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打鸡血
一顿午饭下来，路舟也是略为熟悉了四个新人。
东北大小伙的董俊达生性跳脱，也好玩魔兽，和方强聊起来就和两兄弟一样没完没了。
戴着眼镜的潘飞文则显得要斯文不少，遇到熟悉的话题偶尔也会说上两句话。
周文则身高和样貌和路舟有得一拼的帅小伙，嗯，路舟觉得比自己大概还差了点。
至于王正业，话不多生性沉默，也没给路舟留下太大的印象。
下午，路舟安排了四个新人先熟悉一下广告联盟的文档和程序框架，而方强则是去了电信开通宽带和固定电话。
看着正在起航的梦谷，路舟心中也是踌躇满志。
眼下，广告联盟的程序框架虽然已经搭建好了，但主体程序还需要时间去填充。
首先是整个梦谷广告的入口企业官网和广告商接入模块，这是广告招商的面子工程需要在市场推广就位前优先解决。
当然，广告招商上路舟也不可能被动地等着广告商主动上门。
谈及互联网，不可避免地就要谈游戏领域。
游戏作为互联网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既可以作为流量的入口，也可以作为变现的出口。
移动互联网时代，大量的手机游戏会内置广告，用来展示自家或者广告商的游戏应用，以此来为别的游戏导入流量，从而获取一定的收益。
而需要导流的游戏，往往本身是内置了充值等能够直接让游戏商盈利的手段。
无疑，眼下市场上大多数游戏厂商便是路舟的目标客户。
路舟可以通过直接编写程序，从搜索引擎和一些企业黄页中抓取游戏厂商的信息，之后再交由负责市场的实习生去联系。
而路舟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实在没有找到广告商就做两手准备。
首先是加急开发在忽悠宋文辉时提到的应用商城。
在初期将应用商城作为广告标投放给一些头部开发者，让开发者来推广自己的应用商城。
之后再将应用商城作为推广案例来游说开发者。
其二则是由梦谷这边接入谷哥或者千度的CPM广告。再转而以SDK的形式分包给开发者使用，在短期内解燃眉之急。
虽然CPM每千次点击付费广告收益低廉，但总好过一直由梦谷来补贴开发者。
如若在这三管齐下之下，这梦谷广告联盟仍然做不起来，那路舟也得怀疑自己是不是重生到了平行世界了。
当然，补贴开发者推广自家应用商城也存在一定的风险。
贸然推广在短时间内开发出来的应用，一旦应用本身质量不过关，那么这钱就只能是打水漂了。
下午两点。
思前想后，路舟最后还是决定并头进行开发，他将整个方案捋了一遍。
待到方强也办完事回来后便叫上正在研究文档的四人开一个短会。
路舟唰唰唰地在白板上罗列了几个重点，方便后续几人再理解，“好了诸位，我们现在简单开个短会。主要是说明一下公司的状况，然后是未来这两周的工作安排。”
“眼下，梦谷的班子已经搭建起来了。两点状况和大家说明。
一个是待遇，梦谷会照约定的和大家签署实习期合同，待遇统一3000元一个月，马上会和大家签署合同。
至于未来，我也会从我的股份中拿出一部分作为期权，作为员工激励制度的一部分。”
白板下，几个实习生则是热烈地鼓掌，3000块一个月啊，这待遇简直是顶配实习生待遇了。
路舟接着说，“目前公司有三个股东，我还有方强作为创始人，第三个股东则是昨天才刚谈下来的。
辉腾注资五十万持有梦谷5%的股份。
也就是什么梦谷在成立的第一天就已经估值千万！
所以，我拿出来的每一分期权，在未来都是真金白银。大家只要好好干，都会成为公司的联合创始人。”
方强则是一脸懵b，“卧槽，一天时间我就成了百万富翁？”
几个学弟也是哈哈大笑，实在方强的表情太过精彩，但同时也无不艳羡着方学长的际遇。
路舟也是笑了笑，继续着讲话，一边在后续几项上写上了负责人的名字。
“接着是工作安排。这两周时间内，我们需要完成整个梦谷广告的1.0版本。另外增设了一个应用商城类安卓apk的开发项目，立项为香蕉市场。”
“人员分配上，由我和方强负责整个梦谷广告1.0版本的所有功能模块开发。
董俊达和潘飞文跟着我们一组，负责处理一些常规分项小功能。
而周文和王正业你们两个，一个负责前端网页和相应的对接工作，一个则负责开发香蕉市场测试版的前端安卓apk。”
这时，周文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举了举手，“路哥，那设计稿怎么解决？而且前端这块我不太熟，可能会拖后腿。”
路舟也是笑了笑，并没有觉得意外，说道，“设计稿给到你。你可以先搭个架子出来。
至于说对前端不熟，没有人是一开始就懂得所有东西的。前端要精通也许很难，但入门也简单。
有问题可以多请教，梦谷会给你们成长的时间。当然，开发任务的时间不会给你特殊化。”
周文也是尴尬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路舟接着说道，“这两周的开发任务结束后，我会适当地调整你们的岗位，让你们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多种开发环境。
我希望未来梦谷的每个骨干都是熟悉大部分产品线流程的全栈工程师，都是熟悉产品商业逻辑的产品经理。
不出一年，梦谷会给到你们每个人足够的机会去独立负责一整条产品线的开发和运营。”
下头的人听了路舟的话，则是眼里冒着金光。
除了方强本身是因为熟悉路舟而跟着他一起开干之外，其余四人来梦谷实习的首要原因则是因为实习工资。
眼下，梦谷开出了近三千的实习工资，这在2010年甚至都媲美了一些传统行业正式员工的工资。
而在面试以及后续研究文档的过程中，也让他们看到了路舟所带领的梦谷是有技术功夫的。
梦谷的工作经历能够让他们的实习经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为一两年后毕业找大公司提供一块好的敲门砖。
现在，路舟则是许诺给他们足够的学习时间，让他们熟悉项目运转的整个环节，甚至是在未来一年后将整个项目交由他们负责。
要知道，如果是去到大型公司，没有个五六年的摸爬滚打也是不可能爬到项目经理这个地步的。
如果此时是一个社会人，有了一两年工作经验的员工听了路舟这番话，相信大部分人都会嗤之以鼻，认为路舟不过是毛头小老板在画大饼。
但对于还未经过社会磨砺的几人而言，此时的路舟无异于他们的伯乐。
至于方强，那是老早就进了路舟的圈套了，一周赚十万，若不是路舟让他低调些，他能吹一整年。
当然，路舟有这样的自信实现夸下的海口。
路舟看了几人的反应，甚是满意，打鸡血嘛，要的不就是这样的效果。
路舟也是应景地呼吼了一句，“好！上战场！干活！”
众人齐齐呼应，“是！”
叫唤声倒是把附近宿舍打游戏的同学吓了一跳。
16.激情岁月
打鸡血的第一要义，先把自己感动起来。
下午开完会后，路舟和梦谷的几个成员便加紧开始干活。
在成员将新电脑调试完毕后，路舟和方强领着董俊达和潘飞文先是着手开发梦谷广告系统中的广告商接入模块。
而周文和王正业，则还是先以研究文档和写demo为主。
路舟先是着手将如CPI、CPM等几种广告投放形式的模型建立起来。
后续只需要预留好接口，其他成员只需要调用即可，避免因为他们的经验不足而导致底层模型就开始出问题。
至少，底层接口以及和支付等涉及金钱流通相关的模块，路舟是不可能大胆到上来就直接让新人去完成。
而方强则领着他们先做客户资料管理的几个常规功能，这些功能主要做成页面和表单由广告商提交如公司名称、app包和广告素材等数据。
后续再集成客户管理模块的话，还需要再加上广告商、app包和素材方面审核功能。
毕竟也不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司和应用都来投放广告，需要对广告商和广告标做一个筛选。
这几个功能相比路舟在做的广告投放的模型更为常规，方强基本驾轻熟路，而董俊达和潘飞文也是在方强的指导下很快就上手。
晚饭前，路舟便是先把CPI的功能模型封包完成，后续的几种形式就只需要照瓢画葫芦即可，当然中间还少不了后续对接了开发者和客户管理模块后的大量调试。
他起身倒水喝，顺便也询问了周文和王正业的进度。
两人的学习能力都很强，都是很快就照着官方文档写了些demo。
路舟过了一眼，心想，“嗯，进度倒是还可以，但要赶在月底恐怕很着急。”
毕竟大多数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从进学校开始学校开设的专业课大多都是和后端程序相关，前端则往往是需要自己去摸索学习。
旋即，他便叫停了正在工作的众人，他准备总领地给他们讲一下相关的知识框架。
毕竟新手开始学习一门语言往往容易只看到一点，而由一个懂行的总领地讲解一下知识框架，则可以让他们看到整个面从而加快上手速度。
路舟从布局开讲，一路讲到JS渲染，涉猎一些浏览器加载工作的原理。
至于大多数细枝末节和具体的用法语法，他则都选择直接跳过，用着重于理解方式的层面去介绍整个技术的基本使用思维。
讲到最后，就差下头几人喊声“爸爸”了。
......
下头，几人都是陷入思索，因为路舟并不是单纯地照本宣科，而是从思维方式去给他们介绍如何理解一项技术。
无论是从思维层面，还是实际操作经验上他们远远还没有触摸到这一层，自然是要花费不少脑细胞来吸收。
路舟也是结束了讲解，“好了，先大略讲到这里，具体的实现还是要实际操作才能快速成长。梦谷里所用到的相关技术手段，后续以后我每天会抽出三十到四十分钟给大家进行一些总领性的讲解。”
“路哥威武！”众小弟也是兴奋不已。
路舟又接着说道，“总体而言，梦谷广告是一个以市场为主导的项目，技术只是实现手段。
但即便如此，所涉及的知识体系也非常的多。等到辉腾的服务器交付使用后，linux和云计算相关的技术未来梦谷广告也会逐步采用。
大概2.0或者3.0版本，梦谷就要开始摸索云计算虚拟化相关的技术，作为未来发展得技术储备。
我希望大家能够从梦谷广告这个项目中，将整个前端后端还有服务端都完全走通。”
路舟又拍了拍手，“好了，走，悯农堂走起！吃饭完再回来。有事情的可以先回去。”
周文则是小声地和王正业说道，“老王，你拉我来这真是来对地方了。”
王正业不免也有些小得意，可不是，在路舟这种技术大咖手下干活还不得快速成长，眼下就算路舟突然宣布在梦谷干活不给工资了，他都愿意接着做下去。
接着待到饭后，众人尽数到期，休息片刻后又回到了305接着工作起来。
中间有遇上问题的，也是几人拿出来同路舟一块讨论。
而潘飞文甚至在自己负责的功能上有些问题和路舟争得不相上下，提出了不少亮点，路舟也是好生激励道，“自己觉得对的，就做出来试试。我也未必就一定是对的。”
路舟的举动也是直接让潘飞为倍感受到了重视，风风火火就开始构造起程序来。
用一个词形容此时的305，那便是热火朝天。
一直到凌晨一点，巡楼的楼管敲门进来提醒他们别太吵闹影响了周边宿舍的同学休息后，路舟一行人才停下了工作。
待到往后梦谷腾飞而起，众人回忆起曾经创业的青葱时，也无不感怀那无数个凌晨中竹园305里彻夜争辩的激情岁月。
周三早上九点。
一早醒来，路舟就很难受。
昨天众人在一管鸡血下战斗力旺盛，直接干到了凌晨一点。
恰好方强宿舍有一个哥们已经去毕业后的就业公司实习去了，路舟干脆也没回家，借了套方强的衣服洗了个澡后直接在方强宿舍的空床过了一宿。
起了床后，先是到学校超市买了个牙刷毛巾。
“偶尔还是要运动运动了，不然这么没日没夜地坐着也不行。”
待到洗漱完毕去往305，梦谷众人则是已经早早就位，而门外则是围了五六十号人。
“怎么又是人山人海......”
路舟找了方强问话，才得知方强除了在计院传播梦谷招聘的消息外，还找了软院信院的朋友传达，这些大多是软院和信院闻讯而来的同学。
路舟也是头疼，没想到眼下梦谷开出的实习工资居然这么有这么大吸引力。
要知道前世13年自己在校创业可是没那么吃香。
他只好吩咐方强，按照昨天的说法将一些能力不错的学弟学妹资料留好，未来有需要招员再联系。
随后也是交待到，“嗯，市场的两个实习生，你来把握吧。优先女生，性格活泼健谈，工商学院的学生更好，能略懂财务就最好。”
方强敬了一礼，“是！”
随即路舟摆了摆手进了305，接着赶梦谷广告的程序。
半小时后，305进来了两道倩影。
一身材娇小，留着短发的活泼少女摆着手，一边说道，“大家好，我是工商学院的唐语彤，是新来的实习生。很高兴认识大家，大家可以叫我小彤。”
路舟也是愣了愣，这不正是那个学工办的学生干部，他倒是没想到唐语彤会真的来梦谷。
唐语彤则甜甜一笑，“路学长好呀，我们又见面了。”
路舟也是招呼道，“你好。”
接着，另一个高挑且带着一丝英气的女生则是微微欠身鞠了半躬，“大家好，我是孟晓琴。很高兴加入这个团队。”
办公室里的众人，目光尽皆汇聚在两人身上。
路舟不由笑了笑，心道，“传说中程序员激励师系列？”
他起身拍了拍手掌，让董俊达四人都做个简单自我介绍，而后又单独两个新人介绍了梦谷的主要状况。
......
“基本待遇呢，两千一个月。眼下梦谷广告还没有出测试版本，所以暂时市场的工作还不需要开展。
待会你们找方强问下代理注册的联系方式，下午可能需要你们走一趟。
了解一下代理记账需要提供什么资料，后续这部分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唐语彤便是应答到，“好的学长。不过我和小琴虽然有会计从业证，但是没有实际操作过呢。”
“这个问题不大，你们只需要把相关的票据和汇总报表提供给代理记账的公司即可。以后会请专门的会计出纳来负责。”
两少女皆答道，“好的，没问题。”
“然后，今天的话你们找个劳动合同的模板，去打印些劳动合同来。
哦，还有，让方强把之前有意向加入梦谷的人员名单给你们。
你们群发下短信，大致内容就是后续需要招人的话会通知他们，让同学们准备一下简历发给你们。
收齐整理汇总后给我说一声。”
而路舟也是有些担心她们觉得工作有些繁杂，“前期你们两个的工作可能有点杂，等到公司运转开来，工作职责会更加明确，这个你们可以放心。”
孟晓琴则是说道，“放心学长，学工办的工作比这个还要杂多了。”
一旁的唐语彤也是不住的点头，“是的呢，要处理的事情类型超多。”
“那行，你们找方强要资料工作吧。电脑在那边。”
旋即，路舟安排好工作也不再多言，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新来的两人能解放方强的一些时间专注于开发，但梦谷广告系统的推进说到底还是要靠他这个主心骨，还容不得懈怠。
办公室里，一切工作都在正常地运转。
而若要说变化，便是几个学弟找路舟讨论程序细节的次数多了，连坐姿都是个个板正，说话间也不自觉高几分语调。
“年轻人......”路舟不住摇了摇头。
而唐语彤和孟晓琴在问了方强要了相关资料后，又联系了代理注册公司确定了时间后，二人便一并出了305。
一时间，305又突然恢复了男生宿舍那种欢脱，代码是照写，但诸如“卧了个大槽”，“神tm”的词汇却是恢复往常的出现频率。
“......”
17.发狂的程序员们
眨眼已至周末，3月19日。
广南大学城商业区，东北小菜的包厢内，路舟趁着上菜前做着简单的工作总结。
“这周梦谷广告的工作进展非常顺利，眼下广告商接入模块和开发者接入模块都已经完成了测试版本，这里，少不了董俊达和潘飞文的努力。尤其是潘飞文，给整个系统提供了大量建设性的想法。接着是做前端的周文和王正业，克服了不熟悉的领域，也做出了非常出色的成果。”
梦谷的众人也是内心欣喜，纷纷鼓掌。
而潘飞文则是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少不得有些小骄傲，惹得其他人都是给了他一锤。
“然后，每个程序员都应该感谢唐语彤和孟晓琴两位小美女。是谁在你们忘我工作时，递上一份可口的外卖让你们续命？给我们两位美女掌声！”
董俊达等人听了路舟的话也是哈哈大笑，使劲地鼓掌起哄。
这周的工作过程中，路舟为了赶进度，干脆就是在方强宿舍蹭住了几天。
期间除了回家拿换洗衣服之外，可以说他这几天的吃喝拉撒都在竹园里进行。
而在领头人路舟拼劲的感染下，梦谷的众人也都是鼓足了劲跟上脚步，几个男生化身发狂的程序员，在每个人所负责的领域上攻城略地，而两位美女则同辉腾沟通洽谈相关的互联网经营许可证的事宜。
除了周二，今天是路舟和程序员们第一次出外就餐。
而这期间唐语彤和孟晓琴完成了日常工作之余，也是充当了“保姆”照料着这帮发狂的程序员们的后勤，每天都是由她们出外到悯农堂打外卖，堪称最美“保姆”。
两人听了路舟的话，脸上有些绯红，但也是笑着一边鼓掌。
路舟接着道，“下周，完成所有程序模块的开发和对接后，梦谷将成为华夏第一家移动互联网广告平台、安卓应用商城平台！属于梦谷的时代，正在拉开序幕！”
他激昂地举杯，“愿与诸君共勉！”
......
饭毕，路舟让方强同自己回租房处，而其余众人则是回了学校。
路舟递了支烟给方强，“感觉怎么样，压力大不大。”
方强则是摇头晃脑，“充实！从未有过的充实感。谈不上压力，脑子里全是拼劲。”
路舟笑了笑，难得方强没有插诨打科而是正儿八经地答话。
“行。这周围脖的事情有没有影响到工作。”
方强也是笑了笑，摸了摸头，“哦，围脖倒是有情况忘了给路哥说了。
上周增加了服务器资源后，程序基本没有任何问题出现。
因为那几笔十万粉丝的订单，这周的收入比上周要高一些，大概有个十三万的收入。路哥要提现注资梦谷的话需要你那边阿里钱包来操作。
然后平常都是小云帮我处理一些阿里商场的买家问询，这个没提前给你说。”
路舟则是无所谓，“这个小事情。这周我照旧提十万出来，你的三万我到时候直接入梦谷的账户。没异议吧。”
方强大大咧咧地道，“哪能啊路哥。梦谷都估值千万，我围脖那份钱本来就是多拿的，还是我白占了便宜。真要细算，路哥你还提前掏了六万块买设备和注册公司呢。”
路舟愣了愣，这件事情上他也确实没有仔细想，“你小子！行了，咱俩啥也不必说了。梦谷广告，好好干，下周我会将这部分的工作整体交给你来处理。”
眼下经过一周的磨合后，方强基本上已经把握到了路舟编写梦谷广告的逻辑，即使熟悉程度还比不上路舟，但也是能够统领其他两个实习生完成相应模块的。
“行了，有什么回头见。周末好好休息。”
路舟和方强道了别后，他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城中村里，眼看到了楼下，而那便利店也是开着门。
叶轻尘注意到了进门的路舟，微微一笑道，“晚上好，路学长。”
“晚上好。话说，这店你平常上课就不开门了，是家里的店吧？”
“嗯。之前是我妈妈在管理。”
路舟一想，也是回忆起此前店里是一中年妇女在操持，想来是有什么意外，只能让叶轻尘在课余回来开店。
于是，路舟也没有多问，同叶轻尘闲聊了些学校的日常后就上了楼。
“天大地大，不如家里的床大。”
这几天工作强度实在过大，到家后洗漱完毕的路舟便是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路舟起床后先是绕着大学城中心湖晨跑了一趟，毕竟长期的久坐又不进行锻炼，身体迟早扛不住高强度工作。
运动完，路舟浏览着一些资讯期刊时，突发灵感想给香蕉市场写一个数据排序算法。
等到打开家里的代码仓库，“瞧我这记性，梦谷现在的代码仓库之前我还特意做了安全策略，要写程序还得回305。”
心里念念不忘接下来要实现的程序算法，路舟也只能骑着自行车赶往竹园305。
到了305。
董俊达正在和唐语彤说着话，“小彤啊，商量个事情，能不能把女朋友还给我用一下。”
“诶？”唐语彤眨着大眼睛，一脸疑惑。
孟晓琴则是知道这些程序员木头们对手机的称呼，“小彤，手机给小达达就行了。”
“诶？我怎么没明白？”
董俊达也是十足尴尬，“额，就是你手里在用的谷哥手机。我这边在和周文对接下周的工作。”
路舟一进门就是听到了董俊达和唐语彤的早上新番，不由摇头，“这帮小子......”
旋即也是问了悉数到齐的305全员，“怎么周末不好好休息，这么热爱工作呢？”
“路哥早！”
“老大不都来了嘛。这不下周工作轮转，先过来对接下工作。”
“上周梦谷广告的东西还没有吃透，怕拉后腿哈哈......”
“就过来摸索一下香蕉市场后端程序的做法，集思广益。”
“我怕你们有人饿倒了......”唐语彤一脸认真地说道。
“哈哈......”
305的众人，唧唧咋咋地说着周末来公司的缘由，而路舟也不由心头一热。
“行，那就忙活吧。周末可以放松些，中午接着下馆子。”
大家也是欢呼，“耶！老大威武。”
于是，路舟也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抓住早上那个灵光一现。
“You’vegottofindwhatyoulove。”
【你必须要找到你所爱的东西。】
18.分发渠道之争
在路舟的想法中，梦谷广告的优先级大于香蕉市场，但香蕉市场的重要性却远大于梦谷广告。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很简单，梦谷广告必须要抢占第一家移动互联网广告商的名头，因而其紧急优先级程度要更高。
而之所以说香蕉市场要远远重于梦谷广告，则是和路舟未来蓝图有关。
无论是阿里企鹅还是千度，总有一天都会建立自己的应用分发渠道，这是巨头生态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千度最早行动，用近20亿美金将91助手收入麾下，企鹅未来是投入资金自建应用宝，阿里则是捡漏2亿美金买下豌豆市场。
路舟如是想，“如果是从三家论，千度看着是吃了大亏，91几乎耗尽了当季度千度30%的现金流。
但是若和二三流互联网企业比，那未必是吃亏。而三家对渠道的不同态度，也和自家状况有关。
千度在PC是巨大的流量入口，却在移动互联网中落后。
企鹅手握十亿用户，要自建移动渠道则要轻松些。
反观阿里，深耕电商，而收下优视uc这一移动互联网的巨大入口后，分发渠道就更显得可有可无，买豌豆就属锦上添花”
试想，如果用户在91助手中想要寻找视频类应用，那么91完全可以将排序算法调整为优先展示千度自家的爱七艺。
且不论爱七艺在移动端的投入成效，单单91助手在视频类应用中分发的渠道流量，就能够给自家爱七艺带来难以估量的流量价值。
所谓生态理论的魅力就在于此，单一产品线很难看到效应，而多产品形成的整个系统，产品之间产生的化学反应存在着无穷可能。
所以，未来路舟如果想要发展成体系的产品生态，分发渠道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香蕉市场势在必行。
至于说将香蕉市场早早提上日程，则是为梦谷广告初期推广提供破冰的手段。
“有灵感不做，那就太暴殄天物了。反正周末，暂时不影响梦谷广告的开发。”
“语彤，晓琴，过来一下。”路舟叫唤两人。
“你们两个市场的工作，下周就需要开展起来了。
待会你们找董俊达对接一下广告商接入模块，写一个给广告商阅读的使用说明。
另外我这边有一份游戏公司名单，周一开始尝试联系他们的市场部门，向他们推荐我们梦谷广告。”
安排了市场工作后，路舟又打了电话给温旭伟，“温哥，辉腾给梦谷准备的服务器调试情况怎么样了。梦谷这边下周马上就要调试部署了。”
温旭伟则是一阵抱怨，“前天不是刚跟你说了周一交付了嘛？这大周六早上的还让不让人休息。”
路舟也是赶忙抱歉，“抱歉，这边写代码写糊了，都忘了今天是周六了。”
“主要是你那边经营许可证拖了一段时间。你要是着急，也可以自己去机房调试硬件。之前在辉腾你也弄过，流程应该知道怎么样，无非是宋总为了规范化流程的措施而已。”
“那就不必了，毕竟我现在也不是辉腾的员工，不符合规矩。你多帮我关照一下，我这里下周五之前就要上线了。”
温旭伟也是好奇，“你这边离职才多久，两周就想要倒腾出结果来？”
“那可不是。这周，梦谷的团队可是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加班赶工。”
“几日不见，眼下路老板当真也是黑心老板了。”
路舟也是不在意，“别。都是干劲十足的年轻人，我可没强逼着加班。”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看看梦谷的工作状况了。”
“温哥要来，梦谷随时扫榻相迎。”
“行，有时间我会去一趟。”
挂断电话后，路舟一边编写完了香蕉市场的排序算法，而后又交给王正业先让他熟悉一番。
路舟则紧接着开始着手准备服务器的架构，以便周一拿到辉腾的服务器后能够进行快速部署。
眼下，梦谷广告的服务器基本是自用，没有对外开放空闲资源的必要，所以路舟也并没有直接选择从云计算的角度进行分布式架构，而是选择了传统的集群架构。
集群架构，适合中小型的业务需求，梦谷广告采用这种架构能够缩短大量的开发部署时间。
虽然会面临扩展性和容错性不足的问题，一旦梦谷广告下一步因为业务增长需要增加服务器，那么就要面临较大的调整。
“嗯。从未来的角度来说，分布式和云计算势在必行。
梦谷广告3月底上线，香蕉市场4月初完成。之后两个项目2.0版本的服务器架构和程序都需要往分布式的方向进行重构开发。
照时间推算，时间不能超过两个月，甚至要压缩到5月前完成2.0。否则一旦某个环节超预想发展，那么系统就非常容易崩溃。”
对于互联网公司而言，无论是业务、技术架构都不是一蹴而就，往往需要一个发展的过程。
在早期采用较为简单的实现手段，从而缩短产品周期实现快速上线，在中期将多个模块拆分出来，采用复合的分布式系统。
如果是本末倒置，在互联网的快节奏下，产品往往还没有成型上线，市面上就可能已经有捷足先登者。
对于路舟而言，这当中的门道自然是了然于胸，他熟悉整个产品生命线的各个过程。
而眼下梦谷最大的困难则是缺乏人手，无论是梦谷广告还是香蕉市场，路舟在两个项目当中仍然需要充当主导的角色，离其他几人成长到能把握一个项目还需要一段时间。
方强在程序方面，大概是勉强能够过关，但到了服务器架构或者系统设计，方强也仍然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路舟还需要领着方强从梦谷广告和香蕉市场的服务器集群到2.0的分布式的开发。
到了那个程度，方强就算是能够把握项目的水平，而四个实习生则要看悟性和勤奋程度了。
“若是能像前世一样将温哥忽悠过来，眼下都完全不用扶着方强成长了。前世他们两的黄金搭档，直接都让我在咸鱼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路舟如是想。
当然，说是咸鱼只是玩笑，路舟侧重于潮流技术的前沿研究，是整个团队在把握开发和发展方向的有舵手，而方强和温旭伟两人，则是侧重于业务逻辑实现和系统架构。
“嗯。这个想法很大胆，就是可能会被宋哥打死。”
路舟也是不住地笑了起来，“刚开始手头没东西还真不好忽悠，等到2.0出来了，我就不信你温哥还不上船。前世能忽悠你上船，今生你也是跑不掉的，不想来也得来了”
19.里程碑
3月25周四。
这一周期间，方强带领着董俊达和潘飞文完成了路舟转交的广告商接入和开发者接入模块的开发任务。
而周文也是在路舟的指导下，完成了对应模块的前后对接。
路舟则是独自处理辉腾交付的服务器。
他将十台服务器进行了相应的功能区分，分别部署应用、数据库、内存缓存库等。
眼下，梦谷广告的1.0版本已经正式开发并部署完成，将在下周如期上线。
而市场组的唐语彤和孟晓琴，则是在周一周二期间，在广告商接入过程中遇到了些困难，进展并不顺利。
在眼下的2010年，大多数游戏厂商仍然没有形成对渠道的具体概念，自家游戏应用大多都是通过自家官网或者一些爱好者论坛进行分发。
整体市场推广的手段并没有明确的章法。
而现在一家不知明细的新广告平台，主动联系他们并让他们在平台里掏钱打广告。
这种情况下能够成功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此时，路舟手中唯一的破冰手段香蕉市场的开发进度仍然处于测试阶段，贸然进行补贴推广显然是有些不现实。
所以到了周三，路舟也只能调整策略。
无可奈何的路舟只能吩咐市场组的两人，“你们从之前联系过的游戏厂商中，挑选意向比较明显的客户。
这边梦谷广告自掏腰包，先补贴三到五个厂商。
确定了厂商后，平台上线时会给每个厂商账户充值一万块的体验资金。”
随后，又吩咐潘飞文给CPI模式的SDK添加厂商的回调接口。
这样除了梦谷的广告商后台之外，游戏厂商也能够自己编写接口获取推广安装的真实情况。
策略的调整也是依照厂商的心理打入他们的软肋。
毕竟发展的初期梦谷广告力量太小，没有谈判筹码，只能靠免费和真实效果来让厂商们信服。
路舟一边给她们提供思路，一边吐槽这些厂商，“眼下的厂商还真是牛气得不行，广告费要补贴，数据接口要给。
等香蕉市场出来了，一两年后看他们还硬不硬气。
不出半年，华夏一些精明的厂商或许能够从苹果appstore的三七分成中看到些东西。
但大多数厂商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渠道的威力，而梦谷广告的渠道一旦真正形成，大多数厂商都将成为‘待宰的羔羊’。”
这话倒是让唐语彤和孟晓琴两人稍微有了些硬气，再加上有潘飞文协助着给厂商提供技术对接，两人也是在周四下午最终谈妥并确定了三家游戏厂商的接入。
补贴三家厂商作为后续的成功案例来展示就足够了，至于再接着更多的厂商也无非是浪费钱喂养更多“白眼狼”。
毕竟每一分补贴给厂商的钱，最终都是要梦谷广告掏出真金白银给到接入的开发者。
未来一两年，安卓应用的分发渠道的分成比例会逐步攀升，从0到30%。
而未来的企鹅等以多产品生态的分发渠道，其渠道费用占比高达九成。
这意味着应用厂商从用户口袋中赚到的每一百块，需要给企鹅分九十块。
呵呵，你独立厂商做游戏或者应用月流水一个亿了不起！
但对不起，请留下九千万过路渠道费。
行，你不给没关系，我推自家的产品照样能赚得盆满钵满，顺手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哦想便宜点？没问题，渠道资源换股份当个合作伙伴，那还是可以优惠点的。
这就是手握渠道的真正威力。
“呵呵。未来梦谷让他们感受真正恐怖的滋味。”路舟如是想。
至于吸纳开发者进驻则要顺利不少。
路舟安排唐语彤加紧联系了千度的市场推广，最后购买了些类似“安卓开发怎么赚钱”，“安卓应用开发”等一系列关键词的竞价广告。
眼下梦谷已经初步确定了近百个应用开发者的进驻意向。
只待梦谷广告上线后，就可以立即对开发者进行审核对接。
自然，唐语彤和孟晓琴在诸多对接工作中也是忙坏了。
一会和广告商对接，一会千度的市场推广来电话，一会又是开发者问询对接流程......
唐语彤期间更是一副被玩坏的模样向路舟诉苦，而还没等路舟开口安慰，又是一阵开发者前来问询。
“小琴，你着手准备一下，安排下周上线后进行人员扩招......”
谁知道，孟晓琴那幽怨的小眼神，不禁让路舟读出了一丝小命不保的味道。
“想要累死老娘？*%￥#......”路舟如是脑补。
当然，孟晓琴这般淑女不会这么想。
......
“咳咳。诸君，梦谷广告即将迎来了1.0产品里程碑的到来！”
“这周的工作，大家都如期完成了相应的任务。
而市场组的小彤和小琴，也在和多家游戏商联系后，最终为我们梦谷广告争取来了第一批用户。
眼下，开发组要尽全力给已经进驻的开发者提供一切梦谷能提供的技术支持，争取在周一正常完成运转。
小彤明天联系几家门户网站的科技频道，看发文需要什么流程，需不需要花钱。
快速打响梦谷广告作为华夏第一家移动互联网广告商的名堂。”
唐语彤也是开始哀怨起来，拨拉着她的短发。
路舟，“......”
“正业，下周香蕉的事情先放一放，我来接手开发。你先帮小彤他们分担些工作。”
王正业一脸懵，在座的自然都是知道市场组的两位美女这段时间是忙疯了，时不时就向路舟请求援助，眼下自己纯属无故躺枪。
“额，不是学长。你也知道我不太擅长沟通交流，这个有点困难。”
哪知道孟晓琴迅速反应了过来，“没事的小业子，这边开发者的问询不需要打电话，打字就可以。而且你也是开发组的，和开发者沟通也容易很多。”
唐语彤也是读懂了孟晓琴的意思，“来嘛来嘛小业子，开发者的问题一般都很简单的。”
......
而实在不擅言谈的王正业也是在一连串糖衣炮弹下沦陷，最终答应了下来。
对此，路舟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划了个十字，“信了你两个小妖精就有鬼了。近百个开发者一人一句，正业你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路舟也决定等到接下来梦谷广告1.0上线后，就得立即着手扩招人员，眼下梦谷全员基本都是满负荷工作。
“好了，下周就是梦谷广告上线的时间，也是校验我们团队这两周工作成效的时刻！程序员都绷紧了，明天做好充分的测试，务必确保下周一上线万无一失。”
......
周一早上。
距离下午正式上线还有几个小时，像官网、开发者和广告商后台这部分的功能都已经由开发组的成员早早部署完毕，并且能够正常访问。
而开发者后台则是已经投入了使用，开发者可以自由地进行常规管理和一些api接口的配置和调试，唯一无法使用的则是获取广告的回调数据。
因为路舟考虑到现在开发者后台提交上来的应用大都稂莠不齐。
而本身这次上线能提供的广告费用也只有梦谷补贴的三万元，所以只能先开放给部分开发者。
算是一个内测的过程。
这次内测中，一共有十名开发者的应用获得了内测资格，他们能够获取梦谷本次投放的CPI广告回调数据。
CPI广告指的是按照安装次数付费的广告形式，路舟选择CPI广告模式的原因很简单。
一台手机就只有唯一的IMEI识别码，程序读取了IMEI再返回梦谷广告的服务器就计为一次有效安装。
这能够杜绝一台手机多次安装的作弊行为，相比其他模式来说比较高效。
而诸如CPS等其他的广告模式，则需要等内测过后再慢慢测试和推出。
“俊达，再调试一遍开发者回调的数据。周文，这个开发者提交的API配置有问题，你协助他处理一下......”
“小彤，再和门户的负责人确认一下具体的发文时间。小琴，联系广告商，跟他们说明下午2点后正式将广告投放下去，让他们之后去查看后台数据......”
离正式上线还有半个小时。
每个开发者按照他们自身的需求已经将SDK集成完毕。
马上，梦谷的服务器将会返回正式的广告数据给获得内测资格的开发者，并开始正式的计价，而每一次有效安装，梦谷都会支付给他们一毛钱。
因而这三万块广告费什么时候能够消耗完也就成了一个不确定因素。
毕竟单价一毛，那就是三十万台手机的安装量。
有可能这些开发者本身的用户对广告不感兴趣，好几天甚至好几个月才能完成这次内测，也有可能用户对广告的反响激烈，在一瞬间就产生巨大的流量。
“方强，再确认一遍服务器的负载情况，确保短时间内访问量过大时不会出现宕机......”
待到测试完毕后，路舟也是将数据正式回调设置了定时任务。
此时，开发者、厂商以及路舟等人，都注视着自己的后台数据，静待时间的到来。
20.梦谷广告
李龙是某游戏公司的后端程序员。
他毕业也有两年了，当初选择这家公司的原因也很简单，工资高。
刚毕业那会他还很不适应公司的工作氛围，因为每天都在加班，每天都有大量的事情做。
再到了半年后，情况却变得大不相同，李龙慢慢熟悉了公司的开发框架和套件，每天组长分配下来的任务都能在正常上班的八个小时内完成。
于是，他时常主动将自己的进度往前提，但是，慢慢地就有同事给他说，“李龙啊，你开发快是好事，但你也没必要这么冒头啊。在公司待久了都知道，你玩命地做，做得好又不加工资，做不好还要挨骂。你这还整得其他同事都得跟上你的进度。你说你讨的什么好......”
原来，公司里每天加班的老同事都和他一样，都是早早干完了工作，有的甚至一个早上的功夫就搞定了。
渐渐地李龙在同事们的影响下，也习惯了每天早上定时两次小号一次大号，在茅坑里玩上一个小时手机，下午隔三差五就出门抽根烟和同事闲聊家常，下班后看看新闻翻翻文档。
每天重复着，而日子一天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那些同事说得也对，没必要逼着自己，多累啊。领导又看不见，奖金又是按照整个项目组来分发。干是一天，混是一天，还是现在舒服。”
自然，李龙写的程序质量也是慢慢下降，也许不会报错出bug，但优化和效率就不敢保证了。
“李龙！过来一下，接口挂了。”
“啊？不能吧组长，接口可是照着以前我们版本的代码改过来的。在本地调试都用得好好的啊。”
组长则是指了指屏幕上的代码，“看看这里，因为程序的执行效率太低，所以导致这边广告公司回调的数据量突发高峰的时候，服务器性能下降，接着整个接口就挂了。”
李龙一脸不敢相信，“突发高峰？直接拖垮服务器性能？什么时候公司也对接了这么牛皮的广告公司。”
“主要还是你借用的程序出现的问题。那个接口实际上是存在问题的，当时就只是给内部测试用的，毕竟不是线上的接口，加上后续也没有人维护，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去进行过修改。这里大量抛出的异常，在线下测试看不出来，但是线上即使流量不大也会出问题。”
李龙听了组长的解释后，则才心中一定，心想，“还好还好，不是我的问题。”
组长接着缓缓道，“你能找到这个接口，说明你翻看了公司很久以前的代码版本。这很好。”
李龙则是嘿嘿一笑，“谢谢组长夸奖。”
“你进来公司也快两年时间了，当初你是由我面试的，我也想到看好你。后来，你的成长我是看在眼里的。但你这一年里是有些懈怠了。我知道，公司里氛围是相当有压力的。公司呢，有它的问题，有它的毛病。”
“也许，大多数时候人的努力很难得到他人认可。但我希望你每天所在做的事情能做到对得起自己。”
组长喝了一口茶。
“这次对接的公司，听说他们的老板就是和你同年毕业的，他们公司的程序也是在这个月才开始正式开发起来。年轻总要有梦想，遇到不顺心的就多咬咬牙，遇到困难的就再坚持坚持。没有必要活在别人的生活里，没有必要被教条和氛围所局限，你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李龙听了组长的话，心头一酸。
“谢谢组长。我这就下去改！”
......
梦谷众人，迎来了欢腾了庆祝的掌声。
从下午两点上线的瞬间，短短数秒钟内，梦谷广告的服务器就迎来了第一波访问高峰，期间通过开发者应用分发下去的即时下载量高达三万次。
若是梦谷没有提前做好充分的调试和优化，无疑此刻就成了滑铁卢。
而在随后的几个小时内，下载量也逐渐趋于平缓，每个小时的广告量稳定在了约三万次上下。
路舟一边观测着数据，一边推测着，“嗯，从刚上线的数据来看，这部分用户的数据访问大多都是通过无线wifi进行的下载行为。期间通过2G网络浏览到并有返回数据的量也不小，但应该是用户也产生了一定兴趣，但是不想耗费宝贵的流量，所以后续再选择wifi环境下下载。”
“强子，你调一下后续几个小时的广告展示数据，看一下2G网络下载的情况。小琴，联系一下广告商，他们中应该有接口在刚上线前就宕机了，对接一下问题，让飞文协助你......”
刚上线扛过了第一轮炮火，随后稳定了大本营的炮火输出，顺便支援了友军的开发。
梦谷广告的这一场战役，取得了完美的开门红，既让两方双赢，也展示了出众的技战术和作战能力，开发者和广告商后续合作的意向也是非常浓烈。
晚上八点，所有广告商的账户余额已消耗殆尽，这也就意味着每家厂商的应用都得到了十万次的下载量。
当然，这中间主要和其中一家广告商的应用有一定的关系，类目偏冷门，所以完成的时间也就被拖长了。
还没有得到最终统计数据，路舟假设一下，如果广告的阅读率是30%，下载率是10%，那么这十名开发者所提供的流量，就是惊人的三百万人次之高。
当然，这其中梦谷广告对内测资格进行了严格的筛选起了非常大的作用，毕竟这次内测需要作为后续梦谷广告招商的典型案例，效果若是不佳，就会极大地影响后续广告招商的市场工作。
路舟看着四周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是胸中千言万语。
连唐语彤和孟晓琴这两位女生，今天都是为了工作在305内窝了一天，外卖都是由方强的同学给带来的。
“最近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今天都早点回去休息。你们四个男生今天就不许再待305了，再这么窝下去都要发霉了。后续招商和开发的任务还很重，明天我安排下扩招减轻一下大家的负担。当然，新人的待遇自然要比你们的低，所以......”
“下个月工资涨一千块！期权池的设置我也会尽快给大家方案。”
台下窸窸窣窣，好不欢腾。
“好了，解散！明日再战！”
21.父子
刚刚在305完成了内测后，路舟也是回到了自己家中。
眼下，整个华夏手机市场还没有上演诸神之战。
整个移动互联网在大公司层面上大多是处于战略地位，但具体产品推行起来却仍然受到手机市场还没有完全开拓的限制。
而无论阿里企鹅还是千度，都有相应的广告平台和体系，要从PC转战移动端，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巨头都还没有开始动手，原因无他，市场太小了，而专注的领域也仍然存在大量需要深耕的版块，对于当下来说，深耕自身的特长领域所带来的收益要远远大于投入精力做移动互联网广告市场。
而等到未来他们只要把控分发渠道，给开发者和广告商提供从渠道分发、广告以及数据分析的一条龙服务，就能够钳制住那些只做广告平台市场的公司，让他们难以出头。
所以，渠道是广告平台赖以生存的根本。
这样一个微小的时间差，则是给路舟提供了一段较为平稳的发育期，在无声无息中建立渠道，再用拳头产品通过渠道落地开花，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梦谷广告已经抢占了先机，算是一只脚进入了移动互联网的领域，而在内测中积累的小范围内的口碑，也能够让梦谷在一段时间内不必担心广告商和开发者的断层。
“这周倒是可以缓缓脚步先推进香蕉市场开发。”
路舟看着日历盘算安排着时间，一看周末却是发现原来马上就要到清明假期了。
他查看了眼阿里商城的账户，估算着到清明回家的话，手头应该有个二十万左右，能够先还上一部分家里的债务。
于是，他拨通了父亲路勇的电话。
“喂，爸。”
“哦，阿舟啊。怎么了？”
“我清明回家一趟。”
“好，放假了吧。回家前提前打电话，我让你妈多烧几个菜。”
“行。我周六早上天河出发，应该能赶上午饭。”
“那我到时候再去老赵那切半只烧鸭回来。你小子吃了这么多年的烧鸭，还是吃不腻。”
“好！”
“最近工作怎么样了？顺利吧？”
“辞职了，正在创业。之前一直太忙没来得及给你说。”
电话那头，无声了片刻。
路舟能感觉到电话线那头父亲在酝酿着情绪，但最后，只传来一声叹息。
“唉，辞都辞了，我也没什么好说。你也二十四了，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你。你这想一套做一套的，还是跟以前一样。但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多沟通。”
路舟拿着电话却是楞了一下，“好。”
“创业都在做些怎么，做得怎么样。”
“公司已经开起来了。场地就在逸仙大学里边，是学校免费提供的，然后也招了有十几个实习生在帮忙，主要做着一个互联网项目。开公司的钱是之前搞了点外单做，然后也找以前的老板融了钱，”
电话那头则是有些欣喜，“挺好挺好。一切顺利就好。”
“嗯，一切都在正轨上，业务在一步步开展起来。”
“不过啊，爸也提几句，你别不爱听。”
“好，爸你说。”
“年轻不能骄傲，要有年轻的样子。老板赏识给你融资是好事，但关系要维持好，没事上门多喝喝茶，送点小礼。礼物可以讲究个心意，但礼数礼节不能少。同事关系要维持好。就算你现在是老板，也不能颐指气使。人要端清自己的位置。”
“嗯。”
“你也是做技术的。很多时候，要藏拙。技术人在以前那就是手艺人，师门传承都很严格。说直白了，吃饭的行当，别轻易教给别人。然后做技术，也讲究精益求精，任何时候都别懈怠。像你爸建房子，那是要住人的东西，容不得有闪失。该打多深的地基就打，该用多少方砂石就用。不管做什么，质量都要把好关。”
“好。我知道了。”
......
“唉。时代变了，你爸我也老了。我知道，有些说法，你们这些年轻人已经说不上了。”
“没有，爸。你说的很多东西总是相通的。”
“说的要是有用的，你就听，总没有坏处，没用的不对的，你就别管，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你爸不中用，不懂互联网，你创业家里也没法给你帮忙。我也是年轻过来的，创业是个艰苦的过程，要好好坚持。有成果了，也别骄傲，脚踏实地点些。”
路勇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现在摊子铺开了，十几个人找你要工资也不容易。家里还有几万块存款，回来了我让你妈给你转。”
“再多家里也拿不出来了。拿了钱好好干，爸相信你。”
路舟听了，却感觉一阵哽咽。
“爸，陈叔去世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钱你留着，我这边再给你打。”
电话那头渐渐无声沉默。
“给你陈叔担保的事情，是给你说过的。最近我和你妈商量着把房子卖了，再找银行贷点款。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情，怕影响你工作，就没给你提。这个你不用担心，爸多弄点工程做，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还上。你自己的钱，自己留好，别担心家里。”
“我手头约莫能拿个二十万出来，清明回去了先还一部分吧。后续几个月陆续有收入了，我再给你打。工地就不要下了。”
“儿子，大城市里拼搏不容易，家里的事情心里不要有负担。你这二十万，爸不能拿。”
“爸......”
电话那头却不由分说地直接打断了路舟的话头，“你爸我还年轻，活还能接着干。广南房价高，你自己的钱自己把握好，再攒攒凑个首付也能扎根下去。在外拼搏，总是要有个家的。”
“到时候老陈的钱还清了，我就退休和你妈回老家逍遥快活。滨海这个房子，本来是要以后留给你的，想着哪天你混不成了还有个房子。现在是爸没用，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路舟心中情绪再次难以言明。
这样一个老男人，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想到的也仍然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自己，或强装正常给儿子拿出最后一笔钱，或惭愧中仍然担着自己的责任，不愿意拖累儿子。
“爸，等我回家再说吧。”
“好，挂了。”
路舟无奈地挂断了电话，“这都什么回事。”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家再找老妈谈谈吧。”
22.上位的方强
周二，由方强和孟晓琴把关完成了梦谷的扩招，人员上则是开发组和市场组各招收三人。
眼下，十几号人在305里头工作，已经显得有些拥挤。
自然，诸多事务都在被提上了议程。
路舟先是找来了方强。
“怎么样，广告平台进度跟得上吧？”
方强则摸头傻笑，“嘿嘿。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每天睡觉比较亢奋，每天起床比较有活力。然后小云经常抱怨你这黑心老板。”
路舟也是哈哈大笑，“呵呵。那这真得罪了，方总。让你和娇妻聚少离多。”
“接下来，梦谷广告的开发工作我会整个移交给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方强听了路舟的话则显得有点不自信，毕竟梦谷从零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的两三周，路舟的光环太强而给他熟悉的时间太少，“路哥，如果是照现在继续完善版本和日常维护，我应该是可以的。但让我琢磨开发新版本就有点困难了，经验太少。”
路舟则恬不知耻地安慰道，“所有人都是从零经验开始的，我也只不过比你多一两年的经验。我也会给到你相应的支持。”
嗯，也就算今生的一两年，路舟如是想。
“接下来的版本，相比内测的1.0会面临重大的更新。我先给你讲些重点，你消化消化，明天给你份文档。”
“好，这个没问题。”
路舟说，“2.0的版本需要支持彻底的商用。CPI的模式下，梦谷广告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如何让广告商充值更多的钱进来。
所以，需要提供给开发者自由选择的空间，相当于一个市场化的过程。具体来说，就是由广告商定价，由开发者选择。
好比两个广告商，一个定价一毛，另一个两毛，那么开发者自然就会选择更高的单价，除非跑出来的数据两毛的效果不佳才会选择单价低的广告。
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逻辑，就是由两方市场需求来达成扩大成交的目的。只有这样，梦谷广告的分成收益才会更高。”
方强思考片刻，而后询问道，“那如果广告商不愿意将价格定得更高呢？”
“不会。只要两方的数量足够大，这个情况就不会出现。如果某家厂商为了获得更多的流量，就会打破这个平价的僵局，可能是从0.11开始，最后推着整个市场走。”
路舟接着说道，“2.0的情况就先这样吧。未来3.0的话，则会更加深入。
比如，对开发者在某次投放的广告数据进行数据分析，在广告效果低于平均值的时候，自动为开发者切换广告。从而更快地消耗广告商的账户余额。
当然，眼下你还不需要管，先理好2.0版本的开发。1.0的日常维护更新也别落下，有问题或者市场那边有需求，可以迭代小版本。”
方强快速地理解着路舟给他的想法，随后说道，“路哥，我有几个问题。首先是你说的快速消耗广告商的账户余额。
这个的具体逻辑不是太明白，难道广告商不会觉得我们是在坑他们的钱吗？
然后就是梦谷广告的盈利问题，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梦谷在当下的抽成比例不会高于30%。
那照内测那天这么算，一天三万一个月十五万，30%也才五万不到啊。即使单价一块钱，也才五十万？”
路舟自然是明白方强的想法，五十万再扣掉人力和花销，岂不是比卖围脖粉丝一个月的收入还低。
“两个问题答案的本质都在一点上，市场规模。
按照我们的做法，其实是不存在坑广告商的问题。每笔广告商付出的广告费，最终都会由开发者引流来的流量进行转化。
我们所做的工作，无论是市场化还是基于数据的优化，都只是提升效率的手段。
也就是，让开发者的流量更加地匹配广告商的广告。当然，我们自己就能从这个提升效率的过程中获取利益。第一个是更高的分成，第二个是市场的份额。”
方强听了后，则是不住地点头。
“抽成比例和盈利问题，都不是眼下需要考虑的重点。更低的抽成比例，是因为当前的市场还处于开发阶段，未来如果有竞争者出现可能还会相应调低这个比例。
内测不过是十名开发者的流量，如果是一万个开发者呢？所以这里有无穷的想象空间，不是围脖粉丝这种小打小闹能比的。”
方强则问道，“那盈利问题呢，服务器的花销可不低。一万个开发者，就意味着未来还需要在服务器上大笔大笔的投入。”
路舟看着方强急吼吼的样子也是好笑，“行。这里我们不讨论人力物力和服务器成本，我们只算市场规模。如果，明年梦谷广告的月流水一个亿......”
方强楞了楞，内心一边盘算着得多少开发，多少市场，多少服务器，30%抽下来一年有没有小赚一个亿，嘴角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我是说如果。那一个很简单的策略，开发者的结算账期设置为45天。梦谷广告的账户是不是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亿的资金。一个亿放银行，一年也得三五百万利息了吧。”
“嗯？不对？嗯，这笔钱不还是得结算给开发者吗？”
“下个月广告商不还得交钱。”
方强则是目瞪狗呆，“卧了个大槽，无穷无尽的拖欠钱粮啊。黑心老板，黑心老板。”
“这就是平台效应的其中一个好处。当然，前提是我们未来把市场做大，占有更大的比例。”
“还有其他好处？路老板指教一下？”
“以后慢慢体会吧。这些眼下说了你也要消化消化。”
接着，路舟也是结束了对方强的教导。
无论从梦谷广告的未来发展，还是发展自己的互联网生态系统，路舟都是需要能征善战，攻城略地的大将。
所以眼下他也是在有意识地给方强灌输一些互联网思维。
而那头，接管了路舟工作的方强，也是开始“颐指气使”起来，“小达子，给朕过来一下。你这块程序......”
“这小子。”
路舟摇了摇头，旋即又叫上了唐语彤。
如果不出意外，等到下个月梦谷广告也是要着手准备搬迁的事宜了，眼下也需要提前安排下去。
23.糖果和钻石
这周，路舟将梦谷市场的后续维护和开发都交给了方强负责，而他则准备着手香蕉市场的工作推进，整个团队彻底一分为二，分为广告开发组和香蕉开发组。
此前香蕉市场都是由王正业在做相关的工作，如果说，安卓端的开发王正业尚且可以照着文档一步步摸索学习，那到了后端程序，要再让王正业全盘负责就显得有点不切实际了。
而除了负责人的变动之外，路舟也对整个团队的人员进行了简单的调整，包括新来的三个实习生黄东、陈锦和江超。
考虑到方强作为广告开发组的负责人还不成熟，在前期可能需要花时间适应调整，所以路舟也安排了董俊达、潘飞文和周文三个参与了梦谷广告开发过程的老实习生作为助手，外带一个实习生。
而路舟这边，则是同原来就开发着香蕉的王正业以及新来的两名实习生组成了香蕉开发组。
路舟是基本上没动梦谷广告开发期间的参与人员，毕竟董俊达三人也还是在校生，即使经历了梦谷广告的开发也仍然很稚嫩，贸然再调换工作岗位只会平白无故增加磨合时间。
再加上，前期香蕉市场的开发，也只有王正业比较熟悉，调换董俊达三人过来对于路舟来说，和带新的实习生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至于市场组，路舟则是完全放手交给了个性活泼，而且在前段时间中工作表现出色的唐语彤，由她带着其他三个实习生去完成相应的工作。
市场组的工作让路舟给市场组提供一些思路可以，但具体到市场组沟通中如何处理的细节，他甚至还没有唐语彤在行，所以与其瞎指挥，不如让她们自行下去去安排，而他只需要保证安排给她们的任务能够完成就行。
眼下梦谷广告路舟给到市场组的任务也无非两个：增加广告商让他们充钱，确保开发者进驻。
如果市场组中需要技术协助，则和方强沟通，分配给下头去帮忙，而如果是解决不了的就再反馈给路舟。
而比唐语彤显得更加理性和细心的孟晓琴，则被路舟安排到了账目管理、人力管理和处理杂项这一“管家”职位上。
日常出入资金申请由路舟来批，由孟晓琴简单地入账和收发票，再给到代理记账的公司作好账目和申报。
也因为委任了各个分项的负责人，所以这周路舟的工作相比前两周要显得轻松不少。
到了今天周五，市场组已经为梦谷拉来了近二十万的广告费，并在开发者的应用上将之消耗殆尽，照30%的抽成比例来算就是营收六万，完全能够覆盖现在的运营支出。
当然，给开发者结算的四十五天账期还没到，这笔钱仍然躺在梦谷的账面上。
另一头，唐语彤刚刚从计算机院回来，向路舟汇报着申请新场地的工作，“学长，申请没有通过。你们院主任说梦谷现在才刚做一个月，什么成果都没见到，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给通过的。他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路舟则是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说道，“这又是搞什么幺蛾子。”
袁海洲，估摸着是上次驳了他面子，这次自然不可能轻易就让他通过。
不过要说袁海洲做得过分也说不上，毕竟梦谷入驻到305确实只有短短一个月。
而梦谷这个月忙于开发，哪有时间给什么学院报告情况。
路舟也仅仅是因为上次申请的些许不愉悦而对袁海洲有些成见。
唐语彤梳了梳她的短发，有些奇怪道，“学长好像对你们院主任挺有意见呢？”
路舟则是若有所感，不自觉地说道，“当时他提到看不起创业卖奶茶送外卖，我就觉得他挺可笑的。虽然说，每个创业的同学动机不一样，我也不了解他所提到的创业项目。
但他给我的感觉，他是在全盘否定。
怎么说呢，由他来主管着院里学生创业的工作，着实是为难了想创业的学弟学妹们。”
就如同最初路舟在袁海洲的办公室提到饿了没一样，互联网让每一个细小的种子得到了发芽绽放的机会。
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如此巨大的机会，只需要一个人一台电脑，就可以创造出一种让成千上万乃至数亿人受益的服务。
这是一个激发创造力和让人专注于爱好的时代。
也许，张旭豪创办饿了没最初的想法，就仅仅是，“哦，不想下楼吃饭，叫外卖只有几个电话。为什么没有网站能让我在宿舍就能订餐？”
路舟接着说道，“脸谱最开始只是个选美的恶作剧，易贝最开始就只是奥米迪亚帮女友收集糖果的网站。”
“嗯。我不是想表达每一个无聊的想法都一定能够诞生未来的互联网巨头。
而是每一个想法无论大小，都应该得到尊重。
因为也许某一天，某个无聊而疯狂的想法，就会成为人类智慧历史中的钻石。”
唐语彤，“......学长？”
路舟有些奇怪，看向唐语彤，“嗯。怎么了，小彤？有问题吗？”
“额，没有的。就是你有点激动，声音有点大。他们都停下工作在偷听......”
路舟便看向四周，“哒哒哒”，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十足的作秀效果。
“都听到了吧！那就好好干活！”
“是！”
众人眼中，流光溢彩，或是激动，难以言明。
见众人又投入了工作，路舟又给唐语彤说道，“行了，主任那边我有时间再去一趟，眼下开发任务重，暂时305也还是够用的。其他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而唐语彤则是赶忙点头，“有的有的。学长刚刚说的话里，我有问题！”
路舟则是笑了笑，想来自己刚刚一番胡话，激起了这些少年心中的诸多想法，“行，你说。”
“学长，你刚刚说的那个易贝，最开始真的是帮女友收集糖果的网站吗？”
路舟喝了一口茶，“嗯，是的。”
“哇！就很浪漫好吧。”
正酝酿着再来一番豪言壮语的路舟，则是卡了壳直接呛了口水，“咳咳咳咳......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唐语彤则是眨乎着眼睛，天真地说道，“对啊，就感觉这男朋友很甜。”
“没了？”
唐语彤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嗯......感觉学长说了很厉害的东西，很有道理，但是我没明白。就只留意到你说的那个糖果的故事。”
路舟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彤啊......心思很单纯哟，可当心被人骗了......”
24.麻雀
清明假期如期而至，梦谷众人也进入了休假期。
周六赶早，路舟就起床收拾了行李准备出门回家。
下了楼，则是看到便利店也是开了门，于是路舟进门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又开店了呢。”
叶轻尘也是应了一句，“学长早。”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一周上课，放假才开店，你这店也不怕亏损。”
“我最近才从妈妈那接来，也在找人帮忙打理。学长这是要出门？”
“嗯，清明嘛，回趟家，省得爸妈念叨。”
“学长家在哪里？”叶轻尘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我家在滨海。咋了，想趁假期旅游一趟吗？想来随时欢迎，带你吃最正宗烧鸭，还能出个海逛逛小岛。”
“额......”
“哈哈。我也就这么一说。行了，我赶车，回头聊。再见。”
“嗯，再见。”
待到路舟离开了店里，叶轻尘喃喃了一句，“原来真的是你。”
......
赶了早的路舟，还是在地铁上被挤成了肉饼。
路舟一上车后，开始还是有座位的，他自然是舒舒服服地坐着，一边拿出手机翻看着文档，思考着假期后的工作。
车门即将关闭之际，一个抱着婴儿的少女上了车。
余光瞥见了这位母亲，路舟也是赶忙起身，“你抱着孩子坐我这里吧。”
而路舟说话的时候，一边也有两个热心的青年条件反射地起了身准备让座。
谁知道那少女脸色有些尴尬，而路舟再看了看那女生几眼，感觉她年纪也不大，再仔细看下发现那婴儿是个精致的洋娃娃。
“额......没事，女士优先。我马上到了。”
不少周边注意到的乘客也是哈哈大笑。
最后，路舟则是在少女的注视下，一直站到了到达终点站。
“好嘛。都很尴尬”，路舟心想。
好不容易顺着人流出了地铁站，随后又汇入了买票和过安检的排队长龙，最后在漫长地等待中，路舟回家的班次才算是到了。
上车后坐定，路舟正思考着香蕉市场接下来的布局，却是无意间再次看到了地铁上那个少女。
只见少女一手抱着洋娃娃，一手拿着票，每走几步便抬头看看座位号码，而最后发现自己座位旁的就是路舟，两人都不自觉地有些尴尬。
“你好。”路舟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你好。”
“刚刚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被人笑话了。”
“没事，反倒是我不好意思，让你站了全程。”
路舟则是毫不介意，一边夸奖起少女手中的洋娃娃起来，“那不用。主要是你手上的洋娃娃实在是太精致了，和婴儿确实没太大两样。衣服也很好看。”
少女有些雀斑的小脸上也是露出了笑意，得意地说道，“那是，这是我家小宝。她的衣服每一件衣服也都是我亲手做的。这小红衣是我......”
她展示着洋娃娃的衣服装饰，又从背包中掏出新的衣服，一边讲解着，一边看会路舟。
“......我好像夸了不该夸的地方。”路舟无奈地想到。
突然，少女却停下了她的“晒娃”行为。
“诶，我好像见过你......嗯，吼吼，帅哥我想起来了。”
“嗯？”
“你是不是有一天躺着逸仙的设计楼下，后来还骑自行车接走了叶仙女。”
路舟脑子想了想，“叶仙女？叶轻尘？”
原来这少女是目睹了路舟辞职那天在逸仙和叶轻尘偶遇的场景。
少女则不住地打量了路舟一番，像是观看珍稀动物一样，还不是说上两句评价，“嗯，不错不错。身材高大，长得还行，有点小帅。勉强配得上我们的小仙女。你好，我是孙巧琪，和你家小仙女一个专业的。你也是逸仙的学生吗？”
“......路舟，08计算机的。”
“哦这样啊。难怪小仙女从来没有和别的男生有什么接触，原来是早早名花有主。”
路舟有些无语，“你想多了，我和她就是邻居而已。”
孙巧琪听了后，则是注视着他的眼睛片刻，“嗯，好像没有说谎？不过好像也没有意外的感觉。叶轻尘平常都是独来独往，即便是和女生也不怎么接触交流。”
“其实吧，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我还和她接触过一段时间。
当时刚开的第一节课嘛，我刚好是碰上了混专业的宿舍，所以就一个人去上课。
然后她刚好就坐在了我的隔壁。
刚开始人生地不熟，我就想找个闺蜜。
有课了一起上课，没课了一起出门玩，不用一个人那么孤单。”
“所以当时下课我俩就一块去吃了饭，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我说我是滨海的，她也说他爸爸就是滨海的。
我还特别高兴，觉得能在一个专业里遇上同个地方来的挺不容易的。”
“不过后来吧，没两天就觉得和她不怎么合得来。
额，也不是讨厌她啦。我这人呢，从小话就多，我妈说我从小就叽叽喳喳地，跟个麻雀似的。
碰上小仙女这种闷葫芦也是挺头疼的，沟通困难。
不过听她舍友说，平常她都一个人在图书馆待到闭馆，在宿舍也很少和舍友交流。
她也挺怪人的吧，就小仙女这个说法，一半是说她的容貌，一半是说她的性格。”
......
孙巧琪好不容易停下来喝了口水，路舟则是无奈地说了一句，“我好像，没问这么多......”
孙巧琪听了也没有意外，而是狡黠地看了看路舟，“那你不还是听得津津有味的？聊天嘛，不吹牛侃八卦多没意思。”
“额，那您请继续，我姑且一听。虽然我这人不怎么八卦。”
“啧啧。口是心非。行吧，反正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滨海，路上也没事干。姑且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
“？”
“小时候上幼儿园那会吧，我爸妈特别忙。后来有一天，我姥爷来我家照顾我。
他就是个臭棋篓子，每天吃完晚饭就喜欢去楼下找人下棋。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就总是带上我。
我看不懂下棋，又特别无聊，他又不让我到处跑，我就一直在他耳边吹牛。”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因为老下不赢。他就给我买了只特别丑的八哥。
每天姥爷在下棋，我就和八哥尬聊。和八哥玩了小半年，我教了它说两句话。
一句是‘姥爷’，一句是‘输了’。哈哈，可把我姥爷气疯了。”
......
路舟和孙巧琪闲聊着，大多数时候都是少女在说她的趣事，偶尔路舟说上一段自己的事。
“这少女，天生和叶轻尘八字不合。”路舟此时的脑海中浮现了这么一个想法。
“而且，叶轻尘也是滨海人？”
25.原来我就是你的梦想
“车到站了，走吧。”
孙巧琪显得有些无趣，“这么快，我才刚讲到上小学的事情。”
显然她觉得路舟是个不错的聊伴。
“我说孙大妈，你倒是自来熟，能和我妈聊一块去。”
“真的吗？那有时间我去你家玩。”
“走啦，骗子都没你那么亲切”
于是两人并肩出了汽车站。
路舟问了句，“你怎么回去？坐公交车吗。”
“坐5路车回去，要顺路可以一块呗。”
“我赶时间，坐个摩的回去。”
孙巧琪则又开始了，“哇，千万别坐摩的，可危险了，以前就有个初中同学......”
“行了大妈。留个电话，回头来我家和我妈侃大山行吧。我都坐了多少年摩的了。”
“哦哈哈。那行。回头聊。”
于是二人留了联系方式后，便道了别。
路舟先是打了电话回家里说已经到站了，而后又上了一辆摩的，匆匆往家里赶去。
四月，南方的天气正在转暖。
但飞速前行的摩托车上，迎面而来的风还是让路舟感觉有些寒意。
滨海，一座被遗忘的城市。
路舟十八岁前就一直在这个城市的南县小城中度过。
他望着飞驰而过的小城景象。
这里有他另一半人生的记忆，也有他父亲崛起沉沦的过往。
路舟上初中开始懂事后，路勇就经常给他讲关于这座城市的兴衰故事。
再后来也曾带他去看了那座代表了路勇人生转折的大楼。
在路舟三四岁那会，滨海市当年提出的发展口号是，“80年代看圳南，90年代看滨海”。
80年代末，滨海依托着中海壳牌石化50亿美元开发的项目以及米国国宝汽车公司20亿美元的投资，城市发展日新月异。
随着国宝汽车如期来到滨海市南县开始建设，南县甚至将刚刚建成的县办公大楼转让给国宝汽车作为他们的办公楼。
那时的滨海，南有壳牌国宝，能创汇，北边刚批了电子高新区，有项目。
无数房地产商蜂拥而来进行房地产开发，城市发展一时在沿海城市中风头无两。
所有人都相信滨海追上圳南不是梦，一片热火朝天，短短两年房价就从每平米两百元翻炒到了一万元。
父亲路勇也是踌躇满志地来到了这个激昂向上的城市。
建筑专业出身的他，先是进入了滨海建筑总公司，而后又下海进入房地产和建筑行业，寻找着他的梦想。
在路舟毕业进入辉腾，拿着八千块工资的时候，路勇还吹嘘着他当年的辉煌来激发路舟的斗志。
“小伙子，好好干，现在比你老爸当年还是差了点。你老爸80年代末当施工的月收入就已经八千了，更不要提后来自己出来单干......”
然而，一切却在即将起航时夭折。
首先是国宝汽车独资在华夏投资汽车产业违背了新一轮的政策，接着又被爆出米国国宝汽车公司并非米国车企，而是由棒国教会通过米国分支，利用教产来华投资的一个壳。
一时间市场信心崩塌，房价急转直跌。
无数开发商难以周转而直接烂尾，务工人员大量出走。
而国宝汽车更是在舆论中撤离了投资，留下了尚未建设完毕的国宝汽车城。
摩的依旧在前行，路过了一片荒芜。
映入路舟眼中的是那熟悉的烂尾片区。
这里头有一栋取滨海的海，路舟的舟，以“海舟”为名的大厦。
这栋大楼是早年路勇从滨海建筑总公司下海赚了钱后引资设立的项目。
路舟眺望着那矗立着的海舟大厦。
那萧瑟的身影如同一位迟暮的英雄，但却依旧仰望着天空，坚守着它的名字。
摩的师傅调转了车头，海舟的身影倒飞而过，路口的不远处则是一个名为国宝的小区。
国宝小区，是在两千年初滨海南县牵头下引入开发商，在国宝汽车城原址上重新进行改造的小区。
路勇在花了十余年走出海舟的困境后，在08年以每平米两千的价格在这里买下了一个三房。
眼下国宝小区均价不过三四千，即使将这里的房子卖了，也还是远远还不上担保的贷款。
前世，父亲从这里开始，在这里认输，又在这里结束。
前世的路舟，不曾仔细体会过父亲在崛起和沉沦之间，心中万丈豪气和黯然离去之时那不变的梦想。
几天前那一通电话，再到今日再见海舟，父亲那不曾被自己察觉的情绪才让路舟明白。
“原来，我就是你的梦想。”
......
“帅哥，国宝小区到了。”
“好，谢谢。给。”
路舟走进小区门口，上了单元楼，敲开了家门，是母亲王芳开的门。
“妈。”
王芳开了门，一脸笑容地说，“阿舟啊，回来啦！饿不饿，来来，东西放好赶紧上桌吃饭。”
路舟一边脱鞋，一边应到，“好。”
“他爸，阿舟回来了，上桌吃饭！”
路勇听了王芳的叫喊，也是从书房出来了，“回来啦，路上折不折腾。”
路舟放好背包也是上了饭桌，“还行，和平常一样。地铁没座站了一会。”
王芳则是一边从厨房里端菜，一边嗔怪道，“傻孩子，往回坐几站到始发站坐回来也行，犯不着这么着急，又不是催你回来。”
路舟则是帮着拿碗筷和盛饭，一边傻笑，“嘿嘿，这不是赶着回来吃烧鸭嘛。站一会不碍事。”
“行，你爷俩先吃，我把厨房收拾收拾。”
“阿芳啊，吃饭，吃完再让阿舟收拾。”
“就是，妈，先吃，一会我收拾就行。”
王芳笑了笑，“行！你爷俩两张嘴，我还乐得清闲。”
开饭后，王芳因为此前听了路勇说路舟在创业，不免还是有些担心，怕路舟创业太忙不注意休息和饮食，一个劲地念叨一些生活中的细节给他听。
“你啊，工作忙一天坐到晚，没事就多运动运动，电脑那东西辐射大，不要成天就对着。”
“这没办法，谁让我们就是搞编程的，不对着电脑还能对着谁。”
“那也得运动，多走两步路也行。电视上都说每天得走一万步，人才健康。”
26.重生也无法偿还
聊到这顿饭吃完。
路勇也插不进什么话头，实在听不下王芳的叨叨，便说道，“行了，我吃饱了，你俩慢慢念叨，我回书房。”
王芳见路勇走了，也是摆出了一幅搞怪的神色，“哼，咱两聊，别管你爸。当年给我念叨多了，叨叨多了吧就不听。
现在好了吧，又是啤酒肚，又是高血压。
你啊，别学你爸，听妈的没坏处。”
路舟也只能连声说好。
闲话家常，聊了一会，路舟感觉也得切入正题了，就对王芳说了句，“妈。陈叔去世的事情，我是知道了。
我现在手头上有二十来万，前几天我和爸通过电话。
我给他说这钱先给家里还上一点，他吧就是不依。
我就想，和你商量商量，你帮着劝一劝老爸。”
随后，路舟又接着讲了他和路勇电话中的其他细节。
王芳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摆出了一幅教训的模样，“小孩子瞎操什么心，你爸说得也对。
你创业不容易，这钱掏出来公司运转不了多麻烦。”
“妈！你想，这房子是不是以后就留给我的！”
王芳脑子一想，是这么回事，点了点头。
“那卖房子折腾出来点钱，和我拿钱给家里，不就是左口袋进右口袋，都一样！有啥区别！
再说，我这公司现在运转都正常！钱，一直都能赚，这个你放心。
再说现在我有条件了，先一点点还，何必着急就奔卖房这么偏激。”
王芳则是一边被路舟绕着，房子就是根的观念也浮了起来，也是觉得要是路舟有能耐，确实没必要卖房子。
“嗯。要按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但你说一直能赚就真能赚，你当钱都地上白捡的。
现在不比当年，连你爸现在一年下来也拿不了几个钱回家。”
“哎哟，妈！我给你写支票行不行，再不信我一个星期给你们打一次钱也行。卖房的事情缓几天，哪天我断了，你就拿去卖，行了吧。”
王芳一听，嗔怪了句，“行行行，德行！就数我儿子厉害行了吧。我待会收拾完给你爸说去。”
路舟则是推搡着王芳，“别。现在就去，趁他还没睡午觉。餐桌碗筷我来收拾。”
“死孩子，猴急！”
眼看王芳进了书房，路舟则是一边收拾起碗筷。
五分钟后，书房传来了路勇的叫骂。
“一样个屁！”
路勇的一声怒骂，让王芳有些惊吓。
在王芳眼里，打认识路勇开始，她就觉得他的性格儒雅而随和，值得托付一生。
而夫妻几十年，虽然也曾经历艰苦，平常也多有些摩擦，但从来都是只有她胡搅蛮缠然后丈夫来容忍包庇她的情绪。
哪怕海舟破产，哪怕陈和自杀，丈夫始终是淡定而从容，丈夫就是她的天。
她此时的感觉就是，天在塌下，眼中不知觉地泛起了泪花。
路勇一看又是于心不忍，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
他拉着王芳的手，引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唉，阿芳啊。”
“阿舟的事情，我知道的。但这钱，卖房子和拿他的钱不一样。
他还小，还不懂。儿子出息了，能帮家里我当然高兴，但我不能拖累了阿舟。”
路勇在王芳身旁一边说道。
“我是做建筑搞房地产的。阿舟那二十万，再攒攒就能凑上首付的钱在广南买个房子。
一个是省会，一个是三四线。他用钱在广南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以前的人讲父债子还，但现在法制社会，我的债务就是我的债务。
哪怕阿舟自己能赚一百万，别人的债务也没有追到他身上的可能。
我现在担下这个责来，才能不影响他的未来发展。懂了吗？”
听着恢复了往常的丈夫在身边的耳语，王芳也是有些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我没想那么多。你说明白了，我就懂了的。”
而正在饭厅收拾的路舟，听到父亲路勇叫骂声后也走到了书房外。
他本想直接进去劝说父亲，但在听到了父亲接下来对母亲的话后，他站在过道上难以再向前一步。
前世中，路舟不曾察觉父亲担下这份责任的良苦用心。
仅仅是看到父亲渐渐老去时，对自己的无能而心生愧疚。
而今生里，即使他愧疚得企图利用重生的优势来弥补这份遗憾。
也仍然因钱带来的波折让他看到了父亲对自己无条件的支持。
路舟不得不承认，父亲所说的话是对的。
因为他不知道儿子是重生而来，赚钱很轻松。
他只是在用自己丰富的人生经验在判断，为儿子选一条最合适的路子。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做着同样的选择，他都在为自己的儿子着想。
“也许，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方法能够偿还父母的恩情，也没有方法能够在父母身上不留一点遗憾。”
“但即便如此，那也不该是这一次！”
路舟敲了敲门后进了书房。
“爸，妈。这件事情，我想和你们好好谈谈。”
王芳看了眼路勇，路勇则是叹了口气，“说吧。”
“爸，我明白你的想法。”
路勇一听，松了口气，算是劝住了。
“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这个我明白。
出发点一个是我在创业，手里不能没钱，二个是我现在在广南市发展，从你对广南的发展来看，得买广南的房子。
所以家里这个房子就得卖。
这第一个问题，是因为你们不了解公司的情况所以才会担心。
公司里，这周从客户收来的广告费就有二十万，营收入六万，公司现在每个月人力支出也不过五万。
所以这方面你们完全不必担心。”
路勇和王芳听了都显然有些惊讶，路勇尚且还好，毕竟是经手过大项目的，而王芳则是不太敢相信路舟现在创业这么赚钱。
王芳板正了脸说道，“儿子，可别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妈，放心吧。你先听我说完。公司的进度很顺利，这个你们真的可以放心。
房子的事情，我坚决不同意卖掉。陈叔这笔钱，我来承担。至于广南，我也给你们许诺，年底前先买上一套。
今天回来路过海舟，我就一直在想，我要赚到足够的钱，让你把它接着建下去。
爸，你还没老。你当时说南县这个房子卖了，再干几年就退休和妈回老家。
听你这么说，我的心里真的很难受。
一家人，就不能因为我是你儿子，就只有你为我着想。
我有能力了就多让我孝敬你们。”
王芳听了路舟的话，倍感欣慰，毕竟谁家父母都有老的时候。
自己的儿子有能力给家里分担压力总归也算是长大了，但她又看了眼丈夫，等着他做出决定。
路勇叹了口气，最后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行吧。你都说到这份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路舟得到了父亲的答复后，也是灿然一笑，“好，我这就把钱转给妈。”
27.熊孩子往事
解决了心事的路家，一时其乐融融。
对于路勇和王芳来说，路舟这笔钱缓解了不少压力，但在他们心中仍不免有些担心。
但路舟则是清楚得很，只要这几个月一过，他手头上钱多起来了，一切就自然迎刃而解。
客厅里，王芳正刺着十字绣，而路舟则是和路勇聊着天，大多数时候都是路勇在问，路舟在回答。
“儿子。你的意思是，你们做的平台，就是给想推广手机软件的公司打广告。
然后你付钱给另一个手机软件来挂广告，你就赚这中间的分成差价？”
“嗯，是这个意思。”
路勇一听就奇怪，“那怎么来那么多钱？
一周二十万，一年不得上千万的广告费。
付得起这钱，还不如在电视台打广告。”
路舟回答道，“那不一样。这二十万是包含了许多家广告商的费用的。
投放策略也做成了程序，发到下边是上百个挂广告的开发者。
所以，这钱很大一部分是要给开发者的。
至于电视广告，我这些广告商都是做软件的，投在电视广告里用户还得上网找。
在手机里放广告，用户直接点了广告就能下载。广告效果更好。”
路勇听完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而一旁的王芳则是一副好笑。
“哎呀他爸，就认了吧。问了一下午，阿舟说得哪样你是在行的。
你不就是想显摆当爸的尊严，看他业务里有啥你能提点建议嘛。”
路勇则哈哈大笑，“哈哈。你有理行吧，我不跟你争。
我这叫学习，不耻下问。
好歹以前还是大学生，听还是能听懂的。”
王芳则是气乐了，拿着针头对着路勇指指点点，一边对着路舟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还大学生。
你那是不耻下问嘛？我儿子可比你强多了。
也不知道虚心点，还端着以前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路勇听了更是高兴，“行！那也是我儿子。对咯，早两天老陈家的丫头不给你打了电话，说清明要来拜访一趟吗？什么时候来？”
王芳接着手上的功夫一边说道，“早上又打电话来了，说是明天下午来。”
“行。阿舟，明天开我的车，去车站接一下。”
“嗯？陈叔有女儿？我怎么没见过。”
路勇则是有些感怀，“唉，他家的事情说起来就没完咯。老陈也是个苦命人呐。”
王芳听了就显得相当不屑，“哪苦命人咧。女儿年纪不大他就抛妻弃子，现在上下逼急了直接往楼下一跳，死还得拉咱家淌浑水。就你还当他老友护着，也不想想这么困难是因为谁。”
“那你也得想想当年海舟的事......”
“行行。我不说了，他道德高尚，热爱工作，我感谢他当年海舟的事情救了咱家。我不谈了行吧。赶小叶来咯我再去他坟头上个香好好谢他......”
“芳子！孩子面前别嚼舌根。”
路勇打断了王芳，而王芳识趣地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
路舟坐在一旁却是一脸懵，这些事情他在前世是不曾听说过的，想来是前世这些事情都伴着房子卖了后一并埋藏在父母的心里。
“你们这聊得信息量有点大啊。不给我解释解释。”
王芳戳了一下路舟的脑门，“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倒是那小叶以前是来过咱家，你是见过的。”
“嗯？”
“还记得小时候给你爸打得最凶那次吧。就那个给你带着去滑楼梯的小姑娘。”
路舟一听，脑子一瞬就想起了那时候的场景，因为太难忘了，路勇这么多年教育他都是以说教为主，只有那么一次，打得他终生难忘，打下了终生不忘的对生命这个词的敬畏。
那是在路舟还没有上小学时候，当时一妇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到家里做客，而路舟作为家里的小主人，自然是隆重接待了那个小女孩。
他拿上自己珍藏的陀螺，拉着小女孩就要下楼去玩耍，等到出了门，他一想，这刺激好玩的滑楼梯怎么能错过。
于是他先示范了一遍难度最低的正面滑档式，随后，他便扶着小女孩坐上了楼梯。
“来，小叶子，我抱你上去试试。”
被路舟抱上楼梯的小女孩，也是跃跃欲试，小脸有些兴奋。
但当她感觉到路舟在推着她的背，让她顺势往下滑的时候，她瞬间就害怕起来了
“舟哥哥，我怕......”
话音还没落下，滑出一段距离的小女孩，因为把握不好平衡，就往楼梯的外侧倒了出去。
一阵惊恐慌张的情绪击入大脑，路舟吓得伸手就要去抓，手上却是抓了空，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孩从楼梯缝中间掉下去。
......
王芳接着戳路舟的脑门，一边说道，“哎哟，当时你那个熊得，火急火燎地进来说小叶掉楼梯缝里去了。人姑娘才几岁，长得那水灵灵的，当妈的都精贵得很。你倒好，带着小叶就往危险地儿跑。”
“当时送医院去，人小姑娘那腿上的血流得，啧啧啧吓死人咧。也幸亏以前那楼的包工头偷工减料露了点钢筋出来，好歹是挂住了”
路勇拿着报纸也是一边数落，“是啊。不然这要从五楼的楼梯缝掉下去......那吊着打那点程度都是轻了，非把你打死不可。”
王芳拍了拍路舟的手，好生说道，“想起来了，后怕了吧。你啊，欠着人家呢。明天人来了记得好好说话，好好招待。”
一段陈年记忆浮现，路舟不由觉得这当年的小叶子，有几分眼熟，脑子里一点一点往前翻找着回忆，也就由着王芳和路勇教训。
思索片刻，他想到最近偶遇的一个人儿，“叶轻尘？”，但因事情在前世今生的变换中已经相隔了二十余年，他却不敢确定。
王芳见路舟有些心不在焉，又是提醒了句，“我让你好好招待，听见了没有。”
“爸，陈叔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路勇从报纸中探出头来，说了句话。
而路舟感观中，路勇的一字一句如同放慢了节奏一般，让这巧合的事实一点点地悬高，然后重重地敲击在路舟的心房，最后变成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笼罩在心头。
“叶轻尘。她随她妈姓。”
28.海舟的倾诉
第二天下午，路舟驶着路勇的吉普出了小区，准备到车站接叶轻尘。
经由昨天和今早的软磨硬泡，路舟也是从路勇语焉不详的一些破碎片段中了解到一些关于陈和的故事。
早年间路勇进入滨海建筑总公司时，陈和就是路勇的上司。
滨海建筑总公司是在80年代初由滨海建工总局筹建，在设立的几年内相继获得房屋和市政工程施工承包的资质，并伴着滨海市快速发展的春风承接了不少城市建设和大型建筑项目。
短短几年内，滨海建筑总公司就成为了滨海市响当当的国企招牌。
后来，国宝汽车到来前后，路勇看到了这波热潮中的机会。
他辞了总公司的职务下海单干，靠着初时在总公司积累的经验、资金和人脉，一时间做得风生水起。
而陈和则是留在总公司发展，并且步步高升。
当时的总公司承接了大量前来追逐风头的建筑项目，其中路勇的海舟大厦便是陈和在中间牵头。
等到国宝汽车离去留下一地鸡毛，开发商破产，项目烂尾，诸多种种直接拖着滨海建筑总公司一步步走入泥潭。
老总更是在那个档口跳楼自杀，以死谢罪。
然而，又哪里有谢罪一说，工人该讨薪，银行债主该逼债。
那年，陈和临危受命接管了总公司，也是这年他和妻子叶萍离了婚。
路舟和叶轻尘的初次见面，便是陈和叶萍离婚后，叶萍来路家道别的时候。
在陈和执掌总公司后，经多次与市高层的谈判后，获得了一系列南县市政工程的承建订单，并以此向银行贷了款项和发行相应的债券。
毕竟，市里的高层也不希望滨海建筑总公司垮掉。
当时国宝汽车的变故已经让滨海市市民陷入了恐慌和绝望，若是再让拥有大量工程队的总公司垮掉，那将是雪上加霜。
但相应的，高层也不是无条件的支持。
陈和必须进行一系列的重组，将诸如国宝汽车城、海舟大厦等状况稍好的项目也纳入其中。
也因为高层这个举措，路勇才能够在当时避免身陷囹圄。
但当时路勇身上仍然背负着大量的债务。
接管了总公司的陈和则是再次出手援助了，给路勇借钱，给他转包一些业务。
这才让路勇能给慢慢地通过接工程来还清债务。
随后几年，总公司在陈和的领导下，花了几年时间逐步走上正轨，勉强摆脱了国宝汽车当年的困境。
两千年伊始，经由南县牵头，滨海建筑总公司再次发行债券募集资金，伙同合作商对国宝汽车城进行重建。
随着整个国内市场经济的发展，各个行业市场竞争形势更加激烈。
滨海建筑总公司因为早年的问题而导致自身无论是技术水平还是承包资质都没有向前发展。
诸如中建、城建等巨无霸国企的进入滨海，直接压榨了大量的市场份额。
此时的总公司论关系讲不过，论技术打不过，连市政工程都已经争不过了。
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正在开发的国宝小区，甚至于连国宝小区的开发资金链都隐隐有断裂的迹象。
当年借市政工程订单批下的款是还清了，但始终处在借新还旧的恶性循环中。
而开发国宝是发行过一次债券融资，找银行行不通，发债券也行不通。
总公司在当年就已经死了，老早该破产。
陈和拼了这么多年，不过是把债务从一边转移到另一边。
最后，不信命的陈和企图让总公司续命，他自掏腰包，甚至以个人名义借款举债，勉强将国宝小区的开发维持下去。
路勇为陈和所担保的一笔个人借款，便是发生在这些年里。
但国宝小区，也成滨海建筑总公司的最后杰作。
而陈和也选择了和前任老总同样的谢幕方式，从五楼一跃而下，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他自杀的第二天，总公司就发了公告。
因为流动性紧张，本息偿付存在不确定性，10年2月底到期的八亿元债券面临违约。
......
路口，路舟打开右转向灯等待绿灯，他看着左边的车窗外，海舟大厦依旧矗立着。
它见证着，将诸多人的命运交缠于一起，现在又在无声地述说着。
谁能理解陈和的所作所为？也许谁都不能。路舟如是想。
不一会，路舟驾驶车来到了汽车客运站。
他下车后来到出口处，点上一支烟，等待着叶轻尘的到来。
此时诸多前世今生的记忆和不曾了解过的旧事交缠在一起，这让他有些慌张，他不知道接下来该以何种方式看待叶轻尘。
回过神来，路舟看到叶轻尘手里拿着行李出了汽车站出口，他扔掉烟头，向叶轻尘挥了挥手，而后快步走去。
路舟到了她跟前，想帮她拿行李，“你好。累不累。来。”
“学长好。这个我自己拿，不用客气。”
“好，倒是没想到你真的来滨海‘旅游’一趟。走吧。车在那边。”
“嗯。”
两人上了车后，路舟安静地驾驶着，而叶轻尘也是不多言语，两人的相处氛围就像往常一样，却又不太一样。
路舟随手打开了无线电台，车载音响很应景地响起了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的插曲......
“莫非前世那一眼。”
“只为今生见一面。”
“啊......啊......”
嘀嗒，路舟直接换了台，“就无法直视叶童居然是女演员而已”，他如是想。
换了台后，路舟也没有心思听电台里播放的内容，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随意敲击着。
“小叶。”
“嗯。”
“你之前就知道我们以前见过对吧？”
叶轻尘的视线从车窗收了回来，看了路舟一眼，嘴角扬起一丝奇怪的笑容。
“是的。舟哥哥。”
“......”
“好吧。什么时候知道了？怎么之前没见你问起，亏我一直不知道。”
“听到你的名字有些怀疑。昨天你说回滨海的才确定。”
“哦？那这么多年还能记得我的名字，记忆力不错嘛。”
“每天都能看到腿上的疤痕。”
“......”
“对不起。以前小时候不懂事，没给你留下什么阴影吧。”
叶轻尘摇了摇头，“没有。反而是一段开心的记忆。”
“哦哈哈，这样啊。”
而后结束了这个话题的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车内又恢复了沉默。
直到吉普行驶到路口，路舟向下拨动转向开关，望着车窗外的叶轻尘却是开了口。
29.苦痛和海水
“我妈妈前段时间也自杀了。她想和爸爸一起，所以我过来了。”
路舟看了叶轻尘一眼，只见她怀中抱着的是一个绸布包裹的盒子。
“我也想过，跟她一起过去。但我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难受。
我以为像妈妈那样很容易，最后发现其实很难。”
“我懂事后记得的第一件事，是当时和学长在楼梯的时候，只有那时是天真地开心着。”
“我对爸爸没有一点记忆。他们分开后，我就和妈妈一直在那栋楼里生活。
她每天在家里看书，画画，给我讲他们的故事。”
“当我开始上学识字，真的懂事后，我问过她，恨爸爸吗，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
“她说，‘你爸爸是个很伟大的人。他在实现自己的理想，但他怕拖累我们，或者说我们只是他的累赘。
所以我理解他，但是也无法原谅他。恨多了就只剩下爱了。’”
“她理解他吗？”路舟喃呐了句。
“我不敢和谁有交集，不敢说话。上学的时候，是我外公带着我去学校。
我看着同学，感觉他们不像我的同学，就像我感觉爸爸妈妈不像我的爸妈一样。”
“后来我外公也走了，妈妈就开始理楼下的店。”
“我笑着，就像是假的一样。我活着，就像一直活在笼子里。
然后他们都走了，我才发现原来他们在当年就已经死了，一个忘了爱，一个只有爱。
原来我一直活在世界里，只是不敢伸出手去触碰，只是怕被拒绝而已。”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并非向路舟述说，而仅仅是为了将所有事情吐露出来。
“我以为我变成了像他们一样，但是我现在却又感觉很难受。
我也很想开心，可是却做不到。我也很想有朋友，可是却不敢去触碰。”
“明明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我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好好活着。”
路舟看着叶轻尘，她红着鼻子，任由两行清泪不停滑落，滴落在骨灰盒上。
路舟打开双闪，将车停在路边，莫名间，他说了句，“对不起。”
她抹了抹眼泪，摇着头。
“你接着说，我听着。”
车灯闪动，嘀嗒嘀嗒地发出轻微的声响，车厢里却再次安静起来。
......
路舟叹了口气，拿起电话。
“喂妈。”
“啊儿子，小叶接上没有。”
“接上了，我先带她转转。”
“......啊？行吧。早点回来。”
“好，先挂了。”
路舟挂断电话后，重新打着吉普，沿着公路漫无目标地前行。
“去过海边吗？”
叶轻尘摇了摇头。
“得嘞，那就走着。”
也不管叶轻尘的表情变幻，路舟直接驾驶着车开上了省道。
半小时后，车辆上了滨海公路。
公路沿着海岸线的高坡修建，从车上往窗外望去，就能看到天海连成一片，他放慢车速，摇下两边的车窗，任由海风吹拂而进。
“感觉怎么样？”
叶轻尘楞了楞，没有说话。
路舟则是在想，“至少把你眼泪吹干了。”
不一会，路舟开到了一片海滩，他将车泊好，“走，下车看看。”
叶轻尘抱着骨灰盒，从另一侧下了车。
“把盒子放车上吧。”
她显得有些担心，路舟则是走到她身边将盒子接过后放在了车上，随后拉着她的手就往海滩走去。
起初，叶轻尘还有些抗拒，但最后也就任由着路舟带着她往前走。
四月，海边的人也不少，但下水的不多，大多是在岸上游玩。
路舟松开叶轻尘的手后，脱下了他的外套将之搭在叶轻尘身上，而后直接脱了鞋袜，卷起裤腿，走下沙滩，一边回头指了指叶轻尘脚底示意。
二人拎着鞋子走在沙滩上，“你知道吗，滨海的海水是甜的。”
叶轻尘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
路舟也不多说，将鞋子放下后，他蹲下身子用手捧了些海水，咕噜地一饮而尽，表情洋溢着满足感，“啊！真甜，好喝！”
随后又怂恿着身边的叶轻尘，“来，你也尝尝。”
叶轻尘学着路舟捧起一掌海水，海水掺杂着细小的沙子显得有些浑浊，这让她有些迟疑。
路舟笑着使劲怂恿，“试试，不试了怎么知道。”
她听了后，小小地抿了一口，眉头却微微有些皱了起来。
路舟蹲下看着叶轻尘的表情，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噗呲笑出了声，连带着也多少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拨拉了叶轻尘的手，将海水撒回海里，拉着她在浅滩边上走。
海水漫舞着拍打在两人的脚脖子上，二人便沿着浅滩一直往前走着。
......
不知走过了多远，路舟回头看着被海水冲刷殆尽的脚印，一边说道。
“小时候第一次来海边，我爸也是这么骗过我。
他当时还给我说了番话，‘你感觉是苦的，其实它一直都是甜的’。
十岁看海，我一直觉得他就是在胡诌。
十八的时候独自一人再来，感觉它就一直都是苦的，化学老师也是这么说。
现在，我却觉得我爸说的话，像是是对的。”
他看向叶轻尘，“你觉得呢？”
叶轻尘看着路舟的眼睛，说，“我也不知道。但现在，感觉好多了。”
路舟嘿嘿一笑，“是吧。那给爷笑一个。”
叶轻尘微微扬起嘴角，路舟看着这刻的情景，却只感这是他这一生中未曾见过的景象。
她红着鼻子，脸颊有些许泪痕，笑得很勉强。
她卑微而渺小，稀疏平常，如同尘埃一般。
她有着坚硬的外壳，有着自己的棱角，不曾在他人的生命里留下过多足迹。
她就像千千万万颗砂砾中的一颗，在海水的拍打下随着浪潮飘荡。
但在这此情此景，在这海天之间，在旧事和新生的交缠之下，这一颗尘埃在路舟眼中却如同钻石般夺目。
像是没有任何理由，又像是有数不清的理由，或者这本身就毫无道理可言。他悠然地想到。
路舟情不自禁地轻握了叶轻尘的手，而后松开。
他将双手握成喇叭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漫无边际的大海全力嘶吼着。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
“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所有受过的伤，所有流过的泪。”
“我的爱......”
“请全部带走。”
......
一旁惊呆了的叶轻尘摁着耳朵，看着因声嘶力竭而面红耳赤的路舟，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