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脑死亡（其六）
“哎呀，不愧是黑帆的舰长，居然一下子就识破了我的能力。”
局面陷入僵持之后，大头目故作慌张地说道：“完了，这些肯定马上就要被你们干掉了！”
这一次，古斯塔夫没做再做出任何回应，在报出了最后一个关键信息之后，他便彻底低下了头，手中的照片顺势掉进了在地上云开的血泊之中。
死了。
黑帆第二舰队指挥官，经历了整个冷战时期的洗礼，并在后来几十年内为欧联邦立下过累累战功的人此刻死在了这里。
即便一度处于对立立场，安多拉心中也不免有所触动。
而古斯塔夫最后的遗言也让她恍然大悟，外面那些死亡的士兵都是死在了自己的枪口，她应该更早察觉到这个细节才对，进门尸首奋力的大副脸上的表情已经早就把这个关键信息传达了出来砍下他头颅的不是大头目，而是他自己。
虽然听起来有些怪异，但这便是灾厄领导者的能力。
看起来很弱，语气中处处透出不自信，但他的一切行为都是精心布置的陷阱，一旦按讷不住对他出手，便会落入陷阱。
安多拉似乎有些理解沈络的用意了，毕竟对于第一次遭遇大头目的人来说，后者的能力几乎是无敌的。
可是……
究竟要如何在不攻击他的情况下把他干掉？
古斯塔夫的遗言像是给他们提出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知道么？从小开始的时候，我对周围人的恶意就非常敏感。”
见安多拉三人陷入了按兵不动的状态，骷髅面具下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恶意也分许多种，同龄人的孤立、有钱亲戚的轻蔑、以及老师们的嫌恶，我就是从这样的生活中一路走来的，这些情感都是出生优渥的你们所无法理解的情感。”
寒风凛冽的出租屋，酗酒的监护者，没过多久便辍了学，从一名小偷开始，见证了维尔纳岛最阴暗肮脏的部分。
冷战所带来的的经济萧条以及紧张安唤醒了人们心中最阴暗的部分，暴力、疯狂与死亡随处可见。
“我本来没有多么远大的理想，只想作为一个普通的恶棍成为这个城市的一部分，直到有一天，沈络先生找到了我……”
“抱歉，我对你的过去一点都不感兴趣。”
安多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但在摸清楚他能力的规律之前，她也不敢贸然出手。这个大头目的能力虽然破坏力并不惊人，而且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自主攻击能力，但却绝对是她见过的能力者之中最诡异的一个。
“当故事进入**之前，需要进行一定的铺垫，如果你打断我就破坏了整个故事的结构！”大头目似乎有些不满：“而且我敢肯定你一定会对我接下来要讲得故事产生兴趣。”
“沈络先生告诉我，‘看见’人们的恶意并不是能力的极限，相反，它只是开始，重要的是，如何运用人类的恶意。”大头目一边说着，一边在安多拉警惕的注视下缓缓抬起了右手。
一条深不见底的裂隙出现在了三人身后，安多拉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戒备地向后退了一步。她的后脚踩在了裂隙之上，但撕开的缺口却并没有将她拽入无底深渊，她就踩在裂隙之上，不多时，一个浑身上下罩在破旧的斗篷之内，犹如死神般的鬼影从裂隙中钻了出来。
鬼影高举手中的镰刀，三人却浑然未觉。
“现在我从你们身上看见的，是敌意。”大头目轻轻抬起了食指：“这是任何生物在见到他们无法理解的危险时本能发出的信号，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敌意尖锐无数倍的恶意。”
随着他食指的弯曲，高举的镰刀劈落而下。
没有鲜血飞溅的画面，镰刀径直穿过了三人的身体。
“当你们抱着杀死我而来的决心时，最先传达给我的是什么？”
鬼影的动作没有停止，它悬在了安多拉的随行保镖身后，残破的斗篷中伸出了一只干枯到皮包骨头的右手，它的右手放在了保镖的后脑勺上，下一刻，它用力一扯，像是将什么东西给扯了出来。
完成这一切之后，鬼影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裂隙之中，龟裂开的地面恢复了原貌，那条裂隙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没错，最先传来的是杀意。”
“所以说，古斯塔夫舰长对我能力的认知稍稍有些偏差，正确地来说，不是‘不能对我发动攻击’，而是‘不要对我散发出杀意’，因为那样的话，就会让我的能力有机可乘了。”
说话之后，大头目忽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抓狂地双手捂住了自己头“糟糕了，一不小心又把能力的细节解释给敌人听了！”
话音未落，随行保镖突然间双手扼住了自己喉咙，他试图发出些声音，但防毒面具下却只传出了“嘶嘶”的声响。
喉管被切断，自然也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痛苦的“嘶嘶”声并未持续太长时间，扼住喉咙的举动仅仅维持了十多秒，保镖便停止了挣扎。
“很遗憾，当他提醒你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因为你的杀意已经完整地传达给我了……完蛋了！得知了我能力的细节，你们立刻就能把我干掉了！”
看着已经死去的同伴以及时而疯癫，时而胆怯的大头目，安多拉瞳孔一缩，右手几乎下意识地握住了布度御魂的刀柄。这种距离，布度御魂能够瞬间斩下对方的头颅，但先前无往不利的拔刀术能否奏效，她却产生了这样的怀疑。
同伴的死亡以及敌人的挑衅让她悲愤至极，和之前去东区的跟班不同，这两个是当初同龄人中最后两个。
“想为同伴报仇么？那就拔刀吧。”
大头目呈悲天悯人状：“反正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人干掉，能死在美人手里也挺好的要赌一赌么？你的拔刀术能否快过我能力，理论上来说，如果你能在我感受到恶意之前斩下我的头颅，那么我的能力也就失效了哎呀，糟糕，一不小心又把弱点说出来了。”
“这下，绝对、绝对要死定了！”
第七百二十一章：脑死亡（其七）
“把它带回本部。”
僵持片刻之后，安多拉弯腰在死去同伴的尸体上翻找了片刻，将一个银色的徽记递给了王沈。
王沈摆了摆手，朝门口的方向指了指，打算用刚刚无师自通的手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大头目的能力听起来十分诡异，但只要他不抱有杀意就完事了。他想好了，等安多拉撤离走了之后，他也正好开溜，反正最后被他打晕的那个哑巴迟早会归队。
“我的能力更适合断后。”
安多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王沈的提议，将徽记递给王沈之后，她便一直握着布度御魂的刀柄，眼神死死盯着大头目。
她并不相信大头目真的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让对方放下戒心或者激怒对方，因为只有他的敌人对他抱有杀意之时，他的能力才能奏效。
“撤退了么？总算捡回一条命啊……咦？不对，沈络先生的命令是消灭所有人，这可怎么办啊，我的能力没有一点自主攻击能力。”
他取出了之前从黑帆士兵身上“缴获”来了的手枪，瞄准了安多拉，不假思索地扣动了扳机。
剑弧闪过，射向两人的子弹被劈成了两半。
血珠飘荡在半空，但下一刻，大头目左肩上的伤口便恢复了原样，就连被切开的袖管也变得完好如初。撕裂般的疼痛涌上了安多拉的大脑，除了疼痛之外，随之而来的还有布度御魂引起的脱离感布度御魂存在的意义在于它每一次拔刀时，都有着斩断一切的“势”，这种“势”会给她的身体带来极大的弊端。
“特意避开了我的要害么？”
大头目自言自语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结果和安多拉预料中如出一辙，这个人敢于毫无防备地站在那里让自己砍他，便一定有着能够转移千神渡的绝对自信，即便鬼牌老师说过，御守一族代代相传的拔刀术已经快过了人的反应极限也无济于事。
“按理说像我这么弱的人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沈络先生告诉了一个好消息……你的身体，似乎无法再承受布度御魂的负荷了吧？”
“你还愣着做什么？”
这句话不是回应大头目，而是对着王沈说道：“你不是想回到故乡成为一名老师么？我已经想到了干掉他的方法，但是这个方法会牵连到你，所以别在这碍手碍脚的，赶紧走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完了，她居然已经想到了干掉我的方法了！真是太糟糕了……”
消失了。
看着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安多拉，大头目吓得倒退了好几步，举止似乎变得更加慌乱了。他身上全是破绽，那模样看起来似乎不需要安多拉动手，就连随便路过的一个路人都能轻易把他打翻在地。
紧接着，他听见了切割的响动。
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被砍中了，不过他倒是看见了墙壁上不断出现的裂痕。
“明白了，原来如此！”
大头目恍然大悟：“只要弄垮了整个建筑，把我压死在下面就能跳过我的能力了……居然能想到这种攻击方式，那我只能……逃跑了！”
然而当他迈开第一步时，脚下却忽然一沉，失去了重心直挺挺地向前栽去。
“线？”
面具下方终于传来不一样的情感。
他并没有重重地摔在地上，金色的丝线勒住了他的四肢，陷入了他的皮肉，将他如同傀儡般吊在了半空。与此同时，安多拉牙关紧咬，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感席卷着她的意识，被线割开的，是她自己的皮肤。
“用丝线阻止的退路，这般恶意却又不足以置人于死地。”大头目不吝语气中的赞许：“在和我交手的人里面，你是对自己恶意控制得最优秀的一个，一般的人在看见同伴被我干掉的同时，就已经毫不犹豫地冲上来了吧。但是……”
安多拉不被对方的话所影响，坠落之时，她死死盯着前方。
屏息凝神，耳中再无半点杂音，与大头目的距离越来越近，即便千神渡最终未能斩下大头目的头颅，那么坍塌的房屋也会将他们一起掩埋于此。
“介于你能坚持这么久，那我就稍微让你见识一下吧……”
下一刻，足以遮挡指挥室穹顶的裂隙出了，这一次的变化就连安多拉也看得一清二楚，心静如水的状态被裂隙中涌现出的无数乌鸦打断了，在她拔刀之前，穿着斗篷的鬼影便将她横撞了出去，挥舞的镰刀轻描淡写地一扫，坍塌的残骸瞬间消泯于裂隙之中。
从破败斗篷中伸出的手抓住了安多拉的左腿，将她整个人定格在了空中。
透过被裂隙吞噬的墙壁，她看见了面目全非的黑帆本部，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异生物啃噬着死去士兵的尸体，它们的源头，是墙壁上、地面上、大海里源源不断张开的裂隙，这些扭曲的生物正争先恐后地从裂隙里爬了出来。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所看见的世界，同时也是……来自我的恶意。”
安多拉觉得，就连空间的色调似乎都发生了变换，天还没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昏暗阴森。
“抓住你的恶意，只是‘杀意’具象。”
不多时，裂隙之中涌现出了数不清的斗篷鬼影，爬出裂隙中，它们尖啸着飘向了市区的方向。
沈络先生还说过，掌握了超能力场，并能将其开发到战斗层面的能力者，即被人们称之为lv5。但是，那却并不是能力者的最终形态，当他能真正能力的概念，将这种无形的概念具象化地使用出来，便能超越能力者的固有限制。
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恶意了。
“猜猜看，今天一天时间内，我究竟收获了多少恶意？”
大头目昏暗下来的天空。
死亡、绝望、憎恨、愤怒、不甘，在七名干部的行动下，整个维尔纳岛几乎成为了人间地狱。
“你们的理念是彻底消灭战争的源头，给这个世界带来彻底的和平，为此你们不惜以我们作为诱饵，试图一次性根除罪恶源头。”大头目的态度不再唯唯诺诺，他平静地欣赏着不断化为具象的恶意：“而我们则和你们恰恰相反，我们只需要破坏破坏掉挡在我们面前的一切就够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脑死亡（其八）
警告，侦测到在途的六级超能力场。
时隔数个月，王沈又一次听见了机械手臂附带的警告，上一次听到类似的提示时，是比赛里遭遇天蝎的时候。
大地、天空以及海洋上的裂隙都肉眼可见，诡异的生物越来越多，不一会便占据了整个黑帆本部。不多时，一个巨型眼球出现在了云端之上，悬浮在维尔纳岛上空的空中要塞表面开始溃烂，触手状的物体顷刻间占据了整个甲板，前去查看状况的军官毫无抵抗地被扔下了甲板。
一条条裂隙就如浓创般出现在维尔纳岛各处，紧接着，地面之下传来了强烈的震动，除了诡异的生物之外，银灰色的液体蔓延开来，黏液状的物体迅速吞没了黑帆本部的一切军备，并将其迅速同化。
“虽然我们此前的目标一致，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背道而驰了。”
大头目凝望着正在被恶意不断吞噬的维尔纳岛，以及逐步形成的巨型机器人的脚架，黑帆本部之所以如此重要的原因也在于此，只有科洛雅的武器能够对这座岛屿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你们的下一步计划，就是让身处世界各地的人们都看见维尔纳岛的现状吧。”大头目看着在半空挣扎不已的安多拉，说道：“‘将彻底的和平带给世界’，我读过你们的演讲稿，非常振奋人心的说辞，但是很可惜，他们只能看见这座城市覆灭的过程了。”
“虽然不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沈络先生和这座城市有着很深的渊源，所以他也将这里拟定为了毁灭的开端。”
再过半个小时或是更短的时间，科洛雅的**机械便能收集到足够的能源，届时世界各地的人民将会领略到维尔纳岛被夷为平地的全过程。尽管他出生在这座岛屿，但却对这里没有任何好感，这里的街道以及那些阴暗的角落留给他的只有一段段痛苦的记忆。
“这就是恶意的强大之处，只要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它便会在看不见的地方滋养壮大，沈络先生说过……”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不停唠叨着沈络的名字，你是他的脑残粉么？”
王沈转过了身，因为外面的路已经被那些诡异的生物封锁住了。
“哦？你还活着啊？”
大头目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和安多拉同行的随从应该早就被释放出的恶意给啃食殆尽了才对，毕竟另一个所谓的保镖就和其他的人一样，在大头目眼中他并没有比黑帆本部那些端着枪对他扫射的普通士兵高明多少。
只有安多拉能够和他交手一段时间。
当然，只要他稍稍认真了起来，战斗便和先前那样毫不费力地结束了。
另一个意外的点在于王沈对他的恶意稀薄到了几乎察觉不到的程度，所以他很自然地忽略了对方的存在。即便对自己情绪有着绝对控制力的安多拉在目睹同伴被干掉的时候，恶意都产生了十分明显的波动。
王沈说话时，半空的中的安多拉猛地一愣，她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啊？这个人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大头目也被安多拉突然的质问搞糊涂了，他见刚才安多拉拼死也要掩护王沈撤离的行动还以为后者对安多拉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人。
这是什么？
难道是他们临时想出来的策略么？
任何策略对他来说都是没用的，他明明已经主动把自己能力的盲区告诉了所有的敌人，但那些所谓的挑战者却最终连让他热身都达不到。
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
那些人面对的敌人不是他，而是恶意这个概念本身。
“抱歉，刚才装甲车的车门焊死，我跳车失败了。”王沈挠了挠头：“不过你放心，那个人只是被我打晕拖进了广场的储物间，现在差不多也该醒了吧。”
“不是策略么？”
闻言，大头目反而有些失望。
因为他一直期待着有人能以令他意想不到方式给予他绝命一击，让战斗对他而言不再变得那么枯燥乏味。
“那么……”
两条裂隙出瞬间出现在了王沈身后，两个斗篷鬼影一左一右地挥下了镰刀。
接下来是灾厄与naxi基金会之间的恩怨，不久之前，naxi基金会背叛了他们，将他们视为弃子，除了理念不同之外，还有另一笔账需要清算，因为正如世人所说，灾厄向来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组织。
所以他不打算在这些小角色身上浪费时间了。
“嗯？”
王沈回头看了一眼挥舞镰刀的斗篷鬼影，从刚才开始他就好奇这玩意到底长什么样了，不过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稍稍有些失望斗篷下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没有脸，除了干枯的手臂之外，看不出任何人体的特征。
挥舞镰刀的动作停止了。
王沈愣了愣，他本来打算在更“惊险”的瞬间使用能力，然而这两个斗篷鬼影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慌不择路地钻回了地上的裂隙。两条裂隙瞬间消失，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像是怕他追杀过去一般。
“喂！你们两个不要太瞧不起人了啊！明显你们长得才像鬼吧！”
王沈对着裂隙消失的地方踩了几脚，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的自信心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明明在设定上，他是一个有点小帅的大学生，现在居然连鬼都被他吓跑了。
肯定是这防毒面具害得。
但是很快，王沈给自己找到了原因。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次质问王沈的是大头目，他久违地有了汗毛倒竖的感觉。如果说王沈以某种方式躲开斩击又或是击退了鬼影，那还不至于让他惊讶……真正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杀意的具象具备被吓跑了，这还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景象。
“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从一开始就一直絮絮叨叨提起沈络，他现在人在哪里？”
种种迹象都表明灾厄近期的行动和小叔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可是他依旧很难相信那个时不时来探望自己，并偶尔给他带回鸡腿堡套餐的人是个试图毁灭世界的狂人。
“你是冲着沈络先生来的么？唯独这件事……”
回过神时，王沈却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以至于大头目的后面的话都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没有感受到恶意……
之前似乎也产生过类似的感觉。
他忽然间想起了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个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的青年人。
“少废话，这是家事。”
第七百二十二章：脑死亡（其九）
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被对手击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看着近在咫尺的拳头，大头目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一次他失去了面对枪击的无畏，又一次真真实实产生了危机感。
依旧没有感受到丝毫恶意的波动。
但是，他不相信王沈对自己真的不报恶意，恶意只有强与弱的差别，只要带有故意的成分，哪怕是人类踩死蚂蚁时，都会有恶意产生。
不是没有恶意，那就是对方的恶意已经超出了他的侦查范围，这事之前也发生过，另一个让他察觉不到丝毫恶意的，是天蝎。
“没错，这就是力场之间的差距。”
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预想之中的疼痛却并未传来，当拳头即将落在面具上之时，空气中出现了一层波纹，紧接着拳头便直接穿过了他的脑袋，打在了空气之中。
“当你理解了力场这一概念之后，也会对其他人的力场产生感知。”
“沈络先生！”
“而任何生物在面对天敌时，都会本能地产生恐惧。”
“天敌……？”
上一次听到沈络使用这个词的时候，也是在见到天蝎的时候，不过他敢确定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绝不是天蝎……也就是说，这个世界除了天蝎之外，还存着其他的起源能力者？
“而且他的能力和天蝎不同，如果说天蝎的力场只是强大到足以压垮一切的话，那么他则是名副其实的捕食者。”
“小叔，果然是你干的啊。”
王沈收回了拳头。
“小叔！？”
大头目和安多拉不约而同地惊呼了出来，事实上他们刚才听见“家事”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很奇怪了，现在沈络则正面印证了这一点。
到了此时，安多拉也猜到了王沈的身份，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当初在东区遇到的人居然是沈络的侄子，早知如此的话，或许她当时就该更加“主动”一些了。
“嗯，总之离开亚联邦之后发生了不少事。”
沈络不置可否，他从未打算隐瞒自己的目的，不过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侄子成长的速度甚至高出了他的预期，据他所知，这还是因为他有所收敛，也难怪沈奇会认为这个孩子会超越天蝎。
天蝎自出生起，力场的强度便到达了顶端，顶端，也就意味着她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可能，但是王沈不同。
“你应该也早就意识到了吧？”沈络说道：“被你一起抢夺过来的不只是能力那么简单，我听说你在京都之行前用能力停下一架失事的飞机就已经超出了你精神承受的负荷，而现在，你试过力场能够覆盖的范围么？一条街区？抑或是一个城市？”
“没那么夸张……”
“或者准确地说，在你‘吃’了三个五级力场和一个四级力场之后，连你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变得多强了吧？”
沈络觉得这个问题不仅他无法判断，就连王沈自己都无从得知。
如果情况允许，他更希望自己能对王沈进行一次全方位的体检与评估，然而事与愿违，他便只能通过王沈近期交手的记录来从侧面试探他的能力究竟进化到了怎样的地步。
当然，他得到的只是一个新的谜题。
对现在的王沈来说，lv5对他构成不了任何威胁，而如果他们没有赶到的话，超越了lv5的大头目也会和那些干部一样败在他的手里。
而在王沈获得的四种能力中，最让他感兴趣的反而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lv4的能力。他曾委托“朋友”查阅了后者的死亡报告，这是他能力所能开发的极限，可是在被王沈“夺走”了能力之后，这一能力竟然发生了进化。
他亲眼目睹了王沈转移了铁鸦足以烧毁半个城市的焚烧炮，这种程度的事可不是lv4能够做到的。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叔你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是么？人们把希望或是恐惧寄托在你身上的滋味让你很不愉快吧？”
稻草人寄托在王沈身上的，是希望。
黑帆以及其他人寄托在王沈身上的，是恐惧。
这意味着人们对王沈的认知早就发生了变化，从一个人类转变成了起源能力者，而不凑巧的是，上一位起源能力者并没有给世人留下好的印象。
“无论是希望带来的利用，还是恐惧导致的排斥，都会让人忽略你身为‘人类’这一概念，这其实才是你远离那些人的根本原因，你厌恶黑帆对你的发布的通缉令，但同样对稻草人热爱不起来，于是你做出了仅凭自由意志行动的决定。”
“这就好比，你在早就能离开的情况下，还是决定留下拯救这个对你有好感的……”
“稍微打断一下。”
王沈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对我没好感，我也对她没好感。”
“诶？你们没有好感么？”
一向运筹帷幄的沈络第一次在大头目和白狼面前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们在东区的时候不是差点……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关系也很亲昵啊。”
“车上那明显是她把我当成别的人了吧。”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是受到了打击，决定离开瞒着其他人跑出来偷腥呢！我听说有不少青春期的男孩子用一夜情的方式来缓解压力。”
“可能吗！给我适可而止，这里是公共场合！”
王沈面红耳赤，好在他表情的变化都被防毒面具给遮住了：“你的羞耻心呢！？”
“羞耻心？你已经是大学生了……”突然间，沈络犹如晴空霹雳：“咦？你该不会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吧？浅浅没教你么？”
“我是传统的人不行吗！？”
“嗯，一般这是人们用来掩盖自己缺乏经验的借口。”
喂！
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其他三人大跌眼镜，这两个人的对话究竟是怎么转移到这种事上的。
“既然你没有打算用这种事来麻痹自己，那么就一定有其他原因。”
“没有，只是因为我上车之后才发现车门被焊死了。”
王沈实话实说。
“是吗？也就是说一个装甲车的门就足以挡住起源能力者的去路了。”
沈络摸了摸下巴：“还是说，一路上的事让你想起了一些往事？”
“比如说……九年前你在东区时的遭遇。”
第七百二十三章：羁旅
沈络提及九年前的时候，就连白狼和大头目都明显地感觉到气氛变了，不再是漫无目的谈话的氛围，两人彼此对视着，令人沉闷的气氛持续了许久之后，沈络才接着说道：“九年前的行动并不是稻草人第一次行动，也不是他们最后一个任务，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一件事么？”
虽然当时年龄甚小，但纪明雪还是纪明雪，一个年纪轻轻便觉醒了能力，被当时稻草人指挥官视为未来栋梁的人。
“究竟是什么人能够伤到当时的纪明雪？”
九年前的事件对王沈来说短暂地像是一场噩梦，在事件发生后，王念进行了施压，并派人在暗中对王沈进行了保护，而在那之后，这些脱离“日常生活”的事便再也没有出现在王沈的生活之中。
尽管如此，沈络知道当时的事件对王沈造成了深远的影响，甚至改变了他的想法，而那是中央城区的纷争第一次进入王沈的视野里。
“九年前……我想起来了。”
接话的人是大头目，他沉思片刻后，忽然间恍然大悟：“我记得当时在亚联邦行动的人打听到了起源能力者的传闻，但不巧的是他们遭遇了稻草人，虽然参加行动的全军覆没了，但最后也重伤了稻草人的一名成员，真是可惜啊，差那么一点就把心腹大患给干掉了。”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风声。
前所未有的恶意从身后席卷而来，这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并且比他之前所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杀意之中又带着决然，似乎是已经拥有了和他同归于尽的决心。
安多拉终于在这意料之外的对话中找到了破绽，她能确定大头目在说出那一番话之后，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王沈身上。
也许是处于恐惧本能，又或是为了故意激怒对方。
她坚信这是大头目露出的空隙，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你刚才之所以回头，是因为她碰巧说出了让你熟悉的话。”
耳边似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但周围的一切已被安多拉抛于脑后，此刻她的眼中只有大头目，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的项上人头，纵使全身的疼痛不停分散着她的意识，握着布度御魂的手也在微微发颤；纵使她知道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使用千神渡，而她的头颅或许也会像那些人一样被她最熟悉的拔刀术斩下……
不能退缩！
刀刃出鞘。
从她坠落而下到拔刀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银色的弧度贯穿了大头目的脖子，她似乎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最后的疑问，是那飘散于空中的血珠究竟属于谁。
“愚蠢，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大头目开口了：“无论你的拔刀术有多快，都无法快过杀意传递的速度，因为在你心中萌生这个想法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也就是说。
被砍下的是她的头颅。
坠落的速度变得格外漫长，安多拉觉得自己像是正在坠入无底深渊，但渐渐的，坠落的过程停止了，迎接她也并非冰冷的地板。
这是安多拉第一次拔刀之后没有收鞘，或者从拔刀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有想过要收刀。她惊讶地发现足以斩断钢铁的刀刃被人握在了手中，强袭部队的作战制服被砍出了缺口，机械手臂的表面也出现了裂痕，锋利的刀刃嵌入了皮肤，血液顺着刀尖造成的伤口流淌下来。
这似乎正是血腥味的源头。
“我很好奇……”
不知是不是错觉，安多拉觉得经过处理的机械音变得无比阴沉，以至于连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在知道了这件事后还能这么说，你该不会认为我真的打不中你吧？”
布度御魂脱了手。
在脱手的瞬间，安多拉看见大头目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这一次空气并未出现诡异的波纹，所以布度御魂的刀刃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大头目的左肩，她还看见飞溅的血珠停顿在了空中，她在失去了重心的状态下没有倒下，而是以诡异的姿态漂浮着。
时间静止了。
更准确地说，是除了王沈和大头目之外的时间静止了，而在飞出了十几米之后，大头目的身体被死死定在了墙上。
疼痛。
撕裂般的疼痛。
在真真切切感受到这股疼痛之前，大头目的脑海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的推断出现了严重问题，并不是王沈对他的恶意还不够，而是对方的恶意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然而仅仅眨眼的刹那，本在十几米之外的王沈便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抽刀的瞬间，被带出的血液依然像之前那样的静止住了。
“我不明白。”
看着王沈高举的长刀，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这个家伙，是真的打算砍下他的脑袋，而更重要的是，他的确能做到这一点。
“那个小女孩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死，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行动么？对你来说，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了么？”
“你不明白的事太多了。”
手起刀落。
………………
与此同时，峰会会场。
“消失了？”
代表们一头雾水地看着突然间如潮水般退去的鬼影，墙壁上、天花板上无处不在的裂隙也在短时间内消失不见了，此前密密麻麻的怪物仿佛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觉。
但无论那些怪物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都意味着此刻在这个城市出现了情报之外的能力者。
力场足以覆盖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对比之下，之前出现的干部们有着档次上的差距，他们很难想象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能力者。
而在他们想清对策之前，危机却似乎已经过去了。
“运气不错，看来少了一场硬仗啊。”
秦教官强颜欢笑地整理了一下刘海，虽然她一直被称为能力者杀手，但是这种恐怖的能力者还是头一次见，而能够如此迅速地解决这次危机，她只能想到一个人选。
“看来我们的实习生又立功了。”
“不。”
陈曦却摇了摇头，此刻她眉头紧皱，看起来丝毫没有危机过去之后的庆幸：“秦姐，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七百二十四章：因
“拉维什先生，是否按原计划继续？”
鬼牌担忧地看了一眼城市下方，他之前还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力场，而唯一能够使用它的人，便只剩下了灾厄的大头目一人。
裂隙出现后短短数分钟时间内，他们便折损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兵力，如果这力场再维持得久一些，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的部队就会全灭。
无处不在的裂隙突然间消失了，他无法断定这是不是代表着安多拉赢了，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该如何与这种级别的敌人战斗。
“继续。”
拉维什的态度冷淡多了，他似乎一点也不为可能与大头目遭遇的安多拉而担心。
从理性层面来说，布度御魂已经快要将安多拉的身体损耗殆尽了，虽然为了支配布度御魂，安多拉先后进行了十几次手术，但她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尤其是为了保持千神渡完整度，她的惯用手无法被替换。
“安多拉她……”
“这是通往和平必要的牺牲。”
拉维什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鬼牌：“不要分心，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牺牲从来都不是一句口号，他相信安多拉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而在必要的阶段，连他的自己的性命都无足轻重。
“去会场吧。”
“我知道了。”
………………
降落于在会场前的运输机打断了人们渡过危机的喜悦，螺旋桨的轰鸣让他们意识到虽然裂隙和怪物消失了，但他们仍然处于航母的射程之内，云端之上遮天蔽日的空中堡垒也没有任何离开的迹象。
黑帆已经全线溃败了，灾厄的干部消耗了不少人手，活跃的武装分子又让黑帆的主要兵力提前暴露在了敌人的视野之下，这一系列因素凑在一起导致了黑帆的快速败亡。另一个噩耗则是在不久之前，黑帆本部失去了联络，沉默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他们一时间也无法断定本部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在古斯塔夫舰长的坐镇下能够又一次奇迹般地击退入侵的敌人。
拉维什拄着拐杖走过峰会宽敞的通道，他一个个看着过驻守于会场的所谓的精锐们，他实在太了解这些人了，为了确保自己绝对的安全，他们绝不会让真正的精锐投身战场。
紧接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了。
在拉维什反应过来之前，鬼牌已经向前移开了一步，他侧身挡在拉维什之前，腰间别着的长刀已然出鞘，当拉维什看清来者之时，鬼牌的侧脸上已经出现了一条清晰可见的刀口，来者则轻轻捂住了自己右臂，殷红的血液顺着她捂住的地方淌了下来。
“你对我的项上人头太过执着，以至于失去了基本的判断。”
鬼牌冷声说道。
他知道右手是御守千代的惯用手，虽然表面上来看，两人各有损伤，但这对于御守一族的人而言却胜负已分了。惯用手受伤一定会影响到拔刀的连贯性，而在同等级别的较量中，任何一点微小的瑕疵都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下一次拔刀，便是尘埃落定之时。
御守千代没有开口，她眼露憎恨，腰身向前一曲，右手又一次停留在了刀柄之上。
“冷静点！”
在她再一次拔刀之前，秦教官挡在了两人之间，御守千代的表情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自加入稻草人以来，御守千代便一直维持着温柔的形象，哪怕在拔刀斩下目标头颅时，她也是温和地笑着，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她还会与目标聊上几句，以减轻对方的“痛苦”。而像此刻这般森冷的表情，她还是头一次见。
拉维什的到来也出乎她的意料，这位naxi基金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老板身边居然只带了一个保镖。
“虽然我想说闲人免入，但想必你们来这里是有话要说。”
秦教官说道。
在得知拉维什的到来后，代表们一律同意让他进来，听听这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突袭了各联邦重要城市的狂人究竟有什么想说的。
在黑帆溃败后，他们的掌握的武器并不足以应付对方的航母，虽然说出来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拉维什的确在各个联邦眼皮子底下建立起了一支不属于任何部队的私人武装，除了人手之外，连军备都保持在世界最顶尖的水平。
要知道哪怕在军火商横行的境外，航母这种东西也不可能摆货上架，这意味着除了私人军队之外，naxi基金会还在这个世界的某处花巨资建立了一流的军工厂。
“私人恩怨的事暂且先缓一缓。”
为两人引路时，秦教官小声在御守千代耳边说了一句。
代表们虽然对拉维什的到来感到好奇，但这并不意味着谈判过后，他们会让拉维什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只要拉维什还在这里，航母的导弹便不会发射，他们也就有时间想出脱离困境的手段。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海神突击部队能给他们提供支援。
毕竟快速投放部队以及闪电战的作风是美联邦最擅长的作战风格，他们的科技能够支撑任何超远距离的局部战争。
当然在秦教官看来，拉维什做出了一个不明智的举动，更不明智的是，他这次只带了一名保镖。
除非，他还隐藏着什么底牌。
“欢迎。”
会议室大门敞开的同时，作为东道主的欧联邦代表便阴阳怪气地表示欢迎：“这不是我们的‘和平先生’么？你在今天的行为，以及造成的伤亡，就足以让我们给你颁发‘诺贝尔和平奖’了。”
“这是通往和平必要的牺牲。”
相同的话，拉维什今天在不同场合下已经说了多次，而每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伤亡统计的数字似乎就真的只是数字了。
没有波动，亦不会感情用事。
“毕竟，这个道理是你们教会我的。”
拉维什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当你们的部队以‘维护和平’的名义侵入我的故乡，并对无辜者展开屠杀时，打着的便是‘和平’的旗号。”
“所以说，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你对于我们的报复？”
“报复？”拉维什摇头：“恰恰相反，这是救赎。”
第七百二十五章：脑死亡（其十）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面对拉维什的指控，代表们纷纷错开了视线。尽管冷战已经结束了，尽管初代机与《泰坦》网络的假设极大程度上解决了空间与人口过多的问题，但是一些从旧时代遗留下的隐患并未消失，每个联邦都或多或少面临着能源方面的危机，而联邦的存在也仅仅只是让这些拥有足以将世界毁灭好几轮核武器的国家停止争斗罢了。
联邦之外主要领土之外的国家则并不在协定之内。
身居高位的人都会发布命令，在座的每个人每年都要审批无数军事文件，没有人敢拍着胸脯保证每一次的行动，都是绝对正义的。
不过，他们可以让这些军事行动变得正义。
只要赋予不同的说辞，对于不知情者来说，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核武器、研究生物兵器、窝藏超能力犯罪者……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能捏造出无数理由，而人们只会看到自己想看见的事物，当他们看见了他们是为“正义”而战时，便能心安理得地恢复到往常的生活，并坚定地认为自己所处的是一个正义的国度。
“这些年来，我们维系了各个联邦的和平稳定，期间没有出现过任何一次大规模战争！”
代表们觉得自己有必要强调这一点。
“联邦的成立促成了世界的和平。”拉维什直视对方：“不过只是你们的和平，境外各国反而更加动荡了，因为他们只是‘和平’的牺牲者。”
被逐出联邦的犯罪组织、抑或是打着正义之名的掠夺，这些是一步步压垮境外各国的稻草。
如果不是这些年来联邦已经将他们推向了水深火热的地步，naxi基金会恐怕也无法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建立起世界范围的声望，对于那些人而言，naxi基金会是比世界联盟更值得信赖的组织。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都是些既得利益者的嘴脸。
“你是空谈理想主义的小孩子么？”一位代表质问道：“全面的和平不可能达到，为了维系和平就势必要出现不同程度的牺牲者，即便你真的能推翻联邦，也只不过是建立起一个新的政府机构罢了，你以为这样的机构又能维持多久？”
“我和你们不同。”
“是啊，你和我们不同，但是你的部下们呢？当他们意识到自己掌握了如此众多的资源时，你又如何能断定他们能战胜贪婪？不，他们绝对会将这个世界推向更恶劣的境地，无法合理运用资源，无法合理分配资源，你们所做的一切是在让文明倒退！”
“我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出乎质问者意料的，是拉维什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因为在他、或者说代表们的认知里，这个问题是无法解决的。
所以在面对他人的质问时，被提问的对象往往会对自己进行包装美化，并将无法避免的问题归纳到“不可避免的牺牲”当中，而这，也正是各个联邦形成之时遵从的潜规则。
“的确，即便一个王朝在建立之初有着崇高的理想，却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这也是王朝更迭的原因，过去人们对于这个问题解决方式是推翻陈腐朽的统治阶层，建立起一个新的统治阶层。”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个轮回？”拉维什话锋一转：“因为人是由**支配的生物，能够克制自身**的人只是极少数的存在，一旦他们死去，他们所创造的一切便会移交他人之手。”
“所以，想要达到绝对和平，就需要一个永恒的、客观的、不存在任何自身**的‘统治者’，同时还要剔除人类所有负面的念想。”
“你是说你就是那个‘统治者’？”陈曦挑了挑眉：“这莫非就是naxi基金会支持克鲁兹瓦研究的目的？”
“克鲁兹瓦的研究完全出于他的个人意愿，而我也并不是‘统治者’。”拉维什摇了摇头：“我还没有自视甚高到那种地步，我和你们一样，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会受情感影响，心存**的人类。”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
“可是我已经找到了。”拉维什打断了另一位质问者的话：“永恒的、不受**支配并且绝对客观的‘统治者’。”
“是谁？”
“初代机。”
“初代机？”
代表们的表情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冷笑话，他们面带嘲讽的笑意相识而望，但在几秒之后，他们意识到拉维什并不是在说笑，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初代机的确具备他所说的这些特征，就连拥有极高权限的他们，也无法左右初代机的运算。
“你要让一台机器来支配这个世界？”
“为什么不能？”
拉维什反问：“它对于任何争端都能做出绝对公正的判断，在不到1秒的时间里，就能了解到你们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掌握的知识，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是在你们一些人信奉的教义中，不是将神明称之为‘全知全能’么？初代机，不是最接近这一定义么？”
“就算真的如你所说，你又让人们甘愿接受一台机器的支配？”
欧联邦代表反问。
哪怕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类也不可能接受一台机器的支配，因为在人类眼中，机器永远是人类创造出的产物，它们先天就要比人类低上一筹。他甚至能想象如果联邦政府关于这个问题发出投票，那么获得将会是一面倒的反对票。
“对于信徒而言，神也是存在的。”拉维什说道：“哪怕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它存在过，人们却会想方设法地弥补空白，将任何可能的事与之关联，并甘愿接受它的引导。”
“这根本不同。”欧联邦代表针锋相对，这里是宗教最早的发源地之一，即便现在联邦都有着无数虔诚的信徒：“神从一开始就高于所有人，接受它的指引有什么问题？”
“关于这一点。”
拉维什说道：“这就是操作层面的问题，人类认知建立在记忆之上，而记忆，是能够被修改的。”
“维尔纳岛的战事只是幌子。”
一直保持缄默的美联邦代表缓缓开口了：“抢走各国初代机核心，在我们谈话的同时，天蝎已经前往了初代机的所在地，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亲自来到这里，我承认你和我之前遇到的人不同。”
他们之前遇到的所有高喊“和平”口号的，最终都是些为了一己私欲。
而拉维什不同。
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在踏入这里第一步起，就没有给自己留有任何退路。
第七百二十六章：敌人
“关于你刚才说的改变记忆的事……我们进行一个假设吧。”
美联邦代表侃侃而谈：“我们都知道篡改记忆是心灵系能力者的手段之一，那么假设有一个强大到能够将力场覆盖全球的能力者，同时她有获取了侵入《泰坦》网络的权限，那么会不会一夜之间人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会发生彻底的变化？”
“覆盖全世界这种事，根据现有的情报，天蝎能力之前只做到过力场覆盖一个小国的程度……”
说到了这里，欧联邦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
“想到了吧？不是恰好有人发明出了扩散力场的装置么？”
奥古斯-巴赫特！
在座的所有人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欧联邦昔日的第一舰长败在了王沈手里这件事已经经过了正式报到，但只有极少数才知道奥古斯-巴赫特并没有死在罪人之海，而是失踪了，他手下的首席科学家格莱耶已被确认死亡，这意味着了解那个装置的人已经消失了。
奥古斯-巴赫特的败北是王沈导致的不假，但他们不认为王沈带走了超能力扩散装置。
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个小鬼根本就没什么野心，否则以凭借他掠夺的能力，他早就能变成和天蝎同一级别的存在，后者不但没这么做，还在这场骚乱中顺手解决掉了两名棘手的能力者。
“转移塔楼的和将天上的那个大铁块带来这里的是同一种能力。”美联邦代表继续说道：“他一定盘算着借助能力扩散装置，便有可能让天蝎力场笼罩全球。”
至于被誉为世界上最穷凶极恶能力者本人的天蝎会如何使用她的新能力，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对拉维什来说，这也是一场惊呼疯狂的豪赌，因为心灵系能力能做到的可不只是改变记忆这种事，尤其是天蝎向喜欢用她的能力用于毁灭，她展现出最多的使用方法不是沟通与交流，而是切割。
“你们早就知道了？”
欧联邦代表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别这么惊讶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热衷于内斗。”美联邦代表耸了耸肩欧联邦或许曾经拥有世界上最顶尖的情报部门sia，但在这场事件之中，他们却亲手摧毁了自己的“眼睛”。
“怪不得海神突击部队到现在都没出现，连带阿尔法也一起消失了。”陈曦说道。
“毕竟世界和平比起我个人的安危更加重要啊。”
美联邦代表虚伪地笑着。
当然，他知道这些话只能用来骗一骗无知的人，能够出现在这个会场的人都不可能相信他单方面的说辞。
世界和平固然重要，但没有人会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去当出头鸟，而在这一次的事件中，利益在于天蝎部队成功窃取的初代机核心。根据当初的协议，各个联邦将初代机核心分布在了各个主要城市，这相当于分散了访问初代机的权限，其中每一个初代机核心都相当于打开初代机核心的钥匙。
如果在挫败天蝎过程中的有几个初代机核心的不幸“遗失”了，那也只能是令人惋惜却有又无可奈何的事。
而各个联邦为了虚拟社会的建设上传到初代机的数据不慎泄露，更是不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
“看来你们对阿尔法相当自信啊。”
“如果只是阿尔法一个人的力量还远远不够。”美联邦代表直视拉维什的双眼，毕竟这些话主要也是针对naxi基金会的：“但是，拥有了概念武装终脑支持下的阿尔法是无敌的，在此之前，应该还没有尝试过将初代机核心作为武器来开发吧？诺克斯教授已经模拟出了天蝎败北的结局”
“原来如此……”陈曦忽然间恍然大悟：“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说罢，她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直接起了身，对身后的秦教官和御守千代说道：“这场会议已经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准备撤退吧。”
“撤退？你在说什么？”
美联邦代表疑惑不解。
现在的状况怎么看都是他们掌握了绝对的优势，naxi基金会的败局已成定局，唯一不同的是，美联邦将会收集部分遭到天蝎部队窃取的初代机核心，重新将其“合理”地分配到世界各地。
“之前有个人告诉我‘不要太信任你的盟友，真正的敌人可不会一开始就摆出一副敌人的嘴脸’，哦，虽然恕我直言我从来就没把你们当成盟友来着。”
“你说什么？看来亚联邦已经瞧不起我们之间的合作了啊。”
“不，你误会了。”陈曦摇了摇头：“我不是瞧不起各国之间的合作，我只是单纯地瞧不起你罢了，尤其是明明当了快递员却摆出一副优势很大模样的人，简直是……不堪入目。”
“你”
“我本来以为她指的人是贝尔，毕竟那家伙给了我们一记结结实实的背刺。”
但是和贝尔的行动相比，另一个人明显隐藏得更深，造成的影响也更加深远。
贝尔的行动只不过是间接导致了黑帆的覆灭，而另一个人却直接将拉维什最渴望的东西送了过去。
“曾经由御守一族掌握的概念武装布度御魂落入了naxi基金会之手，而它对于御守一族之外的人是无用的，所以为了让安多拉能够驾驭它的力量，有人对它进行了改造。”
而在维托克议员事件结束后这个疑问就一直萦绕陈曦心头，如果不是贝尔紧接着给他们来了一记背刺转移了她注意力的话，也许她能更早地想明白这一点。
“据我所知，制作布度御魂的刀匠早就死去了，而能够对概念武装进行改装的，只有对概念武装有所了解的人，首先声明，我可没做过这种事。”
陈曦摊手。
概念武装和其他科技造物不同，由于它的隐秘性与特有性，它一直被牢牢掌握在各个联邦手中，而在各个联邦之中，能够接触到概念武装的人凤毛麟角，若将这个范围进行进一步压缩，那么准确地说，对概念武装有所研究并拥有改造能力的、还活着的人，只剩下了两个。
“孤岛生物基因研究院事件，诺克斯侥幸存活了下来。”
“可是……我们至今也不知道那时在研究室的地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七百二十七章：同源（完）
“你是在怀疑诺克斯教授？”
“我不是怀疑他。”面对美联邦代表的质疑，陈曦淡定地回答道：“我能确定是他。”
“你有什么根据？”
“直觉。”陈曦说道。
她终于意识一直以来违和的感觉来源于哪里了在季赛王沈赢了一次阿尔法之后，美联邦那边似乎就再也没什么动静了，现在看来，阿尔法的失利也在诺克斯教授的算计之中，作为一手挖掘出阿尔法能力的人，他应该最清楚自己“孩子”的弱点才对。
极强的远程打击手段，大范围无差别攻击，这造就了阿尔法在战场上独一无二的优势，如果不是个人乃至小组的战斗，将范围扩大到一场战争，他能起到的压制力要比王沈强得多，对于海神突击部队而言，阿尔法无异于一个机动性极高的炮台。
这个特性也意味着近距离一对一的战斗并不是阿尔法的强项，所以任何教练都不会让阿尔法陷入和敌人近程一对一的境地。
然而季赛所呈现出的局面却和这一理念背道而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尔法在败北后诺克斯教授应该马上就对联邦高层施压了，没错吧？”
终脑和其他概念武装不同，它虽然是为了最大程度开发阿尔法能力精确度与力场覆盖范围为他量身定做的武器，但即便是美联邦高层也不可能允许阿尔法戴着其中一个初代机核心随意行动。
这一次，美联邦代表无法反驳，因为他的确听说了诺克斯教授希望启动终脑的申请。
可是在当时的环境下，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他不但让高层们意识到阿尔法不是无敌的，同时想要抵抗三大恐怖组织，终脑是必不可少的。
“她说的是事实么？”
美联邦代表逼视拉维什，现在也只有这位naxi基金会的创立者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不完全是。”
拉维什摇了摇头：“我们并没有买通诺克斯教授，他不是会向利益或死亡的妥协的人，我们只是……在为了一个崇高的理念而奋斗罢了。”
“那么……”
陈曦与拉维什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朝会议室门外走去。
和那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不同，她认为在面临即将到来的变革与失败时，尽可能囤积力量以谋划在未来某天卷土重来的才是正确地决策。
“下次见面之时……”
御守千代紧紧握着刀柄，她恶狠狠地瞪了鬼牌一眼，最终还是咬牙跟上了陈曦的步伐。
已经没有下次了。
鬼牌目不斜视地看向着前方，没有对御守千代的警告做出任何回应。当他们让空中堡垒出现在维尔纳岛上空时，就注定没有回头的可能了，而拉维什先生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他自己成为开启新纪元的最后一把钥匙。
最后的一次演讲，就要来临了。
或许唯一能够让他欣慰的是，御守千代有一个不错的指挥官。
………………
与此同时，黑帆本部。
“为了让天蝎的能力达到最完美的状态，还需要一个必不可少的步骤，这是同为起源能力者的宿命。”
“宿命？”
“你们中的一个人能让另一个达到更完美的状态，怎样？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这都是谁想出来的？”
“你老爹。”
“也就是说你接下来要告诉我，就算我不去找天蝎，她最后也会找到我。”王沈双手环胸，评估地看着沈络。
“以前的确如此，这也是三大组织当年为什么四下打听另一个起源能力者存在的原因。”沈络说道。
虽然王家的暗中保护起到了一定程度的作用，但即便是王家，也不可能同时和三大组织抗衡，更何况天蝎组织的背后，还有naxi基金会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而真正让他们打消寻找另一个起源能力者的原因，在于有人在沈奇的理论上提出了新的假设。
如果他们能够自行培养出一个能够替代起源能力者的存在，就不必冒着提前与世界开战的风险。
“可是在那个时间节点，即便是naxi基金会也无法提供最尖端的实验室以及实验数据，所以在某个下午，生命科学领域最杰出人物之一的诺克斯教授与美联邦高层进行了一场秘密会议，会议结束后一年，孤岛基因研究员成立了。”
“美联邦政府十分看重孤岛基因实验室的研究成果，而当时他们是为数不多能够给诺克斯提供实验器械、人才以及实验数据的‘金主’，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能通过某种方式，给予已经被世界全面禁止的生物武器研究一个正当的名义。”
“孤岛基因研究院与世隔绝，在这样的环境下，诺克斯得意潜心研究，在实验室建成三个月之后，阿尔法计划展开了，以起源能力者的数据作为蓝本，通过修改基因序列的方式一步步达到生命体的稳定，期间经历过了无数次失败，在若干年后的某一天，阿尔法项目终于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
“平稳的研究一直持续到强袭部队入侵的那一天，美联邦情报部门其实应该早就开始起疑了后者之所以能隐秘而快速地入侵孤岛基因研究院并窃取实验结果，是因为有人提早将孤岛基因研究院的防御结构图泄露了出去，只是他们从来没怀疑过诺克斯本人。”
“按照原定计划，诺克斯应该带着成果回到naxi基金会进行下一步的研究，但那之后，他们却意识到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虽然通过修改基因序列的方式让阿尔法的生命体征达到了稳定，但是产物的强度却出现了严重的不足，超越了绝大多数能力者并不意味着成功，想要给天蝎带去养分，需要的是更强的力量。”
“所以无奈之下，诺克斯不得不带着阿尔法返回美联邦，而在短暂的会议过后，一个名为终脑的计划被提上了日程，这是为了针对阿尔法的特性，最大程度地开发的他的潜力，近乎于人形兵器的计划，而当这个计划完成的那一刻起，阿尔法也被冠以了最强能力者的称号。”
“所以说……”
沈络微微一笑：“自出生起便被决定了命运的不止你一个，无论是和平的希望，抑或是天蝎的养分，都是那个孩子被灌输的生活，而你的老爹他此前所做的一切，就是为让你摆脱这个轨迹。”
第七百二十八章：终局
如果当年沈奇没有将王沈带离中央城区，他的生活轨迹应该和阿尔法大抵相同，在形成独立判断能力之前便被灌输他人的愿望和意志，无论是否出自本愿，联邦政府都会将他推向他们希望看见的轨迹。
尤其是在出了天蝎事件过后，他们会更加小心谨慎，不惜一切代价将起源能力者牢牢控制在手里。
“而这座城市，是你老爹最后出现过的地方。”
沈络用这句话对过去那段漫长的往事做出了总结，在诺克斯展开关于起源能力者的研究时，提供天蝎基础数据的人是他，沈奇的不少实验数据最终都落在了他的手里。
“可是他很明显还活着。”
王沈说道，一个死人应该不会每隔半年左右的时间给他打来慰问电话，虽然经常弄错时间，但这至少证明他老爹他还活着。
“我知道。”沈络点头。
“那你怎么搞得一副要帮他复仇的气氛。”
王沈提出自己的疑问。
破坏整个岛屿，摧毁联邦政府，这怎么看都是故事里究极反派的目标，而在小叔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家老爹很可能正惬意地躺在某个海滩晒着太阳。
“每个人都需要找到一个活着的理由不是么？只有每天醒来时意识到自己正走向某个终点，才会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活着。”
时间就是这样一转即逝的，突然想起来时，便会惊讶地发现距离他第一次和拉维什见面已经过去了这么多个年头。灾厄从一开始的街头犯罪组织成为了欧联邦的头号大敌，而naxi基金会的私人部队占领了整个维尔纳岛，如果把此刻的景象告诉过去的自己，或许就连身为狂想主义者的他都不会相信吧。
而这，就是他活着最好的证明。
有的时候，目标本身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了，那么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你接下来的对手就是我了。”
大头目的能力伴随着他的死亡消失了，那么接下来他的手中就剩下了最后一场底牌，对于沈络而言，这未尝不是一个奇妙的终点，而且他觉得输在王沈手里要比输给那些政治家们好受许多。
“我还以为你们要一直聊下去呢。”
白狼不耐烦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刚才他无法介入的话题，他对九年前或是更早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也并没有兴趣。
而且，他也一点都不同情故事中的阿尔法。
自出生起便被灌输洗脑式的教育？
如同小白鼠被圈养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悲情的失败者们博取同情的说辞，自由与力量从来都不是靠人施舍的，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哪怕不择手段，甚至与所有人为敌也在所不惜。
“你也好、阿尔法也罢，你们这些出生起便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不可能理解我们的这些‘小人物’处境……强大的力量对你们造成了困扰？既然它让你们如此困扰的话，就让给我吧！”
“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身影便交错了过去。
然而这一回合的交锋却没出现任何的结果，王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刚才那一击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身体，就和大头目第一次躲开自己拳击时的方法如出一辙。而白狼在自己的攻击扑了个空之后没有气馁，发生在一瞬间的时间波动反而让他热血沸腾，他面对的，终于不是一个轻易就能打倒的弱者了。
与此同时，黑帆本部广场上的铁鸦已完成了充能，除了铁鸦之外，粘稠的银色液体拼凑出了一整支机械化部队，它们犹如蝗虫过境般将整个黑帆本部的军火与金属吞噬得一干二净。
“如果无法打中对手的话，就算能够停止时间也起不到作用了。”
沈络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他针对王沈的能力进行过仔细的研究，改变速度的能力无疑是他众多能力中最棘手的一个，这一项能力能够让他的其余几项能力达到必中的效果，而过去那些和王沈交手过的对象正好给他提供了不少启发。
在没有掌握贺茂道一的能力前，破坏力不足是最大的不足，但在补全了后续三种能力过后，王沈的死角已经不存在了，看来那位稻草人的指挥官给王沈提供的每一项能力都经过了细致的思考。
贺茂道一的能力给予了王沈造成大范围破坏的可能；东区杀手小范围空间转移的力量给予了他绝对的防御力；就连面对普通物质无法摧毁的高防御对手都被j-米隆的液化能力化解了。
所以想和现在王沈对决，首先的必要条件是不在时间停止的瞬间被王沈秒杀。
思来想去，也只有操纵空间的能力能够化解这一点了。
但是，接下来才是他们即将面临的更多的难题。
仅仅躲开攻击并不足以获胜，因为他们的攻击同样无法对王沈造成效果，而即便是持久战，白狼也绝对不可能耗得过足足累计了三个lv5级别力场的王沈。
这是个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而对方却“仅仅”掠夺了四个能力，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万千能力者，而已知的能够到达lv5也有近百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他对沈奇发起的挑战。
同为研究者的他们，究竟是谁的成果更甚一筹？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而在他仔细观看两人战斗时，身后传来风声，布度御魂落在了很远的地方，安多拉捡起了军用匕首，在悄然无声地靠近了沈络之后试图给予他致命一击。
大头目的能力是沈络一手早就的，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才是和平最大的敌人，只要他还活着，总有一天还能造就大头目或是白狼这样的危险分子。
必须将隐患扼杀于摇篮之中！
“你真是毅力惊人。”
沈络头也不回地说道。
在匕首即将刺入他后颈之时两条绷带困住了她的胳膊，刹那之间，安多拉所剩无几的体力便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她双腿一软，无力地栽倒在了地上。
“只要装死的话，说不定就能活下来了，不是么？”
安多拉抬起头，愤恨地盯着挡在她面前、由绷带组成的人形。
“我们已经决裂了，放你回去的话，未免有些对不起我身为大反派的身份了，不是么？”
说着，沈络将食指悬在自己的脖子前，比划了出了抹脖子的动作。
“安息吧，安多拉小姐。”
第七百二十九章：脑死亡（其十）
刹那之间，绷带便缠满了安多拉全身，她心头一颤，这才想起沈络和白狼身边还存在着这么一个角色。
关于绷带人的秘密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在双方合作时，naxi基金会已经彻底研究了灾厄每一位干部以及沈络身边能力者，所以她很清楚，在接下来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对方便能抽出她体内的所有水分。
布度御魂掉在了十几米开外上，军用匕首也被打落在了地上，在接下来这不到1秒的时间内，她就究竟该如何扭转局势？
在naxi基金会的时候，她曾进行过无数次战斗的模拟，可是所有的经验都走向了同一个结局。
死亡。
已经无计可施了。
这便是普通人在面对能力者时的无力感，尽管现代科技和概念武装都弥补了差距，但却并不能改变人的本质。
只可惜……
到最后都没能干掉这个和平最大的威胁。
抱歉，拉维什先生。
最后一个任务，失败了。
“食我胖子冲撞！”
门外震天响的怒吼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就连绷带人也愣了一下，当他看见如同蛮牛般冲向其中一个机器人的季胖子时，不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是他营救科洛雅时顺手干掉的青年，当时这个胖子被抽干了体内的全部水分，被抛在街边等死。
看来这家伙运气不错。
尽管季胖子的怒吼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但他接下来的行动却让包括敌人在内的所有人大跌眼镜。只见他怒吼着冲向了其中一个歼灭者，那俨然是一副殊死搏斗的架势，然后……歼灭者一巴掌把他拍飞了好几米，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这人是来搞笑的么？”
绷带人吐槽了一句，随后开始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任务。
那个弱小的胖子根本就不需要他出手，他既不能干扰到白狼和王沈之间的战斗，也不可能对沈络构成任何威胁，在他冲向这里的半路上就会被歼灭者给消灭。
只是有些可惜。
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就这么白白浪费掉了。
“……不对。”
沈络却皱起了眉头，他自然认出了季胖子，这是王沈的发小，因为王沈的关系一起被破格选入了中央城区。他当时就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事，季胖子被强行拖出了本应属于他的生活轨迹，来到了一个浑然陌生的地方。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季胖子应该不会独自行动。
下一刻，绷带人瞳孔一缩，当他试图动用能力时，缠绕安多拉周身的绷带顷刻间被绞成了粉末，冲破层层绷带的短刀笔直地没入了他的鼻梁，并穿透他的整张脸。
虽然熟练掌握了物质化的技巧之后，物理层面的攻击已经对他起不到太大作用了，但刚才那一击却还是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当破碎的绷带向四周散落，而他的视线又回复清晰之际，安多拉已然不知所踪。
穿透他整张脸的匕首被人握在了手心，空中陡然凝出了一个人影。而当他循声望去之时，人影却又连同匕首一起消失了。
“真是干脆利落啊。”
沈络看着眨眼间便切成无数段缓缓落地的绷带，由衷地评价道。这个世界的确也存在着一些不需要引到，便能挖掘出自身能力全部潜力的天才，而站在他面前的人便是其中之一“这些年，王沈承蒙你的照顾了。”
“必杀。”
熟悉的怒吼又一次传来了。
虽然以尴尬的姿势倒在地上，但季胖子却仍旧像是自己即将打出一场漂亮的胜仗般喊出了自己必杀技的名字。
“修炼了一个月的……炸弹攻击！”
“轰”
话音未落的，灼热的气流便窜了过来，以先前将他拍飞出去的歼灭者为圆形，半径十米的范围内所有的歼灭者都笼罩在了热风之中。
看来就连这个小子都有所……
紧接着，沈络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
他决定收回自己的感慨，因为他看见了裤子着了火，捂着屁股在黑帆训练场上飞奔的季胖子。
处理方法完全不对，这种时候反而应该在地上打滚灭火吧？
而且，这根本就是他没算清楚爆炸范围导致的吧。
更糟糕的是，如同无头苍蝇般的飞奔让他陷入了歼灭者的包围网，当那缕火焰十分诡异地熄灭，而他开始重新环顾周围状况时，十几台将他重重包围的歼灭者让季胖子眼前一黑至少在沈络看来是这么一番景象。
“看来，只有用那一招了。”
季胖子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仿佛其中封印着某种禁忌的力量。沈络同样不知道这明明应该是小声的内心独白被季胖子以呐喊的方式嚷了出来，就连隔了这么远的他们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超必杀呼唤朋友！”
季胖子终究还是使用了一直以来的禁忌之术。
他知道，人们总喜欢以貌取人，拥极强表现力能力的人往往会被冠以强者之名，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个事实虽然有些人表面并上并不强大、甚至乍一看只是个搞笑角色，但却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只是普通大学生，内在却掌握了究极通灵术的召唤师！
旋转了一圈的尾钩将包围上来的歼灭者拦腰截断，黑色的生物加壳轻而易举地抵挡了密集的扫射，一只巨型蝎子出现在了训练场上。
“真是出乎意料啊。”
沈络低头，看了一眼出现在自己心脏处的红点。
季胖子只是个幌子，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对方的部署也在悄然无声中完成了，更让他惊讶的是，打出这种配合的并非训练有素的精锐，而是几个学生。
他的余光还看见了背起安多拉便朝门外跑去的顾白。
“我很欣慰。”即便暴露在了狙击手的视野之下，沈络却十分淡然：“看来王沈那孩子遇到了一群不错的朋友啊。”
“可是他却没能遇到一个称职的小叔。”
纪明雪针锋相对，她居高临下地逼视沈络：“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把作为敌人，如果他想到话，你早就被干掉了。”
“是啊是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沈络琢磨了一下，说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嗯，好像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区别不大，但是有一件事还是要对你澄清一下的。”
“嗯？”
“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已经帮你审问过王沈了。”
沈络表情一变，严肃地说道：“王沈是清白的，他实际上并没有打算背着你偷腥，安多拉的事只是个巧合，请你务必要相信他的为人！”
第七百三十章：脑死亡（其十一）
“王沈是清白的，他实际上并没有打算背着你偷腥，安多拉的事只是个巧合，请你务必要相信他的为人！”
沈络诚恳使得纪明雪头上出现了三个问号，她的思维阻塞了片刻之后，才“诶”了出来。
“别看王沈那孩子表面上看起来懒懒散散的，但其实是一个非常有上进心的好孩子，做事靠谱有责任心，而且脾气还很好，我敢打包票结婚了之后他一定会是个顾家的好丈夫，这一点就和他的老爹完全不同！”
这是哪里跑来的推销员！
纪明雪本以为沈络会说出什么大反派的宣言，却没想到他一股脑地说了一串根本不相干的话，恍惚间，她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错怪王沈了。虽然后者初见时乍一看挺靠谱的，但是相处之后便能发现他只是个一本正经的搞笑人物罢了，不过这可能并非出于王沈的本心，家庭教育在每一个孩子成长时会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而他很可能只是被沈络给同化了。
在战场上和敌人说出这种话的，恐怕是这个家族独有的“血继限界”。
而就沈络进行着他的推销之时，散落了一地的绷带人已经完成了身体的重组，他的表情隐藏在层层绷带之下，但愤怒的情绪却溢于言表。
他可是重伤过稻草人两名战斗成员的人，最近一系列的战绩却让他身败名裂这都是此前和王沈那一战导致的，他听说灾厄里甚至传出了他觉醒了绷带能力只是因为某次上厕所的时候忘了带纸，强烈的怨念让他觉醒了操纵绷带的力量，从此以后，他也在不必担心上厕所忘带手纸了。
当听到这些流言过后，他怒火中烧，所以现在也一点都不为灾厄的覆灭而痛心。
而刚才纪明雪在攻击他时所有使用的能力，又一次让他那段不愉快的回忆。他绝不承认这是他个人的败北，那个混蛋只是恰好用放了泻药的水暗算了他，他们之间，压根就没有正面交锋过。
那个王沈，只不过是一个会耍小聪明的卑鄙小人罢了！
这份耻辱与愤怒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和王沈展现出相似能力的纪明雪身上。
“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刚才的攻击根本没有奏效！”
见状，纪明雪调了调手中的短刀，绷带人的斥责总算让刚才古怪的气氛回到了正轨。沈络则苦恼地摇了摇头头：“虽然不太情愿，但现在你也只能把我当成试图破坏你们幸福的王沈家的远方亲戚了，为了你们的幸福，打败他吧！”
你到底是那边的！？
“等一下。”
正欲行动的纪明雪被人叫住了，季胖子不知何时出现了屋内，这是他久违的登场，为了避免自己被当成猥琐男，在来之前他换下被火烧出一个破洞的裤子，于是也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副穿着黑帆海军制服裤子，上半身一身休闲状的怪异模样。
当然，更怪异的，可能是被撑得开了线的腰部。
很显然海军制服的裤子并不合身，纪明雪和沈络并不怀疑如果接下来有一场激烈的战斗，那么季胖子很可能在打到一半的时候陷入光腚状态。他们一时间很难断言战斗中被对手“打得”拉了跨和打到一半陷入光腚状态究竟哪个要更丢人一些。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绷带人和季胖子也算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小沈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但我和这个绷带人还有一段恩怨。”丝毫没有意识到裤子开线的季胖子面不改色地走过了纪明雪：“从现在开始，这个瘪三是我的对手。”
“死吧！”
重重绷带眨眼间便将季胖子缠在了里面，他压根就没有把这个跳梁小丑般的胖子放在眼里过。
“如果不是沈络先生关照了一句，你早在弗雷城的时候就死透了！”
这个胖子根本就不具备战斗能力，他充其量也只能震得住没有机器人保护下的科洛雅罢了，此时此刻，维尔纳岛是顶尖能力之间的战场，他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而这次不同了，就算沈络动了恻隐之心，他也不会留手。
直接干掉这个胖子之后，紧接着干掉那个能力与王沈类似的小姑娘，这或许能洗刷他的屈辱。
水分正在源源不断地被抽离出季胖子的身体，再过不到一秒的时间，这家伙就死定了。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物质化吧？”
重重绷带之下，季胖子含糊不清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听王沈说物质化的状态下是无敌的。”
知道得太晚了。
绷带人冷笑，这作为对方的遗言来说未免有些太过悲哀了一些。
“可是……真的是无敌的么？”
嗯？
绷带人楞了一下。
听错了，还是他想多了？这个胖子连能力者都不是，所以就连能力克制他的可能都不存在，抑或这是临死前故作镇定的回答。但紧接着他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一秒的时间转身即逝，而“水分”依旧被源源不断地抽离季胖子的身体，可是在这种状态下，季胖子那肥胖的身体却并没有缩水。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上一次“干掉”季胖子时，他很快就成了皮包骨头的状态。
对于一个正常人类而言，他吸取的水分实在太多了一些。
“你上次抽干了下了泻药的水分的时候，好像自己也拉肚子了吧？”
季胖子继续说道，和上次不同的是，无论对方抽走了多少“水分”，他都不会陷入脱水的状态。
不对劲。
绷带人停止了抽取的动作，散开的绷带猛然将季胖子抽飞出了几米之远。
“怎样，机油的味道如何？”
季胖子冷笑。
“这就是你的绝招么？”绷带人嗤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搞出来这么多机油的，但是你以为我在败北的这段时间里都在做什么？”
为了在下一次交手时干掉王沈，他也经过了“特训”，在沈络先生的帮助下，无论是泻药也好、机油也罢，都不可能再对他的本体产生任何影响。
“下面才是绝招！”
季胖子一翻身，双手死死摁住平铺在了地面上的绷带：“你难道以为我没想到这一点么？老子的修行可是要比你整整早了一个月啊！”
自败北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止一次思考起了如果下次遇到绷带人，究竟该怎么做，而王沈与对方的一战给了他足够的启示。
会因为吸入泻药而拉肚子，这便意味着被抽离出去的水会通过绷带反馈到他的本体，尽管对方已经克服了这一点，但能力的特性却不会改变。
也就是说，这些绷带在抽离了机油之后，特性已经改变了。
“真-必杀技！”
虽然此刻季胖子很想模仿王沈的样子从掌心发射出焚烧炮，但遗憾的是生活用人工智能并不具备如此强大的功能。
季胖子双目一凝，掌心离开的机关里吐出了一小盒火柴，他打开火柴盒的动作一气呵成，摩擦出的细小的火焰落在绷带之上，而这微不足道的火苗却在转眼间成为了熊熊燃烧的烈火，火焰沿着远处绷带，一直延伸到了地下。
“季秋杰特质焚烧炮ex版！”
第七百三十一章：平衡之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直到几分钟后，被烧成灰烬的绷带再也没能重组，包括纪明雪在内的人才终于确信季胖子的攻击奏效了。
可眼前的景象仍然让他们产生了不真实感。
绷带人是在没有足够情报之下重伤过稻草人战斗员的能力者，而季胖子则是个入校连校队都抬不进去的吊车尾，没有任何能相信这样一个普通的胖子竟然能消灭一名干部级的人物。
“啪、啪啪啪啪。”
眼见绷带人被烈焰焚烧殆尽，沈络却对着季胖子鼓起掌来：“看来来到中央城区后发生了不少事，你也成长了啊。”
的确，在外界的普遍认知中，掌握了物质化技巧的能力者几乎是无敌的，唯一的常规弱点就只剩下了消融弹这一种武器。
然而根据物质化程度的不同，诞生的弱点也不尽相同。季胖子的胜利参杂了不少侥幸因素，除了他发现了绷带人的弱点之外，后者的轻视也至关重要身为lv5、并且在面对稻草人的追兵时也能做到不落下分，他绝对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普通人干掉。
如果这场战斗重新进行一次，结局便会逆转。
但现实没有如果，在能力者大意的情况下输给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时常发生，而这也是他从未看好过绷带人的原因。
能力超过了干部级，但心性与战斗的态度却相距甚远。
面对沈络的掌声，季胖子并没有兴奋地给出回应，他躺在地上，摆出一副拼尽全力和强敌同归于尽的姿态，脸上满是欣慰。
为了战胜强敌，他不惜付出了……
“只是机油用光了吧。”闻讯赶来的周珂拆穿了季胖子，她还奇怪为什么来之前季胖子拜托浅浅帮他把电力核心更换成机油呢，看来这个胖子从一开始便做好了准备。
“不要说出来啊，气氛完全被破坏了！”
在彻底失去联络前，季胖子远程进行抗议。
“机油？小季难不成你……”沈络无比震惊但旋即却又恍然大悟：“不过这也说得通，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的确只能被改装成改造人来维持性命了。”
“可能吗！？”
……
“明白了，也就是说真正的小季其实现在正在中央城区接受治疗？”
这个人超奇怪。
沈络平和的态度让周珂一头雾水，她难以想象眼前这位像是在了解侄子同学状况的和一手挑起维尔纳岛战争的大反派是同一人。
绷带人被干掉了，纪明雪就在他一步之内的距离，也就是说只要一个瞬间，大魔王便能手起刀落结束这个大反派罪恶的一生……等一下，这个人如此淡定的主要原因，该不会是他自己也是个强大的能力者吧？
周珂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能够一手促成了众多超能力犯罪者，甚至还让灾厄成为了连世界联盟都不可小觑的组织，要说他自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普通人似乎才奇怪。
“我不是能力者。”
沈络似乎看穿了周珂的心思，开口说道：“唉，总觉得面对王沈的同学实在严肃不起来啊……恭喜你们，这片战场是你们胜利了。”
胜利？
周珂细细品味了一下沈络的话，这胜利来得实在太过轻易了一些，作为她战术中王牌的纪明雪和夏冰学姐都没有出手，如果以战争作为比方的话，她只派出了一名“动员兵”级别的季胖子就取得了胜利。
不过事实却摆在了她的眼前。
这个“动员兵”的的确确单杀了“天启坦克”。
“不过如果你们想阻止维尔纳岛走向毁灭，还需要做出一番努力。”沈络开口说道：“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不会把宝压在自己这个弱小的普通人身上，你们每在这里耽搁一秒，科洛雅的部队就会壮大一分，作为打败我的奖励，稍微透露给你们一个内部情报吧根据我们保守的估计，黑帆本部储备的武器能够将整个维尔纳岛夷平十次以上。”
周珂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先前被欧米伽抽飞的机器人又艰难地爬了起来，并在短时间内完成了重组。
而铁鸦的充能，也已经趋于完毕了。
在弗雷城是，他们便亲眼见证过铁鸦的威力，若不是王沈最后转移了充能焚烧炮，喷射出来的火焰恐怕能直接半个城市焚烧殆尽，而即便他将焚烧炮转移到了上空，最终落下的火焰也摧毁了数条街区。
现在队长却不在这里。
“科洛雅似乎更新了她的武器库，如果你们想要阻止维尔纳岛的毁灭，就必须先压制住地面的歼灭者部队，再想办法毁掉铁鸦。当然，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找到科洛雅本人，如果失去了她的操控，她的命令也就解除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对我来说，这就像是一场旅行，一场追随前人足迹的旅行。”沈络说道：“毁灭维尔纳岛乃至世界联盟姑且可以算是这场旅行的终点，不过能够达到这个终点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挑起争端？”
“小姑娘，人的想法是会随时改变的，当必须要完成的理念和个人情感发生冲突时，就不得不做出取舍，伟人与普通人之间的界限不就是这么回事么？就比如说当我意识到毁灭维尔纳岛会导致王沈那孩子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死亡，就会产生那么一点点的动摇。”
“那你还不如趁他们找到你之前悬崖勒马科洛雅会听从你的命令吧，让她停手然接着逃走……”
“那可不行。”
沈络摇了摇头：“我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其实和我过去遇到困难相比，这么一顶点的恻隐之心实在算不上什么，这种小事，可能睡上一觉，或者转身之后就被我抛在脑后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和拉维什是同类，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仅仅在于理念。
拉维什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任何部下，在必要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能够成为这一理念的牺牲品。
而沈络自认为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当他目睹绷带人被焚烧殆尽时，心中连一秒钟的悲哀与怜悯都没有出现。
“只是，我找到了一个平衡之道。”
“你说的平衡之道，指的是队长？”
“没错。”沈络大方地承认了：“既然那个小子已经多次破坏了我计划，那么就看看他能否通过我的最后一场‘试炼’了。”
第七百三十二章：最后的任务
试炼。
周珂注意到了沈络的用词。
尽管语言和本意能够进行包装和修饰，但本人的真实想法却会通过一些临场的措辞展露出来。
这意味着在对方潜意识里，与白狼之间的对决并不仅仅是一道难题。
有所付出有所得，这才是试炼的意义。
那么……
队长究竟会从与白狼之间的战斗中得到什么？
渐渐的，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眉目，在王沈和白狼对决之前，沈络讲述了一个非常漫长的故事，漫长到作为同伴的白狼都感到了不耐烦，而那段故事也通过某些手段传达到了她的耳朵里。
故事和王沈无关，包含了诺克斯教授与naxi基金会的合作，以及他们用怎样的手段骗过了美联邦政府。而作为故事主人公的阿尔法自出生起……不，准确的说，应该说是诞生前，就被视为了推动天蝎进化的养分。
周珂并不怀疑故事真实性，只是这个故事说出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古怪了一些，而且以她对沈络的第一印象来判断，后者虽然乍一看不修边幅，但实际上却是话中有话，她不认为沈络会对王沈突然间说起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不故事。
沿着这样的思绪，她忽然恍然大悟。
对于中央城区的人们来说，白狼并不是令人陌生的名字，在叛逃事件将这个名字推上风口浪尖之前，他的形象通常是正面的。
能力者协会年青一代的标杆，百犬的弟子，尽管能力和等级并不突出，但却非常值得信赖。能力者协会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多由他操办，也有不少人在见到了白狼之后改变了对能力者的看法会长不一定必须由强大的能力者来承担，百犬隐退后，他们完全支持由白狼接手会长一职。
这样的支持声一直延续到白狼亲手粉碎了他们幻想的那一天。
事实上在白狼挑出了中央城区前所未有的骚乱后，周珂便对这位和他们差不多岁数的人产生了兴趣，闹剧牵扯到的都是年青一代，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各个行业身居要职的重要人物的子女，因为身份敏感的关系，当时的闹剧最终没有继续深究，与犯罪王并称的几名干部揽下了主要的罪名锒铛入狱，而犯罪王留下了他要找白狼当面对质过后，逃脱了搜捕部队。
这些都是文档上记录的后续，使用星耀的内网不难查阅到骚乱的处理结果。
所以她对白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过现在周珂明白了。
帮助白狼笼络人心，并暗中的挑起纷争的人是沈络，现在看来，当时中央城区的骚乱和此刻维尔纳岛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如果说阿尔法是naxi基金会和诺克斯理想的牺牲品，那么白狼究竟能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他的能力是后来的，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和沈络之间的关系类似于阿尔法之于诺克斯，而她的队长恰恰又以“掠夺”的能力而出名。
可是推论到这一步就中断了。
即便她隐约得出了也许沈络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王沈获得白狼的能力，却也暂时想不出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就算队长最终赢了白狼，并按照沈络所想地将它夺了过来，这又代表了什么？
“看来你想到了啊。”沈络打破了沉默：“之前王沈发信息告诉我，他在大学遇到了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那个人说的应该就是你吧。”
那是他“碰巧”回到中央城区的时候，顺便利用他研究的副产品满足了一些普通人想要成为能力者的渴望。
“但是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不过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用你的聪明才智想到正确答案了。”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大头目战败了。
虽然他最后展现出的能力十分惊艳，但终究还是抵不过起源能力者。科洛雅仔细思考了一番，如果没有另一个起源能力者出现打乱他们计划的话，他们的策略实际是成功了的。只要大头目还活着，他的能力足以在naxi基金会的野心达成前将整个维尔纳岛变成一座死城。
现在看来，沈络先生也失败了，昔日令无数人恐惧的灾厄也许就剩下了她最后一个“干部”。
不过对于一个成为光杆司令的组织来说，是不是干部已经无所谓了。
科洛雅看了一眼屏幕。
铁鸦的充能已经达到了89%，这一次，她不想重蹈弗雷城的覆辙，她要直接摧毁维尔纳岛的地表。
只要再过不到10分钟，这个计划就能实现。
但紧接着，她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设置好的歼灭者同时启动，猩红的扫描仪对准了楼梯口，这是灾厄在维尔纳岛众多据点中的一个，能够找到这里的，只有拥有干部权限的人，才能找到这里。
“哎呀，我跑了8个据点，总算找到你了。”
温和又带着戏谑的语调听起来非常熟悉。
“埃尔-贝兰。”
科洛雅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但是她的警惕心没有丝毫松懈，因为埃尔-贝兰是被派出的七名干部中的一员，七名干部中六人战死，而埃尔-贝兰在遭到强袭部队的堵截后选择了逃跑。
这些信息她已经通过分布在维尔纳岛各处的机器人捕捉到了，只是她没想到埃尔-贝兰回来找她，她本因为这个精明的女人会在意识到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为失败者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还有最后一项使命。”
“锁定她。”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啊。”看着科洛雅的表情，埃尔-贝兰失落地叹声口气：“你是我在组织里最合得来的人了，本来还想骗骗你，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呢。”
“执行歼灭指令。”
系统错误：未识别到生命体征
歼灭者发出错误报告的同时，扫描仪在楼梯口附近来回扫描着。
“向前方开火。”
“总之……”
在子弹穿透了埃尔-贝兰身体的同时，她突然间化为了向四处飞散的黑色蝴蝶，科洛雅听见了近在咫尺的耳语。
“美丽的小姐，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一个人哦。”
黑色的蝴蝶停在科洛雅的肩头。
“埃尔-贝兰是不存在的。”
不存的？
科洛雅瞳孔一缩，结合歼灭者扫描的结果，她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所以，无论你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杀死一个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人物……最后的最后，美丽的小姐，做个好梦。”
第七百三十三章：故事的结局
东区。
远程联结中断了，失去了动力源泉的季胖子tr-600型终于光荣地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彻底地休眠了。不过季胖子却并不伤感，因为在战争的最后，他对绷带人完成了复仇战，后者是货真价实的lv5，一度让稻草人战斗员都感到棘手的存在。
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看着不久前由护士送来的白粥、菜包以及一小袋榨菜。
如果能把这些寡淡的食物换成丰盛的佳肴就更加完美了在他这个年纪就已经是击败了lv5国际通缉犯的选手了，别的人可以吗？
急促地咳嗽声打断了季胖子的思绪。
“喂，隔壁的大姐，我昨天不是劝过你了么？有病在身的就不要这么肝了呀！”
住在他隔壁的病友是一个永远脸色苍白的大姐，第一次看见对方时，季胖子都觉得对方可能是换上了不治之症。
患上不治之症的病人倒并不稀奇，毕竟这里王家附属医院的重症病室，不过真正引起季胖子注意的，是对方似乎是一个小说家，而且还是肝帝级别的。自他被送进来的那一天，对方手中的笔就没有停过。
季胖子觉得自己的作息已经够诡异了，为了配合王沈等人的行动，他这几天每天睡觉时间不超过4小时，这一点不止一次遭到了医生的斥责，可每当他大半夜醒来时，隔壁的台灯都是亮着的，如果不发出声音仔细听的话，依稀能听见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响动。
季胖子头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小说家，而坚持用传统纸笔进行写作的，就更凤毛麟角了。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那位大姐虚弱的身体是不是肝过头导致的。
这一次咳得比以往都要厉害，咳嗽声一直持续了几分钟才停了下来，紧接着，季胖子听见了脚步声。小说家不知何时脱下了病号服，换上了一身便装，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左手拿着已经合上了的笔记本。
两人对视了一会。
“你没事吧？”
季胖子下意识地问道。
小说家摇了摇头，却对着他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虽然前途未卜，但风暴终会过去，所以在曙光降临前，千万不要放弃啊。”
“呃，这是你小说的台词么？”
“不是。”对方摇了摇头：“这是占卜哦。”
在季胖子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之前，对方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门外。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句话轻飘飘的话让季胖子产生了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在某处听到过似的。
“哦，再见！”
当他反应过来时，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
在护士们诧异的眼神中走过病房，搭乘电梯一直到楼底，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医院变得冷冷清清，她也久违地能在医院这种场合感觉到一丝宁静。前台的向导左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起来瞌睡，王家的私人安保部队则严阵以待地镇守医院大门。
她所看见的每一个细节，都能化为纸上的文字，不过她打算破天荒地给自己放个小假，顺便借助散步的时间，思考一下关于这场漫长故事的结局。
在一切纷争尘埃落定……
她看着夕阳西下的天空。
厌倦了阴谋与纷争的埃尔-贝兰会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成为一名真正的话剧演员，或许有朝一日，她所经历的一切会以另一种方式展现出来；又或者她成为了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拖累，游走于世界各地，继续着类似于温泉乡仙人的传说……
角色不会随着故事的结局而凋零，他们只是以另一种形式，或精彩、或平静地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某处。
依旧不会有人知道埃尔-贝兰的来历，她仍然是那个凭空出现的潇洒的女子。
“所以我早就说过，这才是卧底最高境界嘛。”
空间出现了一片裂痕，小说家微微一愣，看见了凭空出现在安保人员视野盲区的戴着面具的男人。
“无论如何小心慎重，都不可能查到一个不存在人物的前生。”
“是啊。”
她骗过了大头目、骗过沈络，同样骗过王念，无论敌人或朋友，埃尔-贝兰骗过了所有人。
“我可是相当满足呢。”
她微微一笑。
“可是我也给你解释过这份能力了。”戴着面具的男人继续说道。
小说家不置可否。
“从理论上来说，虚构的人物是没有界限的，但是任何能力都有代价。”
“不必再重复一次了。”
“你塑造出的人物越强，改变的事越多，对你产生的负荷也就越明显。”
埃尔-贝兰或许是一个能够游刃有余地行走于几个势力之间的女子，但创造她的人却不同，她甚至连精明都谈不上，因为她从来没有计算过需要支付埃尔-贝兰所做一切需要支付的代价。
不过他却无法指责对方，因为从某种意义而言，他们是一类人。
“怎么突然想着回来了？”小说家试图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通缉令还没有撤销，虽然这些年来不少人都认为你已经死了，但仍有一些人认定了你还活着……等一下，先别回答我，让我猜猜看。”
“平息你弟弟捅出来的篓子？”
“回来探望儿子？”
“还是和被你冷落了不少年的妻子再续前缘？据我所知，王念她这些有不少追求者，高层们也希望她能够通过联姻稳固王家的地位……”
“探望一个朋友。”男子打断了她：“准确的说，是来为一位老友送行。”
“……讨厌，王念没说过你一点都不会聊天么？”
“说过。”
男子耸了耸肩：“可是这种毛病始终改不了啊。”
“这样一来，我精心的策划不就白费了么！”
小说家看起来有些气恼。
“你指的是以这种方式作为结束，让他们期待着有朝一日埃尔-贝兰会出现在他们的家门前？”
回应他的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你觉得，我会被这种拙劣的谎言骗过去么？”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
“那是肯定的。”男子毫不谦虚地接下了小说家的夸奖：“再努力一把，那就差那么一点就和我一样聪明了。”
“是么？”
小说家挑了挑眉：“你刚才说过，任何能力都有相应的代价吧？”
“嗯哼。”
“那么，你要需要支付的代价是什么？”
“那当然是……”
两人对视着“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