让嘟嘟摸得不那么吃力。

    阿尔心想:也许我真的错了,对自家兄弟这么好的人,肯定不会是坏蛋,就跟他和熊仔一样。原帝平时老跟人打架也许都是因为有人要抢他弟弟?

    阿尔将心比心,如果有人跟他抢兄弟,天天把他家熊仔抱到怀里又亲又摸又揉,他肯定也会很生气!

    阿尔自觉想通顺了,再看原帝,忽然就觉得这小子也没以前那么不顺眼。

    在旁边围观的小朋友们感动于阿尔和原帝以及严煦的“身先士卒”?大家各自心里都有了一点小想法。

    于是第二天,幼儿小班到大班的孩子,无论男女,忽然就多出了好多小光头。

    老师们一开始很惊讶,可在知道原因后都好感动好感动,觉得这些孩子简直太懂事太善良了!当然带头的原帝严煦兄弟俩和阿尔就成了老师们着重表扬的对象。

    熊仔也想剃光头支持兄弟,但遭到了全家一致反对。

    严默来上课时看到一大堆小和尚小尼姑,无语了很久很久。

    小朋友们的心声:剃光头好啊!好洗又凉快,早上还不用梳头,简直再棒不过!

    不过也有些很早就有了审美观的小朋友坚强地顶住了这一波光头热,硬是保留了自己的一头秀发。

    再后来,一群新来的迁徙者的孩子们进入学院上课,他们本来还很担心刚来会被欺负、被嘲笑,可是他们看到了好多跟他们一样的光脑袋,差点以为这就是战默学院规定的学生头,而传说中九原首领和祭司大人的长子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说,以后谁欺负他们就可以找他,又把大班的阿尔介绍给他们,这些新来的孩子都感动得差点哭啦!

654 番外五

    像原冰这个年纪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详细出生年月,他也不像原战那样对数字敏感,但根据上代说法,他比原战大概大个两三岁。

    所以他现在应该三十二三?

    如果在以前,他这个年纪都可以当爷爷了,可如今他却是单身一人,在周围很多熟人都已经结婚成家生子后,他的单身越发显眼,连一向和他不对付的原战都跟他“关心”了两句。

    切!不就是过年那天默和他单独多说了两句话吗。

    原冰十分鄙视原战的小鸡肚肠,也不知道他们的祭司大人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家伙。

    如果当年是他捡到默巫……

    原冰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轻拍身下英招,不再去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

    “你到底打算往哪儿飞?”和他订了伙伴契约的英招紫电扭头问他。

    原冰在考虑。

    “这边已经是鼎钺部落的地界,这几年我们跟他们的表面关系虽然还行,但摩擦也不少,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也不怕被他们抓住当人质,首领本来就看你不顺眼,这下好了,他肯定不会赎回你,说不定就让你死在鼎钺。”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原冰打断伙伴的被害妄想。

    紫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地方都没决定还在大冬天跑出来,有病是吧?”

    原冰已经习惯伙伴这张损嘴,听到就跟没听到一样,只望着远方盘算往哪个方向走。

    “好好的休假不在城里猫冬,非要出来找罪受,连带我一起倒霉,怪不得没人看上你呢,活该单身一辈子!”紫电不满地嘀嘀咕咕。

    “你可以回去。”

    只这么一句话,紫电却突然闭嘴了。原冰单身只是他不想找人,可他……紫电想到自己的求偶经历不禁悲从心来。他不就是不小心看上了一只人面鲲鹏嘛,结果那鲲鹏看不上他也就算了,还引来同族对他的大肆嘲笑,他就是受不了同族的嘲笑才会同意和原冰在冬天一起出来找罪受。

    唉,紫电哀叹。他知道自己长得丑,脸上像闪电一样的紫斑恰恰把他的脸劈成两半。对于人类来说,也许他这样特殊的相貌很有辨识度,但对于英招一族来说,他简直就是丑鬼的极端代表。

    他虽然丑了点,但他很强壮,飞行能力和攻击能力都很强大,按理说他的求偶路程应该不会这么糟糕,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同族就是看不上他,哪怕最丑的那只母英招都给了他狠狠一爪子,这才导致他绝望于同族,开始向族外发展,哪想到……唉,甭提了,一提都是泪!

    “往西边走。”原冰终下决定。

    “西边哪里?”

    “默说这两年要造一条通往兽人部落的大路,我们就去兽人部落,顺便探探路。”

    紫电再次翻白眼,“探路的事情有人干,根本不需要你多此一举好吗?你就是再拍祭司大人的马屁股,他也不会和你交/配。”

    紫电讽刺完又嘀咕,“为什么非要拍马屁股,拍我们英招不行吗?奇怪的说法。”

    原冰面无表情地看向伙伴,“你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求偶成功吗?”

    “啊?为啥?”

    “因为你嘴太贱。”

    紫电暴怒,爪子抓的地面积雪飞扬,“你才嘴贱!你全家嘴贱!”

    “你去学院上课就只学会了骂人、嘲讽人吗?”原冰坐紫电身上坐得稳稳,任其怎么暴动,都不见一丝狼狈之态。

    “有你这么说自己伙伴的吗!说我嘴贱,你的嘴巴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如果找不到配偶,你也永远别想找到!你就永远自己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吧!等老了也只能一个人慢慢等死!你这个可怜可悲的家伙,从我身上滚下来!你最好在雪地里冻死才好!”

    原冰背着弓箭利索地从紫电身上跳下,落在厚厚的雪面上,抬脚就往前走。

    紫电看着真从他身上下来的人,呆住。

    “嘎吱嘎吱。”眼看原冰一步一个脚印,头也不回地向西方走去,紫电气得一尥爪子,转头朝另一个方向飞走。

    鼎钺部落占地面积也不小,与北方接壤的边际一样冷得冻死人。

    原冰在雪地上走走歇歇了两天,在这日傍晚终于看到了人类建筑物的影子。

    那是一个模仿九原边关小城的小寨子。

    自从九原在各处边关建城作为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和交易中转站后,东大陆上的其他大形势力也都学了去,鼎钺向来最为注意九原的发展,只要九原有什么好东西,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地弄到,也不管能不能消化。

    这个边关小城之所以被原冰称为寨子而不是城,就是因为其建造得很粗糙,规模也不大,寨子门口竖立了一块石碑,上面用鼎钺文和九原文刻了“神血城”三个字。

    神血城?好大的口气!

    原冰从储物骨镯中取出一个准备好的包袱背上,慢慢地走到了城门口。

    城门紧紧关闭,附近有一些人群聚集在墙根下烤火。

    原冰目光转了一圈,朝最大的火堆走去。

    “你是附近人?赶着进城?来迟一步啦,城门已关,要等明天早上了。”火堆边一个边烤火边搓手的行商让出一个位置,好意地和他搭话道。

    原冰右拳轻点胸膛对他行了个战士礼表示感谢。

    “你是……猎人还是出来修行的战士?”对方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他的弓箭和包袱上。

    “后者。”

    “我就说嘛,这样的大冷天谁会一个人在野外到处跑,刚才大家远远看到你就在猜测你的身份,你是鼎钺人?”中年行商很健谈,也很热情。

    “不,我来自木城。”

    “木城啊,那可是好地方,那里冬天没这里这么冷……”

    中年行商叽里呱啦和原冰说了好一阵子,在原冰从包袱里取出一包珍贵的红盐分享给大家烤肉后,慷慨的战士立刻被这个行商队给接受。

    原冰话不多,但每次都在行商们想要问他底细前恰好地抛出一个新的话题,引得行商们谈性大起,和他说了很多很多。

    很快,原冰就了解到他想了解的一些信息。

    比如这座边城之所以被叫做神血城,就是因为这里是当初鼎钺酋长带着那装有十二枚神血石的盒子去九原的最后一个边关休息地。

    再比如这个行商队并不是一伙,而是由三支小行商队组成,组成时间并不长,只是在路上偶尔碰到,为了更好地抵御猛兽和野人部落的攻击才临时搭伴。

    除了这些零碎的小事,原冰还听到了一件让他十分意外但还没有传到九原的重要消息。

    “你们说那个鼎钺酋长是不是真的快不行了?听说他已经好一阵子没在部落里露脸,现在出来管事的都是他们的大巫和音城那位大公主殿下。”一名行商突然道。

    原冰耳朵竖起。

    行商们的话匣再次打开,有知道一点消息的纷纷拿出来分享。

    “我听说他好像是吸收神血石出了问题。”

    “也有人说是九原派人暗杀鼎钺酋长。”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那鼎钺酋长冲击十级失败,发狂打伤人,跑掉了?”

    “不管是哪一种,那鼎钺酋长出事是肯定的了。不过应该和九原没关系,否则鼎钺不早就和九原宣战了?”

    “他们想,但他们敢吗?”

    “喂喂,这里可是鼎钺,大家说话小声点。”

    行商们对于这件事大概也只知道个皮毛,话题慢慢就向鼎钺酋长和音城大公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上扯去。

    有人觉得拉莫娜很可怜,才嫁给鼎钺前酋长没多久,那前酋长就死了,按不成文的规矩,后上来的酋长是可以再娶拉莫娜的,但现在的鼎钺酋长殊羿却似乎对拉莫娜无意,只给了她一个祭司的位置。

    “要我是拉莫娜公主,我就回去音城了,她没有后代,又没有男人依靠,在鼎钺就算付出再多也是外人。”

    “那是你觉得!人家为什么非要回去音城?别说她还有兄弟继承音城,她回去也不一定有她的位置,就说外人……那位音城大王子拉莫聆不也在九原?”

    “对呀,我觉得音城人很聪明,你看他们的大王子和大公主正好在东大陆最强大的两个势力中,以后不管是哪个成为东大陆之主,他们音城都不用担心。”

    “九原是东大陆最强大者我承认,但鼎钺……还差很多吧?他们好像连半神都没有,否则他们的酋长也不会那么急切地想要吸收神血石冲击十级。”

    “啧,如果他们的酋长真出事,鼎钺可能真的要完,说不定以后鼎钺就成了音城附属了。”

    “是啊,你们说如果让九原知道这个消息,他们会怎么做?”

    话题开始逸散,原冰一直在火堆边听到大家收拾帐篷休息。

    有热情的行商邀请原冰共同享用自己的帐篷,原冰婉拒。

    行商们也没有强求,他们热情,但对陌生人还是怀有不少警惕,虽然他们很想拉拢这名不知名的战士加入商队守护者行列。

    原冰在简陋的城墙边绕了半圈,想找一处避风又没有什么人的角落。

    神血城的城墙有的地方用整石堆砌,有的地方是碎石加泥巴,有的是粗木添上草泥,虽然看着还算坚固,但因为用料和造型都不规范的缘故,整体看上去并不规则。

    在边角处,原冰找到了一处还算满意的歇脚地,但这里已经有先到者。

    原冰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双赤/裸的大脚。

    一名看不出年龄样貌的男子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裹着一张掉毛的兽皮就这么靠坐在城墙根上,他伸出的小腿裤脚零落,裸/露出来的小腿肌肤和他的双脚一样都被冻得发出异样的灰青色。

    男子身边有血迹,有的已经被大雪覆盖,但有些还能清楚看到。

    原冰目光顺着那双脚看向男子窝在皮毛中的头颅,这人的头发上也有冰结的血块,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受伤流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原冰轻轻踢了踢那双脚。

    脚的主人动都没动一下。

    死了吗?

    原冰看看其他地方,决定就选这处了。

    至于身边有死人?他都能在腐烂的尸堆中睡觉,旁边坐着一个冻死鬼又算什么?

    从储物骨器中拿出一个帐篷熟练撑起,在里面铺上厚厚的皮毛,又拿出一床厚厚的棉被放进去,进入时还没忘记先在外面点燃一个小火炉,再把小火炉拎进帐篷里。

    合上帐门,压好,再把卷在上面的挡风皮放下,整个帐篷顿时开始升温。

    帐篷内空间不算小,足够四名成年男子在内平躺。

    原冰拍拍枕头,脱掉外衣,把弓箭放到枕头边,两手腕上的袖箭保留,拉上棉被闭上眼睛睡觉。

    半夜,外面风雪的呼啸声变大,帐篷微微抖了抖。

    原冰突然睁开眼睛,左臂抬起,袖箭对准帐篷口。

    帐篷口被硬扯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进来。

    原冰看到那张胡子拉碴满是血迹的脸呆了一下,错过了最好的射击机会。

    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大概感觉到帐篷内的温暖,迫不及待地拉开更多帐门,整个身子飞快爬了进来。

    “滚出去!”

    原冰喝声刚出,一只拳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狠狠地砸在他脑门上。

    原冰眼前一黑,刚刚坐起的身体噗通倒下。

    昏迷前的原冰:……你娘!

    把原冰一拳就砸昏的男子进来后第一时间把帐篷重新压好,随后重重地吐出一口冷气。

    这名头发和胡子都乱七八糟、血污染得脸都看不清楚的男子正是外面的“冻死男”,他的皮肤颜色在进来好一会儿后仍旧是宛如冻死者的灰青色。

    男子弄好帐门,脱掉裹身的破旧皮毛,很快找到最暖和的源头,赤身裸/体,掀开原冰的厚棉被就爬了进去。

    原冰半伏在外面的身体对他来说似乎有点碍事,男子伸手掐住原冰的脖子,似乎想把人掐死消除威胁。

    可手刚放到原冰脖子上,一股温热感立刻从掌下皮肤上传来。

    男子来回摩挲了好几下。

    温暖,还有代表着生命的强劲脉动。

    男子舔了舔嘴唇,看着原冰的目光有点异样。

    他低头,趴到原冰身上咬住他的脖子,磨了磨牙。

    可惜,他晚上已经吃饱了,他吃了大半头狼王的肉,还喝了一肚子狼血。

    冰凉的手顺着衣服领子摸进去。

    温暖的皮肤在与金属般的冰冷相触下变得滚烫。

    男子歪头借着小火炉透出的一点光源看着原冰,这人似乎有点眼熟?

    低头嗅了嗅味道,没有野兽的腥味,也没有人类常年不洗澡的臭味,闻得久了,还能闻到一种淡淡的非常好闻的清冷香味。

    爱干净的昏迷中的原冰:……如果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一定常年不洗澡,一定让自己臭得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男子似乎极为喜欢这股味道,他不仅深深嗅闻,还伸出舌头去添原冰的脸和脖子。

    手掌在滚烫、触感极佳的胸膛皮肤上来回摩挲,男子的食欲逐渐转变成了另一种欲/望。

    想要就做!

    就跟他饿了就会去猎杀野兽一样。

    男子放正原冰身边,三两下撕碎他的衣裤,凭着仅剩的本能,翻过原冰的身体,宛如一只野兽般骑了上去……

655 番外六

    原冰意识恢复时第一感觉就是头疼,第二感觉则是……他是不是坐在刺猬上了,还是没穿裤子坐了整整一夜那种。【鳳/凰/ 更新快 无弹窗 请搜索f/h/xiao/shuo/c/o/m】&

    第三感觉……在原冰有了第三种感觉的瞬间,他把压在自己身上的重物给一脚蹬了出去!

    “嗷!”

    两声嚎叫同时响起。

    不过原冰叫得有点惨,被他踢出去的人则叫得有点愤怒加不满。

    脸上血迹已经干透的男人狠狠瞪着原冰。

    原冰皱眉,他的屁股怎么这么疼?感觉裂开了一样!伸手一摸,摸到一手血,血中还混合着某种他再熟悉不过的液体……

    “你有种!”原冰表情开裂,黑气眨眼间笼罩全身,抓起被丢到一边的袖箭,抬手就是连续三箭射出!

    男人正在盯着原冰胸口看,那里留下了他抓咬的痕迹,屁股和腰部最多,看着看着,他又想扑上去了。

    “噗噗噗!”三箭同时分别射中男人的眼睛、咽喉和心脏要害。

    可除了射中眼睛的那只,男人闭眼挡了一下,其他两只在射中男人身体后发出宛如石器相击的脆响,全部掉落到兽皮上。

    “嗷——!”被攻击的男人发狂,冲上去一拳砸中原冰鼻梁。

    原冰远战是王,近战是渣,当场捂住鼻子痛苦哀嚎一声,鼻血和生理性眼泪同时流出。

    而攻击的男人战斗经验太丰富,无论远战和近战对他都没什么区别,此时他把原冰当敌人看,虽然不想杀他,可本能地就想废掉他的战斗力,在一拳砸中对方的鼻梁后,又是连续两拳击向其较为柔软的腹部。

    原冰忍着难言的痛苦,想要就地滚开避开男人攻击。

    可是他的速度比男人慢了不止一成两成。

    男人飞扑上前用身体重重压住他,捏起拳头,接二连三捣在他的腹部。

    “唔!”原冰蜷缩起身体,被打得直不起腰。

    最后一拳重重落在他的胃部。

    这一拳彻底瓦解了原冰的抵抗力。

    原冰一边呕吐,一边努力去勾被打飞的袖箭。

    “咔!”手掌被硬生生扯脱节。

    原冰发出惨叫,弯曲着身子不动了。

    男人刚才就有点意思,如今身体直接接触更是受到刺激,见身下的人老实了,抬起他一条腿驾到自己肩膀上,就着侧身的姿势就……

    “唔!”又是一声闷哼。

    但原冰却没有挣扎,他似乎屈服了般任由男人在他身上发泄。

    五分钟、十分钟……

    原冰身体佝偻,手指塞进嘴里,似乎在忍耐痛楚。

    当男人沉默着速度越来越快,攻击越来越凶猛、神智飘忽的一刹那,原冰突然抬手撒出一包米分末。

    “噗咚。”男人发泄出的同时栽倒。

    原冰也迷糊了一会儿。此乃九原祭司大人独门迷药,掌心大的一小包就能迷倒一群角牛,任是再厉害的战士如果没有提防,也是闻味即倒。这种药米分虽然有解药,但药性太厉害,事先服用效果并不是绝对。

    原冰用力推开男人,往帐篷口爬去,他不想等,他要立刻恢复行动力。

    男人竟然还有知觉,只是反应很迟钝,他伸手,想要抓住原冰,抬手的动作却极慢极慢。

    原冰伸手拉开一条小缝,抓起一把冰雪揉到脸上,又塞了一些进入口中,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趴在原地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爬起,咬牙闭眼试了两次才合上右手关节,之后用布条裹起右手,左手从储物骨镯中掏出一把锋利的骨刀走向倒在地上的男人。

    刀尖抵住男人的脖颈。

    男人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的眼中没有求饶和懊悔,只有无尽的凶狠和残忍。

    原冰低头,没有受伤的左手一点点用力,“我应该在看清你的脸的第一眼就杀了你,鼎钺酋长大人。”

    原冰怒气被压抑在表面下,如果不是他在看到男人的第一眼觉得眼熟,怀疑对方很可能就是鼎钺酋长殊羿时,他怎么会顿了那么一顿!

    就是因为默和这家伙关系还算不错,这人还巴巴送来六枚神血石,他才会一时脑抽认为对方是友非敌。

    可敌人就是敌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出了什么事。

    原冰没有丝毫犹豫,举起骨刀,用尽全身力气砍下!

    “噔!”硬物相击的声音响起。

    殊羿的脖子仍旧完好无损。

    原冰不信邪地看看刀刃,又是一刀朝他的脸部劈下。

    “噔!”这次刀刃竟然撞击出了火花?

    这家伙的身体怎么回事?原冰怒极,一连数刀砍在对方身体的各处要害上。

    没有效果!

    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无论他是劈砍还是削挑,刀刃落在对方身上只留下一些白色痕迹,连点油皮都没把对方擦破。

    “我操/你祖宗的!”忍无可忍下,一连串恶毒的咒骂从原冰口中迸出。

    他娘的他竟然连报仇都做不到?

    难道他就这么白被/操、白被揍了吗?

    不信邪的原冰从储物骨镯中取出各种伤人的武器甚至毒/药。

    此时,帐篷外忽然传来人声:“那个木城战士,你还好吗?城门开了,你要不要进去?”

    是昨晚的游商。

    原冰猜想他们恐怕不是特意来喊他,而是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跑过来看看情况。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先进去吧。”原冰稍稍扬起嗓音。

    外面的游商听原冰声音正常,不确定帐篷里发生什么事情的他们也不敢轻易进来,在跟原冰打了招呼后很快就离开。

    原冰收起所有武器,从毒/药中选了最让人痛苦的一种,想想,干脆把所有毒/药混在一起,捏开殊羿的嘴巴硬给他塞了进去。

    毒/药太多,有米分有液有固体,原冰又摸出水罐往他嘴里倒水。

    殊羿被迫咽下毒/药,半途还呛出了不少。

    原冰扯起殊羿头发,抬起手掌噼里啪啦甩了他十几个耳光,打得自己手疼才把他丢回地面。

    殊羿眼中凶光更甚。

    原冰转身穿衣裤,在他眼中吃了那么多毒/药的殊羿已经必死无疑。

    殊羿的手掌慢慢握成拳头。有些毒/药刺激性很大,加上后来灌入的清水,他的身体知觉似乎有一点恢复?

    原冰掏出药米分给自己抹药,他也不在乎殊羿躺在后面看着,反正这家伙很快就会死。

    殊羿凶狠的目光变得迷离,他盯着那方寸之间,似乎在回味?

    原冰唰地转过身,抓起裤子一把提上,一眼就看到对方刚刚发泄过的那根竟然又站立了起来!

    操!原冰过去就踹了一脚。

    殊羿喉咙中发出怪异的闷叫声,表情似痛苦又似……快乐已极。

    原冰……已经什么都不想说。

    等收拾好自己,他又开始收拾帐篷。

    不过在收拾帐篷之前,他特地找出一条粗大的麻绳拴在殊羿脖子上,再把他四肢倒攒绑到一起,最后踩住他的头用麻绳勒紧。

    殊羿沉默着,只如野兽般狠狠盯着原冰。

    原冰想要挖出他的眼睛,可几次都没成功,对方竟然能让眼皮长到严丝合缝,想扒开都没缝隙给他扒!

    他又找了根上面全是毛刺的粗棍想要报复,可惜对方的身体真的可以任意闭合,防守力几乎快要赶上变态战。

    原冰想把他架在火上烤,可临时也找不到那么多柴禾。

    等收拾完帐篷,原冰撩起衣摆对着殊羿的脸撒了一泡尿,撒完就跑!

    冰冷的雪地中,热乎乎的尿液很快就在脸上结成冰渣,不知过了多久,殊羿忽然发出一声低吼,浑身肌肉鼓起,麻绳寸寸崩断。

    他抹了抹脸想要去追杀那个逃掉的猎物,可腹中突然传来的剧痛让他弯下了腰。

    *

    原冰入城没多久,就跟着商队一路走向兽人部落地界,等越过大河,春天的脚步已经提前来到这里。

    距离那件遭心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原冰算算时间,打算回去了。

    “喂!你是不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一直跟在他身后却不肯和他同行的紫电终于主动露脸。

    “你说的是谁?”正在收拾行礼的原冰动作未停。

    “一个野人,一个厉害的家伙,他一直在跟着你,跟了很久了。”

    “哦?”原冰有点惊讶,那家伙吃了那么多毒/药竟然还没被毒死?

    “那野人有点奇怪。”紫电焦躁地刨了刨地面,“我发现他在跟着你后就想赶走他,可是那家伙抓,抓不死。摔,摔不烂。最奇怪的是,一开始他很少还击,可现在他却会扔出一种硬硬的飞箭主动攻击。我还看到他在树林中用力去撞那些大树,那些大树都被他撞倒了,他自己却一点事没有。”

    原冰想到对方那几乎和变态战一样的变态防守能力,也微微皱起眉头:这样的人要怎么杀死?

    “我们从空中走。”殊羿情况特殊,既然没死成,他就有必要把此人的消息传给原战和严默,也许他们可以借此再啃下鼎钺一块肉?最好那两人能想出方法杀了那殊羿。

    不过真想要杀殊羿,这事就只能报给原战不能报给严默。

    否则以严默的性子,说不定会特地出来找殊羿去治好他。

    “你现在想到我啦,我就知道你有求我的时候。”紫电昂起头,要求伙伴跟他赔礼道歉,否则他就拒飞。

    “道什么歉?你本来就嘴贱。好了,你不是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吗,正好我们俩配一起了,走吧。”

    “我不走,你必须……原冰!后面!”紫电抓起原冰就想飞向高空。

    可偷袭他们的人速度更快。

    对方似乎知道他们一旦飞到天上,他的猎物就真的要跑没有了,所以他第一个偷袭的不是原冰而是紫电。

    紫电勉强闪过一击,可是更多的尖锐箭头向他飞来。

    “我的翅膀!”紫电发出惨叫,身体往下跌落,他的翅膀张开后面积太大,对那些暗箭简直避无可避。

    此时紫电多么希望自己口能喷水火、翅能扇飓风,可偏偏他们英招一族除了飞行能力和他们的一双利爪以外再无其他特殊能力,这也是他们不得不和九原城其他人类配合作战的缘故。

    原本,原冰擅长远战,通常他只要背着原冰飞到高空,基本上他们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敌人只能被动地承受原冰的利箭。

    可现在他们没能拉开距离,更没能飞入高空,而被敌人近身的原冰在近战方面就是一个渣!还不如他呢。

    十级控金属战士对上一名只在眼力方面有特长且不到七级还被人近了身的擅弓战士,不说跟玩一样轻松吧,那战斗力真的没什么可比性。

    紫电在自家伙伴被一个貌似野人的家伙扛走后,拐着被打断的爪子、拖着残破的翅膀在后面发出惨叫:“我就说我们不应该出来,就算出来也不应该只有我们两个,原冰你这个笨蛋!等我!等我养好伤飞回去让祭司大人和首领大人派人救你!你一定要挺住啊!”

    被卸了关节扛在人肩膀上的原冰:……你娘!

    殊羿扛着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在山林中快速穿梭。

    原冰的脸和裸/露的肌肤被树枝野草划出一道道红痕。

    狂奔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殊羿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砰。”原冰被扔到一堆厚厚的落叶上。

    他们的头顶有颗巨大的树,树枝上垂下无数胡须一样的枝条。

    殊羿钻到胡须里,左踩踩右踩踩,硬是踩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两名成年男子翻滚的窝。

    殊羿把原冰拖了进去。

    “喂,你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要不要跟我回九原找我们的祭司大人给你看看?你还记得默……”

    原冰话还没说完,就看越发像野人的殊羿三两下翻到树上,跟只人猿一样抓着树枝荡远了。

    原冰:“祖神在上,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一个状况?”

    躺在地上的原冰只感到身下似有无数小虫子在爬动,他还看到了一条艳丽的蛇顺着树杆蜿蜒而上。

    鸟雀的鸣叫声变得清晰,远处还传来了属于猛兽的吼叫。

    过了大约……其实也没多长时间,在原冰试图用滚动撞击的方式给自己装上关节时,野人殊羿扛着一头血淋淋的老虎回来了。

    “砰!”巨大的老虎被扔到地上,血水顺着它的脖颈流出。

    原冰的脸正好与虎嘴面对面,闻到一股浓重的口臭。

    原冰被熏得扭过脸。

    野人殊羿抓起老虎,手指抠进它脖颈处的伤口,用力往下一划。

    “噗刺。”内脏和血液一起流出,多少沾到了原冰脸上和身上。

    殊羿手伸进老虎体内,割下其腰部最嫩的一块肉,走过来抓起原冰的头发,肉往他嘴边一递。

    我已经很久没吃生肉了,好吗!原冰紧闭嘴巴,血水糊了他一脸。

    吃!殊羿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捏开原冰的嘴巴,粗暴地往他嘴里塞肉。

    我操!操操操!以原冰的性子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压迫和羞辱,两眼顿时变得赤红。

    看原冰塞了一嘴肉却不肯嚼动,野人殊羿似乎有点困惑,他把肉重新扯出来,闻了闻。好肉啊,很新鲜也很嫩,为什么不吃?

    殊羿好像想到什么,掰开原冰的嘴巴看了看,还用手指摸了摸他的牙齿。

    似乎是不太锋利。

    殊羿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把那块肉塞进了自己嘴里,咀嚼几下,没有吞下去,而是吐出来又往原冰嘴里填。

    原冰:“……”气爆了啊啊啊!

    可野人殊羿非常执着,他把那块咀嚼过一次的肉又咀嚼了两次,看着变成糊糊的肉团,他觉得原冰再也没有理由咬不动这块肉,硬是捂着他的嘴巴要他吞下。

    原冰嘴里被肉渣渣堵塞着,鼻孔也被野人殊羿的大手给遮住,喘不过气的他被迫无奈地咽下了那块肉。

    殊羿看他终于肯吃肉了,摸摸他的脸,又开始咀嚼第二块。

    原冰……生无可恋!

    一连被迫吃了三块饱含仇人口水的肉泥,到第四块终于有了呕吐反应的原冰大喜过望。

    可是他的嘴巴再次被捂住了!

    原冰、原冰兄真的不想活啦!

    殊羿摸摸原冰的肚子,觉得对方应该吃饱了,这才抓过剩下的虎肉边割边吃,他的手指就是刀子,他的牙齿也可以变得锋利无比。

    等吃了将近二分之一的虎肉,殊羿才感觉到饱腹。

    他把剩下的虎肉抓起来用力往远处扔去——以他的武力值,他完全不需要吃残羹剩饭,饿了再抓新鲜的猎物就是。

    摸摸肚子,今天肚子好像不太疼,嗯,似乎从三四天前就没有疼得像以前那么厉害了。

    殊羿围着身体发颤的原冰转了一圈。

    这只猎物身上有奇怪的东西,可以让他不能动,还能让他痛苦得不得了,他必须要找出那些有可能伤害到他的东西。

    没几秒钟,原冰就被扒了个精光,连他穿的皮靴和布袜都被扯下来扔出老远。

    原冰看到殊羿的目光落在他的手镯上,身体僵住。

    手镯毫无疑问地被夺走,可那该死的疯子竟然一点不知道珍稀地把他的手镯也给扔飞了!

    他最后逃脱此人的希望!

    没人知道原冰此时的心理活动,他没崩溃就算不错了。

    鼎钺的酋长大人一看就不正常,看他的目光跟看刚才的虎肉没多大区别。而翅膀受伤的紫电他更不敢指望,那家伙说要回去报信,可那家伙能不能在养好伤之前先保护好自己的小命都是问题。

    原冰兄后悔了,他真的不应该就这么带着一只没什么武力值的英招就远离九原。

    其实他完全可以就在九原地界内度过他的冬日假期,又安全,还各种方便。

    可是也许是他不想看到那两个天天在他面前粘粘糊糊,也不想看到熟人的脸,哪怕偶尔碰到他都不愿意。他就想这段时期可以完完全全地远离九原城、远离原来认识的人,在陌生的地方好好走一走、静一静。

    他以为他和紫电两个相加,再加上他身上带的各种防身用品,已经足够他在外面安全地晃一圈。哪想到!

    如果这次我能不死,殊羿,我们不死不休!

    野人殊羿敲了敲脑袋,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脸有点熟悉。

    但脑中的闪光眨眼即过,他想回想时,一切又都变得模糊。

    “把你的爪子拿开!”他的猎物冲他吼叫。

    他不但没有拿开,还故意用力捏了两下。

    “殊!羿!”

    殊羿是谁?

    “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疯?

    “为什么你没死?我不信连我们默巫的毒/药都毒不死你!”

    默巫?默巫……默巫!野人抱住自己的头,用力向树干撞去!又来了!他的头又痛起来了!

    原冰眼睁睁地看着野人殊羿撞树自残,心里恨不得他一头撞死才好。

    可是!

    大树被其撞得树枝和胡须剧烈震动,一条花纹熟悉的艳丽蛇啪嗒掉在他面前。

    原冰看着三角形的蛇头,眼睛瞪直。

    “嗖!”受到惊吓窜向原冰脸部的艳丽蛇被抓住。

    殊羿两手一扯,把蛇身扯断,远远扔开。

    艳丽蛇:……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可敌人太强大,它想报复也没胆子,只能绕了个圈找到自己被扯断的另半截身体,叼起来泪奔远去。

    男人喘着粗气压到他身上。

    原冰声音阴沉至极:“我之前和今天受到的所有耻辱,将来都会用你和你部落族人的血来洗清!”

    说完这句话,原冰再没有发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哪怕他之后被极度的痛苦和莫名其妙生出的诡异快/感给反复折磨得死去活来,他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求饶之意。

    再之后,终于在他身上发泄了够的野人酋长并没有杀死他,更没有放他离开。

    他把他扯开的关节重新合上,还找了一种奇怪的烂泥敷在他的关节处。

    那烂泥可能真的有些特殊效果,不但极大缓和了他的痛楚,没两天他的四肢就又可以正常活动。

    而等他一能正常活动后,殊羿就搓了一条草绳把他双手绑了起来。

    原冰尝试过几次逃跑,但都被抓了回来,由于每次被抓回来都会受上很大一番苦楚,原冰不想皮肉再受苦,就不再动不动就逃跑,而是开始等待机会。

    之后的生活原冰不愿仔细回想,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殊羿打猎,分他吃肉,吃饱了没事干就干他。

    慢慢的,原冰发现殊羿并不是毫无目的地带着他到处乱跑。

    他每到一个地方,似乎都能找来一些药草和一些看起来很普通的矿石,这些东西他大多用来生吃,包括坚硬的矿石也是。

    原冰每次看他吃石头,眼皮都直抽筋。幸好那人疯得还不太彻底,没有强迫他也一起吃石头。

    一开始原冰以为殊羿吃这些东西只是他发疯的行为之一,可观察比较仔细的他不久就看出对方并不是在乱吃。

    证据就是,这家伙几乎每天都会犯的头痛还有偶尔的腹痛等,正在慢慢消失。

    最奇妙的是这人的皮肤颜色也开始从宛如冻死人的灰青色变成了斑驳的杂色。

    “喂,你什么时候肯放我走?”原冰扯扯被拴在粗树枝上的草绳问。

    殊羿从几块矿石中挑选了一块塞进嘴里,走过来撩起他的皮裙摸他。

    原冰面无表情地直视树干,但他嫣红的眼角却出卖了他此时的真实感受,那家伙这段时日竟然学会摸他前面了。

    微微加重的喘息声在林间回荡,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

    殊羿判断猎物的表情,趁着猎物最放松的时候把自己埋了进去。

    原冰骂了一句脏话。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

    同一时间,好不容易养好伤又逃过好几次猎杀的英招紫电终于飞回了九原。

    “你说什么?冰被一个野人抓走了?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严默看原冰过了约定的日子还没有回来就开始派出人手出去寻找他的行踪,可鸟军报回来的消息并不多,他们又不知道原冰朝哪个方向出游、终点又在哪里,最后只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几小正好也在,听到原冰被抓失踪都非常担心。

    原战挑挑眉,“看来冰又帮我们找到了一处漏洞。以后我们九原的行商和战士肯定会到处走,但他们的消息要如何及时传回来不能只依靠他们携带的鸟军成员。默,你上次说在各地建立那什么具有多种功能的佣兵站,也许我们可以今年就试着启动看看。”

    严默抓起桌上的果子扔他,“这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冰的下落!紫电,你还记得地方吗?”

    紫电拼命点头,“记得!祭司大人,我们快点去救冰吧,那个野人说不定已经把他吃掉了。”

    “等等,你把情况说清楚,你说当初那个野人打伤了你,却没有杀你也没有捉你,而是只把原冰带走了?”

    “对。大概那野人比较喜欢吃人,我听说人类的肉吃起来比较嫩。”紫电是真心在担心他伙伴的安慰。

    原战发出一声嗤笑。

    严默转头瞪他。

    原战举手,吊儿郎当地道:“如果我是一个饥饿的武力强大的野人,当我有能力得到两只猎物时,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其中一个,尤其那还是冬末最缺少食物的时候,更不要说英招的体型比原冰大得多。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想得到猎物的目的不止是为了吃肉,比如当初我遇见你时,就放弃了继续捕捉吃的猎物,而是选择把你扛了回去。”

    几小:“哦——!”

    严默当没听见,“你是说……那个野人很可能看中了原冰?”

    原战看向紫电,“你刚才说那个野人跟踪了你们很长一段时间对吗?”

    紫电,“对!”

    “他什么时候开始跟上你们?跟了多久?之前有没有和原冰接触过?”原战又问。

    紫电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把他和原冰吵架,中途分开一段时间的事情说出。

    “所以你有一段时日没有和原冰在一起?”

    “我有跟在他后面,但是……”

    “但是你有一段时间抛弃了你的伙伴,还是在敌对部落的势力范围中。”原战毫不留情。

    紫电大哭,“我没有抛弃他!我只是吓吓他!是他先骂我,我生气了,但我真的没有想要抛弃他,我离他不远,只要有事,他吹声哨子我就能听见,我、我……呜哇!”

    严默想要捂住耳朵忍住,英招的嗓门真的太大了,“紫电,我和首领都知道你不是抛弃伙伴的人,首领那样说只是在担心原冰,乖,别哭了,紫电……”

    紫电哭得无法自抑。

    “再哭就杀了你!”

    原战一声暴喝,吓得紫电爪子一软,哭声也立刻停住。

    严默捂额。

    原战脸色冷酷,“原冰回来我也会教训他,你抛弃了他,他也抛弃了你,你们俩遇到任何事都是活该!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当初伙伴契约的内容?遇到任何事都不能抛弃对方、放弃对方,只吵个架就能不管对方,你们这叫什么伙伴?”

    紫电泪声止住,却还在抽抽噎噎,他也不敢再辩驳,只能低着头受教训。

    严默本来还觉得原战有点小题大做,听到这里方明白原战意思。是啊,伙伴感情好的时候,一切都好说。那感情不好的时候呢?最重要的是,原战这话显然不是说给紫电听的。

    几小互看,和铁背龙幼崽定下伙伴契约的小黑扮了个鬼脸,苏门也正在寻找适合的契约伙伴中。他们也知道原战这话九成是在故意说给他们听。

    原战借题发挥,“如果其他契约伙伴都像你们这样,因为一点小事、一点口角就闹翻,那特别在神殿、在祭司面前订立伙伴契约还有什么意义?”

    “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轻易离开原冰。我……呜,都怪我!”

    原战看紫电那样,郑重地道:“伙伴,就是要在任何时候都能守护对方,任何时候都能把自己的背后交给对方,哪怕你们之间矛盾重重,更何况是契约伙伴。别看这次你和原冰出去不是出任务,但当你答应和对方一起出门时,你们就有了彼此守护的责任。原冰那张嘴我知道,难道你就不知道吗?你和他处了那么长时间,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要说那时你离开他没有想到后面不会遇到危险,那是在哪里?就算在九原地界内,我们也不敢保证到处都安全!”

    经过此事,又被首领大人大骂了一通,紫电今后恐怕遇到再怎么样的事情也不会轻易负气离开自己的伙伴了。

    紫电这样,听到教训的几小也都牢记下此事。

    严默拉回正题,“现在也不知道原冰有没有生命危险,都拖了这么长时间,不能再拖了。紫电,你把地点在地图上指给我看,我和九风先过去寻找原冰。”

    原战没有阻止严默亲自去,原冰不出事还好,如果真的出事,恐怕真的只有严默亲去才能把人救回来,各种意义上的。

    希望那家伙别真的死了,如果死亡超过三天,就算严默去了也无济于事。

    紫电很想要跟着一起去,但他也知道自己的速度没法和九风比,只能尽量详细再详细地回忆原冰被抓走的地点,并把那野人跟踪的路线也在地图上指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够肥吧?哈哈~~

656 番外七

    原冰发现这两日那家伙有点古怪。【鳳/凰/ 更新快 无弹窗 请搜索f/h/xiao/shuo/c/o/m】

    看,又来了!

    那人扛了野兽回来不再像往常一样立刻扔到他面前,而是躲在不远处偷偷看他。

    不错,就是在偷偷看他!

    春天刚刚发芽的树枝没能挡住他胡子拉碴的脸,那人躲在树枝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那眼神像是有一点疑惑,又像是在审视他。

    原冰照常不理他,坐在地上用石头用力磨着皮绳——草绳给他磨断几次后,就升级为皮绳了。

    他们现在在一个猛兽的巢穴中,当然猛兽已经被疯掉的殊羿干掉,昨天就被他们吃光。因为猛兽刚死,短时间内,这个巢穴和附近都还算安全。

    如今殊羿每次需要出去较长时间就会找这么一个猛兽的巢穴或者干脆抓住猛兽回来帮他看家,而他就被拴在“家”中。

    眼看他就要把皮绳磨断,那人终于肯从树丛后出来。

    捕来的斑点鹿被扔在一边,那人走过来就抓起他的手腕提高。

    原冰顺势仰起头,表情冷漠,眼中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包含。

    “再跑,打断……你的腿。”

    操!这疯子终于记得怎么说话了?原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男人弯身把他抱起来,也没管地上的晚餐,抱着他穿过树丛,走向附近的泉眼。

    那只猛兽在这里筑巢大约就是因为这里有一汪泉眼,从地下冒出的泉水形成了一个很浅的小水洼,水流顺着地面在腐叶下流淌,也许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形成一个天然的沼泽,但目前来看,这里还算是一个宜居地。

    “嘶!”原冰猛一缩腿,撩起一片水花。

    泉水极清也极凉。

    那家伙却无感一般就这么把他的双腿泡到泉水里。

    男人一把抓住他撩起的脚丫,硬是扯着他要往水里放。

    原冰不想跟他说话,这时也不得不开口了:“你丫想冻死我吗!”

    现在好多九原人都跟他们的祭司大人学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话,大家也不深究意思,觉得有意思就用。

    “洗。臭了。”

    “……你还敢嫌我臭?”原冰气急而笑,“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脏得比生活在自己屎堆里的野猪还要脏!”

    “野猪?”

    “就是彘,怎么,你们部落没养?我还以为我们九原弄出什么好东西,你们都赶紧偷学了去!真没想到还有被你们落下的。”原冰表情冷漠,口气充满嘲讽。

    殊羿不吭声,抓着他的脚,抄起泉水给他搓上面的厚泥和血污,从大腿开始洗起。

    原冰被凉得肌肉紧绷,几次想要夺回自己的腿脚都没能成功。

    泥污去掉,两条腿原本的样貌慢慢显露出来。

    大腿和小腿还好,但脚踝和脚面脚底却出现了多条伤痕,左脚大拇指更是发出乌黑的颜色,指甲一按就流脓血。

    可都这样了,这人竟然都没有叫出一声。

    男人轻轻捏住那片微微浮起的指甲,突地用力一拔。

    “啊!”猝不及防下,原冰疼得叫出声。

    乌黑的血液滴入泉水,却晕开一个个小小的米分红色水圈。

    折磨了自己好几日的指甲被拔掉,原冰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看这位疯掉的大酋长更加不爽。

    如果不是对方扒光了他,还把他的鞋袜包括储存骨器都给扔了,他至于要用两只裸脚在深山老林中跋涉吗?几日前,他好不容易磨断绳索,急于逃跑下也没注意那些深深腐叶下隐藏的石头和暗坑,结果一脚踢在一块深埋在土壤里的石块上,当场就疼得他差点跪倒。后来勉强逃跑,没跑几步又踩进一个凹坑中,差点没把小腿给折断啰!

    男人抬头看看他,摸摸他的腿,似乎在安抚他?

    过了一会儿,把瘀血全部排除后,那人从皮裙的腰带里抓出一个用大片叶子裹着的小包裹。

    打开包裹,里面又是那种曾治疗好他关节拉脱的烂泥。

    不过这次男人没有一上来就把烂泥涂在他的伤处,而是先挑出几张新鲜的植物叶子放到嘴里咀嚼,嚼烂了,吐出来,抹在他的伤口上,然后再用那烂泥仔细抹上。

    “我需要鞋子。”原冰试图再次说服对方。

    男人把他抱起来。

    “喂!我说我需要鞋子!”

    “……嗯。”

    从这一天开始,两人的相处有了一点变化。

    至少原冰觉得他总算能和对方做一些简单的沟通,而不是像一开始那样无论他怎么说,对方只做自己想做的。

    慢慢的,他有了鞋子、代替裤子和袜子的绑腿、还有了一把粗制的弓箭当武器。

    可是只有一件事,那人怎么都不肯答应他。

    这晚,原冰双手抓着头顶的树根,嘴中喘着粗气,身体抽搐一样的不住痉挛。

    男人直到此时还不肯放过他,反而更加亢奋地在他身体中冲撞。

    原冰眼中被逼出生理性的泪水,身体猛地弹高,内部紧紧绞紧了那个人。

    那人发出兴奋到极点的兽吼,腰部的速度瞬间快到了不可思议。

    原冰再也忍不住地大喊起来。

    ……久久,一切终于平息。

    男人重重压在他的身体上,双手虚虚环绕住他。

    温热的喘息吐在他的耳边,把他的耳朵熏得湿润润。

    原冰扭了下头,那人忽然张嘴咬住了他的耳朵,又松开。

    “我的。”

    “……做梦!”

    “我的。”更加肯定。

    “你、去、死!”

    “死了,也是我的。”

    原冰兄气死!

    “我们谈谈。”原冰努力压制怒气,“你现在想起多少了?你记起自己是谁了吗?”

    “殊羿,鼎钺部落的酋长。”

    原冰一静,随之怒骂:“你他娘的都想起来了!很好,”

    话没说完,就听压在他身上的人说:“是你告诉我的,九原的原冰。”

    原冰噎住,顿时大失所望,“所以你除了重新记起怎么说话,其他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男人从他身上下来,侧躺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眼望头顶的树根——今晚他们休息在一个地底树洞中,很干燥,很安全的环境。

    “记起这些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

    “哦。”

    哦你娘啊!“你是一个部落的酋长,还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部落,你失踪,你的部落肯定会乱掉,你就不怕你们的敌人趁机攻打你们吗?”

    “没人可以夺走我的东西。”

    “哼。”原冰不屑。

    男人想了想,改口:“如果被夺走了,我会再抢回来。”

    “你不想回去那是你的事,但我想回去。”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

    “等我回去积蓄力量再找齐帮手,你把脖子洗干净等着。”

    那我得多傻才会放你回去?殊羿疯了但没傻,他拍拍身边人,不顾对方挣扎把他翻了个身,再次骑上去。

    经过将近一个季度的相处,他已经发现他的这只猎物只要给他空闲,他就会千方百计想着怎么逃跑和杀死他,想要他听话、想要他乖,就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打到对方无力挣扎,还有一个就是做到对方没力气,而他更喜欢后面这个。

    原冰想要拒绝,但他拒绝得越狠,对方做得越厉害,而这并不比挨揍舒服到哪里去。

    如果他老实一点,那人也会跟着温柔一些,至少会让他感受到一点快/感,而不是全程都像在挨揍。

    原冰以前也有过几个奴隶,这方面的经验并不少,有时他会忍不住想:如果他以前对那几个奴隶再温柔一点就好了,在上方只顾发泄自己欲/望的人真都他妈是混蛋!

    约莫半个月后,原冰看着逐渐消失的深山老林,问用金属锁链锁着他前行的男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鼎钺。”

    原冰闭了下眼睛,答案不出他所料,早在对方可以用金属变成锁链的那天,他就预感这人有九成可能会回去他的部落。

    “放了我。带我回鼎钺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殊羿的回答非常干脆:“不。”

    原冰狠狠皱起眉头。他试想了多种他被带回鼎钺的可能,其一,如果鼎钺大巫的权力不比殊羿弱的话,只要对方不笨,那么应该会拿他当人质和九原做一些交换,到时就算殊羿不愿意恐怕都不行。

    但这种情况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哪怕这样可以让他安然回去九原。可只要一想到他作为人质被交换回去,所有上层都会知道这件事,原冰就觉得自己一日都无法再在九原待下去。

    还有第二种可能,据说鼎钺的大巫蜇黎非常痛恨九原人,那么对方说不定会用他的头颅来祭祀他们的前酋长。

    如果就这样被杀死,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严默和原战肯定会为他复仇,鼎钺别想能瞒住这件事太久。

    除却这两种可能外,还有第三种,那就是这个发疯的鼎钺酋长既不肯用他做人质交换好处,也不肯杀死他,而是从此把他留在鼎钺,直到他玩腻或者彻底恢复记忆为止。更如果对方做的绝一点,也有可能把他废掉当某种特殊功用的奴隶。

    如果是这第三种可能,原冰觉得就算严默和原战将来把整个鼎钺都给灭了、把殊羿给切成碎片,他也会死不瞑目!

    所以在到达鼎钺城之前,他现在只剩下两条路:要么逃走,要么自杀。

    原冰忍不住想,如果换了他们的默巫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做?

    首先,那人肯定不会选择自杀。其次,那人会想方设法地活下去,甚至不惜讨好殊羿,就像当年那个盐山族的小奴隶讨好原战一样。最后,要么收服殊羿,要么杀死殊羿,说不定还会把鼎钺部落给闹个天翻地覆,从此鼎钺变九原。

    原冰也知道如果他想活下去,如果他想获得更大利益并报仇,脸皮和自尊就得先放到屁股下面,这时和控制他的殊羿做对并不是好办法。

    可是默说过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让他对强迫自己的敌人讨巧卖乖,那简直比让他自杀还难!

    默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可以试着……不!他只想杀了那混蛋!

    原冰此刻非常想见一见严默,他想问他,当年他到底是怎样开解自己才能忍到最后?

    *

    原战舍不得离开严默,硬是也跟了出来,美其名曰“巡视领地以及和他领地建交”。

    两人和九风一起找了很久,他们一路向各种动物昆虫植物打听,从有人烟的地方一直跟入深山老林,又从山里出来走向鼎钺地界。

    严默唯一得到安慰的是,根据动植物等反馈给他的消息看,原冰应该还活着,而且活得还不错,就是……咳,那抓他的野男似乎性/欲过强,有时原冰被做得连路都走不了好像——山里的住户们也是相当八卦的,它们甚至能把两人做的时间长度和姿势都描述出来,其中以一条身体有环状伤痕的艳丽蛇描述得最为活灵活现,据说它亲眼见到了好几次。

    “你们人类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那个对蛇特别残忍的雄性把另一个欺负得很厉害,另一个经常被欺负得大声哭喊,林子里好多住户都听见了,可怜见的。”

    “是啊,那个弱一点的人类逃跑了很多次,每次抓回来都会被揍很惨,屁股都被打肿啦!”几条蛇聚在一起向严默传达他们知道的情报。

    严默大概复述。

    原战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咧开了一点,严默转述的内容比较打折,但他可以自己脑补嘛。

    严默则感同身受,只为原冰心疼,眉心皱成了小疙瘩,“你们知道他们离开山林后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你们想要知道那两人的下落必须顺着溪水向南边走,那里有一片大平原,生活了很多人类,到了那里你们再问其他生灵。”

    “谢谢。”严默支付报酬,打了个呼哨,让九风带他和原战顺着溪流往南飞。

    九风如今和原战也建立了扭曲的深厚感情,终于也同意让他坐在自己背上。

    原战坐在严默身后,揽着他的腰,一点都不紧张地说道:“按照你复述的那些内容来看,那个野人很可能是一名控金属战士,而且级别不低。”

    严默按着额头,“你觉不觉得那野人的情况听起来有点熟悉?”

    “嗯?”

    严默沉思,忽然问道:“你说殊羿回去后会不会立刻吸收那枚疑为金系能量的神血石?”

    原战毫不犹豫地道:“如果我是他,一定会。”

    “那就有八成可能了。”

    “你是说那野人很可能是殊羿?”原战的话尾微微扬起,那语气怎么听都有点愉快。

    严默和他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真实情绪,当下反肘给了他一下,“你别幸灾乐祸!想想冰的性子,再想想那野人的身份,如果那野人真是殊羿,那麻烦可就不是简单杀掉一个欺辱原冰的野人那么简单了!”

    原战努力绷紧脸皮,提出良心建议:“不能杀,那就让对方赔偿好了,你觉得让殊羿嫁到我们九原怎么样?”

    严默:……我就不应该同意让这牲口跟我一起出来!看吧,简单的事都能给他搞复杂了,何况这事想简单还真的不容易。只能希望那野人不是殊羿才好,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厉害的野人,那么杀也好,带回九原交给原冰折腾一辈子也好,怎么都好说。可如果那人真是殊羿……

    严默捂住了额头,他觉得自己碰到了划分九原地盘以来的最大难题。

    原战的想法和他家祭司大人完全不一样,只要一想到和原冰搞到一起的野人就是鼎钺的殊羿,他的心情就好得一塌糊涂。

    听说原冰被做得很惨?该啊!

    听说那野人被屡次下毒和被推下悬崖之类?该啊!

    听说这两人离开山林时,原冰是被貌似金属的锁链绑着的?桀桀,绑得好!最好两人能绑在一起绑一辈子才好!

    *

    “啊——嚏!”原冰走得好好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挂清鼻涕挂在他鼻子下。

    殊羿回头,不嫌弃地用手直接抹了去,又把自己身上背着的兽皮取下摊开披到原冰身上。

    原冰一点都不感动,他原来的衣裤更保暖,可全被这人给扔了!让他去找,结果这人现扒了一张血淋淋的熊皮回来!

    “喂,你要这样一直绑着我回鼎钺吗?”

    “嗯。”

    嗯你妈蛋!原冰在九原也是以酷男少话冷厉闻名,可自己是这样完全感觉不出来这有什么不好,但别人是这样,这个别人还是敌人时,那就极度不爽了。

    每次殊羿用一个字回复他,或者直接用行动给他答案时,他都恨不得一巴掌呼在对方脸上,把人呼到十万八千里外才好!

    “我们已经进入鼎钺边界了吧?”原冰压抑怒火,没话找话。

    殊羿,“嗯。”

    原冰被他的鼻音撩拨得心火直冲脑顶芯,闷闷地走了好一阵子。

    到了晚上,被喂饱后又被按倒在熊皮上被做啊做的原冰,在被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不对!这家伙不是已经失去记忆了吗,那么他怎么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鼎钺边界?

657 番外 八

    野人版殊羿他就是什么都不说!

    不管原冰怎么质问他,他就跟个闷葫芦一样屁都不放一个,被问烦了,就用行动来让原冰闭嘴。

    原冰第一次知道被做到合不拢腿是什么滋味。

    原冰也不说话了,两人比赛似的保持沉默,所有行为全部靠动作和表情,白天还好,到了晚上,两人总是得先打一架,才有可能真正地进入主题。

    当然进入的永远都是野人殊羿,被进入的总是可怜的原冰兄。

    周围的人烟开始逐渐增多,春天的气息也越来越重。

    走着走着,原冰发现了一点不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刚刚进入鼎钺部落边界的时候,也许再迟一点?他发现殊羿似乎在有意带他绕路,甚至特意避开人眼,就连动物都尽量不接触。而且他还在加快赶路的速度,白天几乎都不停歇。

    而让原冰真正觉察到殊羿在干什么的,是他们在选择休息地时,殊羿看到前方草地上蹦跶着的大量嫩绿螳螂,竟然扛起他就往另一侧跑。

    那是一群虫子!又不是食肉的猛兽群!

    原冰脑中迷雾被吹散,一个念头猛地跳入他脑中,“你在躲谁?默来找我了对不对?我们祭司大人来了是不是!”

    见鬼的!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该死的混蛋连虫子群都躲避,因为他知道他们九原的默大祭司能通万物语言!

    “殊羿!你还是不是男人!有种你放我下来!你都想起来了对不对?你他娘的把我放开!放开!你这个混蛋要把我绑到什么时候!”

    殊羿弃耳不闻,扛着一个人仍旧跑得飞快。

    草原中的野兽和昆虫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者是谁,就看到一个比较庞大的黑影从它们身边飞掠而过,只留下跑过的风和破碎的咒骂怒吼。

    傍晚,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原冰已经没了骂人的力气。

    殊羿拿了盛水的动物头盖骨凑到他嘴边。

    原冰张嘴咕嘟咕嘟全部喝完,渴死他了。

    “一点。”

    “什么?”原冰怀疑自己的耳朵。

    野人殊羿在他身边坐下,“我想起了一点,全是片段。”

    原冰蠕动着试图坐起来,“那你知道我是谁了?”

    “嗯。”殊羿看着他挣扎,就是不帮他。

    “给我解开!”

    “嗯嗯。”殊羿摇了摇手指。

    原冰瞬间飙出一连串脏话,随即脱力地躺到地上,“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打算就这么把我带回去?”

    “战利品,我的。”

    “战利品你老母!”

    殊羿表示随便你骂,我的就是我的,说你是战利品你就是战利品。

    原冰觉得不能这样下去,眼珠一转,他换了个话题,“你是不是察觉到我九原人已经在找我?而且找我的人很可能就是我们的祭司?”

    殊羿停顿了一会儿才冒出一句话:“很多眼睛,在看着我们。”

    原冰明白他的意思,作为一名战斗经验丰富的战士,对危险的直觉总是比普通人要高出很多。默巫应该是请动物和昆虫之类的帮忙,到处寻找他们的行踪。

    “你想和九原开战吗?”原冰耐着性子,尽量平和地问。

    殊羿这次沉默了较长时间,他看着原冰的脸,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嘴巴,又再倒回去。

    原冰被他看得毛毛的。

    殊羿放松身体,手伸进他的皮衣中抚摸他。

    原冰:“……”

    “你,或者默巫。你觉得你们首领会同意把谁交给我?”

    “滚你娘的蛋!你这只野兽、畜牲、豺狗!竟然还敢肖想我们的祭司,你做梦吧!你怎么不去死?你这个……!”原冰一听野人殊羿竟然还敢打严默的主意,那还得了,严默那就是他心目中的白月光朱砂痣,谁碰他一下他都要疯。原战都因此遭到他的妒恨,让他恨不得一天凌迟对方八百遍,更何况其他人!

    “那就是你了。”殊羿在原冰源源不绝的恶毒咒骂中平淡地道。

    原冰的咒骂戛然而止。

    “我喜欢强者,你弱了点,嗯,是很弱,近战太糟糕,不过你很耐操,比那些奴隶好得多。”

    原冰的喉咙被堵塞住,不,他全身都被堵塞住了!

    “你说,如果我跟原战提,用一枚神血石交换你,他会同意吗?”

    别说一枚神血石,你就算什么都不给,他也会表面假惺惺地表示愤怒,暗地里则恨不得连我住的房子都一起打包送过来!原冰觉得心好痛。妈蛋,得罪老大的下场就会像他这么惨!

    “默巫不会同意。”原冰捏紧拳头。

    “他会同意。”殊羿突然逼近他,手下用劲捏住了他的乳/尖,“你也会。”

    “同意你老母!你他娘的杀了我……呜呜!”原冰还没骂完,就再次被人压住,连嘴巴都给塞住。

    原冰用力咬伸进嘴里的手指,却差点崩断自己的牙齿。

    同一时间,离此大约二三十里的一处背风小山坡。

    原战捂着脑袋衰弱地倒在他家祭司大人的怀抱里,用力呻/吟着,“啊啊,我头好痛,我好像病了,得了你说的风寒。”

    严默抱着自家超大号宝宝,捏他的脸蛋,“你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你两个儿子生病都没你这么夸张。”

    原战翻身抱紧他,脑袋直往他怀里拱,“我病了,我要吃奶。”

    严默:“……滚蛋!”

    变成小小鸟的九风低头,抓抓严默的头发,“默默,你有奶吗?对了,听说两脚怪中能生孩子都有奶水,默默,我也要喝!我还没喝过奶呢!”

    这边话题污得一塌糊涂,虽然他们的动作和心态都很纯洁。

    而另一边,则是从声音到行动都不和谐至极。

    殊羿迷恋上了拥抱这个男人的感觉,他喜欢和对方贴得紧紧的,更喜欢进入对方时那种亲密无间和无法言说的快/感。

    男人挣扎得越厉害,他越喜欢。

    偶尔激动起来,他会……

    极少有人能激起他如此本能和隐藏的残忍与激情,这是和他幻想和那个祭司在一起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严默那个人,他也许永远无法掌握他。

    但身下这个人,就算他再怎么凶狠,他仍旧有驯服对方的把握,一想到他可以完完全全控制住这个人,一想到这个人心里再不愿意却不得不屈服于他,他就硬得马上就能射出来。

    也许他不应该躲避九原来人,也许他应该和九原的首领与祭司好好谈一谈。

    鼎钺酋长夫人的位置还空着,如果让一名九原高层来坐这个位子,他想那一定很有意思,比娶音城大公主要有意思得多,单单蜇黎大巫在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就够他在心里快乐很长时间了,更不要说因此带来的其他好处。

    至于孩子,他更不担心。他早就听说九原那位祭司手上有让同性得子的神之果,如果他用神血石或者其他宝物交换,相信不至于换不来。

    其实早在蜇黎大巫让他娶拉莫娜时,他就想过,既然都是要和大势力结合,与其娶音城公主,不如娶一个九原的高层,他原来的目标是九原祭司——虽然不太可能,但他曾想过设法弄一个和九原祭司的孩子,如今把九原祭司换成原冰,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少他除了得到一个和九原高层的孩子外,还能每天睡到他孩子的父亲。

    和九原敌对?殊羿在心中冷笑。他没有蜇黎大巫那份异样的病态执着,在九原如今的势头下和他们为敌,对鼎钺没有丝毫好处。相反,只有和九原处在半敌半友的状态才能最利于鼎钺发展。

    以前,因为实力的缘故,他还不能完全碾压蜇黎大巫和原酋长的一干势力,但现在回去……

    “你想得到神的力量吗?”殊羿一个用力换来对方长长的痛叫,这才慢慢伏下/身,贴近男人的耳朵说到。

    “……什么?”原冰嗓音颤抖,不是激动,而是他要被/干/死了!

    “和我回去,为我生一个孩子,我给你挑一枚神血石。”

    “操!你以为我稀罕!够了没有?从我身上滚下来!”原冰喘着粗气,浑身都是汗。

    严默曾经给他全面检查和调理过,还为他使用了宝贵的愿力,让他的能力往更厉害的“灵瞳”方向发展。

    别看他现在神血能力只有七级,而且只点在看起来没多大杀伤力的视力上。但默说了,眼睛是人的灵魂之窗,他现在也许只有千里眼和动态视力的功能,但他同时辅修精神锻炼法,再按照默提供的训练方法有意识地训练眼睛,只要超过十级,他的眼睛就会成为具有极大杀伤性的武器。

    最起码的一点,在修成灵瞳前,只要他的身体素质和他的眼力达到同等,以后他可以比壕更厉害,任何攻击在他眼中都会成为慢动作,换言之,除非比他强大太多的人,否则想要伤到他都会很难很难。他可以说同等级无敌!

    至于神血石,默也说了,并不是谁都可以使用神血石,首先就得性质相同,而十二枚神血石中并没有和眼睛有关的神祗。与其强自使用,不但有很大可能遇到危险,且还不能发挥出神血石的最大功效,既然这样那还不如不用,这世上也不止神血石可以提高人的能力。

    原冰相信严默,对方不可能骗他。

    为此,殊羿想要拿一枚神血石就换得他一生,还想让他为他生孩子?做梦都没门!

    殊羿看神血石都不能打动这个男人,有点小苦恼。

    偶尔绑着玩确实很刺激,但总不能天天这样绑着吧?

    怎么才能让这个男人乖一点呢?

    另一头,严默着着实实地在为原冰担心。

    “别闹了,按照线报,原冰离我们已经不远,你硬拖着不让我和他们接触,有什么意思?如果他……”

    原战在他怀里抬起头,揽着他的腰懒洋洋地道:“你也听到你的小动物小昆虫们都说了什么,这时候我们赶过去真的好?我看原冰说不定已经和殊羿处出感情。”

    “你怎么就确定那人一定就是殊羿?”

    “除了他还有谁?再说,换成其他人更好,直接把那人带回九原就是。到时就惩罚他,让他给原冰做一辈子苦力。”

    “那如果那人真是殊羿,我们要怎么办?”

    “不是我们要怎么办,而是要看原冰和殊羿两个是什么意思?”

    严默皱眉。

    原战躺在爱人怀里看天上星星,觉得没孩子打搅的日子真美,“以原冰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因为和男人睡觉就自杀。”

    这是严默曾经提到的担心事之一。原战听到后觉得万分不解,他长这么大,极少听到说有哪个男女因为被人强那啥就自杀的,大多要么屈服、要么报复回去,干嘛要自杀哦?除非对方太凶残,以至于忍受不了,可就算那样,大多数人也会选择也先报复一把再死。

    严默无法解释他曾经受过的教育让他对某种观念形成了固定思维,他说出那个担心时忘了这时候的人还没有建立起贞操观念,更没有所谓的身体清白大于一切的说法。

    这时候的人没人会检查你有没有处/女膜,也没有人会在乎你和多少人睡过觉。

    曾经有过奴隶的原冰当然更不在乎这一点,他只生气尊严上受到了严重伤害,对他来说殊羿对他做的事就跟打架打输了,对方又对他进行了多次羞辱一般。

    如果他比殊羿强,他能做得比殊羿更过分!

    “我会杀了你。”

    “唔。”

    “你带我回鼎钺,我会……尽我所能把你们鼎钺闹得天翻地覆。”

    “嗯。”

    “你……你他娘的别再来了行不行!?”原冰崩溃了。

    次日,当殊羿和原冰摊牌后,他不再躲藏踪迹,开始带着人大大方方地进入人群集聚地。

    原冰对这个人已经无可奈何。说,说不动。骂,骂不听。打,打不过。威胁,对方也不放在心上。

    他难道就要这样像个奴隶一样被绑回鼎钺城吗?

    原冰正儿八经地开始想要不要死一遍了。

    而此时原冰还不知道,跟在他们后面的原战已经和严默提出了厚厚一叠聘金单子,就等着和殊羿见面时,拿出来和殊羿商量——他们掌管整个九原城警备、建设、城防的纠察团团长大人可不便宜!

658 番外 九

    因为种种顾忌,严默和原战没有立刻追上殊羿和原冰两人,而是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殊羿知道有人跟踪他们,但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附近人烟的痕迹越来越明显,这天,殊羿给了原冰两个选择。

    “我会放开你,给你应有的尊重。但如果你逃跑,我会再次绑起你,把你像奴隶一样带回鼎钺城。”

    原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个。

    多日缠身的锁链离身,原冰轻松地吐出一口气,特意活动了一下手脚。

    “这是哪里?”原冰看着前方占地不小、外围树立着高高木墙的建筑物问。

    殊羿走在前面,回答:“我母亲的部落。”

    原冰愣了一下,竟然生出“这人竟然也是人生出来的”诡异想法,突然间,他就好奇起来了,能生出殊羿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该部落在门口守卫的人远远就看到殊羿,木寨里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

    不久,木寨门大开,一行人率先迎了出来。

    “小族长!”

    “酋长大人!”

    “殊羿大人!”

    各种各样的叫声此起彼伏,只看那些人的表情和声调也能看出殊羿在这里有多受欢迎和爱戴。

    “你回来了!”走在最前面的雄壮男子紧赶几步,握拳用力砸在殊羿的胸膛上。

    殊羿也回敬了他一拳,“嗯。”

    雄壮男人发出大笑,伸手揽过殊羿,神色间亲密异常。

    殊羿拍拍他的背,示意他看自己的后面,“原冰。”

    雄壮男人笑着转过身,目光与原冰对上,“他是?”

    其他人围上来,他们纷纷与殊羿打招呼,哪怕殊羿只是对他们微微点头,他们也高兴得不得了。听到殊羿特意跟族长介绍他身后的男子,这些人也全都转头看向原冰。

    “我回来取母亲的项链。”殊羿没有直接回答,但他说出的话的意思显然两人都明白。

    “给他?”

    “嗯。”

    雄壮男人惊诧异常,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原冰,那目光仔细又火热,看得原冰浑身不自在。

    但原冰大人是谁?如果说九原装逼犯第一人是严默,他就是第二,原战都没他能装。

    好吧,其实他根本听不懂这两人的对话,可越是听不懂他越是不想让人看出破绽。

    原冰不像严默未语三分笑,而是冷着张脸,摆出了极为高傲的姿态。

    其实原冰这模样真的很欠揍,但雄壮男人看他这样竟然勉强接受了似的,嘀咕了一句:“还行,不过你怎么找个男人?”

    “耐操,舒服。”殊羿言简意洁。

    其他人离得远,听不到兄弟俩的对话,只跟在三人后面,簇拥着他们兴高采烈地向木寨走,同时都在小声猜测着原冰的身份——他们的小族长可是第一次带陌生人回来呢。

    雄壮男人发出男人都懂的哈哈笑声,用力拍打跟他一样高大的殊羿肩膀,挤眉弄眼地问:“抢回来的?”

    “嗯。”

    “说吧,这是你从哪个大部落抢来的贵族?”

    以前他们这一片都没有贵族的说法,但自从三城使者开始往这边跑以后,他们学会了很多新词,也对阶级有了初始的概念,等鼎钺统治他们,这一片土地上的人开始更多的和外界接触,对于贵族这个概念更加有了清楚的认识。

    而原冰的态度和气质显然很符合他们对于贵族的想象。

    殊羿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笑,“九原。”

    “哦,九原啊。”雄壮男人点头,点到一半突然凝固,“你说什么?九原?他是九原人?”

    “嗯,还是九原的高层。”

    雄壮男人猛地回头再次打量原冰,这次他看原冰的目光已经没有了调笑,还多了几分慎重。

    男人转回头,“你疯了吗?抢谁不好,非要抢九原的人?我听说鼎钺和九原的关系不好,你这样不是……”

    “没抢,捡到的。”

    “哎?”雄壮男人糊涂了,“你捡到了,他就愿意跟你回来。”

    殊羿骄傲地轻轻一点头。

    雄壮男人对殊羿佩服得一塌糊涂,这叫原冰的九原高层一看就很不好搞,但他家兄弟就是厉害,竟然就这么把人给征服了。

    雄壮男人低头瞅瞅殊羿被皮裙围住的下半身,深深叹息,“所以男人还是要够大、够坚/挺啊。”

    殊羿深以为然。

    听不懂的原冰,一脸贵族式的冷漠。

    谁也不知道原冰此时心中正在骂娘:妈蛋,这些野人哪里来的?竟然不会说通用语,叽里咕噜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果然默巫说得对,通用语一定要普及。

    后来,原冰在这个木寨中待了几天才知道人家说的就是通用语,不过加入了地方口音,原冰因为没来过这片,更没听过这里的人说话,听到耳中,那些变了音调的通用语就全成了野人言。顺便说一句,鼎钺官方发音就是这个调调,只不过为了与九城接触,才学了新的发音。

    而之前他没有感觉到语言的不便,不过是九原有个能通万语的大bug默大祭司在,等不需要严默翻译了,那些新加入和新发现的小部落部族也学会了九原的通用语官方发音。

    原冰这几天住的很烦躁,虽然这个部落的人对他都很尊敬也很好,但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尤其是当着他面一边看着他一边彼此说着他听不懂的私语时的表情,都让他烦躁得想杀人。

    最让他无法忍耐的是这个部落的人在安排他的住处时,完全不听他的意愿,硬把他和殊羿的房间安排到了一起。

    对,他现在住的就是殊羿的房间。

    不要问他怎么看出来的,这房间一看就有年头了,而且里面的摆设也很私人化,还有些一看就是小孩子和少年才喜欢的兽牙、箭头之类的小玩意。

    房间很大,很高,呈帐篷式的圆形,全部由原木建造。中间立了一根活着的大树做支撑,多余的枝叶全部被砍掉,延伸出来的粗大树枝有些就成了挂杆,悬挂着各种殊羿少年时期的战利品。地面则铺设了被剥了树皮的原木。

    这里的房屋地基都很高,底下大多悬空,其中尤以殊羿和雄壮男人的房屋基台最高。

    不过这样的设置不但可以避开伤害支柱大树的树根,还能避开蛇虫和避免雨雪浸入屋内,这是原来的原际部落也没有想到的智慧。

    整体来说,房间很舒适,但原冰就是怎么都无法适应。

    推开刚刚被人送来的粑粑——一种当地谷物磨成米分作成的食物,这里的食物他也不喜欢,九原的饼也好、像这样的粑粑也好,口感都比这里的细腻得多,这里的粑粑不知是不是含了谷物壳磨碎制成,不但难吃,还拉嗓子。

    原冰走出了房间,外面没有人看守。殊羿遵守了承诺,自从放开他后就让他自由活动,甚至没有派人看着他。但如果他有单独离开木寨的意思,门口守卫的人就会拦住他。

    原冰知道自己在这个陌生地区绝对逃不过当地土著殊羿的追捕,更不想被对方当成奴隶给绑回鼎钺城,只能表面上老实下来,暗中寻找逃跑的机会。

    烦躁中,他经常会想:如果默巫他们来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现?

    走着走着,原冰在木寨中迷路了。

    抬头四处看看,他似乎走到了一处比较偏远的地方,附近没有多少建筑物,倒是有着一片旺盛的野草地。

    在野草地中间有一栋同式样的圆形木屋,作为支柱的大树在房顶形成了一片偌大的绿荫。

    野草地中有人,一名老者蹲在地上似乎在采割那些野草?

    原冰想过去问路,但刚刚迈出一步又忍住。过去又有什么用,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能听懂的那几个又故意装听不懂。

    草地边有条小溪,溪边有石,原冰就在溪边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老人过来洗割草的刀。他没理会原冰,他听过这个人,据说是由小族长亲自带回,还跟他住在一起,且每晚闹出的动静都不小。

    原冰目光落到那把刀上,弯弯的刀身,样式很眼熟,这不是他们祭司大人在几年前刚传授给大家的“镰刀”吗?

    啧,看鼎钺人这模仿的速度!

    不过这把镰刀的材质并不是常见的骨质,而是金属。

    暗沉的刀身,只锋刃部位白得发亮。

    老人坐在一块石头上,弯腰用石头和溪水打磨刀锋。

    老人动作很慢,但有着一股奇特的韵律,原冰竟渐渐看入了神。

    “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去。”不知为何,原冰突然觉得心中的苦痛再也无法忍受,当着老人的面就说了出来。

    说出时,他心想,反正对方也听不懂。

    这么一想,他的心神更加放松,也更加肆无忌惮。

    “谁也不会喜欢这种被禁锢的生活,我又不是女人,他凭什么那样对我?就因为他比我强吗?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老人手一顿,眼中闪过一道厉光,手中镰刀轻轻扬起,抬头看向原冰。这一刻他真心想除掉这个很可能对他孩子产生危险的人,但就在老人动手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年轻男子敞开的领口间露出的项链。

    老人的镰刀重新落回磨刀石上,他的动作再次变得缓慢而温和。

    原冰不是喜欢自怨自艾的人,抱怨了两句觉得这样抱怨的自己更可悲,就闭上了嘴。

    溪边沉默流淌。

    原冰枯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想起身离开。

    老人直到此时才发出声音:“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原冰刚刚浮起的臀部又落回石头上,这个老人竟然会说通用语!

    “原冰。”

    “你的项链哪里来的?”老人慢慢地问。

    原冰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无法对老人生出警惕心,听到老人问了就回答了:“殊羿给的。”

    他还记得他们刚到这木寨的第一天晚上,那个该死的混蛋把他关在房里狠狠做了一夜后,在天色微微发明的时候,给他随手套上了这条项链。

    他当时又累又心烦,想要把项链摘下来扔掉,被那混蛋阻止。

    最后那混蛋告诉他,这条项链可以确保鼎钺一带非野人族的人不敢动他,就算回去鼎钺城,就算是蜇黎大巫也不敢对戴着这条项链的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原冰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谁稀罕!

    但殊羿后面一句话让他保留了这条项链,不再想着要把它摘下来扔掉。

    殊羿说:只要他戴着这条项链,哪怕离开他,哪怕在鼎钺做了天大的错事,别人也不敢杀了他,更不敢把他当奴隶和仇人一样对待。

    听完这句话,时刻想要逃跑的原冰就把这条项链当成了帮助他逃出鼎钺的最佳巫器。

    “是那孩子亲手给你戴上的吗?”老人面带微笑地看向原冰。

    原冰呆呆地看着老人的眼睛,只觉得这名老者在这一瞬间英俊得惊人!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就是这么觉得。

    原冰点了点头,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些痛恨和更为复杂的表情。

    “那孩子……”老人发出笑声,竟意外地爽朗好听。

    “孩子,你恨他?”老人突然这样问道。

    原冰毫不犹豫地再次点头。

    “想杀了他?”

    “嗯!”

    “为什么?”

    “他侮辱我!”

    “哦,因为他睡了你?”

    “对。”

    老人竟然在此时又笑了起来,“那孩子简直跟他母亲一模一样,看到喜欢的就想抢回来,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

    原冰没见过殊羿的母亲,也不好评价,只保持了沉默。

    老人仰头看天空,似乎在回忆,“可是那孩子也跟他母亲一样,是最专情和重情的人,他们凶残狠辣,但又可以毫不犹豫地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和灵魂。”

    原冰撇嘴。他一点没感觉出来殊羿有多专情,前阵子还暴露了他想打严默主意的卑劣念头。

    “你知道我是谁吗?”老人问原冰。

    原冰摇头。

    老人笑得眼角露出鱼尾纹,“我是那孩子的父亲,是他母亲抢回来的最后一个男人。”

    这个自我定位有点奇妙,原冰在得知对方是那个混蛋的父亲后竟然也没有生出多少仇恨心,甚至还对他产生了一点同病相怜的同情。

    “你……不是这里的人吧?”原冰试探地问。

    老人笑,“我是木城失踪的二王子,哦,现在应该说是曾经的二王子了,木城现在的城主应该就是我的兄长。”

    原冰张大嘴,他再也没想到殊羿的父亲竟然还有这种身份背景,“那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吗?”

    老人摇头。

    “难道木城的人没有找过你?”

    “不,他们找过我,只是那孩子的母亲把我藏得很严实,而这里的人也绝对不会背叛她,等时间长了,我父母和兄弟们就都以为我在外面游历时死了。”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逃回去?”原冰感到不可思议。

    老人手指轻擦镰刀锋刃,“当然想过,只是……当我有了逃走的机会时,她生下了我第一个孩子,就是殊羿。当五年后我再次下定决心离开他们时,那女人肚子里怀着我的第二个孩子,为了保护我,死在了我面前。”

    原冰,“……”

    “知道她和我的第二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吗?”

    原冰没有接话。

    “那时我逃出来了,她亲自带人追捕我,不顾自己已经怀孕六个月,可是我迷路了,走入了最凶险的荒漠,在那里我被具有神血能力的凶兽群围困,那女人为了救我,不顾族人劝阻,就这么冲进了包围圈。”

    溪边一片异样的寂静。

    久久,老人才接着说道:“后来,我回来了,带着那人和我第二个孩子的尸体。殊羿那时已经四岁,他恨透了我,甚至想杀了我,那么小的孩子啊,竟然就拿刀捅进我的腹部。”

    老人发出笑声,“可是他毕竟还是太小了,没能真正地杀死我。而因为他母亲死去,整个部落都陷入了混乱,我就留下来帮他们管理部落。”

    老人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我没想到她在生前就给了我那么大权力,哪怕她的族人知道他们的族长因我而死也没有反抗我。”

    老人叹息,接着说道:“我管理着这个部落,直到那人的第一个孩子长大。你见到殊羿的兄长了吗?他不是我的孩子,但对殊羿很好,他和殊羿一样恨着我,可又是我教他最多。他们两兄弟长大后不知该怎么处置我,就把我关到了这里。”

    原冰听到这里皱起眉头,“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是在警告我要离开就早点离开,别等有了孩子更麻烦吗?”

    老人很无奈地瞥看原冰,“我是想告诉你,等那孩子的母亲死了,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离开她,但我被一开始的仇恨和羞辱蒙蔽了眼睛,看不到她之后对我有多好,更没有试图和她好好交谈过,我总是讽刺她、辱骂她、甚至想找机会杀了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可当时如果我退一步或者换一种方式,也许我们一家现在都还好好的,我的女人还活着,我的儿子也不会这么仇恨我。”

    原冰默然,“我们祭司大人说了,这是一种病,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你说什么?什么斯哥症?”

    原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老人说:“你似乎有能控制别人心魂的能力,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被你‘说服了’,但可惜……”我学了瞳术。

    就算我现在这方面的能力还不怎么样,但帮助我脱离控制和诱惑却不难。

    原冰转身就走。他一点都不同情这个老人了,活该他被关一辈子!

    “等等!”老人也站了起来,“如果你真要离开那孩子,就把项……”

    “原冰!”殊羿的叫声盖住了老人后面的话语。

    原冰看到殊羿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懒得跟他说话,换了个方向唰唰朝前走。

    殊羿身影一闪,一把抓住原冰的手臂,“他们说你今天什么都没吃。”

    “你管我有没有吃!”原冰恶劣地回。

    “原战和严默来了。”

    “我管……你说什么!?”

    “走吧,他们想见你。”殊羿的表情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他抓原冰的手指却非常用力。

    原冰忍耐着疼痛,加快了步伐。默巫终于来了,他终于就要得到自由了!

    老人站在两人身后,似乎想要说什么。

    殊羿却像是没有看到老人一样,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就这么带着原冰离开。

    老人手握镰刀,神色很落寞。他想告诉那个同样被抢来的年青人,他不知道什么是斯哥症,但是他知道什么是后悔的滋味,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悔恨和自责还有淡淡的仇恨中。

    他一方面怨怪殊羿的母亲不该把他强行抢来又禁锢他的自由,一方面却又在渴望让时间重新回到两人相遇的一开始。

    路上,殊羿忽然跟原冰说道:“不管那人跟你说了什么,不要理他。”

    “哦,你说你的父亲?”原冰立刻插刀。

    “他是个可悲又可恨的可怜虫,你不是。”

    “……你就这么看你父亲?”原冰觉得那老人很强大,一点不觉得他可怜。

    殊羿停下脚步,非常郑重地又重复一遍:“你和他不一样。”

    原冰昂起头,“我和他怎么不一样了?”

    “他先看上了我母亲,他先勾引了我母亲,和她睡了,却在我母亲请求他一同回部落住上一段时间时嘲笑了我母亲。那人只把我母亲当作一个漂亮的土著女奴玩弄,我母亲才会把他绑回来。”

    “可你母亲却为他死了。”

    殊羿像是没有听懂原冰的言下之意,英挺冷酷的男人看着原冰的眼睛,认真地道:“我不会为你死,但我会为了你活着,带着你一起好好活着。”

    这一刻,原冰的心跳加快了三分。但他立刻就开始反复背诵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词意,好借此打消自己生出来的一切病态想法。

    “你很强大。”殊羿又道。

    “什么?”

    “我强迫了你,可你也差点杀死我。我不欠你的。你还对我脸上撒尿!”

    “只不过一泡尿而已!等你死了我们才算扯平!”

    “如果是别人这样对我,我早就杀了他。”

    “操!你怎么不说你直接把你那撒尿的玩意儿插/进我身体里了,那更恶心好不好!”

    “要么我给你舔舔你撒尿的玩意儿,这样算不算扯平了?我曾经看到你们首领舔你们祭司那里。”

    原冰呆滞,“你、你什么时候看到的?不对!那混蛋肯定知道你在偷看,他就是故意做给你看的!”

    “我觉得也是,我看严默给他舔得很舒服,我们要不要试试?”

    原冰再次呆滞,“……你!我们他妈/的在吵架好不好,为什么会扯到这上面!?”

    殊羿握住他的手转身,“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更,谁也不比谁弱到哪里。”

    “你让我干回来,我就原谅你。”说完这句话,原冰兄就后悔了。

    殊羿嘴角勾起,“行啊,只要你能插/进来。”

    原冰:哇呀呀!好想把这混蛋填进粪坑里!

659 番外 十

    严默在见到原冰前,心里有点尴尬,他出来时是抱着两个目的:救人和杀人。

    但在确定抢走原冰的人真是殊羿时,他竟然在心中产生了不知如何是好的犹豫。对他来说,殊羿与其说是敌人,更像是一个远方的好友。

    可原冰更是他认可的自己人。

    两个好友,其中一个抢走另一个还强迫了他,他该怎么办?

    论关系,他和原冰更近,心理上自然会偏向原冰那边。

    可从政治关系上看,干掉殊羿对于九原没有任何好处——虽然这样想很势利,但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殊羿对原冰不好,那么什么都不用说了,哪怕和鼎钺开战,他也会干掉殊羿为原冰复仇雪耻。

    可是……从动物昆虫们传回的消息,这两人的情况似乎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这也是他们跟在后面没有立刻追上去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是一味压迫的关系,他们跳出来是救人。

    可如果两人之间已经产生感情或者正处在一个比较微妙的状况下,他们跳出来不但会让原冰尴尬,还会让两人之间微妙的情分滑向不可知方向。

    这个世界和他曾经待过的世界从三观上就不一样,很多部落部族至今都还在用非常原始的方式寻找配偶——比如看到中意的能一棒子把人砸晕给扛回去。在外面看中某个人抢回去慢慢养熟,或者直接用东西交易看中的对象,在他们的观念中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被抢被强迫的人也都认可这种道德观,因为他们自己和他们的亲人们有可能也会成为抢夺他人的一员,他们教育孩子也会这样教育。

    就连比较先进的九大上城,他们很多人也是要么盲婚要么哑嫁,很多配偶第一次见面都在新婚之夜,难道他们就愿意了吗?不过也是变相的强迫,然后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逼着自己去适应生活罢了。

    九原虽然在慢慢改变大家的这种固有观念,但九原建立时间毕竟还短,这个世界很大,想要在短时间内让大家接受“友好交往、先爱后婚”的观念,还有不小的难度,这需要时间去一点点影响和改变。

    这时候你跟这个世界上的人说要得配偶得先谈恋爱,对方只会回你一个懵逼的眼神:啥叫谈恋爱啊?哦,喜欢就是爱啊,那我看中他,把他带回去不就是爱上他了吗?得先谈?那我把他带回来再谈不也一样?

    原战对爱情的说法更是嗤之以鼻,他觉得一个人真正打算养另外一个人一辈子,并且只养他和他的孩子,自己饿肚子都不会让他们饥饿,就是最高的爱情表现。

    原战也担心原冰,但只是担心他的生命危险,在他看来原冰有可能被那啥就跟被揍一顿的侮辱差不多,到时候找到人再把人狠狠揍回来就是,甚至他还觉得如果抢走原冰的人能看中原冰反而对原冰有好处,至少他们在短期内不用担心原冰的生命会有危险,如果那个抢人的有担当些,原冰也不会饿肚子。

    对,在原战等人看来,饿肚子和死亡才是最大的危险。

    原战敢把他对两个情敌的阴暗心理摆到台面上,完全无视他曾经教育小孩们的伙伴宣言,硬是故意拖延,故意在给两人创造更多的相处时间,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他认为原冰没有危险。

    严默将心比心,心理上其实并不认同原战的某些看法,他甚至不愿意原冰因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进而和殊羿产生感情。就因为他和原战纠结了这么长时间,他不希望原冰也走他的老路,也许原冰和他心境和想法都不同,但他想,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除非他天生就是零号。

    他希望原冰就算和殊羿发生感情,也是在他的能力能和殊羿并肩,能和殊羿平等对话,想揍殊羿就能把殊羿揍个半死以后。至少他能接受原战,也是在他能和原战实力抗衡后。

    所以当他得知原冰和殊羿进入一个部落,好几天都没出来后,就无视原战的各种拖延战术,强硬地和九风飞了过来。

    原战看无法再拖延,也只得跟了过来——他心里其实很不爽,他以前腿部受伤,受了原冰不少欺压和嘲笑,后来原冰还敢肖想他的默,平时也老是刺激他,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报复回来。这次听说原冰有可能被人压,他是真正抱着看笑话的心来的,甚至他都想好了,只要原冰没有危险,等看够笑话,他再借口帮自家高层出气,把另一个不顺眼的家伙暴揍一顿,嗯,如果能杀死就更好!

    你看,多好,简直一箭双雕!原冰的牺牲也没有白牺牲。

    可惜,他家祭司大人却认为他对原冰的单方面报复应该到此为止,还教训他做首领就不能这么小鸡肚肠。

    原战郁闷死,他想说以前的原冰真的很可恶,可是感觉这样告状的自己很不男人,就只能忍住了。

    因为忍得太痛苦,原战把那份准备好的聘礼兼嫁妆单子拿出来,又增增减减了一番。

    *

    原冰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酋长和祭司大人。

    不过在看到原战那张似笑非笑的欠揍脸后,原冰就立刻生出一种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此人的绝决想法。

    妈蛋!这人肯定在嘲笑他,每天说不定都是笑醒的!

    原冰掉头就走。

    “喂,冰,你去哪里?”严默愣住,站起身叫。难道事情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原冰和殊羿两个真的是两情相悦?如今是担心被拆散,所以一见到他们就想跑?

    殊羿用最快的速度让开通道,但原冰在走到他面前时又硬生生止住脚步。

    他差点就上了那个混蛋的大当!

    原战那厮肯定早就料到自己不想看见他,他故意做出那副表情十成就是为了刺激他,如果自己真的从此不再回九原,那才是真的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

    啥都不说了,回头吧!

    如果自己的存在能膈应那家伙一辈子,那他就一辈子待在九原,死也要老死在他面前!

    看到原冰又掉头走回来,原战的脸立刻拉得长之又长。

    原冰看他那脸色,突然就爽了。

    “默巫,祖神赐福,让我还能看到您。”原冰对严默行礼。

    严默回礼,对原冰这一来一回有点莫名其妙,但原冰看起来还算精神,身上脸上都没有什么受到虐待的模样,他也放心不少。

    “祖神赐福。听说你出来玩迷路了?这是被鼎钺部落的酋长给捡到了?玩了这么长时间,你也该回家了吧?冰啊,九原城离了你可不行,你不在的这一段时间,你的手下都快忙疯了,一个个天天来原战那儿哭,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原冰的心一下就热乎起来,甚至鼻头都有点发酸,“路途遥远,我一时迷失,不过我一直在寻找回家的路。鼎钺酋长也准备帮我,您说是不是?酋长大人!”

    殊羿一点都不打算配合,“捡到了就是我的。”

    原战挑眉。

    严默捂额。

    原冰嘴角抽搐,“放你爹的屁!”

    好吧,之前一团和气的假象到此全部撕破,想要让脱离野人没多久的原始战士们现在就体会到政治的虚伪还有不小的难度。

    “把他给我。”殊羿看向严默,这位是直接忽视了九原老大。

    但他显然问错人了,如果他问的是原战,说不定原战真能拿出某神秘单子跟他谈条件,找严默,那跟自己找钉子撞没什么二样。

    严默对殊羿感觉复杂,他对这位酷哥多少有点欣赏,之前也算数度合作愉快,比起之前的那位鼎钺酋长,殊羿在鼎钺当老大,对九原、对鼎钺,乃至对整个东大陆都有莫大好处。

    现在的东大陆还经不起大型战争,有角人虽然退回去了,但不代表他们就此死心,更何况还有着天外魔神这把不知什么时候会降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严默和原战现在对东大陆的政策就是修生养息、培养和壮大各族的有生力量,为此,他们宁愿不在表面上统一东大陆,而是选择了更加和缓,也更加隐秘的潜移默化策略。

    等到东大陆都开始使用九原的文字、九原的物品、九原的战士训练法,等到东大陆到处都铺遍九原修的道路,等到各地各族都以把最优秀的子弟送到九原学习为荣,等到大家有什么事都来找九原调和和帮忙后,到时可能都用不着九原特意派出军队去攻打谁,整个东大陆都会归于九原旗帜下。

    当然,如今说这事还早,潜移默化也才刚刚开始。

    只不过严默没想到他家原冰大人出去度个假就能把他们九原最大的假想敌给招惹了,招惹的还偏是他们的老大。

    严默不可否认,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生出了把原冰送给鼎钺和亲的冲动,如果这能让鼎钺和九原修好几十年的话。

    还好!自从有了儿子后,默大人一颗干硬残忍冷酷没人味的老心也柔软了不少,比起可见的利益,他还是稍微偏向自家人哒。

    所以听到殊羿的要求,严默一边露出理解的和蔼笑容,一边没有丝毫商讨余地地回:“原冰属于他自己,我虽然是九原的祭司,但我并没有资格把他送给谁。殊羿酋长,你知道我们九原没有奴隶一说。”

    殊羿立刻反应过来,“我没有把他当奴隶看。”

    “哦,那请你不要再跟我,或者跟我们九原任何一个人说:把谁给你。九原任何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无论是九原首领还是他的父母家人,都没有资格把谁送给谁。”

    “那要怎么样,你们才肯让原冰留在鼎钺?”殊羿发现自己现在看严默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冲动,他还是很喜欢这个人,如果能得到最好,但已经不是那种想要占有一切的得到,而是希望对方能来做鼎钺的祭司,给鼎钺带来祖神的赐福。

    “这要看原冰自己。”严默正色道:“殊羿酋长,我能问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的冰留在你们鼎钺吗?”

    殊羿不假思索地回:“我想要他做我的伴侣,他会是鼎钺唯一的酋长夫人。”

    原冰翻白眼。

    原战在一边打哈气,真的,泪水都溢出来了。

    严默暗中瞪了眼原战,你够了!

    原战稍微坐正了点。他真搞不清楚他家祭司大人为什么要把事情搞这么复杂,如果不想让原冰留下,那他们直接抢人走路,相信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无法留下他们。如果想要用原冰交换利益,那么就直白地谈,而原冰对于九原的忠诚也会让他以九原利益为先,就算他心里不愿意,只要他和严默开口要求他留下,他一定会留下。

    你看,多么简单的事?

    严默看向原冰,“你怎么说?想留下,还是想回去?”

    原冰眼睛盯向严默,尖锐地问:“您呢?祭司大人,您想让我留下吗?”

    严默缓慢但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九原的任何利益都不会用任何九原人的幸福去换取,战争时牺牲的战士除外。”

    原冰的脸色瞬间和缓下来,“我要回去。”不是想,而是要。

    殊羿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出言阻止。

    严默转而看向殊羿,“殊羿酋长,您也听到了,我们的原冰想要回去自己的家乡。感谢您这段时间来对冰的照顾,如今正是最繁忙的春夏交界之际,九原城还有很多事等着冰回去做,我们就不耽搁了,冰,走吧。”

    “使者。”殊羿开口,当屋中三人一起看向他时,他非常明确地说道:“九原和鼎钺离友好还差一段距离,但我鼎钺有意和九原结为兄弟部落,如果你们愿意,我们两部落之间可以互派使者,不是为了交易或者其他目的偶尔来一次的那种使者,而是常驻部落里的兄弟。”

    原战不打哈气了,直接问:“这种常驻使者有什么权力?”

    殊羿似乎早就思考过,当即没有任何停顿地回答道:“交流,各种的。他们住的地方不会受战争影响,就算两部落之间开战也不允许影响到他们,更不允许杀害和绑架使者。我们两部落之间的各种交易和人员流动也可以通过使者来管理。如果九原的人在鼎钺做错事,不愿接受鼎钺的处罚,那么可以让使者按照九原的规则来处置。只要公平,双方就得接受。”

    严默惊讶,这不就是原始版的大使馆和大使吗?殊羿这家伙看来是铁了心想要留下原冰,竟然连常驻大使都硬憋出来了。而且大概是为了保护原冰?把不伤害大使的事也放到了第一位来说。

    原战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理解大使馆和大使的好处,但他作为天生的统治者,下意识地觉得这种常驻大使对九原有好处,还好处不小。利用得好,说不定比嫁个酋长夫人过去更对九原有利。

    最让原战心动的是,酋长夫人如果死了或者被厌弃了,那就没了。但常驻大使可是可以一直派遣的,如果真不受战争影响,就算两方交恶,他们也能逃回九原。

    而且酋长夫人通常还不能明着偏袒自己族人,更不能随便插手交易、交流等事,可常驻使者却都能做,还能正大光明地做。

    另外,酋长夫人如果把鼎钺的秘密告诉九原,那就是背叛。但如果是大使自己打听到,再传回九原,只要没被抓到把柄,谁敢说大使有问题?

    原战越想越美,顿时看原冰也顺眼了不少。不错,这家伙活到三十多,竟然还能把敌人的酋长给勾得神魂颠倒,总算没让他眼睛白疼这么多年。

    原冰管理九原的治安和建筑等十几年,眼界也早不是当初原际部落那一点点。他一听殊羿的常驻使者提议,也立刻就想到了其种种好处。

    鼎钺地盘大,其中不知有多少中小型部落部族,这些部落部族有不少都没听过九原,如果他或者其他九原战士能常驻鼎钺,势必也能接触到这些人。

    而接触这些人的好处,也不用多说,不但能给九原增加交易量,说不定还能给九原增加人口,甚至给鼎钺埋下毒/药。

    *

    殊羿一看九原三人表情,就知道他们心动了。

    “我只有一个条件,第一位常驻使者必须是原冰,而且驻守时间不得低于十年。”

    “关于这点,我们不能现在答应你,而且关于常驻使者有什么权力等,我想我们双方还需要仔细商量再明明白白地契约下来。”严默想得更多,他打算借此机会把大使馆和大使的概念普及到整个东大陆。

    原战多了解他啊,当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殊羿酋长,我们不如相约三个月后在鼎钺城见面,由鼎钺出面邀约其他势力,然后大家一起来商讨此事,你看怎样?”

    殊羿看他们想玩大的,他自然更不会缩到后面,常驻使者的事就是双刃剑,他也不止是为得到原冰,而是这事对鼎钺也有实际好处才会提出。

    “两个月。相关权力等我们可以现在就商谈。我们说定了,我想其他势力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殊羿口气很大,不过也不怪他口气大,他们鼎钺虽然没有半神级战士,但他本人潜力无限,又有那么多神血石,而鼎钺的金属战士和能源武器也确实强大,如果没有九原,他们绝对是妥妥的东大陆第一势力。

    “好。”原战一口答应。

    严默倒是留了个心眼,“就我们四人商谈?鼎钺的蜇黎大巫和拉莫娜祭司不参加?”

    殊羿看着原冰舔了舔嘴唇,“我已经通知他们,五天内他们就会赶到。”

    *

    时间如流水,蜇黎和拉莫娜等鼎钺高层收到消息赶来,看到绝不应该在此出现的九原三高层,当时都傻眼了。

    蜇黎大巫甚至想趁此留下这三人,不过原战适时地稍微显露了下实力,蜇黎大巫考虑再三,不得不打消了那点念头。

    经过大半天的激烈讨论,基本上就是蜇黎大巫不停反驳,其他人则不断给未来的大使和大使馆增减各种权力和义务,东大陆乃至盘古星的第一份常驻大使职权认定书诞生了。

    两个月后,东大陆众势力齐聚鼎钺城,各方对已经条件完备的常驻大使职权认定书都投了赞成票——那时谁都想在九原派驻使者,都想从九原和鼎钺偷学一点东西。

    于是,大使和大使馆这两样新鲜事物在东大陆的大势力中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遍地开花了。

    而九原对当时来说非常优秀(理解不能)的各种规则、各种政治策略等,也借此快速流入东大陆各势力。——不理解没关系,先有个印象,以后时间长了,有了对比,总会感觉到九原的好。

    大使的事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展开了,那提出这件事的殊羿的最初目的有没有达成呢?

    在大使制度出现的又三个月后,鼎钺终于迎来了来自的九原的第一位常驻大使,原冰大人。

    原冰花了半年时间把他的工作和职责交接给其他人,期间也在一直接受严默的特训,除了对瞳术的培训,还有对如何做一名优秀间谍的培训。

    “这就是你以后要常住的大使馆,喜欢吗?”半年没见,性/欲旺盛还硬憋了半年的殊羿酋长强忍着把面前人立刻按到的欲/望,问到。

    原冰仰头看看高大巍峨的全石造大使馆——建造者和设计师来自九原,再转头瞅瞅街对面的豪宅,“那是?”

    殊羿回头,“哦,那是我家,现在就我一个人住,你没事可以过去转转,住我那儿也行。”

    原冰无语,隔了一会儿才道:“你知道大使的驻守时间只有五年吧?”

    “可以连任。”

    “最长也只有十年。”

    “十年足够了。”殊羿亲自推开大门,认真地说:“默巫说七年是个坎,如果我们能度过七年,那就能度过七十年,甚至更久。”

    原冰更无语,“你不会以为我来就是来陪你睡觉的吧?告诉你,别做梦了!”

    殊羿一脸不可解地转头,“你不和我睡,还打算和谁睡?告诉我名字,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原冰:“……”

    殊羿:“是九原人吗?在你带来的人当中?一个,还是几个?嗯,按照约定我不能杀他们,那我把他们全阉割了吧。”

    妈蛋!老子就不能和女人睡吗!原冰深吸气,强硬地转换话题:“你们这里如果抢奴隶贩子的奴隶,算不算违反你们的规则?”

    “那要看你抢的是谁的奴隶,以及那奴隶贩子又属于谁。”

    “也就是说看谁拳头大?”

    殊羿默认。

    原冰忽然对着他灿烂一笑,“喂,要出去转转吗?”

    殊羿,“……”你刚来,门都还没进呢,就又想往外跑?不过也许他家冰冰就喜欢野战?想想看,他们之前好像大多都是在野外呢。

    觉得自己想到了关键点的殊羿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正好这段时间他也不是特别想要看到某几个人的脸,出去走走也好。

    被自家酋长大人列为不想看到的几张脸之一的蜇黎大巫沉默地坐在神殿里。

    底下,跪伏的战士动都不敢动。

    终于,蜇黎大巫说话了:“你说酋长把琉肥扔了出去是什么意思?”

    战士回答:“就是扔了出去。”

    蜇黎大巫,“……死了吗?”

    “没有。但单琉长老很生气。”

    “用酋长的名义给他送四个十四岁以下的美貌女奴。”

    “是。”

    蜇黎大巫似自言自语一般道:“高贵的音城大公主他不要,各族献上来的美女他不要,如今连部落第一美女他都看不上,我们的酋长大人到底在想什么?他这半年一直没找过女人吗?”

    一个驼背的老奴隶从暗处走出,跪趴到地上回答:“没有,大巫。”

    蜇黎大巫又沉默了很久,才问出:“男人呢?”

    老奴隶听懂,“也没有。”

    “等会儿你去请酋长,就说我想见他。”

    战士为难,“大巫,酋长大人下午就和九原大使出城了,说过几天才回来。”

    蜇黎大巫用力一捏扶手,让战士和老奴全部退下。

    九原的大使,原冰,九原赫赫有名的高层之一,武力不算特别强大,但听说管理部落相当有一手,也不知九原怎么舍得放这样的人出来。

    不过这样的人被派到鼎钺,要说他没有任何任务和目的,谁信?

    偏偏他们的酋长似乎对那原冰相当喜爱?半年前他还亲眼看到他们的酋长大人钻进了对方的房间,一直到早上才出来。

    他当时还担心九原是不是故意派那原冰勾引他们酋长,只不过那原冰年纪又大,长得也不算多好看,而且对他们酋长不是张嘴就讽刺,就是抬手就揍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勾引人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九原谁都不派,偏派了这人来?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人一来,他们酋长就被勾跑了?

    要让蜇黎相信之前从不掩饰自己在那方面要求非常旺盛的酋长,竟然连脱光躺到他床上的部落第一美女都给扔出来,还不如让他相信他们酋长某处受伤不能用了。

    蜇黎大巫虽然还没有使用预言的能力,但他已经感觉到了那个原冰的威胁。

    神啊,祖灵啊,让我看到九原的野心吧,让我知道那个原冰是为何而来。

    蜇黎大巫慢慢走入位于神殿后方的池水中……

    约十分钟后,蜇黎大巫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面部表情更是扭曲到一定程度。

    “不!这不可能!”蜇黎大巫猛地睁开全是眼白的双眼,尖锐地吼叫了出来。

    *

    鼎钺城外,某处荒山野岭。

    正准备伏击一队奴隶商人的原冰忽然打了个冷颤。

    殊羿下意识把身上的皮衣脱下来,罩到原冰身上。

    如今已经是深秋,天气已经很凉。

    原冰扭头,不小心就看到了殊羿裸/露出来的八块腹肌。

    “用不着,我不冷。”

    “穿上。”殊羿根本不容他拒绝。

    原冰非常坏心眼地把他的皮衣往屁股下面一塞,当坐垫了。

    殊羿无所谓,从后面趴伏到原冰背上,手往他的衣领里摸。

    原冰捏住他的手指扔出来,“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你什么时候有预言能力了?”殊羿干脆抱住他的腰,从后面轻轻顶他。

    原冰像没感觉到那份硬度一样,“我建议你在鼎钺城最好离我远一点,否则别说十年,我能不能活过十天都有问题。”

    “没人敢伤害你。”

    “我们默巫说过‘明箭易躲,暗箭难防’,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你们鼎钺。”

    “我还以为你来就是打算和我们鼎钺高层干架,来分裂我和蜇黎大巫他们的关系。”

    原冰冷笑出声,“既然你知道,你还敢缠着我?”

    殊羿舔舔他的脖子,“这样比较刺激,我不喜欢太平淡的生活。另外,只要你不在鼎钺明着杀人放火,我都会站到你这边。”

    懂!你就是找虐的!

    原冰无名怒火冒出,一翻身,张嘴就咬了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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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14/ 第一时间欣赏异世流放最新章节! 作者:易人北所写的《异世流放》为转载作品,异世流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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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渣神医被流放凶残异世进行强迫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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