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大征兵
餐厅内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食客，在他们进门前，所有顾客都被道尔的手下以强硬的方式赶了出去。一盘盘精美的菜品源源不断地从后厨被端上桌来，而王沈也终于确认了这不是道尔-卡金尼的轨迹，这个刚才还对他们剑拔弩张的光头现在把他们奉为上宾。
“这气氛到底是怎么回事！”
趁着道尔亲自去后厨监督的时候，王沈连忙开口问道。
气氛实在太压抑了，吃饭时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在几步之外的距离对他们进行强势围观，此景此景，活脱脱的一副黑手党聚餐的盛况。幸好欧米伽的心比较大，安安稳稳地享用着美食。
“我也想知道啊！”古韵无辜地说道。
她原本只是打算搬出阿尔多-卡金尼的名号，好让事情以和平的方式收尾，却没想到道尔-卡金尼一听到自己的哥哥的名字就和变了个人，直接把他们请了进来。
实际上她也不认识阿尔多-卡金尼，只是在和这次带队的长官聊天时听说了这个人，万一现在阿尔多回来了，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她现在无心品尝美食，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说的这个阿尔多-卡金尼究竟是什么来头。”
“那来头就大了去了。”古韵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她毕业前在中央城区的享誉盛名，可是当她加入了白鲸部队之后，才意识各个部队强手如云，而阿尔多-卡金尼的履历和他们不同，或者说，整个黑帆部队的构成和任何一个现有的部队都不同。
“这源于冷战时期欧联邦的大征兵。”
“大征兵？”
“难道你不觉得黑帆这个名字不像是传统部队么？”
“还有这种说法？”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啊，黑帆最早代表的，是海盗旗帜。”
………………
与此同时，会议现场。
“啧，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行过这种会议了。”秦教官扫过一个个络绎不绝入场的“熟人”们，小声感慨了一声。有资格走进这个会场的，都是各个部队顶梁柱一级的任务，她记得上一次和这些人见面，还得追溯到冷战刚刚结束的和平会议，各国首脑齐聚一堂，而一国最精锐的部队也跟随而来。
“那个时候你还没接手稻草人……不对，应该说你连部队都没进呢。”
“不用特地提醒我一遍。”陈曦不满地抱怨道。
其实在她看来，所谓的联合会议和走场差不多，会议上多半讨论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往糟糕地想，最终很可能演变成所有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的结局。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不喜欢出席联合会议的原因，从各种意义来说，在这里见到熟人都有些尴尬。
近年来各国部队并不是毫无交流，但绝大多数情况，他们都将彼此视为对手，毫不夸张地说，在内网项目建立之后，新生代的军官们都是从大学联赛一直“打”到部队的，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从一开始的小规模作战演变成了大规模千人群殴的场面。
让这些人坐在同一间屋檐下携手商量维和大计，陈曦总感觉有些不太靠谱。
但碍于东道主的面子，她不得不来。
现在看来，不仅是稻草人，就连前几天才抵达的维尔纳岛的白鲸部队也接到了邀请。
“你看阿尔多-卡金尼到了。”
秦教官偷偷摸摸地指了指一身欧联邦海军制服的阿尔多，这些年的变化令她唏嘘不已。
追溯到冷战时期，这个男人还是各国部队重点盯着的危险分子。
“应该是古斯塔夫还在善后，所以由其他‘船长’代替了吧。”陈曦说道。
黑帆的构成和其他任何一支部队都不同，他们并没有总指挥之类的职务，而是由三人共同分管部队的一切事物，这三人享有同等权力，分别拥有自己的军队，军队互不相干，虽说并称为黑帆，但却更像是三支不同的军队。
在整个联邦化的过程中，欧洲是最迅速的，事实上早在冷战时期，欧洲各国便缔结了同盟，同盟之后立刻以联邦的名义，向欧洲各地开始了大征兵的行动。
“我知道阿尔多-卡金尼和古斯塔夫船长就是从大征兵中脱颖而出的人物，冷战时期的档案我都查阅过了。”
陈曦斜了一眼秦教官，避免对方进入到“老师”模式，用过来人的身份给她普及关于冷战的种种知识。
而且她还知道，大征兵之所以在后来褒贬不一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当时面向的并不是一般市民，为了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第三次战争，他们“适度”地放宽了一些要求，以能力作为唯一的衡量标准。
征兵标准的改变，直接导致了阿尔多-卡金尼以及古斯塔夫这样的人在军队中身居高位。
稻草人的档案中提到，阿尔多-卡金尼在应征入伍不久前，完成了意大利黑手党的统一，在黑暗世界中被尊称为教父；而古斯塔夫的舰队则全灭了多国围剿他们的联合舰队，彻底宣告了自己在欧洲东海的霸权。
在冷战时期，这两人都是令人各国头疼不已的势力，类似的人还有一批，不过其中阿尔多和古斯塔夫是最典型的人物。
“哦？看来你还懂得不少嘛。”
“是再怎么说我也是指挥官，查阅档案是必备功课吧。”陈曦翻了个白眼。
所以，这也是她不看好各国合作的根本原因。
在黑帆内部都尚且无法做到通力合作，更别说常年处于竞争对手关系的其他联邦了。
“首先，很荣幸各位今天应邀来此。”
让陈曦意外的，是此刻出现在讲台前的并非作为“东道主”的阿尔多-卡金尼，而是一个年轻人。
因为年龄的缘故，他似乎刚一开口，就引起了全场的侧目。
“我知道各位一定质疑今天为什么由我来牵头。”青年不为所动，继续不卑不亢地说着：“答案很简单，因为黑帆中，近期唯一和灾厄交过手的人。”
“这人是黑帆的成员？”
闻言，陈曦少见地露出了瞠目结舌的表情。
台上的年轻人她并不陌生，因为就在前不久，他们还有过接触。准确地说，是王沈和对方有所接触。
贝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第六百四十六章：合理推测
难怪之前几个事件里都有贝尔的身影，得知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后，陈曦释然了。尽管贝尔的“战绩”看来似乎比不上他们稻草人的实习生，但许多重要情报却都是由贝尔带来的，尤其是救援瑟琳娜的那一战，可以说贝尔才是发起人。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属于黑帆三巨头之一中的哪一股势力。
“总的来说，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完全由能力者组成的犯罪组织。”贝尔说话间，台上的全息投影也随之播放出了画面，画面上是一个穿着风衣，脸上戴着乌鸦面具的人，这副形象和瘟疫医生有些类似。
“这是谁？”陈曦盯着全息投影上的人物看了半晌，才小声询问秦教官。
据她观察，全息投影出现之后，屋内大多数人的反应都和她一样，因为这个酷似瘟疫医生的人不是负荷任何一个国际通缉犯的特征。
“不知道。”
“连你也不知道么？”
“真不知道。”秦教官认真地摇了摇头：“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台上的贝尔留给了各个部队的代表们讨论的时间，才开口说道：“这些年，我们和sia一直都在追踪灾厄的情报，有可靠消息称，投影上的这个人就是目前灾厄组织的头目。”
灾厄的头目？
回应他的则是充满质疑的审视。
灾厄之所以这些年难以扫除的最主要原因，便是他们独有的神秘感，其中ken便是灾厄行事风格代表人物，在弗雷之耀一战之前，各国情报部门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面目，之前通过各种行动侥幸抓获的“ken”后来都被证明是替身。
此外，灾厄在公开行动时都会戴上面具，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各国部队只能面前确定几名活跃干部的性别以及能力的特征。
只有这一次，在欧联邦媒体对世界宣称了ken确认死亡的消息之后，ken没有隔天就跳出来让欧联邦媒体和军方颜面扫地，于是他们也终于达成了共识ken，这位行踪诡秘，甚至直至临死前都没有被军方识别出身份的大罪人，这一次真的死在了欧联邦境外的小城市。
“我们得到了一部分消息称灾厄的头目并不是欧联邦人，虽然灾厄的大本营在欧联邦境外，但是组织的创立者应该是亚联邦人。”
嗯？
陈曦还没缓过神来，就遭到了全场的围观，就连白鲸部队的代表也投来了询问的眼神，仿佛在质疑她身为稻草人的总指挥为什么连一丁点关于灾厄头目的情报都没有。
“别人就算了，你看什么看？”
“你们才是情报部门啊。”白鲸部队代表应答如流：“我们是打正面战场的，搞不来情报这种东西。”
不愧是高层，这甩锅能力看来已臻化境了。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灾厄建立的时候，我还没回归稻草人，多亏了你们取消了《少年兵计划》，以至于我几年前只能在专心搞科研。”
“唔，那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请大家不要为难陈曦小姐。”贝尔开口替陈曦解围，当然，陈曦并不会对此抱有感激之情，因为这根本就是贝尔害得，本来她作为一名会议萌新只需要待在后排旁听就行了，刚才的那一番话害得她顿时成为了全场焦点。
接下来，也许关于年龄、资历的轻视就要一股脑地席卷而来了。
女性、年轻，这两点在战场上似乎都不怎么占优。
“各位还记得在霓虹群岛被确认死亡的贺茂道一么？事实上灾厄吸纳的人群并不仅限于欧联邦本土，他们每年都会在世界各地策划不同程度的行动，但即便如此，即便以整个世界作为范畴，想要打造出一支完全由能力者构成的犯罪组织也困难重重，关于这一点，黑帆是最有发言权的。”
所有人都知道贝尔指的是大征兵。
当年以整个欧洲作为蓝本，甚至不惜以免去过去一些罪行作为承诺进行的大征兵，最终真正吸引来的狠角色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加上隐秘行动的战损，以至于后来成为欧联邦军方高层的就只剩下了阿尔多-卡金尼这些人。
虽然他们对灾厄的情报并不完全，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组织里到达lv5一级的能力者不在少数，甚至不久前在维尔纳岛市区造成骚动的j-米隆连干部的头衔都没有。如果单单以lv5作为衡量标准，灾厄拥有数倍于各个部队的人数。
“难道各位不觉得奇怪么？”贝尔继续说道，参会人员们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想要加入灾厄，起码要符合两项标准：首先，这个人在能力方面有着极强的天赋，但实际情况是，拥有这等战力的人，会成为各个部队抢夺的目标，名声、权力、财富唾手可得；于是我们得出了第二项标准这个人虽然拥有极强的能力，但却对一切不屑一顾，给世界带来祸乱是他唯一的兴趣。”
“请各位扪心自问，在你们所处的联邦，符合这一项标准的，在联邦中究竟占据多少比例？”
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目前能力者的存在在各个军队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但能达到lv5这一级别的能力者却还是凤毛麟角。外界捕风捉影的媒体也存在着妖魔化能力者的现象，事实上普通的能力者并不强大，七成能力者的即战力都远不如一名训练有素的军人。
也只有到了lv5这一足以违背自然规律层级的能力，才会给各个部队带来真正的麻烦，然而这一部分能力者如果有心加入部队，要不了一两年便能在军队中身居高位，即便他不愿加入联邦军方，类似黑水安保、naxi基金会这类庞大的组织也无时无刻不在吸纳人才。
“我认为不多。”
贝尔给出了黑帆判断的答案：“我们认为，就算灾厄网罗了全世界的**主义者并组建了势力，也远不可能达到高阶能力者数量碾压任何一支部队的地步……所以，我们推测灾厄之中有一部分类似于贺茂道一，但更多的能力者，是在加入组织后被赋予了能力。”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脸色骤变。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灾厄的头目很有可能就具备了这种能力。”贝尔顿了顿，继续说道：“而根据这一项能力推倒下去，我们便发现了一个惊人事实与亚联邦关系密切，又对超能力了如指掌的，只有一个人。”
“在十多年遭到世界通缉，此后便一直消失至今的亚联邦前生命科研院副院长，沈奇。”
第六百四十七章：见习人员
“在十多年遭到世界通缉，此后便一直消失至今的亚联邦前生命科研院副院长，沈奇。”
沉默一直持续了长达一分钟左右，人们似乎还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克鲁兹瓦一手酿造了铯凡特隔离区的惨案，便一度成为了非联邦的首要通缉目标，直到后来有传闻说他死了，非联邦铺天盖地的通缉令才逐渐减少。沈奇早年的状况和克鲁兹瓦有些类似，不过当年通缉他的不仅仅是某个联邦，就连世界联盟都介入了调查。
这么多年产生了许多关于沈奇的传闻，其中最普遍认可的消息是沈奇已经死了，而后者在这么多年来也的确再也没有出现过，于是人们也接受了沈奇已经死亡的传闻。
如果这个人还活着，他必然会瞬间取代克鲁兹瓦“世界最邪恶恶科学家”的头衔，再度成为各个联邦围追堵截的目标。
因为克鲁兹瓦的研究和沈奇相比，似乎要落后了几十年的时间。
沈奇虽然“死”了，但他遗留下来的祸患仍在继续蔓延着，世界联盟曾经联合各国部队围剿天蝎，最终却落得了全军覆没的结局，各个联邦的高层也忽然间意识到，任何一支单独的部队都不可能剿灭天蝎，而即便举众人之力消灭了天蝎，各个部队也会元气大伤。
侥幸的是天蝎的活动范围远离城镇，对各个联邦的核心区域没有构成威胁，基于这一点，除了世界联盟，没有人原因兴师动众地前往亚联邦境外围剿天蝎。
追本溯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沈奇，如果后者还活着，没有人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次创造出堪比天蝎的危险分子。
他们可以达成共识的一点是，沈奇绝对有能力认为地创造出能力者。
“我们还有另一个有趣的猜测。”贝尔已经成功占据了会议的主导权，现在所有人都不得不按照他们设定好的步调：“有消息称，天蝎并非沈奇的最后一个造物，在他离开亚联邦之前，似乎还留下了一个潜力更在天蝎之上的能力者，而这个计划的整体，名为起源能力者计划。”
起源能力者计划……
黑帆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陈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源能力者是仅限于亚联邦的特地称谓，事实上关于实验的情报已经全部销毁了，知晓关于起源能力者计划的除了当事人之外，就只剩下生命科学院的高层了。
她是为数不多知道老师还活着的人，不过陈曦敢保证，她的导师绝对不是以策划恐怖袭击为乐的人，而在起源能力者计划的末端，沈奇一直在致力于创造出足以与天蝎抗衡的能力者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究竟，是谁把这些情报透露给黑帆的？
陈曦现在不禁怀疑是不是他们内部出了内鬼。
“足以与天蝎抗衡的能力者？如果他真的存在，为什么我们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么号人？”
很快有人提出了疑问。
“这就是沈奇的高明之处。”贝尔微微一笑：“因为他知道为了避免下一个天蝎出现，世界联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杀在摇篮之中，而这个能力和天蝎不同，他在诞生之时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你的话根本自相矛盾。”
在场的人虽然对贝尔所说的能力者一无所知，但天蝎的恐怖，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亲自领教过，天蝎超能力场的强度自诞生以来便超越了任何一个已知的能力者，并且在她刚刚懂事时，就能够单枪匹马地完成内网中极其困难的任务。
近年来备受吹捧的阿尔法在他们看来都略显不足。
“仔细想想，这并不矛盾，因为他后来创造出的这个能力者拥有最特殊的能力。”
“什么能力？”
“掠夺，他能够将任何一个死者的能力据为己有，也就是说，如果给与了他足够的成长空间，你们面对的将会是一个同时具有几百种危险能力的能力者，就目前看来，这一能力的成长是没有极限的，直到他将所有已知的能力者吞噬殆尽之前，他都还有成长的空间，并且随着他不断强大，他成长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
“同时具备了复数种能力，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能力者的特征，没错吧？”作为东道主的阿尔多-卡金尼终于说了今晚的一句话。可以看出他似乎对这些情报也并不了解，虽然同为黑帆的一员，但三名“船长”从来没有共享情报的习惯。
至于这个叫做贝尔的小鬼他也完全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在季赛上，有一名选手就符合你所描述的特征。”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现在就在维尔纳岛？”
会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如果黑帆的情报没有出错，让这个所谓的拥有掠夺之力的能力者来到沈奇面前无疑是最危险的情况了。
看来，现在的情况要比他们想象中严峻多了。
“那还坐在这里做什么？立刻把他严密地控制住！”有人提议道。
“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贝尔说道：“你们中的有些人来的比较晚，错过了一些重要的情报事实上在不久之前，阿尔法就输给了对方，我反复看过那段录像，在击败阿尔法的同时他似乎还留有余裕。”
“这么说他已经成长起来了？”
一时间，会场气氛沉闷。
没有人希望在面对灾厄、天蝎、雷霆三大恐怖组织的同时还要对付一个比阿尔法还强的能力者。
“操控物质、改变速度、小范围的空间转移，以及前不久刚刚确认死亡的j-米隆的能力……这四种能力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足以迅速诞生出一个干部级别的强敌，而我所说的那个人已经至少掌握了这四种极度危险的能力，而且对对付他和天蝎不同。”
贝尔顿了顿，说道：“天蝎仅仅会杀死所有的挡路者，但在和这个人战斗时，一旦有能力者阵亡，他的能力便会被对方夺走。”
“那么……敢问黑帆有什么应对之策？”
“这就要提到一个好消息了。”
说话时，贝尔看向了座位末排的陈曦：“因为这位‘极度危险’的能力者，目前是我们的盟友。”
“盟友？”
“据可靠消息称，他现在是亚联邦稻草人部队的见习人员。”
第六百四十八章：“围剿”
原来如此。
陈曦终于明白了黑帆的真正目的，贝尔故意让稻草人成为了众矢之的，他们此刻成为了在会场里唯一掌握了“核武器”的势力，接下来的结局无非两种，要么稻草人成为诸多部队中的“冤大头”，揽下所有脏活累活；要么被所有势力孤立，搞不好在峰会来临前，他们会率先成为讨伐的对象。
而世界联盟能很轻易地给出“代为监管”的说辞。
造成这一现状的主要原因，是他们轻信了贝尔，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卷入了事件，回想起来在弗雷之耀与王沈提前接触或许也是黑帆的计划之一。
这个叫贝尔的家伙也许战力并不是最强的，但他的心机和隐忍远超常人，就连秦姐当时都没从他身上看出端倪来。
“我相信，稻草人一定会积极配合接下来的行动。”
“看来现在也容不得我拒绝了。”
面对近乎于千夫所指的局面，陈曦也只能耸肩表示同意。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哑巴亏了，早知道事情会演变到今天这种地步，当初在弗雷之耀的时候就应该留贝尔自生自灭。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希望在峰会来临前，让他先进行一次完整的评估。”
………………
半小时之后。
“道尔大哥，不好了，有人把整条美食街给包围了！”
“还用你说吗？”
热情好客的道尔-卡金尼横眉冷对，早在手下慌慌忙忙跑进来之前，他就听见上方螺旋桨的轰鸣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游客此起彼伏的惊呼。
他脑海里一时闪过了许多念头。
仇家？
还是生意的竞争对手？
应该都不是。
自兄长响应大征兵的号召加入军方之后，卡金尼家族便宣布退出了黑手党的世界，他在维尔纳岛开了数年餐馆，早就和黑暗世界的人断了关系，也不会有人跑来欧联邦的中枢城市来找他们的麻烦。
直奔他们而来的武装直升机不止一架，对准他们的加特林重机枪让道尔脸色煞白他的能力只有在接触到物体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击落直升机并不属于他的业务范围。
“里面所有人注意了，请王沈立刻出来，你有一分钟的时间。”
飞机上有人用扩音器对他们隔空喊话。
？？？
王沈差点被小羊排给噎住了，难道说他之前在美食街到处占小便宜的行为终于引起了公愤，以至于维尔纳岛的军方都出动了？
不能吧，他那是凭本事赢得活动。
“要逃命吗？”古韵倒是突然间来了精神，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还是出去看看吧。”
作为一名没做过亏心的新时代好青年，王沈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逃跑的理由，这种情况下，他一跑，反而成了心虚的表现。
……
“我都说了，根本没必要引起骚动。”
陈曦眉头紧皱地鸟瞰着被数架武装直升机吓得四散奔逃的游客，全副武装的军人顺着绳索滑向地面，狙击手早已久违，几支战术小队分别从不同方向朝这家意大利餐厅包抄而去，不知道的人见了这阵仗估计都以为要打仗了。
可见天蝎已经让这些人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贝尔在会议上极具误导性的描述瞬间让王沈在这些人心目中成为了一颗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
出动的不止是黑帆的部队，各个联邦的精锐部队也纷纷展开了行动，一次简单的“邀请”便瞬间成了军事演习。
“王沈是个无害的普通青……”
话说到一半，周珂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
表情同样凝固住的还有王沈当他踏出餐厅的瞬间，至少有十几把枪口对准了他，这是他第一次觉得维尔纳岛危险重重，他只是在美食街占了点小便宜，就瞬间获得了和灾厄干部一个级别的待遇。
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一出门忽然感觉身上有些凉飕飕的。
画面回到几十分钟前他们一进餐厅，就展开了关于大征兵与卡金尼家族的讨论，期间道尔老板忙里忙外，连和他们交谈的时间都没抽出来，欧米伽吃得不亦乐乎，在诸多行动之中，唯独漏掉了一个非常严重的细节。
他和道尔都忘记把他的上衣变回原样了。
这意味着这幅画面在路人看来，基本上和光顾不可言说场所被警方当场抓获的嫌疑人没什么区别。
“普通青年会穿成那样么？”
和陈曦同乘一架直升机的白鲸军官提出了辛辣的质疑。
就立场而言，他很愿意相信王沈是无害的、并且有志向成为稻草人一员的有志青年，可是他现在上半身挂着的布料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在光天化日之下穿成这样来到人口密集的场所，本就是一个危险的行为。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随后出门，站在王沈身边一脸兴奋朝他挥手的古韵。
这岂不是会让其他人认为白鲸部队在这件事里也惨了一脚么！？要命的倒不是外交层面，而是联邦内部。关于王沈的存在，陈曦一直向上隐瞒，峰会结束后高层一定会对她兴师问罪，可现在古韵和王沈要好的模样，就算他解释白鲸对此毫不知情，高层估计也绝对不会信了。
“把这几个人统统带回去！”
“没错，把所有人统统带回去。”
另一架直升机之上，阿尔多-卡金尼也黑着脸发出了指令。
当他看见纠集了餐厅内所有人手，自己则抄起一杆老式冲锋枪从餐馆里冲出来，一副要和所有人同归于尽架势的道尔-卡金尼时，恨不得直接一枚把这家倒霉的餐厅给夷为平地。
所有人都知道道尔-卡金尼是他的弟弟，而此时此刻，他的弟弟和王沈坚定地站在了同一战线。
“是的，不要给他们任何解释的机会，全部拿下！”
在所有人一拥而上之际，王沈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场外求援了。
“喂？”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纪明雪有些迷糊的回应。
“问你个事。”
“嗯？”
“在维尔纳岛这边因衣着暴露遭到逮捕一般要判多久？别误会，我是帮一个朋友问的，我一会得去警署探望他。”
第六百四十九章：评估
换上了一身正常衣服，王沈心里总算踏实了不少。
他们一行人被士兵“接”走之后，直接被带到了维尔纳岛北部沿海地带的一个军事堡垒，不用陈曦介绍，他也能猜到这就是传说中的维尔纳岛海军基地。
之前和古韵闲聊时他就听说了维尔纳岛海军部队声名远播，其中最主要功劳来源于古斯塔夫将军，这位昔日割据一方的大海盗在投效欧联邦军方后，带来了极为先进的海战理念。
“突然把我们找来这里做什么？”
王沈整理了一下陈曦给他“借”来的海军制服，开口问道。
搞了半天原来这些人不是因为在公共场合穿着暴露的罪名来抓他的，还得他一路上提心吊胆了好久。
“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底是咋想的？”
“啊？”
“散心我能理解，带上欧米伽我也能理解，但是你穿成那样我就理解不了……还是说，你在海底实验室里面觉醒了什么新的嗜好？”陈曦左顾右盼了一番后，凑近王沈压低了声音：“再怎么说小雪她是个传统的女孩子，这种嗜好未免有些太过火了。”
“可能吗！？还不是道尔老板害得！”
“道尔-卡金尼？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赢了他的钱。”王沈实话实说：“他的能力好像是能将接触到的东西改变形态，他输了钱之后不服，然后就这样了啊。”
“你们起了冲突？我怎么看着不像。”
此刻，道尔-卡金尼正在自己兄长的要塞里接受面谈，刚才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道尔扛着一挺冲锋枪的威武模样，那可不像是和王沈起了冲突，分明是要和王沈共存亡的样子。
“后来古韵说我们是他哥哥的朋友，所以他就把我们当成客人了呗。”
“说到古韵，你们又是怎么遇到的？”
现在古韵同样在白鲸临时借来的小房间里被训话，下飞机时白鲸部队代表黑着一张脸陈曦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在强烈的对比之下，可见她对待下属是多么的亲切和蔼了。
“她输钱了……哦，不对，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她还欠我钱呢。”
好吧。
陈曦料想王沈也酝酿不出什么阴谋来，他们几个人物聚首看来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而接下来就得切入正题了。
贝尔所代表的势力希望王沈进行一次完整的心理评估，虽说站在其他部队的立场来看，王沈确实属于危险分子的范畴，进行心理评估无可厚非，但是由贝尔专门提出来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贝尔了解王沈，王沈为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就他个人而言应该十分了解王沈的精神状态的才对。
天蝎和王沈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一点陈曦很清楚。
可以说，天蝎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九成责任都是军方的，他们丝毫没有考虑到一名幼童的心理承受能力，在其心智发展健全之前便将她投放到各种危险的战役之中，即便内网项目是虚幻的，但对于经历过一些的天蝎而言，气味、血液、疼痛以及杀戮都和真的没什么区别。
而且和参加了《少年兵计划》的他们不同，天蝎一直都是独自承受着一切，在孤独的笼罩下，她精神最终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王沈则根本不存在这一问题。
这或许是老师在天蝎身上吸取的教训，这也是为什么他必须让王沈远离中央城区的原因他将关于能力者的一切都挡在了王沈的生活之外，直至步入大学前，王沈都过着普通孩子的生活。
强大的力量，必须由强大的心智来驾驭，这是老师在起源能力者计划末尾留给后来者的警示。
也许对当时的沈奇来说，这仅仅是他的一句感慨，但后来读到过这句话的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根据这条启示，精神力这种缥缈的概念被提了出来，经过了一段漫长的研究之后，它渐渐称谓了衡量能力者潜力的一项重要标准。
“一会你要去进行一次心理评估。”
“我？”王沈指了指自己：“我干啥了？”
“你什么也没干，这是让所有人安心的保险措施。”
当然，陈曦所说的，是正常流畅。
王沈进去接受检查，心理评估专家提出几个问题，王沈回答，也许再进行一些别的测试，他就能带着欧米伽回家待命了。
“但是我怀疑一会有诈。”陈曦说道：“进行心理评估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扰，只能你一个人进去，我感觉这有可能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总之，你一会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
王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高耸的建筑，突然感觉里面有些阴森。
“那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嗯。”
………………
评估对象：王沈
身份：稻草人见习人员
项目：心理评估
评估模式：沉浸式评估
评估已开始，请相关人员就位
………………
王沈按照指令，躺到了躺椅上，在戴上类似摩托车头盔的仪器前，他先时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随即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怎么精通精密设备，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评估的方式和他想象中相距胜远，进门之后并没有一个满脸皱纹看起来就很难相处的老专家坐在座位上等他，事实上，评估室里空无一人，屋子从上到下白花花的一片，只有正中心的位置安置了一张躺椅，以及躺椅旁放着的摩托车头盔似的的物体。
肯定有诈。
王沈对陈曦的猜测表示认同。
这和纪明雪过去进行的评估根本不一样，根据他多年以来的经验，那些酝酿阴谋不敢露面的人偏爱这种方式。
请相关人员戴上测试仪器。
机械音催促了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
王沈缓慢而不太情愿地戴上了头盔，这恰恰是他最不擅长应付的状况。假设头盔和天网终端的功能相似，那么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便会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而在明知道对方有所图谋的情况下失去意识基本和自杀无疑。
不过，他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躺下时，他的手搭在了躺椅边缘。
专家在外部观察着屋内的一切，但是他没有观测到的是，王沈食指所及之处的物体正在缓慢融化，躺椅上的皮革转化为了液体，以一滴滴的方式流淌而下。
第六百五十章：伊甸（其一）
信号已连接，评估将在十秒后开始。
听到头盔内置的提示音过后，王沈心中默数十秒，接着眼前的景象开始逐渐变换，切换的过程有些类似连接天网终端，但整个过程缓慢了许多，黑暗与混沌的过程一直持续了十几秒的时间，王沈才隐约听见了外界传来的响声。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他的视线便移向了右手。
右手的食指已经嵌入了泥土，他此刻正坐在草坪上，远处的足球场上孩子们正在不停飞奔着，而他所听到的响声似乎也来自远处的球场。
周围的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他突然间有些慌神，因为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他在某个放学的下午，躺在草坪上发呆睡着后做的一个漫长而奇怪的梦。
书包就在不远处，王沈拎起书包，验证的方法很简单田博士说过，天网终端能够完美地复刻出一个人的全部信息，包括他们目前并不熟悉的基因领域，正因如此，当能力者通过天网终端进入虚拟世界过后，他所掌握的能力也并不会消失。
所以现在只需要……
“原来你在这啊，害我找了你半天。”
搭在他后肩上的手让王沈背后发凉。
这一次，时间的流速并未就此停止，身后的人不仅叫住了他，就连在操场上飞奔的孩子们也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
“怎么，睡糊涂了？”
一转头，小叔正奇怪地看着他。
他一只手搭在王沈肩上，另一只手拎着蔬菜和肉，似乎刚刚从超市采购回来。
“今天是几月几号？”
“你还真是睡糊涂了啊。”沈络哈哈一笑：“2051年6月20日，你该不会是因为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了，压力太大了吧？走，我今天给你烧个红烧牛肉慰劳一下你。”
2051年。
王沈记得自己是在下一个学期开始之前加入了校队，并改变了人生志向。
也许那个奇怪的头盔有着抑制能力的作用，可问题在于对方为什么要将他传送回自己记忆的某个节点？
昏昏沉沉回到家中，王沈忽然间皱起了眉头。
家里的格局似乎改变了。
站在门关，第一个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醒目的奖状，奖状上的名字不是他的，得奖人的那一栏分明写着沈奇的名字。
奖状表彰他在近代生命科学领域做出了杰出的贡献，除此之外，房间之内类似的奖状随处可见，尽管房间的格局和王沈记忆中相差无几，可内部的装修与家具却天差地别。
在过去十几年的时间里，王沈都过着贫穷的生活，家具十几年没换过，客厅的茶几、厨房的电器以及热水器都快能用古董来形容了，可是现在他周围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全息电视影院，这些东西在2051年都是高档货。
过去他所生活的地方，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能够证明老爹身份的信息，这里却不同，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一看，便会知道这间屋的主人叫做沈奇，是一位著名的科学家。
小叔打开了电视，很自然地说道：“别怪你老爹啊，他最近工作实在有些忙不过来。”
全息电视被调到了发布会的现场。
现场人山人海，台下的人群已经接近了狂热的地步，在一行警卫人员的簇拥下，沈奇缓缓走上台去。
“忙完这段时间，他应该能休假一段时间。”
“这也是心理评估的一环么？”
“嗯？”
小叔疑惑地停下了脚步：“心理评估？什么意思？”
“随意地修改别人的记忆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没事吧？”小叔关切地问了一句：“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么？”
不对，陈曦之前就提醒他这次的心理评估可能有诈，从一开始，对方就不是为了评估他的心里状态。
截取了他的某个记忆节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
如果这里是他潜意识所折射出的画面，那么对方一定想要在这里找到些什么。
………………
与此同时。
正在连接评估终端……连接未完成，终端已被占用，请于稍后进行尝试，错误代码：528491
发生未知错误，区域隔离中……
已执行隔离命令，管理员权限：34721
在门口等待已久陈曦在听到警报声的第一时间便冲了进来，秦教官自然也看到了突然间红光闪烁的评估中心，在安保人员试图挡下陈曦之时，两记手刀放倒了门卫。
果然出了岔子。
王沈进门时陈曦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她二话不说直奔操作室而去，当她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的景象让她气不打一处来本次负责评估的专家茫然无措地看着屏幕上的一连串提示，直到隔离门彻底封闭也没有进行任何操作，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竟然还向她投来了求助性的目光。
她面前的，是目前最为先进的评估系统，在心理评估中不再仅限于普通问题，能让接受评估的对象沉浸式地进入到各种环境之中。
经过专业的训练之后，评审对象往往能在评估中“作弊”，而沉浸式的评估系统则有效避免了这一点，因为在极端环境之下，采取的行动能够最直观地表现出一个人心里状态。
而评估室隔离，则意味着本次评估没有通过，为了避免评审对象造成不必要的破坏而采取的保护性措施。
“你测试了什么环境？”
“我……我还没来得及测试！”专家无辜地说道。
他们经过了专业培训，但培训机构还从未告诉过他们应该如何处理现在这种状况。
“没来得及进行测试？那你刚才干什么了？”
“我调试好仪器……不，我还没来得及调试好仪器，就出问题了。”
此时此刻，用于观察的屏幕一片漆黑，没有投放出任何影像。
“行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专家如释重负，头也不回地将这个烂摊子扔给了陈曦。
“是黑帆搞得鬼？”
操作室里只剩下两人，秦教官才开口问道。
“恐怕不是。”虽然这里是黑帆的地盘，这一切于情于理都是对方的诡计，但是想要更改评估系统，还需要一个必要条件：“黑帆没有更改初代机核心的权限，是别人做的。”
第六百五十一章：伊甸（其二）
“你觉得，人类是通过什么方式来构筑记忆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科学家。”
“你还记得2051年6月20日的傍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
“6月20日……还没放假，应该是在准备期末考试吧，怎么了？”
“咚咚，很遗憾，回答错误。6月20日傍晚我回来过一次，然后发现你又把这个月零花钱拿去氪金了。”
“哦！我想起来了！后来老爹你好像带我去吃了顿必胜客的新品。”
“你看，这不是想起来了么？”
“那是肯定的，我还记得那次的新品味道不咋地，吃了之后就后悔了。”
“确实不咋地，龙虾和榴莲真是一对糟糕的组合，谁会想到把这两种东西放在一起啊？不过……这其实是6月17号发生的事。”
“啊？”
“我回来的日期是6月17，6月20号应该什么都没发生。”
“那就6月17号吧，具体是哪天根本不重要。”
“所以你应该发现了吧，人类的记忆，是借由一个个细节构成的，而对你来说，日期并不是重要的细节，你更偏向通过其他能够触及你感官的细节来记住一件事，不过这样没什么，绝大多数人都是通过你这样的方式来记事的。”
“知道了、知道了。”
“但其实6月20日我也回来过。”
“真的假的？”
“真的，你当时在写作业，我们只说了几句话，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你等下，我想想……嗯，好像有这么回事吧。”
“你真的确定吗？你能够确定我6月20日回来过，并且在你写作业的时候和你说过话么？”
“不确定，你到底回没回来过？”
“你看，这就是所谓的边缘记忆，因为这种事经常发生，所以对你而言，这就属于不关键的细节，很快就会被遗忘。”
“我快绕晕了，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人类的记忆，是可以被修改的，而修改的秘诀，在于细节的变更修改幅度越小，你就越难以察觉，如果我说在6月20日的时候和你一起抵抗过外星人入侵，你就会立刻意识到我在说谎。”
“然后呢？”
“然后我知道，我们现在这段对话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你忘得一干二净。”
“不可能，我的记性贼好。”
“我从不指望会把初中实验室搞爆炸的人能记事。”
“你说什么！？我不是解释过那都是意外了么！”
“啧，如果我每次都和你说一些奇怪的内容，那么久而久之，就算我说得再天方夜谭，它对你而言也会逐渐变成边缘记忆，不过嘛，边缘记忆还是有用的。”
“那你倒是说说，记住6月20月你到底有没有回来过到底有什么用？”
“它的作用在于，只要给你提供了足够多的细节，这些边缘记忆就会被唤醒。就比如说，如果你今后遇到了有人试图窥探或是修改你的记忆，你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这场对话。”
“等一下！你是说未来会有人修改我的记忆？你怎么知道的？”
“那是因为……算了，现在就算告诉你，你也理解不了。”
“那你倒是试着让我明白啊。”
“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我到过那里，这个理由充分么？”
“完全不充分，像是瞎编的。”
“理由并不重要，出于针对你脑容量的考量，这场对话不能持续太长，否则你小子绝对会把最关键的事给忘掉，听好了，接下来才是重点，以便你在未来陷入这种情况时将入侵你记忆的人给揪出来。”
………………
“进入你记忆的人，也会将他的潜意识带进这个世界。”
对话接近了末尾，王沈下意识地将老爹曾经告诉他的秘诀重复了一遍。
人类的记忆本就带有极强的主观色彩，一旦时间久远，便会多少受到个人感**彩的洗礼，变得逐渐脱离事情原有的模样。
至于潜意识，则主观色彩更强，以至于一些关键的细节会发生明显的改变。
此刻进入他记忆的，不是楼下下棋的老大爷，也不会是奋战在足球场上的运动少年，因为他第一眼看见的，都是客观的事物的体现，没有进行丝毫的改变，而所有的改变，都发生在他熟悉的家中。
“原来，这就是小叔你潜意识中的世界？”
“你真是成长了许多啊……”沈络脸上伪装出的疑惑不解消失了，他推了推眼镜，说道：“真不给面子啊，至少也要等到吃了饭再拆穿我吧？为了应付这件事，我还特地查了一下菜谱呢哦，准确地说，拆穿我把戏的人应该是你的老爹才对。”
“就算没有那时的对话，我也能分辨出来，你的潜意识已经把这个世界搅和得面目全非了。”
“你的老爹不是说过么？人类的记忆，是可以被修改的。”
“但不是这种程度修改。”
“看来你并没有完全理解对话的内容啊。”沈络摇了摇头：“哪一个世界是真实的，取决于你停留在那个世界的时间，人的适应力可要比你想象中顽强多了在你过去十几年的生活中从未接触过超能力，你看，现在你不是早已对它的存在习以为常了么？”
“我记得小叔你有我的电话吧？需要用这种方式把我叫出来么？”
“那样的话就太冒险了，你身边的人可是各个都想把我送去接受审判啊。”
“这么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了。”
“我过去的确接到了一个课题，课题是《能力者与精神力之间的关联与影响》，现在这个的课题也差不多要到收尾阶段了。”
“也就是所谓的人体实验。”王沈纠正道。
“不，我的实验内容和克鲁兹瓦不同。”沈络摇了摇头：“实验对象倒是的确有那么一两个，可是当我越了解这个课题，一个疑惑就越来越深……因为对我来说，其中的许多步骤都不像是研究，而是有人从一开始就将正确答案通过某种方式传达给了我，起初我一直想不明白原因，直到刚才，我终于确定了一直以来的猜测。”
“你的老爹说过，他到过那里。”
“但是他似乎没告诉你，当你突然间想起一件事的时候，它也会完完整整地传达给我。”
第六百五十二章：伊甸（其三）
“小叔，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现在和老爹他越来越像了？”
许久不见面，一见面就说上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话语。就好比之前关于记忆的话，小时候王沈无法理解，现在回想起来，才忽然间意识到他和老爹之间进行过的光怪陆离的对话似乎都是老爹有意为之。
而我到过那里这样的话现在也不再是突兀而没有逻辑的，能力者的存在带给了这世界无限的可能性，难道说，他的老爹其实是个能力者？
“没有，因为现在知道他的人已经不多了。”沈络遗憾地摇头：“包括你，你大概也一直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吧？不过不要紧，很快人们就会回想起来的。”
“小叔，无论你在筹划些什么，还是尽早住手吧。”
王沈直视沈络。
有一些事他直到现在都没有仔细考虑过，迄今为止，他已经和灾厄有过数次交手，也早就渡过了适应期，现在与能力者交战不会再为他带来太多的心理负担，可如果对手换成了熟悉的人，尤其是曾经一度对他关爱有加的小叔，王沈无法确定自己到时是否还能下得去手。
所以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在现在这种场合下劝对方放弃。
“其实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吧。”
“那么，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给世界带来祸乱，仅仅是这样，你就满足了么？”
“就我个人而言，我的确这么考虑过，可是我后来意识到真正的敌人不是世界本身，而是那些掌握了话语权的人人一旦掌握了权力，便会希望它永远持续下去。可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于是他们联合了起来，以这种方式将科技、军事、乃至能力者统统掌握在自己手里。”
创造出天蝎的人是沈奇没错。
可是一直在幕后推动项目进行、在天蝎诞生后以接管的名义试图将其培养成秘密武器的人并不是沈奇。
只是后来天蝎的叛逃导致整个世界都意识到了这样一个核武器般的存在，于是人们也亟需找到一个为这件事负责的人，而那些居于幕后的人则自然而然地让沈奇承担了一切的责任。
“直到有一天，你真正见到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就会理解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但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我还需要一些你的帮助。”
王沈没有继续劝说。
虽然小叔没有对他解释原因，但他能从对方说话的态度中感受到他对那些人的积怨，这积怨并非一天形成的。
“即便你真的能达成目的，那么最终又如何能确保自己不变成自己所厌恶的人？”
“唔，看来你真是成长了不少啊，已经能想到这一层的问题了。”沈络深表欣慰：“历史上的王朝更替，全都只是漫长的轮回，掌权久了就连清水也会被污染腐蚀，所以，这就是不能由人这种感性动物来评判这个世界的原因。”
“这就是你们在京都抢走初代机核心的原因。”
起初王沈便隐约有了这方面的怀疑，小叔的这番话则证实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测。
沈络不置可否。
他们在霓虹群岛策划了如此大刀阔斧的袭击并成功夺走了初代机核心，产生这种猜测的也绝不会只有王沈一个。
“这样一来，话题又要回去了，我已经说过了吧，人类是适应力非常强的物种就算世界突然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们也能逐渐适应接下来的生活，这个实验不是在东区就已经实现了么？中央城区宣布能力者存在的消息过后，人们不到几个月就适应了这个有能力者存在的世界。”
紧接着，沈络话锋一转：“如果你在这间屋子里生活了足够久的时间，那么它的真假还重要么？在没有选择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希望逃避现实，躲进虚幻的世界了。而一旦我们创造出了真正意义上没有战争、没有动荡的美好的世界，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来到这里呢？”
“果然如此。”
沈络并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一观点的人。
平时嬉皮笑脸的田博士偶尔也会认真严肃地提出这一隐忧，因为根据测试部提出的数据，自《泰坦》的虚拟世界诞生以来，人们在虚拟世界耗费的时间已经逐渐超过了现实世界，有的人辞去了工作成为了所谓的职业玩家，即便是对《泰坦》的战斗系统毫无兴趣的玩家，也能找到各种各样的乐趣。
经商、旅行也吸引了相当一部分的玩家。
《泰坦》真正的吸引力，在于他给予了许多人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当人们进入《泰坦》的那一刻起，无论老幼，亦无论现实生活成功或是失败，他们都只有最初始的属性点，也要度过的新手村的旅程。
而在如此逼真的生活中久了，人们便真的适应了那样的生活节奏。
田博士之前说过，如果去掉了各种面板以及游戏内部的提示，超过八成的玩家在“醒来”时无法分辨出自己究竟处于哪一个世界。
测试部正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而小叔则看起来是在反其道而行。
“那么，你的抵触情绪究竟来源于何处？”沈络环顾四周：“你想要的一切在这里都能实现，而且绝对要比你过去的生活更好，在这里的话，你不需要再靠泡面度日，沈奇将会成为一个有名望的人……与其说这里是虚假的，倒不如说，这里只是过去的另一种分支。”
“我知道了小叔，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是希望我来帮助你完成你的事业？”
“不，这么说不够准确，我暂时还不需要你的帮助，你的父亲当初带你离开中央城区，或许就是为了给你选择的权力，我决定尊重他的想法。”说到这里，沈络忽然话锋一转：“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的，现在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能不能说直白点？”
“如果什么都说得那么直白，岂不是就丧失了自己去见证的乐趣？你从纪明雪身上获得了第一个能力，而只有这个能力，是在你父亲的引到下完成的。”
“在我父亲的引导下？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其实从一开始，手里就握着了一半的钥匙。”
第六百五十三章：伊甸（完）
“我的时间有限，在结束这场对话前，小叔我还有个忠告。”
“等一下，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觊觎你能力的人不在少数，除此之外，也会有一些人希望将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的人……所以，在下一次见面前，保护好自己。”
………………
已检测到危险信号，威胁等级：极高
评估：建议立刻抹除
已发布抹除指令，抹除指令已提交成功
正在启用备用军械库，和平卫士启动中
4
2
随着操作系统上的倒计时归零，陈曦的心情也随之跌入谷底。评估室最内侧的门缓缓敞开了，映入陈曦眼帘的，是上半身保持着人形，下半身是履带车的巨型机器人。她可从没听说过心理评估中心居然还藏着这么危险的军用机器人，更糟的是，王沈则对外界发生的事全然不知，依旧头戴头盔，平躺在躺椅上。
“和平卫士是黑帆近期研究出的军用量产机器人，我们从弗雷之耀的失利中吸取了不少教训。”
贝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一段介绍并不仅仅是说给陈曦听的，跟随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其他部队的代表人物，一行人没有顾及心理评估中心吵耳的警报声，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楼下的和平卫士。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陈曦目露凶光。
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黑帆的行事方式，她本以为对方顶多故意给出个心理测评不及格的证明，接着设法让王沈受到多方监管，可是此刻看来，他们大有直接在这里对王沈出手的打算。
“陈曦小姐，身为亚联邦的代表人物，你应该了解起源能力者的威胁程度。”贝尔说道：“设想一下，虽然这里聚集了各个联邦最精锐的部队，但有谁敢说一定能挡下天蝎的入侵？”
其他代表没有开口，但大多站在了黑帆一边，这一次，就连白鲸部队的代表也没有试图帮稻草人说话。
在过去，天蝎一直被视为拥有自主意识的核武器，她能力的破坏力早已在各个部队的首脑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
“若干年前的围剿行动中，我们折损近乎三分之一的优秀军人。”贝尔正是瞅准了这一点，说道：“我知道目前王沈并未表现出过激的反应，但他可是世界最邪恶科学家的造物，谁又能保证沈奇有没有在他的大脑里留下某种开关？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各联邦的部队，已经承受不起第二次损失了，更不可能同时应对两个到达天蝎这个级别的能力者。”
“而且，我们在军用智能方面取得了重要进展，和平卫士是通过**化机械制造出的产物，并且已经到达了能够量产的阶段，这一开拓性的进展足以抗下正面战场，至于它能否对强大的能力者造成杀伤，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要我出手么？”秦教官小声问道，面对黑压压的人群，她心里也没有把握。
这些人她并不陌生，能成为军方的代表人物，意味着他们个个都是一路拼杀上来的狠角色，即便是她，想要同时面对这么多人也实在有些不切实际。
“早知道就该把暴雪带来了。”
“动手吧。”陈曦没有片刻的犹豫，开口说道。
她知道，一旦秦姐出手，无异相当于稻草人直接和所有部队宣战，这个消息传回亚联邦，可能导致高层直接撤销她的指挥权。
“抱歉啊秦姐，这次拖累你了。”
从理性角度而言，现在吃个哑巴亏今后找机会报复回来才是最佳选择，可是这个贝尔一而再再而三触犯忌讳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一直对她的老师进行污蔑和攻击，现在更是打算对老师托付给她的人动手。
“比起说这些……”即便意识到这一次可能是陈曦在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但秦教官依旧选择执行这一项命令：“你还是先想一下之后上军事法庭的说辞吧。”
“看来这就是你们最终的决定了。”
贝尔也摆出了迎战的姿态。
警告：评估终止，错误代码：528491
“咚”
一触即发的战局被下方传来的响动打断了。
贝尔脸色一变，快步走到隔离板前向下看去，只见躺椅的左边的椅子腿不知何时全然化为了液体，而失去了支撑的躺椅顺势散了架，王沈一只手摘下头盔之后，揉了揉磕得生疼的后脑勺。
赶上了。
在戴上头盔前，王沈留下了一道保险，最多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是他从纪明雪那里听来的标准时间，如果半个小时他还没有清醒，那么遭到液化的躺椅便会失去平衡，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而这半个小时，是他出于对陈曦和秦教官的信任，他觉得无论发生什么状况，他们都能拖延到自己醒来的那一刻。
不过现在看来，情况似乎要比他想象中更加糟糕，上方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架势。
“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陈曦忽然间提高了声音，故意对着操控室的传音设备说道：“我倒是不反对你们的行动，而且我们一直十分配合你们的工作……可是，要是不小心放跑了目标，那就只能说明黑帆水平有些，让目标在自己的基地逛了一圈之后还大摇大摆地逃走了。”
“和平卫士，拦住他！”
贝尔立刻洞悉了陈曦的企图，立刻下达了命令。
话音未落，蓄势待发的和平卫士便开始了清扫指令它的右臂对准了王沈，手臂内置的发射器窜出了炽热的光线。
激光武器。
黑帆的军事部门在**机械的基础之上加入了最新的武器研究成果，激光武器集合了射速快、威力强等优点，足以顷刻间洞穿挡在前方的任何物体。
“贝尔。”
相比与操控室内焦急难耐的人群，王沈转过身，将后背留给了和平卫士。
“不要把什么工作都推给机器人来做，你要真有胆量，下一次就亲自到面前来阻止我。”
下一刻，光线与王沈擦身而过，径直射向上方的操控室，光线穿透防弹玻璃之后，在上面留下了一条条龟裂开来的裂纹。
“浅浅，我们走。”
第六百五十四章：逃离
比和平卫士被王沈一招解决掉更难让人接受的状况，是这个集合了众人心血的新一代战争利器此刻像是失控了一般为王沈清扫着前方的阻挠。
黑帆临时组建的拦截部队将和平卫士的强大突显得淋漓尽致高强度的火力覆盖，强大的反载具能力，以及无法被摧毁的躯壳，这让和平卫士犹如战神一般。贝尔刚才宣称和平卫士已经到达了能够量产的阶段，各个联邦的军队默默地将和平卫士的表现记在心中。
远远观察着乱作一团的战局，陈曦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虽说凭借王沈的能力，只要他想走的话没人拦得住，但是和平卫士的威力却明显被夸大了。
激光武器与反坦克导弹的确破坏力惊人，可这里是黑帆本部，只要三位船长出手……不，就算是他们大副级的人出手，都能迅速结束广场上的骚乱。
反观其他联合部队的代表，尽管他们在立场和贝尔相同，但却没有人出手阻止王沈，反而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主人，前方就是出口了
与拦截部队交战之余，浅浅还起到了导航的作用。王沈现在面临的唯一难题，是他没有用于离开黑帆本部的载具，军事基地本就位于远离市区的边缘地带，靠他两条腿走回去鬼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去。
“你们的船长再不出手的话，人就要跑没影了哦。”陈曦跟在队伍末尾，瞅准了机会对着贝尔说起了风凉话。
“陈曦小姐，恕我直言能够引起人们抵触的除了滔天的罪行之外，还有过于强大的力量。”贝尔说道：“我失去了一个机会，但是现在，各个联邦的代表应该都能直观地理解到起源能力者的强大了吧？就算我在会议上说得再天花乱坠，也很难达到现在的效果如果有一个人能单枪匹马地从黑帆本部杀出去的，你应该能想象到世界联盟会对他采取何种态度吧？”
“现在你给了他们一个出面干预的借口。”
“所有人都希望这种危险的力量由自己来掌握，而天蝎的存在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想法。”
两人的对话非常隐蔽，前面的代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最前方的战况上，并没有注意到陈曦与贝尔之间的交谈。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此之前我和一个人做出了约定。”
“是么？”
投影中的战局已经接近了尾声，王沈已经撤到了本部入口的山道。下一刻，军事基地的围墙从中间遭到撕裂，在力场的影响之下，碎裂的合金如同闪崩般挡住了出来道路，而在黑帆部队的士兵意识到去机场之前，整个停机坪的地面都塌陷了下去，整齐停靠在停机坪的直升机深陷泥沼，而王沈借此机会转身逃进了山间的森林。
不论和贝尔进行交易的人是谁，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崩塌的大门以及停机坪轻易地让在场的人回想起了天蝎的恐怖。
事实上，lv5一级的能力表现力也不尽相同，例如纪明雪的能力在破坏力方面略显不足，而贺茂道一的能力，则恰恰是破坏力最强的能力之一。
“你们失去了这么优秀的一名尖兵，之后的行动也会受到不小的阻碍吧？”
“是啊，真是伤脑筋了。”
陈曦皮笑肉不笑：“这次的确被你摆了一道，不过下次见面时，应该就是在战场了吧？到时候你可要格外小心，毕竟子弹无眼，一不小心误伤了你就不好了……会议已经结束了，秦姐我们回去吧。”
“哎呀，能把曦儿这丫头气成这样的人可不多。”
临行前，秦教官深深地看了一眼贝尔，之前她从未听说过这一号人。不过从对方今天一系列的表现来看，他应该属于黑帆的智囊了。
“建议你认真地考虑一下她的话，她的心眼可是很小的。”
………………
“喂？”
奔走于密林之中王沈抽空接通了手机，他听明白了陈曦的暗示，本以为对方准备告诉他第二步计划，却没想到电话另一端传来了纪明雪的声音。
“你老实说，你是因为衣着暴露被抓进去的？”
第一时间，纪明雪就提出了质问。
“不对，我都说了是帮朋友问的，我怎么可能衣着暴露？”
纪明雪没说话，而是直接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内容正是今天正午的意大利餐厅，王沈穿着奇怪衣服光着膀子在照片上一览无遗。
“有一件事我瞒着你很久了……”
“嗯？”
“其实，我有个孪生兄弟。”
“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这叫苦中作乐嘛，老爹说过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即便一不小心成为了全民公敌也要如此。”
“看来你倒是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你也知道了？”
“新闻已经发布出来了，而且还以直播的形式播放了你对黑帆本部造成的破坏。”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记着和摄像机不可能如此巧合地出现在黑帆本部，更不可能碰巧出现在了能够将下方破坏尽收眼底的塔楼之上，当这段视频播放出去时，无论人们是否了解王沈，都会将他定义为危险分子。
“我打电话是告诉你，在陈曦参加会议的时候，黑帆突袭了稻草人的安全屋，田博士他们已经被带走了，只有我和夏冰学姐跑了出来。”
纪明雪的消息足足让王沈愣了半晌。
这该不会是黑帆对他们的报复行为吧？毕竟前一天的事件算是不欢而散，稻草人接管了最重要的克鲁兹瓦，后者也算是被陈曦摆了一道。
“你先想办法回来吧，我们私下里会和，对了，不要主动和陈曦联系，她会在合适的时候用安全的方式联系我们。”
“我也在想办法回来啊……等一下，好像有办法了。”
王沈突然看见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欧米伽，欧米伽远远地朝他招了招手：“王沈哥哥，陈曦姐姐刚才让我在这里等你！”
对了！
能让他快速回到市区的并不是只有汽车或是直升机。
“就决定是你了，欧米伽！”
第六百五十五章：幽灵舰队（其一）
“喂喂喂，快醒醒，你看见了没？”
“看见什么？”
“刚才那边有一只那么大的蝎子！”
天桥下，一名流浪汉激动地比划着手势：“足足有房子那么大的蝎子啊！”
“你骗鬼呢？有那么大的蝎子不早把桥给压塌了吗？”
“不骗你，那蝎子真的有那么大！”
王沈不动声色地穿过天桥下的路段，深藏功与名。欧米伽全速奔跑的速度可要比汽车快多了，唯一的弊端大概就是会引起小范围的恐慌。尽管他选择的路线尽量远离了主干道，但欧米伽路过时，还是引起了不少的交通堵塞
不过王沈并不担心，因为任谁也想不到一只高达十几米的蝎子转眼就能变成一个可爱的初中生。
抵达市区之后，王沈顺便光顾了一家服装店，购买了一身行头，毕竟一身黑帆海军制服行走在大街上实在有些扎眼，虽说现在的风衣也好不到哪去，但至少只会让人认为他是怪人而不是逃犯。
根据纪明雪透露的信息，新闻片段播放后引起了强烈反响，街上巡逻的警力增多了数倍，刚过下午，大街小巷都充斥着吵杂刺耳的警笛。
在浅浅的指路下，王沈很快抵达了约定的酒吧。
酒吧正处于歇业状态，柜台前看起来无精打采的酒保接待了他们。
当然，无精打采只是表面上的，酒保的实际身份是sia情报部门的探员，作为欧联邦最优秀的情报部门，他们的眼线遍布欧联邦的大街小巷。纪明雪和夏冰在最里面的位置，作为还设置了挡板，保密措施进行的不错。
除了纪明雪和夏冰之外，探员a也在。
“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能报答你们了。”见王沈来了，探员a主动打了声招呼：“这里是sia的安全屋之一，只有情报部门内部的人知道这里，这里很安全。”
“谁来解释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以什么名义逮捕了田博士他们？”
“没有名义。”
探员a摇了摇头：“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去抓人的是黑帆的直系部队，他们直接跳过了司法程序，我们暂时也不知道他们会把你们的朋友带去哪里。更糟糕的是，你们的朋友似乎有一些案底，那个叫做齐石的人和一名国际军火商有关，而自称亚联邦跨区刑警的男子则多次被证明在韦斯利汽车旅馆出现过，那里是犯罪现场，所以就算提出外交诉求，短时间内也不会得到批准。”
黑帆的行动看起来蓄谋已久，并且直接跨过了欧联邦的司法体系。
“现在怎么办？先把人劫下来再说吧。”
“先不要冲动，黑帆的行动并不是针对你们，或是你们的朋友。”探员a连忙解释起来：“这一系列行动都是冲着稻草人去的，自弗雷之耀的事件以来，他们的表现实在是太具侵略性了。”
“什么意思？”
“克鲁兹瓦被抓，同时多名议员被证明与生物实验有染，稻草人正在以这种方式占据自己在维尔纳岛的话语权。”
虽然峰会号称联合会议，但此次前来的代表里真正抱有通力合作的人并不多，一旦和灾厄完全开战，就会牵扯到相对危险的正面战场的由谁去的问题，而在这种形式之下，黑帆似乎就陷入了戴罪立功的局面。
意识到这一点的黑帆也狠狠给了稻草人一个下马威，将王沈定义为危险分子会让稻草人陷入不利的境地，可以说，双方之间的博弈换来的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这次会议美联邦的海神突击部队没有参加，没有人知道热衷于发战争横财的美联邦这次又有什么打算。
“那岂不是你们立场和我们是对立的？”
“本应如此，但现在维尔纳岛的格局已经变了。”探员a说道：“在灾厄狩猎我们的时候，黑帆不但没有提供援助，反而在暗地里给他们提供了名单。一直以来，sia情报部门相当于大脑，黑帆相当于执行命令的利刃，而现在，黑帆已经完全失控了。”
在过去一个多月的闹剧里，黑帆反而成为了获利的一方，他们首先除掉了能够影响他们行动的sia，之后又趁势将那些发号施令的议员们统统拉下马来，至此，已经没有人能够在对他们发号施令。
“你和你的朋友们只是碰巧成为了黑帆政变的棋子。”
“政变？他们难道想造反不成？”
“不，黑帆想做的，应该是将那个人解放出来。”
“你们这些人说话能不能说得清楚明了一些？”
“咳，你别激动，按理我们不能把这件事透露给你，但现在是非常时期‘那个人’，指的是黑帆前第一舰队舰长，冷战结束后因为能力过于危险而被发配到罪人之海的大典狱长奥古斯-巴赫特。”
“过于危险的能力？那个人做了什么？”夏冰顺口问道。
“不知道。”探员a面露难色。
“不知道你还在这说了半天。”王沈气不到一处来，他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想办法把田博士等人给救出来，而不是在这里听一些离奇故事。
“奥古斯被流放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只是后来我听说奥古斯似乎无法控制好他的能力，当初跟随他的海军最终都精神失常，最终都成了行尸走肉我知道这听起来天方夜谭，但我后来查阅了一些资料，名单上显示当初在第一舰队效力的人似乎全都抛弃了家庭和地位，义无反顾地追随奥古斯去了罪人之海。”
说到这里，探员a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奥古斯-巴赫特是他仅仅在查阅了相关资料之后，就祈祷自己一辈子都不要遭遇的对象，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必提到这个话题。
然而此时此刻，奥古斯-巴赫特这个名字挡在了所有人面前。
“虽然奥古斯船长已经离开黑帆多年，但我听说黑帆里仍然有一批人渴望着奥古斯的回归。”
“那么，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们的目的是？”纪明雪直截了当地问道。
她看穿了探员a的心思，对方不会平白无故地对他们说起这种近乎于怪谈的传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朋友现在应该就是被送去了罪人之海。”
第六百五十六章：幽灵舰队（其二）
维尔纳岛外海，夜半时分。
“他们打算把我们抓去哪里？”李雅使劲敲了敲床舱内紧闭的门，她本以为突入别墅的人会将他们带去当地警署，却没想到这些人直接将他们带到了一艘船上，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了，他们在海上渡过了一段极为漫长的旅程。
“不知道，但是你们不要害怕，陈曦她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来的！”
田博士义正言辞，不过很快，一旁的周珂便拆穿了她：“最害怕的就是你吧！”
自上船以来，田博士就一直处于极度焦虑的状态，她制服的衣角都被自己揪下了一小块布料。从一系列的细节之中，周珂意识到这一次他们的处境似乎非常不妙，突袭别墅的人不是当地警方，而是有极强军事素养的军人。
这让她意识到昨夜王沈和纪明雪两人彻夜不归，以及第二天一早曝光的维尔纳岛议员的新闻。
唯一能带给她些许慰藉的，是她知道就散稻草人战略性地放弃了他们，王沈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没有根据，但在这一点上，她非常信任王沈。
“等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徐子清打断了几人的谈话，他弯下腰，观察着从门缝中蔓延进来的气体。
“这是……海雾？”
“海上起雾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不要自己吓自己。”郑队瞥了一眼之后便失去了兴趣。
“哈”
不多时，门外的响动引起了所有人注意，当徐子清将耳朵贴在门上时，门外的骚动也彻底爆发了。
不只是谁先笑了第一身，紧接着狂笑很快连成了一片。徐子清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好笑的事能让那些训练有素的海军笑成这样，外面的笑声似乎是具有传染性的，一直朝他们这里蔓延过来。
“他们在笑什……噗”
话说到一半，徐子清突然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自己一定也会想门外的那些海军一样狂笑不止。
他仍然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笑的，这种冲动似乎并非以情感作为引到，而是身体机能凭空发出了指令。
“小……心……噗哈哈哈，这海雾哈哈哈哈！好像有问题！”
忍耐的时间不超过四五秒，徐子清便很快加入了门外的人，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他此刻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他捂着肚子，大笑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翻滚不止，而当他看向屋内其他人的时候，发现绝大多数人都加入了他们。
“我靠！哈哈，难道有人投放了哈，笑气？”
见多识广的田博士在狂笑的同时提出了疑问，为了设计《泰坦》副本，她曾经研究过不少冷门武器，笑气炸弹就是其中之一，受到笑气印象的人便会像他们现在这样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动，一直狂笑到晕厥。
可是海军没道理对自己人投放笑气炸弹，难道说……有人来劫船了？
带着这样的念想，田博士一直笑得天昏地暗，直至背过气去。船上的笑声一直持续了数分之久，渐渐地连成一片的笑声变得单薄而分散，又过了半晌，所有的响动都停止了，军舰的航行似乎也停了下来。
海雾越来越浓，整个屋子里的能见度变得极低，周珂用湿毛巾抵住自己的口鼻，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清醒。
奇怪的是，当军舰重归寂静，她却并未听到来自救援部队的脚步声，又躺在床上等了数分钟的时间，周珂才翻身下床，踢了踢倒在地上躺尸的季胖子。
“你给我起来。”
别人她不知道，但这季胖子绝对是装的。
刚才几个人里笑得最假的人就是季胖子，浮夸的演技毫不走心，当然这可能因为待在这里的季胖子tr-6000型有关。季胖子本来是她计划中最大的奇兵，因为除了稻草人内部之外，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季胖子tr-6000型是远程操控的机器人。
她本打算到达目的地之后再让季胖子设法将他们的处境传达出去，可是现在局面让她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计划。
田博士认为这是救援他们的人投放的笑气炸弹，周珂却并不这么认为。
外面根本就没响起过交火声，而弥漫开来的雾气不但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来越浓。
“不要叫我，我已经中招了。”
“你去想办法把门打开。”周珂说道。
“你确定？”
季胖子很不情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装死计划仅仅维持了几分钟就宣告失败了，最气人的是这计划还是被自己队友给识破的。要他说，这种情况最好先按兵不动一段时间，他可不想费尽千辛万苦把门给撞开了之后，迎接他的是一排黑洞洞的枪口。
“你难道没见过钓鱼执法么？外面的人先弄出来些响动设法引我们出去，一旦我们闯出去他们便会以越狱的罪名将我们当场击毙。”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周珂若有所思。
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之下贸然闯出去的确是一件极为危险的行为，所以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在季胖子的注视下，周珂躺回到了床上，接着说道：“好了，你撞门吧，万一有埋伏也只有你一个人被击毙，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哪里万无一失了！”
虽然站在这里的是季胖子tr-6000型，但长久以来季胖子已经和远在维尔纳岛的代理机器人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撞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嗯？”
“万一季胖子tr-6000型被击毙了，回去你得帮我造个一样的出来。”
“赶紧撞吧你！”
“好吧，我要上了！”
“轰隆”
“轰隆隆”
季胖子用了吃奶的力气（实际上就是躺在床上一通乱按），终于将紧闭的铁门给撞开了，撞开的瞬间，他张开双臂，一副打算英勇就义的模样。
“为了部落！”
然而铁门倒下了足足十几秒，前方也没有传来枪声。
事实上，他的前方什么都没有，他们所处的位置是甲板下方的区域，走廊之内空无一人，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听到巨响后闻声赶来。这里剩下的，只有一片浓雾，浓雾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似乎是从船舱外蔓延进来的。
“现在怎么办？”
“你先上去看看。”周珂歪着脖子，继续保持着自己挺尸的状态，同时下达了新的指令：“确认上面安全了再回来告诉我。”
第六百五十七章：幽灵舰队（其三）
奥古斯-巴赫特，黑帆前第一舰队舰长。
王沈的桌上堆满了关于这个人的资料，突然失去了周珂，他才意识到要从这么多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找出可用信息究竟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夏冰学姐泡了杯咖啡，顶着黑眼圈在一旁奋战着，纪明雪则肩负起了在楼上把风的重要任务。
他现在的处境很糟，早上的新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新报道一次，同时还特地强调了他在逃的状态。
王沈将注意力放回到探员a送来的资料上，据后者说，这是违规行为，其中相当一批资料都处于机密文件，不过在王沈看来，其中八成信息都没什么作用，他通过其余两成部分了解到了奥古斯-巴赫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以及，探员a在提到奥古斯之时，为什么将其称为大典狱长。
阿尔多-卡金尼曾经是意大利名噪一时的黑手党，古斯塔夫则是令人闻风丧当的海贼头目，和这两名完全的恶人相比，奥古斯-巴赫特似乎算不上完全意义上的恶人。年轻时他便应征入伍，在部队时表现优异，也加入过世界联盟的维和部队并且立下了不少战功。
事实上直至被送上军事法庭之前，他曾被欧联邦寄予厚望。
“夏冰学姐，你说公开违抗命令，下令屠杀平民的人为什么没有被直接送进监狱呢？”王沈开口问道。
奥古斯-巴赫特被称为大典狱长并不是因为他成了囚犯，而是在那场审判之后，他不得不远离部队，被流放到了遥远的监狱担任典狱长。
直至大征兵之前，奥古斯-巴赫特都留在那所监狱。
“可能另有隐情。”夏冰推断道：“我之前也只是听说过有些指令是高层发布的，造成了极其负面的影响后临时找了个人背锅。”
很显然流放和奥古斯-巴赫特犯下的罪行相比已经是从轻发落的结果。
“咦？没想到夏冰学姐你也会这么说啊。”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永远坚定不移地听从上级命令，从来不说任何一句坏话的古板学姐。”
王沈脱口而出。
“嗯，你说的那种就是万年背锅的对象。”夏冰早已习惯了王沈时不时的口出狂言，所以没有动怒，十分冷静地评价道：“说不定当年的奥古斯-巴赫特就那种人，而且从履历上来看，他似乎不止被背叛了一次。”
“哈？”
“冷战结束后，阿尔多-卡金尼和古斯塔夫都在军队中获得了崇高的地位，唯独奥古斯-巴赫特和他的第一舰队被发配到了遥远的海域重拾起了他的老本行。”
这一次官方给出的理由不是奥古斯犯下了某项罪行，而是他无法控制好的能力严重影响到了整支海军。
“那还真是倒霉透顶了……”由于今天的经历，王沈似乎多少能理解奥古斯-巴赫特当时的心情。
明明一天前他还是直捣克鲁兹瓦实验室的功臣，一手拆穿了维尔纳岛议员们多年以来的阴谋，可是今天天一亮，他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公认的危险分子。最扯淡的是外面那些从来没和他打过交道的人也认定他了就是继承了灾厄理念的恐怖分子，逮捕他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舆论战术。
这是纪明雪的解释。
陈曦利用舆论让欧联邦政府失去了公信力，而此刻，稻草人也受舆论所迫无法对他们和田博士施以援手，事实上民众反映如此激烈多少也是陈曦自己一手造成的。
一旦人们失去了对联邦的信任，他们这些为联邦效力的部队就会被视为帮凶，可能现在在民众心目中，联邦高级部队没有一个能幸免。
王沈不想再想这些烦心事了，开口问道：“也就是说奥古斯-巴赫特现在又成了典狱长？”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夏冰点了点头：“不过罪人之海似乎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监狱，它处于维尔纳岛西南岸，暗礁众多、气候极其恶劣，在奥古斯和第一舰队被流放之前，那里是一片无人群岛。”
“这我知道，在亚联邦那些能力者犯人就被送去了监狱岛。”
“你去过？”夏冰微微有些吃惊。
“去过。”
“因为什么？”
“殴打老人。”
……
此话一出，屋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夏冰的眼神中透露出了强烈的鄙视，她正了正身子，煞有介事地将椅子往前挪了挪以划清自己和王沈之间的界限。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那是喝醉了好不好。”
“酒后闹事，殴打老人？这的确是危险分子会做出来的事。”
“那是因为……算了，总之那也是有隐情的。”王沈觉得如果把监狱岛发生的事展开了说，出一个回忆篇可能都不够，所以他选择忍痛背锅，跳过了这个话题：“那个罪人之海是欧联邦流放能力者罪犯的地方吧？”
根据他在监狱岛内的所见所闻，被关在岛上的，大多是些无可救药的罪犯，即便遭到了流放，他们也没有丝毫悔意，反而在岛屿上划分各自势力，继续着罪恶的人生。
那些人都有个共同点普通的监狱关不住他们，所以联邦只能将让这些人与世隔绝。
“关于罪人之海的描述非常晦涩，没有人知道无人群岛现在成了什么样。”夏冰说起了他在资料上看见的描述：“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岛屿常年笼罩在浓雾之中，押送者利用船只将犯人们送去那里。随行人员并不进入那片海域，他们目送载满犯人的船只进入海域之后便会离开。”
所以严格意义来说，没有人知道现在无人群岛的状况，诡异的传闻倒比比皆是。
比方说罪人之海的海雾会吞噬一切，误入那片海域的船只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拿来的情报大多都是推测，那些人自己也没有去过罪人之海，自冷战结束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奥古斯-巴赫特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所以也有人将奥古斯和他的第一舰队称之为幽灵舰队。”
以上全部基于资料，至于夏冰自己，她可从不相信这世界上存在着怪力乱神的东西。
“懂了，看来我们得想办法去一趟罪人之海一探究竟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准备工作
“什么？你们决定现在就要去罪人之海？”
纪明雪一脸吃惊地瞪着王沈和夏冰，如果这是王沈一拍脑门做出的决定她还好理解，可是连夏冰学姐这么冷静的人居然也提出了如此草率的意见。
“陈曦还没联系我们，她那里应该有一些关于奥古斯-巴赫特的消息。”
“等不及了！”王沈说道。
他和夏冰学姐在屋里合计了好久，结果越讨论心里越慌，因为他们俩都属于比较务实的类型，一致认为关于幽灵舰队的传闻都是无稽之谈，真实情况很可能是那些承载了犯人的船触礁沉了，而黑帆自己也没有罪人之海的航海图，驶入罪人之海的船再也没有回来过的真像很可能只是因为大家都不幸触礁了。
这才是符合科学精神的猜测。
像百慕大三角之类的怪谈最终都被给予了科学的解释。
“我们得在他们补给用光之前找到他们。”夏冰学姐严肃地补充道。
“你们自己都说了那里有很多暗礁了，那我们怎么过去？你们会开船吗？”据纪明雪所知，团队里唯一会驾驶交通工具的齐石被一起抓走了，剩下的他们三个都不是以驾驶技术著称的人，尤其是团队里还有王沈这么一个发生交通事故概率高达85%的选手。
“关于这一点我和夏冰学姐也讨论了好久，首先，我们应该避免使用交通工具。”王沈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连经验丰富的船员都无法渡过罪人之海，那他很有可能连罪人之海都没看到就先沉了。
“难道我们游过去？”
“我刚才问了一下欧米伽，她好像会游泳。”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不明所以的欧米伽身上。
纪明雪下意识地脑补了欧米伽触礁时的画面……以她甲壳的强度，结局应该是暗礁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而且为了防止迷路或是物资短缺，我进行了额外的准备。”
王沈自信的表情让纪明雪刮目相看，看来这一次是她误会了王沈。现在前往罪人之海并不是头脑一热的计划，他和夏冰学姐应该商量出了行之有效的……
“请问，这里是斯莫尔酒吧么？”
推门而入的外送员打断了纪明雪的思绪，她眼睁睁地看着酒保接过了两大袋子食物和饮料，接着外卖小哥潇洒地转身离去。
“为了以防万一，这次我特地叫了三个外带全家桶套餐。”
王沈伸出了三根手指，表示自己不是开玩笑的。
一次买三个外带全家桶套餐，这是何等奢侈的行为，但是为了这一次的紧急救援，他豁出去了，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他紧接着补充道：“如果不够的话，一会路过超市的时候可再去买一些零食和泡面。”
“你是准备参加秋游的小学生吗！夏冰学姐，你也不说说他！”
“我们是分工行动的。”夏冰说着抬起了手腕，为纪明雪演示起了自己刚刚下载到全息手表上的指南针软件，在王沈叫外卖的时候，她已经将整个软件研究完毕了：“罪人之海正好位于维尔纳岛的西南岸，一会只要按照指南针提示的方向一直航行就到了。”
“除此之外呢？”
“没了。”
很好。
三个外卖全家桶套餐以及从网上临时下载的指南针小软件，这就是他们救援行动的全部准备了。
纪明雪觉得任何不明真相的人都会把他们当成准备去郊外野营的小学生，不同的是，郊游的小学生可能面临的最大敌人是蚊子和马蜂，而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前黑帆第一舰队船长，素有大典狱长之称的奥古斯-巴赫特。
“你难道没想过就算我们真的到了无人群岛，会遭遇什么情况么？”
纪明雪的话点醒了王沈，他犹如醍醐灌顶般快步走向酒保不愧是纪明雪，轻易地发现了他们准备工作疏漏，如果将这次的行动看成郊游前的准备工作，那么纪明雪无疑就相当于……班长！
虽然外表看似严厉，但总是能弥补疏漏的灵魂人物！
“酒保，你这里有没有蚊香或者花露水之类的东西？”
“你给我慢着！”
蚊香和花露水对邪恶的马蜂是无效的！
不对，说错了！
应该是这两个东西完全起不到对抗奥古斯-巴赫特的效果！
“你们难道完全就没有考虑过该如何对付奥古斯-巴赫特么？”纪明雪觉得这个最重要的细节可能被人忽略了，她总觉得王沈和夏冰压根就没考虑过那位昔日的第一舰长，仿佛只要穿过了罪人之海就能援救成功一般。
“奥古斯-巴赫特？考虑他做什么？”王沈满头问号。
“整个罪人之海都是他的地盘，你说考虑他做什么？”
“可是奥古斯-巴赫特已经死了啊。”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不只是纪明雪，就连门口的酒保心中也如晴天霹雳。那位凶名远播，为数不多让sia情报部门赶到棘手的第一舰长，居然已经死了！？
“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啊，奥古斯-巴赫特这么多年都音讯全无不是很奇怪吗？再怎么说也应该会有工作报告吧？所以最合理的推测是，其实他和第一舰队当初在被流放到罪人之海时，就因为不属于地形触礁沉没了。”
“可能吗！？”
纪明雪和酒保异口同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失态的酒保。
“听好了，奥古斯-巴赫特的恐怖程度要远在阿尔多-卡金尼和古斯塔夫之上，当初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黑帆才成为了能与海参突击部队以及稻草人相提并论的存在，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拥有奥古斯和他的第一舰队的时期才是黑帆最辉煌的日子。”
如果奥古斯-巴赫特还在的话，灾厄的绝对不可能嚣张到这种地步，也许那位恐怖舰长早就率领自己的部队将灾厄给剿灭了。
“正因如此，现在仍有一部分人希望奥古斯船长能够回归黑帆那是个能够征服大海的人，绝对不可能死在暗礁上。”
酒保的态度十分坚定：“如果你们真的下定决心要前往那里，最好做好面对他的打算，他可是欧联邦有史以来最恐怖的船长！”
第六百五十九章：幽灵舰队（其四）
三份外带全家桶，三个下载好的指南针的软件，以及三个军用防毒面具，这就是王沈等人全部行头，维尔纳岛岸边，欧米伽伸展了一下身子之后，面朝大海一头扎进了水里，她的身体没入大海不久之后，一只巨型蝎子出现在了王沈等人面前。
挥动的尾钩掀起惊涛骇浪，吓得远方试图赶来帮忙的救生员吓得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沙滩，对于众多享受夜晚宁静沙滩的游客们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只有纪明雪全程黑着脸，她最后一个登上欧米伽的背上，踏上了即将到来的挑战。
她本以为酒保慷慨陈词了半天之后必有高论，结果最终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提供了三个防毒面具。
关于奥古斯-巴赫特，酒保掌握的消息并不比王沈多，所以他只能煞有介事地提示一句“小心海雾”，毕竟罪人之海常年浓雾笼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
与此同时，周珂和季胖子也粗略地完成了海岸线的搜索。
下船时，军舰已经停靠在了这处无人的海岸线上，沙滩上狼藉一片，船只的残骸、日用品的残渣甚至还有烧焦了的篝火堆，很显然在他们漂流于此之前，有人在沙滩上逗留过，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那些人遗弃了自己辛辛苦苦搭建起的营地。
田博士等人没有塑形的迹象，周珂尝试叫醒他们，却均以失败告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押送他们的海军此刻也处于深度昏迷之中，直到下船后，周珂才意识到这片海雾并不是笑气炸弹，而是这片海域独有的产物以岛屿深处为核心，不断向外蔓延着，将几十海里的海域都笼罩其中。
情况很不妙。
罩在嘴上的湿抹布坚持不了多久，周珂觉得自己已经受到了浓雾的影响，她的神情开始有些恍惚，与季胖子分开搜寻时，她还听到了奇怪的耳语。
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像田博士他们一样陷入昏迷，周珂判断出这是不可抗拒的结局，只要她还需要呼吸，这篇海雾迟早会侵扰到她的思维。而重要的是，她能在这有限的时间内，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去找些柴火来。”
“好主意！”季胖子转头就走。
尽管他本人不在这里，但季胖子tr-6000型传回来的画面依旧让他毛骨悚然一个全然未知的岛屿，沙滩上似乎还能看见上一批遇难者留下的杂物，因为浓雾的关系，他根本无法看清岛屿前路，走出几步之后就已经看不见周珂的身影了。
更让季胖子担心的，是他之前尝试联络陈曦，全都以失败告终了，王沈等人的手机同样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他只能用全息手表的给王沈等人发了几十条信息试图告知对方他们的位置，但直到现在仍没有收到回信。
周珂的意思倒是不难理解，如果点燃了篝火堆，似乎能稍微缓和一下海边恐怖的氛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暂时驱散一些海雾，让周珂不必一直捂着嘴说话。
……
“有趣，非常有趣。”
季胖子离开了没多久，周珂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奇怪的耳语。这一次尤为清晰，她听清了这是某个人低语。
她警觉地转身，身后却空无一人。
海雾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的意识，以至于她一时无法判断低语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人隐藏在迷雾深处。
“你和之前被送来的人不同，那些家伙的精神很快就崩溃了，当然，偶尔也会出现像你这样有趣的人。”
“你是谁？”
“你知道么？只有在被逼入绝境时，一个人的潜能才会彻底展现出来，我很中意你刚才的表现。”
耳语没有回答周珂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你们闯入了我的海域，却对我的身份一无所知？”
“我们是被船上的那些人抓来的，闯入这里不是我们的本意，如有冒犯请你原谅。”
周珂很快意识到无论对方是谁，都不是她和季胖子两个人能够应付的，这个人八成是个能力者，之前落难的人可能也有相同的遭遇。
“的确有些奇怪，如果是那些胆小鬼的话，他们根本没有闯入这里的勇气。”
“我们只想回去……”
“没有人能回去。”耳语忽然间提高了语调：“这十几年来，没有人能离开这片海域。”
这里是……罪人之海？
周珂心中咯噔一声，隐约猜到了他们所处的位置。
她之前在维尔纳岛都市传说中读到过关于罪人之海的描述，传说中沿用的无非是几十年前的老套路神秘而危险的海域，任何误入这片海域的船只最终都消失在了浓雾深处，这些故弄玄虚的描述早在百慕大传说时就被人用滥了。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本人到达了传说的中心。
“那么，小姑娘，你犯下了什么罪行？”
“我没有犯罪！”周珂说道：“是他们抓错人了。”
“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回忆你的种种罪行，其中第一条……说谎！”
周珂瞪大了双眼，她看见了一个人影。
“季秋杰？”她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声。
“季秋杰……这就是那个年轻人的名字么？”
迷雾中的人影回应了她，人影没有停下脚步，转眼间便来到了周珂面前。它穿着红色打满补丁的海盗服，头顶缺了一个角的海盗帽。周珂已经很难将其称之为人了，它裸露在外的皮肤早已干枯**，脖子处更是能直接看见开裂的骨头，海盗帽下的脸只剩下了干涸的肉皮，黑洞洞的眼眶中燃烧着两团鬼火。
两人对视了数秒之后，气氛从一开始的诡异恐怖变得稍微有些尴尬。
“你，不害怕我？”
“我见过更恐怖的。”周珂实话实说。
她的意思是，当初在实战考核遇到的畸变体要比眼前的画面血腥多了，她觉得可能让对方失望了，因为她并不是那种遇到个干尸就会被吓得尖叫不已的弱女子。
“嘻嘻嘻，有趣，你果然很有趣。”
对方发出了尖细的笑声，同时，他生出已经变成骷髅的右手，发出了邀请：“那么……来做我的船员吧，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