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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朝遗韵     剑破九重界txt下载     剑破九重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章又见雨馨

    他呆了一会,正要举手敲门,突觉远处似有人站着,当即转过头去。www.uu234.net只见远处是一条深深的巷子,黑黝黝空荡荡的,哪有人影。

    他自早晨以来,就一直觉得不对,总感觉有人在跟着他,这时疑心更重。呆立良久,摇摇头,心道:“可能是错觉,思念可欣过了头。”举手敲门。

    听到敲门声,琴声止了。一人道:“是谁?”虽是女子,却不是欧阳雨馨的声音。

    张宣蒙一怔,答道:“是我,丐帮的张宣蒙。”

    那人一听是张宣蒙,当即将门打开,道:“原来是张帮主,请进。我家小姐刚刚还在念叨着你呐。”原来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他却不识得。

    张宣蒙道声谢谢,迈步进门。院内点着一枝红烛,烛光摇曳。梧桐树下,坐着一人,正是欧阳雨馨,双手按在弦上,抬头向她瞧来,眼中透着喜色,轻声道:“你回来了”。张宣蒙点点头。

    那妇人重新将门栓插上,道:“张帮主,里面请。”

    张宣蒙道:“不客气,敢问前辈怎生称呼?”

    那妇人道:“我姓周。”一言未毕,欧阳雨馨接过来道:“她便是我的奶妈,翠姨。”

    张宣蒙曾听欧阳雨馨说过,她有一个奶妈翠姨,将她从小带大,亲如母女,在修罗教散后,不知走到了哪里。他当即向她深深一揖道:“晚辈见过翠姨。”

    翠姨微微一福,道:“张帮主乃一帮之主,婢子不敢以长辈自居,还是叫我名字的好。”说话间,双眼向张宣蒙上上下下打量不止。

    张宣蒙道:“晚辈曾听雨馨说过,她自小便是你带大的,亲如母女,你即是她的长辈,也便是我的长辈,我叫你翠姨好了。”

    翠姨连连摆手道:“这怎使得?”

    欧阳雨馨笑着接口道:“翠姨,你们就不要再客气了。他若不叫你翠姨,我岂不成了他的晚辈?”

    张宣蒙也笑道:“是呀,若不叫你翠姨,便乱了辈份。”

    翠姨笑道:“这怎生好?这怎生好?”言语之中,已答应下来。

    三人坐在院中,谈了一会,翠姨起身道:“雨馨,你好好陪着张帮主,我出去有点事。”说着走了出去。

    张宣蒙与欧阳雨馨自然知道她是借故出去。武长老与鲁、马二长老也出外未回,院中只有他们两人。

    翠姨走后,两人各自沉默,只听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略嫌烦躁。片刻后,欧阳雨馨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可欣姐姐找到没有?”烛光之下,眼波柔柔。

    张宣蒙摇摇头,轻叹口气。

    欧阳雨馨低下头去,也不觉叹了口气,道:“不要担心,可欣姐姐武功那么高,不会出事的,总有一日你们会再相聚。”

    张宣蒙道:“但愿如此,我只是担心......”

    欧阳雨馨道:“担心什么?担心玄机会找到可欣姐姐?”

    张宣蒙点头。

    欧阳雨馨道:“不要担心,上一次他们十大高手都没有留下可欣姐姐,下一次更加不会。可欣姐姐练的是正宗玄都神功,武功一日高于一日,玄机打不过她的。”

    张宣蒙道:“我担心她会走入魔道。”

    欧阳雨馨沉思一下道:“不会的,可欣姐姐是一个好人,虽然杀人不少,乃是出于逼迫。象我,虽然是她的仇人,她却几次都未向我出手,可见她心肠柔软,并不是胡乱杀人。你与她是天生的一对,如草原上的大雁,早晚会走到一起,结为夫妻的。”

    张宣蒙看着她脉脉的眼神,真诚的话语,想到她对己的恩与情,一时感动,伸手握着她的双手道:“雨馨,你真好。”

    欧阳雨馨双手任他握了一会,轻轻抽了出来,笑道:“不是我真好,而是可欣姐姐好,有福气。”笑语中藏着无奈,含着凄凉。

    张宣蒙看着她的双眼,心中一酸,真想她也能永远伴在自己身边,与可欣友好相处。

    欧阳雨馨被他的那种眼神看得心中一颤,随即笑道:“宣蒙,讲讲你这一个多月的经历吧。”

    张宣蒙一拍手道:“对,还有大事,忘了向你说。”于是将遇到玄机一行与白长老之死说了一遍。

    欧阳雨馨听完,叹息不止,道:“没想到玄机掌门竟然真是这样一个人,我始终认为他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大侠。”

    张宣蒙恨道:“不仅是你上了他的当,天下人都上了他的当。”

    欧阳雨馨道:“看来当年我被捉在武当山上,他也是为沽名钓誉而假仁假义的了?”

    张宣蒙道:“何止对你,他对我岂不更是做作吗?正如可欣当日所说,他那年在嵩山下,不是偶然遇见我,而是处心积虑在等着我。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未想到我会没有秘笈,你父亲也在等着我。但是,他再是阴险,还是没有逃过本虚大师与阮帮主的眼睛。”

    欧阳雨馨道:“何止是本虚大师与阮帮主,就是我的父亲也早看出来了。当日父亲曾对我说过,玄机是一个沽名钓誉的大歼大恶之人,王莽一流的人物。我还不信,说他是中伤玄机,岂知确如他所料。”

    张宣蒙道:“你的父亲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论武功、论谋略、论胸襟,都不在玄机之下。”

    欧阳雨馨叹了口气道:“还不是输给了玄机。”

    张宣蒙道:“只因他不如玄机阴险罢了。”

    欧阳雨馨突道:“不知吴元哪里去了?”

    张宣蒙道:“你是说修罗教的那个右护法?”

    欧阳雨馨点头道:“不是他还有谁?”

    张宣蒙道:“你现在也知道他便是玄机安插在修罗教中的内歼?”

    欧阳雨馨咬牙道:“不错。这厮着实可恶,我父亲那样的人,竟然也上了他的当,着了他的暗算。却不知他与玄机是什么关系?”

    张宣蒙道:“吴元不是一直在你们修罗教吗?他与玄机能有什么关系,还不是相互利用而已?”

    欧阳雨馨道:“吴元与玄机的关系绝不仅仅是相互利用,只怕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张宣蒙诧道:“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你怎么知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有人跟踪

    欧阳雨馨道:“玄都内功乃天下至高无上的秘笈,人人欲得而私之,谁会将它平白无故送于他人。www.uu234.net而吴元却将它传给了玄机,若无特殊的关系,他怎会这样做?”

    张宣蒙道:“你说的不错,我却未想到。”

    欧阳雨馨道:“不是我想到的,是武长老他们猜测的。武长老三人一直在暗中寻找那厮,却一直未发现。以他如此居心,如此心术,只怕志不在小,比之玄机不遑多让,哪知泰山大会之后,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宣蒙道:“只怕如白长老一样,被玄机杀人灭口了。玄武是玄机的师兄弟,他都能忍心下手,吴元与他又怎能亲过玄武?”

    欧阳雨馨摇了摇头道:“吴元非玄武可比,他能在我父亲眼底下瞒了十几年,心机不比玄机差,不会死在他的手里。”

    张宣蒙想了想道:“说得是。雨馨,没想到你能想的这么深。”

    欧阳雨馨笑道:“这也是武长老他们三人猜测的,我没这么大的本事。他们与吴元一起共事了十几年,对其十分了解。”

    张宣蒙叹气道:“他们都比我精明得多,我却永远想不到这些。没想到我这样一个傻小子,居然能作了丐帮的帮主,要与玄机、吴元这样的人作对,真是可笑。”

    欧阳雨馨柔声道:“宣蒙,你不是傻,而是太忠厚太仁慈了。我劝你以后不要再那么老实,对人人都要防着一手,否则,等孙长老这些人一去,你如何带好丐帮。”

    张宣蒙笑道:“你以为我这个帮主还能一直作下去吗?”

    欧阳雨馨见他笑得怪异,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宣蒙道:“我早就想好了,玄机的罪证已找到,待揭露他的阴谋为阮老帮主报仇后,我就让出这个帮主的位子来,再不问武林之事。”顿了一下道:“你还记得黄山吗?我真留恋那里的景色,真想在那里住一辈子,永不出谷。”

    欧阳雨馨听了,大有感触,道:“怎么不记得,天下再找不到一个比那儿更美的地方,若是能永远住在那儿,远离尘世,纵是神仙也不作。宣蒙,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说过的话,找到可欣姐姐后,便与我一起隐居黄山中,享受那处美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再不出谷。”

    张宣蒙想起了当年的情景,握着她的手道:“不错,一切恩怨了结之后,我们便一起隐居在黄山中,再不离开。我真的好想念那儿,不知有没有人去过,一切还依旧不?”脑海中又现出了黄山谷中的草草树树,与谷上飘荡着的白云。

    二人正说着,蓦地,张宣蒙喝道:“是谁?”随即飘身上房。但见夜色之下,有个人影一闪,便即没入黑暗之中。

    他不由大叫道:“可欣?”那人却头也不回地去了。他追了两步,已不见人影的去向,怅然立了一会,跳下房来。

    欧阳雨馨道:“宣蒙,有人,是可欣姐姐?”

    张宣蒙摇摇头,道:“是有一人,不知是不是可欣,见我追出,头也不回地去了。”

    欧阳雨馨想了想,道:“宣蒙,一定不是可欣姐姐,她想你都来不及,怎会见你而逃?何况她上次为了见你一面,冒着生命危险,不远千里赶来?大概是你想她想入了迷,产生错觉。”

    张宣蒙道:“刚才房上确是伏着一人,不知是谁?”

    欧阳雨馨道:“你没看错。”

    张宣蒙道:“绝对没有看错。”

    欧阳雨馨道:“那能是谁?只怕是冲着我来的。”

    张宣蒙却摇摇头道:“不是冲着你来的,是跟踪我来的。”

    欧阳雨馨道:“跟踪你来的?你怎么知道?”

    张宣蒙道:“从今天早晨一醒来,我便觉得有人一直在跟着我,盯着我。”

    欧阳雨馨想了一会,脸上突现惧意,道:“是不是百毒门的人?”

    张宣蒙也是一惊,道:“百毒门?不错,一定是他们。听孙长老说来,百毒门向来护短,有仇必报,手段莫测。我杀了他们一名弟子,他们报仇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中竟然有这样的高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与说话声,却是武长老三人回来了。欧阳雨馨将门打开,三人走了进来。

    他们见到张宣蒙,大是高兴,弄了两道小菜,一壶烧酒,与张宣蒙吃了。他们三人都知道欧阳雨馨与张宣蒙的事,并见大小姐整日郁郁不乐,便一心想摄合他们的婚事。

    张宣蒙与他们对饮几杯,述及一个月的经过,又将刚才有人跟踪之事说了出来。

    三人也是不得其解,与欧阳雨馨一样,认为是百毒门的人。

    张宣蒙从欧阳雨馨住处出来 ,已近入更时分,走在深深的巷子中,不时四下张望,希望又能见到那个跟踪之人。欧阳雨馨他们虽说是百毒门的人,但在他的内心深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总觉得那人对己并没有恶意,而是自己一个非常亲近之人。

    若说是朱可欣,却也不对,正如欧阳雨馨说的,她想见自己一面都来不及,怎会跟踪在后,不出来相见。那此人是谁?为什么要跟踪自己?

    张宣蒙一路走着,一路想着,百思不得其解,朱可欣的身影又不时出现在脑海中,心中隐隐作痛,以致走过了丐帮总舵,也未发觉。

    这一夜,张宣蒙老是想着昨天的那个人,一夜未睡安稳。只要一入梦,便似见到朱可欣站在窗外,一脸愁怨地瞧着他,眼光中充满哀伤与悲痛。他几次于梦中要跳出窗外,与她相聚,总是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他挡住,跳不出去。但只要他一张口大呼,便即从梦中醒来,眼前是黑乎乎的夜色。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沉沉的,张宣蒙似睡非睡间,突听窗外传来一声深深叹息,叹息中似包含着无尽的伤心与愁苦。

    他不由全身一颤而醒,从床上翻身坐起,张口大叫道:“可欣。”窗外并无人影。

    他一怔,翻身从窗口纵出。站在窗外,但见东方渐白,哪里有一个人影。犹豫一下,飞身上了屋顶,四下里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来往。

    怔忡半晌,跳下屋来,心中只是想着:“这人是谁,声音那么熟悉?若是可欣,她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为什么要站在窗外叹息?难道这只是一个梦,窗外并没有人?”一时没有睡意,在屋中走来走去,心中不时响着那声叹息声。

第二百七十二章隐疾又犯

    张宣蒙固是一夜未睡安稳,心神不宁。顶 点 X 23 U S岂不知更有一人,在他窗外孤零零地站了一夜,眼睛一眨不眨地隔着窗帘瞧着他,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出来。

    那人正是朱可欣,也就是张宣蒙听到的叹息之人。

    却说那日朱可欣带着杨宝儿下了山,沿着大道一路行来。此时,她已不再怕被人认出,袁武早给他们二人准备了面具,戴在脸上,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面具大小适中,质地柔软,戴于脸上,并无不适,可见袁武颇费了一番心思。

    朱可欣依然作书生打扮,杨宝儿扮他的书僮。她又照袁武所说,粗着喉咙练了两日,嗓音大变,每一开口说话,如同男子一般。一路打尖住宿,再没有人怀疑她是一个少女。

    她本没有去处,只是为了躲开玄机,胡乱而行,这日居然到了洛阳附近。杨宝儿见到洛阳城外的那个城隍庙,方始知道是来到了洛阳,喜道:“姐姐,我们到洛阳了。张家哥哥就住在城里,我们见他去。”

    朱可欣摇摇头道:“我们先在城外住上一日,看看是否有玄机的人来了。”

    杨宝儿道:“姐姐恁地小心,我们这个样子,他们怎会认出?”

    朱可欣笑道:“只怕你的张家哥哥也认不出你来,而把你当成了一个小叫化子。”

    杨宝儿嘻嘻一笑道:“我倒要好好吓上他一跳,让他大吃一惊。咱们现在便进城吧,我这就想见他。”

    朱可欣犹豫一下,道:“还是明天吧,今天咱们先住在城隍庙中。不知你还怕不怕阎王显灵?”

    杨宝儿想到当日城隍庙之事,也想再进去瞧一瞧,道:“我不怕。”二人走进庙来。

    朱可欣本欲来到洛阳城中,便去见张宣蒙,不知怎地,来到了城外,竟然心中忐忑,不敢相见,故借口托了一日。

    是晚,杨宝儿咯咯咭咭讲着当日之情,大是高兴,当说到他被朱可欣从像后出来吓个半死,更是哈哈笑个不停。朱可欣耳中听着,心中却想着别事。

    杨宝儿又累又乏,不久睡去。

    朱可欣躺了一会,却睡不着,起身来到外面,将那套玄都剑法使将出来。但见夜色之下,一团寒光,滚来滚去, 如同雪球,并不时夹杂着剑气破空之声。她一路之上,练剑不停,那套剑法已使得极为纯熟,尽得剑意。

    当她第三遍使到第十四招“和光同尘”时,突觉肩井穴一麻,手腕一震。和光同尘使完,接着是第十五招“上善若水”,剑由下而上,至于肩齐,横里连削五剑。岂知她第五剑削出,右胸下期门穴与章门穴一阵酸麻,真气滞涩。

    她心中大惊,勉强将上善若水使完,膻中及丹田内真气翻腾,那第十六招“厚德载物”却是再也使不出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又是旧疾引发之兆,一时呆了。同时,飞云洞主的嘱咐响在心头,思道:“难道是因近日要见到宣蒙,心中欢喜动情,而致隐疾突发?”

    她已许久未出现这种情况,只当已好了许多,哪知竟会在这时重又发作。她心中清楚,每发作一次,她的脏腑便受一次催损,她的寿命便又减少一程,离死亡之期也又近了一步。一时怔怔掉下泪来。

    她手持着剑,在暗夜中如石像般呆呆不动,胸腹处却越来越痛。不久,再也支持不住,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中,以剑支地,走进庙内,仰面而卧,心中极力摈弃各种思虑。

    哪知她越是想摈弃思虑,各种思虑越是纷至沓来,张宣蒙的面孔越是不断涌现脑海。蓦地双耳嗡的一声响,昏了过去。

    许久许久,朱可欣醒了来,胸腹中阵阵刀扎般的疼痛。已然是夜里,杨宝儿熟睡未醒。

    此番醒来之后,她心中平静许多,各种思虑皆去,心中惟想着:“我这个样子,还要去见宣蒙干什么?我见到他还能如往日一样,陪着他,带给他欢乐高兴吗?即使与他在一起,我又能陪着他几年,是三年?还是五年?三年、五年之后呢?假若我只陪了他三年、五年,突然在他面前死去,岂不是更让他伤心?我现在还有见他的必要吗?”

    就这样,朱可欣心中始终翻腾着一句话“我还有见他的必要吗?我还有见他的必要吗?”双眼睁得大大的望着暗夜,一宿未曾合眼。起先尚有泪流,最后,竟连泪也不流了。

    第二天一早,杨宝儿醒来,大叫道:“姐姐,快起来,我们进城去见张家哥哥。”

    朱可欣此时依然腹痛难忍,强颜欢笑道:“小弟弟,你就这么着急?”

    杨宝儿笑道:“姐姐,不要笑话我,其实我急,你比我更急,你早就想见张家哥哥一面了。”

    朱可欣听了,心中又是一阵酸痛,泪水几欲夺眶而出,转过脸去道:“你就瞎说,我什么时候说要急着见他了。”

    杨宝儿笑嘻嘻地挨着她的身子道:“这还用说,我有几次都听到你在梦中叫着张家哥哥的名字。”

    朱可欣脸上一红,拍了一下他的头道:“天还早得很,我们慢慢进城。到了城中,你一切听我的。”杨宝儿点头答应。

    二人进城,已到中午,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杨宝儿道:“姐姐,为什么不直接到丐帮去,却要来这儿,住在张家哥哥那儿不好吗?”

    朱可欣手指在嘴唇上一竖道:“嘘,小声,这是城里,莫被人瞧了出来,不要提丐帮。”

    杨宝儿作了个鬼脸道:“是,我忘了。”

    朱可欣道:“姐姐与丐帮的几位长老有点过节,不好直接去丐帮,以免得你张家哥哥为难。何况,也不知你的张家哥哥在不在总舵。我们先住在这儿,待我到丐帮打听一下。你在这儿等着我,哪都不要去。”叮嘱一番,向丐帮而来。她住在城西头,而丐帮在城东。

    来到丐帮总舵门前,只见丐帮弟子不时进进出出,却不见有张宣蒙的身影。在门前呆站一会,有两名弟子见她有异,向她看了两眼,她当即转身离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相见时难

    在城中转了一圈,忽见前面有几个身着乞丐服的人在晃悠,不知是不是丐帮的弟子,便尾随在后。顶 点 X 23 U S

    不久,果然听一人道:“帮主已出去这么长时间,还未回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没有?”朱可欣听了心中一动。

    只听另一人道:“帮主武功盖世,便是当年的阮老帮主,也要比他差上一大截,能出什么事?”

    又一人道:“是呀,帮主能出什么事,不要乱嚼舌头。不过话又说回来,帮主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令我们几位长老大伤脑筋。”

    一人道:“帮主有什么不好,英雄侠义,武功高强。何兄,你竟敢说他的坏话?”

    那个姓何的道:“我怎敢说帮主的坏话,我说的是事实。”

    那人道:“那你说来看看。”

    姓何的小声道:“帮主仁慈侠义,年少英俊,不知有多少少女喜欢他。”

    一人接口道:“帮主这等人才,何足为奇?”

    姓何的道:“是呀,本不足为奇。哪知他别个不喜欢,竟偏偏只喜欢朱可欣那个杀人魔头,如同着迷一般,你说怎生是好?难道不成,我们堂堂丐帮的帮主去娶一个杀人魔头为妻,去娶一个曾杀了丐帮长老的仇人为夫人?这怎能对得起丐帮众兄弟,对得起已死的钱长老?又如何面对天下的英雄?我们丐帮与帮主岂不要在武林中永远抬不起头来。再说,她这样一个杀人魔王,又怎能作得来我们帮主夫人?”

    另外几人连连点头道:“不错,何兄说得不错,我们帮主说什么也不能娶她这样的妖女为妻。”

    姓何的道:“话又说回来,我们帮主与她是青梅竹马的朋友,情深爱笃,瞧帮主那样子,大有非她不娶之势,你说我们几位长老怎能不大伤脑筋。你瞧,这次他一听那妖女有事,便不顾一切撒手去了,任谁也留不住。”

    几人又连连点头道:“说得是,说得是。不过,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我们丐帮又能拿他怎么办,怎不成丐帮弟子强行阻止帮主娶夫人?即使阻止,又有谁能阻止得了他们两人?”

    姓何的也道:“是啊,所以就难办了。瞧孙长老几人的意思,倒是对修罗教的那个大小姐很中意。她长得并不输于那妖女,虽出身修罗教,却贤慧得很,何况当年曾数次以命相救我们帮主。”

    几人道:“有道理,有道理。欧阳小姐貌若天仙,性格温柔,知书达理,出污泥而不染,与我们帮主确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那妖女怎能与欧阳小姐相比?欧阳小姐与帮主也要好得很,想当日帮主就任时,二人幽会,她还在帮主的唇上咬了一口呢,谁没瞧见过?想来帮主对她也是不错的,否则,怎会让她咬了一口?若没有那妖女,他定会娶了欧阳小姐为妻。”听他们之意,倒是朱可欣的出现,坏了张宣蒙与欧阳雨馨的好事。

    姓何的道:“所以啊,几位长老不愿那妖女再来找帮主,谁知帮主却去找她去了。”

    一人突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几位长老的意思的?”

    姓何的一笑道:“自然是瞧出来的,你以为我与你一样,光知跑腿,不知动脑子。你没瞧见孙长老他们与修罗教的武长老几人来往甚密吗,并常常去看顾欧阳小姐,照抚有加,若不是因帮主之故,他们怎会三天两头地往那儿跑。”几人渐说渐远。

    朱可欣只听得又羞又怒又气,一时怔在那儿。

    呆呆站了良久,突然心口一痛,一口鲜血冲将上来,她眉头一皱,强忍着咽了回去。忽听一人道:“你瞧那个书生,怎么傻子似地站在当街不动。”

    朱可欣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不由向那人扫了一眼。那人见她目光如刀,吓得一哆嗦,转身加快脚步 去了。

    朱可欣茫然向前走着,胸腹的疼痛似已麻木,心中只是响着刚才那几人的话,“我们帮主说什么也不能娶那妖女为妻。”

    “欧阳小姐貌若天仙,性格温柔,知书达理,出污泥而不染,与我们帮主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那妖女怎能与她相比?”

    “若没那妖女,他定会娶了欧阳小姐。”

    “难道不成,我们堂堂 丐帮的帮主去娶一个杀人魔头为妻,娶一个杀了丐帮长老的仇人为夫人,这样怎能对不得起丐帮,对得起死去的钱长老......”

    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城外,进了一片树林。她见前后无人,不觉双腿一软,坐了下去,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口中轻轻叫道:“宣蒙,宣蒙。”

    她这一生之中,每到伤心悲苦之时,总是轻轻念叨着张宣蒙的名字,只要念叨他的名字,心中就会舒坦许多。她也总认为张宣蒙与她是命中注定要生死依之,永不分离,无论什么人什么事也不能将他们分开。哪知此时,却觉得与他距离得很远很远,中间似有一条无边无际的天河隔着,不可跨越。

    口中刚刚叫了几声,却又停下,只觉自己罪大恶极,乃天下最不祥之人,就是连叫他几声也不应该,会污了他的名声。

    呆了一会,突然嘶声叫道:“不,不,宣蒙是我的,是我的,永远是我的,任谁也夺不去。我与他命中注定要在一起,天打雷劈也分不开。这都是欧阳雨馨那妖女从中作怪,一心想抢走宣蒙。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挣扎着起来,却觉双腿一软,又坐了回去。脑中一团模糊。

    朱可欣就这样昏昏沉沉坐着,一时想到张宣蒙,一时想到欧阳雨馨,一时又想到那几个丐帮弟子,直到太阳西沉,暮色降临,她才缓过神来,只见眼前早喷了一大滩鲜血。

    扶树起身,被风一吹,头脑清醒许多,自语道:“我还是走吧,我这么一个不祥的人,会给宣蒙带来耻辱的。宣蒙如此对我,我怎能连累了他;何况我又能活得了多久,能陪得了他几年?即使与他在一起,他知道我的病,也会不快乐的。

    我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天下人以我为仇,若是跟了他去,岂不让天下人都仇视他,痛恨他,别人放不过我,又怎会放过他?我还是走吧,离开他吧,有欧阳雨馨在他身边,体贴他,照顾他,就够了,何况欧阳雨馨那么温柔美貌体贴,宣蒙能得她为妻,我也满足了。只要他能过得好,我朱可欣此生还有何求。还是走吧,悄悄地走吧,永不再与他相见。”

第二百七十四章唯余叹息

    忽又想到:“我若是这么走了,岂不是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还是等他回来,偷偷地看上一眼再走得好,以免得死时后悔。顶 点 X 23 U S”主意一定,向城里走去。

    她已出来大半天,一时失意,竟忘了杨宝儿这孩子还一个人呆在客栈,不由担心起来。

    来到城里,远远地便瞧见杨宝儿站在客栈外,翘首而望。她吸了口气,提了提精神,挥手叫道:“小弟弟,姐姐在这儿。”

    杨宝儿大声欢呼,奔了过去,一头扑在她的怀里,边笑边抹眼泪道:“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急死我了。”

    朱可欣不由把他紧紧搂在怀里,道:“弟弟,对不起,姐姐有点事担误了。傻孩子,怎么连眼泪都掉下来了,姐姐不是回来了吗?”说话之间,自己的眼眶也早溢满泪水。同时心中突然充满温意,毕竟身边还有一个杨宝儿,真心待着自己。

    二人携手走进客栈,杨宝儿道:“姐姐,张家大哥哥你见到没有?我们什么时候到他们那里去?”

    朱可欣闻言心中一痛,只觉腹中又有一口鲜血上涌,忍着疼痛,强颜道:“张家大哥哥外出去了,一时还不能回来。我们暂不到丐帮去,免得给几位长老添麻烦,待张家哥哥回来再说。”

    杨宝儿闻言,失望之极,道:“原来张家哥哥出远门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二人在洛阳住了十来日。朱可欣的内伤慢慢好了些,白天无事,她便带着杨宝儿在城中游玩。

    杨宝儿一直在深山中长大,对城里的一物一景莫不稀奇,买了不少的泥人、面偶。朱可欣一边陪杨宝儿,一边暗暗探听张宣蒙的消息。

    这日,二人在街上闲逛,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热闹非凡。突然,朱可欣心头一震,一个熟悉的人影映进了眼帘,正是张宣蒙,匆匆走着,一身的尘土。她的双眼登时有如定住一般。

    张宣蒙走过朱可欣的身旁,见她眼光有异,不由瞧了一眼,微微一笑。朱可欣更是心几乎跳出了胸膛,匆忙低下头去。

    这时,杨宝儿正在一地摊的泥人前,摆弄不已。朱可欣怕他见到张宣蒙一时叫出声来,急走到他的身后,以身遮住。

    杨宝儿拣了一个孙悟空泥人,站起身道:“姐姐,我、”

    朱可欣立即粗着嗓子道:“你看中了这个泥人是么?”掩住了他的声音,再偷眼一瞧,张宣蒙已走出老远,并未听到杨宝儿的声音。

    杨宝儿点了点头道:“是。”

    朱可欣道:“好,你就买了它吧。老板,这个泥人多少钱?”

    那老板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个铜钱。”

    朱可欣从怀中摸出两个铜钱,抛在地摊上,牵着杨宝儿的手便走。

    杨宝儿边走边摸弄不已,浑没在意。

    朱可欣再无心陪杨宝儿闲逛,早早回客栈去了。她知道,张宣蒙这一回来,城中不可再留,否则,一旦杨宝儿得知,定会缠着她前往丐帮。

    是晚,她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自此之后,与张宣蒙相见无期,心中越来越割舍不下。到了入更时分,依然不能入梦,遂悄悄起身,来到杨宝儿床前,见他熟睡正浓,便向丐帮偷偷走来。

    来到丐帮总舵,静悄悄的,人人都已睡下。她翻身上房,来到张宣蒙的屋顶,一个珍珠倒卷帘,以足钩住屋檐,从窗口隔着窗帘向房内瞧去。

    此时夏季,天气炎热,窗上只挂着一层薄薄的纱帘。透过纱帘,隐约瞧见张宣蒙躺在床上,不时翻来翻去,显是并未入梦。倒立一会,她轻轻滑落着地,立在窗外,只是瞧着屋内,瞧着床上的张宣蒙。

    斗转星移,耳中听着二更三更的梆声不断传来,心中一片茫然,竟是站了一夜未曾动过。

    天明时分,突听张宣蒙轻轻叫了两声:“可欣,可欣。”

    她一惊,正要藏起,却见他翻了下身,又睡去,原来只是在作梦。

    朱可欣见他睡梦之中,尚叫着她的名字,心中一阵酸痛,不觉轻轻叹息一声。

    叹息未已,已知不好,当即翻身上墙而去。张宣蒙也被她的这声叹息惊醒,出来相寻。

    朱可欣仓皇离开丐帮,来到客栈,倒头躺下,只想一觉睡去,不再醒来。哪知心中只是晃着张宣蒙的影子,徒自紧闭双眼。

    她本已打算当天便即离开,但当真要走,却是狠不下心来。

    在床上躺了一天,到晚间时分,忍不住又向丐帮走来,只盼能再瞧一下张宣蒙的身影。

    不久,却见张宣*自一人出门向一胡同走去,也浑浑噩噩跟在他身后。一连拐了几个弯,张宣蒙进了一家小院。接着有说话声传出,却是欧阳雨馨的声音,原来是欧阳雨馨的住处。

    她心中不由一酸,咬牙道:“好,原来你是在惦记着这个妖女,找她来了。”怒火上升,翻身上了房顶,伏在屋檐后,要看看他们二人干些什么。

    眼见欧阳雨馨对张宣蒙深情款款,眼角眉梢含着无比的眷恋,却又不停地为自己说着好话。烛光摇曳中,男的风流俊俏,女的温柔美貌,着实一对璧人佳偶。

    当此情况之下,她的心中一时难过,一时愤怒,即希望张宣蒙能得欧阳雨馨照顾一生,又充满着无比的妒意。怨妒横起,百念丛生,悲怒交加之中,蓦地口中一甜,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发出些微声响。

    她当即飞身而起,向胡同深处奔去。果然张宣蒙被惊动,追了出来。

    来到一个无人的巷道中,只觉全身酸软,坐了下来,脸深深埋在双手中。

    她这段时间一时哀怨,一时悲怒,牵动脏腑,隐疾越发重了,胸中有如刀割一般,阵阵作痛。

    自哀自怨之下,欧阳雨馨的面孔不时在眼前晃动,怒火渐渐升了上来,怒道:“若不是有一个什么修罗教,我朱可欣怎能落到这般地步?他欧阳振雄杀我全家老幼一百余口,我怎能放过他的女儿欧阳雨馨?我不杀她已对不起死去的亲人,又怎能让她从我身边夺去宣蒙?”

    越想越怒,恶念顿生,咬牙道:“我要杀了这妖女,我不能陪宣蒙过一辈子,也不能便宜了她。我要去杀了她”。

    想至此,又向欧阳雨馨住处而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大悲无梦

    此时已将入更,天气虽热,城中之人也早睡下,再无热闹喧哗之声。顶 点 X 23 U S她悄悄跃上欧阳雨馨所住的房顶,却见一间屋中尚亮着灯。走进窗口,窗上挂着厚厚的帘子,只听从里面传出轻轻的歌声,正是欧阳雨馨的声音。

    朱可欣暗道:“这妖女死到临头,还在唱着歌。”

    呆了一会,那歌声传入耳里:“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歌声轻柔,饱含深情。

    朱可欣听了不觉柔肠百转。待一曲已尽,欧阳雨馨却叹了口气。朱可欣听她这声叹息中竟含着无限的哀怨,忍不住也要叹息出声。

    吸了口气,用剑轻轻将窗帘切开一小块,向内看去。只见欧阳雨馨坐在床前,以手支颐,双眼一眨一眨地望着红烛上跳动的火苗。烛光之下,照得她的双颊红艳艳的,越发美丽俊俏。

    朱可欣虽是女子,看了亦不禁心动,暗道:“这妖女长得也真美貌。”

    她原打算跳进房中,将欧阳雨馨一剑刺死,哪知见了她的人,却又犹豫不定。

    呆了一会,咬牙道:“我与她仇深似海,一剑将她杀死亦不为过,杀死她后,便携宣蒙远走高飞,再不问江湖中事。”

    正要破窗而入,突听欧阳雨馨口中轻轻叫道:“宣蒙,宣蒙。”似是如她思念宣蒙时一样,无限缠绵,不能自抑。

    心中大动:“原来这妖女与我一样深爱着宣蒙。”想到她两次舍身相救张宣蒙,对张宣蒙之情实不下于自己,一时怔住。

    只听她叫了几声后,轻轻念叨道:“我不怪你,她与你是青梅竹马的伴侣,同生共死,历尽苦难,远非我这个不相干的女子可比。只要你与她在一起时,能偶尔想起我这个曾经喜欢你的可怜女子就行了。”竟是一脸的凄苦伤心,泪水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朱可欣一时呆了,看着她凄苦的面容,陡然觉得她比自己更加可怜,不但家破人亡,无依无靠,而且明知道张宣蒙喜欢的是别人,不是她,却深溺其中,不能自拔,反为他们祝福。想到自己却因她喜欢张宣蒙而要杀了她,心中惭愧。

    呆立半晌,暗道:“她如此喜欢宣蒙,宣蒙得到她一定会很幸福,我何必只为自己一时的欢娱而破坏他们,何不成全他们?我已活不了几年,宣蒙跟着我又有什么好,徒让他增忧添难,惹他伤心。”想至此,看了一眼欧阳雨馨,缓缓转过身,向远处走去。

    朱可欣恍恍惚惚走着,不觉竟又来到了张宣蒙的住处,悄然立于他的窗下。此时张宣蒙早已入睡,偶闻他在床上翻身的声音与微微的鼾声。

    她听着他那熟悉的鼾声,隔着窗帘看着他那隐隐的身影,脑中不时翻涌二人在黄山谷中度过的那段美好时光。而现在,却是一个屋里,一个屋外,虽只薄薄的一层土墙,却如隔有千山万里一般,遥不可及,不可跨越。

    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自己从小便爱听牛郎织女的故事,为他们伤心哭泣,不知流了多少的泪,难道就为的是今天,为的是自己与他一样要成为牛郎织女;为他们哭泣流泪,实际上是在为自己哭泣流泪?现在虽与他隔着一堵墙,这一堵墙与那波浪汹涌的天河又有什么区别?牛郎织女虽然隔有天河,仍有相见之期,但自己呢,何时能再与他相聚?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数?这便是我朱可欣的命?

    一夜里,她心中变幻不停,与张宣蒙往日的一点一滴,包括幼时山陵上牧牛,一一映入眼里,是时尔欢乐,时尔甜蜜,时尔伤心,时尔悲痛。

    天上的万千星星眨着眼睛看着她,似也心中不忍,在快天明时分,悄悄隐去。

    朱可欣这样呆呆站了一夜。眼见东方既白,她望着床上张宣蒙隐约的身影,心中大痛,如锉如磨,不由深深叹息一声,翻身越墙而去。

    朱可欣回到住处,扑在床上,满脑空洞洞的,什么也不想,不久睡去。她这十数天来,大怨大悲,无一日睡得安稳,这一觉居然直睡到正午时分方醒,中间连梦也未作一个。

    醒来后,只见杨宝儿坐在床前,双眼满怀关切地看着她。朱可欣张开眼后,向他微微一笑,道:“小弟弟,姐姐这一觉竟然睡过了头,到了中午时分。”

    杨宝儿虽小,也觉察出她笑容中隐藏着的无奈与伤心,端了一碗阳春面递于她道:“姐姐,你吃点东西吧。”

    朱可欣眼圈一红,接过面,道:“谢谢你,小弟弟。”将面吃了。

    她吃完面,起身收拾包袱。杨宝儿一直站在她的身旁,一声不响。待她收拾完,方道:“姐姐,我们这就走了吗?”

    朱可欣点头道:“你张家哥哥还未回来。我听丐帮人说,他要在外面呆上一两个月。昨天,我见到一个武当的道士,在城里走来走去,大概玄机已听到风声,知道我们在这洛阳城中。我们现在斗不过他们,还是离开的好。”

    杨宝儿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伸袖偷偷擦了擦了眼睛。

    朱可欣瞧在眼中,心中更是酸痛无已。

    二人结了帐,出洛阳城,向东南而去。

    朱可欣带着杨宝儿迤迤逦逦向东南而来,一路直走官道,倒也平静。路上行人来往,拉车拖货,甚是繁忙。路人见她书生打扮,带着一个小书僮,只道是出游的学子,赶考的秀才。

    一连走了十余日,已近皖南。这时,已是九月之初了,离袁武相约立教的日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这日,天色渐晚,眼见一轮红日挂在一座山尖上,摇摇欲坠。他们来到一座大山下,只见此山连绵十数里,如一条长龙伏于碧野之中。中间一条山道穿过,道路甚宽,两边峭壁耸立,如刀切斧劈一般,显是人工所为,不知花费多少人力物力,经历多少岁月,方开出如此山道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又是飞鹰

    朱可欣见天要入暮,而此时前后已无行人,更无住宿之处,就催促着杨宝儿快走。m.www.uu234.net

    刚刚上了山,突见一侧的山林中一人探出头来,瞧了一眼,又缩了回去。朱可欣心中一动,莫非有打劫的强人,要劫财越货。摒息听了一下,隐约一人道:“是过路的书生。”

    另一人道:“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过来,最好能在天黑之后。”

    前一人道:“草上飞鬼子六早已将消息打探清楚,绝错不了。”

    后一人道:“郑大哥足智多谋,武功高强,早已在后面作好埋伏,只要他们经过,定教他们来得去不得,全部葬身于此。”

    朱可欣听的清楚,原来不是打劫的强盗,而是埋伏,既然不是冲着她而来,最好尽快过去,免惹是非,遂加快了脚步。

    正走着,突听后面有马蹄声赶来,蹄声急促。朱可欣回头一看,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头戴斗笠,身背长剑。

    那大汉刚刚入了山,便打马停下,四下看了看,又缓缓向前走来。走没多远,突然一声低啸,从马上纵起,飞身扑向那二人藏身之处,口中轻笑道:“龟儿子,给我出来吧”。

    这人的身手,极是了得,身如大雁,疾若迅鹰。只听那二人啊的一声大叫,已给那大汉提了出来。

    那大汉喝道:“龟儿子,是不是想在此处设伏,干掉我们?”

    一人道:“不、不是,我们只是这里砍柴的樵夫,又不认得你,怎会......”

    那大汉嘿嘿一阵冷笑,道:“龟儿子,死到临头还想骗老子。”只听喀的一声,那人的脖颈已被他扭断,头垂了下去。

    另外一人,吓得脸如土色,口中牙齿格格作响。那大汉笑道:“你说不说。”

    那人道:“我说,我说。我们已在前面最狭窄之处,做好埋伏。只要你们过来,我们便将巨石推下,砸将下来,然后再......”

    那大汉笑道:“好狠的手段。”手指屈处,又听喀的一声响,那人闷哼一下,也被扭断脖颈而亡。

    朱可欣心道:“此人好狠辣的手段,不知是哪一派的?那二人明显也会武功,不是强盗土匪、开山立柜的绿林,倒要看个究竟。”

    那大汉扭断二人脖颈时,朱可欣与杨宝儿都回头瞧着,杨宝儿早叫出声来。那大汉将二人的尸首向地下一抛,纵马赶了上来。

    朱可欣暗暗冷笑,本要前走,反倒停了下来,等着他。

    那大汉来到近前,却见朱可欣并无害怕之色,反面色木然,若无其事,一呆。他却不知道朱可欣面上戴着人皮面具,纵是大惊大喜,他亦瞧不出。

    那大汉向朱可欣打量一下,道:“你们是谁?”

    朱可欣尚未开口,杨宝儿已大声道:“你这人真残忍,干么要拧断人家的脖颈,他们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这一声叫出,朱可欣便知要糟。果然那大汉双眉一竖,伸手向杨宝儿抓去,五指如钩。朱可欣怕他一下伤了杨宝儿,抬手格出。

    那大汉本以为这一抓必中,岂知手刚伸出,眼睛一花,便有一股大力涌到,不由自主向后仰去,险些被掀下马来。他呆了一下,突然从马背上纵起,伸爪向朱可欣顶门抓来。

    朱可欣闪身相避。

    那大汉竟然身如大雁,在空中一滑,双手飞舞,罩住她的上空,招式精妙狠辣。

    朱可欣不料他的招数如此高明,身子一矮,滑了出去。

    那大汉似也未料到她会轻轻易易躲过这招,呆了一呆,猛地一个倒纵,跨上马背,向来路奔去。自然是看出朱可欣武功高强,要回去通风报信,他却不知朱可欣并不是他们对头请来的。

    刚奔出十余步,那马突然前腿一软,跪倒在地,将那大汉掀了下来。那大汉身在空中一挺,依然双脚着地,正要撒腿而奔,只觉一柄长剑已抵在腰眼上,耳听朱可欣冷冷道:“说,你是什么人?”

    那人一怔道:“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朱可欣长剑一挺道:“不要哆嗦,快说。”剑尖已刺入肉里。

    长剑只要轻轻一送,小命就完了,那大汉哪敢迟疑,当即道:“我是河北铁爪雁行门的。”

    朱可欣道:“哦,铁爪雁行门?”想到刚才他的几招,果然身如大雁,五指如爪,问道:“你不在河北,到这里干什么?你们后面还有多少人,前面又是什么人在截击你们?”

    那大汉迟疑一下,犹豫不决。朱可欣长剑又一挺,道:“快说。”那大汉腰眼作痛,鲜血已顺着剑刃流了下来,心中害怕 ,道:“我们总共四十来人,马上就到。路上我们得知有一伙人要在这里狙击我们,我的马快,便先头赶来,探探情况。起先我们并不知道那伙人是什么人,现在知道了,是飞鹰教的。”

    朱可欣道:“飞鹰教,这是什么教派?为什么刚才不知道,现在却知道了?”

    那大汉道:“它是一个刚兴起的教派,谁也不知是什么教派。你看他们穿得衣服。”

    朱可欣向路上躺着的两具尸首一瞧,果然见他们玄衣之上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苍鹰,点了点头,心中忽觉不对。

    那大汉趁她分心之际,猛地向前一蹿,反手一把铁钉打出。他自然知道打她不中,只是为了阻上一阻。

    朱可欣大怒,伸中指在一枚铁丁上一弹,那枚铁丁便呜的一声反弹而回,直奔那人的后背,疾似流星,快若闪电,噗的一声,钉入后背。朱可欣奔上前来,正要喝问,却见他晃了两晃,突然扑地扭了扭,竟是死了。

    朱可欣大惊,铁丁并未打中要害,如何却死了,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只见他原先古铜色的面孔竟然变得乌青,原来铁丁喂有毒药。

    朱可欣身中巨毒,不可解救,一生饮恨,自然对用毒恨入骨髓,抬腿将他的尸体踢入山涧,又一掌将那匹马击下。那匹马一声悲嘶,摔落涧中。

    她看了看那两具尸体,想起当日在海中救她的郑安平等人,也是身着玄衣,衣上绣有飞鹰,又想到二人曾叫带头的人叫郑大哥,心中一动,这个郑大哥是不是那个郑安平。

    当即将二人的尸体托入丛林中,拉着杨宝儿的手爬上山岭,要暗中看一个究竟。

第二百七十七章荒山大战

    不久,太阳落入地下,暮色笼罩群山。顶 点 X 23 U S突然从山口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奔到山道中,停了下来。只听一人道:“邹兄弟探路,到现在还未回来,是不是出事了?”

    另一人道:“邹兄弟外号铁爪神鹰,铁爪自然是指他手上的功夫了得,这神鹰倒是指他的轻功,如苍鹰一样迅捷。以他那样的轻功,纵是打不过,也可逃开,怎会出事?”

    又一人道:“文兄说得有理。不过,那邹兄弟哪里去了?”

    众人说着,慢慢前行。

    走未百十丈,一个娇柔的声音道:“前面半里路处,是一个狭窄的甬道,仅容三人并肩而行,两侧是陡峭的山壁,若是敌人在那里埋伏,借助地利,只怕我们不易对付。”竟是一个十**岁的少女。

    一个苍老的声道:“马丫头说得有理。此时天黑了下来,若是被他们堵住,人员损失惨重,岂不担误大事?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顿了顿又道:“武林中突然出了一个什么飞鹰教,处处与盟主作对,盟主一时查不出它的来历,大为恼火。这伙人既然是冲着我们来的,说不定就是飞鹰教的。我们何不借机捉住他们,查出他们的来历。”

    一人大声笑道:“冯老前辈说得是,我们何不借机捉住他们,查出他们的底细,也好立上一功。”

    突听一人嗤的一声怪笑道:“我们何不借机捉住他们,查出底细?佩服,佩服,全兄居然有这等把握。”

    那姓全的怒道:“焦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姓焦的笑道:“我只是随便说一说,并没有什么意思。”

    姓全的道:“并没有什么意思,我看不见得。一路上你对我冷嘲热讽,难道我听不出来吗?你若是不服,咱们便手底见个真章,先比试一下再说。”

    众人劝道:“都是自家兄弟,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姓焦的还想再嘲笑两句,姓冯的老人道:“大敌当前,你们二人不要吵嚷,难道想叫敌人听到吗?”那二人似是对这个冯的大是畏惧,当即都住了嘴。

    马姑娘道:“冯老前辈,以你之意该当如何?”

    姓冯道:“邹兄弟这么长时间不见踪影,定是着了那伙人的道。看来前面确有埋伏,他们已张开口袋等着我们向里钻。我们偏偏不让他们得逞,反将计就计,让他们钻入我们的口袋中。”

    众人齐声问道:“冯老前辈有何高见,快快请说。”

    姓冯的笑了一下道:“我也没有什么高见。既然敌人想在最狭窄处伏击我们,定是埋伏在路的两侧,准备了巨石巨木,待我们过去,稀里呼吃地推将下来,将我们砸个稀烂。”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凌,不由向两边的山岩看了看。

    姓冯的接着道:“这伙人不敢与我们真刀真枪地干,定是探知我们人多势众,他们没有把握。”

    一人大声道:“不错,以我们四十多人,除非有千军万马,谁能阻挡得了。”

    那个姓焦的又笑道:“我看不见得,大大不见得。”

    那人道:“焦兄什么意思?总是帮着人家,难道是他们派过来卧底的不是?”

    姓冯的大声道:“不要吵,听我说。”

    众人道:“对,听冯老前辈说。”

    姓冯的道:“我们不走山道,反而分兵两路,从山岭绕到他们的背后,出其不意,一齐杀将过去。他们只顾伏击,背对陡岩,出其不意之下,无路可走,我们定能大获全胜。”

    众人一齐拍手道:“冯老前辈说得不错,事不迟疑,这便前去。”

    姓冯的道:“大家不要急,天越黑,越利于我们行事。”

    姓冯的这一招果然厉害,朱可欣听了,不禁大是担忧。那伙人既然与玄机作对,纵是与郑安平无关,也不可让他们着了这伙人的道,她便带着杨宝儿顺着山岭向前走去。

    过不多久,果然见到前面有一段山道极狭,两侧陡如峭壁,峭壁之上堆满巨木大石,却不见人。朱可欣点了点头,向一高岭走去,隐于林中,再向那山道两侧看去,果见山道两侧隐隐有人伏于大石后。

    她一时不知如何告知他们,正在想着,却见有一伙人已悄悄地掩到了他们背后,当即大声道:“姓郑的听了,你们的埋伏已被人识破,有人正在掩向你们的背后,快快躲起。”

    她这一声叫出,震得全山皆响,人人听在耳里。不但埋伏的人大吃一惊,姓冯的一伙也是大吃一惊。

    埋伏的众人当即从藏身处跳出,果见有一批人已掩到近处,纷纷逃离山崖。

    掩来的人,大喝一声,冲了上去。刹那间,喊杀声震天,双方斗于一处。

    天色昏黑,树影婆娑,几十人混战在一起,更增惊险。只听惨叫声,喊杀声,金铁交鸣声,此起彼伏。

    朱可欣距离稍远,一时看不清众人的身影像貌,瞧了半天,也未见到有郑安平的身影在内,心中疑惑。

    正斗间,突听一人大声道:“大家向一块靠拢。”正是郑安平的声音。朱可欣大喜。接着听他又大声道:“谢谢刚才那位兄台提醒,姓郑的感激不尽。”

    朱可欣担心郑安平出事,将杨宝儿藏在远处山峰的一棵大树上,交待两句,冲下峰来。来到近处,只见有一人手持长剑与那个姓冯的恶斗,正是郑安平。

    那个姓冯的虽然武功不弱,但比郑安平差了许多,数合一过,便被郑安平长剑罩住。

    眼见他要糟,突然一人冲上前来,挥着一对流星锤,双战郑安平。锤重力大,郑安平不敢硬接,闪躲趋避。

    二人双战郑安平,郑安平依然不落下风。朱可欣瞧了几眼,暗暗点头。

    混战中,只听那个姓焦的大叫道:“全兄,你现在信了吧,我说没有把握,你还不服。”

    只听一人道:“废话。”正是姓全的声音。

    姓焦的道:“全兄,我这是金玉良言,你不但不听,却当废话。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语未了,突然叫道:“哎呀不好,你奶奶的姓全的,你竟敢用暗器伤我,吃里扒外,落井下石,我今天与你拼了。”大叫声中,弃了对手,向一个身材瘦高的人冲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郝氏双雄

    那个身材瘦高之人见他冲来,哼了一声,也弃了对手,迎上前来。二人甫一交手,便发疯似地狠攻不已,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二人的对手见他们竟然打了起来,怔了一下,又杀向人群。

    那姓焦的被姓全的偷袭了一枚袖箭在身,伤口麻痒痒的,不知它有没有毒,又惊又怒,边斗边大声骂道:“姓全的,你小子竟然窝里反了,帮着外人来对付我,今天不宰了你,我不姓焦。”说话声中,势如疯虎,手中短杖舞成一团黑影,将那姓全的瘦高身材裹在当中。这人虽然口齿轻浮,出言刻薄,手底下倒确实有两下,武功远在那个姓全的之上。

    那个姓全的没料到他这样一个吊而郎当的人,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远在自己之上,心中害怕,扬手数枚袖箭打出。

    姓焦的嘿嘿冷笑道:“臭小子,凭你这两手,还想伤得了你爷爷,真是作梦,着。”

    那姓全的口中闷哼一下,向后退了数步。姓焦的乘机上前,举起短杖搂头砸下。

    眼见那姓全的要死于他这泰山压顶般的一击之下,突听姓冯的大喝道:“焦猛,你们在干什么?”姓焦的闻言一愣。

    岂知这一愣之下,只觉劲风扑面,几枚袖箭已至胸前,噗地插入胸膛。同时,他手中的短杖也砸在那姓全的头盖骨上。那短杖乃精钢所铸,沉重异常,啪的一声,*四散。

    郑安平见了大喜道:“兄弟们,他们窝里反了,大家加把劲,将他们一鼓歼灭,一个都不放过。”他这一声高呼,不但路西的人听到了,路东的人也听到了,众人大喜,鼓足勇气,大声呼喝,猛杀猛砍。

    而姓冯的一伙人听了,则是惧意顿生,有了逃意。

    姓冯的没想到这批人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好手,这姓郑的更是远在自己之上,连刺两剑,大叫道 :“郝氏双雄,快快出手。”

    众人一怔,突听嘭的一声,一团东西在人群中炸开,随着声响,顿时树林中弥漫起一团烟雾。

    郑安平只觉头一沉,暗叫不好,向后一纵,便要去捉那施毒之人。岂知刚刚跳起,那施毒之人哈哈一声大笑,反冲了上来,挥笔点出。他手持的是一柄长约二尺的点穴笔。郑安平身于空中,眼见一笔点来,挥剑相格,陡觉四肢无力,手软软的垂了下来。

    就在这时,只听啪一声爆响,一物击在那点穴笔之上,点穴笔登时飞向空中。

    郑安平大喜,正要相谢,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腹中痛不可耐,不由蹲了下去。再回眼一扫地上,乱七八糟的躺了一地,有的昏迷,有的翻腾不已,既有身着玄衣的兄弟,又有对头,但那个姓冯的与另外三个人却站立如常。

    原来这姓郝的乃是贺兰双雄的老大,善于使毒,早与这姓冯的冯延已计议停当,危急时刻,以毒相攻。为防大家有了依仗,不尽力,却将解药只给有限的几人服下。因此,这毒一施出,不但敌人全部倒下,自己的人也倒了大半。

    郝老大点穴笔被击飞,全身麻了半边,又惊又怕,如见鬼魅,四下看了看,喝道:“谁?”但见风吹松动,并无人影。

    只听冯延已道:“郝兄弟,陆兄弟,武氏父子,快快动手。”手中长剑连刺,顿时有数名玄衣人死于他的剑下。其余三人也动起手来。

    只眨眼的功夫,已有七八个人被毙。

    朱可欣一呆,但那雾气依然弥漫,并未散尽,不敢冲将过去。俯身抓起一块石头,捏成碎片,十指连弹,锐啸叠起,弹向冯延已几人。

    出其不意,有两人被击中头部,倒了下去。

    冯延已毕竟武功高出一筹,听到石子破空之声,双手握剑相格,顿时石子爆成无数碎片。但他却被带得向后腾腾腾连退了七八步,方始拿桩站住。

    朱可欣恨他下手太辣,扬手又一把石子撒出,有如天女散花般,罩向他的全身。只听他一声惨叫,数枚石子嵌入躯体,登时气绝。

    余下二人,直以为是山妖作怪,转身便逃,离开了烟雾。

    朱可欣两个起伏追上,长剑出鞘,刺死一人。另一人却是郝老大。她一捏剑尖,长剑倒持,剑把撞在他后腰的笑腰穴上。

    郝老大登时真气逆流,哈哈大笑出声,脚下却不稍停。朱可欣又一柄点在他的命门穴上,他方始摔倒在地上,口中兀自呵呵大笑不绝。

    突听道东的山崖上一人大声道:“大哥,你大笑什么?”郝老大道:“我、我、呵呵呵......”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人一声叫,朱可欣登时被提醒,凝目向路东看去,隐约树林中,有五六个人正在穿梭不停,余人也皆躺在地上,暗叫不好,奔了过去。

    原来路东的众人中,有贺兰双雄的郝老二,当他听到冯延已的大叫声,也施放出毒气。

    朱可欣来到山崖前,但见两崖之间隔有数丈,路东的山崖又高出了许多,而那边屠杀正紧,若迟到片刻,只怕不余一人。微一愣间,回身提起一个伏在崖前的尸体,掷向空中,跟着提气一纵,追了过去;半空中,伸脚在那尸体上一踩,尸体骤然下坠,而她却借势跃过了夹谷,手一搭岩面,几个起落,已至众人面前。

    郑安平虽然腹中疼痛,毕竟功力深厚,并未昏去,他关心众兄弟,仰面躺在地上,眼睛骨碌碌地跟着朱可欣转,待见到她这般凌空飞渡的功夫,又惊又喜,一时呆了。

    朱可欣奔到众人面前,那里的毒气早已随山风散尽。她更不搭话,长剑闪动,脚步疾驰,暗夜之中,但见寒光闪烁,伴着不绝的惨呼声,那五六个人已被尽诛。

    杀完那几个人,她低头一瞧地上,身着玄衣之人,已被诛杀大半,心中怒火上升,长剑晃动,六七个昏迷中的偷袭之人,又被她切去头颅。

    接着回身跃过深谷,前来寻找郑安平。这次从高处向低处跳,容易多了。

    她提着郝老大的身体,来到郑安平的面前,只见郑安平双眼瞧着她,又喜又惊,又充满感激。

第二百七十九章朱氏鬼宅

    朱可欣点了点头,伸手解开郝老大的笑腰穴。

    郝老大已笑了许久,直是声嘶力竭,苦不堪言,这笑声一停下,登觉全身舒畅无比。

    朱可欣向他一伸手道:“拿来。”

    他佯作不知道:“什么拿来?”

    朱可欣沉声说道:“解药。”郝老大听她说这两个字时,只觉全身冷气直冒,语声中似充满无限的怨毒,他怎能想到朱可欣一生正是为毒所毁。呆了一下,应道:“是”。伸怀中掏出一物。

    朱可欣盯着他的双手,却见他的手指一捏,便知不好,手掌一震,一股罡气挥出,将他击向空中,身体向后飘开数丈。

    但听一声巨响,空中又扬起一团烟雾。郝老大的身躯也如稻草一般,飞出数丈,挂在一株树杈上,在空中一起一伏地,摇曳不停。

    朱可欣暗呼了一口气,幸亏见机得快,否则必为毒气所迷,死于他的手中。

    这次毒气是在高空中炸开,随着山风,不一会便散了去。朱可欣来到郑安平的面前,却见他这次竟昏死过去,便跳到那株树上,取下郝氏老大的尸体,从他的怀中掏出许多瓶瓶罐罐来,也不知哪一瓶是解药。犹豫一下,重新来到郑安平的身前,伸掌于他后背,震了震。

    郑安平醒了过来。

    朱可欣道;“前辈,这哪一瓶是解药?”

    郑安平轻声道:“前辈,不敢当。这哪一瓶是解药,我也不知。”

    朱可欣一扫地上,道:“众人都中了毒,不寻到解药,如何解救?”

    郑安平低头想了一下道:“麻烦你将这些瓶瓶罐罐中的药物,在他们这些人身上试一试,便知端地。”

    朱可欣一愣,点了点头,将一瓶中的粉末倒进一人的嘴中。那人转眼间七窍流血而亡。她吓了一跳,又将另一瓶药喂于另一人。那人怪叫两声,声音凄厉,身体翻个不停,却一时并不死去,也不是解药。

    她连试了五六瓶,死了三人,方才有一人醒了过来。朱可欣大喜,将那人穴道点上,又找了另外两人试试,方将解药给郑安平服了下去。

    果然,郑安平静坐了片刻,便即弹身跳起,向她躬身下拜,相谢救命之恩。

    不到半个时辰,中毒之人全部醒来。偷袭的人被点上穴道,躺在一边。郑安平细点之下,五十多个兄弟,死了二十多个,只剩下一半不到。那群人也死了大半。

    众人听郑安平讲完朱可欣相救的经过,一齐上来相谢。

    郑安平道:“请问兄台,这些人如何处置?”

    朱可欣道:“随你们的意。”说着转身向远处走去。郑安平也不挽留,带着众人躬身相送。

    待她走后,郑安平挥手道:“动手。”立时啊啊惨呼之声响起。

    朱可欣刚上得一个岗,突听一个少女尖声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声音稚嫩,正是那个姓马的姑娘。朱可欣心肠一软,回头遥声道:“这女孩甚小,就放了她吧。”

    郑安平听了,立即挥手道:“将她放了。”

    自朱可欣救人,到她离开,前后半个多时辰,从始至终,郑安平未问一下她的名字,她不由暗暗奇怪。

    朱可欣上山寻到杨宝儿,在山岭上呆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起来赶路。

    二人刚刚下了山,却见山脚下的一个草丛中,趴着一人,衣不避体,正是昨晚的那个马姑娘,胸口中了一剑,下身内外衣皆被褪下,显是生前曾被*过。

    朱可欣大怒,明明郑安平放了她,却又遭了谁的毒手。

    一路不停,她带着杨宝儿直向皖南而来。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到了皖南。但见所过之处,丘陵起伏,荆棘丛生。

    这日下午,二人来到了一个山陵下。只见山陵之上有一个村庄,稀稀落落,大约有一百多户人家。在村庄的最南面,有一个大院落,门楼倒塌,墙垣残破。

    朱可欣站在陵下,呆呆瞧着,眼中溢满泪水。

    杨宝儿见她神情有异,大是害怕,拉着她的手摇晃道:“姐姐,你怎么了?”

    朱可欣伸袖擦了擦眼睛,道;“小弟弟,你知道这大院是谁的家吗?”

    杨宝儿看看她道:“姐姐,这难道是你的家?”

    朱可欣点头道:“不错,这就是姐姐的家。姐姐小时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杨宝儿喜道:“姐姐,咱们进去看看,今晚也便住在这里。”

    朱可欣摇摇头道:“好,进去看一看。”

    二人快步来到大院前。大门两旁的石狮,一个倒在一边,头被打碎,另一个却已不见,只留下一个石礅在那儿。

    朱可欣伸手抚摸着残破的石狮,脑中想起小时爹爹和大哥抱着她骑在石狮身上大声欢叫的情景。她在家中是最小的女孩子,爹爹和哥哥最是疼爱,总是依着她的性子,让她顽皮胡闹。脑中一想起父亲哥哥们的身影,眼泪扑簌簌流下泪来。

    二人跨步拾阶而上,来到门前,只见大门早已不在,门框已朽。站在大门槛上,向里一望,房屋鳞比,倒是还在,但多半已倒塌不全。屋上院内,长草栖栖,深可没人,显是从来没有人进来过。

    她心中一阵凄凉,知道这里一下死了一百余口人,村民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进来看一看,年久失修,成了这般荒凉模样。

    杨宝儿在一边低声道:“姐姐,这院里好象很怕人,当年你便住在这里吗?”

    朱可欣一怔,她自己的家,倒未觉得可怕。轻声道:“你若怕,就在外面等着我。我进去看一看。”

    杨宝儿迟疑道:“姐姐要进去,我还是陪姐姐进去得好。”

    正在这时,有一个小孩远远叫道:“你们是什么人,要进这个鬼宅来?”

    朱可欣回头一瞧,是一个十来岁的小顽童,头上扎着一个翘天的小辫子,大眼睛骨碌碌地瞧着她俩,心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张叔家的,还是李佃户家的?”问道:“这个院子不能进吗?你叫它鬼宅?”

第二百八十章牛郎织女

    那小孩远远地站着,并不前来,好象里面会突然冒出一个大头鬼来,大声道:“它就是鬼宅, 我们都叫它鬼宅。m.www.uu234.net它里面大白天时常闹鬼,半夜里还有人哭呢,吓死人了,我们谁也不敢进去。”说着便即走远。

    杨宝儿本自害怕,听他说了,更是抓紧了朱可欣的手,道:“姐姐,咱们走吧。”

    朱可欣瞧瞧里面,但见杂草丛生,一阵风过,微生簌簌之声,心道:“这孩子就爱乱说,大白天哪来的鬼魂。即使有鬼魂,也是爹娘姐姐哥哥的,有什么可怕的,我想见他们一面都不可得呢。何况世上哪来鬼魂,若有鬼魂,爹娘如此疼爱我,怎会不暗中保护我,让我遭此大难?”遂松开杨宝儿的手道:“弟弟,你在外面等着我,我进去看看。”迈步向里走去。

    杨宝儿在门槛上呆了一会,又奔上前去,抓住她的手掌,陪着她向里走。

    朱可欣笑道:“你胆子怎么又大了起来?”

    杨宝儿道:“你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有我陪着,好歹有个伴。”朱可欣听了一笑,拍拍他的肩,以示谢意。

    朱可欣进了院内,将面具取下,虽然不知有没有鬼魂,但既然要见爹娘,却不可再戴着面具。

    顺着走廊,先到前院,再向里走。所过之屋,只剩下一些破凳烂床,墙上挂满蜘蛛网,交错纵横。屋内尘土遮面,早非旧时模样。更有的屋顶已透了天窗,阳光斜射进来,将蜘蛛网映在墙上,随风摇晃不已。

    朱可欣每过一处,必用手仔细抚摸旧时常相玩耍的廊柱、门框,回想幼时种种,悲喜交集,泪水流个不停。

    而杨宝儿则是紧紧靠在她的身边,盯着她扶摸的地方,心中大惑不解,这些朽木有什么值得留恋哭泣的。

    不久,二人来到朱可欣所居之处。朱可欣手抚门框,望着那小小的床铺,依然放在墙角,床上还挂着那粉红的纱帐,但粉红之色早已褪尽,泛着粉白,纱帐上也破了几个大洞。

    紧靠床头的是一个小小的梳妆台,只是梳妆台上再无铜镜木梳,而是一层厚厚的灰尘。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想当年,她每天都是睡在这张小床上,每天早晨起来,都是站在这张小梳妆台前穿衣打扮,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小小的脸蛋,抚摸不已。

    她的大哥常常拍着她的脸颊,嘲笑道:“小小丫头,就爱臭美。告诉哥哥,打扮给谁看的?”

    她走上前去,伸袖一抚床沿,一阵灰尘扬起,露出床上的席子来,已腐朽不堪。

    梳妆台前没有了凳子,她便坐在床沿上,抚着床头,将纱帐挽起,呆呆地看着梳妆台。记得那时,她的大哥每次问她:“告诉哥哥,打扮给谁看的?”她本红润润的脸颊便会更加艳红,心中也会自然想到张宣蒙,却故意撅着嘴,转过脸去,佯怒道:“不理你。”她的大哥则会哈哈一笑。

    想到这里,朱可欣脸上又现出羞色,原来那时,小小的她便已知道打扮给宣蒙看了。心中忽然一痛,宣蒙再也无法相见了,自己再也无法打扮给他看了。

    杨宝儿见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时喜时羞时悲,愕然不解,见她的泪水又要流了下来,道:“姐姐,你已第七次流泪了。”

    朱可欣一惊,收起泪水,强笑道:“我这是第七次流泪?”杨宝儿点点头。朱可欣道:“你看姐姐这么大人了,还象个孩子似的,哭个不停。”

    杨宝儿忽道:“姐姐,这是你住的地方吗?”

    朱可欣点头道:“是啊,这是姐姐住的地方,姐姐小时一直住在这儿。”

    杨宝儿道:“那张家哥哥小时也住在这儿吗?”

    朱可欣脸上一时酡红,道:“你张家哥哥怎会住在这儿,他那时有他的家。”

    杨宝儿道:“原来张家哥哥不住在这儿。姐姐你刚才想他了是吗?”

    朱可欣一愕,道:“你怎么知道?”

    杨宝儿道:“我知道的,姐姐只有想张家哥哥时,才是那个模样。姐姐,张家哥哥我们一时见不着,还是他不愿见我们?他上次真的不在洛阳城里吗?”

    朱可欣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小小孩子,竟然想的那么多,过了半晌方道:“你张家哥哥真的不在洛阳,若是在洛阳,哪有不见我们的道理。”口中说着,心中却一阵刀割般的疼痛。

    过了一会,杨宝儿又道:“姐姐,原来你小时也住这么小的床。”

    朱可欣强笑道:“那时姐姐如你一般,是个小孩子,当然睡小床啦。”说着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将抽屉拉开。

    只见里面放着两个小泥人,正是当年她与张宣蒙牧牛时,一起用红土捏的。伸手拿起了一个,是个头高的,他们管它叫牛郎,抽屉中矮的那个叫织女。那时的她,心中整天想着、担心着的就是牛郎织女的故事。

    这一见到泥人,又想当时的情景,张宣蒙道:“可欣,这个高的,叫牛郎,我收着;这个矮的,叫织女,你收着。”

    她却将两个泥人捧在手中道:“不,两个都给我收着。王母娘娘划了一道天河隔开他俩,不让他们见面,我却要将他们天天放在一起,永不分离。”

    张宣蒙拍手笑道:“可欣,还是你的主意好。”

    她又道:“宣蒙,我们也要象这两个泥人一样,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

    张宣蒙道:“好,这个个头高的是牛郎,是我;这个个头矮的,是织女,是你,让咱们天天在一起。”

    她道:“对,这个是牛郎是你,这个是织女是我。”

    想到这儿,朱可欣心中突然一阵颤动,原来他们那时已将自己二人比作牛郎织女,原来他们那时已预感到将来的一切。这难道就是天意?这就是她朱可欣的命?

    手一颤,手中的牛郎应手而破,成了碎末。她不由脸色大变,呆呆望着手中的碎土,红红的,有如鲜血和成。

第二百八十一章鬼宅闹鬼

    杨宝儿心中害怕,看着她手中的碎泥与抽屉中的小泥人,拉着她的袖子怯声道:“姐姐,你怎么了?”

    朱可欣不理,伸手将另一个泥人抓在手里,道:“罢了,罢了。”那个泥人也应手而破。

    就这时,只听破门咣当一声响,一阵大风刮过。杨宝儿吓得啊哟一声,扑在她的怀里。她却扬手将泥粉向门外一撒,顿时化作一阵灰尘随风而去,再无一点痕迹。

    她携着杨宝儿的手,更不回头,直向后院走去,那是她父母的住处。

    到了门前,却见门窗完好,并无灰尘。推门进去,墙上也无蛛网,不由大是奇怪。走到她父母的床前,只见床上挂着青色的纱帐,床上放着被褥、枕头,显是有人在这里居住。

    她立时想起那个孩子的话来,“这是鬼宅,里面常常闹鬼,半夜里还有人哭。”这一定不是闹鬼,而是有人出鬼,故意吓乎村民。这人是谁?为什么躲到这里?

    她前前后后翻了一遍,并无可疑痕迹,退了出去。

    杨宝儿见朱可欣自进了大院,脸色始终变幻不停,又经刚才一吓,早破了胆,见她出来,拉着她道:“姐姐,咱们走吧。这里好吓人。”

    朱可欣点头道:“好,咱们走。”

    二人出来,见有一人正在门前探头向里张望,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样子。朱可欣定睛一瞧,正是她的邻居张叔,两鬓早已斑白。陡见乡邻,禁不住心中一热,差点张口叫出声来。

    原来她家虽是财主,却是为避难,在乡里并不仗势欺人,与邻里相处甚睦。她的父辈与年龄相仿者兄弟相呼,朱可欣便管年龄大的叫爷爷、伯伯、叔叔。这个张叔家住在她们大院的后面,待她甚好,小时还抱过她。

    张叔见他们出来,问道:“你们二人是从哪里来的,到这院中干什么?”

    朱可欣看着邻里,听着乡音,自有一番滋味,却不敢与他以乡音而对,施了一礼道:“这位大叔,我们是外乡人,想在这个村里借住一宿,见这个大院无人,便进来看一看,能否呆下一夜。”

    张叔道:“这大院里常闹鬼,吓人得很,不能住的。你们若留下,便到我家住一夜好了。”

    朱可欣道:“怎敢麻烦你老?”

    张叔道:“没关系,儿子媳妇有了自己的房子,早搬出去住了,家中就我和老婆子。”

    朱可欣连声谢谢,心道:“张叔还是这么热心肠。原来大牛哥已娶了媳妇。”

    二人在张叔家安顿下来。饭后,朱可欣忍不住又出来四处走走,到每一个熟悉的角落踏上一遍,浓浓的乡情紧紧纠缠着她。

    晚上,张叔将正房让与朱可欣住,二人则住在东厢房里。杨宝儿住在西屋中。

    朱可欣想着日间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是分,突听大院内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与哭泣声,静夜之中,异常凄厉。

    她翻身坐起,只听张叔公婆说道:“这鬼宅中又闹鬼了,一定是冤死的朱家女人。”

    “唉,朱员外那么好的一家人,怎么竟会被人无缘无故地全杀了呢?”

    “还有那个可怜地小女孩,现在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那么一个小孩子跟着宣蒙那个小娃娃,能逃到哪里去,说不定现在早已不在了。”

    “不要瞎说,那两个孩子,长得象观世音菩萨身边的金童玉女一般,惹人怜爱,怎么会不在呢?”

    朱可欣听了又一阵难过。

    呆了一会,大院中再无尖叫声传出,张叔公婆也不再出声。朱可欣悄悄披衣起身,蹑步走出门来,翻过院墙,跳进院中。

    只见她父母的房间,竟然亮着微弱的灯光。来到房后,伏在窗上,侧耳细听。只听里面传出低低的女人抽泣声。

    接着一个男人道:“臭女人,不要哭了,又不是黄花闰女,有什么好哭的。只要你好好服侍我们爷们,明天便送你回家。”

    另一个男人嘿嘿笑道:“贱货,一身细皮嫩肉,真够光滑的。”

    朱可欣听到这里,面上发烧,怒火上升,没想到自己的家竟然住进了强盗,成了土匪窝,在中污辱妇女,伸手在窗上一推,跳进屋来。

    她双脚甫一着地,屋内立时传出三人的惊叫声。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妇人,头发散乱,以被蒙面。床前坐着两个半裸的大汉,一个面上刀疤纵横。

    那两个大汉一见有人跳进,当即站起,从床前抽出戒刀,喝道;“你是什么人?”

    朱可欣沉声道:“你两个又是什么人?”

    那二人见她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笑道:“老子是这里的主人,在此纳福。你小子竟敢闯进来坏老子的好事,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朱可欣向床上的妇人一瞥,道:“我是催命的无常鬼,奉阎王爷的命,来勾你们的魂来了。”

    床上的妇人这时大叫道:“这位相公,求你救小女子一命。”

    那两个大汉怒道:“好小子,不知死活,竟然消遣老子。”当头一刀砍了下来。刀未触面,二人俱已僵住,刀尚高举空中。

    那妇人见朱可欣有这么大的本事,翻身从床上跳下,道:“求这位相公救小女子一命。”脚甫着地,却想自己光着身体,又缩回床上,以被裹身,磕头道:“相公,谢你救小女子一命,小女子来世作牛作马报答你。”

    朱可欣道:“这位大姐,快快请起。”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细问原由。原来她是西二十里王家庄王员外的儿媳,被这两个强人偷进家中,连同金银细软掳了来。

    朱可欣解开一人的穴道,问道:“你们来此几年了,一直住在这儿?”

    那人已知朱可欣非常人,连连磕头道:“小人该死,求好汉爷饶了小人。”

    朱可欣道:“回我的话。”

    那人道:“是。小人与李兄弟几年前听说这大宅中死了一百多口人,谁也不敢进来,便住了下来。为了不被人发现,常于夜间大叫大嚷两声,有时弄个女人哭上两下,以吓住村民。于是人人害怕,认为宅中闹鬼,不敢进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旧路重寻

    朱可欣点点头,道:“你们两个一定在这里做下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是不是?”

    那人磕头道:“好汉,求你饶了小人一命。www.uu234.net只要你饶了小人的命,这儿的财宝给你一半。”说着钻入床底,取出一个大木箱来,里面装满金银首饰。

    朱可欣笑道:“你们居然抢了这么多钱财,那就更不能留下你们了。”

    那人忽道:“小人只是跟着李兄弟跑跑腿,并未干过坏事。只要你饶过小人,金银珠宝全归你,我先替你杀了他。”说着,手起刀落,已将站着的那人头颅斩下。

    朱可欣未料到那人狠辣决断如此,怔了一怔。那人突然刀锋一转,劈向她的头部。

    那个妇人吓得啊哟一声大叫。朱可欣一声冷笑,抬掌拍出,掌未及身,那人已被掌力击得横里飞出,撞向墙壁,刀却插在了横梁上,晃动不已。

    次日,朱可欣将财物交于张叔,让他分给村民,并差人送那妇人回家。这时,村民方知道都是这两个强盗出鬼,鬼宅流言不攻自破。朱可欣叮嘱张叔替她照看房子,不要被人破坏。

    她料来里面死了那么多人,谁也不敢住在里面。张叔得了钱财,自然乐意,满口答应,只是心中疑惑不已。朱可欣慌称是朱家的朋友。

    告别众乡邻,朱可欣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不知还能再活几年,能不能再来这里看上一眼,心中郁闷,不时频频回头,只觉一景一物都是那么流恋难舍。

    路过那个山陵,但见山坡青草荫荫,陵上一株大树团团如同伞盖,一如儿时,眼中立时浮出二人牧牛时的光景,蓦地心中一痛,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再也不敢回头,拉着杨宝儿,急急向前走去。

    她带着杨宝儿沿当年逃难之路而行,每过一处,便心酸不已,张宣蒙的身影便涌上心头,挥之不去。

    不几天,到了长江边,但见江水涛涛,流个不止,江水拍打岩岸,发出轰轰巨响,仍如当年一样。

    她沿江而行,进了那个临江的镇子。镇中一切未变,还是一百来户人家,那个客栈也在,依然还是那个老板。

    她进了店,细问老板当年那个摆渡的丑汉。哪知那老板咬牙切齿将他痛骂一顿,似是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原来那丑汉自那之后,再未回这镇上来过。

    在客栈中住了一夜,她依然让那老板叫了一个船夫,依然清早上船渡江。临走,朱可欣道:“你真的未认出来我吗?”

    那老板愕然道:“客官,你在小店住过吗?”

    朱可欣道:“你还记得当年坐那丑汉船只的两个孩子吗?”那老板听了,手中的帐本脱手掉到了地上。

    大江之上,风平浪静,小船缓缓而行,桨声吱呀,伴着轻微的小船破水之声。朱可欣坐在船头,想着当年张宣蒙拼死相救之情,时喜时悲。真是物是人非,世事多变,现在伴着自己的,竟是一个与自己当年相仿的孩子。

    船过一半,朱可欣突然想起那天救了他们一命的大船来,心头一震。她清楚记得,站在船上之人身着绣有盘旋飞舞的巨蟒,原来竟是修罗教救了他们一命。

    过了江,一路问寻,直向东南而来。过镇江,经丹阳,不几天,便到了江南水乡之地。但见阡陌纵横,水光掩映,碧绿田地之中,水为阡,河为陌,正是无处不有水,无处不有河。道路回环曲折,随河而走。桥拱随处可见,或高拱,或平铺,或浮搭。

    朱可欣与杨宝儿见这里风土人情,与以往所见大不相同,也自留恋,走了两天,竟然未走出百十里路。

    这日,朱可欣站在一处拱桥边,望着分叉的路,一时不知该向何处走去,便等在桥边,要寻一个人问询。过了半晌,不见有人来。

    正等的心燥,突听一阵轻柔婉转的歌声伴着笑语,从烟水蒙蒙的湖面上传来,歌声软绵,笑声清甜,唱的是一首采莲歌,“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桨声矣乃中,一只小船从低矮的拱桥下穿过,船尾坐着一个少女,裸着脚踝,白晰欲透,手中正剥着一个青青的莲子,咯咯笑着。船头站着一个少女,卷着裤角,皮肤稍黑,轻摇双橹,口中唱着歌。

    朱可欣听着歌声笑声,看着她们无拘无束的样子,心中羡慕不已。她带着面具,虽然逼真,毕竟面部僵硬,不似真面孔。

    两个女孩见她呆呆地瞧着她俩,互相看了看,一起大笑,船也慢了下来。

    那个坐在船尾的女孩将一个剥好的白白莲子蕊抛向她,娇笑道:“呆子。”

    朱可欣知她们将她当作了男子,微微一笑,拿着莲子蕊,在唇边舔了一下。

    两个女孩更是娇笑不已。

    朱可欣一抱拳道:“请问两位姑娘,周家庄怎么走?”二人听了,微微一怔,相互看一看,点了点头。

    站在船头的少女向东南方向的叉路一指道:“顺着这条道走就是了。”

    朱可欣道:“谢谢二位姑娘。”

    那少女笑道:“侬家不用谢啦。”却是吴侬软语。

    朱可欣一时不知她说些什么,一呆。

    两个少女更是格格大笑不止。

    朱可欣虽是少女,也被她们笑得满面通红,所幸戴着面具。

    那执桨的少女,双手用力一拨双桨,小船陡地向前蹿去,快如疾箭。

    朱可欣一惊,这少女手上的力道好大,看来非一般渔家女子。

    倾刻间,小船驶进碧绿的莲叶中,不见了踪影。只听一阵歌声从莲叶中传出,飘过一平如镜的水面,“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若问行人去何处,眉眼盈盈处。”

    二人沿着东南方向的小径走来。一路寻问,那周家庄离得虽远,但名声甚响,人人知道,却也不致走错。

    周家庄庄主周老爷子周威,乐善好施,人送美号“盖孟尝”,方圆百十里,没有不得到他的恩惠的。他家中豪富,厮仆奴婢数百,就连当地的州府也不得不买他的帐。当地有句话,周老爷子跺跺脚,太湖水也要涨上三丈高,足见周家庄的势力之大。

第二百八十三章修罗之流

    一天时间,到了周家庄。www.uu234.net原来周家庄座落于城郊,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占尽形势。

    朱可欣不愿太早进了周家庄,进城先找家客栈住下。那家客栈是在一个深深的胡同之中,生意零落,商旅甚少,当天只有她与杨宝儿住着。

    掌灯时分,突听门外有人大声道:“掌柜的,还有没有房间。”

    朱可欣一怔,这人的声音好熟。

    掌柜的闻声跑出来道:“房间有的是,几位大爷请进。”几人走进院来。

    朱可欣当即返身进房,将门关上。那几人在她隔壁的房间住下。

    几人吃完饭,从朱可欣的房间经过,见房门紧关,一人道:“这个店家甚是偏僻,我只道没有人住,方才带大家来,没想到有人先我们到了。”

    另一人道;“说不定与我们一样,为免招人耳目住了进来。”

    又一人道:“小声点,莫被听了去,带头大哥的吩咐怎么忘了?”

    几人声音虽小,朱可欣功力深厚,耳目灵便,清清楚楚听在耳里,心道:“莫不是与我一样,是袁武招来的。”更加留上了心。

    只听几人进了房间,天南地北地乱侃一通。一人忽道:“那天救我们的人,不知是谁,武功如此之高,只怕不在我们的那位主子之下。”

    一人道:“看那情形,我们的带头大哥认得他,故意装作不认识。”

    一人道:“莫不是她,我们的那位主子。”

    前一人道:“竟胡扯,我们的那位主子是一位姑娘家,而那位明明是个书生,怎会是她。”

    后一人道:“笨蛋,难道姑娘家便不能改扮成书生,你想天底下有谁会有那么高的武功?”

    听到这儿,朱可欣心下明了,这伙人正是郑安平的手下,郑安平也是袁武请来的,那日郑安平已认出她来。

    突然又想起一事,摇摇头,怪不得当日在海上遇难,郑安平会全力相救,明明于己有恩,却对己恭谨有加,原来他早已知道自己。

    想到这儿,忽然心中一动,自己与杨宝儿那次行得如此隐秘,偶然路过那个港湾,任何人都不知,他怎么会在关键时刻带人出现,救出自己?难道有人告知他,这人是谁,怎会知道?心中一凌,原来袁武一直派人跟着她。

    这一分神,那几人的谈话便听得不太清楚,当即凝神。只听一人道:“既然带头大哥听那人之话,将那个什么马姑娘放了,为何在他走后,又派人将她杀了?”

    朱可欣又是一惊。

    一人道:“这个你还不明白,我们之所以在那二龙山截杀那伙人,便是因为他们是玄机派来查访我们天鹰教底细的,既然交了手,怎能放过一人?否则,那个小妞见了玄机,我们岂不露出底细?”

    朱可欣点了点头,自己毕竟阅历见识有限,未想到这层,但想到那个马姑娘的残死,依然不忍。

    这时,一人嘿嘿笑道:“只是便宜了张龙与孙虎二人,那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脸儿又俏,想来舒服的很。不知带头大哥什么时候能交给我这样一件美差。”另外几人跟着嘿嘿而笑。

    朱可欣听了恚怒不已,同时心中冰凉,袁武请来的都是这种人,如何能成宗立教?即使杀了玄机,岂不又是一个修罗教,为害武林?自己若是作了这个教主,岂不要被天下人唾骂?

    她因修罗教而家破人亡,自然恨极修罗教与邪恶之徒,想到袁武招来的都是这种人,心中大是惶惑。

    第二天,那几个人象是身有急事,早早去了。朱可欣也下楼算帐。那个掌柜的大是失望,难得有人在他这儿留宿,不想只住一夜,便即离去。

    朱可欣又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栈,并另换了一张面具戴在脸上。袁武想的周到,为防她被人识出,给她准备了四张面具,就是杨宝儿也有三张。

    她换好面具,换了一套青色衣衫,带着杨宝儿从房间里走出来 。店家睁大眼睛,盯着她瞧个不已。

    朱可欣一笑,走上前来,塞了一锭银子在他手里,并朝他点了点头。

    那店家连连点头道:“客官放心,客官放心,小的什么都没看见。”

    二人出得门来,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其时江南乃富庶之地,仕人举子甚多,象朱可欣这样作书生打扮的,比比皆是,谁也不会多瞧一眼。

    出了城,径向周家庄的方向而来。未走多远,便见有人远远地跟着。

    此时已是九月十一,眼见九月十五即到,周家庄防范甚严。朱可欣暗暗点头,改了方向,向太湖而来。她早就听说过太湖的大名。

    顺着山道曲折而行,不久,便见一个湖泊平地涌起,一平如镜。走得越近,湖泊越大,有如大海般,气势磅礴。极目远眺,渔帆点点,沙鸥翔集,群峰起伏。湖中渔人应答,歌声划过水面,飘向空中。远处丘山绵延,青竹耸翠,曲径通幽,竟是一幅绝好的楚天清秋山水画。

    朱可欣临风站在湖边,清风随湖吹来,夹着丝丝湿气,轻抚而过,带得她衣袂飘飘。

    杨宝儿见了这般光景,早欲下湖游荡一番,但一想到那日海上惊险之情,心中兀自害怕,口一张即闭上。

    朱可欣早已瞥见,笑道:“小弟弟,怕了么?”

    杨宝儿脸一红道:“怕是不怕,不过,这水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在这岸上站得好。”

    朱可欣轻轻一笑。

    正在这时,有两个书生,手中各拿着一柄折扇,从一边山道走来,向他们一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面对此山此水,何不寻一扁舟,泛于湖中,却在这岸上站着?”

    朱可欣回揖道:“两位兄台请了。小弟自幼晕船,不敢下水,谢谢兄台们好意。”

    一人手中折扇一张,又合上,摇头道:“可惜,可惜,到了太湖,不坐船一游,不如不来。”二人寻了一条小船下水而去。

    杨宝儿待他们走远,拉着朱可欣的手道:“姐姐,咱们也到湖中玩一玩,不要被他们小瞧了。”

    朱可欣看了看湖面,远近都有船只,远非海上一望无际白茫茫的光景,便点了点头,招手叫了一条小船过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周家三子

    她有了上次经历,手搭船夫肩头上船之际,内力直迫过去。m.www.uu234.net只听那船夫呀的一声轻叫,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满面惊惧地看着她。

    朱可欣当即收手,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拍,道:“我不曾坐过船,未站稳,得罪了。”

    那船夫顿觉胸中烦闷立消,舒坦受用,不由又怕又敬,向她瞧了一眼,快步走向船尾,心中道:“这书生是人是鬼,莫不是湖中的水怪,我今天可要仔细了。”

    待二人坐稳,那舟夫说声:“二位先生,坐好了。”双桨一划,吱呀一声,小船向前驶去。到了湖心,张起帆,顺风而行。

    那船本小,又尖又长,利于划行,这帆一张开,直似飞箭一般,凌波飞行。但见万顷茫茫,水天一色,七十二峰,迤逦而来,烟峦横黛,似翡翠屏风,片片飘过,空灵飘缈,又淡远如画。二人见了,不禁豪兴遄飞。真是“金碧芙蓉映太湖,相传奇胜佳东吴。”果然好景色。

    正行间,只见前面有一山峰突起,上面隐隐有人行走。此山似玉螺置于玉盘之中,林木葱茏,山径深邃,景观大是开阔。

    哪知小船离那山峰尚有大半里路,船家就打转了方向。朱可欣大是奇怪,道:“船家,为何转了方向?”

    那船家道:“先生,那乌龟山平时都可上去,就这几天不能上去。”

    杨宝儿叫道:“那为什么?上面不明明有人吗?难道是他们租了此山?”

    船家道:“小先生说得不错,正是有人租了此山,任何闲人都不得上去。”

    杨宝儿瞪眼道:“船家,先生便先生,什么小先生,难道前面非要加一个小字吗?真是岂有此理。”

    那船家被朱可欣一吓,早认定他们是妖怪,见他发怒,暗道不好,一句话得罪了这个小妖怪,他要发怒了,说不定他还真的不小,是千年老王八变化。当即连连作揖道:“老先生,老老先生,小的有眼无珠,你老饶命,小的自己掌嘴。”抬手竟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太湖鬼怪传说甚多,渔民大多信以为真。

    杨宝儿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愣了一下,指着他哈哈大笑。那船家见他大笑,心中大安,看来这老妖怪不生气了,跟着咧嘴嘿嘿而笑。杨宝儿见了,更是大笑不止,就连朱可欣也忍俊不住。

    就在这时,突听远处一人喝道:“什么人敢在这乌龟山附近放肆?”

    朱可欣一惊,这人功夫不浅。抬头看去,只见一条大船向小船驶来,转眼间便到了近处。船头上站着一条大汉,威风凛凛。

    那船夫一见,连连作揖道:“原来是周三爷,小的乔三,这就离去,请周三爷饶恕。”

    那大汉道:“周家庄的禁令,难道你们都不听了吗?真是放肆,还不快快给我滚回去。”

    船夫应道:“是,三爷,小的这就离开。”说着,划转船头。

    突听那大汉道:“慢。”声音未落,已跳落船头。

    那船本小,他这么一个大汉跳了上来,小船立时下沉不少,水几覆船舷。

    杨宝儿立时大叫道:“你这人干么这么霸道,难道这山是你家的吗?”

    那大汉大笑道:“我若说这山是我家的,就是我家的,有谁敢说不是。好小子,敢顶撞我。”抬手向他拍去,竟是大擒拿手。

    朱可欣听船家称他周三爷,已知是周家庄的人。袁武即叫众人在周家庄聚会,那周老爷子定不是外人,这周三爷一定是遵他之命,在此公干,不可误了大事,便想尽快离去。

    哪知那周三爷蛮不讲理,一上小船,竟向杨宝儿一个孩子忽施辣手,心中大怒,一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那周三爷只道他那一抓必中,却被朱可欣后发先至,明明只是一招常见的缠丝手,竟然躲不过去。而一抓之下,更是动弹不得,不禁又怒又羞, 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朱可欣一见,当即松手,道声:“得罪了,周三爷。”

    她话音未了,周三爷早左手一掌推来,掌到中途一缩,右掌跟着拍出,这后一掌掌力推动前一掌掌力,力道登时大了一倍。岂知他右臂尚未伸直,左掌跟在右掌后面又拍来,第三道掌力又加在前两掌之上,掌力汹涌,如大江怒涛般澎湃不绝,正是他最为得意的一招“长江三叠浪。”

    他只道这一招使出,定能将朱可欣击下船去。却见三掌下去,朱可欣只是以袖盖在手上,轻轻挥了挥,意态悠闲,而他雄浑的掌力竟如石沉大海,杳无踪迹,一时呆了,心中只道:“这人会使妖法,这人会使妖法。”

    原来这人就是周家庄的三少庄主,周老爷子的三公子周世猛,生来好武,骨格又佳,跟人学了一身好武功,从未有人在他手下走过三招。何况周家豪富,谁也不敢得罪他这个周三少爷。

    那个船家既怕朱可欣又怕周世猛,谁也不敢得罪,见二人动手,双手直摇,道:“二位爷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小的给你们磕头。”

    待他抬头,却见周世猛呆呆站着,面色惨白,一副魂不守舍之状。周世猛的武功,他自然听人说过,见了这个情景,更是认定这个书生不是人类,而是湖中水怪,在使妖法,当即向她磕头道:“这位仙长,请你解了法术,放了周三爷,他可是一个大好人。”

    若周家庄的三少庄主死于他的船上,周家庄岂会放过他,他岂不要遭殃。

    杨宝儿一听,大笑道:“哈哈,仙长,你说她是仙长?”

    笑声未了,周三爷已回过神来,一脚将船夫踢翻,喝道:“什么仙长,胡说八道。”向朱可欣一揖道:“在下不知有前辈高人降临,多谢手下留情。”

    那个船家则是睁大了眼睛,道:“是,是,周三爷。”心中叫屈不已:这周三爷难道气胡涂了,我在替他求情,他竟然打我?

    朱可欣见周世猛虽然狂傲,却是一条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也揖了一揖道:“这位兄台,我们不知宝庄在此公干,误闯禁区,得罪莫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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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自微尘,结缘人间,下黄泉,逐九幽,乱异世, 得大道,飞腾万古,逆转乾坤。一生情缘,九世痴缠; 生死轮回,情缘难断,化身万千,亘古不变。 看身具无上道体放牛娃如何重生人间,得无上心法, 修无上神通,成就无上神皇,剑斩苍穹,创不败神话。剑破九重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破九重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破九重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