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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苦经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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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幼龄稚子当有聩耳之音

    屏山多障,峦峰如聚,奇山当显群峰之中。

    蒙童幼子,三尺之躯,亦有显赫之言。

    大宋,哲宗十三年,江南东路江宁府。

    大方义塾里传来朗朗童稚音,外边的人听不懂里面在说什么,却丝毫掩饰不了他们的羡慕之色。江宁府的百姓都知道,大方义塾的坐馆先生陆长言是通判韩易的好友,被请来教导当地的学子,而陆长言却是师承张载先生门下,只是屡屡不中,又受好友之邀才来此处。北宋文风之盛,世人皆知读书方能为官,为官的好处便不用再说。

    “朝闻道夕死可矣,何解?”这便是先生提问了。

    “先生此言出自《论语》,却说是孔圣人对大道的追求”底下有童子答道。

    “何谓大道?”

    “出侯入相”又有学生答道

    “出侯入相为何?”

    此处,却是无人再出声,长言先生目光扫过底下的童子,不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片刻却又晒笑,自己却将这群童子的教学当成了往日师兄弟交流了。

    “韩宫,你且来谈一谈”,陆长言的目光落在了好友韩易之子韩宫身上,自己好友晚来得子,却无溺爱之举,家风甚严,虽为官官子弟,也无失先师与叔先生之风。在此处两年之际,他对好友之子甚为期待。

    却见底下一学童,七岁左右,平淡无奇,衣裳也极为普通,唯一出彩的地方便是一对眼睛,炯炯有神,便是陆长言见惯了多少神通,也由不经常为这对眼睛经常称赞。

    “吾尝听吾父所言,张载先生曾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可为出侯入相之目的”旁边的童子自然不知这句话的意思,陆长言却是清清楚楚,有心考教,继续问道

    “立心却是为何?立命却是为何?”

    韩宫却是一阵懵懂,他能说出此句全是因为他们家的大厅挂着他父亲亲手写的这幅字,他自小不知看了多少遍,但要问这句话什么意思,他却是不太明白。

    “学生自是不知为何要立心,也不知为何要立命,但学生却明白一件事,我可以坐在学堂里上学,有些人却只能在农田里干活,发生了案子需要有人主持公道,缘何有些人只能在地里干活,我却可以读书,缘何有些事失了公正却无处可伸冤,我自是想立心、立命不过维持一公道而已。”

    “好!快哉,好一句不过一公道而已,你一蒙童稚子也有如此聩耳之音,吾关学一脉后继有人尔。”长言先生听得此话,抚掌大笑道,“汝父亦后继有人尔!我来江宁府两载,方识你韩宫之志!”

    旁边的学生纵然听不懂先生在说什么,可也知道这是先生在夸赞韩宫,一阵艳羡,陆长言给他们上课快两年了,却未见得怎么在学堂上夸赞学生。而陆长言却想自己和好友的学问有人可继承,他自是知道公道一词说是容易做起来如何之难,为民请命却是公道,可结果却是如何?天地之间一杆秤,可谁来掌秤?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就凭韩宫今日一语,他来此地两载也不算荒废。

    学堂的课结束,韩宫出了学堂大门,看见自家老仆韩忠在学堂门口等他,便感到奇怪,自己府上离这不远,打他进学堂只有第一次放学忠叔来接过他,之后便是自己回连忙上前打招呼“忠叔是不是有什么事?”忠叔一脸紧急色,他也不知道何事如此紧张,只是老爷韩易吩咐他如此做“老爷有吩咐,少爷学堂结束后,让老仆立刻带少爷回家,还有一份信交与陆先生。”

    “先生在后堂,忠叔先与先生送信,我在此处等忠叔”

    片刻后,韩忠便出了来,带着韩宫回了家,而陆长言正在读老友的信。

    “事急,东西已放在学堂后院,速离”

    韩府。

    韩易坐在大堂,端着茶看着韩宫在思量着,他对自己的孩子是极为喜爱的,妻子早逝,至今也无续弦之意。他是听过不少同僚讲过家里后宅的龌龊事,一心想让自家孩子好好读书,继承他的学问,奈何,奈何,还是自己的脾气坏了自家孩子的前程,如今命都尚且难保,谈什么前程。

    “韩忠,你且将门关好,坐在此处,我与你有话讲。”“宫儿,为父身为江宁府通判,少年与你陆师学与张载先生门下,与叔先生亲自教导我们,为父驽钝,将张载先生的话写与大堂日日体会,却也不过得之皮毛,为父来此为官两载,江宁**不胜枚举,为父自不量力,欲清除此地蛀虫,却陷于朝堂党争之中,但为父自无悔意,却是牵连到你”

    “父亲大人身正品高,却是谈何牵连”

    “你且莫多言,听为父说,我自思量许久,为今之际,意让你且离开此处,你忠叔随你同行,至于去往何处,为父亦有所虑,京兆路处有一为父好友,让韩忠带你且去投奔他,此人与我和你陆师一起学与关学,如今潜心做学问,不与人知,为父与此人经常书信来往,汝去,当以事父之礼待之。”

    “那父亲为何不与同去?”

    “我受朝廷俸禄,事朝廷之事,哪有轻言离去之举。韩忠,你且先去给宫儿收拾东西。”

    “是,老爷”韩忠退了大厅,关上了门。

    “宫儿,你想来敦厚朴实,做学问也是踏踏实实,我自无不放心之处,只是你年纪尚小,此去路途遥远,切记不可顽皮,与韩忠早到京兆,为父方得安心,你自幼丧母,为父又忙于政事,自觉对你亏欠良多,我在此处自然无恙,你路途切记小心,凡事多听你忠叔的,为父做学问的书,你也拿着,学问之道不可荒废。你此去投奔京兆苏炳,吾尝曾与苏炳言,少年共学,老来可结为姻亲,你年岁尚小,也不曾对你言起,这些事你便知道下便可。去吧,收拾下东西,明日便离去,吾已对你陆师说过此事,你也不必再去。”

    “是,父亲”却见韩宫泪眼盈盈,他自小便无母亲,全是父亲照顾他,至多与父亲也是四五日不见,今日一别便是数月,想来更是伤感。

    韩易见此,更是不舍,他不知此事影响多大,可牵扯到党争,想来也是不小,稳妥起见,便将韩宫托付与好友。他却不知,此时一别哪是数月不见,更不知,韩宫离了江宁府,却开启了怎样的生活。

第二章 两袖空空 唯有清风(一)

    半夜时分,韩易嘱托韩忠带着韩宫出了韩府去往江宁府北门附近的客栈,只待天亮城门开后便出门。韩宫兀自一脸懵醒,只是依依不舍告别父亲,带着父亲交与苏炳的信和平时治学的几本书籍,盘缠他与韩忠各自带了一部分,他父亲素来廉洁,也没多少银子,不过一些碎银而已。

    天亮时分,韩忠带着韩宫往京兆方向走去。韩宫年岁尚小,不明白此举为何,韩忠却活了一大把年纪,却暗自思忖:此去一行怕不得数年再见,老爷做的事他不甚为清楚,可也发觉近来所托之事,隐隐不妙之意。心中不免为韩易担心,有心回去照顾韩易,可他也明白,如今最重要的事将小少爷安全带到京兆苏炳先生处。

    韩易送韩宫出了府,虽然心里也不舍,但也无可奈何,他昨日接到一封信告知他所为之事涉及到汴梁高官,几位大佬已派人前往江宁。遂有昨日他安排韩宫出府,并托好友陆长言带着这几年他搜集的证据快速离开江宁。

    这一日,江宁府风平浪静,学堂门口贴着告示,先生陆长言出门访友,由别的教习先生代为上课。

    韩易却是心神不宁,一会想起自己过逝的妻子,一会想起韩宫。韩宫自幼随他,如今分别虽仅有半日,往常也有分别几日之久,可这次分别却也得几月之久。

    却说韩忠韩宫出了城门向淮南方向走去,韩易已与他们交代过,出江宁后向淮南东路方向走,从江宁直到开封,过开封往京兆。韩忠自是按照韩易吩咐,出了城门与车行租了一辆驴车。赶车的老汉唤作郑老汉,韩忠与郑老汉商量好价钱,便作了出发,韩宫毕竟小孩心性,与亲人离别的遗憾不过一会便消散了,沿途便是路上的风土人情吸引他了,毕竟极少出来玩耍。

    韩忠韩宫出了江宁府半晌,江宁府城门进来了两人,江宁府守卫也是见多识广,时常听闻一些江湖人士,看得这两人便明白这两人身份,他们也只这两人不好惹,只是招呼到:“兄弟,进城别惹乱子”

    话说这两人一高一矮,矮的四五尺,高的足有七八尺,这两人本为亲兄弟,祖籍京东西路的开源县,京东西路是圣人之地,开源距仙源也不远,奈何这二人本来家贫,不得受着圣人之道教诲,更加京东西路的汉子本来就甚为悍勇,民风彪悍。他二人年少时家中尚有薄地十来亩,只奈官府屡次加租,使得他二人无力耕种,只将地卖了附近豪强,从此流落江湖,更不知从哪学了一套合击之术,也在江湖闯出了几分名气,后来二人索性受聘于开封童相府中,日子过的倒也快活。只是前些日子被安排到这江宁府行事。至于拿的什么东西,他们倒也不清楚,只不过在他们看来,官官相斗正合了他们心意。

    却说进城后,二人互相打听,探得江宁府通判韩易的住所,他们见惯了红漆鎏金,开封府的大官哪个不是院墙高大,只见眼前这住所,拢共不过三间房,且极其简陋。矮个汉子望着眼前这院子:“哥哥,莫不是我们走错了?”高个汉子也忖道:莫不是指路的老汉晃我二人?高个汉子道:“兄弟,咱两再去仔细打探打探,这当官的装清贫也不一定咧?正好我们兄弟二人打探清楚,晚上行事。”

    这二人在附近寻了个客栈,要了几个酒菜,店小二上前张罗着,高个汉子问道:“小二,我兄弟二人初来江宁府,不知这江宁府附近有何好耍的地方?”店小二忙恭应着:“两位好汉且不知,我们这江宁府论好耍的地方,莫过于夜晚的花灯。”这二人听着店小二讲着附近可供耍的地方,秦淮河,牛首山等,也是听的津津有味。“江宁府知府现在何人?”小二倒也没多想:“我们江宁府知府原来是介甫老爷,现在知府乃赵大人也。”话语中透露着些许自豪,“我兄弟二人观这江宁府也甚为繁华,前方那户屋子我兄弟二人听摸着是通判家,为何如此简陋?”店小二问得此言也是一惊,他约莫想起来今早住店的一位道士特意交待与他,若是有人打听韩判官的事情,切莫留心,报之与他。想到这,店小二压住内心的波澜,心思提溜的转过:观这两人装束,估摸着是那江湖草莽人物,那高个汉子刚才放包袱时,听那声音约莫着有利器,莫不是这二人是干那杀官的勾当?我且将这二人稳住,再做打算。“二位有所不知,那韩通判素来廉洁,之靠得俸禄过活,一家人用度都是问题,更何况修宅子呢?”矮个汉子倾侧着身子循声问这:“你怎知这狗官不收受贿赂,在此装清贫?”他本就矮小,倾转着身子,眼神露着一丝凶光,也不由的让小二惊惧,更加落实了他的判断,但看这二人辱及韩通判,也忍着惊惧争辩道:“别人自是收受贿赂,可韩通判怎么会,韩通判的儿子每日去义塾上学都打这经过,这两年来,衣裳愣是那几件粗布,我不识那些大道理,可也知道,虎毒尚不食子,哪有收了贿赂却不让自家孩子穿好的,吃好的,用度好的?”矮个汉子还欲再问却被高个汉子抓了住,高个汉子陪着笑“却未料到江宁还有这等好官,却是失敬失敬!”小二替这二人加了酒也不再言语,只打声招呼:“二位好汉且先用摸着,有何吩咐您二位再喊小人。”便退了出去直奔楼上,告知道士高矮汉子打听的事,那道士问得此事,仔细询问了小二这二人装扮,作相暗暗道:莫不是兰陵二鬼?

    正是半夜时分,月光被着云彩遮住,看着天气正是有些沉闷,高矮汉子从窗户处跳将下来,高个道“合该我二人会会那韩通判了。”便向那通判府掠去。他二人却是不知,在他二人身后远远缀着一身影。正是那道士!

第三章 两袖空空 唯有清风(二)

    高矮汉子二人再次来到韩通判住处,仍是不肯相信这是朝廷五品大员的官府,要知道,他们二人在开源时,开源的县令住处也比这豪奢的多,二人进这韩通判府邸如履平地,进了大堂,却发现周边空空荡荡,唯有中堂挂着一幅字,高矮汉子也不识得什么字,只觉的一阵铮铮之意迎面而来,二人嘻松的笑脸顿时紧张起来,转过后堂,闻得卧房有熟睡的声音,矮个汉子喊道:“狗官,你事发了!”

    韩易听得此话立刻惊醒,暗道:来了!他自接到神秘人报信,便一直处于不安之中,今夜睡觉也并未熟睡,听得屋外人喊话,忽也觉得放松下来,该来的总归要来,如今来了倒也不再担心。顶 点 X 23 U S不一会儿,他拾掇好衣服,出了卧房。见得二人仔细打量了番,一高一矮也颇为有趣,高个汉子约摸有七尺之余,孔武有力,一双眼睛漏着狠辣之色,却也有几分狡黠之色,背上一炳长刃,看不清什么模样。矮个汉子却有几分敦厚之色,手握一炳短刃,三尺左右,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似要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韩易兀自强作心神,拱手问道:“不知二位好汉怎地称呼?夜来闯入寒舍,却不知为何?岂不是梁上君子之所为?”

    高个汉子亦抬手道:“兰陵二鬼,大鬼。”矮个汉子只张嘴吐出二字“小鬼!”眼睛仍是盯着他,不离分毫。“我兄弟二人前来所为何事,你也应当清楚,把东西给我二人,遮莫着什么话都好说,若是存着什么心思,贵府明日恐怕无一活口!”韩易也明白二人所来为何物,只是仍存着几分心思“二位好汉恐有不知,我韩易自来江宁二载,虽为五品小员,可食君之禄,自当事君之事,江宁**,官吏肮脏一气,某这两年四处搜查,欲还这江宁朗朗乾坤,二位前来,即要此物,怕是不成。”

    小鬼道:“谁不晓得你们作官的相互勾结,你拿此物,怕不是要作自己进身之阶?”

    韩易摆了衣袖,袖口隐约可见缝补之处,正色道:“此言诛心尔,我自承自厚先生学问以来,日夜将子厚先生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记于心口,从未敢将国家大事当作自己进身之道!””

    他们不知子厚先生何人,也不知这句话何意,韩易见他二人无所动,自觉这话是对牛弹琴了,正欲再解释,却被小鬼打断小鬼悠悠道:“任你说的再好听,你敢言自己作官期间没有做过有违自己良心的事?”

    韩易道:“自然是有过。”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韩易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之色,声音也不似之前激昂,“元丰十三年,某为江宁府当涂县令,当涂水患,某妻临产,某既治水又安顿灾民,顾不及某之妻孩,某妻难产,未得救治而身亡,遗留吾弱小孩儿,某自有所愧,愧我妻儿”“自我孩儿出生以来,体弱多病,随我四处奔波,未享得几天安生日子,某俸禄有限,未让我孩儿穿华衣,住奢所。某为官刚正,不为同僚所喜,以致牵连吾孩儿自少无友为伴!某自有所愧,只愧我妻儿矣,却不愧朝廷恩待!”他这话说的慢慢悠悠,兰陵二鬼却听得字字震耳发溃,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向他们击来,心神恍惚间却不由身体也晃了晃,小鬼还欲再问,喉咙紧了紧,却是说不出话来。

    大堂的烛火被风吹得忽闪忽闪,一时寂静了下来。半会。二鬼稳了心神,才发觉二人已经出了一身汗,被门外的风扫过凉飕飕的,可刚才韩易的话好像仍在二人身边回荡“我有愧,愧我妻儿矣!”

    大鬼咽了口唾沫,艰难的挤出:“我二人也不愿为难大人,可我二人受人所托,也是义气使然,还望大人莫让我二人为难?”小鬼忙道:“正是正是,韩通判把东西交予我二人,我兄弟二人也好回去交差”,却是一脸希冀的眼神望着韩易,只盼韩易将东西交于他二人,好快点离开这里,大堂虽有微风,可二人觉得此处燥热无比,一刻也不想待下去。韩易看着二人,却也不再说话,只转过头看着中堂自己所书的子厚先生的话,不知再想什么。气氛一时僵了下来

    小鬼眼中的希冀慢慢褪了下去,只向韩易施了一礼,正欲拔刀向前。却听得耳边传来悠悠沉沉的话语“这世道,这样的人不多了,留一点种子吧。”二鬼闻得此言,汗毛瞬间竖起,身体紧绷,脸上的汗簌簌的往下滴。他二人功夫也不低,做事亦正亦邪,才再江湖闯下了兰陵二鬼的名头,来此地这么久,却未发现周围还有人!韩易也是一阵惊晃,三人四处打量,仍未发现有人。

    大鬼看着周围无人,只向四处拱手道:“不知阁下何人?还请现身一见。”

    “好说,好说,成道宫玄清子!”小鬼正听得此言,吓得心神俱裂,正欲喊“剑仙玄清子!”,却见一道剑光从大梁处向小鬼刺来,那剑光犹如九天银河直泄而下,奔向了小鬼。小鬼无从可避,大鬼目张眦裂高呼:“勿伤我兄弟!”却已是来不及。

    待三人闻得“呛”的一声,却是剑回鞘的声音,回过神来,大鬼忙上前看着小鬼,待见小鬼脑门上少了一束头发,可见青色头皮,但未伤及性命,那一束头发慢慢悠悠从小鬼肩上向地下飘着。大鬼不由地舒了一口气,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知来者无有伤他兄弟之意,忙向那来者抱拳行礼“兰陵二鬼见过前辈。”小鬼此时尚未反应过来,他见那剑光未伤及他性命,只一阵冷汗泵了出来,心神还未回归。

    韩易观来者,一身道人打扮手持一炳拂尘,四十左右,须下飞白飘起,背上一柄长剑,仿佛谪仙立于此处,饶是韩易见惯了世人,也不由地感叹“好一个方外中人!”向这道人搭礼道:“谢过道长。”

    那道士捋了捋拂尘:“贫道成道宫玄清子,见过韩大人。”

    兰陵二鬼看着眼前江湖号称“剑仙”的玄清子,愣愣的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二人也欲搭话,可也只这道人嫉恶如仇,他二人今日所为恐不被喜,刚才那道剑光已是人家手下留情,更何况,自己二人虽然江湖也有点名气,可比起眼前这“剑仙”来,也是差的远,遂不知该说什么。

第四章 两袖空空 唯有清风(三)

    二鬼看着玄清子,也知今日事恐不成,再留及此处,恐伤及自身,便拱手向二人告辞。m.www.uu234.net玄清子知二人不过马前卒,倒也无意为难二人,至于韩易却巴不得二人赶紧离开。

    及至二鬼出门,玄清子才向韩易开口道:“贫道素来与京兆苏炳先生交好,常与苏先生谈经论道,自有相见恨晚之意,半年前于苏先生处闻得韩大人所为,甚感钦佩,正好老道有事前往江宁,苏先生便托老道若是行至江宁可照看一二,我一路访友逗留许久,在开封探得朝中有人欲对大人不利,便马不停蹄赶来,前些日子送与贵府的信便是老夫所为。”

    韩易听的此言,却是恍然大悟,又为好友的关爱而深深感动,也为这江湖方外人士的义气之举而佩服,他谢过玄清子奔波照看之情,开口询问道:“不知我那苏炳老友现在可安好?”玄清子道:“半年前苏先生曾与老道有言,他欲往成都府处授学,此时想来应该已到成都府了吧。”韩易听后,蓦的想起自己让韩宫前往京兆“坏哉坏哉”,玄清子不解,急忙问到,韩易说:“前日,恐此地已是是非之地,便让我那家仆携我那小儿前往京兆投奔我那好友,苏炳既已前往成都府,我那小二前往京兆自是寻不到了。”“韩大人切莫担心,想那二人到了京兆虽寻不到苏先生,可也能探得苏先生踪迹,自会前往成都府。”“道长有所不知,我那孩儿自小体弱,这一路前往成都府,恐长途跋涉不得。”玄清子道:“如此,大人也莫心急,贫道来这江宁与此地鸡鸣寺的一尘方丈有约,鸡鸣寺旁有一潘家庄,潘家庄庄主潘翊光也曾是以前好友,这几日,潘员外的公子要拜那一尘和尚为师,行那拜师礼,此间事了,贫道便原路往京兆寻贵公子。”韩易听后,也只能如此,想来一二日也不打紧。正欲收拾客房让玄清子歇息,却不料门口又进来两人。

    二鬼出了这通判府,却一时踌躇,不知该怎么办。小鬼开口道:“兄长,现在该如何是好?”大鬼望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知在想什么,听得自己兄弟问话,慢慢道:“兄弟,你我二人何至于流落江湖?”小鬼回道:“自是因为那贪官污吏横征暴敛”,话颇一出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大鬼道:“自是如此,你我二人受不得那官府欺压,便混迹至这江湖,若是当年开源县是韩大人这样的官,你我何至如此?此刻怕不是守着家里几亩薄田,娶了个婆娘,孩子估计得有个几岁大了,凭你我兄弟二人的本事,挣几个闲钱,怕是孩子都可去那学堂,指不定将来还是个秀才公哩!”小鬼也是一阵失神,想起那已过世的老娘,早日盼着他兄弟二人成家,如今都已十余年了,尚不能让九泉之下的老娘安心。大鬼继续道:“如今像韩大人那样的官,正如那道士说的那般“不多矣”,你我二人怎可坏得了他性命?”小鬼道:“可童相那般该如何交代?”大鬼回道:“那童相是何等模样,你我二人自也清楚,咱们兄弟在他手下做事,也不过图一份安稳日子,今日事既不成,你我回去他岂能饶得了咱们兄弟?今日之后咱们兄弟怕不是又得继续在这江湖漂泊了?”小鬼:“既然如此,听兄长的便是!你我二人一路行走,闻得那贪官恶事杀了了事,也甚为快哉!明日咱们兄弟便回京东路”大鬼到“不急不急,你我兄弟二人既然已经决定,莫不如这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罢了!这通判府,咱们兄弟二人怕还得走一遭了。”

    韩易见了这二人,正是方才离去的兰陵二鬼,不知这二人再次来是何意?大鬼道:“韩大人且勿慌,我兄弟二人出门想及刚才所为甚为惭愧,实不相瞒,打发我二人干此事者正是那童相,事既不成,我兄弟二人自一走了之即可,可玄清子道长能护得了大人一时,岂能护得了一世?我二人既然不成,那童相肯定又会使唤其他人来,岂不麻烦?”玄清子幽幽的望着二人,直看得二人头皮发麻,实在是刚才那一剑太过恐怖!“二位有何办法?”玄清子开口道。大鬼连忙回道:“我兄弟二人觉着莫不如来一出狸猫换太子,韩大人在一天便有人一天不得心安,莫不如尽早离去以做打算。这江宁府关了如此多死囚,我们兄弟二人找一个与韩大人身材差不多高大,于这通判府杀了再付上一把火,造成这劫狱之人害了韩大人。如此这般韩大人即可安全脱身。”玄清子思量许久,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他能顾得了这几天也不可能护在韩易一世,韩易也觉如此,更何况,证据都已交于陆长言,此刻更担心韩宫,恨不得插上翅膀去寻自己孩子,只是担心那江宁府大狱不好闯。四人商量稳妥,玄清子道:“劫狱之事,贫道前去即可,你二人在外摇旗呐喊,韩大人在此处收拾东西,我三人把那死囚寻来,也就半个时辰的事。”他艺高胆大,恐二鬼本事不济,将这事办不妥,将二鬼留与韩易身边,又不太放心,只得将二人带与身边。二鬼自无不可,他二人也是存着心思,让这韩易活着,保不准那童相会寻他二人麻烦,倒不如来一出假死之计,大家都稳妥,即使杀了韩易,他二人回去下场如何也未必可知,杀朝廷大员之事若被查下来那童相指不定把他二人做了弄成一装功绩。更何况,玄清子在此,此事更不可为,此举还能结交这剑仙。玄清子与韩易见惯了如此,也知二人存了什么心思,也不点破。四人商议妥当,便分头行事。

    韩易也没什么东西收拾,将中堂的字取下,拿了几件衣裳和剩余的银两铜钱,便收拾妥当了。半个时辰后,玄清子和二鬼也将死囚带了过来,此时天已微亮,城门即要大开,玄清子见得韩易收拾妥当,又想起一物,“贫道曾遇一奇人,善制面具,曾送与贫道一副,贫道也无处可用,韩大人脱身在即,正好用的上。”待得玄清子与韩易收拾妥当,也不过一会,韩易出了来,二鬼也是称奇,但见一张蜡黄的脸,好像生病一般,眉须模样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分明看不出这是韩易。

    二鬼将那死囚做了,在通判府付了几把火,四人便出了城门,互相道别。韩易自往成都府去,二鬼前往京东路,玄清子前往鸡鸣寺。

    韩易站在官道,望着身后的大火,只一时感慨。

    天亮,便传来消息,夜晚,贼人劫狱,之后害了江宁府通判韩易。江宁知府立刻将消息上报,自然有人大怒,责令江南速速追拿贼人查办。尔后,周边几伙盗匪却是受了无妄之灾,这件事很快就平息下来了。只不过,韩易这一“死”,恐怕除了江宁百姓外,整个江宁官场都在暗暗高兴吧。

第五章 一簇溪桥客聚船(一)

    韩忠、韩宫、郑老汉三人一日行程不过一百多里,还未出得这江南东路,那郑老汉便推脱不了,韩忠自是不肯,那郑老汉推脱自己年纪大,身体不行,这才一天的路已经吃不消了,又说驴子瘦小,这一天的路已经跑不动了。www.uu234.net韩忠大怒,让这郑老汉退钱,那郑好汉也是不肯,只说,若是退钱只退五两,他还有家小尚待养活,这一趟不能白跑,又说,若是这一条不肯,那就把这头驴牵去,不退钱了。韩忠思量许久,虽是不忿也无可奈何,他们这一路不可惹事,五两银子又干不成什么事,韩宫体弱,倒不如把这头驴养活养活,给韩宫代步。那郑老汉计谋得逞,这头驴弱小,他用这韩忠给的二十两银子买头健壮的驴也绰绰有余,此行不仅赚了几两银子,还换了一头健壮的驴,自是高兴,也是郑老汉欺负这两人弱小,换作是一成年汉子,他自是不敢如此做。只留这老小二人和这头驴于路上互相瞪着眼。韩忠觉着吃亏,打又打不过,一路照顾韩宫已是辛苦,还要养活这牲畜,他也无可奈何,只盼这驴能将养好。韩宫自小也无伙伴,看着这驴也觉稀奇,毕竟小孩心气,不知十多两银子有何用处,对这驴自然是极好的。韩忠看到韩宫欣喜样,也只好自我安慰“罢了罢了,少爷欢喜也无不可。”

    韩忠且将就着将这头驴牵到河边,梳洗干净,重新套上骑具。韩宫见洗漱后的驴:高三尺左右,毛色纯黑,耳朵处、尾巴处黑白相间,蹄子却都是白色,除了瘦小之外,也是异常神俊。韩忠见后也是惊异练练“乖乖,莫非真捡到宝了?”韩宫道:“以前素闻马中有骏马名为乌云踏雪,莫非这驴也有乌云踏雪,难不成这驴也是千里驴?”不提千里驴还好,一提千里驴韩忠就一脸懊恼之色,“当初就不应该听那郑老汉之言,这驴也就毛色好看,哪家的千里驴一日多才行一百多里路?”“这驴肯定被那郑老汉亏待了,所以才不肯走,咱们且待它好一些,自然会走得快了!”韩忠却仍是觉得亏。二人将这驴收拾好,歇了会脚,便继续赶路。

    及至申时,二人方才到一处小镇,,这镇子不大,确是淮南至江宁毕竟之路,往来客商行人必得经过此地,因此,这四处商贩倒也繁荣,二人看见前方有出客栈,走到跟前,却见写着“江湖客栈”,韩宫更是惊奇,他幼读诗文,最崇诗仙太白,也于江宁时,常听人讲唐传奇小说,自小便对这江湖极为感兴趣,却不知这江湖客栈和这江湖有何关系。韩忠见这却是不愿意进去,一心告诉韩宫,挑别的客栈住,他此行最重要的是把韩宫送至京兆,他虽不是江湖人士,可随韩易时,时常听闻这江湖人士如何让好勇斗狠,他二人无缚鸡之力,被伤及无辜却是大大的不妙。韩宫对韩忠道:“忠叔,你我二人只是吃顿饭,住个店,远远的看着便是,料想这江湖人士也是讲理的,不至于惹来麻烦。”韩忠一脸苦色,若是这江湖人士是俱都是讲理之辈,哪来如此多的恩怨仇杀,一个个都成秀才了!只是坳不过韩宫,只得顺从。二人正说着,但听见客栈里边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尔后,一个人影飞了出来,落在他二人脚下,韩忠忙拉着韩宫躲到一边。韩宫观那飞出来的人影,却是一六尺多的汉子,脸上痛苦之色甚重,嘴角还有血迹,却是不忍心看他这么躺着,忙将那汉子扶了起来,早忘了之前对韩忠说的话了,谁料那汉子却一脸狠色将他推了开来,瞪了他一眼,朝这客栈门口啐了一口,踉踉跄跄的走了。韩宫一阵惊愕,又是委屈。他第一次接触所谓的江湖人士,便对这江湖中人再无半分好感。转过头对韩忠道:“忠叔,我们去别的地方住吧。”韩忠见韩宫一脸委屈色,也是不忍,听得他此言更是顺了心意,也无暇顾及他心思。

    二人一驴滴溜溜转了一圈,见着两三个客栈,只是人已住满,又只得往回走。

    两人将毛驴托与店小二,嘱托店小二多加点草料,便进了客栈,韩宫仍是闷闷不乐。

    二人寻了个角落,方才坐下不久,又进来一伙人,这伙人人手一把长剑,还有一女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为首的是一三十左右的汉子。那女童看着了韩宫,却是一脸惊喜样:“师叔,那边有个和我一般大的小郎君哩!”韩宫听见那女童的声音,却是不搭理,他方才被那受伤的汉子一推,对这江湖早已不感兴趣,只觉这江湖中人俱是蛮狠不讲理之辈,只是默默的吃着饭菜。

    也是巧了,那伙人就坐在了韩宫旁边,那女童见韩宫不理她,也是不在意,这几人坐下聊着近来江湖发生的事,谁家弟子功力精进,哪个幸运的小子又从某前辈高人处习得了高明武学,哪个江湖新秀与某前辈大战多少回合之类的。一伙人说的有趣,韩宫在旁边也听得有趣。那女童瞅见韩宫如此模样,却是喊道:“那边的小郎君,刚才喊你不作答,怎得偷听别人说话,真不害羞!”韩宫一脸脸红,他自幼家教极严,知此不对,只是对这江湖人士无半分好感,自是不愿认错。“哪个在偷听了,你们说话声如此大,不想听也得听!”

    那女童继续道:“你莫非是羡慕那些个江湖少年郎习得高明武学,得了神功秘宝?”

    “哪个羡慕他们了,高明武学有什么了不起的,神功秘宝又有什么好的!我有一匹乌云踏雪,出门时家父还送了我几本书,不知比那神功秘籍好多少倍了!”

    他这话甫的一出,整个客栈顿时静悄悄的,看的见得,看不见的,不知道多少眼神盯着他,那为首的汉子暗暗叹了气,知自家师侄惹了祸,也暗暗怪那小郎君,出门在外携带重宝,竟无一高手陪护,他进门前早观察了客栈,那小郎君和那老汉俱是不通武艺之人,不知这二人去往何处,恐这一路怕是凶多吉少了。忙拉住了那女童,责备的望着她:“十三,莫胡闹!”又抬手向韩宫韩忠处施礼道:“小侄顽劣,少侠莫怪!”,他已做好准备,祸是自家师侄闯的,待会真要有人对这老汉和小郎君不利,他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就是不知这暗里有无好手。韩忠闻韩宫此言,也是惊的筷子掉到桌上,他不知韩易是否真给了韩宫什么秘籍,只是惊恐,暗暗道“祸事矣,真不该进这江湖客栈。”

    谁知那女童有开口道:“有什么比神功秘籍还厉害的,拿出来看看呀”

    客栈的汉子们也都起哄道:“对呀,小郎君拿出来让我等见识见识!”有几位已经面露不善之色,打量着四周,只等韩宫拿出来,便动手抢,他们也都看出韩易与韩忠无半点功夫在身。

第六章 一簇溪桥客聚船(二)

    韩宫年少,不知这江湖中哪些东西最是吸引人,韩忠虽然不是江湖人物,可好歹也这么大年纪了,见过些世面,知道这比神功秘籍还厉害的东西对这些江湖汉子具有多大的吸引力,一时紧张的不知该怎么办。m.www.uu234.net随着这些江湖汉子的起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这些江湖汉子也未必都是想夺秘籍之人,好一部分也是想看看见识下,当然若是有机会的话他们不定起什么心思。

    韩宫少年心性,受不住这气氛衬托,也不愿在那名叫十三的女童面前弱了面子。只见他慢吞吞的从韩忠手里拿过包袱,那包袱隐约可见轮廓,一些眼尖的江湖汉子分明瞧见几本书的轮廓,有些精明些的却是纳闷“什么时候这江湖秘籍几本几本的装了?”韩宫却是不管这些,只顾打开包袱,韩忠却是紧张的要命,四处看着,待会能带韩宫从哪里逃走。就是方才的那为首的汉子对这秘籍也饶有兴趣。

    包袱慢慢的打开,这些江湖豪客们先是看到了一些碎银铜钱,却是五多大兴趣,待得最上面的东西被挪到一边,这边的眼神越来越亮,即使韩宫不曾练过武,也能感受到周边灼热的目光。

    韩宫拿起第一本册子:“这本书乃是记载先贤圣人的语录面,名为《论语》,岂非比你那些所谓的神功秘籍强许多;这本乃是先圣整理上古诗歌,名为《诗经》,孔圣人曾言“不学《诗》,无以言”,岂不是比你那些所谓的神功秘籍强许多?这本是道家先贤老子所作《道德经》,岂不是比你那神功秘籍强许多?这本乃是佛家经典《金刚经》,岂不是比你那些所谓的神功秘籍强许多?”随着他一本本书往出拿,周边的江湖豪客愈来愈愕然,谁曾想到比神功秘籍强许多的东西竟是这些?你要说反对吧,这些哪个不是各家学派的经典,可要说同意吧,这东西好像对江湖人没什么用!这些江湖汉子好似吃什么东西被噎住了一样,上不得也下不去。

    韩忠见得韩宫拿出这些也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不懂,也只这些江湖汉子对这些书是不感兴趣的,若是对这些感兴趣,那真的都成秀才公了!谁还打打杀杀去!旁边那伙那剑为首的汉子见得如此,也自是放松下来不由得大笑起来“想不到小郎君还是个秀才公,将来定是那状元公了!”只是那女童却是一脸委屈,她只是初识字,哪里懂得这些书说的什么,还真以为这些比那些神功秘籍好了许多。她在门派中年龄最小,也是最受宠的那个,门派中的人个个都让着她,岂会让她受委屈。她一时气的脸色涨红,“你方才不是说还有匹乌云踏雪么,可敢让看一看?”那为首的中年汉子顿时不快道:“十三,不得无理!”十三却是看着韩宫。

    韩宫听得乌云踏雪也是一阵犹豫,他自也知道,自己哪来的乌云踏雪,明明是头杂色小毛驴!十三见着韩宫犹豫,倒是开心起来了,“说大话的小子,哪里来的乌云踏雪!”韩宫受不得激,让店小二把那头毛驴牵到门口去,旁边众人真以为他有匹神驹宝马,也都好奇看着,待看到这匹“乌云踏雪”时,有些江湖豪客已是大笑起来了,十三指着这头驴道:“你这也叫乌云踏雪?乌云踏雪不是马吗?”韩宫撅着头道:“这哪里不是乌云踏雪,你看它全身黑色,蹄子白色,岂不是乌云踏雪?马中的乌云踏雪多的是,你可见过驴中的乌云踏雪?指不定我这匹乌云踏雪小毛驴比你那马中的乌云踏雪要珍贵的多?”旁边的江湖汉子已是将这两孩子的斗嘴当成路途上的趣事了,有识货的自然明白若是真是全身纯黑,蹄子白色,说不定还真是什么异种,只不过这头驴尾巴耳朵也有白色的毛,怎么看都像是杂色小毛驴。十三没甚见过世道,自是不懂,听韩宫讲的头头是道,还真以为他这头小毛驴异常珍贵,鼻头一歪,哇的哭了出来:“师叔,为什么那小子既有神功秘籍,又有神驹宝马?我们铁剑派什么也没有?”,那被称作师叔的汉子一脸古怪色,这样的神功秘籍你若是需要买个几十本都不是问题,这样的神驹倒真得花个十多贯钱,可也容易的很,他一脸戏谑的望着韩宫。韩宫看着那女童哭鼻子,也是愣住了,暗暗道自己怎会和一小姑娘争吵起来,也不由的脸红,吞吞吐吐了半天,对十三道:“你也莫哭啦,我把这些书送你一本可好?”他一脸肉痛之色看着这些书,翻了又翻,哪一本都不忍心送,这上面都有他父亲的批注,看着这些字就好似看到自己父亲给自己纠正功课一般。旁人看他肉痛之色,却都是古怪之意,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自是不值钱的,江湖人么,又不去考那秀才状元的,能把功夫练好就行。十三看他为难的样子,也只这等“神功秘籍”对拥有者来说珍贵异常,等闲都不得拿出来让旁人观看。十三转眼瞅了门外,韩宫看她看着门外,更是为难:“实在对不住小娘子,这些书都是家父付与我的,未曾读明白不敢轻易送人,至于那匹乌云踏雪,实时我叔侄二人前往京兆,我这忠叔年纪也大了,行动颇为不便,没个代步实是不妥,不若这样,我等到京兆后,返回时将这匹千里驴送与你可好?”十三道:“这么珍贵的驴,你忍心送我?莫不是晃我?”韩宫道:“不敢不敢,只是即为千里驴,自当于千里奔驰,将来在我这跑不得,岂不浪费?”旁边的人听得他二人如此对话,不由得好笑,这二人真把这驴,这些圣贤书当成什么宝不成?

    十三道:“我也不要这驴,我将来只要骑这驴跑一趟,你给我牵驴可好?”韩宫见她脸上尚自挂着泪珠,也不忍心拒绝,暂且应下,先把这事过了再说,便答应了下来。十三见韩宫应了她要求,立刻转为了笑脸,问到:“你那驴叫做什么名字?”韩宫道:“还未取名,不如就叫小毛驴吧?”十三摇头道“不不不,太难听了,重想!”韩宫苦思冥想,忽的想起之前看到过的一首诗。

    “云涛雪浪渺无边,一簇溪桥客聚船。

    舆卫欲休红日下,几家茅舍起炊烟。”

    正应了眼前的景,张口道,:“便叫溪桥客吧!”

第七章 夜卧床榻梦呓语

    韩宫给小毛驴取好名字后,与韩忠在闹哄哄的客栈里用过饭菜,便回了房间。m.www.uu234.net韩忠与韩宫打好了热水看着韩宫洗漱完毕,才陪同韩宫歇息了下来,他两走了一天的路,早已是累坏了,可韩宫却不觉得累,他侧卧着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是这一天发生的事让他这个初出家门的孩童长了见识。此刻他脑子里存了很多疑问,唯一能问的便是韩忠了。

    “忠叔,你说那郑老汉为何不守信用把你我二人扔下半路?”韩忠却是累坏了,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那郑老汉将你我二人送至京兆也赚不了几个钱,万一路上出个什么意外,还是趟亏本的买卖,至于不守信用,无非是看你我老弱而已,若是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他岂敢如此?”

    韩宫继续问道:“他既不愿意去,为何又要答应送我们去京兆呢?”

    “恐他从一开始便存了坑害我们之意”

    “大家公平做买卖岂不是正好,为何要坑害我们?”

    “这世道哪来的公平买卖,你说这做官的拿着朝廷俸禄,是不是他们自愿接受的,朝廷免了这些人的赋税,可你见过几个人知足?当年,我随老爷刚去当涂上任之时,当涂的百姓满是抗拒之意,原当涂县令在此卷乱设赋税,以供自己骄奢之欲,即使如此,他离任时,当涂的百姓也不舍得他走,你可知为何?”

    “这却是为何?”

    “我和老爷初到时也甚是不解,直到后来当涂的一个农夫才说了原因,他们用了这么多年时间好不容易喂饱了这个县令,摸清了这个县令的脾性,知道怎样减少自己的麻烦,如今换个县令岂不是之前的苦白受了,喂饱了一茬走了一茬,苦的还是那些平头百姓”

    韩宫大为震惊,“那些百姓为何不反抗?”

    “反抗?拿什么反抗?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伊,反抗的过吗?但凡还有一口生机,他们绝不会反抗的,你道那些江湖人物是如何产生的?无非就是官府逼迫甚重,让这些人不得不反抗,你道这些人为何痴迷于神功秘籍,那是他们反抗的根基,没了这些,和那些阡陌之徒还有甚区别?”

    “那他们都是被压迫起来反抗的,为何之间却还有冲突呢?”

    “你自幼读史,且看看哪个王朝起来的反抗的人是那些被逼迫的人?汉高祖斩白蛇起义,可起义后推翻了秦暴政,之后呢,传下来的皇位哪个不是在压迫别人?这些江湖中人又有什么区别?有了武功根基,有了反抗的力量,自然也有了逼迫别人的力量?有几个人能守住那份反抗苛政的心?当然,这并不是我说的,我一老汉哪里想的明白这些道道?这些东西都是以前老爷与陆先生谈话时说到的。你可知你父亲为何要把张载先生那几句话挂在中堂?就是为了时刻警醒他,做了官不是为了欺迫别人,而是为了承担更大的责任!”

    提及韩易,二人便俱有些沉默“忠叔,你说父亲此刻在做些什么?陆先生在做些什么呢?”

    韩忠道:“老爷是做大事的人,此刻怕不是在读书吧?至于陆先生莫不是在吃着酒研究学问?”

    “忠叔,你说今天那被打伤的汉子为何推我?”

    “他被人打了自是丢了颜面,却被你一孩童看到,岂不恼怒,你愈是同情他,他就愈觉得没颜面”

    “可他确实是被人打伤了呀?”

    “这些人个个心高气盛,岂会承认自己不如人?不过料想也是打伤他的人本事不够顶尖,若是本事顶尖,那受伤的汉子肯定也不是这幅样子。”

    “忠叔,这却是为何?”

    “若是输个一招半式,自会觉得对方侥幸,当然不肯低头,可差距太大,再不低头,徒惹人笑话罢了!”

    “忠叔,你说当我拿出先贤经典时,那些江湖人为何耻笑我?”

    “你是读书人,把这些当作宝,别人自是不需要,当然只是当根草了。”

    “可我自幼学习这些,怎么会是草呢?”

    韩忠却是忽的坐起来,盯着韩宫道:“让你在十两银子和先贤经典中,选一样?你选哪个?”

    “自是经典了!”

    “若是饿了肚子呢?”

    “还是经典”

    “你会被饿死!”

    “木人石心!”

    韩忠看了看他,摇摇头,:“我会选择十两银子,那是因为我被饿怕了,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啊……”

    “忠叔,你说那小毛驴真的是千里驴吗?”

    “是不是千里驴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是千里驴你就不要它了?”

    “那倒不是,只是好奇”

    “你把它当成宝,它不是宝也是宝,你把它当草,它即使是个宝也变成草了,所以,人要知足呵,睡吧,睡吧,快些歇息,明早还得赶路”

    韩宫却是静静地躺这,怔怔的望着屋顶,这一日对他产生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他见识了江湖人士是什么样子,见识了江湖争执。这样的世界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然而听忠叔说好似与平常世界并无什么区别。他脑海里闪过很多张面孔,他父亲的,陆长言的,韩忠的,郑老汉的,今日被打伤的那个汉子的,客栈里那些盯着他手里“秘籍”的,还有那名为十三的女童的。说来也奇怪,虽然他与那十三有过斗嘴,有过争吵,可十三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之间好像就该这样一般。他当是不明白,他从小随他父亲,韩易在哪为官便带他去哪,韩易为官方式又素来遭人不喜,以至连累他也无几个好友,与他一般大小的孩子平日和他话都不怎么说,更可况小孩之间的斗嘴。小孩的天性便是有什么说什么,与他一同上学的孩童被家里大人教导莫与他打交道,那些孩子自是憋了一肚子话,韩宫亦是如此,今日和十三说话时,方才有点孩童的样子,将自己对这江湖中人的不满纷纷表达了出来。

    半夜,韩忠模模糊糊听到耳边有人呓语,“父亲”“陆先生”“溪桥客我定会好好照顾你”等,醒来一看,却是韩宫在说梦话,韩忠将韩宫身上的被子紧了紧,发现韩宫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打湿,一摸额头,滚烫滚烫。

第八章 道途前阻依前行(苦征)

    韩忠照顾了韩宫大半夜,待得天微微亮,看韩宫有些好转,方才放心。下了客栈楼梯,叮托店小二送点稀粥上来。转身却见昨天持剑的那伙人俱下了楼,便微微一侧身,让了过去。那叫作十三的女童见着他,一脸活泼的望着他:“大叔,小郎君还没起床吗?”韩忠如实道:“我家少公子昨日感了风寒,身体不太舒服”“啊,小郎君生病了?重不重?”“早晨有所好转,歇息会应该无碍?”“那让他好好歇息,等他病好了,要给我牵小毛驴呢。”“十三,莫乱说”那为首的中年汉子望着十三一脸头痛,实在是拿这个师侄没办法,一脸歉意的对韩忠说道:“小孩子童言无忌,还望莫见怪,我等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还请向小郎君问好”“对对对,我们要去看小秃驴,等他病好了,我们和小秃驴一块玩”“十三!住嘴”一行人向韩忠施了个礼,便告辞了。韩忠回住处时,还听见那十三嘟囔道:“那潘家庄的二公子要拜大秃驴为师,那他就是小秃驴嘛!”

    晌午,待得韩宫烧退却,二人带了些干粮,牵了小毛驴,继续前行,只是韩宫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韩忠却不敢久留,昨日才到一会,便出了这么多事,他暗暗道:但凡沾了这江湖两字,莫不是煞气忒重?他却想着,这一路再也不要与这些江湖汉子打交道。

    从江宁至京兆,自是水路比较方便,韩忠带韩宫离开江宁时,并未多想,只想者带韩宫快点离开江宁,如今到了这个镇子,看到附近河流,方才想起,“我莫不是老糊涂了,放着好端端的水路不走,牵头驴走甚陆路。”韩忠向路人打听到,小镇前边便是泊船处,往来客商的船只都停在那,若是运气好,遇到了前往京兆的可一同搭乘,即使没有去京兆的,也可先到安庆,再转向京兆。此地是安庆与江宁互通的必经之地,若有停留,必在此处停留。

    二人到了小镇前方,果然见到许多船只,一打听,果真有去京兆的客商,那客商姓秦,韩忠与那客商商量到,能否捎带他二人一路,那客商也是爽快,自是一口答应道,捎带他二人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伙食的费用得他们自费,韩忠这次长了心眼,生怕遇到郑老汉那样的人,只是说,先付个定金,待到京兆自是不差他们一分钱,那客商见他二人老弱,也不怕他二人赖账,也无不可,更何况,这一老一小,能吃他多少饭菜。商量妥当,那客商便让船工安排他两住处。

    二人方才收拾妥当,询问道:“秦老板,何时开船”,那秦老板回到:“马上就开船,今早出江宁耗费了许久时间,耽搁不得”二人听得快要开船,便安心坐着,只是那秦老板仍在抱怨着:“大伙一路上都小心了,也不知道哪个杀才干的那杀官的勾搭,耽搁我老秦做生意,今早出江宁城门却是查的演的紧。”韩忠听得那句“杀官的勾搭”却是心里猛地一突,他二人昨日一大早出的城门,也未听见哪个官员出什么事,今日只隔了一天,江宁便发生了这杀官的事情,韩忠预感到,这事多半和自家老爷有关系。韩忠将韩宫安顿好,出了船舱,寻了船工,打听到:“方才听到江宁发生了这杀官的事,老汉却是好奇,不知到底是何事?”那船工道:“具体何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今早出门时闻得有贼人劫狱杀官,官府四处捉拿贼人,往来客商俱要接受检查?”

    “那不知为何要劫狱杀官,莫不是这官是个狗官,弄了一桩冤案出来?”

    “冤不冤案的谁又说得呢,也只有那被杀的官和那贼人说的清,你说是不是?”说完,那船工便乐呵呵的笑起来了

    韩忠打住心里的着急继续问道:“那不知被杀的官是何人?”

    “是何人便不清楚了,咱大宋的官那么多,哪个记得住他们的名字,好像听说是个通判什么的”

    韩忠听得“通判”二字,脑子一阵嗡嗡晃,江宁府的通判自是韩易了,他紧盯着那船工,干涩的眼神吐出干涩的话语:“你可记清楚了,却是那通判?不是在晃我?”

    那船工被他看的发麻,“您看,我这晃你干嘛?大伙俱说是那通判得罪了贼人,遭了罪孽,府上都被一把火烧的干净了,听说那尸体也都被烧焦了,不知造的什么孽呵”

    韩忠听得那船工如此说,只一阵失神,脑子一片空白,喃喃道:“被烧了,被烧了,烧干净了,被一把火烧干净了”那船工后边再说些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全身好似着了火一般,满腔的怒焰在胸膛咆哮着:贼老天,你何其的不公!大宋那么多的贪官不去烧,偏偏去烧一个清正的官;贼老天,你何其不公!那贼人犯了事你去惩罚,却让那贼人杀了捉拿贼人的人;贼老天,你何其不公!我家公子敦厚善良,你却让他自小孤苦无依靠!一时间,竟然泪如雨下。

    那船工只当他没见过世面,受不了那杀官被烧的场景,只是宽声安慰道:“您老也恁的莫怕,我在这江上跑了不下几十趟,也听闻那些贼人也是讲规矩的,那些事,犯不到咱们身上去,那些贼人要抢财物,也只有抢那富商和官老爷去,你我穷苦百姓,有几个铜钱让他们抢,再说这大宋的官那么多,那天不死那么几个,估摸着这底下的官都盼着这上头的死呢,不死他们怎么升官,您说是不是?再者说了,这大宋的官死了,这官家都不曾难过,你我难过个甚事?”

    韩忠喃喃道:“官家不曾难过那是因为给他办事的人忒多了去了,我难过那是因为为民造福的官少了去了......”他在船尾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这世道怎的了?只是如今最紧要的怕是把小公子赶紧送至京兆,好歹有个人照应,老爷已经不在了,他总得把老爷的孩子照顾周全,将来让他考上进士,做了宰相,杀光这天下的贼人!

第九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

    韩宫在船舱里听得外头说话声,病恹恹的问道:“忠叔,可是发生什么事了?”韩忠抹干了眼泪,止住了心里的愤怒和悲伤,忙道“无事,无事,船要开了,”只是声音仍在颤抖,随后进了船舱。www.uu234.net“我怎的隐约听到江宁府失火?”“那船家自江宁过来,说是江宁哪个不小心的家伙家里走水了,无甚大事”“无事便好,若是走火严重,可有的爹爹忙了”韩忠听得他说“爹爹”二字,心里更是难过,思量了许久,仍是魏告诉他实情,只待到了安庆,将韩宫安排妥当,他便折身江宁,亲自去看一看,以免这帮客商传讹。只是这名字怕是得换一个了。

    “小公子,老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忠叔有何话,自说便说,爹爹嘱托我这一路听你吩咐,您老说如何便就是了”

    ”既然如此,老仆便不客气了,我们这一路行来,小公子您也看到了,虽说这是太平盛世,可这争斗随有发生,老仆思量着,未免给老大人招来麻烦,你我二人须得换个身份。”

    “为何要换身份?”

    “小公子您想啊,老大人身为江宁府要员,难免得罪几个人,这些人若是得知您是老大人的公子,心生歹意,拿您来要挟老大人,岂不是给老大人带来麻烦,若是江宁治所下,有人巴结奉承老大人,拂了他们的情,岂不是得罪这些人,可若是承了他们的情,还须老大人为难?”

    ”爹爹做了那么多好事,岂会得罪人?”

    “小公子有所不知,老大人做的好事愈多,就把这坏人得罪的愈深”

    “那谁又是坏人?”

    “这坏人好人哪是那么分得清,这个以后再细说,如今,老仆觉得我二人在路上还是要给老大人省些麻烦的好”

    韩宫听得能给自己父亲省些麻烦,自是同意。

    韩忠见着把韩宫哄骗的同意,也是松了口气,他生怕韩宫犯脾气不同意,韩易既可能遇害,难保那些贼人打听得他二人踪迹,斩草除根,这里一路去京兆自是艰险。

    “既是如此,往后若有人问起来,小公子只需回:家里丧亲,无处可亲,前往京兆投奔舅舅便是,若有人问起姓名,只说姓原,名宫,老仆自随主家姓换做原忠便是。”

    “为何要换做原宫?”

    “老仆曾听闻老大人讲,韩字又换作井垣,百家姓既无井姓,又无垣姓,索性换作原吧”

    二人商量妥身份问题,待得船开,便不在多言语。韩宫大病未愈,韩忠又是心事重重,一日之间问了船工不下数次何时到安庆,船工回道:“到安庆约摸着还得十来天。”韩忠已是心急,十来天到安庆,往返江宁就得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韩宫无人照看他自是不放心。打听到前方离庐江不远,便改变了主意,准备在庐江将韩宫安顿好,返回江宁。

    船行至庐江已是第三天中午,韩忠牵了小毛驴向客商秦老板辞了行,只告知自家小公子身体有恙,需要在庐江请个郎中,那秦老板看着韩宫仍是病恹恹的样子,也是同意,将之前收的定金也是退了回去,韩忠也是推辞,说这一路打搅,合该收多少就收多少。秦老板也道:“你二人这一老一小,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更何况几顿饭菜也没几个钱,留着这些银两给小郎君补补身子。”他继续道:“我家夫人再过数月临产,我这也算是做做善事,给我那尚未出生的孩子攒攒功德,唯盼母子平安。”韩忠道:“秦老板,善人也,家中一定平安。”拉着韩宫一块向秦老板道了谢。

    待到进城寻了个客栈,请了个郎中给韩宫看了看,开了几服药。拉过店小二,付了店费,又多给了那小二几两碎银,说是自己要出去一趟,快则三四天,叮嘱店小二照顾好韩宫。那小二得了几两碎银,自是满口答应,只是给韩忠道,莫让韩宫乱跑,自然无碍。韩忠也晓得道理,自是应允。

    二人用过饭菜,打听到下午有从庐江到江宁的船只,韩忠便决定歇会脚便回江宁。

    回了房间,韩忠向韩宫道:“小公子在此地歇息静养几天,出门时老爷交代了老仆件事,还未来得及办,老仆已嘱托那小二照顾小公子,无甚大碍,有事寻那店家即可。”

    韩宫道:“忠叔自去便可,这船坐的也闷的慌,便在这歇几天,我自是在此处等忠叔。”

    韩忠宽慰道:“小公子且放心,老仆此去最多五日便可返回,若是五日没返回,小公子包裹里尚有些银两,便自行寻个船家前往京兆。”

    韩宫道:“忠叔此去又路途不远,怎会返不回来,我在此处等着即可。”

    韩忠勉强笑道:“这不是怕路上耽搁了么”

    “那我便多等忠叔几日即可”

    韩忠给韩宫吩咐妥当,将前往京兆的路线也一并说了清楚,并且一再叮嘱,这五日不可乱动,只管好好歇息,安心等他回来,便去了码头,乘坐去往江宁的船了。

    韩宫以前也经常遇到这些事,他父亲出门公干,韩忠随行跑腿,将他托付于交好的同僚之处,也即习惯了,他也只管安心在此处等着即可。

    却说韩忠离去已经两日之久,韩宫在客栈实在闷得慌,翻了翻韩易交予他的书,便托那店小二给他买些纸墨,习起了字来。

    韩忠这一日傍晚感至江宁,匆匆忙忙的进了江宁城,他行事也小心,只往远远处向通判府走去,却看了原来的通判府已经成了一堆焦黑的废墟,不由的眼前一黑,虽是之前已有听闻,只是亲眼见到仍是不能接受。忍者心里的伤痛,打听到韩易被葬在钟山附近,便买了些香烛祭品前往钟山,旁人问起他打听韩易干甚,他只说通判大人与他有恩,前去祭奠一番,旁人也赞他高义。

    到钟山时已是天黑,韩忠暗道:正好天黑无人,祭奠完老大人,早日去寻了小公子,赶早带到京兆。待寻到韩易葬所处时已是子时,看着孤零零的坟墓,韩忠不禁悲从中来,摆好香烛祭品,倒了一壶黄酒,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对着韩易墓碑道:“老大人尽管放心,老仆定会将小公子安全送到!”

    是时,只有几点星光闪烁。却听得传来一阵阵阴恻恻的笑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一个漏网之鱼,说不得,合该我立此功。”韩忠听到笑声却是一阵惊恐:坏了,千算万算,竟是未想到还有贼人守在此处!可怜小公子该如何是好!

    只见一道刀光乍起,一道鲜血喷洒在孤零零的墓碑上。

第十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二)

    韩宫在庐江等到了第四日,仍未见韩忠回来,不由得有些心急,他不知韩忠此去何事,可仍记得韩忠嘱咐他的事,在此处只好安心等着。顶 点 X 23 U S读读书写写字,打发着时间。

    这日中午,他出了客栈到后院看看小毛驴,喂了些草料,那小毛驴最近却是过的舒坦,一改之前郁郁不乐的神色,得了欢的叫着,韩宫看着小毛驴欢快的叫着,心情也好了些。却突然听到客栈门外传来略微熟悉的声音,“咦,师叔,这里也有头小毛驴耶!莫不是我那溪桥客?”“十三,莫要胡说,这天下的毛驴多了去了,怎会正巧不巧是那小郎君的毛驴”这二人的声音俨然是那天江湖客栈遇见的那伙人,待得看见韩宫时,众人皆是一愣,旁边一少年讷讷道:“师父……还真巧了”,那为首的汉子也是一阵尬色,瞪了一眼那少年,向韩宫打了个招呼。十三却不管那些,笑嘻嘻的道:“乔师兄,看来你该和我一块到后山练剑了”又转身对韩宫道:“小郎君你也在这呀”韩宫回道:“路途感了风寒,在此处歇养”十三问道:“你怎得一个人呐?”

    “忠叔有事出门,我在此地候着他”

    “那你一个人岂不是很无趣,要不随我一块回铁剑派玩吧”

    “十三,莫要胡说”旁边的乔姓师兄说道“小郎君莫怪,我家十三自小顽皮,有些话莫当真”

    韩宫道:“自是不会当真”

    十三道:”小郎君,我唤作画十三,你叫什么呀?”

    韩宫张口到:“我唤作韩.......原宫”

    “含元宫?”

    “不是,方才你听错了,是原宫”他刚才颇一张口便要道出“韩宫”,只是忽的想起韩忠吩咐他的,现在唤作原宫,他不知画十三他们到底是何人,也不敢轻易言真名,只是对画十三这样天真的孩子说谎,他倒有些惭愧,以至于不敢看十三。十三只当他羞涩,不好意思,继续问道“原宫,你要去哪里呀?”韩宫道:“家中丧亲,举目无依,前往京兆投奔舅舅去”“那你好可怜啊,不过我也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可我有一帮师兄陪我玩,尤其是乔森乔师兄,每次我犯错了,都是他替我担着,只不过这次不行了,被师叔他们抓了个正着”说着,她倒是有些委屈。

    “你犯什么错了?”韩宫有些好奇道。

    “和小秃驴一块去什么点香阁了”

    ”小秃驴?点香阁?“

    “小秃驴就是小秃驴啊,他拜了大秃驴为师自然就是小秃驴了,小秃驴是鸡鸣寺潘家庄的二公子潘基。点香阁就是一堆男人去找小姐姐的地方,对了小秃驴还有个姐姐唤作潘果儿,可温柔了”

    韩宫听明白了,只不过他还是不懂“一堆男人去找小姐姐的地”到底是什么地,那些男人为何要找小姐姐,为何又要去那个点香阁?

    “可是,为什么去点香阁就要受罚?”

    “我怎么知道,只是师叔说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明明那里有很多好看的小姐姐啊,而且都很热情啊”韩宫也闹不明白了道:“你师叔怎的这么不讲理?你师叔唤作什么,我去找他说理去”“你可别去了,师叔最是不讲理,虽然他叫做唐三理”“你师叔不讲理和他名字有什么关系?”“师叔说三理就是很多道理,可他从没讲过道理”。

    韩宫自小没有玩伴,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肯与他说话的玩伴,又见她回去要受罚,自是不忍心。暗暗道:我待会便去找那唐三理说理去。韩宫回顾了一下,发现在他两说话的空挡,那唐师叔和乔师兄一伙人已是找了角落坐了下来。韩宫对十三道:“我这便找他去”。

    待到韩宫到唐三理旁边,看到桌上的铁剑,却是有些胆怯,不过一想十三回去要受罚,便鼓起了勇气,“唐前辈,我有话与你说”唐三理自然听到韩宫的话,也听到了方才他与十三说的话,有心不想搭理他,却又看他真挚的表情,不忍心拒绝,便道:“小郎君有何事?”只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韩宫为了给自己打气大声道:“十三不过是和那小秃驴去了点香阁,为何要惩罚她?”声音只打,中气十足。只是片刻间,整个客栈都望着他,他好像感受到周边的目光给了他勇气一般,继续道:“即使去那什么点香阁不对,也是那小秃驴的不对,为何要惩罚十三您唤作唐三理自然是讲理的,为何如此不讲理?”他再次看了下周围,想从周边的目光中再寻些勇气,只是周边的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笑意,低声私语着,他隐约能听到“铁剑派唐三理”“十三”“小秃驴”“点香阁”“乔一美”“乔小娘子”等字样,唐三理闻得他的话语,又看到周边人的反应,自是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有些恼怒,刚才就不应该搭理这小子,这下子铁剑门的脸真是丢到家门口了。可是这小子又打不得骂不得,打了别人说他们以大欺小,骂他又于是无补,只是一脸怒色的瞪着画十三,十三看了他脸色不太好,只是乖乖的不说话。唐三理拉过十三,怒声道:“走,回山”。铁剑派的其他众人也是忍者古怪的笑意,那唤作乔森的少年对韩宫道:”好小子,有胆色!”便跟着走了出去,迎来的是唐三理青色的面光,也不敢再说什么话。画十三却是暗暗向他挥手告别,却被乔森拽了过去。只留下韩宫一脸的莫名其妙。

    韩忠离去第五日,韩宫已是等的心急,明日既是和韩忠约定的最后时间,若是再等不住,可该如何是好?

    第六日仍未见韩忠归来,韩宫自我安慰道:莫不是路上有事耽搁?

    只是第七日却仍未看到韩忠身影。

    第八日.......

    第九日......

    这期间也有铁剑派的弟子下山,看到他仍在等,只是可怜他,他们大概已是想来什么情况,要么这家仆携款潜逃,要么这家仆已遇害。

    及至第十日,韩宫终于等不下去了,给店小二留了个话,若是韩忠寻他,便告诉他自己已往京兆去了。

    就这样,韩宫拖着病恹恹的躯体,牵着小毛驴出发了。

第十一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三)

    韩宫做了个梦,在梦中他看到了陆长言在训斥他未好好读书而失望,看到了韩易让他跪在家里的大堂看着那副字,看到了韩忠拽着他拼命的跑,看到了一个温婉善良的女人望着他哭,看到了一个仙女似的女子在谴责他,看到了很多有印象的没印象的人或事。www.uu234.net他听到了父亲的斥责声,陆长言的教导声,还有那仙女似的姑娘谴责声:“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呀?”一瞬间泪眼盈盈,又在那一瞬间一身汗水侵透了衣裳,便在这一瞬间,梦醒了。

    韩宫慢慢的张开眼睛,脑子里努力的回忆着,他记得自己好像牵着小毛驴在庐江城外走着,却不知自己怎么睡了过去,打量着四周,也不是在自己家里,“我莫不是还在做梦”他暗暗想到。待欲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他转了转头,看见自己的包裹放在屋里的桌子上“我这也不像遭了贼人”

    正在疑惑间,屋子的门从外边推了开来,看见进来的人却是那伙持剑的汉子中被唤作乔森的人,乔森见着他醒了,问到:小郎君醒了啊,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些吃食。”

    “乔大哥,我这是在何处?怎么在此地来?”

    乔森道:“此处是我铁剑门,也就是庐江城旁的冶父山上,至于你如何到此地来,却是说来话长。我铁剑门欧鸿蒙师弟去往庐江城办些事情,却见你在路边昏倒,便在城里找了个郎中给你开了几副药,便让黄平叙师弟照顾你,先去办事去了,待到事完,仍未见你有所好转,两人一合计,便将你带到山上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身子骨太差了,照这幅模样,别说到京兆了,到安庆都不消。”

    “乔大哥不用客气,唤我原宫便是,不知欧大哥和黄大哥在何处,我要当面向两位大哥道谢”

    “不急不急,你先好好养身子,他二人素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你见着一个便可见到两个,我先去让后厨给你准备些吃的,你这一昏迷,却正好是两天。对了,欧、黄两位师弟在你住的客栈问过店小二了,这两日无人找你,你那家仆多半是携款自己走了,主家败落,家仆拿了钱财自己跑路的多的是,要么就是路途遇害了”

    韩宫脑子嗡的一声,“不会的,忠叔自不会扔下我不管,那就是……”话还未说完便又昏了过去。乔森见着他昏过去,立刻焦急道:“易师弟,快去请谢郎中,小郎君又昏了过去”他暗暗自责道:“哎,怪我这嘴话真多,明明知道他身体还未好,与他说这些干甚”

    韩宫再次醒来,已是入夜,他一脸木然,怔怔的望着屋顶,脑子一片混乱,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韩宫在铁剑门将养了四五日,身子略微好了些,便向铁剑门辞行。铁剑门他熟悉的也只有唐三理,乔森,画十三,欧鸿蒙,黄平叙,还有为他请郎中的易衡,只是唐三理不待见他,这四五日他也打听到十三被送到了后山关禁闭,欧,黄两位他也已见到,并向其道了谢,只是这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素来形影无踪,他也只见过一次面而已,倒是于乔森和易衡见的多了,熟悉起来。这几人都是铁剑门的后辈弟子,年龄比他大不了多少。

    这一日,他未见着易衡和乔森,打听到二人下山有事,只得寻了唐三理,唐三理虽不待见他,可想他也是孩童,并未有多大生气。问得他要辞行,沉吟一会道:“你要辞行,寻自己亲人,我当是不能反对,只是你这身子弱,怕是到不了京兆,不如再歇养段时间,若是有我铁剑门故识前往京兆可带你一路。”

    韩宫道:“来此地已打扰许久,不敢再多打扰”

    “我铁剑门虽小,却差不了你一口伙食,你若是这样下山,旁人闻得,还不得笑话我铁剑门小气,连个小孩也容不下?”

    “既如此也不敢麻烦前辈,我父亲与江宁通判韩大人素来有旧,可将我送至韩大人处即可”

    “江宁通判韩易?你这亲怕是投不了,半月前江宁有贼人劫狱,害了那通判,整个通判府都烧了”

    唐三理正说着,却见韩宫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

    整个铁剑门都知道他们捡的孩子有一门神功叫做昏倒神功,不知不觉就昏了过去。然而他们不知那通判却是韩宫的亲父,丧父之痛,旁人怎能体会!

    韩宫的身子骨越来越差劲,将养了一个月也只有微微起色,谢郎中只道可惜,估摸着这孩子活不过两年之久。

    一个月后,又一个坏消息传来,山下有铁剑门熟识的客商送了信来,京兆并未找到韩宫的舅舅苏炳,四处打听也未打听的到。韩宫愈来愈沉默了,十三的禁闭一个月前已经结束了。只是任十三如何逗韩宫,也未见他有所好转。

    和韩宫熟悉的几人,见到韩宫也不再嬉皮笑脸,只是一脸忧色的看着他。

    这一日,乔森找到韩宫说是已经请告过掌门,要传他武功。韩宫沉默道:“我不学武功”

    “为何”

    “我父亲和我师尊让我好好读书,将来出侯入相”

    “乖乖……出侯入相?再怎么出侯入相,入凌云阁,你也得身体好吧,你这样病恹恹的将来会如何带军打仗,如何处理政务只怕,还未一会,你就昏了过去,是不是”乔森想到昏过去本来想笑,可又觉得不好意思,只是忍住

    “嗯”韩宫倒是脸红了,他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不怎么样。

    “不过,为何会想到教我武功?”韩宫好奇道。

    “这话又得往前边说起,今日早晨,诸位师叔检校我们功夫,问起你病况,想着除了医药外还有武功可调理身体,便互相一商量,说是教你些拳脚功夫,你如今既无处可去,莫不如就待在我铁剑门,先讲身体调理好再做打算如何?”

    其实真实情况是铁剑门不大,人手都限,没那么多人照顾韩宫,乔森的师叔师伯想着给韩宫找点事干,以免闷出什么事来。

    韩宫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回屋将它包袱里的碎银都拿出来,给了乔森:“师兄,给,这是我的束修!”并向乔森郑重的施了一礼。乔森看着施礼的孩童和他端正的神情,望着那双明亮的眼睛,不禁有些失神。

第十二章 方圆之内法自然(一)

    乔森将韩宫答应学武的事告知了唐三理,唐三理他们听得此事安排妥也是倍感轻松。www.uu234.net说实话,韩宫在铁剑门他们也是感到为难,送下山吧,韩宫又是举目无亲,何况身子弱小,送下山无疑是害了孩子的命,这种事情,他们铁剑门自是做不出的。可若是留在山上,无疑也是个麻烦,之前乔森建议说莫不如直接收韩宫为徒,他们也曾考虑过,可是一来韩宫身子弱,这幅样子下去不知哪天就夭折了,必得细细照看,铁剑门也只是个小门派,人手有限,他们几个都是忙活的紧的人,哪能抽得空来亲自教导韩宫;二来韩宫立志要出侯入相,把韩宫收进门派,将来若是韩宫亲人找上门来,怕不是要骂他们坏了前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自然也不愿意做。

    可让韩宫这么闷着,又来个昏倒,他们也不愿意见到。唐三理将韩宫的事报与掌门师兄洛升和师弟布恩,三人商量了许久,想了一折中的办法,让乔森传授给韩宫铁剑门一些基本拳脚,强身健体即可,这样一来韩宫身体慢慢变好,将来好多事情也就好安排。

    听得乔森说韩宫愿意习武,三人当是觉得一件棘手之事顺利解决。不过教韩宫什么东西却得思量下,铁剑门的功夫定是不能教的,最基础的拳脚剑法又得身子骨支撑,也不适合韩宫,这时,掌门洛升道:“不如就教那套《十形术》如何?”其余二人脸色皆有些古怪,“《十形术》源自华佗五禽戏,被祖师以我铁剑门方式修改,才得出的这《十形术》,据师门相传,修着《十形术》却是最宜调理身体,若是勤用工,也可修得内劲,正是适合那小子不过”洛升道。其余二人听闻也觉有些道理,实在是铁剑门也找不出更合适的。

    三人将这番商量妥后,对乔森叮嘱道:“便传他《十形术》吧,那《十形术》你也曾习得,自然也会,记得叮嘱他,《十形术》虽是我铁剑门最基础的功夫,却也无铁剑门同意,不得外传。”乔森称是,也将韩宫给的“束修”之事说了出来,布恩笑呵呵道:“看来这小子当真是要做那王公贵族,也罢,既然如此,我们便也成全人家吧,乔森,你且把这些银两送至账房,登记了。”只是他虽然表面乐呵呵,心里却已是不乐“我铁剑门有那么差劲么?非得与我铁剑门将界限划的这么清?”其余二人自也如此想。

    只是他们三人也是想差了,韩宫即使到陆长言处学习,也是拜了“束修”的,韩易告诉他,这叫尊师重道,如今铁剑门要给他传艺,他自然也是想着尊师重道的规矩,打心里还是感激铁剑门的众人,只是江湖汉子轻钱财重义气,他只当这是规矩,这是礼,在铁剑门看来却是生分的紧。

    乔森去了趟账房,入了账,寻了韩易,道:“掌门师伯已是同意教你武功,日后便是我授你这铁剑门入门功夫《十形术》,只是铁剑门虽小,自也有规矩,未得铁剑门授意,不得外传!”他这话说的严肃,韩宫也是郑重允诺。

    “《十形术》源自华佗《五禽戏》,是我铁剑门祖师根据《五禽戏》创造出来,最是适合调养身体不过了,你也莫要轻视它,据师门传,这《十形术》勤加修炼,可修得出内功,江湖多少人盼着能得修炼内功的法门,我铁剑门也不过只有和剑法配套的一套《剑诀》,却也撑起了铁剑门数十年,你这也算是走了运了,当好好珍惜。”他十四岁的少年说这番严肃的话,多少有些老成的模样,他这一代弟子中,属他入门最早,功夫也练的勤快,做事也踏实,唐三理洛升他们也是倾心培养他,希望将来他能撑起铁剑门,几番历练下来,说话自是有些气度。

    “小子自当是对铁剑门感激的很,容我住所,又传我武艺,日后便是麻烦乔师傅了”

    “你也不必换我乔师傅,我虽传你功夫,却无师徒名分,更何况,我自己功夫都不到家,哪做的了别人师傅,你还是唤我乔大哥便是。”

    他这话却是说的没错,江湖自由江湖的规矩,自己本事未到家不能出师,只有出了师,才有资格教别人,更何况,这《十形术》他也未练得多久,说来也奇怪,铁剑门虽有传这《十形术》能修的出内功,但至今能修的出内功的却是寥寥无几,铁剑派使剑,身子不佳者,修得一段时间《十形术》便去习练剑术,熟悉了剑招后,同时兼修配套的内功《剑诀》,因此,习这《十形术》的少之又少,像乔森这一辈,已无人再修《十形术》。

    乔森继续道:“《五禽戏》原为虎、鹿、熊、猿、鸟五戏,祖师爷将其增加变更为鸡、鹞、燕、鹰、虎、马、熊、蛇、猿、龙十形,每一形你都得熟练,你身子弱,便先从这熊形开始练起。这熊形最是壮筋骨,你观那熊形,身型体阔,走路摇摇晃晃,却是稳稳当当,熊掌力道强硬,最是霸道不过。”

    “乔大哥,熊我是见过的,不过却是被猎户猎杀了的,这熊形却该如何学起”

    “莫急莫急,我带你去个没人的地,慢慢教你”

    “为何要去个没人的地?”

    “.......因为此处人多眼杂”

    他不愿说实话,实是这《十形术》仿的动物形状,姿势不甚好看,他自不愿在人前教。

    于是,韩宫便随着乔森修行《十形术》,这《十形术》也不复杂,没几日功夫,韩宫便将《十形术》的动作要领全部学会,乔森只告诉他,往后韩宫只这样练习即可,便也不再每日跟着他,只是有空时看看韩宫的修行,纠正下动作姿势。韩宫的《十形术》愈加熟练和规范,乔森也不怎么管了,韩宫便自己练习。

    如此,韩宫修习这《十形术》已快数月,这《十形术》果然不负盛名,韩宫的身子骨却被调理的日渐好转。

第十三章 方圆之内法自然(二)

    韩宫不知不觉在铁剑门已有半年,三月初他和韩忠出了江宁府,到如今已是九月。顶 点 X 23 U S这半年来,乔森他们下山时,也每次去庐江他待的客栈,询问韩忠有无寻他,只是每次打听都无,果时,他也渐渐的断了希望,安心在这铁剑门待着了。

    这半年来,随着身子日渐强健,对这《十形术》也愈加上心,每日清晨和铁剑门的弟子一块做早功课。做完早功课以后,便继续习文练字,只是他性子却是愈加沉默,除了与十三他们还能够玩耍会,与其他人均不是很熟。小毛驴这半年也是缓了过来,不似之前那么瘦弱,乔森他们下山偶尔出远门,也打趣借他这乌云踏雪。

    这一日,他依次将这《十形术》走了一遍,只觉全身筋骨舒活,对这铁剑门的祖师更为佩服,当然对华佗自是不用多说。返回住处时,看到了十三在逗铁剑门打鸣的大公鸡,那大公鸡也是端的神武,虽是不屑与和十三斗,一双睥睨的小眼睛扫视着周边的领地,只是十三顽皮,那大公鸡不屑和她玩,她却愈来上劲,只是那大公鸡也是有脾气的,见躲不过,扭过脖子,鸡冠瞬间一颤,向十三狠狠地啄来。十三虽是小孩,可自小也是在这铁剑门长大,习武时间长,虽不怎么高明,可身子却是灵活,手一缩,向后退了一步,谁知那大公鸡却不依不饶了,迈着两只鸡爪,一伸一缩,扑颠颠的追了过来,十三见着那大公鸡追来却更加开心,若是这大公鸡不理她,她还觉无趣,一人一鸡,一追一躲,也甚为有趣。韩宫在旁边看了许久,佩服这只公鸡,也佩服十三的勇气,若是换作他,自是没勇气和这大公鸡叫劲的。

    回了屋子,韩宫看起来书,他出门时携带的书俱是韩易让他带着的,有儒家经典,也有那道家典籍,还有那佛家论著,用韩易的话说,将来是要做学问的,各家派别的东西都得了解些,方知儒家先圣之高明。佛家经典却是韩宫母亲生前崇佛,日日诵读,留与他全当个念想。

    却说正当韩宫读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时”,忽的想起了刚才那只大公鸡,愈想愈觉的神奇,他自己每日修那十大形,也练这鸡形,两相一比照,这大公鸡的鸡形比他不知高明了多少倍。顿时兴趣大增,扔下书籍,跑出门找那大公鸡去。

    那大公鸡方才与十三斗完,见着有人过来,也是不理,自顾自的踱着步子,韩宫也是不打扰它,只在旁边看着,越看越出神。铁剑门弟子见着他盯着大公鸡也是好奇,不过也没人打扰他。只是这一看便是天黑。

    第二日,韩宫练早功时,又想起了昨日那只大公鸡,便仿着大公鸡的步子一颠一颠的走着,也甚为有趣,其他形练着只觉有些无味。于是韩宫每日的事又多了一样,便是看那大公鸡,一姿一态都仔细观摩。

    整个铁剑门上下都知道,捡回来的小孩每天都盯着那大公鸡看一阵子,甚至有人嘀咕,莫不是最近后厨伙食不好,那小郎君想吃肉不成?这话传到了正在吃饭的唐三理耳中,唐三理看了看饭碗,吩咐后厨,明日杀几只鸡,加餐。

    次日,韩宫吃饭时,却见碗里多了几块肉,也无他想,只自顾自的吃着。完了仍去看那大公鸡。有人嘀咕道:莫不是小郎君没吃过瘾?唐三理听得,吩咐道再杀两只。

    只是一连数日,韩宫看大公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乔森告诉唐三理后,唐三理也觉不是办法,铁剑门就这十来只鸡,再这么吃下去也不够,莫不是这孩子得了什么臆症,遂和乔森一块寻韩宫。

    乔森问道:“原宫,你每日盯着这大公鸡却是为何”

    韩宫放佛没听见一般,喃喃道:“这大公鸡为何不下蛋?”

    唐三理和乔森听的一愣,反应不过来,又听得韩宫道:

    “先有蛋还是先有鸡”

    唐三理和乔森听得更是一晃,“对啊,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呢?”

    铁剑门的有其他弟子见着唐三理乔森与韩宫说话,倒是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不过一会只见两人失魂落魄的走着,却不禁有些好奇。

    整个下午,铁剑门刮起了一阵风,一阵“先有蛋还是后有鸡的”争论热潮,只有十三道:“我只想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吃肉?”

    这股争论风潮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就连掌门洛升都惊动了,他自是很无奈,这个问题他也不明白,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铁剑门什么事也不干,就争论这些问题吧。

    洛升正欲和唐三理、布恩去寻韩宫,却见十三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不好了,师父,原宫被妖怪附身了,变成大公鸡了”

    三人却是好奇,忙问道:“怎么回事,慢慢说清楚”

    “我清早去练功,看见原宫在树林里变成公鸡了”

    “走,我们先去看看”

    十三带着路,三人寻着了韩宫,却见韩宫正在缓缓动着,两只腿一伸一缩,脖子一晃一晃,在那一颠一颠的走着,真似被那大公鸡附身一般。十三着急道:“师父,怎么办”

    洛升却是看的明白,这分明是将那十形术的鸡形学到了极其高明的地步,笑道:“不慌不慌”三人看了一会,也未上前打扰,见着韩宫停了功,便招来问了一番,韩宫只道自己习那十大形却是对身体有极大好处,如今身子骨也壮实了,前番见到那公鸡,自觉那公鸡的鸡形比自己高明了了许多,便仔细观摩,之后习那鸡形的时候,便参照那大公鸡的姿态,渐渐就练成了这番模样。

    三人心里却是暗暗惊叹,十形术虽是强身之术,别处也有传与这十形术相似的法门,可能将十形术练至这番样子的却是少之又少。缘何?十形术虽是强身,可对江湖人来说就有些鸡肋,并无打斗之能,哪个江湖汉子会将这十形术练下去?韩宫这十形术已是通了法自然的道了。

    布恩问道:“除了这鸡形外,再将其余九形练至一番”

    韩宫将这十形术展示了一番,果然其他九形中规中矩,三人被韩宫的天赋所动,洛升沉吟一会道:“原宫,明日让乔森开始教你剑法吧”

    韩宫一顿,道:“谢谢各位前辈厚爱,只是我想先把这十形术练好”

    三人顿时不悦,拂袖而去。

第十四章 足下涌泉通幽处

    洛升、唐三理、布恩三人本意是看到韩宫天赋极好,一时心动,遂有方才话语“让乔森教你剑法”,却是动了收徒之意,只是他们三人自持前辈身份,矜持含蓄,奈何韩宫却是不懂,他自觉练武便是强身健体,想着这十形术便也足够,却没领悟到三位前辈的意思。www.uu234.net布恩气道:“此子悟性真低!”

    这一日清晨,虽是九月的天,有诗为证:“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但韩宫过了一遍十形术后,却未觉得霜气袭人。韩宫十形术中偏爱鸡形,其余九形倒不是不欢喜,只奈其余九形他愈习愈觉得无味,不如这鸡形有趣。过了一趟鸡形后,已然微微出汗,折过身子,准备再走一趟,便回去用早饭去,这一趟,左足方一踏下,却觉右足涌泉处一股热流直经然谷、太溪、大钟、阴谷、四满、幽门等处,直逼俞府,韩宫尚未有动右足之意,右足却早已迈出,却是愈走愈快,愈走愈热,一团气息直住在俞府处,憋得他胸膛热乎乎的,久久不散。直至这一趟鸡形走完许久,那股热起方才散去。韩宫觉着甚为惊奇,又重新走了一趟,仍是方才的模样,只是这一趟不仅右足处有感觉,左足处也微微有所动。韩宫看着天色,方才回去。

    用过早饭后,他往谢郎中处去借了本医书,仔细对照着早上练功时的感觉,暗暗疑惑到:莫不是我这足少阴肾经打通了?他却是想的差了,这十形术源自华佗《五禽戏》,自有调理身体,温养经脉的功效,可若是打通,非数十年之功不可,哪能是说打通便打通的,他不是习武之人,不懂其中道道,只是自感有趣,遂每日也勤加练习,不久,这足太阴脾经也是一样的感觉。韩宫索性其余几形也不再练习,每日只走这鸡行,一趟便是半个时辰,每日便过这一个时辰,却是愈走愈精神,不觉得累。只是每次走完,胸府中憋着的气让他难受,随着练习时日之久,感觉愈发明显。韩宫想着,莫不是我这十形术练差错了?

    只是错在何处,他亦是不知,乔森、欧鸿蒙、黄平叙和易衡四人却是下山去了,他亦无处可问,只好无奈再去请教那只大公鸡去。

    这次,韩宫仔细观那雄鸡,步伐体态与他所练并无异样,韩宫看了半天也无看出什么门道来,便转身离去。路途见着十三,十三见他闷闷不乐,遂问他何事,韩宫想着十三也是习过那十形术的人,便请教起来,十三眼珠子一转,拉着韩宫去找那大公鸡去,那大公鸡早日吃饱,正在悠闲的散。

    二人看了一会,韩宫也没看出来什么,十三道:“原宫,你看明白了么?”

    韩宫纳闷道:“我观了这大公鸡师父许久,也没看明白”

    十三道:“原宫,你真笨,你没看到那大公鸡“咕咕咕”的叫么,”

    韩宫道:“我倒是听到它叫了,可这和我那胸膛的热气有什么关系?”

    十三道:“你若是生气了是不是要发泄出来?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说了是不是要说来?我没次被罚,关到后山,闷闷不乐时,便对着那石壁将所有的委屈都讲出来,讲出来后便觉得舒服的多了”

    韩宫道:“莫不是我要学那公鸡师傅,咕咕咕的叫去?”

    十三一脸狡黠的道:“你学那鸡形,当然是要咕咕的叫啊,难不成还学那大黄汪汪的喊去?”

    韩宫却觉着为难,他是个读书人,自讲形态端正,若不是这十形术确实有强身的作用,他自不会去学,如今学那公鸡叫声去,大感羞耻。难为好一会,只对十三道:“明早我试试”

    这一日下午,韩宫都在为难中,莫不是真要学那公鸡咕咕咕的叫去?若是将来见着别人便是咕咕咕的叫,可怎办?

    次日,韩宫练这鸡形时,胸膛的气流愈加明显,憋得着实难受,瞧见四处无人,便想着:“要不就按着十三说的试试?”这一趟,他却按着十三说的法子,说来也怪,这法子确实有效,只是韩宫听着这声音不似从这喉咙出来,而是从这胸腹出来,解决了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之后,便安心练起了这十形术。

    乔森他们回山后,韩宫去找乔森,乔森见着他走路两腿微屈,打趣道:“你这莫非真的是妖怪附身了?”韩宫却是想着:我这每日早晨学那鸡叫,已是羞耻,若是告诉乔森,莫不是他更加笑话我,遂只是脸微微一红,不再多说。乔森只道他脸皮薄,也不在打趣,二人相行前往后厨。

    乔森自早晨食过饭,一路上山早是饿的慌,便不由的加快脚步。方一加快,才想起韩宫还在旁边,便觉不妥,只是稍一觑,却见韩宫并未落下,暗道:这十形术果然奇妙,这小子半年前还是病恹恹的,如今身子骨倒是壮实,他有心比较,看韩宫习这十形术效果如何,却是更加快速了。韩宫瞧的乔森速度加快,也并未在意,无意识的用这鸡形法子,倒也跟的上。

    后厨离得并不远,二人颇一会便到,乔森见着并未丢下韩宫多远,也暗暗为这十形术感叹,只是这十形术动作怪异,他却是不愿再去习的,又道:幸亏之前我不再去教,如今原宫这十形术比我的强了许多,若是之前再是给他教,便是自取其辱了。二人慢了步伐,乔森却听到一阵“咕咕咕”的声音,便笑道:“原宫,你也是肚子饿了么?”韩宫不愿告诉他自己每日清晨学那鸡叫,便也顺着他的话道:“却是饿了”。

    二人几日未见面,用过饭后,喊着欧鸿蒙、黄平叙、易衡几人,一块坐下聊天,乔森几人与他讲了许多下山遇到的事。乔森未见者十三,好奇道:“十三去哪了,往日却是第一个见着我”

    韩宫道:“前几日,十三说过得几日她有朋友要来,要给她那些朋友准备礼物”

    乔森更是好奇,十三自小在这冶父山长大,认识的人他们大都认识,便问道:“哦,什么朋友?”

    韩宫道:“这倒不知,只听十三说什么小秃驴、潘姐姐什么的,却不知何人”

第十五章 鸡鸣高徒入深山

    这又过的有点得几日,乔森总觉得韩宫怪怪的,尤其是发现他经常饿肚子,还以为最近后厨的饭菜做的不太好,可到用餐时,到也觉得没什么问题。这个疑惑一直持续了好久。

    这日,铁剑门终于迎来了几位客人,为冷冷清清的铁剑门带来了几分生气。鸡鸣寺潘家庄大小姐潘果儿、鸡鸣寺潘家庄二公子鸡鸣寺一尘方丈关门弟子潘基前来拜山游玩。

    布恩交代过,这几位是贵客,不可怠慢。韩宫初不解,直到乔森给他解释道:“这江湖势力往大了讲也就那么几个,中原武林大派鸡鸣寺、玄清宫当执牛耳,往下了说各种漕帮,花子门身居其后,这几个门派哪一个都是底蕴深厚,可惜我铁剑门了!”他叹气道。

    韩宫疑惑道:“铁剑门怎得了?”

    乔森犹豫了半会,方道:“你可知这冶父山?”

    韩宫道:“不知”

    “那你可知欧冶子?”

    “这我却是知道的,据说泰阿、湛卢等剑便是此人所铸”

    “不错,冶父山便是相传欧冶子在此地铸剑,五十余年,铁剑门也是中原鼎鼎有名的大派,铁剑门当时有铸剑之法,亦有试剑之法,当时铁剑门便是凭着这铸剑之法在江湖上立下了赫赫威风,江湖汉子哪个不盼着有一把神兵利器,铁剑门每铸一把神剑,江湖便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剑铸好后交由试剑之处,每一柄剑必得经过试剑之地,方能交与求剑之人,成道宫玄清子前辈现在所用之剑腾蛟便是出自我铁剑门。试剑之地的祖师亦是剑术高强之人,一是为了更好的试剑,二来总有宵小之徒前来盗剑,铸剑的前辈懒得理会,便是由试剑之地的前辈打发掉。我铁剑门虽然与世无争,可这每铸一剑江湖总有一方势力强盛一分,铸剑的前辈们觉得自己心血所铸之剑竟成了这江湖动乱的一份子,索性不再铸剑。试剑之地的前辈自然不认同铸剑前辈们的话语。

    这江湖哪天不死人?哪天又不出乱子?哪天又没打斗?铁剑门不铸剑这江湖便安稳了否?可铸剑的前辈认为他们不铸剑,这江湖便能少死几人,也是做功德之事。

    后来,这争论尚未争论明白,便有人上山窃了剑,那人武艺高强,连伤几位试剑前辈,试剑之地原有五位师祖,盗剑那人伤了三位,一位师祖捺不住怒火前去追剑,却再未回来,另一位前辈当时不在山上。铸剑的前辈们心有愧疚,觉得是他们铸剑而使试剑的前辈受了伤,便不再铸剑,离开了冶父山,也不知去向何处。等那位师祖回山时,见着铁剑门的情况,已是四分五裂,铁剑门被人盗了剑,丢了面子,失了承诺,江湖颜面大失。那三位师祖被伤后,想着铁剑门的惨剧终日郁郁不乐,不久便长辞人世。那位师祖将铁剑门安顿好后,便去寻另一位师祖,再也无踪迹。我铁剑门自此凋零。

    那几个门派为何一直鼎盛,却是因为没断了传承,铁剑门断了传承后便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却成了三流门派,也就在这庐江附近还能说得上话。铁剑门每一代都去寻那铸剑前辈一脉,寻那二位祖师,铸剑的前辈据说有人寻到过,却被告知,已经厌倦了江湖,不再掺合进来了,听得铁剑门的现况,铸剑前辈们也只是道了句盛极必衰,再也不过问,后来又有人去寻,却早已寻不到了。那二位祖师,最先去追的也未找到,后去追剑的前辈虽未寻到,却找到了其后人,你猜是谁?”

    “莫不是师兄你?”

    乔森一脸神秘道,估计你也猜不出,是“十三”

    韩宫震惊道:“怎会是十三?”他来铁剑门半年之久,从未有人与他说起这铁剑门的密事,自不会知道。

    “那位师祖未寻到盗剑之人,也未寻到自己师兄弟,自是有愧,愧铁剑门逢此难时,自己不在铁剑门,在江湖流落了数年也不愿再回这伤心之地,十三便是他的后人。那前辈本想做一个普通人,哪知即使普通人也脱不了这世间的苦,后人还是遭了灾祸,这才有铁剑门将十三接回山上来。”

    “你道这些大派为何还对我铁剑门客气吗?一来我铁剑门已然没落,对他们没什么威胁,另一个便是铸剑前辈们虽不在铁剑门,可谁能想到他们什么时候又回来呢?行走江湖能留一线还是留一线,走吧,去招待那几位小祖宗了。”

    乔森、欧鸿蒙、黄平叙等人去山下接那几位客人,十三吵着要去,乔森无奈,只得带着。韩宫不是铁剑门的人,自然不需要去,铁剑门也当不会同意他去。

    中午,韩宫闲来无事,便待在屋里看书,脑海里却想着乔森与他说的铁剑门密事,越想越糊涂,这铸剑前辈们铸了剑江湖也不太平,不铸剑也没见安宁过?所以究竟是什么让这江湖不太平了?这个道理自然太大,自然他也想不明白。所索性也不去想。

    韩宫听得外面一阵吵闹声,却是十三的声音,韩宫知晓怕是鸡鸣寺潘家庄的那几位客人到了,不过也与他与甚关系,亦不去理会。

    谁知,不一会啊,十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原宫,我带小秃驴,潘姐姐找你来玩了”

    韩宫正待应声,十三却已闯了进来。韩宫抬头一看,几个和他一般大的孩童陆续进了门来。韩宫仔细一看,先进门的却是十三,十三身后是一个穿锦袍的和尚,那和尚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粉嫩粉嫩的,头上却是没有烫戒疤,眉角却是细而向上,分明就是桃花眼,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怎么看怎么怪异。那小和尚进门来,一双眼睛闪闪的看着他,失望道:“我当是何等人物,也不过一臭男童罢了”说着便往外走去。

    韩宫看后面的那个女孩,约莫十一二岁左右,只见她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肤白如新剥鲜菱,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更增俏丽,那双眼睛便如春水秋光,直击韩宫心里去。韩宫怔怔的望着她温柔的模样,楞楞地说道:“娘!”

    那姑娘顿时羞红了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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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苦经介绍:
世人皆苦,所苦皆不同。
难,难,难!道最玄。
是谓《玄苦》
心有所向,但行无悔。
这是一个武侠世界中求道的故事。
玄苦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苦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苦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