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进入不朽堡垒
“你确定没找错？这是一条死胡同。”
一个提着灯笼的亲卫毫不客气的质问着眼前的大统领，要是寻常卫兵看到了这一幕，非得惊掉大牙。
但这个大统领并非真正的大统领，亲卫也并非真正的亲卫。
希维尔摘下了闷热沉重的黑钢头盔，擦掉了满头大汗，由于她是正统的恕瑞玛人氏，汗腺发达，一旦感觉到闷热就会快速的流汗排热。
此刻他们正处在一处死胡同中，杰诺说不朽堡垒的地下入口就在这里，但是她提着灯笼也找不到所谓的入口。
对此，杰诺只是摇摇头感叹。
“你真是提着灯笼也找不到的极品……魔法白痴，我既然能变成别人的模样，那这道门就不能变成一堵寻常的墙壁吗？”
杰诺从欲言又止的希维尔手中夺过恰丽喀尔，用刀锋在身边的墙壁上划拉一刀。
幻术破解，一道巨口一般的大门顿时显现在三人面前。
希维尔惊讶得差点没拿住灯笼，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门槛上，只要伸手一摸墙壁就能摸到怪异之处。
希维尔难以置信的看了锐雯一眼，好像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的道理，灯下黑。”锐雯点点头，却有其实的回答。
相比之下，锐雯则显得淡定多了。
当然，希维尔也看出了她与自己一样同样没有发现入口所在，如此马后炮的回答自然是引得她一番鄙夷。
其实就连杰诺自己发现入口也是极其偶然的，构成不朽堡垒的巨石本来就散发着巨大的黑暗能量，而藏在巨石根基下的这个入口又被幻术掩盖，在巨大能量的影响之下，一般人很难发现这里的魔力出现了一丝异常。
杰诺挤到希维尔身边，站在那道门槛边，黑暗的石刻门框内侧，是更深邃的黑暗。
他看见了面前敞开的门堂，入口两侧铭刻着欧琛语的铭文，脚下石砖上散落着不知名的骸骨碎片，一切都在将他引至更深处的黑暗中。
“要进去吗？”希维尔提着灯笼把昏暗的光线照了进去，入口之后是一道深邃黑暗的长廊，光芒照不到尽头，到处树立着漆黑的独石立柱。
“是的。”杰诺脸色凝重的点点头：“但在进去之前，我们要做一些准备。”
“你们两个，面对我。”杰诺转而面向希维尔和锐雯，额头前方的半空中画出黑色玫瑰的徽记，将他们两个标记为密社的一员。随后他解除了变身，从中年人变回了青年，也给自己打上了标记。
“这标记能干嘛？”希维尔不禁问道。
本来她是看不见这徽记的，但是被打上徽记之后，她也能看到一朵黑色玫瑰印在其余两人的额头上。
别说，还挺好看的，充满着一种神秘的美感。
“只要是能看到徽记的人，都不会干涉他们接下来要执行的行动。”杰诺解释道。
“这下面到底有什么，能让诺克萨斯放弃入侵艾欧尼亚。”锐雯担心的问道。
“暴君关押之地，如果把他释放出来，整个不朽堡垒会在顷刻间被瓦解。”杰诺着眼于黑暗，双眼也变得黑暗起来。
“你不会真的会把他放出来吧？”锐雯只是希望诺克萨斯停止对艾欧尼亚的入侵，但她同样不愿看见诺克萨斯就此覆灭。
“那就得看斯维因和乐芙兰的态度了，如果他们妥协的话，我就不会走这步险棋。”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不得不释放暴君的地步，杰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他再次杀死。
锐雯看着杰诺与希维尔一前一后进入黑暗的走廊，在心里默默的起到暴君不会回到人世间，然后小心的查看四周确保他们没有被跟踪后，才跟上了走廊深处的黑影。
筑成墙壁所使用的石料充满力量，几乎要自己敲出声响来，不过除了杰诺其余两人基本上察觉不到。
这些石头不知道是本身就充满了黑暗魔力，还是因为长期处于高魔浓度的环境之下，才被一点点浸染成这个样子的。
她们知道有这里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感觉到的只有某种沉沉的死气拖拽自己的四肢，只有脑后若有若无的刺痒。
这里的黑暗魔力已经浓郁得到了会对人体产生影响的程度，意志薄弱者在这种环境很难保持理智，希维尔和锐雯虽然现在看起来一点事情没有，但是杰诺也不知道她们能支撑多久，于是加快了脚步。
看着杰诺在复杂的岔路口前总能迅速的做出选择，毫不迟疑的带着她们走向下一个等待着他们的岔路，轻车熟路仿佛对这里无比熟悉已经走过了数百次的样子，希维尔不禁发出疑问。
“杰诺，你真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当然了，我是第一次来。之所以知道怎么走，是因为我只是在顺着魔力的源头一路前进而已。”
杰诺头也不回的说道。
但他没有说的是，自从进入不朽堡垒之后，地下深处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呼唤着他，而他身体中所有的细胞都在回应着这充满力量的呼唤，只是他的脑子清醒的抗拒身体做出行动。
根据呼唤做出抉择，这也是杰诺能在黑暗迷宫中清晰确认道路的原因之一。
随着他们的一路深入，一个穿着长袍的人影忽然从暗处浮现……
希维尔和锐雯不约而同的伸手摸向了各自的武器，但她们的双手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莫名控住了。
“忘了吗，你们头上有徽记，这些人不会攻击你们的。”
杰诺的提醒让两人稍微放心了一些，等到披着黑袍的神秘人从视线中消失后，她们这才松开了手，来到了杰诺身边。
在这之后，更多的人影出现又消失，但都没有对三人做出丝毫阻挠的行动。
这些人全部直接授命于乐芙兰，各司其职，互不干预。他们彼此之间并不认识，也从不交换姓名。就好比伊莉丝与卡西奥佩娅，虽然同为变异的怪物，但彼此之间并不知道对方与自己一样同样忠诚于黑色玫瑰。
三人沉默前行，转过了最后一块转角之后，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
一口森然巨井出现在眼前。
第六百九十九章 灵魂巨井
杰诺三人来到了灵魂巨井的边缘，在看到这口井的真面目时，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这口竖井深深扎进诺克萨斯地下的基岩，深度远超这座堡垒本身尺寸的容纳范围，显得头顶上的三条巨大独石仿佛就是从这口井中深掘出来似的。
冷峻的蓝色和可疑的绿色在井中交融成翻滚的瘴气，在下方深处远远地旋转，映照出峡口上方横跨着的三座桥。
在桥梁下方，疯狂的漩涡上，一个巨大、可怕的人形黑影悬在半空中，每个诺克萨斯人都不可能认错。一副没有生命的盔甲，每一本历史书里都必然会提及。旧城区里有上千尊它的雕像，全都被砸掉了面部。
铁铠冥魂莫德凯撒，但杰诺的面前只有铁铠，冥魂还未回归。莫德凯撒的盔甲与灵魂之间的联结被切断了，被封印在此处。
“你带我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锐雯喃喃自语，声音不住地颤抖。
“如你所见，这口巨井连通着莫德凯撒的冥界，只要我解除封印，打通这口井，那么不死的亡灵军团就会在顷刻间将整个城市的人们屠杀殆尽。可怕的是……这些死者会被在冥界被同化为亡灵大军的一员，最终不死者军团只会越来越壮大，为整个帝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带来浩劫。”
随着杰诺的讲述，锐雯仿佛看见鲜血正从帝国的伤口中井喷的状况。
“听起来你这是想在不朽堡垒里制造一次蚀魂夜。”寥寥的文字并不足以形容出莫德凯撒的恐怖，所以希维尔就将其与自己所认识的现象对比，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可比蚀魂夜要恐怖多了，因为被你杀死的亡灵会立即回归冥界，下一刻就会在井里爬出来，理论上这次的亡灵大军无法被击败，它们会一刻不停永无止境对生者发动攻击，如同一个解不开的死循环，直到这个世界化为另一个冥界。”
蚀魂夜的发源地是暗影岛，但那里远离人世，并且只持续一夜，所以对生者世界的威胁并不算太大。但莫德凯撒对生者世界的入侵就不同了，他的起点就在人口爆炸的不朽堡垒之中，并且来的毫无防备，不像蚀魂夜那样有充足的时间给人们逃难。
就像在浣熊市引发的生化危机，即使人类尽全力阻止，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蔓延到了全世界。
“你说的这个冥界，是人们死后所去的世界吗，如果那里已经被莫德凯撒占领了，那也太可怕了。”希维尔隐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莫德凯撒不就是死后世界唯一真神一般的存在？
“不，那只是与莫德凯撒一样拥有着黑暗信仰的灵魂的死后中转站，但那些死在他暴虐统治之下的亡魂，就足以给帝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了。”
杰诺的解释让希维尔稍稍松了一口气，如果这口井连通的是死后世界，那么他们将面对千年以来数以兆计的亡灵。
但好在稍微的冥界就只是无数死后世界中的一个冷门空间而已，不过这个威胁仍然不能小觑。
关于灵魂死后会去向何处，是跟生前的信仰有关的。不同的信仰会决定灵魂会去到不同的中转站中，但最后都殊途同归的消散。
其实从能量流动的角度来讲，物质世界的生命在死亡之后，其灵魂会消散以填补灵体世界的亏空，以保持两个世界的平衡。
但莫德凯撒的行为无异于切断了这个循环，并将灵体世界剥离出来的能量投放至物质领域中，导致天平的倾斜。
而物质与灵体的天平一旦失衡，两个世界的壁障就会变得薄弱，冥界对于生者世界的渗透也会变得容易。
正因为莫德凯撒生前的大肆杀戮与拘魂夺魄，才使得灵体世界得不到补充，对应的诺克萨斯的广袤土地失去灵气因此变得贫瘠。
而这些灵起都被莫德凯撒改造黑化抢夺到了他的冥界，使得冥界充满黑暗能量，并且开始通过两个世界的连接点向外渗透。
这也是都城土地贫瘠，但是中心的不朽堡垒黑暗能量如此充裕的原因。
这里的黑暗能量一开始并没有这么浓郁的，而在莫德凯撒的千年渗透下，现在黑暗的能量已经从不朽堡垒满溢了出来，再过百年就会蔓延至整个城市。
这股力量会影响人的心智，欧琛语在看不见的地方将人们潜移默化，意志薄弱者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变为暴君的傀儡。
纵使乐芙兰全力阻止，但终有一天，这在城市中心弥漫的黑暗能量，终会操控着意志薄弱的棋子前来打开封印，释放暴君。
当初乐芙兰选择在不朽堡垒建造城市是为了亲自看守封印，阻止莫德凯撒重返人世，但没想到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成为了帝国最大的祸患。
这便是笼罩在不朽堡垒上空的阴影，而这也只是莫德凯撒为了重返人间做出的行动之一而已，他在被封印之前其实在物质世界留下了许多后手，其中之一就被杰诺把控。
……
杰诺的可怕猜想已经跃然纸上，这让锐雯开始对他产生怀疑。
他想要解除封印难道真的单单只是为了让诺克萨斯士兵退出艾欧尼亚，而不是受到了铁铠冥魂的驱使，要把毁灭带给一切生者吗？
会不会他已经被控制了，行为将与一开始的目标偏离了呢？
这个可怕的想法一经产生，便难以抑制的生根发芽起来，她甚至产生了将杰诺就此推入巨井中淹死，好保护这个世界的想法。
但在此之前，她最后质问了杰诺一句：
“你想制造一个暴君来制衡诺克萨斯，但你不怕最后会覆水难收吗？”
锐雯看着杰诺，步步紧逼，她的双眼深处已然变成漆黑一片的漩涡，这是被黑暗能量侵蚀心智的表现。
杰诺一眼就看出没有神器护体的锐雯已经被源头的黑暗能量影响了理智，在她做出行动之前让希维尔抓住了她摸向武器的双手。
第七百章 阳谋
双手被制，锐雯开始了挣扎，现在的她充满了攻击性，不仅对杰诺，连希维尔也想攻击。
杰诺走到锐雯跟前，伸出左手按在了她的额头上，后者顿时传出了痛苦的低吼，丝丝冷汗在她脸颊上浮现，脸庞也变得苍白起来。
随着丝丝黑气被拔除，锐雯的双眼最后在恢复了清明。
这时，杰诺贴近她耳边低语：
“冥界空旷的荒原上，亡魂大军已经静候了千年，就等着封印解除的一刻！但这是唯一能让诺克萨斯退兵的办法了！”
杰诺也想过用其他办法来牵制诺克萨斯，但均不能对这个实力强横的国家造成足够的威胁。
“我不会轻易打开封印的，我只是以此要挟斯维因和乐芙兰，让崔法利议会做出退兵的决定。”杰诺的声音充满了无法被动摇的坚定。“你刚才就被莫德凯撒操控了，如果将我推下去的话，只会把你所害怕的东西释放出来。”
“对不起……”锐雯的脸暗了下去，一阵后怕。
她的目光落到地面：“我似乎听到一股不该听的东西，它在让我动手，向我许诺力量。”
“诺克萨斯的子女，你的确不该把他推到井里。”
忽然，一个沧桑但中气十足的声音插入了他们间的对话。
三人循声望去，一个人影正从拐角处的黑暗中走到灯笼的光照下。
“没想到你比乐芙兰还要来得快一些。”
杰诺注视着正主之一的斯维因从容不迫从远处走到跟前，他孤身一人，双手背在身后，藏在大衣之下。
希维尔和锐雯纷纷举起武器，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
“真是好算计啊，我早该猜到了，所谓的舞会只是为了调虎离山而已。”
庄园中的黑魔法暂时隔绝了斯维因与三眼乌鸦们的联系，这导致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杰诺的动向，才让杰诺有机可乘。
“你以为是庄园中的黑魔法把你限制了吗？其实是你的恶魔之眼选择性眼瞎而已。斯维因，你的力量是借来的，它不会全心全意为你所用。”
杰诺是看着井中悬浮的铠甲说这话的，他的意思不言而喻，透露出一个惊人的事实斯维因左臂中的恶魔，其实来源于莫德凯撒。
这个恶魔为何选中了斯维因？这就要从之前说起了。
在曾经的挺立之战中，斯维因受了致命伤一块膝盖骨彻底粉碎，左臂被艾瑞莉娅的刀锋斩断。
他躺在死亡的边缘，一只渡鸦飞近觅食，斯维因又感觉到了曾经那熟悉的黑暗扑面而来。
是他在不朽堡垒中不止一次见到的渡鸦。
斯维因凝视着那只乌鸦的眼睛，他在倒影中看到了邪恶正在扼住诺克萨斯的心脏、一朵黑玫瑰、那个苍白女士……还有她的傀儡皇帝。
这让他意识到他当时并没能彻底终结黑色玫瑰，而自己之所以会被调遣来指挥这场不可能赢下的战役，正是黑色玫瑰要置他于死地的毒计。
这一切的管窥，并不是通过渡鸦的头脑，而是某种更强大的东西。是他父母曾经寻找的力量，是黑暗中燃烧的恶魔之眼。
这些乌鸦到处发掘将死之人的秘密，它们找上了垂死的斯维因，但斯维因却在凝视之中，看到了连它都没能看到的秘密：一种操纵它的方式。
于是他便反客为主，他曾经用来检举父母的罪证变成了他对这个恶魔的研究。他与恶魔展开了一场生死博弈，最后成功将恶魔收服于体内，将自己从艾欧尼亚的战场上拯救回来，并且重获新生。
但只可靠眼神间的博弈，就能收服一个无所不知的恶魔吗？一个天才真能靠着智商压制一个上古恶魔吗？
不管怎么说，这还是太容易了些，连斯维因自己都觉得太过巧合，恶魔只会乘火打劫，哪会雪中送炭。
其实他从恶魔之眼中看见的操控恶魔的方法，是恶魔故意透露给自己的。
这一切都是莫德凯撒的阴谋！
那时的斯维因已经濒临绝境，想不接受莫德凯撒的恩赐都不行。
杰诺的声音掷地有声，换来了斯维因的一声叹息，头上的花白头发在这一瞬间似乎又多了几根。
“我本以为我已经完全压制了它。”斯维因叹了一口气，关于恶魔的源头其实他已经知道了。
他将左手从大衣下伸出，他看着它那是一根暗红色能量凝结成的、非人的。强有力的臂膀，是那个代替了他断掉的左臂存在的恶魔，莫德凯撒用千年黑暗能量在这个世界塑造出的傀儡恶魔。
睿智的斯维因是瞒不住的，他还是通过挖掘恶魔的秘密发现了莫德凯撒的阴谋，或者说莫德凯撒完全就没想隐藏他的阴谋。
斯维因借此知道了苍白女士的存在，知道了不死的莫德凯撒仍然活在灵魂的荒原上等待重返人间，也知道苍白女士和莫德凯撒不死不休的对立关系。
所以他才默许了黑色玫瑰的存在，他需要黑色玫瑰掌控的黑魔法来应对莫德凯撒，并且他自己也在寻找应对莫德凯撒的方法，所谓的对不朽堡垒的封锁令也是在保证封印的万无一失。
但获得恶魔帮助的代价也随之而来。
随着诺克萨斯开始征战，不朽堡垒中浓郁的黑暗能量化身的倾巢出动，在战场上大肆啄食灵魂，带往冥界转化为亡灵士兵。
他发动的战争只会让莫德凯撒的亡灵军队越发壮大，可他却无法做出应对，因为诺克萨斯是一个建立在战争之上的国家。
他在这场博弈中没有输，但却一直被压在了下风，这是莫德凯撒的阳谋发动战争，就会壮大冥界军团；维持和平，诺克萨斯就将日渐衰败。
虽然这其中还有许多时间给他寻找破局的机会，但是死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跟一个死人去拼时间，他是怎么也拼不过的。
“所以说，既然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那就立刻退兵吧。否则我就会把你们最害怕的噩梦给释放出来。
第七百零一章 三人齐聚
“不，我是不会退兵的。”斯维因沉声说道，拒绝了杰诺。
杰诺猛然握紧了拳头：“你以为区区人类士兵能抗衡得了冥界军团？那些亡灵不死不灭，只要你没有从根源上解决它们，它们就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到时候你就算拥有了全世界的军队又能怎么样？打不赢的战役就算填进全人类也依然无法取得胜利！”
“初生之土我必须拿下，只要诺克萨斯的子女在艾欧尼亚魔力充沛的土地上生根发芽，迟早有一天我会得到我所需要的果实一些具有强大魔法才能的人，只要这样的人才够多，击败莫德凯撒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听得杰诺勃然大怒，这是把辛德拉当地里长出的批发白菜呢！
杰诺知道说服斯维因不会容易，但也才知道斯维因进攻艾欧尼亚还打着这样的算盘，不过他有充足的理论支持可以说服对方：
“想法是好的，但是你所造成的杀戮正在一步步破坏艾欧尼亚的土地，到时别说诞生出拥有强大魔法天赋的人了，在黑暗能量的浸染之下，孕育中的胎儿不夭折不入魔都算幸运的了，到时候疫病在大地上蔓延，艾欧尼亚变成第二个诺克萨斯，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将击败莫德凯撒的希望寄托在未出世的后代无疑是一种豪赌，但斯维因如果真想这么做的话，其实应该运用外交缓和两国关系促进民族融合才对，而不是动用血腥的战争手段。
他的内心其实是极度排外的，认为诺克萨斯名才是唯一的天命，唯一的主宰，其他的国家要么臣服，要么被赶尽杀绝。这是他如此热衷于对外发动战争的原因，这也是莫德凯撒选中他的原因。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诺克萨斯更加美好。”斯维因断然道。
杰诺见斯维因仍然固执己见，两步上前扼住了他的喉咙，将其举了起来。
他咬紧牙关，野兽般的嘶吼从牙缝间挤了出来，双眼怒睁以恐吓斯维因：
“既然你决心要这样做，那我就只有把你最害怕的那个恶魔给释放出来，你就睁大你的眼睛看着莫德凯撒的冥界大军在诺克萨斯境内肆虐个遍，将一切毁灭殆尽吧。”
杰诺的双手渐渐用力，斯维因的喉咙中发生咽气的声响，他并不是没有软肋，帝国的荣耀就是他的软肋。
既然斯维因将全身心都奉献给了帝国，那他一定不能看着帝国在杰诺手中毁于一旦。
“没想到我不在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一声轻笑传入杰诺的耳中，灵魂巨井的周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苍白的影子。
“苍白女士。”斯维因和杰诺同时认出了她的身份，正是姗姗来迟的乐芙兰。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她的真容，她的肌肤惨白毫无血色，琥珀色瞳仁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荧光，显得异常诡异。
不只有一个苍白女士出现，杰诺、斯维因、锐雯希维尔的身后，乃至每一个能藏住人的角落，都纷纷走出了另一个她。
无数个她的幻影出现又消失，竟然在偌大的空间中造成一种人山人海的假象。
“别装神弄鬼了，我们彼此心知肚明的。”杰诺冷哼了一句，所谓的幻影便遁入了黑暗中不再出现，只留下原先井口边的那个苍白的女人。
“年轻人脾气就是大，不过能骗我一次算你聪明。”
乐芙兰用诡异的眼神打量着杰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她还是无从得知杰诺为何知道她这么多的秘密。
本来有一个斯维因作为宿敌就够麻烦了，现在又多一个藏着重重谜团的杰诺，实在让她头疼不已。
“别说废话了，不如我杀了斯维因，你一人分饰两角操控崔法利议会让诺克萨斯退兵如何？我要我的和平，你拿走你的帝国，这很公平。”
杰诺自从跟乐芙兰交流过一次之后，就知道这女人话里废话跟假话各占一半，跟她客气她就得寸进尺，不多哔哔直接开门见山才是最有效率的交流方式。
他也不用担心言语不善惹怒对方，因为乐芙兰的心境无比平稳，不会让愤怒左右她的理智。
如果心境不坚定的话，又怎么能在不朽堡垒中看守千年灵魂巨井呢？
听到杰诺的建议之后，乐芙兰说实话有些心动了。
她为什么想要控制诺克萨斯，因为她甚至靠她一个人是无法阻挡莫德凯撒重返人间的脚步的，所以她需要一个庞大的机关来帮助她，一个国家最适合不过。
她守护的这个封印的历史远比诺克萨斯的建立还要长远，她不在乎脚下的这个国家叫什么，她只是想利用这个国家为她搜寻对加固封印有用的能人异士与魔法圣物罢了。
但是她刚才在听到斯维因体内的恶魔居然是莫德凯撒的赏赐之后，又忽然不想让他死了。
她觉得她可以对这个恶魔下手，或者这个全知的恶魔知道莫德凯撒的弱点也说不定。
乐芙兰轻笑着打了个圆场：“其实没什么好争的，我们谁都不想让莫德凯撒重返人间，我在他身边待过一段黑暗岁月，他的残暴手段令人发指，一旦让他出来将会整个世界带来灾祸，到时候想要再次将它打入冥界可就难了。”
她转念一想，放着斯维因活着或许还能牵制一下杰诺，毕竟杰诺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而斯维因自会发掘他的秘密。
光是杰诺能打开封印就已经让她感到害怕了，那些黑暗岁月中残酷暴君对巫师们施加迫害在她心中化为了顽固的心理阴影，莫德凯撒活在物质世界中的每一天都让她惶惶不可终日，她化身万千隐藏真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不让莫德凯撒找到自己。
为了阻止莫德凯撒重返人间，乐芙兰在千年来无数次破坏他留在人间世界用于打开冥界大门的后手，但在杰诺的有心之下，还是让他获取到了一件钥匙，并且因为某些因素，乐芙兰无从夺取。
第七百零二章 钥匙
杰诺获取到冥界大门钥匙的事情还得从伊泽瑞尔身上说起……
还记得那个红胡子的弗雷尔卓德移民詹努克吗？
他曾经委托伊泽瑞尔去寻找乌罗亚的魔药，存放魔药的神庙位于危险重重的恕瑞玛南部雨林中，那是连乐芙兰也不想亲自涉足的危险区域。
但拥有主角光环的伊泽瑞尔险死还生的从神庙中盗取了魔药，完成了詹努克的委托。
随后詹努克毁约，原形毕露，在与伊泽瑞尔交锋间还提到了一个“恐怖领主”的远古存在，他取得魔药是为了复苏某种大业。
这个所谓的“恐怖领主”，其实就是指的莫德凯撒，而大业，则是把地狱中的魔鬼全都放出来。
正常人喝下魔药之后，就会在灵魂与**层面双双获得超凡力量，但本身的意志也会被抹去，成为莫德凯撒在人间的傀儡，也是打开冥界大门的**钥匙。
所以说伊泽瑞尔没有让詹努克得逞，就是阻止了莫德凯撒重返人间，间接拯救了世界。
而在后来，杰诺盯上了伊泽瑞尔收藏中的魔药，并将其从伊泽瑞尔手中忽悠过来。
本来他不想用的，但是为了击败泽拉斯还是冒险喝下了魔药，但他的天赋能力又一次救了他，他的意志无法被抹去，因此免疫了魔药中潜藏的副作用。
他的身体仍然可以作为打开冥界大门的钥匙，乐芙兰在调查之后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对杰诺起了杀心。
但杰诺击败比她强大百倍的远古巫灵泽拉斯的事迹把她劝退了，她没有正面击溃杰诺的把握。
不过杰诺没有被莫德凯撒控制也让她感到意外，让她的杀心一定程度的消退了。只要杰诺不来到不朽堡垒，那她就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世事难料，没过多久杰诺就来到了不朽堡垒，而且他目的明确，就是要以释放莫德凯撒来要挟她们退兵。
看着乐芙兰那敷衍的笑容，杰诺最后的耐心也快耗尽了。
“听着，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这是命令！”他把斯维因一把掼在地上，疼得他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直哼哼。
他很好的控制了力道，没有让斯维因就此痛昏了过去。
乐芙兰露出了微微吃惊的表情，因为接下来杰诺用大拇指的指甲刺入了掌心，从指缝间挤出了几滴鲜血，任由其滴落到灵魂巨井之中。
只见几滴鲜血落下，巨井中的瘴气立刻翻涌起来，似乎就要沸腾。
乐芙兰的心一下子就被提到了嗓子眼，她比谁都在乎这个封印的稳固。
“我答应你，只要别把他放出来！”她连忙出声阻止杰诺，表情里隐约可见一丝惊慌。
往日的记忆又浮现在乐芙兰的脑海中……
她和她的同伴们是最早听到莫德凯撒的低语，并且将他的的亡魂召唤到物质世界的人。
她们为他制造了一副容纳灵体的黑铁板甲中，让他获得了足以藐视凡人的力量。
她们命令他为她们征战，但莫德凯撒出尔反尔，当场处决了赐予他重生的巫师们，然后将乐芙兰与她的同伴、即那些巫师的灵魂锻造了一把凶残的钉锤夜陨，这件号令死者的武器可以控制他们复活的亡灵。
随后乐芙兰就以巫妖的形态，在莫德凯撒的奴役之下帮他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并且帮他收集关于灵魂和死亡的所有禁忌知识，甚至研究起了领域……
是的，乐芙兰早就死了，否则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拥有苍白如死人的肤色，与动辄上千年的不灭寿命……而自她身死的那一刻，背叛的种子就在她心中种下了。
因为她参与到了铠甲的制造中，所以她知道怎么击败莫德凯撒并封印它，于是她伙同一众诺克希部落的联军，竟然击败了莫德凯撒。
但她知道被击败也只是莫德凯撒灭世计划中的一环罢了，因为他需要回到冥界才能带领亡灵大军来到物质世界。
但是乐芙兰别无他法，她不击败莫德凯撒的话，等莫德凯撒继续获取禁忌知识越来越强，终有一天会达到她无法击败的程度，而他对她的奴役也会持续到永远。
而击败莫德凯撒的话，那就正中了他的下怀，他回到冥界统帅亡灵大军，为重返人间做准备。
这又是莫德凯撒另外一个阳谋，他并不是只知道杀戮的黑暗狂热者，他也拥有着卓绝的智慧，超人般的远谋与耐心。
莫德凯撒的存在对整个诺克萨斯都造成了极其深远的影响，源远流长，他主张的天命、主宰、欺诈演变成了如今崔法利议会的三要素，远谋、武力、狡诈，也是诺克萨斯人崇尚的品质。
可以说他就是斯维因、乐芙兰、德莱厄斯三人的优点集合体，这也是乐芙兰害怕他重返人家的最大原因。因为她知道一旦莫德凯撒王者归来，那她扮演的角色就会从欺诈者降格成为一个跳梁小丑，成为一个玩笑。
“早这么决定的话，我们就不必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杰诺轻轻吐了一口气，要知道他在不朽堡垒与两人周旋的这段时间里，艾欧尼亚每天都有许多人死去。
早点结束战争，就能少死很多人。
如果两人态度诚恳，那他们一起想办法研究解决莫德凯撒的威胁也不是不可能，何必把关系弄得如此僵硬。
他看向斯维因，既然乐芙兰已经同意，接下来就要看他怎么选择了。
此刻斯维因已经爬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恶魔之手，双眼之中充满了黑暗。
他没有作答，忽然……他的眼瞳伸出闪过了一丝火星，然后双眼便燃烧了起来。
“大统领，借来的力量终归要还。”
斯维因自言自语着。下一刻，恶魔之手猛然一握，巨大的恶魔双翼忽然从斯维因的背后伸了出来，遮天蔽日的在他身下投下一片阴影。
潜藏在斯维因体内的恶魔终于被释放了出来，并且……
控制了斯维因的心智。
“这个世界已经忘了我的存在，该让他们想起恐惧的源头了。”
他双腿拔升，一股烈风猛然吹向杰诺几人！
第七百零三章 冥界（三更）
烈风袭来，杰诺抬手抵挡，但睁开眼时，却发现希维尔与锐雯抵挡不住这暗红色的风压，被卷入了灵魂巨井中。
“希维尔！锐雯！”
杰诺飞扑出去，伸手去救她们，但眼前的斯维因巨翅一扇，身形一阵模糊，下一刻就出现在杰诺面前，恶魔之手抵住他的胸口，将他推入巨井之中。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杰诺。
“不！”乐芙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震惊的睁大了双眼，黑色泪痕仿佛活了过来。
“斯维因，你疯了吗？”她对斯维因大声呵斥，但随她就看了斯维因眼中流转的黑暗，莫德凯撒的影子重叠在他身上。
“所有人都要臣服于生死之王。”斯维因对着巨井低语。
然后她便缄口不言了，因为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一阵气泡的破裂声传入耳中，灵魂巨井蓝绿色交汇而成的瘴气开始剧烈沸腾起来，两界的封印正在消融，最后的君临即将来临！
乐芙兰惊惧万分，但是她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她知道莫德凯撒的弱点，而杰诺也值得她押宝，如果帮助杰诺的话，似乎还有击败莫德凯撒的可能，虽然机会是不足一……
“现在，乐芙兰，是要被永世奴役？还是要拼死一搏寻求自由？”
“该做出选择了，乐芙兰！”
她苦笑一声，终于记起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那还怕什么再死一次。
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是无尽的奴役！
于是，站在灵魂巨井边缘的乐芙兰踏前一步，张开双臂，投身于死亡的怀抱之中。
如同飞蛾扑火。
……
死后世界，乌云滚滚，恶水涛涛，肉身拆毁，灵魂枯萎消逝。
但莫德凯撒拒绝退散！
千年以来，他在无尽的荒原之中建成了他的堡垒。他亲手铸造的王国就在眼前铺展，脚下的每一块石头，都出自他手。城垛和壁垒，也都是残忍的魔法与钢铁的意志所塑造。
米特纳拉琛他的冥界，终于建成了。
曾经空无一物之地，莫德凯撒创造了他自己的世界一个所有灵魂都将永远盘踞、永不消散的国度。
……
坠入深井，杰诺却没有任何沉溺之感。
等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半身埋在粗糙的砂砾之中。
游弋的砂砾组成了一望无际的荒原，被黑色雾气所笼罩。远方传来杂乱的话音，但微弱得听不出词句。
“熟悉的黑雾，陌生的欧琛语。”杰诺心知肚明。
他从砂砾中站了起来，看了远处黑雾涌动中影影绰绰的绿色鬼影，还有巨大而黑暗的堡垒。
他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血肉犹存。随即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冥界，必须想办法自救，莫德凯撒必定会不计一切杀死他，用他的血肉打开冥界大门重返人间。
对了，锐雯和希维尔也掉了下来，他不仅要自救，还要救人。
“塔姆？塔姆！”杰诺试图召唤河流之主塔姆肯奇，但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班德尔传送门也不用尝试了，不会有传送门连接到死后世界的。
杰诺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于是对海克斯命令道：
“海克斯，你也知道我们形势有多险峻。立刻全力解析欧琛语，这对我们了解这个领域有很大的帮助。”
“yes，sir！你的一点钟方向和十二点钟方向发现生命迹象，她们正在快速消逝。”
“嗯，谢谢你了。”
杰诺立刻拔腿奔跑，根据海克斯的指示找到了昏迷的希维尔和瑞雯，死后世界是生者的禁地，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黑雾正在抽离她们的灵魂。
杰诺立刻取出生命之泉，驱散了黑雾，这些黑雾和暗影岛上的黑雾相差无几，只是其中空荡荡的，没有附带着亡者的意志，但对生者的恶意如出一辙。
泉水分别装入两个水晶小瓶之中，口服一些，剩下一些塞进胸口防身。
在等待两人醒来之际，一个身影从黑雾中显现，走到杰诺的视野中。
杰诺警惕的看着来人，不禁问道：“你怎么也来了？斯维因连你也没放过？”
“无论你信或不信，我是志愿下来的，来帮你，我对莫德凯撒的弱点有所了解。”乐芙兰拄着拐杖靠近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别人很难相信自己，但这次她是为了自己出于真心想要帮助杰诺。
杰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他的确不信任乐芙兰，但在这种局面下，哪怕多一个人也好啊。
见杰诺一句话也不说，乐芙兰叹息了一声，准备离开他独自行动。
但就在这时，一个水晶小瓶被扔了过来，乐芙兰下意识的接住了瓶子，随后是杰诺的试探。
“你也要来一瓶生命之泉吗？”
听到生命之泉这四个字，乐芙兰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她惊吓得手一抖丢掉了小瓶子，转而怒气冲冲的质问杰诺：“你明知道我是死人一个，却还把这种亡灵毒药丢给我！”
乐芙兰不得不生气，因为杰诺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谋杀。
她想帮他，他却想杀她！
但杰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怒气大消。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在用假身忽悠我而已。”
“现在你可以确定了吧？”乐芙兰冰冷的喘息着，心中后怕不已。
“不行，你刚才都没有粘到生命之泉。”
杰诺走过去将瓶子捡起，而乐芙兰则连连后退保持距离。
“那我要怎么赢得你的信任？”
“来握个手就行。”杰诺随口说道，但他是认真的。
“……”乐芙兰的咒骂郁积在胸口中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咬牙切齿的伸出了一支苍白纤细的手臂。
她知道杰诺想要干什么，只能逆来顺受，反正她已经在莫德凯撒那里受惯了压迫，这不会比她从莫德凯撒那里得到的迫害更严重了。
杰诺见状，很自然的伸出左手握了过去。
他可不是想摸摸手相什么的，乐芙兰手掌冰冷，但黑魔法在其中流动。
如果是假身的话，那么被抽取一定魔力之后就会消散，这可以用来验证真假。
魔力开始抽取，乐芙兰隐隐露出了屈辱的表情。
第七百零四章 夜陨（四更）
魔力开始抽取，乐芙兰隐隐露出了屈辱的表情。
想到自己在跟一个死人握手，杰诺的心情变得微妙起来，他可没有恋尸的癖好，于是加快了汲取的速度。
杰诺汲取了一定量的魔力，见乐芙兰的身形没有出现异常，便断定眼前的人不是假身，于是松开了手。
握手之后，乐芙兰捏了捏手腕，又甩了甩手，一双发光的琥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杰诺，脸上的表情仿佛遭到了玷污一般委屈。
杰诺的饥渴超出了她的意料，她现在感觉到体内一阵空虚……在这种情况下，魔力匮乏可不是什么好事，好在黑雾中的黑暗能量很充足，很快就能得到补充。
随后希维尔和锐雯几乎同时醒来，也是非常第一时间就对乐芙兰展现出了敌意。
见杰诺丝毫没有帮她解释的意思，她又好说歹说的向她们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几人间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这都是她自食恶果，乐芙兰又是叹息一声，只能认了。
四人做好准备之后，向着远方黑雾笼罩下的堡垒小心翼翼的走去。
……
“在物质领域里，承载着莫德凯撒灵体的铠甲是他的弱点，只要给铠甲造成的伤害足够大，就能将他打回冥界，所以我们砸毁了他的头盔。但在这里，他是没有血肉的灵体，不会消散，死亡后就会重新凝聚，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一路上，乐芙兰向着杰诺分享她知道对他有益的一些信息。
她伙同其他巫师制造了莫德凯撒的铠甲，自然知道他的弱点，但这在死后世界里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不死不灭还怎么打？不如找个办法封印靠谱，或者我们找到黑暗之门逃走。”听到乐芙兰的话后杰诺眉头直皱，经过对冥界的逐步了解，现在他已经确定这里不归千珏管了。
千珏是符文之地的死神，她的职责只是终结生命，灵魂们消散后去了哪儿她管不到，就算杰诺在这里制造一次生命的杀戮，千珏也听不到临终的钟声。
而且，这里的活人只有他自己，还有锐雯和希维尔，哪一个都是他舍不得杀害的。
“我也没想让你消灭他，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一旦打开通往物质领域的黑暗之门，莫德凯撒也会跟着出来的，我们回到物质领域也无法甩开他。”
乐芙兰拄着法杖走在砂砾之上，她穿戴的高跟鞋虽然不高，但还给她带来诸多不便，所以几人走得并不快。
前方的鬼影影影绰绰，如同鬼火的海洋，可以想象有多么庞大的军队在等着他们。
“所以说，你想让我们在冥界跟他周旋？可我们三是活人，没有东西吃撑不了多久的。”
不想把莫德凯撒和他的冥界大军放出去的话，那就只能继续呆在冥界流亡，但这无异于慢性死亡。
杰诺身上携带的生命之泉有限，而且这东西并不能完全代替食物，吃多了也对体质产生改变。
像约里克那样靠喝泉水获得了永生，也只是绝无仅有的医学奇迹罢了。
一想到约里克，杰诺的心情顿时落寞了，他的牺牲一直是杰诺心中的一个缺憾。
如今他又落到与之前在暗影岛上相似的境遇，但这场他不想再有人被迫牺牲了。
“其实在能够控制的情况下，我们可以放一些亡灵出来，然后我把入口封印，再把那些放出来的亡灵一一打回冥界。但说来容易……”
乐芙兰说着说着忽然没了下文，这其中的难度不是寥寥一句话就能概括出来的。
她长叹了口气，她的气息悠长而冰冷，走在她身边的希维尔打了个寒颤。怕冷不怕热的她受不了这样的寒冷，就像有一具冻尸在她耳边呼吸，于是远离乐芙兰来到杰诺身边。
杰诺就纳闷了，乐芙兰你一个亡灵又不需要呼吸，说话老是大喘气不说全，这样子有意思么？
“有话就说，不要藏藏掖掖的。”杰诺对她毫不客气，毕竟对方有求于他，态度嚣张一点自然没什么问题。
乐芙兰深紫的嘴唇又动了起来，她的声音没有温度，无法给人带来任何温暖。
“莫德凯撒的钉锤，夜陨，是他奴役亡灵的工具。只要把夜陨抢过来，亡灵军团对我们的威胁就会大大降低，到时候你就只要对付莫德凯撒一个人就够了，而我也能顺利的施展封印。”
“哼，你是想夺回你的灵魂的吧？而且抢过来只有你会用，东西肯定得落在你手里。”杰诺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是拒绝乐芙兰的提议，只是对她的私心暗藏感到鄙夷。
乐芙兰的真实意图被说破了，但是她面不改色，死人总是有足够的厚脸皮说着大义凛然的话。
“夜陨还跟亡灵军团的壮大有关，它有着将任何灵魂渡入冥界的作用，难道这样的邪器要继续放在莫德凯撒的手里吗？只要抢来夜陨，再把斯维因体内的恶魔解决掉，那么莫德凯撒的冥界大军就将很长一段时间得不到补充。”
乐芙兰想要的是长远的解决莫德凯撒带来的威胁，她也察觉到了灵魂巨井中的黑暗力量正在向不朽堡垒外泄露，这就是冥界力量不断增强最好的证明。
“是是是，然后斯维因对你就没有威胁了是吧。”
这次杰诺干脆抱着胳膊听她找来各种借口，还露出了一副看戏的表情。
乐芙兰生气了，见说什么杰诺都要跟他杠，她便索性赌气不说了。
杰诺看了一眼这个有趣的女人，她的确提起了他的兴趣对钉锤夜陨的兴趣。
同为法师，他随手将乐芙兰与莫德凯撒做了一个对比，得出了乐芙兰惨败的原因。
虚假的法师:脆弱的身板，面庞俊俏，手持法杖，操作复杂，各种连招花里胡哨。
真正的法师:坚挺的护盾，身披重铠，手持钉锤，操作简单，一锤锤爆对面狗头。
所以为了当一名真正的法师，杰诺决定要把莫德凯撒的钉锤给抢过来。
第七百零五章 冥界大军（五更！预定下个月的月票！）
生命之泉涌现光芒，死亡之雾纷纷退行。
四人刚刚翻过一个隆起的山坡，眼前所见的场面让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忘记了行走。
数以百万计的亡灵大军在冥界的荒原上严阵以待，它们残破铠甲的缺口中放射出蓝绿色的冷光，将周围的黑雾染成缥缈的瘴气，宛如一片鬼影的寂静海洋。
面对如此规模的亡灵大军，历史上任何出现的人类军队在它们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即使恕瑞玛太阳王朝鼎盛时期的飞升者大军，都无法与之比拟。
凡人的语言无法形容冥界大军的壮阔，只有亲眼见证，才能切身体会到凡尘之躯的渺小仅仅是远远看着它们，就会从心底涌出无尽的无力感。
但好在这些亡灵全都纹丝不动，任由冷风吹拂，像是在静候某个声音。
“诺克萨斯的军队在它们面前不堪一击，恐怕只有虚空能够与之为敌。”
杰诺在暗影岛顶多也就见过数万亡灵潮，但这跟数百万的亡灵海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他是从数量上得出这个结论的。
或许天神战士可以一敌万，但他们终会被潮水一般的亡灵淹没，就算是传说中的星灵也可能在力战而竭后被拖入死灵的漩涡。
而且别忘了，因为莫德凯撒破坏了自然的循环，这些亡灵是真正不死的。就算它们灵体破碎，最后也会回到这冥界的荒原中原地重生。
除去那些喜欢看戏的真神巨神，也就只有虚空能与之为敌的。
所以若想对抗这冥界大军，还是得从它们的领袖上找突破口，莫德凯撒是它们共同的主脑，虽然他掌握了死亡、灵魂与空间的禁忌知识……虽然他不死但并非无敌的存在。
“可惜的是虚空无法操控，那些曾经试图利用虚空的人，往往最后都被虚空抹除了自己的存在。”乐芙兰极力隐藏心中的震撼，将其转化为冰冷的叹息。
“我的巨神峰啊，这比老娘这辈子见过的沙子都多！”
而身后的希维尔已经快吓成了软脚虾，锐雯也同样言语艰涩连剑都握不稳了，光是站在亡灵大军的正面就有一中要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压迫感，不害怕才是不正常的。
杰诺扶了希维尔一把，若有所思的看着乐芙兰毫无血色的侧脸，没想到这人对艾卡西亚的毁灭都有了解，她刚才所说就是在拿艾卡西亚举例。
杰诺目光在亡灵的海洋上扫过，每一张虚幻的脸孔都清晰可见。
他大步向前走到它们面前，这些亡灵仍旧纹丝不动，然后他便伸出了手。
乐芙兰眯起眼睛，看着杰诺对着一个亡灵动手动脚，不禁问道：“你对这些亡灵干什么？”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们也许能从这些亡灵身上找出莫德凯撒可能存在的弱点，毕竟他们都是亡灵，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莫德凯撒出国留学过。希维尔，锐雯，把武器借我。”
杰诺从希维尔的手中接过了恰丽喀尔，干净利落的削掉了一个亡灵的脑袋，有举着沉重的符文阔剑，将另外一个亡灵竖着劈成两半。
“你这样做不怕惊动这些士兵吗？”乐芙兰隐隐有些担忧，亡灵大军要是‘活’了过来，他们就别想活着抵达骸骨大殿，别想见到保存着这幅血肉之躯去到莫德凯撒面前。
只是杰诺没有回答她。
他看着灵魂消散，归于虚无，又在眼前凭空凝聚成原样，不禁摇了摇头。
“刀剑能杀死它们，但是无法阻止它们重生，这一点和暗影岛的亡灵一模一样。”
“在这里，生死的概念已经被莫德凯撒撤销了，现在只有虚妄的永恒。”
乐芙兰对这个结果感到惊讶，符文阔剑不能阻止重生就算了，毕竟它只是一把附魔武器，对它要求不能太高。
但连恰丽喀尔这种绝无仅有的神器都起不到任何作用，这就让她有点失望了，她之前让卡西奥佩娅夺取恰丽喀尔，就是期望这个武器能在对付莫德凯撒的过程中派上用场。
没想到实战这么拉跨，连一个最普通的亡灵小兵都杀不死。
对此杰诺只能说，业术有专攻，前朝的剑斩今朝的官，自然是不行滴……
“那就试试看这个吧。”
乐芙兰的话印证了杰诺的猜想，在不死之中一定有着某种规律可循。
他拿出之前乐芙兰不要的那个小瓶，倒出生命之泉抵在一个亡灵身上，然后一眨不眨的看着它消融、消失……最后不再回来，仿佛从未存在过。
乐芙兰在这个瞬间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些亡灵是可以被抹除的！
虽然瓶子里居然装着真的生命之泉让她感到气愤，因为这说明了杰诺在之前确实想对她不轨，但跟现在的发现比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规则出现了缺失，那我们就把它填补上，通过修补规则让它们自然消亡。”杰诺收起了瓶子，这些宝贵的泉水要用在对付莫德凯撒上，继续用在这里实在太浪费了。
“如果生命之泉足够多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把这些亡灵都消灭了，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生命之泉。”
希维尔不禁想起了她那个装满‘泡澡水’的空间水囊，不过其实就算它在也是远远不够消灭如此规模的冥界大军的，就算将整个黎明绿洲、整个福光岛的生命之泉抽空，都不一定能够中和眼前这片死灵之海。
而且，那些泉水用来治病救人牟取暴利它不香么？为什么要用在这些鬼祟上？
反正希维尔是不舍得这样浪费的。
“接下来试试别的办法。”当希维尔还在回忆那段与杰诺的冒险岁月时，杰诺的手中就已经凭空出现了一把锈剑。
是的，没有看错，就是凭空出现。
原来那块能收纳阴郁能量的主宰符文碎片，已经给杰诺发掘出新的能力，那就是可以当一个随身储物袋使用，存放具有黑暗属性的物品。
而这把锈剑，自然就是解除暗影岛诅咒时破败之王留下的破败王者之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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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 又见不朽堡垒？（六更）
这把锈剑，自然就是解除暗影岛诅咒时破败之王留下的破败王者之刃了。
只不过它还不完全，只有将启迪符文碎片嵌入剑柄，才能让它变为完全体。
需要注意的是，完全体的破败王者之刃无法放入符文空间之中，只有将符文碎片取出时，才能进行这样的操作。
这说明了符文之间是无法互相收纳的，因为它们具有各自的规则，是同等级的宝物。
当杰诺将启迪符文嵌入破败王者之刃的剑柄时，这把锈剑立刻焕然一新，剑锋上闪烁着森森寒光。
他很好奇这把王者之剑能不能号令冥界的亡灵。
乐芙兰看见破败王者之刃上那颗宝石的时候眼都直了！
那是世界符文！
哪怕只是一块碎片都是无上的至宝！
这东西常年占据着她待收集物品清单的前列！就像女人购物车里最闪耀的那个宝贝！
这可把乐芙兰馋坏了，一时间对着杰诺想入非非，虽然自己没什么机会把世界符文从杰诺手里忽悠过来，但有了它，击败莫德凯撒的希望又大了一些。
杰诺哪里会知道乐芙兰在想什么，要知道的话不得说一声“我太难了”。
莫德凯撒馋他的身子，乐芙兰馋她的宝贝，就连海克斯都在馋着他的前世记忆！
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所以他真的下地狱了。
“士兵，出列！”
手持破败王者之刃，杰诺挥剑让一个亡灵走出阵列。
但是十秒过去了，被点名的亡灵丝毫反应没有，让杰诺举剑的手就这么尴尬的僵硬在半空中。
“可能它们只听得懂欧琛语。”
见三个女人都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他尴尬的收回了剑，随即叹了口气，果然莫德凯撒不会给自己留下空子钻。
不过既然拿出来了，暂时就不打算放回去了，他把剑丢到左手，空出的右手打了一个响指，湛蓝的火焰升腾而起，瞬间完成了灵体化。
随后他将手伸向那个不听话的士兵，就像烧得通红的铁钳伸进了棉花糖中，燃烧的鬼手毫无阻碍的触碰到了亡灵的核心，将其吸纳进鬼手之内，填充自身。
消灭亡灵*2
“这也行？”
乐芙兰的声音有些艰涩，她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杰诺。
实际上她已经习惯用干燥的口腔说话，只是来自于杰诺鬼手的威胁让她有些胆战心惊，因为她归根到底也是亡灵的一种。
“不太行，我没有自信了。”
杰诺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用鬼手又吸收了几个亡灵后结束了这索然无味的机械动作。
他是喜欢发育，可是要把这漫山遍野的亡灵一个个吸收，发育的周期也太长了，长到足以拖死队友。如果放火烧了它们的话，又觉得有些浪费，因为一旦夺取夜陨之后，这些亡灵士兵说不定都能为他所用。
而且他现在的灵魂强度已经足够强大，临战磨枪吸收几千个亡灵已经不够他看的了。
还不如直接莽过去，反正对亡灵大军的试探也已经足够，再拖延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在说话之间，无尽荒原上又出现了几个亡灵士兵，那是刚刚在物质领域里死亡的人，他们的灵魂被带了过来，被转化为莫德凯撒手下的小兵。
“走吧。”杰诺面色凝重，朝着亡灵海的彼岸前进，那里矗立着一座黑色堡垒，他知道铁铠冥魂莫德凯撒会在那里等待着他。
四人在亡灵方阵之间的夹缝走过，所感受到精神压力是极其巨大的。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虚幻的鬼脸，宛如让一个活人在满是饿鬼的地狱中呐喊游行，或是带着不知存量的氧气瓶走过最深最长的海沟，这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和堪比巨神峰一样高的勇气。
可怕的想法一直纷至沓来，挥之不去如果这些亡灵突然间全都‘活’了过来，那该怎么办？
就像扮演寂静岭的主角要从拿刀的护士堆里穿梭而过，光是想想就已经心惊肉跳不已，而且这些周围的这些亡灵也没有护士姐姐那样劲爆的身材……
这样的环境里，也就只有杰诺还能浮想联翩了，他回头看到希维尔已经脸色铁青，加上亡灵散发出的绿色荧光映衬，让她看起来跟个鬼一样。
双手颤抖了一路，似乎只要吓她一吓，手中的武器就会脱手而出。
锐雯也有点神经衰弱的迹象，开始连自己人都防备了，被希维尔不小心碰一下都差点触发弹反。
乐芙兰的表现就好多了，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紫色的嘴唇一直紧紧抿着，眼中的光芒明灭不定。
杰诺没有那么缺德去吓出人家的应激反应，他壮着胆子一直走在最前，带着三个女人走完了这有惊无险但却无比压抑的一程。
穿越了亡灵之海，他们来到一座堡垒之前，这座堡垒让四人都无比震惊。
“这是……不朽堡垒？”锐雯看着三条巨大独石构筑而成的巨大堡垒，心中震撼，恍如隔世，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眼前的黑色堡垒与诺克萨斯都城中心的不朽堡垒几乎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暗沉森然，咄咄逼人，像是不朽堡垒的异面同位体。
“看来不朽堡垒是由莫德凯撒一手建立的不假。”杰诺的心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果真的一模一样的话，那他们和莫德凯撒的主场优势差距也许能拉近一些。
他环顾四周，偶然那些本来背对他们的冥界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转过头来，用虚幻的脸孔对着他们，悄无声息，纹丝不动，令人惊惧。
看来莫德凯撒已经知道他们来了，现在他们不走进堡垒恐怕是不行了。
于是他踏上了凯旋阶梯，台阶上每隔十二级，也有站得笔挺的亡灵守卫站在阶梯两侧，与物质领域中的一样，它们并没有交叉长矛拦着杰诺的去路。
不同的是，阶梯两侧没有飘扬的诺克萨斯的红色旗帜，也没有在上空盘旋的乌鸦。
杰诺不为所动，目不斜视，步伐沉重而坚定。
自他喝下魔药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宿命在等待他了。
就算当时没有那样做，他迟早也会来到这里的，因为莫德凯撒已经决定要把弱小的灵魂碾成粉末，挥起铁拳征服所有生者。
他的黑暗信念注定不为杰诺所容。
坚定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后知后觉的希维尔等人也察觉到了身后冥界大军的变化，在一阵脊背发凉的驱使下，连忙紧随杰诺踏上阶梯。
第七百零七章 铁铠冥魂
阶梯尽头，是一座阴沉的大殿，殿门紧闭，沉重的石门需要十位崔法利士兵才能推动。
如果换成不朽堡垒，那么门后就会是崔法利议会开会的谒见厅。但这是莫德凯撒的黑暗堡垒，在没有打开大门之前谁也不知道门后面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此刻杰诺心中涌现出了一种悲壮感，他隐约猜到打开门就会迎来一场坚苦的战役了。
没有让锐雯等人帮忙，杰诺一人独力推开了大门。
门被推开了一道可容两人走过的裂隙，黑雾中无时不在的低语此时变得近乎咆哮，歇斯底里，不见断绝。
宏伟的骸骨大殿中，高大的王座成为了整个空间唯一的主宰。
王座高耸在他眼前，铁铸的椅背陡峭地向上伸展，化成尖刺指向天空。王座的基台上刻满了欧琛语形状尖锐的字符，以及永远燃烧着鬼火的烛台，无时无刻不在将来宾的视线引向王座。
这是莫德凯撒亲手完成的作品。
但已经被他一击砸得粉身碎骨。
只有被血肉之躯和生老病死拖累的凡人，才需要王座。
而他……远不止如此。
莫德凯撒傲立在王座的废墟之上，双手握着钉锤夜陨，目光越过了宏伟的大殿，直视闯入殿中的几个活人。
他身形高大，由巫师们所铸造的铠甲反射着阴冷的光芒，肋间透出他强大灵魂的绿光，如同炽烈燃烧的炉火，与杰诺眼中的湛蓝光芒形成鲜明的对比。
无尽的嘈杂声响在他身边围绕，灵魂的哭号此起彼伏，汇成一曲邪恶的痛苦合唱。而莫德凯撒仿佛没有听见好比是营地里金属敲击的声音，或是行军途中靴子踩在沙砾上稀松平常，根本没有资格引起他的注意。
毕竟，够格的灵魂都已经在大殿中待命，谁也不敢说话。
除了莫德凯撒以外，大殿中还伫立着上千位较堡垒外强大许多的亡灵。
它们都是有资格被他亲手杀死的将领，如今正在待命。
人人毫无瑟缩，没有他的命令便纹丝不动。
这便是莫德凯撒设计让乐芙兰将自己遣送回冥界千年来，一砖一瓦亲手为自己制造的万神殿，他已自封为神，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足以让他与神同列。
但是如今，他膨胀的野心已经不是一个冥界可以容下的了。
在其他人木然接受死亡作为最终结局的地方，他将其变成了自己真正远征的起点，现在他力图把每一个位面的世界都以自己的钢铁意志重塑。
任何人，任何神，都休想阻止他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杰诺踏上被亡灵包围的宏伟大殿，大门在他们身后自动紧闭，他们的脚步在寂静而空旷的大厅中显得那么的刺耳。
他没有半分试探，径直走过一地狼藉的废铁，想要把夜陨从莫德凯撒的手里拿过来，再把从进门到现在一直一动不动的莫德凯撒的头盔敲碎。
因为他知道莫德凯撒是个话痨，而一个话痨忍着这么久不说话一直保持沉默，那一定是在装逼，而他最看不得敌人在他眼前疯狂装逼了。
可惜当他走到了一半，莫德凯撒的双眼便点燃了，仿佛打开了这具铁铠的启动机关。
莫德凯撒向前一步，手中人人闻之胆寒的钉锤夜陨，飞快地闪着绿光。这把巨大的钉锤是中空的，有着跟锤石的引魂灯类似的构造，四四方方布满坚硬的锐角，这是囚禁灵魂最为完美的形态，其中同样填满了数之不尽的灵魂。
他从毁废的王座上走下，每一步都伴随着一句坚如铁石的声响，他的脚步在冰冷的地面上敲出尖锐的回响。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就像肋间钻出的风声。
“有人对我闻风丧胆，有人对我顶礼膜拜，但他们都同样臣服。”
每走一步，他就开口说一句话，向几个擅自闯入的生者宣扬他冥界之王的权威。
“在永恒存在与彻底湮灭之间，我是唯一的壁垒。”
他展现出钢铁一般的意志与筋骨，所到之处，亡灵纷纷退避，主动为他让出道路。
“苟活之人不过是尘土，注定凋零消散。”
强大的威压蔓延而来，锐雯感觉自己的灵魂就要舍弃肉身逃离这具活动的恐怖铠甲。
“我毁去了自然的循环，从而让万物永存。”
莫德凯撒闷声如雷，他沉重的脚步让希维尔的长发都开始了肉眼可见的颤动。
“不知感恩的人称我为暴君，但智者以我为王。”
这是对乐芙兰所说的，以狡诈著称的她在莫德凯撒眼里其实算不上智者，反倒是一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所有人都要臣服于生死之王，终焉将至，垂首恭迎你的灾厄。”
当然也少不了杰诺，莫德凯撒的意思很明显。要么杰诺主动臣服于他，那还可以和乐芙兰一样保留**当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死人；要么在无力抵抗被残忍碾碎，成为没有自我的亡魂傀儡。
“永生？听起来还不错……”杰诺在嘴角挂上一丝轻蔑，话音顿了一下，下一刻轻蔑的语调就变成钢铁般的意志：
“但我拒绝死亡！”
莫德凯撒眼中的冥火黯了一下，就好像眯起了眼睛。
杰诺的语调让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初到冥界的荒原时，是以如何的怒火来抗拒消散的，只有经受过怒火与残暴锤炼的意志才能让自我意识在这个世界中永存。
“你的灵魂强大无比，何苦受困于苦弱的血肉，加入我们，死者的世界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就让我们来解放他吧！”
一般来说，得先从小怪里突围证明自己后，最终boss才会主动与你交战。但莫德凯撒并不按套路来，他更倾向于亲自征服对手，而杰诺这种灵魂强大者，自然有资格亲手死在他的残暴夜陨之下，以完成完美的转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暴君！
而在暴君之上，是神！
莫德凯撒大步向前，进而飞奔，在空旷大厅中踏响隆隆惊雷。
而杰诺几乎同时冲了过去，想要夺取夜陨，近身作战是最好的方式。
第七百零八章 幽冥起兮
莫德凯撒行如奔雷，钉锤高举，迎头砸下。
杰诺闪身躲过，挥剑反击，剑锋落在莫德凯撒粗壮的手腕上，被漆黑的铁甲所挡住。
“如此孱弱的击打……钢铁永垂不朽，坚不可摧！”
他格开剑刃，挥起铁拳击中杰诺的胸口，巨大的力气打碎了晶甲，杰诺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撞倒了一片亡灵。
莫德凯撒心底泛起一阵残忍的快意，大步向前走向杰诺。
杰诺痛哼着倒地不起，两道眉毛都快皱成一团，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无法正面抵抗的敌人。
乐芙兰抛出一段黑魔法的锁链捆住莫德凯撒，被他轻易挣开。
他念起了晦涩诡异的欧琛咒语，大手一挥，静候千年的亡灵将领们便不再静止，在君王的命令下杀气腾腾轰然冲向了余下三个女人。
恰丽喀尔在亡灵之间弹射，希维尔聪明的在上面涂抹了生命之泉，刀刃飞旋的路径上，挡路的亡灵纷纷灰飞烟灭。
锐雯的怒吼震慑灵魂，符文阔刃发出的剑气击溃了一只只亡灵。
但是莫德凯撒是它们的生死之王，连是否消散都要听令于他。
“起来吧！我的臣民！”莫德凯撒握紧铁拳，那些消散的亡灵下一刻便于万神殿中再现。
它们悍不畏死，连生命之泉也无法撼动它们的必杀决心。
面对杀不死的凶猛敌人，希维尔和锐雯很快就挂彩了，伤口既滚烫又寒冷，虚弱和厌恶扩散至全身。她们闻到了墓土的恶臭，经过百年陈尸腐朽而散发出的土腥味。
她们咬牙奋力抵抗着这份痛苦，开始围绕着乐芙兰与敌人展开拉扯。
杰诺见莫德凯撒步步紧逼，随手抓起一只亡灵丢向莫德凯撒，但被后者轻松拍开。
莫德凯撒居高临下锤击地面，杰诺左右都是亡灵无法腾挪，于是在瞬间将胸口核心弹射出去，让全身灵体化抗下这一击。
夜陨对灵魂同样会造成伤害，但杰诺强大的灵魂也不是一锤子就能拍散的。
轰！
莫德凯撒感觉自己砸到了一团篝火！湛蓝色的灵魂之火爆燃而起，疯狂吞噬绿色的冥火！魂火顺着钉锤蔓延上了漆黑的铠甲，疯狂的钻向肋间的缝隙与头盔的孔洞，欲图吞噬藏在铁甲中的灵体。
湛蓝的火焰包裹了整个漆黑的铠甲，还分出许多团火焰落进扎堆的亡灵中。
接触到蓝焰的亡灵立刻融解消散，碰到活人却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径直穿了过去，锐雯与希维尔顿时感觉到压力减轻了许多，但乐芙兰却一边躲避着火焰，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莫德凯撒的双眼被一双燃火的鬼手遮蔽，他胡乱挥锤，数个亡灵将领被他随手灭杀。
乐芙兰一边与亡灵拉扯一边观望的时候，锐雯就已经拔刀冲向莫德凯撒。
但就在这时，被弹出的海克斯核心已经蓄能完毕，一道粗壮的激光猛然射向莫德凯撒！
激光劝退了锐雯，让她明白这种级别的战斗不是她能介入的，也准确的打在莫德凯撒的胸甲上，瞬间贯穿了他的铠甲，也贯穿了万神殿的石壁！
如果此刻站在冥界的荒原上，就能看见昏沉黑暗的天空中，一道湛蓝光柱斜着从不朽堡垒中射向虚幻的天穹。
莫德凯撒的胸口被融出了一个头颅大小的空洞，一个愤怒的灵魂在其中翻卷，这是杰诺回敬他之前所受的那一拳。
漆黑铠甲身上的蓝色火焰开始向胸口上聚集，凝聚成一个人形。杰诺的焰灵伸出鬼手探入铁铠的胸口中，一把抓住了其中的核心，将其握在手中碾碎！
轰！
在他碾碎莫德凯撒灵核的同时，一股烈风自铠甲中辐散而出，将一切事物掀翻在地。
时刻观望战场的乐芙兰眼疾手快，将法杖插进地面，抓着法杖抵抗了冲击波，才避免了被烈风掀到墙壁上的命运。
风停息了，空洞中的幽冥绿光也动灭了，铠甲重归空洞，大殿也归于死寂。
她金冠歪斜，披风也被吹走，莫德凯撒看似已经被击败，但她丝毫高兴不起来。
事情绝不可能那么简单，她认知中的莫德凯撒是无懈可击的，一拳一锤就可以轻易的碾压她们这些巫师。虽然杰诺的手段已经很厉害了，但千年已逝，莫德凯撒不可能没有任何长进！
跟破败王打过一仗的杰诺同样也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化身的焰灵在殿中呼啸着席卷一圈，将海克斯核心卷入其中。
变回了肉身的杰诺觉得身上缺了点什么，转头一看发现义肢还没有装回来，在用力场回收并安装上义肢之后，二话不说走到铠甲面前，夺过夜陨一锤砸烂铠甲的脑袋！
这是必要的补刀。
但就在他欲将剩下的残躯也毁去时，莫德凯撒周身忽然刮起一阵阴风，无尽的嘈杂声响在他身边围绕，灵魂的哭号此起彼伏，汇成一曲邪恶的痛苦合唱。
“果然！”杰诺刚才就感觉自己在捏爆灵核的时候没有吸收到灵魂层次的力量，他料到了莫德凯撒不会就此死亡，手中的钉锤没有任何迟疑，全力驱使轰然砸下！
但一层游离在生死之间的灰色护盾突然出现，抵抗住了他的全力一击，杰诺感受着护盾上传来的坚硬质感，差点以为自己在撼动两个世界间的壁垒！
幽冥起兮，阴风裹挟着黑雾形成漩涡，将死亡的能量压进残破的铠甲内。杰诺身处于漩涡的中心，阴风阵阵剐蹭着他的血肉，他看见残忍的魔法铸起了钢铁的碎片，在火焰中为莫德凯撒修补铠甲。
杰诺见状捏碎水晶小瓶，将身上所有的生命之泉都洒向铠甲。生与死的能量交织不停，铠甲内滋滋冒出剧烈的灰色浓烟，生命之泉终于是浇灭了火焰，在铠甲之上留下一个短时间内无法愈合的缺口。
但冥界的君主还是再度‘活’了过来，他用新塑造的头盔暴虐的俯视杰诺。
一双燃火的眼睛透出无尽的愤怒，几乎就要喷薄而出。
第七百零九章 神光普照（三更求月票！）
莫德凯撒强势归来，杰诺自然要举锤欢迎。
钉锤被他双手挥动，猛然砸向那副憎恶的铁盔，但莫德凯撒伸手一档，接住了钉锤！
杰诺可以听到从夜陨上不停传来杂乱的话音，但微弱得听不出词句。
欧琛语是死后世界的语言，就算他有心了解，也无从得知一二。
现在谁也不肯交出夜陨，双方开始角力，阴谋诡计在心底滋生，身躯发生激烈碰撞，谁都想先一步打败对方。
莫德凯撒高高在上，他的力量胜于杰诺，死抓着钉锤末端的杰诺正在一点一点被他拉近，随后他一脚踏向杰诺的前胸。
但不知何时，他的体内就被灌注满了坚硬的水晶，这让他寸步难行，状如雕塑。
答案明显了，在被能量脉冲洞穿的一刹那，溢散的海克斯能量就充斥在空洞的铠甲内，只不过在角逐夜陨归属的过程中，杰诺对这些能量进行了二次利用，塑造出水晶将他困在了桎梏之间。
但冥界是莫德凯撒的地盘，在这里，他不需要动动手指都能做成许多事。
晦涩的低语从他口中吐出，夜陨闪烁着绿光，虚幻的面孔再次在万神殿中层层浮现。
莫德凯撒复活这些亡灵将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杰诺现在都已经能认出几个熟面孔了！
虽然面对的敌人来自暗影和死灵，但他依然保持着勇猛的力量和战法。
亡灵们对杰诺发起围攻，一只手持战戟的亡灵率先冲至他的跟前，杰诺誓死不放开夜陨，飞起一脚把它踹了回去。
他抽出破败王者之刃，先一步刺入一只亡灵的体内，后者的身体顿时炸成烟雾消散。
杰诺扭转剑身，斜向收刀，挡住了另一只亡灵的劈砍。
他一个翻腕，脚下横移，在移动的过程中刺出剑刃，躲开又一只来袭的亡灵并且刺穿了它的胸膛。剑锋余势未减，又洞灭了一只亡灵。它们一声嚎叫之后，支离破碎。
杰诺的剑闪烁着寒光，顷刻间又刺进了一只刀斧手亡灵的体内。
希维尔和锐雯想帮助杰诺，但莫德凯撒身边的幽冥之风让她们无法靠近，一旦被卷入就会立刻被剥离血肉，沦为他的傀儡。
其实她们要保护好自己就已经非常困难了，与不死军团的战斗让她们精疲力尽，一直处于下风。
杰诺在与亡灵缠斗的同时一直能感受到来自莫德凯撒双眼间的本领凝视，而且还有不间断的低语。
正常人在听到这些低语之后就会丧失理智，当杰诺非但没有将其拒之耳外，反而还洗耳恭听，时刻听听莫德凯撒在念着什么。
若不是他可以抵御精神上的操控，这么作死可能早就迷失在恶毒的低语之中。
其中的一个念头让杰诺思考着自己也许应该塑造一幅如莫德凯撒般高大的水晶铠甲，好让自己不用仰头才能直面他，也可以无视那些亡灵的围攻。
但莫德凯撒身边幽冥之风正在疯狂的剐蹭剥削着周围的一切，杰诺铠甲的体积接连遭到剥削根本无法增长。
咔嚓
一声破碎的声音异常刺耳，杰诺猛然回头，发现阴风嘶嘶钻入空洞的铠甲内，已经将内部的水晶蚕食出一个巨大缺口。
莫德凯撒的手臂最先恢复行动，水晶的碎片从铠甲的缝隙间弹落至冰冷坚硬的石板地面上，发出哗然的密集撞击声。
他握紧拳头，直拳重击，杰诺腹背受敌挨了这一下，一口鲜血溢出嘴角。
借着又是一击上勾拳，让他想起了被末日铁拳支配的恐惧，但仍不舍得就此放开夜陨。
杰诺的抗击打能力与钢铁般的意志远超莫德凯撒所见，几乎能与他相比拟，但他残忍的笑了笑，不屑一顾如此留恋孱弱的**，注定有着许多足以致命的弱点。
他张开利爪，身前的地面立刻打开墨绿色的镜面，一只灵魂巨爪从镜面中浮现，仿佛是另一个空间中铠甲铁巨人对这个世界伸出了利爪。
拳头猛然握紧，那只巨爪便一把擒住了杰诺，将他从夜陨旁边拉开。
他已经知道杰诺的魂火能伤到他的灵体，事实上，在被能量脉冲击中时他毫发无伤，只是被毁坏了承载灵魂的躯壳，但这无伤大雅，只要灵体不坏，他就永远不可能消散。
但那湛蓝魂火的焚身却让他的灵体受到了不小的损伤，以至于要抛弃这幅躯壳暂避锋芒。但他知道那是用灵魂发起的攻击，只要不让杰诺占到甜头，那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而现在他更是跟杰诺保持着距离，用断魂之手来压制杰诺，就算他再用出那种自爆般的攻击他也能从容退开。
当最后顽固的水晶也被莫德凯撒所粉碎，他无视了那些还卡在铠甲内的碎块，隆隆作响走向杰诺，就像杰诺之前敲碎自己头盔那样，举起钉锤狠狠回敬杰诺。
杰诺的身体被巨爪用力握住，只留脑袋和一只胳膊还留在外面，而且露出的这只胳膊还不是左臂，根本无法挡下这迅猛强力的一击。
此时只剩下再次灵体化抽身这一个办法可选，但杰诺想拼一拼，在巨锤落下之前，双眼中猛然迸发出慑人的神光，让莫德凯撒的动作为之定格。
“直面我！直面娜迦卡波洛斯！逃避死亡是对运动的亵渎，莫德凯撒，你！该！死！”
光芒浪涌向前，黑雾不断剥啄消散，它流淌过的地方，亡灵遍地消融。
乐芙兰召回披风躲在其后，不敢正面神光，她仅仅只是瞥了一眼，黑色眼泪就滚动落下，黑色的血管密布眼眶，在苍白肤色的对比下异常凸显，黑色的泪痕更是变长了一些。
锐雯与希维尔在普照中痛叫起来，一股洋溢着生命气息的暖流贯穿她们的身心，彻底抽空了死一般的麻痹感。
而身处神光中心的莫德凯撒，他的铠甲在瞬间被洞穿了，灵魂开始消融，在灼热的炙烤中痛苦地咆哮起来。
阴风更甚，开始修补残破的铠甲，也剥开了晶甲开始剥离杰诺的血肉，两人都在苦苦支撑，看谁先被耗死！
第七百一十章 莫傲天与诺傲天
白光融化了擒住身体的巨爪，杰诺跌落下来，脸颊颧骨已经被剥露出来，但双眼仍然一刻不停地逼视莫德凯撒。
此刻杰诺只恨没有多带一点生命之泉，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肉身毁灭，但他必须要看着莫德凯撒在他眼前彻底消亡！
希维尔注意到杰诺苦苦支撑的惨状，咬牙将护身的水晶瓶子丢给了杰诺，里面装着的生命之泉给了杰诺偌大的帮助，及时的帮他续上了一口气。
听着莫德凯撒越发疯狂的咆哮与杰诺越发竭力的怒吼，希维尔残忍又愉悦的笑了起来。黑雾包围过来，希维尔怒吼一声将恰丽喀尔插进地面，惨白的烈焰呈十字形从地面上迸溅出来，灼烧着黑雾发出滋滋的声响。
冥界虽然没有月光，但是希维尔使用了血脉中的力量激活了其中的神力，一圈圈波纹出现在脚下，除了乐芙兰以外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强劲的战意涌进了体内，因疲劳而酸胀的肢体又变得轻盈起来。
看着杰诺越战越勇，莫德凯撒抬臂挡下神光。
他的铠甲被剥食殆尽，露出其中怒气腾腾的恶灵。
眼前的虚无怎么可能就是自己生命尽头的光景？
在他还活着，还是萨恩乌祖尔的时候，他自认为是一个伟大的征服者，奋斗终生就是为了踏入永恒的大殿。多么渺小、可悲、只属于凡人的野心！
但是在其他人木然接受死亡作为最终结局的地方，他将其变成了自己真正远征的起点。而现在，他能清楚地分辨这里回荡着的每一声低语，不带一点杂音。而他的野心，也变成要把每一个位面的世界都以自己的钢铁意志重塑。
任何人！任何神！在他的面前都…将…崩塌！粉碎！屈服！
而亡者的君王还未真正出征，怎么可以出师未捷先身死？！
他是无敌的生死之王！是冥界的主宰！符文之地的所有灵魂正引颈期盼，等待着他的君临，而怎可在抵达那个世界之前就倒下？！
“我拒绝消散！”
一声怒吼，死亡的魔法流淌，怒火在他体内蒸腾而起，莫德凯撒用钢铁一般的意志和绝对黑暗的信念，迎着神光重塑了自己的身躯。
“虚伪的神救不了你，无知的人们膜拜神明，而他们终将懂得膜拜我。”
他再次正视杰诺，钉锤挥动，一声脆响。
杰诺吐血着倒飞出去，将坚硬的石壁撞出凹痕，而后才缓缓跌落地面，悄无声息。
“终焉将至，神无力保佑你，因为我来了……”
莫德凯撒开始看着胸口上仍然无法愈合的缺口，笑声如雷，他发誓这是杰诺活着的时候所能留下的唯一痕迹了。
刚才那一击，杰诺身上没有任何防护，光凭肉身是绝对活不成的。
他先是招手收集杰诺的鲜血，汇聚一个个符文铭刻在地面上，圆形的符阵卷起一阵黑暗魔力的风暴，最终打开了一个深邃的巨井。
巨井连通符文之地的不朽堡垒，蓝色绿色混杂的瘴气滚动间，莫德凯撒看见了已经恶魔化斯维因正在凝视深渊，凝视着他。
“穿过黑暗之门，向着无尽的荣耀前进！”
莫德凯撒一声令下，万神殿殿门大开，亡灵大军登上凯旋阶梯，由将领们带领着整齐有序的走进巨井之中。那瘴气翻腾的巨大井口就像是一张巨口，将这些亡灵军队吞噬。
“生者世界的喧嚣，死后世界的沉寂，都由我掌控。所有灵魂都收归我有！”
最后的君临，就此开始。
莫德凯撒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跟着军队前往符文之地，他将目光落到一动不动、悄无声息的杰诺身上，看着他身下的那一汪鲜血，用不可描述的亡者语言念起了一串文字。
生者悲愁
褪下血肉
尽归我有
他把夜陨点在地上，钉锤上的光更亮了，仿佛是在呼吸。
这种邪恶巫术让眼中带泪的希维尔变得怒不可遏，她知道莫德凯撒这是要收服杰诺的灵魂，上一秒她还沉浸在杰诺暴毙的震撼之中，下一秒已然甩动恰丽喀尔，十字刃在空中划出一道死亡轨迹，斜着插进了莫德凯撒头盔于盔甲的缝隙间，被卡住无法飞回。
莫德凯撒拔出了恰丽喀尔，连看都不看希维尔一眼，毫无技巧的随手一丢，挟裹猛烈的飓风回敬希维尔。
十字刃快的没有飞行轨迹，瞬间刺入希维尔身后的墙壁，炸出无数锋利碎石，其中不少刺入她的后背，霎时间鲜血淋漓。如果不是恰丽喀尔救主灵刃的特性触发了，在出手的一刻偏离了轨道，那么此时希维尔已经身首异处了。
莫德凯撒也懒得去补刀了，恶毒的黑雾自会蚕食弱小的灵魂，无需他出手。
本来他是这么想的，但令他诧异的是，杰诺的灵魂并没有被他召唤出了并向他表达臣服。
他察觉到恰丽喀尔上附带的神力，觉得可能是希维尔把他的咒术破坏了。
看来不先解决掉这个女人是不行了，莫德凯撒怒不可遏，举起夜陨走向希维尔。
但就在这时，大殿中的亡灵士兵忽然倒戈相向，举起干戈冲向莫德凯撒。
莫德凯撒挥舞夜陨，砸了一堆士兵，亡灵士兵们要么瞬间消散，要么倒飞出去，在亡灵的麦田中掀起一阵倒伏的浪潮。
他不解，他困惑，是谁窃取了他的权柄？
他能清楚地分辨这里回荡着的每一声低语，不带一点杂音，然后他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音，异于往常，就是这个窃窃私语在暗中作祟。
他循声看去，杰诺忍住没有发出呻吟。他斜眼看着冥魂，手中的破败王者之刃泛出黑光，沾血的牙缝间挤出一丝咒语。
正是死者的语言欧琛语！
杰诺不仅出乎预料的没有死，还从他口中偷学了欧琛语，转而控制了他的军队。
莫德凯撒第一次感觉到后怕的情绪，他不能容忍这样可怕的对手多活哪怕一秒！
看着锐雯正将自己的生命之泉喂进杰诺口中，看着无数亡灵前赴后继的扑向自己，莫德凯撒将夜陨隔空指向杰诺，在一切发生之前将他拖入了轮回绝境。
“你已大难临头，你将崩坏毁灭，进来，抛弃希望，放弃对死亡的抵抗，屈从于我的意志！”
第七百一十一章 轮回绝境
其实杰诺并没有莫德凯撒那么傲天。
他之所以能学会莫德凯撒控制亡灵的咒语，是因为他早在认识伊泽瑞尔时，就找他借了一本介绍欧琛语的古籍孤本钻研了。
而且在抵达冥界时，就立刻让海克斯尝试解析黑雾中无处不在的低语，这些低语就是欧琛语。
再加上他一直注意莫德凯撒说的话与咒语之间的联系，最终在海克斯的帮助之下，终于是临时理解了关于咒语的所有内容，完整的将它复述了出来，并利用了手中的破败王者之刃的职权，成功让这些亡灵倒戈相向。
但现在，莫德凯撒一个王者之拉，将他一点一点积累的优势全部送葬！
轮回绝境，顾名思义，这里断绝轮回，灵魂不再消散。放眼所及，一切事物都失去了色彩，阴森暗沉，到处泛着幽冥冷光。
莫德凯撒研究领域的知识，就是为了打破物质领域与冥界之间的无形壁垒，当然他也可以用残酷的吗魔法与禁忌的知识，将他人拖入他塑造的绝境中。
其实这里看似异度空间，但并没有脱离冥界，只是莫德凯撒画地为牢，在此方天地中拓印出了一个相对独立但又紧密联系着冥界的空间投影。
那些一模一样的建筑就是最好的证明，杰诺甚至还可以感受到源自锐雯的生命气息就在自己身边，只是看不到摸不到也听不到。
现在的情况是，杰诺倒在轮回绝境之中，连身下的血泊也消失不见，没有被带到这个空间里。
他必须尽快打败莫德凯撒回到其他人身边，破败王者之刃被带了进来，咒语失效，亡灵大军转而围攻锐雯她们。而一部分冥界大军更是闯过了灵魂巨井，出现在了不朽堡垒的地下，诺克萨斯的都城正在面临屠城的威胁。
诺克萨斯是需要惩罚，可如果不能及时回收威胁，那么他就是在把浩劫带给所有生灵。
但他现在的状况实在太糟糕了……
因为过度使用娜迦卡波洛丝神光，他双眼暴盲，就算开启灵视也无济于事，因为灵体世界与这里并不接轨，杰诺无法通过观察灵魂在灵体世界的坐标来确认对手的位置。
而他身上的伤势也不容乐观。
因为强顶着幽冥阴风与莫德凯撒对眼，他身上的皮肤肌肉被剥蚀得惨不忍睹，一些皮肉薄弱的关节甚至都露出骨头之间的肌腱。
而因为莫德凯撒在最后一刻把锐雯跟他隔绝了，导致杰诺没有被吃到锐雯喂给他的最关键的一口治疗（生命之泉），相当于状态良好的莫德凯撒把残血的主c拉进来了，奶都奶不到。
而莫德凯撒就傲然站在这个空间的正中央，仿佛是一切的主宰，但杰诺不会让对方主宰自己的性命！就算他双目失明，肉身销毁，也不会任人宰割！
莫德凯撒可能死也不会想到，他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只有一个。
就算他的智力冠绝千年，也不会想到后世的皮尔特沃夫发展出了人体增强技术；更不会想到杰诺体内的水晶，是拥有强烈自我意识的另类。
他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你已大难临头，你将崩坏毁灭，放弃对死亡的抵抗，屈从于我的意志！”
幽冥起兮，阴风阵阵，莫德凯撒举起夜陨，带着烈风大步踏向角落的杰诺。
“你休想，我就算拼着灵魂消散也不可能被你奴役！”
杰诺深知这具肉身无力抵抗阴风剥蚀，扬长避短，血肉直接灵体化，并且把义肢交给海克斯操控，一分为二，化为焰灵主体与水晶分身。
虽然火焰形态被烈风剥削会很难受，但怎么说也好过撑着一副残躯战斗，他的**实在是经不起任何损害了。并且，在隐蔽了**的同时，也摈弃了**带来的缺陷，至少目盲的状态消失了，他还能飞起来，行动上会迅捷灵活许多。
焰灵钻入烈风之中，附着于莫德凯撒身上，烧灼着他的盔甲。而海克斯增生水晶将自己变成一个巨人，与义肢连接在一起，在杰诺的指令之下狠狠撞向莫德凯撒。
莫德凯撒的铠甲挡下了火焰，烈风剥蚀杰诺的灵体，他只能用自己强大的灵魂底蕴硬抗，只有突破莫德凯撒的防御，接触他的核心才有可能取胜。
他挥锤击碎了水晶巨人的胸膛，一根手臂齐肩膀断裂，但换来的就是强袭绕过莫德凯撒的面门紧紧的钳住了他的头盔，仿佛要将他的脑袋掰下来似的。紧接着巨人一个膝撞，碎裂了肋排状的盔甲。
怒焰大涨，焰灵双爪涌出火焰，疯狂喷射莫德凯撒的面门。
规则的修复并不容易容易，水晶巨人重点攻击胸甲上被生命之泉消融的缺口。残缺的右肩长出一根粗壮的晶刺，狠狠捅进了缺口之中。
湛蓝色的能量顺着晶刺注入，水晶巨人被烈风慢慢销蚀，但漆黑铠甲的体内却迸发出一丛丛晶簇，甚者从缝隙间刺出体外，就像水晶巨人在把自己的成分转移到铠甲的空洞内，鸠占鹊巢，将莫德凯撒的灵体挤出这又黑又硬又粗的巢穴。
随着莫德凯撒一声怒吼，灵魂巨爪又凭空出现握住了水晶巨人。
海克斯蓄能企图击破巨爪，却被莫德凯撒连通巨爪一锤粉碎！
核心迸飞出来，能量光柱向泄气的气球一般胡乱扫射，未能集中火力只能偶然在铠甲上留下难以辨认的焦痕。
见莫德凯撒大步踏向核心，想要一脚踩碎的意图极其明显，焰灵怒吼却无声，状若疯狂，双爪渐渐刺入烧红的头盔之内，在莫德凯撒踏碎海克斯核心之前硬生生拔掉了他的头盔！
核心趁机滚开，下一刻铁靴落下踏碎地面，却踏在了空处。
杰诺拔掉头盔，却发现一个王冠仍然悬浮于莫德凯撒的头顶之上！
他立刻意识到这就是破局的关键，这顶王冠就是莫德凯撒篡改规则的秘密！
只要摧毁王冠，就能摧毁莫德凯撒的权柄！
就能将他逐下王位！
ps：彩蛋时间：游戏里开大的铁男是没有脑袋只有王冠的哦！这是致敬老版设定。
第七百一十二章 艰难取胜
看到王冠就在自己眼前，杰诺当即接触灵体化，变回肉身拔在莫德凯撒的后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到他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
胜利的曙光触手可及，为杰诺毁废的皮囊注入了强劲的战意，用意念支持这幅残躯在残酷的阴风中屹立不倒。
“剑来！”
海克斯运转力场，携带着破败王者之刃一齐飞向杰诺。
核心嵌入空洞的胸口，为他注入了足以挥出搏命一击的力量，杰诺独臂高举王者之剑，剑柄上的蓝色宝石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化为斩断一切规则的胜利之剑，轰然斩下！
启迪符文碎片可以修改一切常规，自然也可以将一切不常规的事物更正！
剑光划过，幽冥王冠应声碎裂。
轮回绝境破碎了，空间壁障向玻璃一般碎开，杰诺和莫德凯撒出现了在他们应该出现的地方上。
锐雯在浴血奋战无暇顾及，而希维尔发现了凭空出现的两人，惊愕的看见杰诺一转攻势骑在莫德凯撒的头上，激动得全身颤抖，而乐芙兰的喜悦之情也溢于言表。
在那一剑挥下之后，随着王冠破碎的不仅仅是轮回绝境，还有莫德凯撒篡改的生死规则的漏洞。
他发现自己的灵魂正在消散，这令他怒不可遏。
“我拒绝退散，我是天命！我是主宰！我是生死之王，我的生死只有我能掌控！”
空洞的铠甲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时不在的低语此时变得近乎咆哮，歇斯底里，不见断绝。
在他钢铁般的意志面前，断裂的王冠之间居然涌现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像磁铁一般互相吸引，整齐的断面就要贴合在一起，重铸成形。
若是让他重铸王冠，他对生死规则的掌控就会越发稳固，破后而立，莫德凯撒将会以更加强硬的姿态君临天下！
“逝者永逝！莫德凯撒，你的终焉时刻，到了！”
杰诺用怒吼盖过莫德凯撒的临终遗言，如果不是对方连头都没有了，他甚至想用力扇莫德凯撒一巴掌。他用力场将左臂回收，啪嗒一声装了回去，然后伸手探入盔甲前胸的缺口之中。
这次他没有虚空抓取着什么，而是拿出了一块暗红色的宝石碎片主宰符文碎片。
“这一次不会再让你心想事成了。”
随着杰诺话音落下，暗红色的符文碎片立刻展开一个网球大小的黑洞，令人震撼的强大吸力从其中传来，在杰诺的手心上疯狂吞噬着铠甲内的黑暗能量。
莫德凯撒的灵魂、他的知识、记忆、信念乃至意志，全都是世界符文吞噬的对象，这些东西构成莫德凯撒这个黑暗的强大灵魂，而这个逆天的黑暗灵魂，正是杰诺必须收割的存在！
杰诺深知一个拥有傲天剧本的反派的可怕，顺风顺水四个字已经无法形容他的幸运了，只因一句“拒绝消散”就能抗拒生死法则成就永恒，这样的敌人杰诺怎么可能任其活下去？
亡灵可以不死，但莫德凯撒必须死！冥界可以存在，但莫德凯撒必须死！
王冠崩碎了，因为莫德凯撒把全部的意志都用在抗拒吞噬之上，对规则的抵抗无以为继。
他再强，再傲天，也别想超过世界符文的力量。
“不，我是莫德凯撒，我是生死之王！我不……”
莫德凯撒一开始还能勉强抵抗世界符文的吞噬，他把全部身心都放在了对抗吞噬之上，但随着死亡的规则重新作用到他的灵魂上，因为消散变得越来越弱的他终于在力量跌破某个水平之后，再也抵抗不了吸力，被世界符文一下子吞噬了进去。
他的存在在瞬间被抹除了，只留下一副屹立不倒的空洞无头铠甲作为他抗争过的证明，作为活过的证据，对应着灵魂巨井中漂浮的那副无头铠甲。
虚脱的杰诺也从铠甲上跌落，半身倚靠在铠甲上，努力拄着剑不让自己倒下。
他身上没有一处好皮，几乎没有了人样，如果不是胸口发光的水晶，根本没有人能把认出来。他眼神恍惚，下巴无力闭合，就连一个字也没力气说出来。
乐芙兰静静的看着他，这种状态的杰诺她可以轻易的杀死，然后抢过夜陨解放自己的灵魂，从此不用再受压迫，还能顺手牵羊抹走杰诺身上的两块符文碎片，将他吃干抹净。
但……那些涌入不朽堡垒的亡灵大军怎么办？谁来阻止它们？
想来想去，乐芙兰最后还是放弃了落井下石。她还需要立足于这个世界上，而这个世界需要他。
希维尔捂着伤口，有意无意的挡在了乐芙兰身前，锐雯发出震慑灵魂怒吼，用剑身拍开挡路的亡灵，顶着护盾冲到杰诺的面前，将那一瓶来不及交给杰诺的生命之泉喂到他口中。
她毫不心疼，因为这本来就是杰诺给她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生命的气息在体内奔涌，杰诺的伤势迅速恢复，但短时间内是别想变成那个英俊的小伙儿了。
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重度烧伤患者，一口生命之泉只够吊住他的命，最好还是回到福光岛泡一泡生命之泉，才有可能完全恢复伤势。
但是他已经等不及了，从铠甲手中夺过夜陨，高举钉锤发出号令，锤击地面发出一道无形的冲击波，让所有亡灵士兵回到荒原上再次静候。
“抱歉，你们还有使命要完成。”
他知道这些亡灵最好的归宿就是安息，但是他并没有摧毁夜陨解放它们，因为这个符文之地面临的威胁并不只有虎视眈眈的莫德凯撒，而这些亡灵在将来将会成为抵抗虚空不可或缺的重要战力。
“反正已经等待了上千年了，再等几十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这话他是对众亡灵说的，也是对乐芙兰说的。
后者在听到后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她的自由之身仍没有恢复，但是想开点，起码她的心魔已经被击溃。
乐芙兰自我安慰着，低下头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当她收敛了转瞬即逝的笑意准备回归不朽堡垒时，抬起头却看见杰诺迈出大殿，走向堡垒深处的心脏。
他走的尤为艰难，每走一步，都有血痂从他身上脱落，就像是凤凰涅重生洒下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