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物竞天择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恒古至今不变的真理。
而克鲁兹瓦认为，这个过程永远不会停止，如果人类止步不前，迟早有一天会被更为强大的生物所取代。
“我掀起的，是一场变革，而你们却仍然执着于个人情感！”
战局改变了。
全息投影的三代逐渐适应了欧米伽攻击的频率和步调，他的攻击在欧米伽加壳上留下了数道切痕，欧米伽似乎从来没见过这种打不死的生物，她的行动开始变得混乱无序，模样也变得愈加焦躁起来。
“说完了？”
“能够被适应的……”
克鲁兹瓦瞳孔一缩，他隐约感觉了时间的波动，又一次亲眼看见这操纵速度的能力让他颇为兴奋，因为此时此刻，他终于有机会确认一件事。
“嘭”
强烈的拳风让克鲁兹瓦下意识地眯起了眼，而在王沈的又拳即将命中他之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哦？这就是你的王牌么？”
王沈下意识地确认了力场的状态，这或许是他除了纪明雪之外，遇到过唯一能在减速力场之中活动的“人类”。电子时钟、指针，以及全息模拟的倒计时都定格住了，黑影在挡下王沈的攻击之后，顺势一肘，王沈机械手臂一档，被这一击震退了几步。
时间的流逝也就此恢复了正常。
“对超能力的适应力，也是适者生存的一部分。”克鲁兹瓦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王沈能力强大的奥秘在于对于时间的控制，一旦陷入减速力场，即便是号称最前能力者的阿尔法都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可是一旦破解了这一奥秘，和九成身体都完成计划改造的三代相比，无论在力量和敏捷上，王沈都处于劣势。
当然，仅凭他一个人的研究还无法做到这一步，三代是他和科洛雅多年研究的结晶，也是他认为中，最符合完美标准的生物。
无论对手是谁，三代都能完美地适应对方的战斗节奏，从而一步步占据上风。
“和你战斗的时候，三代同时还在进行十二场战斗模拟。”克鲁兹瓦说道：“所以无论是你，或是欧米伽，都只不过是三代继续进化的养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进行一个游戏吧……”
三代甩了甩右手，锋利的合金刀刃从他手掌处穿透了出来，与此同时，他左手无根手指的之间脱落而下，刹那间，密集的子弹扫向王沈。
“你是难得的实验对象，所以我希望这个你能坚持得更久一些，作为奖励，我会告诉你一件你感兴趣的事。”
时间的流速再一次停止了，密集的子弹顷刻间停了下来，然而与此同时，三代的双脚喷射出了淡蓝色的火焰，眨眼之间，他便跨越了枪林弹雨，合金刀刃直指王沈的喉咙。
………………
同一时间，外海。
“齐石，有动静。”
甲板上的顾白拿着夜视仪的顾白忽然开口说道，海域的尽头，几艘军舰若隐若现。
王沈等人进入海底实验室已经有段时间了，自那之后，双方之间的通讯就全然处于中断状态。
“四艘军舰，敌人大约有70，军舰配有导弹以及鱼雷系统，我能暂时瘫痪他们的反载具武器。”浅浅很快带回了消息。
“来了啊。”
齐石拿起夜视仪，看向了远方。此时此刻，能够调动四艘军舰的，无疑是维尔纳岛的议员们，而且，恐怕还是剩下的议员的联合。他对此倒是并不意外，灭口托萨失败，派去的杀手全军覆没，这便已经意味着开战了。
议员们很明白一旦他们这些年的实验在如此敏感的时期遭到曝光，他们便不只是名誉扫地这么简单了，世界联盟很有可能拿他们杀鸡儆猴。
这一次，是他们孤注一掷的行动了。
“顾白，用无人机吧。”
“嗯。”
………………
另一边。
纪明雪快速地穿梭于黑压压的人群之中，她觉得设施内几乎所有人安保人员都被调动过来了，想到这里，她的眼皮跳了跳浅浅无法入侵实验室的安保系统，这也意味着设施的监控系统没有宕机，克鲁兹瓦自然知道他们有两个人。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仍然将设施内绝大多数安保人员都调来了这里。
克鲁兹瓦……
似乎有绝对的信心能够挡住王沈。
得去尽快赶过去支援。
尽管脑海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每当纪明雪越过一名安保，心情也愈加烦躁。杀不死的敌人不止一个，克鲁兹瓦竟然生产出了如此众多的改造人。如果仅仅是改造人就算了，这身量身定做的盔甲让她很难对他们造成直接的杀伤。
就算现在过去了，也会把这些打不死的改造人全都带过去。
得想办法一次性把这一群人给处理掉凭借一把军用匕首肯定是不行了，得找到威力更强的武器才行！
………………
总控室。
“我不得不承认，你们敢两个人就入侵我的设施，实在令我刮目相看。”克鲁兹瓦赞许地说道。
战局的局势如他所料，一旦王沈失去了那近乎无解的控制速度的能力，他本身的战斗力便会大幅度下降，更重要的是，对他来说，三代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强敌，接下来决定胜负的，就是双方谁能率先适应对方的战斗节奏。
在这一点上，克鲁兹瓦拥有绝对的自信。
他并非战斗人员，对他来说，此时正在发生的一切就和打牌一样，他只需要一张张翻开自己的底牌，确保自己处于优势的地位。
“我已经通知了议员们，他们已经倾巢而出，再过不就就会把你留在海上望风的朋友重重位置，至于和你一起来的小姑娘目前也陷入了苦战，我了解她的战斗方式，而一群难以被杀死的二代改造人正是最为克制她的敌人。”
总控室的战斗就更不必说了，王沈的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甚至和欧米伽相比，王沈并没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和敏捷性，以至于三代连“挨揍”的过程可以省略去了。
“至于我要告诉你的这件事，和欧米伽有关，你费尽周折来到这里，如果最终什么都不知道，未免也太悲哀了一些。”
第六百三十一章：王虫（完）
“我在格尔特制药时，收留了许多孤儿。”
说话间，克鲁兹瓦不由回想起了他人生中最美好而又辉煌的一段时期，虽然现在科技日新月异，而他揭开了通往永生的密码，但是他人生中最狂热的阶段，还是在格尔特制药的日子。
他的研究，他的实验室，他全部的热情，以及……他的故乡。
他事业的上升期正处于冷战结束，联邦的雏形刚刚形成，一切百废待兴，绝望之中，似乎又能感觉到些许的希望。而他的故乡从来都不是富庶之地，在那个军阀、毒枭横行的时代，破灭的家庭随处可见，而想要“征兆”到一些孩子，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在战争的阴影下流离失所的孤儿随处可见，而且还不乏有人为了金钱和食物，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了格尔特制药。
克鲁兹瓦曾用自己狂热而激进的理念从军阀们手中获得了大量的财富，而他也充足地利用好了这些财富，一步步打造出了属于他一个人的地下世界。
不过欧米伽是个例外。
她并不是遗孤，也不是非联邦人，克鲁兹瓦甚至见到过她的父母。
“当时，非联邦流行着一种名为红热病的传染病，致死率极高，因为贫穷，当时医生并未研究出特效药。”
而欧米伽，正是在那时，被她的父母转交到格尔特药业手之手的。
从一开始，欧米伽就是特别的。
因为格尔特制药的研究者在她的身上发现了病毒的抗体，最初发现这一点的，是欧米伽母亲，后者是世界联盟派来欧联邦支援的战地医生，在战火纷飞的十几年中，她和欧米伽的父亲相恋，并在非联邦生下了欧米伽。
当时克鲁兹瓦白天是格尔特制药名义上负责人，背地里，则在地下打造属于自己的生物研究帝国，将欧米伽送到他手里的原因出乎克鲁兹瓦的意料。
在意识到欧米伽身上存在抗体之后，他们希望让当时年近三岁的欧米伽作为实验对象，以推进特效药的研究。
“如果不是她的母亲善良过头，我恐怕就会错过欧米伽这个绝佳的研究对象了。”
事实上，克鲁兹瓦从来就没有对所谓的特效药产生过兴趣，即便拥有研究特效药的资金，他仍对肆虐非联邦的红热病熟视无睹。
战争疾病会造就更多遗孤，这对他未来的研究有着巨大帮助。
克鲁兹瓦的声音变得有些兴奋：“经过我的研究，我逐渐意识到，并不是欧米伽对红热病病毒产生了抗体，而是她的血液能够迅速融合任何形式上的病毒，而部分病毒在注入了她的体内之后，则会引发不同程度的变异。”
发现欧米伽身上的“天赋”时，能力者的概念还并未普及，现在克鲁兹瓦回想起来，意识到欧米伽应该是个天生的能力者。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事？自己利用了一堆善良夫妇的‘光辉事迹’。”王沈动作停顿了片刻，三代没有错过任何一个机会，短暂的交手过后，他已经完全熟悉了王沈的战斗方式，以及躲避技巧。
“为什么……”克鲁兹瓦的脸色忽然间阴沉了下来：“为什么你们目光总是如此短浅。”
善良的夫妇也好，流行的红热病也罢，这都不是话题的重点。
他发现了欧米伽的秘密，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一定会震惊学界，这不是足以令人振奋到不能自已的发现么？
为什么这些人始终无法理解他的兴奋，甚至当他破例将自己的惊喜分享给欧米伽父母时，招致来的却是怀疑的眼神，他们甚至提出要将欧米伽带回去的请求。
他本以为能够来到他面前的王沈是与众不同的，至少能够理解这些超凡的发现，可现在克鲁兹瓦意识到，他弄错了。
王沈和其他人一样目光短浅。
总是被个人情感左右，无法跳出自我局限的目光，在宏观的角度上看待这个发现。
“这意味着，即便是现在的欧米伽，也不是她能够达到的最终形态！只要她的血液能够继续融合，不久之后我就能创造出比三代更加完美的生命体现在你明白了？你的个人情感不但阻碍了你自己，也阻止了欧米伽的进化。让她像个普通人那样活着？你们真是浪费拉巨大的才能而不自知，往大了说，你简直就是人类走向进化的阻碍者！”
“说完了？”王沈忽然间停下了脚步。
“嗯？”
克鲁兹瓦瞪视王沈。
已经到极限了么？
没错，一旦能力秘密被破解了，任何能力者都会跌下神坛，就连一度让灾厄束手无策的王沈也不例外。
而这，这恰恰证明了他的理论。
再强的能力者，也是有极限的，这就是创造出完美的生命体，引导人类走向正确道路的必要性！
“只可惜”克鲁兹瓦利用控制台，对三代下达了最后的指令：“通往未来的方舟上，没有你的位置。”
下一刻，三代脚下的推动装置喷射出了更为耀眼的火焰，总控室内的温度被这点火装置瞬间提升了几度，而这一击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几倍不止。
你已经触碰到了身为能力者的极限，但是三代还留有余裕，并且随着每一项技术的革新，三代仍然能够不断升级。
全息模拟中的战斗似乎也接近了尾声，另一边似乎也是这场战斗的投影三代逐渐占据了主导，欧米伽的动作缓慢了下来，尾钩耷拉着，变得无精打采。
“虽然你的话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了我关于欧米伽父母的事。”
“到最后，你所关心只有这件事么？”
克鲁兹瓦的语气失望透顶。
为了能够一直对欧米伽进行研究，他不惜伪装了欧米伽的死亡，并在后来一手制造了事故，将一切不必要的隐患扼杀在摇篮之中。
现在的王沈，就和当初执意要带走欧米伽的父母如出一辙。
克鲁兹瓦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愚蠢。
在世纪性的大发现面前，他们居然执着于一己私欲，他们难道就没想过，如果配合他的研究，说不定他们的名字也能载入史册，成为人类蜕变的奠基人么？
合金刀刃斩向了王沈，眨眼的时间过后，这场闹剧就彻底结束了。
银白色的液体顺着王沈的左手流淌而下。
克鲁兹瓦怔住了，那不是血液的颜色，他看见了合金刀刃一点一点变化成液体，而这种转化犹如病毒般顷刻间蔓延到了三代全身。液体落下之处，地面出现了一条庞大的裂口，裂口深不见底，克鲁兹瓦一时间无法看见尽头。
当三代完全消失在了裂缝的最深处之后，地上的裂缝消失得无影无踪，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幻觉。
全息模拟中的三代也在顷刻间化为了虚无。
“就这玩意也能被称为‘完美的生命体’？”
王沈将目光移向克鲁兹瓦：“言归正传，我还有件事拜托你。”
“……嗯？”
“如果未来有机会的话……”王沈张开右手，克鲁兹瓦清晰地看见了机械手臂中灼烧的火焰“代我向欧米伽的父母问好。”
第六百三十二章：特别小队
b-371区。
“总控室好像已经被攻破了。”
“三代战败了！”
“要不，我们还是先撤吧！”
正在进行实验维护的研究者交头接耳地说道，这次自他们加入克鲁兹瓦研究机构以来遭受过最严重的一次入侵，而且据说袭击者只有两个人。
“他们中的一个牵制住了全部二代改造人，另一个击败了三代。”
他很难想象这世界上有人类能够与克鲁兹瓦博士研究出的完美生物匹敌，但形势所迫，他们现在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一番。
“用备用逃生艇吧！”
“那这个人怎么办？”另一人指了指被绑在椅子上，正在进行全息模拟的安德烈。
全息实战模拟是一项非常精密的技术，连接在他身上的每一根电线，都会给他带来极为拟真的感觉，用于连接终端的头盔能够刺激他的大脑皮层，从而达到引导他情绪的作用。但在一系列实验结束后，还有一项必不可少的程序洗除他的记忆。
可这一次，实验只进行到一半入侵者就打进来了。
“不管了把他放在这儿吧。”
“你们俩给我慢着！”
季胖子一声大喝，闪身出现在两人面前。
投放下来之后，他又在深海中摸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入口。托王沈和纪明雪的福，看守入口的安保人员被引走了，他一路顺下来到了这里。偷听了一会儿之后，季胖子确认了这两个人应该是没什么战斗能力的研究人员。
这一声大喝吓得两人魂飞魄散他们最担心的情况终究还是出现了，除了之前两个入侵者之外，还有别人！
“咳，看来先锋军干的不错啊。”季胖子故意做出了活动筋骨的动作：“接下来，就由我这个团队的最强之人来杀出一条血路吧！”
“等、等一下！我们不是战斗人员，我们投降！”
“投降？”季胖子伸出食指，指向两人：“接下来只要不到一秒的时间，我就能解决掉你们，除非你们给我一个放过你们的理由。”
“你们是来救这些实验者对吧？我、我能帮你关闭所有正在进行中的实验！”
“喂，你这么做的话，克鲁兹瓦博士不会放过我们的！”
“少嗦！我只是来研究永生胶囊的，谁要陪克鲁兹瓦一起死啊！”说罢，他匆忙地对季胖子解释道：“我一个人就能关闭实验了，如果这家伙敢反抗，你就干掉他吧！”
“住手，不要相信他！他一个人不知道所有实验的密码！”
“证明给我看。”季胖子说道，他觉得自己人生在这一刻走上了巅峰，常年苦练的虚张声势技巧在这一刻终于发挥出了作用，他仅凭气势便将这两个研究人员吓得屁滚尿流：“你们先把他放出来。”
“可是……”
“嗯？”
“马上，我们马上就把他放出来！”
研究人员硬着头皮走向控制台。在诸多进行全息战斗实验对象的实验体之中，b-371区的安德烈属于极度危险的个体，当他在每一次实验中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周围的一切大开杀戒，就连手无寸铁的研究人员也不放过。
作为主要观察人员的他们早就在无数次实验中见识过安德烈恐怖的战斗力。
但是……危险也意味着机遇，万一安德烈不由分说地和这个胖子打起来，他们也许能找到趁乱溜走的机会！这里离出口并不遥远，只要能跳上逃生艇……
这样的想法戛然而止。
因为他分明看见在实验终止的瞬间，被固定在椅子上的安德烈突然挣脱了固定带，一把拽住了进去查看状况的另一名研究者，并用胳膊牢牢卡住了他的喉咙。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才一把扯下头盔以及连接在他上半身的电线。
负责在外面操作的研究人员本能地关闭了隔离门，将两人彻底关在了里面。
“我给你说了，这个实验个体非常危险！”
幸好他留了个心眼，自己待在门外，不然现在被扼住喉咙的人就是他了。可是冷静下来一想，如果安德烈一直被困在里面，就不会与这个胖子产生正面冲突，而他也就找不到机会撤退了……
“把门打开，否则这个人就没命了。”安德烈瞪视季胖子，在三个人里面，季胖子看起来更像是管事的。
研究者背对着季胖子，眼神不停瞥向隔离门的控制台，此刻他的心里正在天人交战，看起来，安德烈是把季胖子当成了主管，毕竟他那一身休闲装加上肥胖的体型，非常符合主管的定义。
也就是说，一旦他打开安全门，也许安德烈会直冲季胖子而去……
对！不能给季胖子解释的时间！
想到这里，研究人员心一横，一把摁在了隔离门的操控按钮上，听到隔离门的响动，安德烈毫不犹豫地将挟持的研究者一推，顺手拿起操作台上的手术刀，直接向门外走来，见状，研究者慌不择路地朝入口处狂奔而去。
然而没等他跑出几步，季胖子便一只手将他提溜了起来。
“你就是安德烈，没错吧？”
季胖子的话，让安德烈停下了脚步。
“你知道我？”
“我的哥……咳，小弟提起过你，我们这次来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带你离开。”
“小弟……你指的难不成是”
安德烈一愣，现在能料到他被实验机构抓住的，就只剩下他在黑水安保结识的友人了，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为了他合伙突袭实验室。这份恩情的重量，似乎要比他想象中更加厚重！
“没错，就是那家伙。”季胖子长舒一口气。
好在行动前他们开了一个作战会议，王沈多次强调这次的目标有三个欧米伽、艾米丽，以及前些日子被抓进研究机构的安德烈，攻入实验室的一共有三人，理想的情况他们每个人救援一个目标。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研究人员瞠目结舌地看着友好握手的季胖子和安德烈，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个季胖子尚且难以应付，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安德烈！
握手之后，安德烈立刻将手术刀抵在了试图逃跑的研究人员脖子上，他一眼就看出刚才的情况这家伙在打开隔离室的门之后立刻逃走，估计是想趁着他和季胖子死斗的时候溜走。
不可原谅！
“等一下，留着他还有用。”
“嗯？”
“我的一个队友此刻陷入了苦战，得想个办法瘫痪那些安保人员身上的防御才行！喂，说你呢，你该不会，碰巧知道些什么吧？”
第六百三十三章：尘埃落定
片刻后。
“右拐，前面第二个房间。”
“没错，就是这里。”
“把他们引进来！”
在无比关键的时刻，季胖子又一次发挥了泉水指挥官的作用，他利用实验室的通讯设备，很快联系到了纪明雪，而在他和安德烈的胁迫之下，研究者非常不情愿地打开了b区的监控屏幕。
克鲁兹瓦的目标，是打造出一支对他绝对服从的改造人军团，然而第二代改造人的弊端却在此刻暴露无遗纪明雪赶去的方向是焚化厂，据研究者说，那里是他们平时处理“废品”的区域。
“废品”除了实验废料以及生活垃圾之外，还包含了实验体的尸体，以及生物研究催生出的畸胎。
如果二代改造人拥有自我意识，他们一定会意识到纪明雪正带着他们冲向死亡的深渊，然而他们却依旧在执行克鲁兹瓦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
………………
“看来，你的改造人大军就要全军覆没了。”
克鲁兹瓦看着总控室内无处不在的火光，这景象他过去在格尔特制药时也见到过，一些无法理解他超前理念、可悲而又愚蠢的凡人试图将他所有的研究成果付之一炬。
而现在距离铯凡特隔离区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这是足以让幼童变成青年的漫长时光，在这二十年间，几大联邦趋于稳定，冷战的阴影似乎也正在离所有人远去，可是……
可是人类愚昧的眼光却始终没有改变。
即使过了二十年，人们仍然没能意识到进化的必要性。
更让克鲁兹瓦气愤的是，火焰没有将他一同吞噬，他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近十年来的硕果被火焰焚烧殆尽。
“你这是在可怜我？”
“可怜你？怎么可能？”王沈嗤笑：“你这样的人没有丝毫值得怜悯的地方。”
不过尽管王沈不屑于克鲁兹瓦的理念，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个从一而终的人，当这个老头看着喷涌而出的火焰时，映入王沈双眼的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狰狞，在死亡的边缘，他剩下的却只有对于自己未经事业的不甘心。
“所以我突然意识到，死亡对你所作所为最好的惩罚。”
“你说什么？”
“在外面，还有许多‘愚昧之人’，在死之前，你还要面对来自他们的审判，以及，亲眼见证你一切研究的覆灭。”
走向死亡的过程，或许才是最让克鲁兹瓦抓狂的。
“你会后悔的。”克鲁兹瓦开口道：“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会为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而悔恨终生。适者生存的法则并不会因为我的失败而结束……”
“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有些烦了。”
抛开一系列惨无人道的实验，克鲁兹瓦从本质上似乎也是个喋喋不休的老头。
而接下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完成。
“小雪，这老头就交给你了。”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王沈头也不回地说道。
该了解的事他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包括了欧米伽为什么会出现在非联邦，以及一些关于她家人的消息。当然，后者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就是了。
……
“起床了，欧米伽！”
“嗯……？”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欧米伽便对着王沈摆出龇牙咧嘴的表情，尾钩也直挺挺地竖了起来，一副随时打算是攻击的驾驶。
刚才她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对手是一个怎么都打不死的人类，无论她将对方打倒多少次，他都能爬起来重新战斗。然而当那个人类逐渐占据上风，她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的时候，那个人类突然消失了。
又过了不久，她似乎听见了王沈哥哥的呼唤。
欧米伽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有些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突然坐回了椅子上。
“走，回家吧。”
欧米伽没有说话，她盯着王沈看了好半晌，确定了气味之后，忽然间紧紧抱住了对方。对于她来说，这是一种难以理解的情感，而当时在弗雷之耀、巨型机器人喷射的火焰烧向她的时候，她也产生过类似的情感。
只不过这一次要比上次强烈得多。
“走不动，背我！”
“行。”
王沈照做的同时不得不庆幸欧米伽基因的强大至少她没有在人类形态下继承蝎子状态的体重，否则这个略带温馨的场景很有可能最终演变成愚翁移山的典故。
“早上想吃什么？”
“汉堡包。”
“可以，不愧是跟我混的。”王沈自豪地一笑：“看来你已经初步掌握了美食的精髓。走，我一会就带你去金拱门。”
一如既往的对话，两人似乎全然忽略了实验室的场景。
季胖子从监控上看见这幅画面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次的行动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不，应该说他这位团队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都亲自出战了，大获全胜是理所应当的。季胖子身边的安德烈则产生了些许的不真实感。
由于上次实验中途中断，他保留了过程的记忆，而他也逐渐意识到，实验室真实的安保力量要比他在模拟中遇到的还要强大，因为镇守于此的不是普通人类，而是克鲁兹瓦一手制造的改造人军团。
如果遇到上二代改造人，别说杀出一条血路直面克鲁兹瓦，或许他连隔离室的大门都走不出去吧？
“艾米丽小姐……已经带来了，可以放过我们了吧？”研究人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行，你们俩现在马上把所有的实验体都放了，然后给我准备好撤离设施的逃生艇。”季胖子凝视着自己的手掌，仿佛他的右手掌握着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如果你们不照做的话，我就不得不用我最恐怖的秘技了结你们了。”
安德烈的心思却不在研究者或是季胖子“恐怖”的秘技上，他低头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艾米丽，有些动容。
他从王沈和欧米伽的相处中获得了鼓舞，或许……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所期待的。
一时间，四目相对，艾米丽也以同样的方式注视着安德烈。
“大小姐，我们……”
“救、救命！……这里有个不穿衣服的变态！”
说话时，艾米丽后退了一小步，脸上满是被变态大叔盯上的惊慌。
……
第六百三十四章：记忆重置
季胖子觉得自己刚刚见证了一个人间惨剧，当艾丽米警惕地和安德烈拉开距离之后，后者的脸色由白变轻，自然的微笑也变得僵硬无比，这一系列变化似乎也坐实了安德烈在艾米丽心目中变态萝莉控的形象。
安德烈承认，一直赤着上半身的确有损形象，但这又不是他的初衷他踏上复仇之路的时候，明明是穿了衣服的。而且，他和大小姐在维托克酒庄朝夕想出了这么长的时间……咳，好像仔细一想，虽然相处的时间挺长，但两人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也需在艾米丽心目中，他的地位和盆栽之类的环境道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
但是你怎么能忘记了前几天还带你去吃大餐的人！
钱最后是记在了维托克烟酒有限公司的账上没错，可那天晚上是他开车带大小姐去的，那是极其少有的，一对一相处的机会。
“这是因为……她的记忆被重置了。”
研究人员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生怕安德烈一言不合直接拧断他们的脖子：“听着，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记忆被重置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确定，但据说是和博士他那段过去不愉快的经历有关！”
实验室的人都知道，克鲁兹瓦博士在铯凡特隔离区有过一段非常不愉快的过去，而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研究者们进入实验室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哪些是禁忌的话题。
克鲁兹瓦的脾气相当古怪，并且在实验室内说一不二，一旦某些话题触怒了他，下场也许就不是遭到解雇这么简单了他们所从事的，本就是非法研究，而在海底实验室，也有实验室特立独行的触发方式。
所以他们也只能在背后进行猜测。
“重置记忆是为了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回收艾米丽。”另一人补充道。
欧米伽落入别人之手让克鲁兹瓦意识到了保护措施的重要性，并且艾米丽和欧米伽的情况不同，欧米伽是人类，而艾米丽，则是融合欧米伽基因以及别的基因催生出的产物，她诞生的流程和二代改造人有些类似，并且也初步印证了克鲁兹瓦的另一构想。
这一灵感来源于科洛雅，后者让克鲁兹瓦意识到人造能力者的可能性。
艾米丽在诞生之初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能力对气味十分敏感，并且能够凭借气味观测出他人的情感和过去，当然，这个和战斗不沾边的关系，让克鲁兹瓦大为失望，他希望创造出的，是强度足以媲美欧米伽生物兵器，而不是一个适合从事侦探行业的小女孩。
这也是为什么克鲁兹瓦答应维托克议员将艾米丽寄养在维托克酒庄一段时间的缘故。
“寄养？”
安德烈注意到了细节，他本以为是艾米丽迟迟无法融入维托克议员死去女儿的角色，议员在失望之余才选择将她送回实验室的。
“因为有重置代码在，所以博士并不担心维托克议员违约……博士当时正忙于进行三代研究的收尾工作，暂时没有精力开展另一项研究。”
“你们都把这个孩子当成什么了？”安德烈恼怒不已。
操纵他人记忆，甚至从一开始就定死了艾米丽的人生，这更让他坚定了将艾米丽带离实验室的决心。
哪怕，这会奠定他在艾米丽心目中变态的身份！
“登上逃生艇吧，准备撤离。”
王沈背着欧米伽走了出来，纪明雪一只手捏着绳子，将捆得如同粽子般的克鲁兹瓦一路拖到了这里。而在看见艾米丽和他身边的两名研究人员时，克鲁兹瓦浑浊的眼神忽然间变得凶狠无比，如果不是有绳子捆着他，或许他会直接扑上去拧断这两个背叛者的脖子。
研究人员全程不敢与克鲁兹瓦对视，身为实验室一员的他们竟然破天荒地希望克鲁兹瓦被处以死刑。
因为如果博士侥幸活下来的话，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这两个叛徒。
不……叛徒实在是太难听了些，他们只不过是想要活命罢了。
“你俩今天的表现还不错，赶紧滚吧。”季胖子说道：“给你们10秒的时间，如果你们还在这里的话，就不要怪我使出我最恐怖的秘技了。”
闻言，两人如释重负，慌不择路地逃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希望这两个家伙赶紧离开，不然之前的一些列言论，包括王沈是他小弟的言论很有可能暴……
“不愧是我的挚友，没想到你居然会男人之间的友情闯入龙潭虎穴！”
看见王沈，安德烈眼前一亮。
王沈不仅来了，还亲手抓住了克鲁兹瓦。他越来越相信王沈告诉他关于克哈战争的故事了，也许只有这样一个胆气与实力并存的人，才能在克哈战争中幸存下来。
“嗯。”
王沈有些尴尬。
首先，找到海底实验室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工作，而关于这一次的行动，老实说救援欧米伽才是第一要务。
被王沈背在身后的欧米伽直勾勾地盯着艾米丽，艾米丽瞪着欧米伽。
欧米伽让她感觉有些熟悉，她一时间无法辨认欧米伽的气味，因为……
“你是不是去吃巨无霸了！”
她瞪大了眼睛，对王沈发出了疑问。
“这种事就不用特地说一遍了！”
“是啊，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你想吃多少次巨无霸都没问题。”季胖子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就算天天请艾米丽吃巨无霸都没问题……不过请欧米伽似乎就有些吃紧了，他觉得欧米伽的食量最近似乎越来越大了。
“真的？”艾米丽似乎有些动摇。
“真的！”
“那……我要跟你们去！”刚才还对安德烈敬而远之的艾米丽忽然改变了立场。
这一刻，安德烈明白了一个问题。
在大小姐的心目中，他甚至比不过巨无霸。
“不要难过。”王沈看出了安德烈心中复杂的情绪，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比不过巨无霸很正常，这个世界上很少能比得上巨无霸。”
“连你也……”
“那倒不至于，在我这里，朋友要比巨无霸的排名靠前一些。”
“果然，我就说自己没看错……”
“排名大概是板烧鸡腿堡>你>巨无霸这样。”王沈微微一笑：“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是板烧鸡腿堡派。”
第六百三十五章：黑帆（上）
侦测潜水艇，正在接近中……
已经回来了么？
齐石看着已经将他们重重包围的舰队，无人机战术在一开始的确取得了不错的成效，但毕竟维尔纳岛不是他们的地盘，这里可用的装备实在有限，能够使用的无人机最多只能拖住一两艘船，而其他的军舰在意识到导弹和鱼雷系统被瘫痪了之后，立刻呈包抄之势朝货轮靠拢过来。
浅浅能够暂时瘫痪他们的系统，但却防不住火箭筒、榴弹发射器这类单兵作战武器。
如果顺利的话，王沈大概会在几分钟之后登船，但几分钟之后，他们也就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火力覆盖范围之下。而且……浅浅瘫痪系统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只能想办法让王沈他们从海底突破了么……
与此同时，主舰。
“系统修复完成了么？”
穿着海军制服的中年人开口问道。
“报告长官，还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
“哦？看来我们小瞧这几个小鬼了啊。”中年人感慨道：“在两海里外，我们的系统就遭到了入侵，而且他们居然还拿得出无人机这些先进的工具……看来那些老头对我们有所隐瞒啊，那些家伙真的是入侵维尔纳海域的军火商么？”
“根据情报表明，目标是活跃在亚联邦西南海域军火商的侄子，据可靠消息称，他们在前日剿灭了卷发的势力。”副手汇报道。
“他们在境外的行为与我无关，但既然有胆量驶入欧联邦的领海，相比已经做好了面对我们的准备了吧？虽说能瘫痪我们的系统着实有点本事，但想仅凭这些小把戏就像击退欧联邦海军未免也太把我们不放在眼里了。”
“报告长官，对方已进入我们的射程之内，”
“嗯，那就先送给他们些见面礼吧。”
……
对方……停下来了？
比齐石预想中的距离要远，这里勉强处于狙击范围之内，在这种距离之下，榴弹和单兵火箭筒很难派上作用。不过他隐约感觉对方并不是为了狙击他们，双方相隔的距离，似乎是反载具武器的射程。
“浅浅，他们的系统还处于瘫痪状态么？”不祥的预感让齐石不得不确认一遍。
“应该还能争取几分钟的时间。”
这支舰队实在太正规了，丝毫不像是议员们私人武装临时拼凑起的军队。
“齐石，好像有动静。”顾白说道。
“我看到了。”齐石咽了口唾沫。
因为，他自己也看清了远处的异常，在火力系统全部宕机的状态之下，敌方依旧架设起了主炮，而这主炮却并非位于主舰之上，而是凭空悬浮在主舰侧前方，而主舰侧弦也凹陷进去了一部分，构成主舰侧甲板的物体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浅浅，那是什么？”
“检测到无法识别的物质，暂时无法解释。”
说话间，主炮已经瞄响了齐石所处的货船。
“轰”
下一刻，甲板猛然一震，炮口耀眼的火光骤然间熄灭，半空突然落下的重物将整艘船砸得下陷了数米，掀起的浪潮摔得甲板上未能反应过来的船员东倒西歪。不多时，强烈的摇晃突兀地停止了，翻滚的海浪迅速冻结着，席卷而来的坚冰一直蔓延上了甲板。
“我说呢，这世道连一个军火商的侄子都能瘫痪我们的火力系统了。”中年人摸了一把已经全然将扶手冻住的寒冰。
“我们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把你给请出山了……那么借口是什么？毒品交易？走私军火？还是对维尔纳岛国土安全造成了隐患？”
“三者皆有。”
谈话间，螺旋桨的噪声响彻夜空，几艘武装直升机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很显然对方刚才就是这么被投放下来的。
“秦教官！？”
齐石也中间看清了落在船上的人，如此一来，他来时的疑惑便解释得通了。
捣毁克鲁兹瓦的实验室，将议员们的恶行公之于众是陈曦计划中尤其重要的一环，因为一旦维尔纳岛联邦高层失去信任，世界联盟介入调查就相当于进入了应激状态，一些禁令也就随之解除了。
齐石虽然对此不太了解，但他还是听说过世界联盟有一项规定，一旦确认联邦高层遭到能力者控制抑或是因为利益与之沆瀣一气，各国高级部门便会活动在这一领土的自主决断权。这项条文是在确认了心灵系能力者存在后，额外修订进世界联盟规定的。
他之前还怀疑为什么如此重要的行动，陈曦会派他们这些学生来做，现在他才意识到，他们和王沈等人都是陈曦放出去的诱饵，也许从一开始，稻草人的部队就藏在了云端之上。
毕竟没有什么状况比人赃俱获更有说服力了。
“这么说来，这里既不是军火交易也不是毒品交易。”中年男人了然道。
“指挥官让我问你一句话。”
“嗯？”
“和残党一同接受审判，或是亲手将他们送上最高法庭……在接下来的事件中，你想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啧啧，至少也要让我知道这片海域下面都藏了些什么吧？”
中年人食指一点，悬浮于主舰侧翼的主炮便化为了合金与木材，眨眼间便填补上了侧翼产生的缺口。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齐石才终于意识到，那个中年人随手便利用主舰的材料，构建出了驱逐舰主炮级别的武器。
而他的行动也表明了他的选择。
“生物实验。”
“果然如此。”沙塔松拍卖行的事件他也多少有些耳闻，而后面对灾厄频繁的挑衅，高层们却选择了按兵不动的状态。
sia情报部门几乎全灭，甚至还出现了能力者在公共场合发动袭击的事件。
“看来，实在是和平太久了。”
“既然你来了，接下来抓捕和救援工作就交给你了，毕竟这里姑且还是你的地盘，”
“被你们这么一闹腾，也许很快就不是了。”中年人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即下达了命令：“派出潜水艇，无论遇到什么人，统统先带回本部再说。”
第六百三十六章：黑帆（下）
“我们把克鲁兹瓦给……咦？”
从扩音器里传出的声音打破了海平面上的僵局，王沈本来打算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提前告知在船上等待已久的齐石，但他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将货船重重包围的军舰，以及几架盘旋于军舰上空的武装直升机。
“这谁啊？”
双方的气氛颇为古怪，虽然军舰上的人看起来全副武装，但却并没有交火之势，王沈一时间也摸不清这些人的来意。
……
一刻钟后，主舰作战会议室。
“哦，明白了，原来你们就是维尔纳岛的海军啊。”
王沈双手环胸，一副评估地表情上下打量着穿着海军制服的中年男人，现实中的海军形象和他想象中有些出入，他还以为真正的海军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披着背后写着“正义”二字的海军大氅呢。
他略带嚣张的态度引起副手以及卫兵的不满，挺立于中年男人身后的海军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等其他人发话，纪明雪率先一记手刀敲在了王沈后脑勺上。
“干嘛啊，难道他们很有名吗？”
“抱歉，他是乡下人，没见过什么市面。”纪明雪一边说着，一边一把将王沈向后撤了好几部的距离，并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起来：“你上船的时候难道没看见军舰上的旗帜么？他们是黑帆部队！”
“黑帆部队！”
王沈瞳孔一缩，与纪明雪大眼瞪小眼。正当纪明雪以为王沈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时，后者又开口了：“谁啊？难道是黑水安保的分部？”
“可能吗！”纪明雪下意识地提高了语调：“他们和稻草人齐名的精英部队！”
在欧联邦，主攻情报层面工作的sia被誉为环岛之盾，而黑帆部队，则象征着欧联邦的尖刀。
“这么厉害？”王沈也愣住了：“难道比稻草人还厉害？”
“那倒没有，秦教官是最强的。”
喂，他们明显听到了啊！
季胖子这时候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副官和士兵们稍稍缓和下去的脸色突然间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王沈作为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子”造成的杀伤力明显没有明明知道对方身份，却坚定地认为对方不如稻草人的纪明雪强。
“咳，长官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么？”副官轻咳一声，他觉得如果让这场谈话继续下去，他们黑帆部队很可能就要被这些毛头小子给看扁了。
然而他的提醒却并没有得到长官的回应，中年人坐在椅子上，交叠的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相同的动作已经维持了好一段时间了。
难道说……
一时间，副官的心情跌落谷底。
“长官……长官？长官！”
“什么！？有敌袭？”当副官的手拍在中年人肩上之时，后者突然间像触电般从椅子上直接弹了起来，他脸色慌张，多年磨练出来的大嗓门响彻整个作战会议室：“快，让第三第四舰队即刻拦截，启动热导系统，敌人是谁？什么来头？”
荡气回肠的命令持续了30秒左右，紧接着取而代之的却是长时间的尴尬与沉默。
副官觉得，世界上可能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
王沈和纪明雪的言论长官不但一句没听到，反而还当着对方的面睡着了。
“哦，哦，没有敌袭啊。”中年人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坐回到了椅子上：“不好意思啊，这人上了年纪，每次使用能力之后就会犯困，让你们见笑了。”
“能力？你也是能力者么？”
王沈总觉得在他们潜入实验室之后，海平面上发生了许多事情。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称呼吧。”军官理了一下思绪，才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作战会议室。
门外螺旋桨的声音渐渐停止了，在秦教官的护送下，陈曦终于姗姗来迟。
对了，他们是要谈判来着。
以谈判的方式，来决定克鲁兹瓦的归属权。
虽然活捉克鲁兹瓦的人是稻草人的……实习生，但是这里是欧联邦的领土，而克鲁兹瓦的秘密实验室也位于维尔纳岛的海域下方。
“老实说，我个人对克鲁兹瓦的最终的归属没什么兴趣，相反，没有他的话，说不定我还能赶在天亮之前回家，我本来都计划好了明天的出行计划。”
“这不是更好么？把他交给我们，你正好明天可以安心陪家人。”
“能安心么？”
中年人在王沈等人面前表演了教科书级别的变脸：“克鲁兹瓦是国际通缉犯，要是他在维尔纳领土被别国部队捕获的话，别在周末安心陪家人了，恐怕就连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也安心不下来了。”
每个组织里都有他这么豁达的人，当然也会有和他副官一样不够豁达的性格。
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各国的精锐部队近年来才逐渐形成了竞争的趋势。
“那么就对外公布成联合行动吧，不过官方批文由你们来搞定，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么？古斯塔夫舰长。”陈曦早有准备。
幸好今天遇上的人是古斯塔夫，如果换成几个比较顽固的舰长，恐怕谈判无论如何也无法达成共识。
但无论如何，陈曦也不会把克鲁兹瓦交给维尔纳岛军方，除了信不过欧联邦高层之外，这个疯狂的老头大脑里拥有现今生命科学领域最尖端的知识，同时，还有不少关于灾厄以及naxi基金会的情报。
没错，陈曦非常坦然地承认她也从未将黑帆，乃至任何其他的部队当作盟友看待，这些极其重要的情报一定要牢牢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因此最终即使谈判破裂，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强行把克鲁兹瓦带走。
这也是为什么她让王沈和纪明雪事先来古斯塔夫舰队主舰“探路”的原因，如果在海面上摆开阵势打海战，那他们无疑是劣势的一方，想要瓦解黑帆的舰队，一定要从内部入手。
“看来是没得谈了。”
“唯独这件事没得商量。”
古斯塔夫的视线扫过陈曦，以及屋内的所有人，心中立刻有了决断：“那你就把他带走吧。”
“舰长，我认为……”
“你认为的观点可能没有那么重要。”古斯塔夫打断了副官的话：“但是下面的实验室，就由我们接管了。”
“成交！”
第六百三十七章：回报
“没想到那个大叔这么好说话。”
乘上返航的直升机，古斯塔夫的舰队主舰变成了看不清的黑点，最终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王沈本来还以为事情最后会以双方大打出手而收尾，他在古斯塔夫脸色阴沉下来之时就做好了出手的准备，然而直到他们登上停靠在主舰甲板上的直升机并在古斯塔夫的目送下缓缓升空，对方都没有对他们出手。
既没有出现一转身，古斯塔夫不知从哪掏出把匕首给陈曦一记背刺的永远不要把背后留给对手的支线；也没有趁他们起飞时甲板上的主炮对他们进行齐射的你们休想活着离开我的船的剧情。
“好说话的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我们人多势众。”陈曦瞥了一眼机舱外的夜色，悠然说道：“如果不是秦姐在的话，就算是温和派的古斯塔夫也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把克鲁兹瓦带走。”
“人多势众？”王沈表示疑惑：“刚才不是在他们主舰上么？明显我们才是人数劣势的一方吧。”
“众所周知，连没名字都没有的人不会被计入战力单位。”
“顺便一提，我叫秦旭，和你是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闻言，直升机的驾驶员非常突兀地介入了这场谈话。
“没有人对你的名字感兴趣。”
陈曦无情地说出了真相。
至此，她登陆维尔纳岛的第一步计划终于宣告完成。
明天一早，他们人们便会看见欧联邦高层与国际通缉犯克鲁兹瓦合作，秘密进行人体实验的新闻，不到下午，世界联盟便会宣告成立专职调查小组对涉嫌资助克鲁兹瓦实验的官员进行调查。
如果足够顺利的话，傍晚维尔纳岛便会解除禁令，她接下来的行动也不必像之前那么束手束脚了。
她的计划，和今晚的行动大获全胜，她现在心情正佳：“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
“没错，权力、财富或是美色。”
“真的假的？”王沈将信将疑，财富他倒是信了，毕竟陈曦出生大户人家，加上他科研部部长的头衔，手中掌握的资金可能到达了他难以想象的地步。但是权力未免就有些夸张了，至于美色，那就更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别误会，我只是先问问，美色包含了些什么？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这是用批判性的眼光看待这些奖励。”
“美色么？这还不简单？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姐姐。”
“然后呢？”
“然后你可以参加她近期开展的军事知识竞赛班，据说如果顺利通过了市级比赛之后，还会有全国大赛等着你。”
这是哪门子的美色啊！
还好选择之前事先调查了一下，不然……
呸，不对！
他就是随便问问，他从一开始就对这个选项毫无兴趣。
王沈正襟危坐：“这叫首先排除一个错误答案，一般选择题都是这么答的。”
“可是选择题还有一项重要的法则：不会选的题目就选c。”陈曦说道。
“谁说不会选了？先……先看看a，权力包含了些什么？”
“权力么？嗯，权力选项的套餐大概是去初中参加军事兴趣培养活动，届时你会体验到成为孩子王这种无上的权力。”
“鬼才去呢！”王沈总算是明白了，权力和美色这俩选项从一开始就有问题，实际上陈曦能提供的正经奖励，也就财富这一项。
唉，搞了半天还是钱来的最直接明了，截然陈曦执意要给他一笔重金，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你等一下，我先调查一下。”
王沈面不改色地呼出了浅浅，问道：“浅浅，帮忙查一下，克鲁兹瓦这种国际级的通缉犯按市场价该怎么算？”
“你是赏金猎人吗！”纪明雪吐槽道。
“不用算了，一千万联邦币。”
“一、一什么玩意？”
“一千万联邦币。”
“喂，这个人眼睛都变成钱的形状了。”纪明雪无奈地看着王沈。
对她和陈曦来说，一千万联邦币算不上什么巨款，这些年陈家和纪家都投资了不少产业，光是旗下产业的流水都是以亿为单位计算的。然而对于王沈来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而且事实上，克鲁兹瓦的“身价”远远不止一千万。
在本身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情况下被视为几名全球最危险的通缉犯之一，这意味着他脑海中的知识已经到达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一些机构不惜花费重金也会去购买他研究的成果。
永生技术、基因改造人技术，一旦两者曝光，将会对学界带来颠覆性的影响，在全面禁止生物研究的格局下，克鲁兹瓦可能是当今世界为数不多通晓人类基因的学者之一。
而这样的学者，向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的克鲁兹瓦，过去的沈奇，他们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心动了？”
“也……也就那回事嘛，我还见过更多的。”王沈故作不在意地说道：“游戏里的那些大公会什么不也是几千万几千万地往游戏里砸钱么？”
当然，这些只是他道听途说来的传闻，放出这些话的大多都是和他一样对俱乐部运营一无所知的门外汉。
“哦？看来你也不想选这个。”王沈的反应让陈曦十分意外，她本来以为一千万联邦币能够轻易动摇王沈，毕竟如果不考虑生意运作，仅作为个人开销的话，这一千万足够王沈未来二十年的挥霍了。
“原来你一开始就有自己的打算了……说说看吧。”
“听说你们的情报系统很强吧？”
“那是当然的，那么你想知道些什么？小学时暗恋对象的近况和联系方式，还是知名影星的八卦？”
“铯凡特隔离区时期，红十字会亚联邦战地医生阵亡者的名单你能搞到么？”
说话时，王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欧米伽。
此时的欧米伽缩在椅子一角，沉沉地睡了过去，对她来说，这似乎是漫长而又疲劳的一天。
“就这？”
“嗯。”
“了解了。”
……
第六百三十八章：送行
翌日，维尔纳岛机场。
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机场便已是人山人海，安德烈拖着两个人的行李，艾米丽则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
安德烈最终以每天带艾米丽光顾金拱门为诱饵，终于逆转了自己在艾米丽心中的形象。
事件的结局和他想象中有所出入，他为自己设计的终点没有到来，迎接他的，则是另一条通往位置的道路，对艾米丽来说亦是如此，记忆重置后，她过去所知道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等待她的同样是一段崭新的旅途。
安德烈发现记忆重置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艾米丽已经全然忘记了维托克议员的存在，也不必为他的死而感到伤心难过。
当听说维托克议员最终死在了安多拉的手上时，安德烈也不胜唏嘘，维托克议员后半辈子一门心思地扑在了长生药上，然而他最终甚至没能活到维尔纳岛人民的平均年龄。
“此行别过，未来可能再无见面之日了。”
这句话是对来送行的王沈说的。
他能踏上这段的新的旅途，也全都仰仗了王沈的帮助。属于他战斗和复仇已经结束了，但对于王沈来说，他的面前似乎还有无尽的战场。
“之后有什么打算？”
“这些年我稍微攒了点钱，到了目的地之后，我打算开一家超市。”
安德烈稍微更改了一下自己最初的理想。
他本来打算和兄弟们一起买下一座山头，修建一座类似维托克议员那样的山间庄园，遗憾的是，他因提前“退休”导致资金紧缺，他算了一下，在城里购置一处房产，再盘下一家便利店便是极限了。
末了，安德烈还补充了一句：“之后也能过上清闲的生活了，之后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艾米丽安排进学校读书。”
“读书？我不要读书！”艾米丽本能地产生了抵触情绪。
“好，那就不读书了。”安德烈哈哈一笑：“反正我也没怎么读过书。”
谈话间，人群另一端传来了些许的骚动。
为了方便候机乘客等待，机场大厅安装了巨幕，此刻巨幕上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很显然，新闻的内容就是引发骚动的源头。
“今日四时左右，维尔纳岛海军在境内海域之下发现一处生物实验室，首席研究者已确认为国际通缉犯克鲁兹瓦，据调查，多名议员资助克鲁兹瓦进行人体实验，目前相关人员已被通缉。”
人体实验，一直处于违禁话题的范畴，对维尔纳岛的人民而言，这则新闻奖都市传说变成了现实，人们忽然意识到网上流传的“神秘失踪”、“黑衣人”、“生化改造人”之类的关键词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真实地存在于他们身边。
当他们再三确认了新闻真实性之后，不禁一阵后怕。
人体实验看似离他们很远，但保不住哪天他们下班回家的时候，突然间被人绑走，沦为了生物实验的牺牲品。
“看来你还要忙一阵。”安德烈看完了新闻，开口说道。
自他成为维托克酒庄的保安队长起，议员们的实验室便成立了，这后来的若干年时间里，它们都入都市传说中的“吃人鬼”般进行着秘密活动。安德烈此前从未想过有人能将议员们邪恶的研究公之于众，因此当王沈等人完成这一伟业时，他仍有些不真实感。
他下意识地怀疑，这会不会只是克鲁兹瓦的又一场实验，也许有一天他醒来时，会突然发现自己仍然处于海底实验室，等待他的则是另一场厮杀。
不过直到现在，事情似乎正在往好方向发展。
“嗯。”王沈不置可否。
克鲁兹瓦被冠以世界最邪恶的科学家之名。但事实上，利用永生实验蛊惑议员，并将维尔纳岛的半壁江山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克鲁兹瓦，仅仅是灾厄的成员之一，在那个庞大的组织里，还存在着不少同等级的通缉犯。
根据稻草人一晚上的审讯结果，灾厄中与克鲁兹瓦处于同一级别的人统称为被组织内部授予了干部的称号。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没有问题。”安德烈态度坚定。
虽然两人结识的时间极为短暂，但王沈在他心中的地位却举足轻重不仅仅因为王沈后来救出了他和艾米丽，王沈带给他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鼓舞。
最初意识到维托克议员的秘密后，他们也想过要挺身而出终止这些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然而他们最终都向金钱或是胆怯而屈服了，杰克的死亡更是让他一度认为这世界上能够对抗维托克议员的人并不存在。
“时候不早了，祝你的新生活一帆风顺吧。”
“借你吉言。”安德烈重重点头，走向了安检：“我会永远铭记你告诉我的事迹，并且把它讲给更多人听。”
这是他现在，乃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勇气的源泉。
“哦，关于那件事。”
不知不觉，话题总算是回到了正题。
实际上王沈自认为和安德烈的关系还没有铁到大清早要专程来机场送他的地步，包括之前去实验室救人也仅仅是出于愧疚。
安德烈倒是提醒了他他得在安德烈遭到其他人嘲笑前解开这个美丽的误会。
“嗯？”
已经过了安检门的安德烈下意识地回头等待着王沈的下文。
“其实吧，关于克哈战争的事……”
“不必多言，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之后讲述的时候会隐去你们的名字。”
“不是这个问题。”王沈说道：“那个故事是我随口瞎编的。”
说罢，王沈不再去看安德烈脸上的表情，他潇洒地转身朝机场入口走去。
安德烈说他没怎么读过书，王沈深表同意。因为但凡他对目前的航空技术比较了解的话，都会明白目前星际旅行仍然是一项难题，就更不必说跨越星球的战争了。
那至少得是两三百年之后才能实现的事。
“嗯？”
啥玩意！？？？？？
“这位乘客，请不要扰乱人群！”
机场保安一左一右地拽住了挽起袖子准备冲回去找王沈问个究竟的安德烈，其中年长一些的保安劝说道：“你如果想了解更多关于克哈战争的消息，可以去下载一个《星际争霸2》。”
“连你也知道克哈战争！？”
“那当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多次成功抵抗过虫群的入侵。”
……
第六百三十九章：幽灵宾客
同一时间，维尔纳岛，韦斯利汽车旅馆。
安多拉的双肘撑在二楼的窗台前，出神地注视着楼下热闹的画面。
此刻如果有人恰巧路过的话，一定会被吓出心脏病来。倒不是废弃停车场正在上演的景象有多么恐怖，硬要说的话，袅袅升起的熏烟以及手拿酒杯席地而坐畅谈不止的人们颇为热闹前提是，他们得抛开正在进行露天烧烤的人是亡故依旧的韦斯利夫妇，以及促膝长谈的宾客们超过半数都登上过当地教堂讣告的事实。
韦斯利汽车旅馆废弃依旧，这在些年里相继离开的不只有韦斯利夫妇，他的一些老顾客也大多葬在了附近山间的坟墓。
起初还有人会来这里的看看，但随着老顾客的相继离世，这家旅店终究还是冷清了下来。
再后来，韦斯利汽车旅馆流传出了闹鬼的传闻。
有流浪汉自称半夜在旅店里见到了面目狰狞的厉鬼，也有人说他看见了韦斯利夫妇的灵魂以及他们的幽灵宾客。
久而久而之，一些还在世的老顾客也不再来了。
但对于安多拉而言，这是为数不多能让她感觉到安心和平静的地方。
“果然，就算是冷酷无情的杀人鬼，也会有一处供他们栖息的港湾。”
楼道中传来了脚步声，以及一个陌生男人的话语。
“看来你是想寻死。”安多拉头也不回地说道。
即便布度御魂不在身边，凭借金家代代相传的杀人术，她也能在对方迈出一下步之前让他人首分离。
“上次来的时候我就感到奇怪了，这些鬼影似乎只是用来赶走流浪汉的防御措施。”
而且比起机枪炮台之类的热武器来说，鬼影已经算得上最缓和的道具了。
直到亲眼看见了安多拉，郑队一直以来的疑惑才终于解开了。
“韦斯利夫妇曾经说过，他们的女儿未来一定会非常优秀，现在看来，他们的女儿的确优秀，甚至有些优秀过头了。”
naxi基金会的代言人，被人们誉为和平天使，追随者遍布世界各地……这恐怕早就超过了优秀的界限。
“你在西区逃了一次，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家伙太不中用了。”
如果是她的话，绝对不会接二连三地错失良机。
失败者应当有失败者的惩罚，所以她并不为自己死在西区的贴身保镖感到悲伤，或者说，她还要感谢郑队等人让她及早发现了保镖能力的底线，并免去了她亲自动手的功夫。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职业杀手，而我只是个私家侦探。”郑队举手做投降状：“所以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我的一个朋友正在拍摄我们的一举一动，我想你应该不像让自己杀人犯的身份右手瓜葛吧？”
“说吧，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郑队如实说道。
发现安多拉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
抑或是想尽一切办法证明安多拉曾经的犯下的罪孽，颠覆她和平天使的形象？
不，这些都不是他的目的。
他所做的，只是在发现了一个谜团之后，设法将谜团解开，这个过程便是支撑他日常生活的源泉。
“正如我所说，我只是个普通的私人侦探，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而且你这样的大人物恐怕早就做好了一系列的公关准备了吧？”
安多拉不置可否。
在拉维什的愿望达成之前，她还不能倒下，也绝对不会倒下。
“我这次，是来探望故人之女的。”
“那么现在你探望完了，可以走了。”安多拉冷淡地说道。
“走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这就是韦斯利夫妇对你的期望么？”
“想要通往真正的和平，就必须采用有违和平的手段。”
安多拉不想、也没有义务回答郑队的问题，可是当她的视线定格在停车场上张罗着烧烤的韦斯利夫妇时，她竟忽然间觉得这不是郑队的疑惑，而是韦斯利夫妇对她的质问。
而她则下意识搬出了拉维什一直以来的解释。
她的养父养母一直处于简单而平凡的生活之中，可是这个世界远要比“日常”生活复杂许多。
追求永生的议员、渴望财富的军火商、乃至以追求极致刺激的犯罪爱好者，他们单纯的生活信条并不足以应付这些人，然而这些人的某个无心之举，或许就会让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天翻地覆。
拉维什曾经对她展示过那些人所造成的破坏，并且这些破坏每时每刻都在持续进行着。
“将所有‘罪恶’掌握在手里，将他们危害保持在可控范围之内？”
郑队尝试站在naxi基金会的立场上去看待这个问题，当然，这是建立在naxi基金会真的想创造出一个和平世界的前提之上。
这是他能想出的唯一的解释。
而之所以会让他产生这种念头的主要原因，则是安多拉。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讲，趴在窗台上欣赏着往日的倒影，这是逃避者通常会选择的途径。往日的倒影足以让他们暂时忘却现实中的烦恼与困扰，短暂地让他们感受到宁静。
安多拉赶走了所有人，创造出了这一片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净土”。
这一次，郑队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以及韦斯利夫妇的眼光。
如果安多拉早就丧失了初心，成为了naxi基金会的杀戮机器，那么这场谈话便不会发生，他应该会在走上楼梯的瞬间就死于非命。
当然，他的自信也是有依据的。
因为在心理学上，即便是一个杀人恶魔，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净土”染上血污。
“回去吧。”安多拉开口了：“别为了一件和你根本不相干的事而送命，回去等吧真正的马上就要降临了。”
“说起来，我还欠了韦斯利夫妇一个人情。”郑队的手伸向衣服内侧的口袋，取出了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名片盒：“因为工作的缘故，我不常出国，不过我也一直在找机会报答他们。”
他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安多拉：“虽然你多半用不着它，但如果你真的有一天需要帮助，就打这上面的电话。”
第六百四十章：紧急会议
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安多拉和郑队都下意识地注意到了驶入韦斯利汽车旅馆停车场的轿车，轿车停在了楼下，里面的人并没有下车，而是对着楼上鸣了几声喇叭。
安多拉迟疑片刻，最终将郑队的名片藏进了袖管，接着径直与郑队擦肩而过，在后者的目送下进了轿车。
“需要处理善后工作么？”
驾驶座上的鬼牌开口问道。
他自然也看见了郑队，只是安多拉似乎对这个陌生人的态度一反常态。
“不需要，只是个无名小卒。”后排的安多拉果然给出了鬼牌意料之中的答案。
“了解了。”
鬼牌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他调转车头，同时说道：“克鲁兹瓦被抓，他的海底实验室也一并被捣毁了，大老板这次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召开了紧急会议。”
这个消息让后排的安多拉脸色一变。
克鲁兹瓦的倒台在她的意料之外，虽然她个人对那位疯狂的科学家没什么好感，但克鲁兹瓦却是灾厄用于维系维尔纳岛重要的手段，一旦他倒台了，殃及的绝不仅仅是他和一群不知名的科学家，许多欧联邦高层议员也会受到牵连。
这意味着naxi基金会在欧联邦的计划很可能遭到未知的波折。
“是谁干的？有机会补救么？”
“很难，这次连黑帆的古斯塔夫都出动了。”鬼牌说道。
其中最糟糕的是，他们此前对此毫不知情，直到早晨新闻报道出来，他们才意识到昨天半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而这也是其中最可疑的部分海底实验室有着克鲁兹瓦引以为傲的二代改造人部队，而且据说他还研究出了远超二代改造人强度之上的三代改造人。
虽说如果整个黑帆铁了心要端了克鲁兹瓦的实验室改造人可能挡不住，但也绝不至于在实验室彻底沦陷前连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只要他能传出消息，那个叫白狼的年轻人就有办法在克鲁兹瓦被捕前将他转移出来。
“有一个消息是这么说道。”鬼牌说出了他暂时还没确定的小道消息：“克鲁兹瓦是输给了自己的自负，打进实验室的似乎只有三个人，他认为三代改造人能够战胜对方，所以没有选择与外界联络。”
“我需要一个确切的名字。”
“王沈。”
鬼牌说道。
事实上，他自己也对这个消息将信将疑。
如果王沈能单枪匹马地干掉三代，那么他们就不得不重新评估后者的影响了。尽管灾厄先后有数名干部败在了王沈手上，但第一个ken本身就不已战斗力著称；与绷带人的战斗则是借助了泻药作为道具……每一场战斗似乎都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巧合，这也是为什么尽管灾厄下达了不要招惹的王沈的命令，但却还是有诸如“黑匣子”成员对王沈出手的原因。
与阿尔法和概念武装直观的强大不同，王沈每一次战斗的巧合让他的实力变得难以捉摸，而且以鬼牌对王沈的认知，至少王沈在东区的时候，远没有足以和干部匹敌的能力。
那么这一次呢？
这一次，王沈又是通过什么“巧合”击败了号称完美生物的三代？
“不，也许不是巧合。”鬼牌像是在自言自语：“也许那个小鬼的战力早就凌驾于干部之上了，只是因为种种巧合被其他人一直低估了。”
正因如此，才导致一个根本没有得到足够重视小鬼破坏了他们的大计。
“这拉维什应该是要想办法处理接下来的烂摊子了。”
至少，鬼牌能够确定，即将到来的是一个难熬的下午。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喂，沈络，这个黑帆部队究竟是什么来头？”白狼双手张开躺在沙发之上，早上的新闻竟让他有些兴奋。
“维尔纳岛之剑，和稻草人齐名的部队，看来议员们也压不住这件事了。”
据他所知，与克鲁兹瓦保持长期合作的议员之中，便有维尔纳岛军方的高层，这也是为什么整个sia情报部门在近乎全灭的情况下，黑帆都没有出动的缘故。然而这一次，这几个议员似乎气数已尽了。
“如何，需要我去把科鲁兹瓦救出来么？”
相同的事，他已经做到过好几次了。越是了解他所掌握的新能力，白狼就越能感受到这一能力的强大之处。
“不必了。”沈络摇头：“他们已经对你有所防备了，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哦？你是在小瞧我么？我可是当着那个号称能力者克星的女人的面把灾厄的人给救了出来。”
“所以稻草人一定会考虑到这一点。”沈络说道：“如果我是他们，就会将克鲁兹瓦关押到一个布置好消融力场的地方，或许他们现在正盼望你再去救人。”
“嘁。”
白狼撇了撇嘴，却也没有反驳。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克制他能力的东西就是消融力场，偏偏这种难缠的东西牢牢地掌握在各国的精锐部队手里。
“稍安勿躁，等海神突击部队抵达维尔纳岛，配角们就到期了。”沈络看着窗外，站在他的位置，足以将维尔纳岛最繁华的街道一览无遗。他已经能在这繁华的街道上感受到暗潮涌动了。
“而且……”
“嗯？”
“你的对手，似乎也有些难缠啊。”
“你指的是稻草人的那个女人还是王沈？”
“当然是王沈。”沈络开口道：“虽然概念武装很强，但她的成长已经到了极限，我更看重的是成长性。”
“你的意思是，那个新人拥有超越我的潜力？”白狼开口问道。
起初，他一门心思地扑在了起源能力者上，但最近他才发现除了起源能力者之外，世界上竟然还存在着他所获得的这种无敌的能力。要说潜力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敢想一旦他将空间能力开发完全，将会到达怎样的地步。
“不好说。”沈络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当然，他从一开始就得到准确的回答了。
真实情况是，不论白狼如何能力，都无法完全开发出完全体的空间能力，这是来自基因的限制。
而如今世界上唯一突破了基因限制的，只有两个。
“对了，接下来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
沈络岔开了话题：“naxi基金会的大老板召开了紧急会议。”
第六百四十一章：“暗潮涌动”
正当维尔纳岛暗潮涌动之时，王沈这边也暗潮涌动。
欧米伽眼睛上蒙上了一条白布，她端坐在牛排店的椅子上，周围围了一圈顾客。王沈用牛排刀切开了一小块牛排，送入欧米伽口中。
“好了，抉择的时刻来临了，哪一个是肉眼牛排，哪一个是西冷牛排？”
牛排店老板满头大汗，这里的暗潮涌动，指的是他和王沈之间勾心斗角的全过程，为了吸引广大食客，他在店里推出了试吃猜牛排种类的活动，众所周知，不同的牛排在肉质和口感上都存在着微妙的差距，而能够猜对所有牛排品质的顾客，能够获得价值三千元的牛排馆代金券。
“左边的是肉眼牛排，右边的是西冷牛排！”欧米伽准确地答出了牛排的种类，引起了围观者一片热烈的叫好。
真是见了鬼了！
他的意思是，三千元代金券相当于摆设，他可没真打算大大方方地把这价值三千元的牛排白白送出去，至于打断两三种的品种的顾客只能获得一些小奖品。
他在牛排行业干了二十多年，才能依靠经验和味觉的分别出牛排的种类和肉质，这个小姑娘看起来连十五岁都没有，难不成她在出生前就已经开始试吃牛排了？
而且，这一项挑战真正困难的并不只有对味蕾的挑战，更重要的是品尝者还得一口品尝十几道牛排，哪怕每个牛排都只是吃上一口，都足以让他产生保障感了。老板在烹饪牛排时还特地使用了一些小伎俩，端上来的只是牛排本身，既没有配菜，也没有饮料，调味料方面也都以味重的为主，一旦试吃两三块之后，牛排厚重的口感会对品尝者的味蕾产生不小的影响。
然而这个小姑娘不但没有落入任何陷阱……
不，这么说也不准确。
因为老板眼睁睁地看着欧米伽取下蒙在眼睛上的白布之后，津津有味地把剩下的牛排给吃掉了。
如此一来，她就一口气吃掉了六七道牛排。
这哪里像是落入了陷阱，分明是直接踩着陷阱走了过去还用无辜表情说“什么？难道这里有陷阱吗”之类的话。
“欧米伽的味觉是不会出错的。”
王沈双手环胸，一脸倨傲，趾高气昂的模样就如同试吃成功的人是他自己一般：“没错，这就是神之舌的力量！”
牛排馆老板感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遭到了严重的挑战。
同样感觉自己遭到挑战的，还是对面建筑里拿着望远镜观察着牛排馆里一切的黑帆侦查员。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出门前，长官一脸严肃地告诉他这次要监视的对象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拥有单枪匹马清扫克鲁兹瓦海底实验室的战斗力，这次任务的难度史无前例，一旦被对方发现，他恐怕会瞬间被对方干掉。
怀着视死如归地精神，侦查员毅然决然地闯入了……综艺节目现场。
你们这是在录综艺节目呢！？
长官，你真的确定这人就是昨天亲手抓住克鲁兹瓦的“危险分子”吗？
截止目前，他是完全没看出王沈有哪里符合“危险分子”称号，不过对于这条美食街来说，王沈和欧米伽倒是算得上危险分子。因为这家牛排馆并不是唯一“惨遭毒手”的店铺，事实上从一个小时前开始，王沈和他身边的小姑娘就“清洗”了每一家在搞活动的店铺。
无论是试吃挑战、大胃王挑战，这个小姑娘还从未退缩过。
从这一点来看，明显那个小姑娘要比王沈诡异多了，截止目前，她一个人大概就是吃下了六七个成年人的食物。
熟悉的画面又出现在了眼前牛排馆老板跪倒在地，伸出双手眼巴巴地看着席卷了一手提袋高档牛排扬长而去的王沈和欧米伽，仿佛是去了珍贵的宝物。
不行了，综艺节目的既视感越来越强了！
侦查员吭了一口三明治，在王沈和欧米伽吃香的喝辣的时候，陪伴他的就只有便利店三块一个的三明治，里面夹的是最原始的火腿片和生菜，他现在满嘴都是色拉酱的味道。
“王沈哥哥，为什么他们都要请我们吃饭呀？”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们钱赚得太多了吧。”
出门时，两人无心却又嘲讽十足的对话传入了牛排馆老板的耳朵里，这顿时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更加昏暗了。
昨天的战斗导致欧米伽的消耗过大，因此王沈决定为安德烈送行之后，带着欧米伽好好来逛一次传说中的美食街。
想来欧米伽跟他们来到维尔纳岛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来得及带欧米伽出门旅游呢。
今天就连平时以勤俭持家著称的王沈都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他特地取出了这几个月打比赛攒下来的奖金，路上还担心几千联邦币不够让欧米伽吃到满足，然而到了美食之后，他才发现直到现在他连一毛钱都没花出去。
“维尔纳岛的店长真是热情好客啊。”王沈感慨道：“一个个都想方设法地请我们吃东西。”
像大胃王或者猜食材比赛还算正常，至少和食物本身有关，至于另外一些打气球捞金鱼赢代金券这种的活动真就是白给的。
“居然连十几米之外打气球这种活动都搬出来了，这谁不行啊。”
这一次，就连之前还支持他们的游客也纷纷投来了充满敌意的眼神。
如果周珂此刻在这里的话，就会忍不住给王沈科普知识了季赛带来旅游旺季，作为著名景点之一的美食街，店主们都瞅准了机会试图为自己的店拉来客人，而活动无疑是最常见的方式之一。
有了活动和围观者，就会让路过的人产生“这家店”似乎很热闹的感觉。
当然，绝大多数的活动的终极奖品都相当于摆设，这些单纯朴实的店长万万想不到居然会有王沈这种的顶尖选手参与到打靶活动之中。
一般来说季赛选手的饮食都是特供的，就算出门游玩，选手们本身也不差钱，不会做出诸如王沈赢下代金券之后还将店铺内的高档食材搬运一空的状况。
对此，周珂也只能表示，遇到王沈算你们倒了八辈子霉。
“接下来还想去哪家店？”
“那边的吧！”欧米伽指了指远处同样围了一群游客的餐厅：“那边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王沈远远看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在人群之中听见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第六百四十二章：卡金尼兄弟（其一）
“所以我不是都说了吗，如果我输了的话，就把他抵押给你了！”
穿过重重人群，王沈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产生熟悉感了在店门口和人讨价还价的是古韵学姐，而作为筹码随时可能抵押给对方的选手，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传统战力计算单位了。
很显然古韵的话同时得罪了两个人，坐在她对面的光头男人和身后拄着拐杖的古翔，两人同时向她投来了不满的目光。
“都说了，就算把一个残疾人抵押给我也没什么用处啊！”
“你说谁是残疾人呢！”
古韵和古翔心有灵异，异口同声地怒喝道。
“别看他现在走路都不利索，可一旦伤痊愈了，也勉强算是个明星选手呢！”
“给我把‘勉强’去掉！光头，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么？”
古翔目光凶恶，让周围的人怀疑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抄起拐杖敲在光头脑门上。
“所以说我这里是黑杰克，如果你想玩呢，就要付得起相应的报酬啊。”
“我不是说了吗，现在谁还用纸币啊，都是网上支付了，我身上没带钱，用他抵押不就可以了吗？”
“你是来存心捣乱的吧？”
“不能拿他作为抵押嘛？”
“不行！”
“唉，真是可惜啊……咦？这不是王沈学弟么？”古韵极佳的观察力在这一刻发挥了效果，她一眼便从人群中发现了王沈，然后惊喜地凑了上去：“王沈学弟，这么多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高了啊，你来的正好，借我1000元！”
生硬地套用了某些奇怪的模板了啊，而且比起遇见熟人的兴奋，借钱似乎才是古韵学姐最主要的目的。
“你们这到底是在干啥？”王沈抬头确认了一下店面的招牌，标牌上的确是一串意大利文，这也是家意式餐厅没错。准确地来说，这波游客似乎并不是冲着餐厅来的，他们围观的主要是意大利餐厅门口的光头。
光头在门口摆了一张桌子，桌子旁的标牌上写着黑杰克的字样。
“杰克究竟做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黑他？”王沈满头问号。
“这个游戏叫21点啦！”古韵接过王沈递过去的1000联邦币，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座位：“看好了，我马上就把你的1000联邦币变成2000联邦币！”
五分钟后。
“诶嘿嘿，看来今天运势不佳啊。”古韵红着脸起身：“不过，至少我们也得到了宝贵的回忆不是吗？”
“是个鬼啊！这是我的1000联邦币！”
“1000联邦币，很多吗？”古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对她来说100联邦币、1000联邦币或是10000联邦币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反正每次在她把卡里的钱花光之前，就会有多个比赛奖金或是顾问费转进来。
“很多！能吃20多次金拱门了！”
倒不是这1000联邦币有多么重要，而是古韵上去没到5分钟就把这么一大笔钱给输光了这不浪费钱么？
“别在意嘛，那改天我请你吃20次金拱门！”
“不是这个问题，亏你刚才一脸自信地拿古翔做赌注，我还以为你胜券在握了呢。”
王沈觉得得亏了这个光头瞧不起古翔，不然此刻古翔就已经签订好卖身契了。
“还有人要来挑战么？”光头笑嘻嘻地收起了1000联邦币，趁热打铁地向人群问道。
这一次，人群之中再也没人自告奋勇了。
从早上开始，这个光头已经连续赢下了几十场了，一些自诩高手的人上去之后，无一不是输了个精光。
原本话最多的古翔却一直沉默不语，他皱着眉头盯着光头手中的牌。
几十场连胜，单单从概率学来看就站不住脚，可是刚才古韵和他进行的那一局游戏里，他的注意力全程都没离开过发牌人和光头手中的牌，加上古韵作为王牌狙击手练就的观察力，一旦对方作弊，应该绝对逃不开他们的视线才对。
这究竟是极度好运，还是这家伙隐藏着不可告人的能力？
“这么快就没人了吗？唉，如今的人真是不堪一击啊。”说话时，他还特意看了刚刚败北的古韵一眼：“你刚才说他是明星选手？就是最近在打比赛的那些人吧，看来传说中的明星选手也不过如此嘛。”
“来！再比一局！”
挑衅毫不意外地对古翔造成了拔群的杀伤，他抛开冷静的沉思，将拐杖往墙边一杵，一屁股坐在了光头对面，接着还不忘向王沈摊手：“火速借我1000联邦币，晚上就还你！”
“你冷静，我们还是进门去吃点东西吧。”
王沈劝说道。
这1000联邦币干什么不好，非得拿来赌气，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餐厅就在眼前，可满脑子都想着赌钱的人。
“少嗦，这家伙绝对出老千了，看我拆穿他！”
“喂，小子话可不能乱说。”光头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在意大利，随便诬陷别人出老千这种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玩了，兴致全无。”
“慢着，你想逃走么？”古翔叫住了对方。
只要再来一次，他绝对能看穿这个光头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法蒙骗了所有人。
“逃走？你还不明白么？和你们这些门外汉无论比多少次，结局都是一样的，这就是为什么我敢以十倍的筹码来和你们赌，你们赢不了，绝对赢不了我！”
光头大拇指向下，满脸鄙夷：“一旦失败就去怀疑对方作弊，这就是典型的弱者思维。”
“你俩先给我慢着……”
王沈一把手将古翔拽了起来，将他推向了墙边：“你要是这么说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了。”
“怎么，你想为他出头？”
“我再和你确认一下。”
王沈拿出了自己的钱包，将里面所有的钱都摊开，摆在了桌面上：“你刚才说，你会以10倍的筹码作为赌注，没错吧？”
“的确……”
光头楞了一下。
激怒别人是他的技巧，一旦对手被激怒，便会丧失基本的判断力，往往这些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所有的钱都搭了进去。
可是这个青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面对自己对他同伴的侮辱，这年轻气盛的家伙竟然完全不生气。
“你听见我刚才说什么了吧？”他试探性地问道。
“听见了啊，你骂他关我啥事？”
这句话愣是噎得光头半天没说出话来。
“早说啊，我还以为这家店没有福利活动呢。”王沈说道：“还是你们实在，别人送的都是代金券，你们直接送钱。”
光头先是一愣，然后才开口说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王沈非常确信：“送钱的。”
第六百四十三章：卡金尼兄弟（其二）
看见餐馆前的一幕，侦察兵直接一口矿泉水喷了出来。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此刻坐在王沈面前的光头名为道尔-卡金尼，不过对维尔纳岛人民来说，他们更熟悉的是卡金尼兄弟这个名字。
道尔-卡金尼在来到维尔纳岛之后，在最繁华的美食街开了一家意大利餐馆，而身为黑帆的一员，侦察兵之所以知道这个名字，确实因为阿尔多-卡金尼。道尔在维尔纳岛只是个小人物，至于他的哥哥阿尔多-卡金尼，平时见面时，他们都得使用“长官”这一尊称。
阿尔多-卡金尼在黑帆部队是和他的直属上司古斯塔夫同一级别的人物，他倒是不担心道尔对王沈造成什么威胁，他担心的是被长官称为极度危险的人，很可能当街砸了道尔的餐厅。
人群中，道尔-卡金尼与王沈的“对决”仍在继续着。
“我刚才听见了，你根本就不知道21点的游戏规则，没错吧？”
道尔瞥了一眼发牌人，开口说道。他倒是不介意门外汉来给他送钱，但王沈从容的态度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当然，在我们小区，小孩子赌博是要挨揍的。”王沈回答得理直气壮。
“听好了，21点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黑杰克，它的规则是……”
“不要给我解释，发牌吧，我不需要知道规则。”
心理战术？
不，这小子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规则，可是有谁会在不知道规则的状况之下，直接压上身上全部的现金？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古翔满头雾水，他的心情可能要比王沈本人还要焦急。
焦急的主要原因除了这个光头挑衅了他之外，更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将王沈视为强力的竞争对手，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劲敌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输在一个无名光头手上。
而且他确信，光头一定是用某种手段出了老千。
“哦，原来如此。”
古韵看着王沈的架势，忽然间恍然大悟。
对王沈来说，21点的规则并不重要，因为就算他知道了规则，胜利的天平也一定会倒向光头一个初学者绝对不可能比得过久经赌场的光头。
“喂，你别卖关子啊，你到底明白什么了？”
“难怪他说对方是来送钱的。”古韵狡黠地笑了笑。
看来从一开始走入死胡同的人是他们，入座的时候，她和古翔都在想方设法拆穿光头的诡计，再尝试用正常的方式赢下对方。
“这个游戏唯一的规则，就是你一定会赢，没错吧？”
王沈的话又一次让道尔一惊，这句不经意的话让他有些背脊发凉，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正好凑齐21点的底牌他的胜利是必然的，因为无论发到他手中的是什么牌，牌上的图案最终都会变成他所期望的样子。
这是独属于他的天赋，他从来不屑使用买通荷官、藏牌等拙劣的作弊手段。
难不成，这个年轻人也有类似的能力？
可就算真的如此，最终也是平局。
观察不到王沈脸上表情的变化，因为从一开始，对方连牌都没看过，难道这小子就不怕自己爆牌么？
“既然你知道我一定会赢，为什么还敢和我赌？”
“因为你只是在‘规则’上一定会赢。”王沈说道。
围观人群中鸦雀无声，通常而言，急躁的表情都是出现在对家身上的，光头从未像现在这般在赌桌上多次开口。
“什么意思？”
“回合好像结束了，亮牌吧。”
21点。
看见王沈的底牌时，道尔起初并没有太过吃惊，他已经隐约猜到王沈和他一样，通过某种方式调换了底牌。
“很遗憾，双方都是21点的情况下相当于平局。”
“谁和你都是21点了？”
王沈指了指道尔桌上的底牌。
“胜者是……这位挑战者。”庄家迟疑许久之后，才做出了判决。因为不论他怎么算，道尔的底牌都只有17点，而道尔也突然间意识到了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源于何处王沈翻开的，不是他通过能力改变的底牌么？
“钱我就收下了。”
王沈脸上没有惊喜，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接过荷官递给他的筹码直接放进了钱包。
“欧米伽，怪不得人们都喜欢来美食街。”
王沈拉起了欧米伽的手：“不仅能白吃白喝，还有人送钱。”
“你这家伙……！”
看见双方的底牌，古翔也终于想明白了。
王沈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有去考虑光头是如何作弊的，对他来说，这个游戏甚至不叫黑杰克，他需要确认的只有光头一定会赢的事实就足够了，因为在亮牌的瞬间，他都能直接和光头交换底牌，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看牌。
话虽如此……
“你是白痴吧！”古翔气势汹汹地跳了出来：“你这个战术有一个最致命的漏洞！”
“啊？”
“万一你提前爆牌就直接输了！”
光头拿了四张底牌，为了实行战术，王沈必须保持牌的数量和对方一致。
“爆牌？啥意思？”
王沈头上又出现了三个问号。
“你真是一点都不会啊！”
古翔则终于在心理上取得了平衡王沈之所以能赢这个光头主要原因是因为他踩了狗屎运，避免了出现自爆的环节，实际上从最终的17点来看，他已经处于相当危险的处境了。
“会有什么用，你们会不是还输了吗？”
“我还没比呢！”
“那你再去和他比一次吧，不过话说在前头，我不借你钱。”有人给王沈送钱，他心情大好，对欧米伽说道：“走，我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去！”
“好！”欧米伽重重地点了点头。
“慢着。”
道尔-卡金尼摁住了王沈的肩膀：“为什么我的牌，会出现在你手上？”
围观者们见势头不对，立刻作鸟兽散了。
道尔始终没有想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确认好底牌之后，他的视线便从未离开过王沈身上，后者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调换了双方的底牌？
“你的意思是说我作弊了？”
王沈慢慢悠悠地说道：“可是我记得刚才有人说过‘一旦失败就去怀疑对方作弊，这就是典型的弱者思维。’来着。”
第六百四十四章：卡金尼兄弟（其三）
美食与黑手党，意大利曾经让这两个印象流传海外，但在联邦形成之后，国家之间的概念日益模糊，如果在往前倒退一个世纪，那么卡金尼家族的名声会令不少人谈虎色变。
“有点意思。”
听了王沈的话，道尔-卡金尼反而笑了起来。
老实说，他对开餐馆并无兴趣，平时唯一的爱好便是赌博，而在餐馆门口摆放赌桌便是他的乐趣所在。
初到维尔纳岛时，他的梦想本来是开一家赌场，遗憾的是因为兄长工作层面的缘故，他不得不扮演好一个“良好市民”的角色。即便摆放了赌桌，也从不能赌大，这也是他拒绝网上支付的主要原因。
“关键点在于翻牌的那个瞬间。”道尔并未对王沈略带挑衅的言行大为恼怒，自他摆放赌桌以来，这还是他头一次棋逢对手。
有输有赢，也是赌桌上的乐趣之一。
“你在一瞬间里调换了我们双方的底牌，也就是说，你也掌握着‘那个东西’，没错吧？”
“哪个东西？”
王沈看着道尔-卡金尼比划出的隐晦手势，并不理解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当然是将你和普通人区分开的东西。”他的语气有些兴奋，能力者在日常生活中可不多见，而就算真的遇到了，对方也会碍于种种原因隐藏自己能力，在过去数年时间里，他对能力者的绝大多数认知，仅限于新闻报道、小道消息，以及与兄长之间的谈话：“要不要来进行一场真正的豪赌？”
当道尔意识到自己拥有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时，他发现赌博的乐趣似乎也逐渐离他远去，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问题并不是出在他的身上，而是那些所谓的赌博高手，统统没有与自己吹嘘的名声所匹配的技巧。
“不必告诉我你能力的真相，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让我尽兴一次。”
“不干。”
王沈干净利落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去去去，小孩子会学坏的。”
而且他们的美食计划刚刚进行到一半，王沈又意外获得了由道尔-卡金尼赞助的资金，有了这笔钱，他们就能逛遍整条美食街。
他向来是个知足常乐的人。
“这可就要由不得你了。”道尔-卡金尼朝餐馆内的保镖打了个手势：“看来卡金尼家族沉寂了太久，以至于人人都把我们当成好人了，清空所有客人，把这几位贵宾请进去入座。”
虽然道尔用了“请”这个字，但五大三粗的保安则完全没有款待贵宾的打算，他们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
送了人头。
道尔-卡金尼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晃，自己的手下便各个趴在了地上。
没错，又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变故，和刚才双方底牌交换时的感觉如出一辙，甚至就连被放翻在地的手下自己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些什么，他们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湛蓝的天空，似乎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古翔眉头紧皱，他知道这是王沈的能力，他隐约察觉到了时间的异常，但是和上次东区时相比，王沈对能力的驾驭似乎变得更为精细。
“我果然没有看错。”见状，道尔反而更加兴奋了：“但是，你打算就这样离开么？”
“就这样指的是……”
王沈的声音戛然而止，当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突然间变得格外清凉的时候，就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而当他低头望去的时候，不由眼前一黑。
陪伴他多年的平价衬衫不翼而飞，要是赤着上半身也就罢了，偏偏此刻穿在他身上的布料完全由绳子构成，简约的线条把他烘托得犹如准备去夜间光顾不可言说场所的变态一样。
穿成这样别说逛街了，只要他走在大马路上，随时都有可能因公开猥亵罪遭到维尔纳岛警方的逮捕。
真到了那时，他估计又得打电话询问纪明雪关于自己朋友的法律问题了。
“喂，你是不是想找死？”王沈阴森的语气以及恶狠狠的表情顿时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反派了。
“等一下”
在事情向不可挽回的趋势演变前，古韵忽然间挡在了两人之间：“你刚才提到了卡金尼家族？你听说过阿尔多-卡金尼么？”
“你认识我的兄长？”
“唔，勉强算是吧。”古韵说道：“从某种意义来说，我们是他的客人。”
这当然是经过“艺术加工”的说辞，真实情况是，黑帆作为维尔纳岛的东道主，远道而来的白鲸部队相当于访客，而阿尔多-卡金尼此时此刻正在出席峰会之前第一次重要会议，她作为白鲸的新人则因为“级别不够”获得了一天的假期。
“什么？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道尔-卡金尼的态度发生了极大变化，他一边说着，一边来到躺在地板上的手下身旁，对着其中一个人狠狠踹了几脚，同时还骂骂咧咧道：“你们几个，刚才竟敢对兄长的贵宾动手！”
他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下达命令人是他自己。
教训完手下，道尔对几人发出了郑重的邀请：“之前多有得罪，几位既然是兄长的贵客，请务必来我们店里坐坐，只有在我们店里才能品尝最地道的意大利美食。”
这下，道尔豁然开朗。
既然是兄长的贵宾，拥有“那个东西”才是正常的。
“不必了，我们一会……”
“看来你们还是没有原谅我。”道尔-卡金尼沉声道，同时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砍刀，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赌桌之上：“刚才，我就是用这只手冒犯了你们，我现在就将它给砍下以示赔罪……”
“你冷静！”
最先扑上去的王沈，他一把夺下了道尔的砍刀，避免血腥的画面污染到欧米伽。
这人也太情绪化了，害得他都快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他和欧米伽就是来开开心心地吃个饭而已，为什么现在气氛变得像是黑手党大会一样？阿尔多-卡金尼又是谁啊？他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如果连兄长的贵宾都无法款待，无疑是对卡金尼家族的抹黑行为！”
“款待，款待，我们去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