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脑死亡（其十二）
伴随空间的收束，屹立于维尔纳岛中央拥有数百年历史的钟楼轰然倒塌，落地的残骸压垮了地面，一度令欧联邦人民引以为傲的环形公园瞬间便笼罩在了一片烟雾之中，而此刻无论普通人或是强袭部队的士兵纷纷骇然地看着立于高空之上的白狼。
不断倒塌的建筑以及走向毁灭的城市，这让无数人回忆起了启示录中描述的景象，以及天蝎曾经带给这个世界的恐怖。
同样是似曾相识的切割能力。
“原来如此，这能力还有这样的用法啊。”
白狼满意地看着自己造成的破坏，这和他想象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凋零的城市，恐慌的人群，而这些从四面八方反馈来的绝望便是力量最为直观的体现。而他早就意识到来自旁人的称赞都是虚妄的，只有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真实。
“要我去阻止他么？”
秦教官已经解除了暴雪的武装，她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此前交手的j-米隆不同，白狼展现出的力量无论从破坏力还是防御力都远远超出了一个层级。
更重要的，是她曾经见到过这一能力。
在能力者诞生初期，这份能力掌握在一个名为ci的科学家手中，在当时，这就是远超lv5强度的能力。
虽然白狼未必能将这份能力开发完全，但即便只是掌握了些能力的皮毛，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首要的限制，就是适应高空作战的环境。暴雪虽然具备短程空中作战的可能，但所能发挥出战力无疑会遭到极大的限制。
“先等等。”
陈曦制止了随时准备出动的秦教官和御守千代。
“起源能力者！”白狼高喝一声，他的声音立即通过时间裂缝传递到了维尔纳岛的每一个角落。力量涌动于他的全身，他现在空前亢奋，无论对手是王沈或天蝎，他都有胜利的把握“能做到的话，就来阻止我吧！”
“你小子不要太嚣张了！”
振奋人心的回应由远及近，在绝望的压迫下，所有人用看待救世主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紧接着……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只见一个穿着强袭士兵作战服、戴着防毒面具骑着一个单车的可疑人士一路风驰电掣，那奋力踩着脚蹬子的动作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不，就算救世主真的存在，也绝对不会以骑着自行车的方式登场。
让他们更加绝望的是，这位骑着自行车火速赶往战场的可疑人士五秒后遭到了“跤警”的无情拦截穿着外骨骼装甲的女子淡定地伸出了右手，前者便直接被对方从自行车上搂了下来，自行车滑出了十几米的距离，在可疑人士悲痛的呼声以及不甘向前屈伸的右手中直挺挺地撞进了街边的电话亭。
“正义骑士二号！”
王沈悲痛万分。
这一幕要比他看着钟楼倒塌时更令人心碎。
“你小子在搞什么呢！？”
就连陈曦都失态地质问王沈，亏她刚才还期待着王沈从天而降制止白狼，这小子又一次以实际行动打破了她的幻想。
难怪白狼在击落了数架直升机又摧毁了钟楼还没有遭到阻止，原来本应和他对决的人跑去骑自行车了！
“我当然是再追他啊！”王沈充满了不服。
面对眨眼间便穿梭了大半个城市的白狼，他又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没有感情的杀手是有极限的，所以毅然决定重操旧业，转职回没有感情的自行车手。
“你就是这么追他的？”
御守千代扶额。
虽然王沈骑自行车的速度能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不过那仅仅是对比普通的自行车手，就算他打车赶来的速度都要比自行车快上好几倍。
“不然呢！”
现实又一次击溃了王沈的幻想：“路边的摩托车都锁了啊！”
“我们……”面对王沈发自内心的抱怨，秦教官陷入了沉思：“是不是没给他们准备外骨骼装甲？”
陈曦：……
御守千代：……
“好像是的。”
外骨骼装甲作为现代单兵作战的终极装备，除了提供不俗的防御力之外，更重要的它能让使用者更加灵活地在复杂的环境进行穿梭，就比如适用于城市战场的蜘蛛型外骨骼装甲能够提供在楼宇间快速跳跃的能力。
“是我们的错。”
陈曦有气无力地承认了错误。
事实上在前往维尔纳岛之前，她也没能预料到沈络居然窃取了ci的能力，以至于她在离开亚联邦前并没有申请外骨骼装甲使用许可。
“现在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么？放开我，我马上去把他干掉。”
“你打算怎么把他干掉？”
“不知道。”王沈实话实说：“总之先等我爬上楼顶和他当面对质再说。”
此前的攻击无一例外地宣告失败了，本应结结实实命中白狼的攻击全都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打个比方的话，他觉得自己面对的似乎是一个能百分之百闪避攻击的对手。他们的交手非常短暂，在意识到相互的攻击都无法给对方造成杀伤后，白狼便直接瞬移到了维尔纳岛中心。
虽然利用时停的能力也能做到瞬间赶赴战场，但在打不中对手的情况下，那只是无意义的消耗。
秦教官一松手，眼睁睁地看着王沈冲向了街边的“正义骑士三号”，在所有人无语又参杂打了些许的鄙夷的目光下娴熟地撇断了车锁，翻身上车后气势如虹地冲了出去。
“能行么？”
御守千代不确定地问道。
看样子王沈暂时还没有想到任何应对之策，加上之前接连干掉了两名干部以及疑似和灾厄的大头目交过手，他体力和精神的消耗应该非常严重了吧。
“不用担心。”
陈曦看着王沈的背影摇了摇头。
她承认骑着自行车参加决战的背影很难让人对他产生信心……
“但是对于那家伙而言只有想不想赢的战斗，没有战胜不了的能力者。”
而王沈从一开始最强的能力并非被他“掠夺”而来的四种能力。
“说起来，在我去参加世界联赛的那段时间里，稻草人在西区截取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情报，说王沈他们在西区的时候碰巧和一个偷渡的军火商发生了冲突，那个军火商雇佣了一名能力者作为保镖，而在那场战斗中那家伙碰巧喝醉了。”
“你指的是疤面？”
归国后秦教官倒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当时的报告，不过由于介入那次事件的是渡鸦，导致传到稻草人的情报备份缺少了许多细节。
陈曦不置可否。
“按理说这件事我还得感谢黑老头才对。”
“怎么？”
“如果不是他删去细节，欧米伽和王沈起源能力者的身份可能早就被高层知道了。”陈曦顿了顿，说道：“毕竟，那家伙喝醉了酒之后可是直接在战斗中就试图抢走别人的能力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未竟的心愿
“你终于来了。”
白狼的态度有些不满，他目睹了王沈进了一幢大楼，乘电梯上来的全过程，这忽然让他觉得或许王沈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
强大的定义应当是无所不能的，不论上天入地，能力能够支撑他的任何想法，而这便是他追求的终极之道。
“你等下，我先歇个几分钟再开打。”
王沈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挡在前方，申请了暂停，从黑帆本部一路骑自行车赶过来的路程横跨了三分之一个城市，这番剧烈的运动和参加了铁人三项没什么区别。而且这身作战服还重的要死，防毒面具的呼吸还不通畅。
想到这里，他一把将防毒面具扯了下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王沈的反应让白狼更加恼怒了，王沈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面对强敌，倒像是刚刚跑完马拉松在终点休息的、毫无紧张感的运动员。
“哦，对了。”
王沈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环顾一周，确定了四下无人才开口说道：“古韵学姐委托我问你一件事。”
“嗯？”
古韵这个名字白狼到是不陌生，在协会的时候，古韵在人们眼中也是天才级别的能力者入会便获得了lv4的评定，随后没多久便成为了众多lv5中的一员，在她这个年龄到达那一步的能力者并不多见，所以包括百犬在内的人都认定她未来会成为协会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过真正让白狼注意到她的，却是古韵的性格。
没有天才独有的恃才傲物，反而自入会以来便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并且对他这位前辈也尊重有加。
古韵没有野心，大一时她的愿望仅仅是毕业后成为协会的一名普通干事，只是不知为何这个愿望在大二时改变了。
“哦，你说的是那个浪费自己天赋的笨蛋啊。”
只是，白狼对于古韵的评价却和所有人不同。
甚至每当他想到古韵，或者和她一类人时，心中都会升起一股无名火：“她怎么样了？像她那种浪费才能的人，应该很难撑过这次战争吧。”
如果将范围扩散到整个世界，那么像古韵这样的天才就不在少数了，而在这些人之中，渴望力量，并不择手段地变强的人不在少数。她或许和灾厄的干部们有着相同的起点，但在起跑后已经被那些人拉下太多。
真遗憾，他当初还对古韵发起过邀请。
“受了点上，不过没有大碍。”王沈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古韵伤势的话题，进而说道：“她委托我问你，为什么要背叛协会，难道下一任会长的身份还不够么？”
“这的确像是她会问出的话。”白狼不屑地勾起了嘴角，正如他一直以来的所说的，那些出生优渥，从小便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天才”们根本就不理解这个世界的运作方式。只有未经世事的小孩子才会抱有“如果大家都能和平相处，这个世界就会充满和平”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这样的人才格外招人讨厌。
“既然你们这么厌恶自己天赋，以及天赋所带给你的一切，那就给我啊！”白狼提高了语调：“明明什么都不用付出便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却只是没出息地想要当个普通人。”
“这是嫉妒吧。”
白狼怒火中烧的表情让他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他之前还在奇怪自己明明和这人没什么交集，对方却一直针对他，搞得像他小时候抢过白狼的零食似的。
“没错，就是嫉妒！”
白狼倒是大大方方承认了这一点：“尤其是你！如果我是你的话，早就夺走了十几种……不，应该说是几十种能力了！”
当他第一次听沈络正式谈论起王沈的能力时被吓了一大跳，通过掠夺其他能力者的方式使自己变强，而真正可怕的，这种变强方式不需要支付任何代价，没有时间限制，亦没有量的限制，他实在想不出这种能力的弱点。
可是，直到现在，王沈也仅仅夺走了四个能力，除了浪费，白狼实在想不出任何词来形容这种行为。
“那就给我吧，既然你们都不想要的话，就这些天赋给我吧！”
“呼，看来没有交流下去的必要了。”
王沈深吸一口气。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没说错。当我第一次了解它的时候，的确产生了厌恶感。”
因为这份“天赋”有一个无法跨越的先决条件原能力持有者的死亡。
而直到后来，王沈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看见关于纪明雪的战报时的喜悦来自何处，那似乎并不仅仅是童年时朦胧的情愫，更重要的是，那份张贴在东区广场最醒目位置的海报给了他一丝幻想。
任何事都会出现例外，而在这个事件中，也许纪明雪就是例外。
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无敌的能力，而它每进化一次的代价就是另一人的死亡。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你拥有了这份能力，会如何使用它。
似乎在更早的时候，老爹便隐射过这种能力。
不过在当时，王沈则想到了另一个更加流行的问法。
那是他在心理学课上听到过的一个类似的问题，问的是如果你马上能获得1000万，代价是一个不相干人物的死亡，你会如何选择？
课上老师采取了不记名投票的方式。
而他在面对老爹问题时，也选择了83.71%人都会选择的会。
后来也有不少人给出了将这种选择合理化的解释。
反正是不相干的人。
就算不选择的话，也许今后也不会与对方发生任何交集。
就算不选择的话，说不定那个人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
而只有能被拿到手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但在四院选拔结束，纪明雪独自找上他的时候，王沈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幻想破灭了。
如果这份力量的持有者是白狼，那么他毫无疑问能成为更好的开发者，甚至能在好几年之前，这个世界就能出现另一个“天蝎”。
不过白狼有一点没弄明白，而且应该永远没机会弄明白了。
他从纪明雪那里得到不仅仅是最初的能力。
同时还有她的心愿。
“既然你这么渴望的话，就来抢吧。”
第七百三十六章：脑死亡（完）
你知道么？他们说你拥有一个奇怪的能力。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就把它带回去吧。
风声迫近，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城市上空，被撕裂的天空犹如世界末日，整个天空被数不清的裂缝笼罩了，就算下一秒整片天空都塌陷下来了人们也不会意外，而这一切压迫感此刻都集中在了楼顶的王沈身上。
后面的事，就拜托你了。
王沈记得老爹还说过，万事都有例外。
只不过例外并没有出现在这一次的事件当中，在清晨纪明雪闯入他的寝室时，王沈便意识到了那就是九年前事件的结局。
下一秒，空间扭转。
“正合我意！”
白狼亢奋的声音破空而来。
对，这样才像决战的样子！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将王沈视为了最终的敌人，一时间他竟然也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心愿了。
他此刻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无上的力量，还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结尾。
然而这一次，时间的波动没有出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让他微微一愣。
打中了？
连白狼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无论这场战斗将持续十分、一个小时或是整整一天，他都会继续下去。
这是一场特殊的仪式。
彻底告别过去弱小、普通自己的仪式。
食指抵在了王沈的左肩，无论这身作战服的防御力再怎么优秀都不可能抵得上空间的破碎，白狼敢肯定随着空间撕裂开的不只是皮肤，连骨骼也会随着空间的震动被震得粉碎，而只要他的食指再向下移动一公分，对方的整条胳膊便会被一起切割下来。
“王沈，你操纵时间能力呢？”
白狼嘶吼了出来。
下一刻，他的右手被人握住了，但在同一时间，手腕的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流窜出的电流很快消散了，他意识到，如果刚才自己的意识慢了半拍，他便会被电流所麻痹，而沈络说过，面对王沈时，哪怕一瞬间的破绽都会导致失败。
被咬烂的舌尖让他的意识空间集中，嘴里的血腥味让白狼第一次真正切切地体会到了战斗的感觉。
不在是永远待在中央城区，看着一个个执行任务的lv5来来往往，那扇门之后是全然陌生的世界，而门的另一端才是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
暗潮涌动的各个联邦，饱受战火洗礼的境外列国，以及伺机而动随时准备颠覆这个世界的naxi基金会，溢出嘴角的血液、手腕上的疼痛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转头就会被人遗忘的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了。
抵在左肩的食指利落地向下划去，而随着这小幅度的移动，空间又一次出现了无数切痕，身后的高楼、脚下的地面都随着这一公分的距离土崩瓦解。
当仰望天空的人们看见向他们压下的建筑物时，才如梦初醒，惊叫着四散逃开。
可是……
已经来不及了！
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的抵达安全的距离，轰然倒塌的建筑连成了一片，封锁了所有安全的区域。
白狼对于无数杂音充耳不闻，此刻他眼中就只剩下自己唯一的对手。
得手了！
看着被王沈一同向下坠去的左臂，白狼几乎听到了自己心脏猛烈的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向他传递着胜利的信号。一切对他而言不再是那么触不可及，此时此刻，他梦寐以求的一切都呈现了他的眼前。
紧接着，坠物悬在了半空。
云层停止了流动，浪潮停止了波动，人们维持着奔逃的姿势，整个维尔纳岛在这一刻如同被定格了的照片。
而下一秒，被切下的胳膊缓缓回归了远处，坠落的物体、奔逃的人群乃至空间的裂痕都像是倒带般拼凑回了远处。
人们站在楼下，恢复到此前驻足仰望的姿势，刚才他所看见的一切如同泡影。
就连流淌下来的血液的也倒退了，他看着王沈肩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平了，舌尖的血腥味不知何时消散了，唯独他手腕处的撕裂却没有消失。
“抱歉，我还有个必须要完成的心愿。”
白狼看着自己被握着手腕，一条深深的伤口割开了动脉，而他能确定自己此刻正处于截然不同的空间。
沈络说过，这是绝对安全的空间，也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够达到的空间。
如果王沈能握住他的手腕，便意味着双方正处于同一个空间之中。
这是……
同样的能力。
沈络说过，王沈拥有四种能力，这四种能力的分布让他成为了几乎没有死角的对手，针对这四种能力，沈络进行了无数次计算，而且在那密密麻麻的白狼看不懂的公式中，他们终于找到了胜利的密码。
可是，他们似乎忽略了王沈还有第五种能力。
因为按照沈络最终的公式，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当操控流速的能力和他的能力融合之时，能够从某种程度上逆转时空。王沈的能力看似是暂停时间，但实际上之时让时间的流速趋于极慢的地步，既无法推进时间，亦无法让时间倒退。
而白狼刚才分明看见了被空间切裂的建筑恢复了原样，他的余光瞥向地面。
人们仰望这天空，对他们指指点点着，就像是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那一段濒死的记忆一起消失了。
是血液！
白狼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王沈刚才放任他攻击得手，甚至不惜以自己左臂为代价换区他手腕处的一条伤口。
这条伤口也是唯一没有随着时间倒退的痕迹，这是刚才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证据。
出现在半空裂缝一条条消失着，人们脸上的惊恐越来越少，时间的倒退没有停止，天空恢复了原样，被压垮的地面恢复了，有着百年历史的钟楼又骄傲地矗立在了公园中央。
“你、做了些什么！？”
真正让白狼不安的不是王沈的攻击，而是对方现在只是握着他的手腕，什么都没有做。这份未知感以及前路尽失的慌乱同一时间变成了恐惧。
再后来，人们停止了向天空张望，而是恢复到了他出现之前的状态。
“看来，我要比你更早一步到达终点了。”
第一章：新纪元
打破人种隔阂，扼杀所有罪恶，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眼中的世界应有的模样，但这让我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人与人能够绝对互相理解的世界是否真的存在？还是说这仅仅是人类将命运交付到了人工智能之手？
2054年1月，naxi基金会的领导者构建出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无论愿意与否，我们都已经成为了它的一员。
昔日的生活已不复存在，没有战争、没有枪械、没有犯罪、没有**，兄弟姐妹们，这扇门将通往一个绝对和平的世界。
但是无法断定，这会不会是人类在另一种意义上的灭亡。
穆金-尤乐世界联盟外交官，《对外宣言》，发表于2054年1月17日
………………
2054年1月23日。
装甲车的履带在积雪上勾勒出了明显的痕迹，穿过这片森林过后，是连成一片的山峦，而崎岖的山路似乎便是一行人的目的地。
“我真是服了。”
凛冽的寒风迫使陈曦拉紧了厚重的棉袄，她一说话便吐出了一口雾气：“这家伙已经整整睡了四天了吧！”
她指的自然是靠在座位上呈挺尸状的王沈。
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一些，当灾厄彻底覆灭，而拉维什以殉道者的方式赴死后，本应是他们反攻的时刻，可是身为王牌之一的王沈却离奇陷入了昏迷。
没错，只有离奇能解释这一点。
用纪明雪的话来说，王沈似乎并没有耗费多少精力便解决了大头目，而紧接着，他就被人虚空干掉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能力超负荷了。”秦教官接话。
在她看来，另一件事要比王沈的突然昏迷诡异多了。
因为当拉维什对全世界发表完他的理想之后的几分钟时间，天蝎借助初代机网络与格莱耶发明的扩充装置让她的心灵力场蔓延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唯一幸免于难的，便只有维尔纳岛这一座城市。
无论平民或是军人，都奇迹般得没有受到心灵力场的影响。
一定有什么因素导致了这个结果，只是在王沈醒来之前，没有人能断定这是否和王沈有关。毕竟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谁能阻止天蝎，那也一定不是她，而是在关键时刻挂机的王沈。
目前就连稻草人都无法给王沈的能力做出准确的评定，所以他们更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事件才会导致王沈直接能力使用过度陷入昏迷。
“没办法了。”
陈曦眼巴巴地盯着纪明雪，水汪汪的眼睛盯得纪明雪有些背后生寒。
“只能用那一招了。”
“什么是‘那一招’？”纪明雪从来没听过这种事，更没有私下里和陈曦练习新的必杀技，但直觉告诉她“那一招”并不是什么好招。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身为美少女的自觉啊！”陈曦不满地说道：“唉，现在军队里的女孩子一个两个的真是连自己的优势都不懂我看你平时也不用化妆品，香水什么的用得也很少，真是白瞎了这张脸蛋，嗯，还有36c！”
果然，陈曦怨念最深的还是两人身材方面的差距。
当初她们加入稻草人时体侧结果相差不大，但谁能想到若干年后，两人之间出现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现在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研究时受到了某种未知化学元素的影响，而那一元素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女孩子的身材停止发育。
对于陈曦的声讨，纪明雪只是回以冷哼。
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化妆品的修饰，她的眼神轻飘飘地在陈曦胸前一瞥身材决定性的差距更是什么都无法弥补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给我赶快用膝枕战术！”
陈曦黑着脸说道，如果换做别人的话，她绝对二话不说直接一记勾拳开道了，然而对方是纪明雪，身材没人家好，打架还没人家厉害，嘿呀，这也太可气了。
“膝枕战术？”纪明雪翻了个白眼。
“根据研究结果表明，男性，尤其是青春期的男性对漂亮女性的膝枕战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再加上挖耳勺的话，说不定这个掉链子的战五渣马上就醒了。”
一时间，装甲车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
王沈的队友们面面相觑。
虽然和王沈只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但他已经获得了许多绰号，比如铁男、一本正经的搞笑角色、宝藏猎人、路过的水管工都能生动形象地描绘出王沈的形象，可战五渣这个称呼还是头一次被挂在王沈头上。
接连挫败灾厄两名干部，又顺手解决掉了大头目，如果这样的人都能被称为战五渣的话，其他人是什么？难道是草履虫吗？
一时间，车厢里的人们纷纷意识到认同了陈曦的话无异于变相贬低自己。
更何况……
特别能打也许是队长身上唯一的优点了。
周珂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声。
至于陈曦前半段的发言，周珂完全同意，甚至还想举双手赞成。
“我反对！”
人群之中突然间出现了反对的声音，人们诧异地回过头，看着这里唯一敢于公开质疑陈曦的勇士。
面对众人凌厉的眼神，徐子清面不改色，一副绝对公平客观的样子。
没想到。
真是没想到啊。
这么多队友里，徐子清居然是最力挺队长的一个，面对有失偏颇的评价，他敢于发声，纠正陈曦关于战五渣的评……
“年轻男性对膝枕没有抵抗力这种事根本就是谣言，现在网上就喜欢流传这种毫无根据的说法，以为跟风赞同的人多了无稽之谈就会变成真理一般。”而他，此刻秉持着侦探只用事实说话的态度直面这个问题：“你们就算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是没用的，除非用行动说话我已经准备好了。”
语气抑扬顿挫，这番慷慨陈词让所有人都愣了半晌，直到他光速变红的脸色暴露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事先说明，我只是抱着批判性的态度看待这个问题，绝对没有想一些龌龊的事情。”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没办法了。”
坐在徐子清身旁的李雅理了理裙摆：“来吧。”
“我来了！”
徐子清的心情跌宕起伏，他双眼一闭，陶醉的表情溢于言表。
“必杀技膝枕！”
在他倒向李雅的双腿时，后者双目一凝，蓄力已久的膝盖精准地踢在了徐子清的后颈上。
车厢内又一次陷入了死一片的沉默。
“果然。”
李雅看着倒地不醒的徐子清，肯定地说道：“看来研究报告是正确的年轻男性果然对膝枕没有什么抵抗力啊。”
第二章：悖论
在目睹了李雅的膝枕攻击之后，陈曦隐约觉得纪明雪突然变得跃跃欲试起来，不过……这种二次创伤说不定有助于让王沈醒来，负负得正、以毒攻毒大概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
“那么好，小雪，就决定是你了，使用膝枕攻”
“我来吧。”
坐在最后排的人打断了陈曦与纪明雪之间眼神的互动：“我觉得你的理论有一定的道理，既然你们都不想做的话，就让我来吧，毕竟我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安多拉不知从哪找出了挖耳勺，说罢便打算起身。
“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一直打着非暴力不合作旗号的纪明雪忽然改口了：“挖耳勺借我用一下。”
当然，目睹了她动作的人们总觉得大魔王可能对膝枕最妙处产生了误解只见她一只手拽住着王沈的衣领，将他的脑袋摁在自己的双膝之上，如此大刀阔斧的动作丝毫没有可言，以至于周珂甚至开始怀疑大魔王下一步计划是用挖耳勺捅穿王沈的鼓膜。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这可是大魔王的膝枕诶！
短暂的质疑过后，周珂莫名有些兴奋。
她觉得刚才那一幕是出于纪明雪本能反应，论身材相貌，安多拉并不在纪明雪之下，而安多拉的名声遍布全球，从某种意义上可以把她看作世界级的偶像。如果说青年人对漂亮女性的膝枕抵抗力为零，那么对安多拉膝枕的抵抗力至少是负100起步。
捅穿鼓膜的操作并没有发生，把王沈摁在自己双膝之后，纪明雪的动作倒是精细了不少，虽然从来没给别人掏过耳朵，但这种简单的是根本不需要学习。
“嗯，再往里面一点。”
就连当事人之一的王沈也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
纪明雪的动作僵住了，周珂的表情也凝固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分明看见了此刻王沈脑门上顶着一个危的字眼。
“你……”
纪明雪黑着一张脸，磨了磨牙齿：“刚才该不会是在装睡吧？”
以陈曦多年的经验，无论王沈怎么回答，结果都不会改变。根据研究数据表明，当一个女孩子咬牙切齿地问出这句问题时，她心中多半已经认定了结果。而即便就事论事，纪明雪刚刚开始帮他掏耳朵他就醒了，这时机未免过于巧合了一些。
“没有。”
尽管王沈双眼紧闭，尽可能伪装出了一副重伤的模样，但纪明雪还是毫不留情地膝盖一台将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在纪明雪看来，她没一膝盖让王沈直接陷入二次昏迷已经足够仁慈了。
“怎么回事？这是哪？”
王沈顺理成章地醒了，他迷茫地环顾四周，最终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类似移动作战中心的空间里。空间非常宽敞，里面少说也有十来号人，却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空间，李雅前面的桌上有吃剩下的披萨包装袋，他们后面则是一个小型改装台，改装台上挂着三把制式步枪。
空间的正中心是全息地图投影，投影这输出了一片山路，而作为红点的他们正行驶在一条通往群山的公路上。
王沈不知道这之间过去了，但上一次他清醒的时候，人还在维尔纳岛。
这是……
新能力的副作用？
“慢着，我还想问你呢。”陈曦双手环胸，评估地俯视坐在地板上的王沈：“你的力场为什么超负荷了？”
根据纪明雪和安多拉的种种反馈，击败大头目的时候王沈没有体现出任何不适的症状，他游刃有余地状态似乎随时都能投身下一场战斗。当时他们正处于黑帆本部，大头目倒下后，便只剩下了沈络和绷带人，而后者很快被季胖子击败了。
沿着这条思路思考下去，所有人都产生了莫名的违和感，当时的记忆就像是出现了断层，因为没有人能得出王沈在最关键的时候去哪了，又在和谁交手后陷入了昏迷。
“和别人打架了呗。”
“谁？”
“白狼啊。”
“白狼？”
包括陈曦在内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疑惑的神态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就是那个操纵空间能力的白狼啊。”
王沈补充了一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情报最早是由陈曦告诉她的。
“有这个人吗？”
陈曦若有所思。
她倒不是怀疑王沈，后者不可能平白无故地陷入昏迷，而操纵空间听起来也的确是个棘手的能力。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那么应该就是沈络最后的底牌，这个人窃取了ci的能力之后，并将它交到了那个名为白狼的人手中。
“能够比你超负荷使用能力，应该是场相当惊险的战斗吧……那个白狼后来怎么样了？”
“那倒不至于。”
王沈一脸沉思状。
虽然当时白狼轻轻划了一下手指便切割了数十米的空间，但是对他来说战斗过程本身并不惊险，真正的问题出在之后的事上。
他记得陈曦在提到白狼时，同时说过了一个理论。
理论上白狼未必需要和他硬碰硬地交手，如果对方能跨越时间，便可以去九年前乃至更早的时间节点将他的存在抹去，九年前他连第一个能力都没有掌握，必然不会是白狼的对手。抱着这样的念头，王沈尝试了同样的事。
可是，他所做的却并非前往过去的时间节点杀死对方，而是在白狼前往中央城区时制造了一起小型事故，切断了对方与中央城区以及能力者协会的联系。
如果白狼从未去过能力者协会，便不会得知起源能力者的存在，更不会和小叔为伍。
然而回来的过程却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从陈曦等人反应来看，效果似乎已经达到了，所有关于白狼的记忆都消失了，在这些人眼中，白狼从未在维尔纳岛出现过，而切断了他与能力者协会的关联之后，白狼称号也不复存在。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纪明雪敏锐地觉察到了王沈的异常，以她对后者的理解，这个人绝对不是那种忘我地坐在地板上摸着下巴扮演沉思者的角色。
“没有、没有。”
王沈连道两声。
既然白狼在他们的记忆中消失了，那么时间与空间能力叠加后的理论应该也被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而对王沈来说，现在新的疑惑是以他现在的力场强度究竟能对过去造成多大程度的修改？
第三章：雪国
装甲车最终停在了山洞内部，从外表来看，这里只是一个普通隧道，紧闭的安全门前立着一个闲人免入的牌子，牌子上蒙着厚厚的灰层，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被清理过了。
“这里是……”
“雪国作战实验室。”
陈曦满意移开告示牌：“啊，终于到了，坐车坐得我肩膀都酸了。”
“雪国……作战实验室？”
周珂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十分不搭的名次，而了解周珂的人们决定将舞台暂时留给对方每当出现新名词时，周珂都会充当起搜索引擎的作用。
不过雪国这个名字王沈觉得自己多半在哪里听见过。
“雪国不是旅游胜地么？”
周珂的话勾起了王沈的记忆，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确在海报上看到过雪国组团旅游的告示，同时还用黄色的艺术字标榜着雪国七日游，只要9998！被放大的字体就像是竭力试图让路过的人们了解到这七日游究竟有多么划算。
相同的告示牌在王沈小区楼下的旅游社挂了五个月时间。
当告示牌下一次更新时，上面的内容换成了今日特色菜：蛤蜊闷面。
王沈觉得可能是旅游社的老板意识到办旅游是有极限的，所以毅然决定改行开了一家饭店，而在更换了招牌之后，店铺的人气有了明显的回转。
“我们说的是同一个雪国么？”
周珂狐疑地问道。
雪国，国如其名，是一年四季都笼罩在冰雪之中的国度，当地人在“雪”这个方面大做文章，修建了冰场、滑雪场等一系列设施，号称游客们对于雪的一切幻想都能在这里实现。渐渐地，雪国成为了世界最著名的旅游胜地之一，从周珂的个人经历来看，它无疑是境外列国中最著名的一个。
“没错。”陈曦不置可否：“这条隧道的尽头就是环形山脉内侧，沿着山道一路下去就到了，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没什么人了吧。”
准确地来说，不只是雪国，根据她了解到的最新状况，在拉维什的计划成功后，全世界的城市都见不到几个行人，此时此刻他们应该正生活于条“现实的世界”。
“你们在旅游胜地附近修建了作战实验室！？”
田博士一脸震惊，她曾经就来过雪国度假，如果她没记错个的话，滑雪场就位于某个山顶，万一那些科学家进行导弹实验，来滑雪的人岂不是一不小心就和导弹一起升空了？
她自认为是大胆的人，但在人口密集的旅游胜地下修建作战试验室未免有些大胆过头了。
“修建实验室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变成旅游胜地好不好？”
陈曦边走边说：“这里可是暴雪作战武装的诞生地，很有纪念意义的，暴雪发源于冰系宝可梦遍布的群山中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这明显违反了国际法吧！”
“本来那一批科学家打算在雪国人修建滑雪场的时候阻止他们的，可是滑雪实在太好玩了。”
以上就是陈曦打听到的事情的全部经过。
负责劝说修建者的特派员加入了对方，并用自己专业知识提供了不少设计层面的建议，同时他回去后还建议同事们，让大家很快都成为了滑雪爱好者。
“喂，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变成研究人员的？”
纪明雪的眼皮跳了跳，一想到一群的世界顶尖的研究人员快乐地在一起滑雪，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暴雪武装的实验很快就被迫停止了，这个作战试验室也就闲置了下来。”
“诶？停止了？”
“嗯，说是其中一些研究人员认为暴雪概念武装的研究严重影响了滑雪者的安全，于是联名向世界联盟写了举报信。”
“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当上研究者的！？”
“别激动，这也很正常嘛，毕竟研究人员也是人，谁也不喜欢背井离乡整天生活在地下进行秘密研究。”
说话间，几人经过了车间，昔日的设施还存放于此，也许当时研究团队的发起者还天真的认为等风头过去了可以重新在这里进行实验，然而他丝毫没有意识到，真正的问题出在了研究团队内部。
不过也得益于此，这里不仅设施很全，而且隐秘性极强……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因为手电筒的灯光打在了他们脸上。
“你们是什么人？”
用手电筒的照着他们的青年喝问道。
远处一共有三个全副武装的人，两男一女，在发问之后，另外两人警惕地将手中武器指向了他们。
其中，全副武装指的是他们的滑雪服以及手里拿着的铁铲。
如果换个地方相遇的话，他们三人很可能被当成宝藏猎人或是扫雪工之类的普通npc。
“我还想问呢，你们是谁？”
陈曦脸一黑，而她也终于想起了一个被遗忘了的事他们在进门时，并没有认证设施，而是一路大摇大摆地就走到了这里。
“我们这边先问的。”
“我们这边人多。”
一段时间后
“也就是说，你们是为了唤醒小镇上的人才来到这里的？”
陈曦用一句话就总结出了青年长达好几分钟的叙述，根据青年的说法，小镇所有人在连接天网终端后都陷入了类似植物人的状态，而一些试图连接天网终端救援的人也再也没有醒来过，所以剩下的人合计一番后，决定踏上遥远的拯救之路。
而雪国作战实验室第一时间就被他们当成了罪魁祸首，毕竟门口的车间以及闲人免入的标牌怎么看都像是隐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们一定会找到那家伙的！”
青年一脸坚毅。
“找到她之后呢？”
“如果劝说无果之后，我们就只能使用暴力手段了。”
青年认真的表情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现在情况是这样的几个小镇青年，获得了“铁铲+3”之后，扬言要用暴力的手段让天蝎妥协。
“现在轮到你们了，你们是谁？”
“我们是……”
周珂正欲开口，却被陈曦打断了。
陈曦眨了眨眼睛：“我们只是不相干滑雪客，你们搞错了，这个地方是私人酒店，只有vip的客人才能订到这里的房间，至少我能肯定镇上人的昏迷和这里无关。”
她语气诚恳。
当然，一旦这三个青年拒绝了她诚恳建议的话，她也做好了采取暴力手段的打算。
第四章：发源地
好消息是，三名青年采纳了陈曦的建议。
坏消息是，三名青年把他们当成了打算来这里抛尸的犯罪团伙，因为王沈在他们离开时听说见三人之中的女性说“不要回头，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她指的应该是对李雅膝枕毫无抵抗力以至于依旧在昏迷的徐子清。
毕竟一群人带着一个疑似阵亡的人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确很容易被人当成犯罪团伙，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看柯南，里面有一集就是这样的。
“总之，今天大家先休息一下。”
陈曦率领众人安抵了作战试验室的休息区，当初研究者一共也有十来号人，住宿设备不成问题，而在她的提议之下，一行人暂时分为了三组体验滑雪乐趣的登山小组，以及负责打扫房间准备晚饭的后勤组。
“你是来秋游的吗？！”
尽管周珂提出了这样的质疑，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加入了登山小组。
“总觉得……人员分配是不是出了些问题？”
临行前，周珂默默看了一眼分组，后勤部门的成员分别是：秦教官、御守千代、王沈、纪明雪、夏冰学姐以及徐子清的“尸体”，其余人则自发加入了登山组。
怎么狠角色都跑去后勤组了！
这让她对接下来的行动十分缺乏安全感。
总算走了。
目送所有人离开后，王沈打了个哈欠。打扫作战试验室是一个浩大的工程，由于区域众多，分工合作是非常必要的。
他拿起一根扫把，便走向了实验区。
陈曦介绍说实验区是实验室最核心的区域，当时的研究小队每天都会进行大量的武器实验，被世界联盟调查后他们没来得及整理便被遣返归国了，也就是说实验区无疑是最难打扫的区域，他觉得留下来的人里面应该没有人会和他竞争劳动标兵的头衔。
当然，他这么做的原因不是突然间爱上了劳动，而是这样一来他就有了足够的独处时间。
关于能力的融合还存在着许多疑问，他也没来得及进行更深层次的研究，不过目前能够肯定的是，他暂时还无法做到随心所欲地前往任何时间节点，这种穿梭似乎需要通过某种媒介，又或者是某种强烈的意念为引到。
就比如现在。
他正站在实验区的入口，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扫描装置。
王沈思考片刻，伸出食指，悬在半空中的食指轻轻一划，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白狼似乎就是这么做的。
一条明显的裂缝出现了，他继续移动手指，将裂缝扩大到了一扇门的状态。
紧接着，覆盖在地面以及门上的灰尘消失了。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不善的语气。
喝止王沈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王沈回过头，看见了一个浑身滑雪装的陌生男子，他背着滑雪装备包，一副打算离开的样子。
王沈的出现显然吓了他一大跳，他想起有东西落在实验室了，回来时却遇到了一个陌生人。
这里可不是陌生人应该出现的地方。
“我是总部新派来的清洁工。”
王沈晃了晃手中的扫把，试图让自己的说法根据说服力。
跨越时间节点的感觉和参加比赛内网项目时有些类似，都是一瞬间完成的，不同的是，在跨越时间后，他并没有被赋予“合理”的身份，而出现在他面前的也并不是内网模拟出的来的虚拟角色，在上一次的穿梭时王沈便发现任何事情的改变都有可能对未来发生影响。
只是和周珂他们独处的时间太短了，突然问出这种话又显得非常突兀，他一时间也无法判断白狼的消失对后来的维尔纳岛之战造成了多少影响。
不过现在他倒是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尝试。
“清洁工？”
穿着滑雪装男子质疑地打量了一下王沈。
难道说他们向总部提出的申请终于得到了重视？
这样倒也说得通，想要进入设施必须进行身份验证，而每天的武器实验都会制造出不少垃圾，他们在各个领域都是重量级的人物，打扫垃圾本应该是助手的职责，然而出于对概念武装项目机密性的考量，这一次来到这里的只有他们自己，所以打扫垃圾这种事自然也落到了他们头上。
进行武器理论公式的研究、进行火力测试这种事多久都不会累，可要让他们拿起扫帚对着垃圾抡上一整天，那可既枯燥又累人。加上山顶的滑雪场竣工，滑雪日到精疲力尽后还要打扫实验室的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所以在几个月之前他们便提出了诉求，他们本来都不对这件事抱有希望了，没想到总部真的派来了打杂的人手。
今天碰巧是他负责打扫实验室的日子，这简直是个天降喜讯。
“今天进行了武器实验和烟雾实验，实验重点打扫的是靶场，弹壳要打扫干净，烟雾实验区的墙壁也需要进行清洗，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最好在进行一次空气清新。”研究员狮子大开口般地提出了一堆要求毕竟他们的打扫通常止步于扫地，除非实在脏的看不下去了否则绝对不会拖地，墙壁的清理和空气清新这种事就更不可能让他们亲自动手了。
“我知道了。”
王沈点头。
“你还没好么？我们要出发了啊！”
“来了来了！”研究员应了一声后拍了拍王沈的肩膀：“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年轻人，好好干，以后升职的机会多得是！”
“好的。”
研究员没有想到的是，有的人表面上说着好的，但实际上压根就没有打扫实验室的意思，这些人正在针对暴雪机甲展开研究，而王沈现在也有自己的“课题”，一开始就大副改变历史进程显然不可取，因为他也无法预料到这些改变会对未来造成多么重大的影响。
所以要先从一些小事做起。
进门后面对实验室一地的狼藉，王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片刻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来到了一台电脑前，打开一条文档，飞快地敲起键盘来。
《清洁机器人研究提案》。
忙了一阵后，他在文档标题上敲上了这一行字。
第五章：蝴蝶效应
有了上次改变白狼命运轨迹的前车之鉴，王沈这一次采取了保守的策略，他仅仅改变了一个对未来不会产生重要影响的细节关于清洁机器人的方案是他拜托浅浅找来的，对于来自几十年后的“未来人”而言，复制黏贴一个清洁机器人的概念并不困难。
拟写这份计划也算是帮了这些研究者们一个忙，以他们的智商以及雪国作战实验室储备的物资，看到这份计划的很快就能将清洁机器人制造出来。
接下来就是……
王沈趁所有人没有回来之前，又一次打开了时空裂缝，第二次使用能力时就已经得心应手了不少。
“你刚才去哪了？”
从裂缝出来的第一时间，王沈便听见了纪明雪的质问。
“去打扫了。”
“打扫？”
两人对视着，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此刻的王沈手拿扫把，俨然一副没有出货的清洁工扮相，而纪明雪则穿着休闲装，手里拿着一杯刨冰饮品，就在两人说话时，勤劳的清洁机器人前往了下一个区域。
“嗯。”王沈目送清洁机器人背影远去：“我看机器人太忙了，所以忍不住帮它们一把。”
他不知道纪明雪会不会相信这个古怪的借口，但他自己信了，毕竟他一直都维持着善良的、乐于助人的形象，他第一次主动帮助别人还要从当年一个过马路的老奶奶说起，从那开始，他便一直都是学校里乐于助人的标兵。
“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纪明雪用这样的疑问评价了王沈说辞。
她了解王沈，无论如何时候，他总是能整出些新花样，这一次她甚至不知道这扫把是王沈从哪摸出来的。
纪明雪产生这样的疑惑也实属正常，因为他们驻扎的地方名为雪国机器人展览中心，这里本来是概念武装暴雪的发源地，但在第一批沉迷滑雪的科学家被遣返后，当地人发现这里的清洁机器人很有意思，于是对作战实验室进行了改造之后，将它变成了雪国的著名景点之一。
如今雪国政府每年都会提供大量资金，以便参观者能非常还原地领略到第一批清洁机器人的风貌。
王沈眼前一黑，强作镇定地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全息手表的搜索界面还定格在清洁机器人的页面，上面关于清洁机器人的描述也被改的面目全非了。原清洁人工智能的发明者麦卡-高璐德替换成了杜格，据说这位隶属于雪国作战研究室的研究者某天突然灵光乍现，设计出人类历史上第一台清洁机器人。
而麦卡-高璐德则被挤到了“改良者”的名单里。
雪国作战实验室被查封后，杜格改行，从此投身到了清洁机器人的新领域，在他不懈的努下终于成为了享誉全球的“清洁机器人之父”。
下面的配图也换成了刚才遇到的滑雪男与清洁机器人亲密的合影。
连历史进程都改变了！
阅读完了全息手表上的介绍后王沈一脸惊悚，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本来只是打算拟写一份设计图之后改善研究人员的生活环境，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们还能在设施中找到几台能用的清洁机器人代替他们打扫。
抱歉，麦卡。
虽然不认识你，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王沈在心中默念一句。
现在他们不需要打扫了，和之前灰尘遍布的作战实验室相比，这个地方只能用焕然一新来形容被改变的不只是环境，就连作战实验室的结构也发生了变化，本来军火实验室的区域已经被替换成了机器人展览中心，每一类服务型机器人都被设立了单独的柜台，柜台旁张贴着记录着服务机器人发展的过程。
在第一台清洁机器人诞生后，聪明的雪国科学家们相继发明了除雪机器人、刨冰机器人、导游机器人、烹饪机器人以及表演机器人。
纪明雪手捧着的刨冰饮品很显然就是从刨冰机器人的柜台前领取的。
虽然拉维什的计划成功后，博物馆里只有他们几个，但这些人工智能却依旧不分昼夜地工作着，而由于不再需要人进行后勤打扫的工作，秦教官和御守千代也一起加入了滑雪组，留在博物馆的王沈和纪明雪则被冠以了偷懒组的名字。
“你没事吧？”
纪明雪觉察到了王沈异常，又一次提出了疑问。
毕竟王沈才经历过维尔纳岛的战事，在交手中受了暗伤也有可能。从刚才开始她就感觉王沈的反应力都慢了半拍，迷茫又后悔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憨不拉几的。
“没事没事。”
王沈回国神来，一时间出现的信息量实在太多了，以至于他现在还有些懵。而造成这一切的，仅仅是他在研究员的电脑里留下了一份清洁机器人的设计图。
而在短暂地接受了一系列的变迁后，王沈又产生了一个新问题。
这一次的实验超出了他的计划，至少清洁机器人的领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革，但是他却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在回来时陷入能力超负荷造成的昏迷，他现在身体感觉良好，就连一丝疲惫感都没有。
“真没有？”
“没有。”
“7+4等于几？”
“10。”
……
纪明雪的手掌贴在了王沈额头上。
她为了不去滑雪以装病作为借口，她声称自己在和歼灭者交战时不小心闪到了腰，短期内不适合进行剧烈的运动。可是她没想到，声称自己吃嘛嘛香身体倍棒的王沈反而真的受伤了，而且疑似是大脑的创伤。
嗯，体温正常。
不过紧接着，纪明雪发现了一个bug。
她刚才显然忽略了就算王沈没有受伤，也很可能给出7+4=10的答案，倒不是这人不会算算数，而是他的脑回路比较清奇。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王沈不止一次向自己吹嘘过他曾经在小学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上得了奖。
“别大惊小怪，算术算错了不是很正常么？”
给出错误答案的王沈不但没有反省，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怎么？我说的有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
“那你来试试。”王沈向来是个以理服人的选手，他毫不退让地直视纪明雪，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一道难易度相同的基础问题。
“求∫（2x+3）/（x^2+2x+2）dx。”
第六章：指示
王沈暂时战略性放弃了实验，一方面他无法断定什么程度的改变会使他陷入超负荷的状态，另一方面他也不拿捏不准随意改变过去事件的后果。仅仅一张清洁机器人构造图便对历史进程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就连作战试验时的现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现在很怕自己操作一番后一不小心把雪国变成了火之国或者木叶村。
而除了现代“清洁机器人之父”的名号易主之外，他还造成了另一个显而易见的影响。
在展览室奇闻异事一栏里，有一段关于杜格的采访。
杜格接受采访时对记者透露，他的灵感全都来源一个鬼魂清洁工，在某个下午，杜格在准备去滑雪的时候，在实验区见到了一个自称清洁工的青年人，青年人自称来自总部，而当他们意识到这个青年人有问题时，后者已经离奇消失了。
更诡异的是，当他们向总部反映状况时，总部表示从来没有派来过任何后勤人员，而实验室的监控录像也没有拍摄到青年是如何进来的，如果那不是杜格的幻觉，就意味着当时有人凭空出现在了实验室又凭空消失了。
这个发现一度让所有研究者们将近一个月都睡不好觉，他们一想到如果出现的是恶灵或者杀手，那么实验室恐怕就要上演连环死亡事件了。
后来所有人都热衷于清洁机器人的研究多少也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除了改善设施内的环境卫生之外，多一些忙碌的清洁机器人陪伴着自己也能带来不少安全感。
接受采访时，杜格先生已经70岁了，他对当时的奇遇津津乐道，并且至今都无法判断当时究竟是出于幻觉还是确有其事。
王沈越看心越沉。
因为他不但造成了“清洁机器人之父”的名号易主，而且还变相加速了第一批概念武装研究团队的解散。
纪明雪默默跟在王沈身后，当王沈仔细阅读奇闻异事板块的时候，她也快速浏览了一下采访的内容。
这家伙……
该不会是怕鬼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有些焦灼，冥冥之中仿佛有种意志正在引到她的行为，于是当她确定王沈一门心思放在了阅读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来到了王沈身后，接着吸气、蓄力。
“哇！”
王沈：……
纪明雪：……
王沈：？
面不改色的王沈让纪明雪迅速红透了脸，好吧，她承认这个吓人计划的确过于简单了一些，但对方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头顶飘出了一个问号的表情让纪明雪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明明高中时的对手们在见到她之后都一副被吓坏了模样。
“怎么了？”
“闪、闪到腰了。”
纪明雪心虚地说道。
“没事吧？”
“嗯，没事。”
她总觉得这场对话似乎不久之前出现过，只不过双方的立场改变了。而王沈脸上的紧张和就和她当时一模一样，他也轻轻将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关切地问道：“求∫（2x+3）/（x^2+2x+2）dx。”
“都说了我不知道啊！”
纪明雪双手反摁在王沈肩上猛烈地摇晃起来是她太天真了，居然在那个瞬间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触动。但历史则又一次证明了无论任何时候，王沈都只不过是个没有感情的气人机器。
“搞错了、搞错了。”
王沈被晃得头晕眼花，十分没有骨气地选择了投降。
纪明雪猛烈的摇晃攻击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换句话说如果纪明雪在一秒之内给出了正确答案，他反而会觉得纪明雪出了问题。
“接下来陈教练有何指示？”
“她的确发来了消息。”
同样心里有鬼的纪明雪顺理成章地配合王沈一起揭过了这个话题：“她说让我们先找到天网终端，探查一下《泰坦》现在究竟变成什么样了。”
来到雪国机器人博物馆的主要原因，在于这里有当年供给研究团队的初代天网终端，当时《泰坦》虚拟世界还未架构完成，这些信号终端自然没有登记到《泰坦》系统之中，因此对于目前的泰坦网络来说，用这些终端进行登录的人都属于黑户。
目前超过八成的人都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而这个数字仍在不断增长，在现实世界受到天蝎力场影响的人便会萌生出登录天网终端的念头，纪明雪觉得这可能也是陈曦要戴着周珂等人远离这里的原因之一。
尽管力场暂时黑没有对他们造成影响，但谁也无法断定这种状态究竟会持续多久。
稻草人情报部门也仍然没查清为什么唯独当时处于维尔纳岛的人没有受到天蝎的影响。
“不必担心，就算我们和其他人陷入了相同的状态，陈曦也会想办法把我们弄醒的。”纪明雪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强行切断天网终端有很大可能让使用者陷入植物人的状态，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哪里没问题了！”
“这不是常识么？比较笨的人就算烧坏了大脑也能坚强地活着。”
“你这是自爆攻击么？你自己不也要一起行动？”
“我已经给陈曦说了，如果我没能醒来只要切断王沈一个人终端就可以了。”
“看来这件事是无法和平地解决了。”
王沈冷笑。
纪明雪轻易地洞穿了对方意图，轻哼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就来吧，来决定由谁承担风险吧。”
“正合我意。”
刹那间，两人之间电闪雷鸣，纪明雪的左手握在了一直别在腰间的刀柄之上：“别以为我还会输给你第二次。”
她了解王沈，在诸多能力中最棘手的无疑是控制时间流速的能力。
可是对她来说，王沈在控制流速的层面并不具备任何优势，她另一只手握拳藏在了身后想用时停来达到出老千的方法对她说是没有用的！
“剪刀、石头、布！”
电光火石间，纪明雪选择了剪刀。
根据心理学表明，一个人在剪刀石头布的游戏里第一选择往往和他的性格有关，在她看来王沈并不属于头铁热血的类型，所以他不会第一个出石头；同样，他也不是好战分子，所以不会选择剪刀。
那么答案自然就只剩下一个了。
但紧接着，纪明雪的表情僵住了。
她的理论是正确的，王沈既没有出剪刀，也没有出石头。
只见两手食指及中指在胸前合十，摆出了标准的结印的姿势。
“你输了，这是影分身之术。”
王沈趾高气昂地收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第七章：另一种人生
王沈利用影分身之术赢下了剪刀石头布的对决，紧接着他被刁钻的对手纪明雪举报使用外挂，所以虽然他赢下了比赛，却依旧承担了风险。
不过根据陈曦的推测，使用未记录的设备进行登录有很大概率不会遭到洗脑。
事实上王沈也有些好奇初天蝎究竟是如何操作的，才让全世界80%以上的人口都不质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识别到未知的登录请求，正在尝试远程连接
远程连接成功，识别中……身份代码n-233，地点：51区
登录界面完全改变了。
没有账号和密码的验证不够，也没有在载入时弹出来的新版本介绍和cg，51区则是王沈从来没听说过的地点，在过去初代机并没有使用编号来划分区域的习惯。王沈不由有些好奇，究竟什么样的手段才会让人们把互相持有武器，在城市外一言不合拔枪就射的世界当成现实。
……
“听说了么？”
“据说今天那位法医会来学校讲课啊。”
“真的假的？在哪？”
“多功能厅，下午1点30。”
视线还未切换，王沈便听见了路人略带激动的对话。视线恢复清晰的第一时间，他便打量起了四周，校园内的场景十分眼熟，他很快认出了这是星耀的前门，沿着这条路一直下去，便是学校的多功能厅。
刚才蠢蠢欲动的两人穿着星耀的校服，只不过星耀的标牌发生了一些变化。
众所周知，星耀是中央城区的是四大军事院校之一，每年都有大量的优秀毕业生投身各个部队，然而此时此刻，星耀引以为傲的标志换成了星耀法学院，来来往往的学生们讨论的不再是比赛的细节或明显选手的八卦，大多人都背着书包，没有背书包的人手中则拿着厚厚的教科书与资料。
原来如此。
王沈心中有了判断。
对原有的环境进行重构，保留人们的熟悉感，而一开始没有出现过任何违和的、不符合认知的选项，没有人物面板、没有任务列表，更没有新手村，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或许只是在上学或是上班的路上愣了个神，而根据周围人的交谈，他们很快就会“回想起”自己的身份。
这种情景和上一次小叔通过黑帆本部的评估机器测试他的时有些类似，小叔对此的解释是，人类是适应力极强的物种，无论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迁，人类最终都能适应这种变化并存活下去。
王沈猜测，如果使用正常的天网终端进行链接的话，人们可能还要经历一步洗脑的过程，消除真实世界的记忆，让他们产生这才是真实世界的错觉。
而最容易迷惑人的，便是让他陷入某个完整事件中间的节点。
不是一觉醒来，没有睁眼时看见陌生而有熟悉的天花板，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行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稍加“回忆”的话，便会得出自己此刻要做的事。
未经洗脑，也没有产生新的记忆，不过王沈还是很快判断出了自己的身份。
星耀法学院的大一新生。
就和其他数以千计踏入星耀学院大门的新生一样，他们对于法学的热忱与向往驱使着他们背井离乡，只身前往了这个神圣的殿堂，看着那气势恢宏的星耀法学院大字，以及入校时用全息投影不断循环播放的优秀毕业生们，他们都憧憬着自己未来毕业时，成为优秀律师在法庭上申辩的英姿。
嗯，他觉得这个设定非常真实合理。
王沈整了整衣服虽然他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背着书包，戴着厚重的资料，但老师们应该能理解的他热情。
想到这里，他昂首挺胸地走进校园，意气风发地朝着教学楼走去。
既来之则安之，暂且接受自己身份大一法律新生的身份，并以此作为契机，了解这个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十秒后，这个热血而宏达的愿望被现实无情浇灭了。
两个穿着警卫制服的中年大叔从校园内的灌木丛内一跃而起，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动作就像是提前排练过了无数次这让王沈意识到他们是有备而来的。而同一时间，停在校门口的黑色轿车顶棚不知何时安装上了警报器，警笛声响起后，六七名便衣警察一跃而下，气势汹汹地朝他包抄而来。
“变态跟踪狂已经落网。”
王沈听见了这些人对他评价。
这剧本和他想象中稍微有些出入。
没有热血，也没有对未来无尽的憧憬，便衣警察们的交谈以及门卫投来的大快人心的眼神让王沈脸一黑没错，并不是星耀法学院的大一新生，而是这座城市臭名昭著的变态跟踪狂。
而之前蠢蠢欲动比他表现得更像跟踪狂的学生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
“果然，这家伙上钩了！”
“我就知道他只要听见那位法医的事就绝对无法克制住内心的冲动。”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啊，这次多亏了你们，之前在网上散布假消息的事也辛苦你们了。”
这次行动的小组长由衷对两人致谢，这个变态跟踪狂极其狡猾，他们整整调查了他几年时间才终于找到了破绽。而出人意料的是，他们遭遇的不是一个浑身肥肉，脸上长满痘痘表情阴沉的中年人，而是个看起来和普通大学生无异的青年。
考虑到第一封信件发出的时间，便衣们震惊地发现，这家伙从初中便开始了他的犯罪计划！
不得了。
欣慰之于，他们又不禁有些后怕他们难以想象如果再给王沈几年时间，他究竟会成长为怎样的跟踪狂，也许到了那时，这家伙就不再会满足于跟踪了。以他们身为警察多年的经验，不少变态犯罪都是从跟踪狂开始的。
“你，跟我走一趟！”
对待变态跟踪狂不能有任何恻隐之心，队长用手铐铐住了王沈，一行人齐心协力地将这位困扰他们多年的变态跟踪狂押上了警车。
王沈静静地看着车窗外变换的景象，听着刺耳响亮的警笛声，不禁陷入了沉思。
nmd，wsm！
第八章：介入
王沈在负责审问他的警员那里得到了一些重要信息。
那位法医并没有在星耀法学院安排任何一场讲座，从一周前网络上流传的发布会以及宣传都是警方联合星耀学院布置的陷阱，而王沈非常配合地中计了。
而他也从警员那里了解到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恐怖人物。
第一封骚扰信发出于五年之前，一开始对方并没有在意，而他直到他发信的频率越来越高，从一个月到一周的间隔，同时后者在下班时察觉到了跟踪者。起初警方只是想把他抓住教育一顿，却没想到在后来整整五年时间里，跟踪狂无数次奇迹般地逃脱了警方的围剿，让当地警方脸上无光。
王沈推算了一下年龄。
以他目前大一新生的身份作为原点，也就是说他和警方斗智斗勇的时间主要集中在初中至高中，警方想破头也搞不明白一个没有学过任何反侦察的高中生究竟是如何屡屡逃脱的，事实上连王沈自己也想不明白。
不过现在他倒是有几百种方法开溜。
直接液化手铐，接着单走一张砸-瓦鲁多，他就不信有人能秒他。
当然，他只是稍微想了一下这种可能性，之后便十分配合地在警员的押送下前往了警署的临时拘留所。
因为王沈发现了一个问题。
拉维什最后的希望，是创造出一个绝对和平的世界，不存在战争、不存在犯罪，人人都能友善地生活在一起，而如果那样的世界真的存在，警察恐怕也就失业了。然而在这样的世界里出现变态跟踪狂这种人就显得特别奇怪了。
而且处于临时拘留所的似乎不止他一个，一进门，王沈便看见了几个留着寸头，穿着统一白色囚犯服，眼神格外凶恶的彪形大汉，而根据押送他的警员的说法，他将在接下来的12个小时里和这些壮汉们渡过一段难忘的牢房生活。
12小时候，他们将被一起押送至监狱。
“小子，你犯了什么事？”
门一开，壮汉们无视了押送王沈的警员，饶有兴趣地开口询问道。
“街头斗……”
“跟踪罪、猥亵未遂罪。”
警员无情拆穿了王沈“街头斗殴”的说辞，临走前，他还意味深长地说道：“好不容易抓到这个变态跟踪狂，接下来组长邀请所有人去聚餐啊，唉，这样一来这边岂不是没有什么人手了么？……虽然没人监视你们了，但你们几个给我老实点啊！”
王沈丝毫没有预料到他早就成了警员们的眼中钉。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们常年和法医那边有合作，在普通警员们眼中，王沈的骚扰对象是一位完美的女性，仰慕她的人无数，加上王沈数次让当地警方颜面扫地，可谓积怨已久，而他们从狱警那边听说监狱里一些壮汉拥有一些奇怪的癖好。
把变态和变态关在一起，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呼。”
面对神态各异的壮汉们，王沈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实说，他只想做个好人。
要怪，就只能怪他们把自己当成普通人看待……
咦？
王沈本以为一场战斗不可避免，然而在警员离开后，几人顿时停止了坏笑，仿佛刚才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
“12小时候，我们会从这扇门被押送进去。”墨绿色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了桌前，几人不再看一眼，完全将王沈当成了空气：“入口处有两人，配备的武器是am-17紧凑型步枪，火力很猛，我们要设法避免发生正面冲突，重点就在于巴士停靠的位置。”
说话者放大了全息投影，将画面定格在了巴士停靠的停车场，停车场位于u字型楼房下，犯人下车后会被整队穿过u字楼，进入监狱的操场，而届时老一批犯人们便会躁动地聚集在隔离网后面，进行狂热的新人交接仪式。
“停车场有一名狱警，配备的武器是xm-26霰弹枪，是我们的首要威胁，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下他，从这个位置设法到达楼顶，沿着楼顶的这条通道摸到监狱的操场，这样能最大程度降低狙击手的威胁。”
“狙击点一共有三处，整个操场都暴露在狙击手的视野范围内，如果按照正常的路线来到操场我们就死定了。”
说着，他在操场上标注出了骷髅头的符号。
“在控制了第一个哨塔后，我们需要分兵，我们需要设法破坏隔离网，趁乱把洛先生营救出来，但必须说在前面的事，留在哨塔上的人需要承担相当的风险，他很有可能无法跟随我们一起撤离，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在我们撤出监狱火力网之后，安排好的武装直升机会来接应他。”
当然，这个计划只是理论上可行。
作为身经百战的雇佣兵，他们不需要演练便能想象到撤离的凶险程度。狱警全员配枪，而负责哨塔的人依靠云梯爬上直升机的过程足足有半分钟左右的空档，这个时间足以让他被狱警们打成筛子，运气差一点的话也许连负责接应他的直升机都要搭进去。
然而面对如此凶险的计划，却没有人质疑，他们直接进入了下一步计划：“撤离计划是什么？”
“洛先生买通了一名狱警，他会事先在操场西北面的车库留下一辆装甲车。”
说话者标注出了车库的位置。
“只有一辆装甲车么？”几人眉头紧皱。
想要靠一辆装甲车逃脱警方的包围网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以洛先生的身份，届时警方甚至有可能派出武装直升机，加上沿途警方的围追堵截，他们始终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下，就算真的能逃出监狱，也未必能安全离开警方的包围网。
他们需要的是武装直升机，或是别的具有更高性能的载具。
“我们的武装直升机能？有没有可能掩护洛先生至哨塔，最后搭乘武装直升机撤离？”
“不行，那样的话人手就太集中了。”
武装直升机除了救援哨塔上的人手之外，同时还起到了诱饵的作用，如果所有人都挤在一架直升机里，警方很可能会直接采取火箭筒等反载具武器把他们一锅端了。
“记住，我们首要任务是掩护洛先生撤离，不能让他承受任何风险。”
“那么就算我们撤回了市区，接下来该怎么做？”
“撤回市区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就要交给专家来做了。”
“专家？”
“没错。”说话者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同样一头问号的王沈“这位就是屡次成功逃过警方包围网，传说中的变态跟踪狂，王沈先生。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救出洛先生之后，酬金会第一时间打到你的账户上。”
第九章：法医
王沈刚才还在疑惑为什么这几个人当着他的面就开始谋划劫狱工作了，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他突然间想明白了。正如他之前所判断的，链接天网终端的人会陷入某件事中间的节点，他本来认为以变态跟踪狂的身份遭到警方逮捕就是结局了，却没万万没想到这只是某个事件的开始。
不过仔细想来似乎他被抓住这件事本身也有些蹊跷。
根据审讯官的说法，他在过去多次逃过了警方的天罗地网，所以直至他被押送回警署，逮捕他的警员们依旧有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他真的是光天化日下闯入学院直接被当场抓获的人，也就不会过去数次让当地警方颜面扫地了。
警方和法学院的学生们利用他对于法医的痴迷设下了一个圈套，然而这个圈套却顺理成章地给了他一个不被怀疑的入狱机会，人们只会认为他是在一次行动中翻车了。
“我们一定会设法把你和洛先生送回市区，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
看着王沈久久没有表态，壮汉又一次说道。
王沈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们暂且只能找到这么一个多次逃开的警方追捕的人。
“我知道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王沈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所以说……
他一直骚扰的法医，到底是谁啊？
………………
同一时间，检察院。
“纪医生、纪医生，好消息！”
当纪明雪正利用电脑收集这个世界的信息时，有人兴奋地从门口冲了进来。这个人是和她同样毕业于华夏法学院的小学妹，似乎一直将她视为榜样，自加入检察院的法医部门后，她便一直充当着她的迷妹，如果不是工作不允许的话，这个小学妹可能连外出行动都要和她待在一起了。
“什么好消息？”
对纪明雪说来，现在只有一个摆在眼前的坏消息。
本应该和他一起行动的王沈不见了，这家伙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她意识恢复清明时，她就和“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电脑屏幕上限时近期死者的清单，疑似他杀的死者专门列出了一个表格，表格里还分出了各种门类的死法，如此精细的工作意味着人们口中的纪医生是一个工作态度认真负责的法医。
“那个一直跟踪你的变态狂刚才被警方抓获了！”
小迷妹脸上洋溢着笑容。
尽管法医这个职业见惯了犯罪和尸体，但长期被一个变态跟踪实在是一件恐怖的事，而这一跟踪就是好几年，就连并不是当事人的她一想到这种事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个消息无疑是今年的头号喜讯那个狡猾的跟踪狂终于落网了！
成功逮捕跟踪狂的组长第一时间试图联络纪医生，但纪医生的手机关机了，于是就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转达给了她，甚至还发来了逮捕的照片来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
“是么？真是太好了，我这边还有点资料要整理，把照片放在那吧。”
捧读的语气让小迷妹愣了愣，她本以为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能让她第一次看见自己偶像欢呼的模样的呢。
事实上纪明雪的确意识到了自己受到跟踪狂骚扰的事，因为就现在他桌子上还有一个来自跟踪狂的信件，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她抛之于脑后了。
区区一个普通的跟踪狂根本无法让她产生危机感，真正困扰着她的，是这个世界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和平”。
近年来犯罪率居高不下，甚至较之于现实世界还要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尤其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一连发生了数起凶杀案，而法医的工作也变得无比忙碌。
“纪医生，抓住跟踪狂的是祝队哦。”
见纪明雪反应平平，小迷妹忍不住贼兮兮地凑近了她问道：“你觉得祝队怎么样？”
以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进入警署后屡破大案，迅速被提拔成了专案组的组长，这么算起来的话，祝队简直就是另一条线上的纪医生。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而且多次对纪医生表达了仰慕之情，刚才后者发来照片时，还特地拜托她帮忙探探纪医生的口风来着。
“祝队？嗯，人还不错。”
纪明雪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因为工作的缘故，她时常会和专案组的人有交集，明明警局有自己的法医团队，专案组的负责人却还是隔三差五地就试图去请她帮忙。
“你倒是看一看照片嘛。”
小迷妹略带撒娇地说道。
这张照片是在审讯室外拍的，除了跟踪狂被逮捕的主题之外，着重凸显了祝队在审讯犯人时专注认真的态度。
“好吧。”
纪明雪叹了口气，关闭了网页，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无奈瞄了照片一眼。
老实说，他对祝队没有任何兴趣，变态跟踪狂这种事她自己就能解决，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下次遇到跟踪狂就亲手把对方手势掉的打算……
“噗”
一口咖啡喷在了桌上的文件上。
小迷妹目瞪口呆，偶像欢呼雀跃的模样没看见，倒是看见她岔了气般猛烈咳嗽起来的样子。
是看见祝队之后过于惊喜了么？
不，怎么看都不像。
“纪医生你没事吧？”
“咳……没事，只是突然呛住了。”
这个白痴！
纪明雪现在很想大声把这句话骂出来，因为坐在祝队对面的那个跟踪狂分明就是王沈。她本以为王沈现在应该会和她一样在城市的某处收集着一些对他们有用的信息，结果这家伙没来多久就光速入狱了。
为什么会被普通人抓住啊！
灾厄听了想打人你知道吗！？
这是曾经把他们逼上绝路的能力者干的事？
由于现在《泰坦》网络里失去了界面、聊天以及人物面板的功能，所以她一时间无法和王沈取得联络，全息手表上的联系人中只有符合纪医生身份的联络人，陈曦、王沈这些人的联络方式被一并抹除了。
要不是这张照片的话，她恐怕连王沈这个二货被警察抓了都不知道。
“我想起来了，接下来似乎还有个重要的案子。”
“真的吗？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带我去嘛、带我去嘛！”
“行，准备走吧。”
“好的！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来！”
小迷妹先是一愣，随后一溜烟地狂奔而去。
这是纪医生，第一次同意带她一起外出工作，她一定要好好表现一下！
而对于纪明雪来说，虽然她暂时搞清了人际关系，但身边最好有个“保险”比较好。
第十章：记号
“这是一周内发现的第五个尸体，案发现场也找到了黑色手掌的记号。”
祝队一边给纪明雪讲述着案件的最新进展，一边带着她朝停尸间走去。他自然期待着任何与纪医生共处的时光，但检察院出现总让他觉得有些怪怪的，目前案件仍在侦破当中，他目前还没有任何头绪，离诉讼还有相当漫长的阶段。
直觉告诉他，这绝对是一桩大案。
在现场留下同样的记号是许多连环杀手嗜好，据他了解，这些人多半都是拥有反社会人格的疯子，留下相似记号除了自我满足之外，同时也是对于司法系统的挑衅，更有甚者还会徘徊于现场附近，近距离观察警察办案的全过程。
一个跟踪了纪医生数年之久的变态跟踪狂固然令人恼火，但连环杀才是他们此刻面对的最棘手的敌人，一切未知，也许当纪医生走进警署时，造成这一切事件的连环杀手正在某处窥探着这里。
所以老实说，他并不希望纪医生和这个案件扯上关系，如果不是她开口提问，祝队并没有把案件进程说出去的念头。
不一会，三人便来到了停尸间。
“致死伤依然是……”
“刀伤，几乎一刀从身后刺穿了脊柱，死者在做出反应之前就被杀了。”
不愧是纪医生。
祝队和小迷妹不约而同地投来了敬仰的眼神，还没有翻看尸体，就已经将致死伤了解大概，如果有了纪医生的帮助，也许对这起案件的侦破会很有帮助。
“其中表达出了一些暗含信息，想要刺穿脊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证明凶手的力量很强。”
“所以说我们要找的，是一个两米多高，浑身肌肉的壮汉。”
祝队做出了判断。
“不，恰恰相反，我们要找的很可能是一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普通人。”
“诶？为什么？”
小迷妹听得有些晕了，刚才纪医生明明说对方力量大的惊人来着，而在她的固有印象里，那一般是浑身肌肉的壮汉才能做到的事。
“你刚才提到案发时间实在深夜，加上连环杀人事件已经在网络上传开的事实，那么如果当你与一个两米过高的壮汉擦肩而过，又或者意识到这样一个人跟在你后面的话，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远远躲开……”
“可是死者并没有这么做，如果做出躲闪动作的话，刀口会出现偏斜的状态。”纪明雪面不改色地将尸体翻了个面：“至少他应该根本没有意识到凶手会杀害自己。”
闻言，祝队却面露难色。
根据他们的调查，五名死者生活中没有任何交集，体态特征也并不相似，其中男性女性都有，年龄分布也很平均，对比下来感觉就像是凶手在街上随机挑选受害者。随机杀人事件通常难以判定动机，侦破难度极大，如果凶手拥有明显的体态特征，比如说是一个两米多高浑身肌肉的壮汉，那么还有可能通过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缩小范围，可若是一个并不强壮的普通人……
说实话这种人实在太多了，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属于这一范畴。
“在缩小一些的话，凶手已经接受过军事训练，有可能是退伍军人。”
“退伍军人！？”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祝队这下有些懵，他一时间无法建立起“力气大”和“退伍军人”之间必然的逻辑关系，要他说的话，只能模棱两可地给出“不排除退伍军人”这样的说辞。
“位置精准、一刀毙命，军队里会有类似的训练。”
当然，这并不是法医的工作，而是纪明雪根据自身实际经验做出的判断，她觉得如果是她来完成这一记背刺的话，应该会选择相同的位置下手。虽然没有完美的逻辑支撑这一点，但这是出于第六感。
稻草人当时就有专门的课程，除了刀法之外，他们还需要在课程上熟练掌握人体每一处的脆弱部位，因为在生死较量中，这些部位都可能成为他们拿下敌人的关键。
“我知道了，这很有帮助。”
祝队点了点头。
同时他克制出了刨根问底的冲动，因为变态跟踪狂的事件，他搜集了不少纪医生过去的资料。毕业于华夏法学院这一名牌大学，大学时便直接被推荐到检查院工作，正式入职后凭借自身的经验以及推理很快便打出了名气。
看资料时，他就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
可是资料全篇都没有提到过纪医生曾经还有军事背景。
大学、高中、初中都有明确的记录，如果她真的去过部队，那就可要追溯到小学了。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就算她有心要去，部队也不会接收那么小的孩子。
应该是他想多了，纪医生可能之前和军队合作过吧。
“还有黑色手掌的印记，一般来说这种记号都有着独特的含义。”
纪明雪开口说道。
实际上，她已经根据祝队的描述推断出了对方的身份，但她的“知识”似乎在这个世界并不通用。
黑色手掌印记是黑水安保的标志，然而在这个世界，黑水安保并不存在，如果这时候从她嘴里冒出来一个别人从未听说过的名词，恐怕反而会引起别人的疑惑。
“无论自我满足也好，对于司法部门公开的挑衅也罢，凶手似乎希望利用这个标记传达出某种信息，如果能理解信息本身的含义，说不定就能预测对方的行动了。”
“了解了，非常感谢纪医生的帮助。”
祝队眼前一亮。
军事背景以及标记的含义，纪医生的到来给了他不小的启发。
“看来检察院方面是在催促我们侦破案件啊。”
“我来这里是出于个人原因。”纪明雪摇了摇头，说道：“我听说那个跟踪狂被抓了，我想见一见这么多年一直再骚扰我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恐怕不行。”
祝队尴尬地摇了摇头：“半个小时前他就和犯人一起被送去监狱了。”
按理说，王沈应当接受审判的过程，但他利用职权跳过了这个步骤，因为按照检查院量刑的标准，这种十恶不赦的跟踪狂却没多久就会被放出来。
“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之前的同学有几个在监狱工作。”他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一次，那小子肯定没法从监狱里脱身了。”
第九章：营救
在壮汉完成了一记正义的背刺之后，监狱刺耳的警报声做出了剧烈的回应，王沈目送着几人快速爬上楼顶，自己则转身进入了大厅，穿过大厅，就是操场，在警报响起前，监狱的囚犯们正躁动地聚集在铁丝网后，兴奋地等待着新一批入狱的“菜鸟”们。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负责拿下狙击手、控制局面，而王沈则负责伪装成普通的犯人混入其中，与洛先生接洽后在操场碰头。
接应他们的一辆军用装甲车吉普车，上车后，他们将从正门撤离。
穿过大厅后，几人已经顺利占领了第一座哨塔，破空而来的狙击枪子弹击碎了铁网上的门锁，囚犯们先是楞了一下，接着欣喜若狂地推开门，冲了出来，在顶层狙击枪的掩护之下，他们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在一些狱警反应过来前便被囚犯们摁倒在地上，犯人很快抢过了狱警的武器，不出数分钟时间便占领了操场。
王沈则没看明白这一系列操作。
屋顶上的几人敢动手，是因为他们有着精密的计划，在入狱前便设法得到了监狱的构造图，同时还买通了狱警，为他们提供了撤离的载具。而这些跟风闹事的囚犯们压根没有计划，占据操场后，他们像是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晃，其中一小部分则试图打通连接各个区域的通道。
只要用脑子想一想都能知道光靠警棍和霰弹枪根本不足以帮助他们逃脱铁栏。
而且根据营救小组们的说法，这座监狱里一直关押着穷凶极恶的犯人，监狱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而其中被关了数十年的犯人也不在少数。拉维什的计划成功实施于数天前，所以王沈也无法确定这些犯人究竟是“玩家”还是npc了。
不过就算这些人是“玩家”，他们估计也记不起自己“玩家”的身份。
唯一让他略有欣慰的是，至少他没有一醒来就成为囚犯中的一员。
第一次交锋双方各有伤亡，操场的狱警们几乎全军覆没，路过时，王沈看见了还有几个被狂热的犯人们拖进铁丝网里面，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想解决一些平日的“积怨”。而囚犯方面也死了不少，最先冲进操场的人遭到了霰弹枪近距离的设计，老实说王沈并不想描述在不到十米内遭到霰弹枪射击会是怎样的下场。
数分钟后，警报声起到了效果。
螺旋桨的声音破空而来，除此之外，王沈还听见了引擎转动的声响，附近的墙体上的暗门打开了，五六个机枪炮台缓缓探了出来，反应慢的囚犯们瞬间倒在了炮台内置的扫射之下。
这时，王沈也基本查看清楚了操场的状况。
洛先生并不在这里。
进入铁丝网，一路向东进入的建筑是关押犯人的牢房，几人说洛先生多半会留在牢房里，而在几个莽夫冲上去试图冲上去徒手拆机枪炮台未果被打成肉泥之后，多数囚犯们纷纷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机枪炮台的对手，一哄而散，撤回了牢房。
王沈默默跟着人群进去时，狱警已完成了操场上的压制，两架武装直升机开启了低空飞行的模式，绳索从天而降，一身厚重防弹衣头戴头套的防暴警察顺着绳索抵达了操场，目睹了全过程的王沈却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也许是刚刚经历了维尔纳岛战争的缘故，他总感觉这个世界的科技似乎倒退了十来年的水平，之前在操场上执勤的狱警们居然没穿防弹衣，并且轻易地就被囚犯们偷袭得手了，配备的武器也是十几年前的老款式，他之前查资料时碰巧看到过东区监狱的配备。
除了部分配备了新式武器以及外骨骼装甲的狱警之外，不少当初用于应对战争的初代机器人也被送往了监狱，如果这场暴动发生在现实世界，将很可能演变成人类对抗机器人的战争。
“现在怎么办？”
一进门，王沈便听到了急躁的质问。
刚一进门，犯人便封锁了大门，一些行动比较慢以及“负责断后”的人当即被落在了外面。意识到自己上当的囚犯难以置信，他们不假思索便转过身对着紧闭的隔离门便是两喷子，然而子弹并没能打坏隔离门，关门的囚犯还朝他们摇了摇手，以示告别。
“刚才被拖进来的狱警呢？”
“在那边！”
有人指了指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牢房，此刻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了，看好戏的囚犯围在外面，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里里面传出的惨叫声。
“别弄死了，把他作成人质。”
其中一个看似首领的人咬了咬牙说道。
他现在已经后悔了，为什么当时要头脑发热地一起冲出铁丝网，那楼顶上的人显然不是来救他们的，在他们遭到武装直升机扫射和炮台的围攻时，楼顶上的人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狱警损失了几名，而他们则折损了几十个人。
趁着囚犯们商讨对策的时候，王沈已经偷偷摸摸地摸上了二楼，这种环境下可没有人在意一名新人的动向。
然而他刚探出头去，手枪便指在了他的脑门上。
很显然此刻用枪指着他的人比他还要晃，一脸惊恐，腿都被吓软了，这名年轻狱警强振精神，发出了警告：“不、不要轻举妄动！”
“我在找洛先生，他在这一层么？”
王沈淡定地看了一眼上一个挨了一枪子倒在地上的囚犯，开口说道：“我现在只要稍微喊上一句，楼下的人可就都上来了，扣板也一样，枪声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见年轻狱警似乎有些动摇，王沈继续循循善诱：“你配枪的信号是hk_usp，使用9mm弹药，一发弹夹容量是12枚，也就是说在他们冲上来之前，如果你运气比较好的话，应该能干掉12个人。当然，这也会激怒其他人，当你们落入他们手里的话，会发生些什么呢？”
“我……我只是新来的！”
“巧了，我也是新来的。”
“你是今天被送来的一批罪犯？”
“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现在洛先生人在哪里？”王沈说道：“谈个条件吧，如果你带我找到洛先生我就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第十二章：异端
年轻狱警迟疑片刻，最终选择了妥协。
他刚来监狱就职不久，不可能认清每一名犯人的名字和长相，但洛先生的知名度却到了他无法忽视的地步自他入职的第一天期，外界的诉讼就没有断过，就连他这种新人都被拉去谈过话。
各种迹象都表明似乎有什么大人物正在设法把洛先生从这里救出去，而现在，对方甚至不惜劫狱也要确保对方能离开这里。老实说他也有些好奇这个洛先生究竟是什么大人物，居然惊动了这么多人。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他这个职位的人应该了解到的消息。
“啊，总算来了，真是辛苦……咦？”
听来停在牢房门口的脚步声，洛先生开口说道，他一抬头，当场愣住了：“王沈小兄弟？怎么是你？”
按照原定计划，本次负责营救他应当是黑水安保的高级职员，而王沈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
王沈倒是没有太过意外，这也是他参加这场行动的主要原因。
被关在牢房里的人，是在东区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洛伊依的父亲，当时包括温妮莎在内的都将其称之为洛先生，洛伊依父亲的地位极高，这从他将私人部队和直升机直接带进东区都无人阻挠便可窥出一二。
稍稍让王沈意外的，则是洛伊依的父亲居然还认得他。
因为按照陈曦的话来说，使用正常天网终端进入《泰坦》的人都被清空了一次记忆。
“发生了不少巧合，一言难尽，我们还是先撤出去吧。”
王沈觉得，想要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可能得从维尔纳岛之战说起，等他讲完维尔纳岛发生的事，外面负责接应他们的小队可能都团灭十几次了。
“好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具体计划大概就是……”王沈探出头看了一眼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大门，外面“断后”的囚犯似乎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时不时传来的闷响说明防爆警察们正打算破门而入。那山隔离门是前往操场唯一的通道，他们现在显然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走上去，在囚犯和狱警的视线下打开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那样就太不尊重双方的抗争以及现场的气氛了。
“嗯，大概就是这样了。”
洛先生和年轻狱警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当他们回过神时，便已经出现在了停车场附近，车库内传来了引擎的轰鸣，把车开出车库的营救小组似乎也被吓了一大跳，年轻狱警的反应则更加直观了一些，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王沈：“你你你你、你做了什么？”
“只是很普通地把你们挪出来了。”
王沈解释道。
尽管他现在能直接把自己和洛先生传送回市区，但他选择尊重营救小组的劳动成果，这些人激烈讨论了一个下午，结果他一个人就把人给救了，气氛难免会陷入尴尬的境地。
“哈哈，这么说倒也合理。”
洛先生哈哈一笑，他对王沈的主要了解仅限于女儿的转述，目前可以判断出王沈是一个很有军事才能的年轻人，但根据他在东区的表现以及和黑水安保、灾厄交手的状况来看，他应该是能力者无疑。
“上车吧。”
“嗯。”
王沈和洛先生坐在后排，透过防弹玻璃，操场的状况尽收眼底。
机枪炮台被收回了，操场的尸体已经被转移到了一起，地面已经被染成了红褐色，枪声与引擎的轰鸣参杂到了一起，不禁让人有些恍惚。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通过和平的方式离开这里。”
洛先生叹气道。
黑水安保是一个以保护目标安全为第一要务的安保组织，而不是一个挑起争斗的杀手组织。事实上在意识到自身处境的第一天，洛先生就已经展开了运作，他利用自己多年来累积的人脉，试图通过正当的途径离开这里，前期工作进展得十分顺利，黑水安保派来的律师了解了情况，并和司法部门进行了沟通，很有希望通过重审的方式帮他脱罪。
“发生了什么吗？”王沈见洛先生一脸愁容，顺着他的话问道。
“重审的日期即将敲定前，我的律师遭到了‘杀害’。”洛先生取出了一张照片：“尸体被发现在家中，旁边还留下了这样的记号。”
“这不是……”
王沈看着出现在照片上的黑色手掌印记，他在东区试图潜入黑水安保时就见到过这种标记，这相当于黑水安保的logo，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虽然在虚拟世界谈论‘死亡’有些奇怪，但那些人似乎试图以用这种方式给我们传达某种威胁。在那之后，黑水安保的雇员先后遭到了暗杀，所以我意识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连接天网终端一部分人并没有丧失记忆，而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这些人就成为了异端，王沈小兄弟，你难道没有发现什么这个世界的不同之处么？”
“军备变得落后了？”
“对，但不止如此。”洛先生说道：“黑水安保在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灾厄、雷霆以及天蝎，各个联邦的精锐部队也都消失了，我询问过一些失去了记忆的人，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个世界里不存在任何大型军事组织，而且你刚才应该观察到刚才那个年轻狱警的表情了吧？”
“嗯。”
“不止大型军事组织消失了，就连能力者的概念也消失了，他们对于能力者一无所知，但这又催生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能力者们，都去哪了？”
尽管在现实中，能力者属于少数群体，但当所有能力者聚集在一起时，却又是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数字，这些人遍布社会各行各业，也许你平时看起来整天乐呵呵傻里傻气的老好人同事，背地里就有可能是拥有强大能力的能力者。
而包括黑水安保雇员在内的所有能力者都失去了音信，能够被联系到，都是没有能力评定的普通雇员。
“因此，我产生了一个猜测，我们这些异端对这个世界而言是不稳定的因素，而这个世界存在着某个专门负责对付我们的机构。”
这也是他必须尽快出狱的原因。
“也许，那些人在察觉到了我的反常后，已经在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