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福斯拜罗
“没有啊，昨晚我睡得很安稳，脸色不好可能是有些着凉……”奥格薇莎匆忙回答，但当着臆想对象的面眼睁睁的撒谎，却让她的脸颊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红晕。
杰诺一时语塞，但他可以确定奥格薇莎绝对记得些什么。
想到家里还有乖巧的女儿和温柔的奥莉安娜在等着他，他觉得如果奥格薇莎真对自己有意思，那还是尽早掐掉比较好。
“噢，是这样么，记得多喝热水。”
于是杰诺开始发表一些直男发言，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奥格薇莎。
按照计划，他在密银城的骑士之岩下物色了两匹还过得去的驮马之后，便向拉克丝的祖坟所在，也是永恒梦魇魔腾的老巢福斯拜罗行进。
骑士之岩是白岩堆砌成的巨大骑士雕像，作为密银城城墙的一部分守护着这座城市，并且光明使者神殿也依存着这座雕像建立。
出了城，奥格薇莎找杰诺聊起昨晚发生的林火，但杰诺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几句，其余时间都在闷头赶路。
敏感的奥格薇莎很快就察觉到了杰诺的疏远，这让她觉得自己昨晚是不是又梦游去骚扰杰诺了，而且还说出了一些糟糕的话，破坏了两人刚刚升温的关系。
或许这是她的错觉，也许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是这么平淡的才正常。
这让她很苦恼，苦闷之余一些少女情怀的表现也开始变少了。除了日常的对话以外也没有再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杰诺想通过时间消磨奥格薇莎的心意，而奥格薇莎则是想让这段糟糕的时间赶快过去，别让误会加深所以尽量少说一点。
杰诺感觉舒心多了，还好奥格薇莎不是莎拉那种不知道矜持为何物的流氓女，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就倒贴上来，整得杰诺很是尴尬。
两人逐渐深入德玛西亚西北边陲。从村庄和村民们气质上的变化可以感觉到，他们离德玛西亚的心脏地带已经越来越远了，就像旗帜被烈风无情地撕扯剥离，只剩下光秃秃的旗杆兀自摇晃。
郁郁葱葱的肥沃土地又变成了风沙侵蚀的贫瘠荒野，零零散散地点缀着金雀花和蓟花。越是靠近北方，就越能感受到弗雷尔卓德寒冰的温度，北风越来越大，空气越来越冷，村落的外墙也越来越高因为越靠北，就越容易受到弗雷尔卓德强盗的劫掠，那些强盗隶属于凛冬之爪部落，个个凶猛跋扈，为了保护村民的性命，即使是最小的村落也应该堆砌一堵可以挡住这些强盗的外墙。
到达福斯拜罗的最后一段旅程漫长而又辛苦，但两人最终还是到了。奥格薇莎暗自松了口气，对杰诺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微笑。
饱受梦魇困扰的她终于来到了这个边陲小镇，她已经最好了要和恶魔决一死战的准备了！
小城傍水而建，横跨在蟒江的两岸。这条河发源自北方的雪山，一路蜿蜒，最终从西海岸汇入征服者之海。平整的花岗岩城墙顺着山势起伏，再靠北一点就是陡然隆起的山脊，可以看到弗雷尔卓德的冰雪在其上覆盖。
城墙东边耸立着光明使者神殿的塔楼，即使身处树林中也能远远看到。两人轻踢马镫，骑行至城门之下，接受城卫兵的检验后被放行入城。
进城之后，奥格薇莎看着陌生的街道，忽然间有些迷茫了。
“杰诺，我们现在应该去干嘛？我们光知道梦魇在这里活动，其他的都一概不知……”
奥格薇莎看向杰诺，她看见杰诺在听进她的话后看向了东方，神殿塔楼的火光在暮色笼罩之后陡然亮起。
福斯拜罗这样的边陲小城并没有搜魔人驻扎，杰诺想着当初是光明使者教会的辉光使派拉克丝来到福斯拜罗调查梦魇的。如果又出现了梦魇肆虐的迹象，那么隶属教会的神殿分部应该会最先得到消息。
“先去光明使者神殿调查一下吧。”杰诺说着，调转马头向东方前进。
听到奥格薇莎的姓氏之后，热情的修女把两人迎进了神殿。奥格薇莎真是挺好用一女的，她所在的布维尔家族曾为修女们集资建造神殿，所以修女们在听闻布维尔家族来人拜访之后格外的热情。
光明使者的神殿温暖而干爽，坐骑已经在马厩里安顿好了，而杰诺和奥格薇莎在主厅等待真正有资历的人来接见他们。
“我收到消息，说是布维尔家的骑士小姐来了？”一位修女走进主厅开口询问，干净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杰诺循着声音看去，那是一位淡黄色头发的妇人，穿着光明使者医者的白色长袍，很明显是这里的修女。
“是我，初次见面，我叫奥格薇莎布维尔。初来乍到，请多关照。”奥格薇莎上前与修女交接。
“我是佩妮莱，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告诉我。”
修女握住了奥格薇莎的手，目光慈祥的就像是在注视自己的女儿。
面对热情的佩妮莱修女，奥格薇莎有些难为情，向杰诺投以求助的目光。她很清楚自己就是一带路的，别的知道得很少，只能由杰诺来说明情况。
“佩妮莱修女，我叫杰诺，是一名猎魔人，受拉克丝冕卫小姐的委托，前来解决寂静之森的黑魔法之源。”
“拉克丝委托的……”佩妮莱显得很意外，因为她从未见过杰诺，而且是拉克丝介绍过来的话，应该也明白她们隶属光照者组织的秘密。
被知道拥有魔法在德玛西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眼前的男人口风不严或另有意图，那么就相当于光照者组织暴露了。
“是的，我知道光照者。而且奥格薇莎小姐同拉克丝小姐一样也是一名法师，对此充满迷茫的她非常希望加入你们。”
为了增强说服力，杰诺用完转手就把奥格薇莎卖了，彻底榨干了她的“价值”。不过这事情他先前已经提过，所以这会儿奥格薇莎也没有反对，任由他安排。
第七百九十章 佩妮莱修女
当杰诺坦诚相待的时候，佩妮莱修女的忌心终于放下了。没有什么比她说明自己拥有魔法天赋更推心置腹的举动了，被逼无奈的法师们互相吸引，拥有同样特质更容易聚到一起。
“我们很乐意接收奥格薇莎小姐。”佩妮莱修女消瘦的脸颊露出笑容。
其实在握手的那一刻佩妮莱就感觉到了奥格薇莎体内有魔力流动，她握住对方久久不松手就是为了确认她体内的魔法，此举也让奥格薇莎觉得她过于热情，难以招架。
“孩子，欢迎加入光照者，我们会引导你将你的魔法才能用在正义的事情上。”
“谢谢！谢谢！”佩妮莱与奥格薇莎热烈拥抱，后者受宠若惊手足无措的任由对方拥抱并用掌心轻拍自己的后背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因为染魔而受到这么温馨的对待，这让她生平第一次觉得也许拥有魔法天赋是一件好事。
佩妮莱以光照者引路人的身份再次欢迎完奥格薇莎后，转头看向杰诺：“杰诺先生，我刚才听你提到了寂静之森的黑魔法之源，难道你指的是那个曾经制造噩梦的梦魇吗？”
“是的。”杰诺点点头。
寂静之森时间是在德玛西亚轰动一时的黑魔法犯罪事件，事情还要从嘉文三世在位的时候说起。
被福斯伊恩杀死之后，魔腾经过了数十年卷土重来，它曾在福斯拜罗引发一起很恶劣的黑魔法事件让所有镇民每夜受到各种噩梦困扰，然后在某天将他们积累已久的噩梦变成各种形状恐怖的实体，释放出来在小镇里横行。
好在前来调查的拉克丝和盖伦两兄妹分工合作及时粉碎了魔腾的阴谋。
拉克丝受到教会的指派来到福斯拜罗调查噩梦根源，而盖伦则带着四名无畏先锋，他们的任务是巡回地区法官失踪的儿子。目的不同的两人在森林里偶遇，盖伦疑惑妹妹为什么会出现在福斯拜罗，而拉克丝以祭拜祖先的借口瞒过了盖伦。
但通过调查，拉克丝发现男孩的失踪与黑魔法有关，所以接下来拉克丝就顺理成章的与哥哥合作。当噩梦怪物们降临时，盖伦带着四位无畏先锋的士兵一夫当关，抵挡住了整个镇子的怪物，为拉克丝找到并打败梦魇的本体争取了时间。
最后，当拉克丝用自己的光魔法驱散附身在失踪男孩身上的梦魇时，整个镇子的怪物都瞬间烟消云散，而倒地不起的镇民也纷纷醒来。
除了一名镇民因为被梦魇操控杀死了几位邻居，而后被盖伦斩首这一起悲剧以外，寂静之森一事也算迎来较为美满的大结局，嘉文三世甚至还因此嘉奖了盖伦兄妹，拉克丝的美名也是那时传遍了德玛西亚。
“梦魇不是被冕卫小姐消灭了吗？这才过去多久啊……”听到杰诺提起这件事，佩妮莱修女感到疑惑。
她记得镇子里的怪物都已经被驱散了，那不就说明拉克丝解决了梦魇吗？为什么拉克丝还要派杰诺过来旧事重提，重新调查这件事情。
“并没有。”杰诺郑重的摇头：“那个制造噩梦的梦魇其实是一个恶魔，当初冕卫小姐并没有将恶魔杀死，只是用光魔法将它赶跑了而已。而且，恶魔是会死而复生的，当时制造噩梦的梦魇其实就是很久之前福斯伊恩冕卫大人杀死的那个恶魔，它已经重生了。”
“这是真的么……”佩妮莱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因为最近的小镇并没有出现黑魔法的迹象，而且她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过噩梦了。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真的。我们在来这里的途中，就被一群被梦魇操控的双足飞龙袭击过了。而且奥格薇莎也被梦魇操控过，试图在睡梦中杀死我。”
“天呐！这绝对是它干的！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佩妮莱回想起那段天天做噩梦的日子，消瘦的脸忽然面如金纸，仿佛噩梦中的怪物全都涌现了出来，被真实的黑暗吞没。
她一直都没有忘记那段噩梦般的日子，因为天天睡不好觉她双眼眼袋黧黑，皮肤色如土灰。失眠和神经衰弱还导致她食欲不振，在拉克丝到来的那一刻，她已经被梦魇折磨得形销骨立了。
即使因为噩梦实体的降临导致她当时晕倒了，没有亲眼见证怪物横行的最恐怖的场景，但光是噩梦带给她的恐惧就已经让她无法承受了。
即便到了现在，她当时因为做噩梦消瘦下来的身体仍然没有恢复原状。
没想到梦魇这么快又回来了。
“佩妮莱修女，我需要你用你的关系帮我调查福斯拜罗附近有没有梦魇的蛛丝马迹，只要找到梦魇的本体，我才有可能帮大家解决它。”
佩妮莱修女叹了一口气，她需要一点时间去做好准备：“你们两位先去睡觉吧，明天我会让人打听一下镇子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拜托了。”杰诺说。
……
翌日。
奥格薇莎尖叫着惊醒了。
她心跳剧烈，呼吸急促，脑海中满是恐惧，在噩梦里，她被一只只钩爪拖向地底，目睹着杰诺的身体被看不见的锋利刀刃斩得四分五裂，直到他被斩成肉糜灌进她的口鼻双眼，直到窒息的黑暗将她永远埋葬。
奥格薇莎用力眨了眨眼睛，仿佛是要挤掉残留的景象。她一度很怕醒来，看到噩梦成真的惨状。
暗影渐渐从视野边缘褪去，她的嘴里泛起一股酸败的奶味，每次做噩梦时都能尝到这个味道。杰诺告诉过她，这是魔法残留的迹象。
她驱动魔法，将温暖的手心贴在心口，直到将身体的冰冷驱散，赶走了最后一缕噩梦。
“唔”
奥格薇莎双手用力按着自己的头，似乎是想要将那可怕的景象赶出脑海。她努力回忆噩梦里的情节，但想起的只有血腥的气味和无尽的黑暗，不停地将她包裹、挤压。
窗外苍白的天光照亮房间，这时她听见楼下有人说话，她决定要赶紧下去看看杰诺有没有出事。
第七百九十一章 调查恶魔气息
奥格薇莎感觉很渴，于是迅速穿好衣服走到屋子角落提起了银剑。
她敲打杰诺的房门，但是没怎么用力门就被敲开了，床上放着折叠好的被褥。她放下心来，噩梦只是噩梦，没有成真，想必他已经起床了。
她下楼来到神殿的厨房，虽然没有任何胃口，但依然还是弄了一份面包黄油的早餐。
来到餐厅，看见杰诺已经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了，奥格薇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坐到他的旁边，笑眯眯的打起了招呼。
“早啊。”
“早。”杰诺应付了一声，专注的对付着面包。
天天吃面包让他一尝到这种味道就感觉难以下咽。
奥格薇莎拿起盘子中的面包一口咬下去，却感觉满嘴都是坟土的味道，这让她瞬间记忆起了前不久的噩梦，于是她将早餐推到了一边，干脆不吃了。
“又做噩梦了？”杰诺注意到奥格薇莎脸色不佳，皱着眉头问道。
“嗯。”她有气无力点点头。
“你梦到什么了？”杰诺问。
每次奥格薇莎做噩梦，他都会问她梦见了什么，而奥格薇莎也每次都会如实回答他。
但这一次，她没有这样做。
“还是不说了吧，我不想再经历一遍。”她扶着而额头，不愿回想那一幕。
杰诺缓缓地点头，没有强迫她。
此时佩妮莱修女从厨房走出，杰诺逮住她便问：“有消息了吗？”
“需要一点时间，下午应该就能知道了。”修女说。
“既然如此，我们先到镇子里逛一圈吧。”杰诺转头对奥格薇莎说道，后者接受了他的提议。
杰诺和奥格薇莎没有去牵坐骑，小小的一个镇子靠着双脚就能走完。
他们在镇子里走上一圈，镇子上一切如常。黎明来临，这座偏僻的边陲小镇用忙碌与喧嚣迎来清晨。房屋沐浴着阳光，每扇窗户都闪耀着光彩，没有丝毫异常之处。
这和杰诺预想的不一样。
如今的福斯拜罗不像拉克丝当初来的那样，当初她进入小镇没多久，立刻就感觉有一股黑魔法的力量在暗中涌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阴影中注视着她。
但杰诺愣是在镇子里走了一圈都没有什么感觉。
难道要去镇子外的寂静之森逛一圈？再去冕卫家族的祖坟看一看？看看魔腾是不是又钻进了福斯伊恩的棺材里？
不过，没有感觉到弥漫整个噩梦气息也算是个好消息。这侧面说明了，魔腾的实力可能在被拉克丝击败以后，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所以才没有将恐怖的大幕笼罩在整个镇子上。
逛该之后，杰诺回到了光明使者神殿。这时佩妮莱修女将她打听到的一些消息告知杰诺。
“两天前镇子上发生了一件怪事，一个小男孩说他的父亲在他睡着的时候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人知道任何关于男孩父亲去向的消息。男孩没有母亲，父亲独力抚养着他，而且也没有精神类疾病。”
“这很怪！如果是脑子正常的成年人都不至于失踪两天找不到家。”终于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奥格薇莎顿时来了精神。
好吧，这不叫有趣，这叫奇怪。
“嗯，男孩没有母亲，这意味着父亲不在就没有人照顾他。如果那个父亲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应该早点回来。但现在都已经过去两天了，他还没有回来照顾他儿子，那说明男人可能凶多吉少了。”
杰诺摸了摸下巴，冰冷的手指揭露出一个同样冰冷的事实。
如果一个小孩失去了父母的照顾，那么弱小无助的他将很难捱过即将到来的漫长严冬。
“真可怜，我派人去把他接到神殿来，修女们会照顾他的。”佩妮莱修女叹息一声，白色的雾气凝结成霜华。
“不用麻烦了，我和奥格薇莎去帮你把小孩带过来，正好我想去他家调查一下。一个父亲不可能连纸条都不留一张就抛弃自己的孩子离家出走，平白无故的失踪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如果是意外的话，就绝对会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杰诺接过佩妮莱的话，案发时间是在夜间，那正是大家睡觉的时候，光是这一个敏感的时间点就足以触动他的神经了。
杰诺自信的样子让奥格薇莎着迷，感到匪夷所思，也许这种直觉就是稍微的职业素养吧。她很赞同杰诺的建议，并且转头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对着修女露出一丝微笑。
“佩妮莱修女，把孩子家的地址告诉我们，我们替你们去就好了。”
“既然你们这么要求，那就随你们吧，记得把孩子带到就行了。”正好年轻的修女把制作午餐的菜买了回来，佩妮莱点点头，回厨房帮忙去了。
……
杰诺和奥格薇莎来到一间琉璃与砖瓦砌成的小屋门前，小屋有两层，阳光打在琉璃的窗玻璃上，光彩四溢，但门窗却紧锁着，似乎有一股阴霾正盘踞其间。
“是恶魔的气息……”这几天频繁的接触恶魔，让杰诺对类似的气息更加敏感。
恶魔就是是一个磁场，处在它周围的人都会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情绪，这种影响情绪变化的残留物志杰诺称之为恶魔的气息。
一般人很难察觉到自己情绪上的悄然转变，但杰诺却可以感知到自己的负面情绪在这种气息的影响之下猛然激增。
他压下了暴虐的情绪，两步跟上奥格薇莎走到小屋门前。
“你好，阿贝尔。我们是光明使者神殿的佩妮莱修女派来接你的，和我们一起回神殿吃个饭好么？大家都很担心你。”
来到门前，由身为女性比较有亲和力的奥格薇莎敲响的紧闭的大门，她在台阶上高喊着，尝试以此与深居不出的男孩取得联系。
“你们走吧，我没心情吃饭，也不想看见你们！我只想要我的爸爸！”紧闭的屋子中传来了一声男孩的闷响。
听到这句话，奥格薇莎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男孩在家就好办了！
但杰诺却在此时朝着门内大吼：
“喂！开门小屁孩！我们是来调查案件的专业人员，如果你想早点知道你爸怎么了，那就请好好配合我们！”
第七百九十二章 黑暗中的怪物
“喂！开门小屁孩！我们是来调查案件的专业人员，如果你想早点知道你爸怎么了，那就请好好配合我们！”
杰诺一边拍门一边大吼，大门就像被巨熊拍击一样颤栗着啪啪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夺框而出。
他担心男孩在恶魔气息浓厚的地方待久了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于是语气举止凶恶了一些。
果然，只有说话强势一点才能令彷徨的小男孩信服。在声音沉寂不久之后，杰诺听见脚步声在阁楼内由远及近的传来。
脚步声来到门的另一侧停下，紧接着门把手慢慢转开，小男孩把门推开一道窄缝。
噩梦的气息扑面而来，杰诺任由男孩藏在门后的黑影里打量着自己，而他只需要光明正大的站立就行了，奥格薇莎凑到跟前微微俯身，跟小男孩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小阿贝尔。”
“你们真的能帮我找回父亲吗？”小男孩用懦弱的哭腔问，双眼早已哭得红肿。
“不敢完全肯定，但我们尽量帮你找回你的父亲。”杰诺说。
“那进来吧。”类似的说辞阿贝尔听了不止一次了，但他父亲到现在仍旧杳无音讯，他心情很糟很想大闹一顿，可是他已经用过这种办法了，这样做是吸引不到父亲的注意的。
杰诺两人随着阿贝尔进入了阁楼，黑影随着门的敞开而退缩。阴暗避开了晨光，但不知为何，似乎比平时更慢、更不情愿。
不用阿贝尔领路，杰诺便循着气味源头来到了阿贝尔的父亲塞尔温的房门之前。跟外面的大门一样，这个房间的门也紧紧关着，似乎有什么可怖之物被关在里面。
“爸爸平时就是睡在这间房间里，前天早上我睡醒之后他就不见了。”走到塞尔温的门前，阿贝尔似乎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顿时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杰诺没有管他，先一步进入了塞尔温的房间。
明明阳光就打在琉璃的窗户上，闪耀着光彩，但房间里的光线却昏昏沉沉，令人不适。
昏暗之中看不到塞尔温的踪影，也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迹象。床上空荡荡的，被子被掀翻在一边就快从床沿掉下去，薄床单之上留有手指抓挠过的凹痕，就像是做噩梦时手指不自觉的抓握时留下的。
房间内没有任何血迹，但是噩梦的气息异常浓烈，浓烈得几乎快要变成抽烟时喷吐出的烟雾。但只杰诺看得到，其他人只是有所感觉而已。
除此之外，房间里的气温也是明显低于室外，可能是室外有阳光的缘故。
阿贝尔进来没有多久就咳嗽了一声，杰诺注意到他喘息带出的隐约霜气。
这声咳嗽似乎是在提醒两人赶快离开这个诡异的房间，只听他说：“每次进来这个房间，我脑海里总是有一个念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蜷缩于最黑暗的角落中，看着我。”
这句话引起了杰诺的思考，都说小孩子的直觉更敏感，容易看到鬼什么的。
也许房间之中真的有什么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正在看着三人？
此前，杰诺见到的鬼怪都是类似暗影岛上的亡灵之类的存在，它们要么就是骷髅僵尸，要么就是灵体亡魂，都是肉眼可见的东西。
这种鬼怪身上的成分更接近了血腥片的元素，而灵异片的鬼怪应该更加的神出鬼没才对，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一般人难以看见这些东西。
符文之地也确实存在这样的东西，它们被叫做鬼怪，是活在灵体世界的生物，处于物质领域的人类是看不见它们的。慎天天与这些东西打交道，因为恶鬼会害人性命，他在必要时会出手斩鬼维持两个世界的平衡。
杰诺并不是觉得这是恶鬼掳走塞尔温，从现场留下的噩梦气息来看，明显是永恒梦魇干的好事。但有些道理是互通的，既然在物质领域中找不到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那么在精神领域里肯定能找到些什么。
他转过身背对阿贝尔和奥格薇莎，开启了灵视左右巡视。
杰诺的湛蓝色目光照进了精神领域里，脚下的这个房间不再黑暗无光。
但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很冷。
他原先被照在墙上的影子忽然拉伸变大，仿佛要将他融在其中。刹那间，杰诺的轮廓不见了，在越来越大的黑暗中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杰诺的影子吐出了一丝绵薄的黑雾，宛若梦境。这很是奇怪，一个正面的黑影怎么可能会有嘴呢。
不过在不能以任何物质领域的常识揣测的灵体世界中，这又变得无比正常。
随着一阵湿漉漉的气流鸣音，那个影子开始从墙上剥落。
从这一刻开始，恐惧逐渐从杰诺心中升起，想要作夺取他的理智，让他即使用尽全力对身体发号施令也遭到心智背叛，瘫倒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黑影来收走他的性命。
但杰诺已经是两个恶魔的主人了，恶魔之力让他对自身情绪的把控非常出色，他轻松的压住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就好像给自己下了一个暗示你是在看恐怖电影，而不是处在恐怖电影之中。
“奥格薇莎，你带着阿贝尔先离开房间，记得关门！”
杰诺开口让两人赶紧房间，他的语气十分坚决。突然骤降的温度与亮度让她感觉再不走就要被冻结在原地了，奥格薇莎二话不说，肾上腺素冲刷着她全身上下，逃命的动物本能激荡着她身体中的每一丝存在。她不能的在双手中涌出有厚度的温暖，抱起阿贝尔便逃出了房间。
当她关上门大力喘息的时候，忽然惊觉门板在下一刻就覆上了寒霜，寒气从门缝间滚滚涌出，塞尔温的房间转眼间似乎就变成了一个冻库。
奥格薇莎惊魂未定的拉着一脸惊恐的阿贝尔走远一点，但她刚走两步，就不禁担忧的回头回头望向房间。
只是凡人的杰诺一个人能处理掉那个怪物么？那个藏在黑暗中的怪物。
她艰难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最后走到门前将手心贴在门上融化了一部分白霜，然后用她将耳朵贴在手印上，细心的倾听门内动静。
如果听到了什么异常的声音，她就会立刻冲进去拉着杰诺逃跑！
第七百九十三章 魔腾
杰诺的眉毛覆盖上了一层白霜，面色沉重的看着怪物出现。
这是一团有生命的黑影，外形有点像人类，躯干下面的身体像刀锋的尖端一样渐渐变成一条线。怪物的身体在摇曳，看起来就像是隔着一层荡漾的黑水看过去，一双冷峻的眼睛迎着他的目光，穿透了他的灵魂。
还真是杰诺预想中的那个怪物永恒梦魇魔腾。
这个怪物的上下颌裂开了一条缝，露出了扭曲的长牙。午夜的漆黑从它的形体中滴落下来，如黑血融入空气，又如墨汁消散于大海。怪物拉长了双臂，末端扭转变平，构成了一对宽厚的、恶毒的刀刃，沿着它的爪子向前弯曲。
杰诺看见魔腾把刀锋双刃深深埋入谁的心脏那是一个人的轮廓，他靠在墙壁上，黑血从他身上滴落，渐渐露出他那惊恐的面容。
而梦魇则弯下身来，恐怖的容貌与他的脸齐平。
男人与阿贝尔有着相同的发色，显而易见，这是塞尔温，他已经死了。
他被梦魇拖进了灵体世界，然后残忍的杀死了。
杰诺盯着梦魇的一举一动，而梦魇也在用冷峻的目光与他对视。
他们此刻只是互相看到了而已，但本体却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谁也碰不到谁。
杰诺正准备用鬼爪尝试一下能不能伤害到梦魇，但对方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魔腾最后深深的看了杰诺一眼，便在墙上越陷越深，如同掉进了一个垂直方向上的深坑，最后彻底融入墙壁消失不见。
噩梦的气息渐渐消散，房间也开始快速升温。
杰诺拉开的窗帘，因为窗帘被拉上了……但他不记得有谁拉过窗帘。阳光照到塞尔温的尸体上，蒸干了胸口的空洞上最后一滴黑血。
杰诺打开了门，他听见了唰的一声，然后就看见奥格薇莎站在门口很近的地方，一脸扭曲的捂着耳朵。
很快她的一边耳朵就红肿了起来，她就不应该把耳朵贴在冻着的门板上！
“这么快就解决了？”奥格薇莎一脸的不可置信，或许她已经脑补出了两位高手过招，在一瞬间就交锋了数百次的画面。
杰诺摇摇头，如实说：“凶手跑了。”
“跑了？等等……你说凶手！该不是”奥格薇莎猛然意识到了犹如噩梦般的现实，她从杰诺身边挤进房间，看见角落里平白多出了那具尸体，惊惧得瞬间捂住了嘴巴，为的是不让自己尖叫出声，让阿贝尔崩溃。
但敏感的阿贝尔已经察觉到了残酷的事实，孤零零的蜷缩在角落里开始恸哭落泪。
……
阁楼了死了人，那小孩子短时间内肯定是不能住了，于是杰诺如约将阿贝尔带回了神殿中，只是回来的一路上气氛非常沉重。
可能并没有从塞尔温的尸体上发现什么，就委托邻居让他们帮阿贝尔收拢父亲的遗体。
回到神殿中，佩妮莱修女已经听说这件事，她过来带走了阿贝尔，安抚他的心情并帮他安排他父亲的葬礼。
看见失魂落魄的阿贝尔，杰诺不忍心再去打扰他了。但他又不得不那么做，因为梦魇随时都可能再次出手，谁知道它会选谁做下一个目标。
在杰诺的提醒下，佩妮莱修女把阿贝尔安排在与杰诺同一间客房里睡觉。
“你哭了一天，不累么？”躺在各自的床上，即使窗帘把月光挡得严严实实，但杰诺还是能看见阿贝尔背对着自己，肩膀一抽一抽的抖动，于是他不禁问道。
“发生了这种事，怎么可能睡得着。”阿贝尔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声，他今天哭得够多了。
“人终有一死，看开点，孩子。”杰诺尝试着去安慰人，但这种话阿贝尔今天已经听烦了，理所当然的产生了抗拒。
“死的又不是你爸爸，你根本不理解我的心情。”
对于杰诺凭空把塞尔温在房子里变出来，阿贝尔感到很奇特，但并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他仍在怨恨杰诺为什么不把他爸爸活着变出来。
可真相是塞尔温被拖进灵体世界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面对已死之人，杰诺就算带着再多的生命之泉也救不活。
“我没有父亲。”杰诺冷不防的说。
“他去哪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促使阿贝尔开口询问，如果身边有一个跟他遭遇相似的人，他就不会那么悲伤了。
“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他就死在坑难里了。”杰诺没有哄小孩，事实就是这样的，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都早早的死在了祖安。
“无依无靠，那你当时一定很绝望吧？就像我现在这样。”每每当他想起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就有一种对未来的恐惧涌上心头。
“不，我比你绝望多了，你还有这么多人关心，还有人帮你报仇。而我却是真的孑然一身，想报仇还没有凶手。”
杰诺绝望的语气镇住了阿贝尔，让小男孩停止了哭泣，气氛陷入了沉默。出生在德玛西亚的孤儿可比出生在祖安的孤儿幸运多了，热情而团结的镇民会一起把他抚养成人的。
“当我发现你爸爸时，他已经死了。我救不了他，只能帮你找出凶手，让它偿命。阿贝尔，你如果想让凶手绳子以法，那就好好配合我的调查。”杰诺打破了沉默，换来了阿贝尔的一声附和。
“我知道了……”
“事情发生前，你爸爸有没有睡眠不足，做噩梦或者梦游的情况？”
“不知道，但是他那时候看起来脸色很好，应该不会吧。”
黑暗之中两个声音互相传递，不像是在调查，反而像是男生寝室中熄灯后的窃窃私语。
“那事发当天，你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翻了个身，从仰躺变成了侧躺，双眼正对阿贝尔，他能看到阿贝尔也在这样看着他。
“他讲了那个故事给我听。”小男孩说。
“什么故事？”
“影门，一个正义打败邪恶的故事，你不会还没听说过吧？”
“是这样的么，我的确没听说过，说来听听？”
第七百九十四章 传说
古瓦洛兰传说充斥着勇敢的英雄战胜邪恶巫师和丑恶怪兽的故事，影门便是其一。
这是是赛尔温小时候最喜欢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年轻的骑士侍从对抗一位恶毒国王，阻止他将全世界笼罩在黑暗中，最后大团圆结局的故事。
阿贝尔也很喜欢听睡前故事，所以他经常缠着父亲给他读故事书里记载的故事。凭借着较为深刻的印象，阿贝尔比较完整的把故事的内容复述了出来。
故事里的英雄完美的不像话，而国王却是纯粹的恶人，正邪分明毫无深度，就是给小孩子听的。邪恶的国王手下有一批掌握了暗影魔法的巫师，为了攻城略地，国王下令让巫师把他的战士送进暗影的国度，变成塑造出虚幻缥缈的刺客执行命令。
就这样，邪恶的国王主宰了灵魂的领域，各地各处的凡人思绪都受到了这黑暗的沾染。它吸干他们的斗志，侵扰他们的梦境，让无名的恐惧日日夜夜咬住他们不放，甚至导致一些人对自己的同胞犯下骇人听闻的恐怖罪行。
天下大乱，瓦罗兰危在旦夕，最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骑士侍从扛起了正义的大旗，斩下了国王的首级。
很俗套的故事，但听完之后，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萦绕在心头。
联系到梦魇的诞生过程，杰诺下意识的认为这个故事很可能跟它有着很大的关系。
说不定魔腾的前身就是邪恶国王手下暗影军团中的一员刺客！
“阿贝尔！你有把故事书带过来吗？”
小孩子记性和逻辑能力不行，转述得可能不是很完整，所以杰诺就想翻书再仔细看看这个故事，试图找出让魔腾降临现实的办法。
因为魔腾根本进入不了杰诺的梦境，所以要打还是在物质领域里打起来比较好，在现实里他有无数的办法可以击败梦魇。
但实际上杰诺连魔腾在哪都不知道，它在精神领域中神出鬼没，上一秒还出现在这里，下一秒就在八百里开外的，就跟慎的穿梭一样可怕，就算留下了痕迹也根本追不上。
他只能想办法把魔腾引过来。
杰诺知道魔腾可以通过噩梦降临现实，如果做噩梦的话，梦魇就会通过他的噩梦来到物质领域杀他，这时候让海克斯把他叫醒起来发个起床气就能把魔腾收拾了。
可噩梦他又没办法想做就做，最妥当的就是使用暗影魔法了。
但是他又不会暗影魔法，上次的隐身魔法用完就没有了，总不能让塔姆抓个影流弟子过来当诱饵吧？
“阿贝尔？”杰诺又喊了他一声。
但阿贝尔似乎太累了，讲完故事以后就睡着了，没有回应杰诺。
杰诺感到些许头疼和无奈，躺好身子准备睡觉。
但在这时杰诺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回声，似乎房间在一瞬间扩大了许多倍。
他顿时笑意全无，他看到阿贝尔向下陷入床中。
一阵寒意顺着杰诺的脊梁蹿上来，阿贝尔越陷越深，就像是床垫下面张开了一个深坑。
果然，魔腾来了，全因为杰诺让阿贝尔讲起了那个故事。
它正是为此而来的。
在阿贝尔的哭喊声中，床单紧紧地裹住他的身体，然后开始反出亮光，变得越来越柔软湿滑，最后变成了一条红通通、脏兮兮的舌头。
赛尔温猛然回过神，向阿贝尔伸出手，挣扎着想要抓住阿贝尔并把他拉出来。
但是两人之间的空间却在这一刻被迅速的拉长，就好像一艘高速行驶的列车瞬间挤进了两人的中间，带着阿贝尔越驶越远。然后那条舌头越缠越紧，越吞越深。
木制的床沿随着一声锐响崩裂，锯齿状的碎木顶了上来，逐渐变得尖锐、发黄，逐渐钙化变成了一排排长牙。整张床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将赛尔温的儿子一口吞下。
“阿贝尔！”他大喊着对方的名字，一股恶心的感觉让他差点跌倒。
那张巨口用力张大，像打哈欠一样发出一声令人耳膜破裂、血液凝固的尖叫。这不是伟大掠食者的咆哮，也不是野兽召集同类的嚎叫。在杰诺听来这更像是婴儿诞生的第一声啼哭……差点就让人觉得是出于剧痛的啼哭。
“爸爸！”阿贝尔发出尖叫，然后消失不见。
巨口狠狠咬合。
一声饱嗝，一缕缕黑雾钻出从巨口牙缝间钻出，带着气流鸣音，像逐渐成型的风暴一样在变了形的床上方盘旋。
风暴渐渐凝实，墨汁开始从里面被甩出来。忽然间一双利刃从内而外的撕开了风暴，然后梦魇从里面钻了出来，露出了可怖的真面目，一如之前杰诺见到过的那样。
“你为什么要做那个梦？！”魔腾用杰诺自己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杰诺脸色难看至极，他开启了灵视，眼前的画面却未曾有丝毫改变，海克斯也没有发出警告，难以分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如果是噩梦降临并且没有被唤醒的话，那他在梦境中将会很被动，因为这是梦魇的主场。
这才刚说自己不一定会做噩梦呢，这就被梦魇不知不觉的入侵了，简直是啪啪打脸，但杰诺并不像就这样放弃抵抗。他亮出了鬼爪，幽幽的蓝光驱散了近处的黑暗，但远处的黑暗不愿退散，步步紧逼。
面对这种魔法生物，扭曲的灵体，能量的光束难以起到作用，或许只有灵体本身才是最好的应对手段。
魔腾弯下身来，恐怖的容貌与他的脸齐平，双刀交叉于胸前，用冷峻的双眼盯着他。
杰诺无法容忍它用这种蔑视的目光看着自己，正准备挥爪撕烂的它的脸。
但就在这时，阿贝尔消失之前的一句话在他脑中又回放了。
“爸爸！”
爸爸？
阿贝尔对杰诺的称呼让他感到疑惑，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已经死去？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杰诺而不是他的爸爸吗？
杰诺在瞬间明白了一切，原来魔腾是通过阿贝尔的噩梦降临的，而不是通过自己的噩梦降临的。因为阿贝尔处于梦境之中，看不见的不是杰诺而是死去的塞尔温，所以才会把他喊成爸爸！
第七百九十五章 用恶魔对付恶魔
通过阿贝尔或者杰诺的噩梦中降临的差别可是很大的。
如果是在杰诺的噩梦中，那他现实中的诸多手段就用不了了，因为他身处梦境。而通过阿贝尔的噩梦的降临的话，那么杰诺所见到的一切都是魔腾制造的幻想，换而言之，它蒙骗了杰诺的感官，阿贝尔也并没有死。
之所以杰诺之前会认为是自己在做梦，是因为魔腾出现时说的那句话“你为什么要做那个梦！”
就是这句话让杰诺误以为自己已经入眠做梦了，毕竟只有睡着才能做梦不是么。
魔腾从一开始就在误导杰诺，让他以为自己身处梦境之中，这样他就会下意识的禁用那些在梦境中被封锁无法使用的手段，从而使它自己更容易的猎杀目标。
“就说嘛，我怎么可能被你植入噩梦。”识破了魔腾的伎俩之后，杰诺感觉身心都轻松多了，就像抱着看恐怖片的心理对待这场战斗。
在对付魔腾之前，杰诺早就将它的实力好好分析了一遍。
魔腾在精神世界里神出鬼没，是符文之地上许多人最原始恐惧的凶恶倒影。
从熙熙攘攘的城市到荒凉的平原，从最伟大的国王到最卑贱的农民，只要是有缺点的灵魂，就会吸引这个恶魔，继而被它扭曲为凡间的恐惧，以及永恒的黑暗。
但来到物质领域，它就只是一团连实体都未能完全凝聚的恐惧集合体，只会对那些处于睡梦中无力抵抗的人举起屠刀。
或许它能操控噩梦把生物变成听话的傀儡，也能让人们噩梦中的怪物变成实体涌入现实，但这些都得大量的人陷入噩梦之中才能起到较好的效果，才能组建起一只噩梦军团。
而现在房间里只有阿贝尔在做着噩梦，无论是孩童孱弱的身体还是他想象中幼稚的怪物，都不足以给魔腾提供什么战力。
也就是说，眼前的魔腾也只是一个光杆司令兼刽子手罢了，论单打独斗，它绝对算不上一只强力的恶魔。
其实，就算有很多人陷入了魔腾制造的梦境也不见得它有多顶。
就在上次，就在福斯拜罗。盖伦带着四位无畏先锋士兵挡住了整个镇子居民噩梦中的怪物集结的军团，拉克丝一人击败了梦魇的本体。
要论人数，杰诺还有一整支不死的冥界大军呢？就算给你魔腾时间制造噩梦，数以百万计的噩梦它就是一百年也造不完啊。
不过也不能过于大意，至少阿贝尔的安全还是要保证的。
“阿贝尔，你在哪？”魔腾用幻境蒙蔽了杰诺的双眼，杰诺只能通过呼喊来确认他的方位。
可魔腾并不让阿贝尔从噩梦中醒来，周围静悄悄的，没有男孩的一丝声音。
魔腾能骗过人体的感官，但它总不能把人体的磁场也给完全掩盖吧？
于是在海克斯的感应之下，杰诺确定了阿贝尔的位置，即使他看不见阿贝尔，但他并不在梦境中，因此他的距离感是不会受到欺骗的。
魔腾看着杰诺一步步走向阿贝尔的所在，五官缺失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大张着一双臂刃俯冲而来，那架势就好像要把杰诺懒腰剪断。
面对俯冲而来的魔腾，杰诺依稀记得上次这么攻击自己的生物已经被他送回了虚空。他并不打算和梦魇硬碰硬，而是轻飘飘的打了一个响指。
只见地面忽然间下陷，开出一个漩涡，一条腥红黏滑的舌头在魔腾从漩涡上空经过的一瞬间伸出来裹住了它，将它拖进漩涡之中一口吞下。
这一切就好像杰诺活学活用，用魔腾自己制造出来吓人的幻象抓住了它自己一样。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杰诺并没有使用幻象，而是用恶魔来对付恶魔。
刚才那条裹住魔腾的舌头，其实就是塔姆的舌头。
梦魇在一瞬间被制服了，杰诺眼前的幻象也随之消失。
眼前景色大变，当幻象消失了，杰诺发现自己已经下床走到了阿贝尔身前。
阿贝尔正在受噩梦困扰，双眼紧闭，眉头皱起，冷汗直冒。
战斗还没有结束，杰诺设法叫醒了阿贝尔。
小男孩猛然睁开双眼，面如坟土。
“听着，阿贝尔！在我回来之前，千万别睡着好么？”杰诺在他床头叮嘱。
“可如果怪物来抓我怎么办？”小男孩小声地说着，用被子盖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其中满是惊魂未定。
“想想你的爸爸，想象他就在你身边，你只要醒着，怪物就抓不到你。”
“好吧，我等你回来。”阿贝尔爬了起来，目送杰诺离开。
由于光明使者神殿就靠着城墙，这极大的方便了杰诺，他独自跑出神殿之后翻过城墙就是一处无人的角落。
他在墙外的荒地上再次召唤塔姆，一个漩涡在脚下形成，熟悉的肥胖身影带着水花溅跃了出来，并且伊芙琳也到场了。
这一次塔姆没有见面先开口讥讽别人，因为它嘴里困着一只暴虐的恶魔，只要它一张口，魔腾随时都可能脱困逃出。
一旦让它逃回精神世界，让它发动在另一个世界才能发的任意穿梭的能力，那么杰诺再想抓住它就很难了。
杰诺看塔姆憋着难受，便告诉它：“你可以开口了，我已经把它回去的通道截断了。”
魔腾往返于两个世界的途径便是噩梦。
当凡人的思绪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飘过虚无时，魔法的波流划分着两个领域间的界限，在这里平和的梦境很容易就会变成梦魇而随着这股魔法流，魔腾找到了让自己进入梦醒后的凡尘世界的方式。
人类通过梦境微弱的沟通精神世界，杰诺叫醒了阿贝尔，自然也切断了魔腾回去的途径。
“呕”
塔姆将魔腾吐了出来，带着腥臭与粘液，但那条长长的舌头仍旧捆在它身上，将它的双刀与身体牢牢捆在一起。
很难想象一条看似实体的舌头是如何裹着一团黑烟的，但事实就摆在杰诺眼前，也许因为它们都是恶魔的缘故。
第七百九十六章 试探
“这暴虐的气息……又是一个同类？”伊芙琳看着像从惊喜魔盒里蹦出来的恐怖小丑、像装了弹簧一样拼命扯着舌头往外飞的梦魇，惊讶的捂住了娇嫩的红唇。
“妹子，这只不过是一只凶一点的鼻涕虫而已。不过就算如此，它的暴虐也比你的狡诈强上一点。当然，这一点差距是对我而言。”
因为舌头被拉扯着，塔姆的声音比平时更加的含糊不清，但这丝毫不降低他嘲讽别人的乐趣。
伊芙琳顿时一阵脸黑，在平时恶魔之间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各自活动的话，它们遵循着实力为尊的法则，最弱小的她面对塔姆的讥讽只能忍气吞声。
但现在，它们都是直属于杰诺手下的恶魔。既然身在体系中，就要学会运用制度的力量来为自己牟取利益。
“主人，你看它！”
伊芙琳一脸委屈的看向杰诺，开始往他身上蹭。
杰诺与发骚的伊芙琳保持着距离，推倒了她的投怀送抱后又立刻呵斥了塔姆一句，谁也不偏袒。
“塔姆你少说两句，别嘴滑给那梦魇跑了。”
虽然阿贝尔醒了，但魔腾依旧可以通过别人的梦境回到精神世界，只有在白天大家都清醒着的时候来处理它才是最好。
但只要塔姆不松口的话，魔腾是挣脱不了的，所以早一点处理也无妨。
“小浪蹄子。”塔姆见讨不到好处，悻悻的住嘴了。
伊芙琳也不说话了，从地上爬起来冷哼一声掸掉了翘臀沾上的尘土。
她看着杰诺一步步走向魔腾，虽然后者被捆住了，但散发出的暴虐气息仍然让她感到颤栗。
这是比她更晚诞生的恶魔，她却能清楚的感受对方的强大，听杰诺说这恶魔似乎还死了一次，只用了百年不到的时间就重新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敢相信，如果魔腾从来没有死过的话，那会是怎么样强大的一个存在？
说到底还是曾经的伊芙琳对于变强不够积极，实在是太挑食了，沉迷在迷幻的乐趣中，负面的情绪收集得太缓慢。
此刻杰诺正在思考怎么彻底制服魔腾，按照惯例，他应该给弄个血瓶给魔腾嗑才对。
但魔腾跟塔姆与伊芙琳不一样。
因为经常呆在精神领域的缘故，他在物质领域中的本体只是一团虚无缥缈的烟雾，并不像后两者一样拥有真实血肉的躯壳。
另外，魔腾的脸上没有嘴巴，也不嗜血，它偏爱的只是恐惧而已。
“魔腾，你为什么要缠着我阴魂不散。”
“暗影能量……”被长舌束缚的魔腾轻轻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用的是杰诺自己的气流声，就像垂死前用尽力气说出的遗言。
“你说这个？”杰诺拿出一块红色的大块宝石，合并后的符文碎片散逸的能量更加可怕，其中一部分是在影流禁地的黑匣中取出的，所以本就蕴含着庞大的暗影能量。
杰诺一拿出符文，魔腾那燃烧着冷光的双眼就立刻盯紧符文，它迫切的想要得到它。
杰诺不知道给一个恶魔拿到世界符文会怎么样，不过他也不想知道。
“别做梦了，我不会给你的。”杰诺冷哼一声，翻手又把符文收了回去。
他的目光扫过其余两个恶魔，塔姆因为见过一次显得比较镇定，但双眼中的贪婪却是掩饰不住；而伊芙琳就比较夸张，她第一次见就清楚的认知到符文中的力量是她努力上万年都换不来的，对力量的痴迷把她冷艳的脸庞换上了一副花痴的表情。
“我就是梦！”魔腾的声音在像闷在被窝里滚动着，杰诺难得从它身上感觉了愤怒的情绪。
它生气了！
魔腾更加激烈的挣扎起来，塔姆柔韧的舌头居然被它的刀锋割出血痕。趁着长舌松动，魔腾动动指头朝着杰诺丢出一只漆黑烟雾凝聚的巨大利爪。
杰诺知道这不再是幻象，闪身躲开了黑爪。黑爪轰击在城墙上，切割出数道巨大的爪痕，黑色的气息从爪痕上散逸而出，就好像白色的城墙上多出了一道发黑溃烂的伤口。
“伊芙琳，杀了它。”
杰诺下达了指令，第一次收到指令的伊芙琳还有些不太习惯，愣了一下才挥动鞭绳向魔腾发起了攻击。
鞭绳的尾刺双双划出死亡的轨迹，呈绞杀之势扫过魔腾的脑袋。
伊芙琳并没有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因为她知道一旦伤到塔姆的舌头放跑了魔腾，最后背锅的只能是她。
可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只见一层吞噬光线的无边黑暗裹住了梦魇的脑袋，伊芙琳的鞭绳如同打在了虚无中。
当梦魇的脑袋完好无损的重新从黑暗中显现时，羞愤的情绪使得伊芙琳瞬间涨红了脸。
自己真的是太没用了！塔姆都已经把魔腾束缚在那里，自己居然还没能削掉魔腾的脑袋，实在是太丢恶魔的脸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如果没有特定的针对手段，恶魔是无法被杀死。
而能针对魔腾的东西，自然也能够针对同为恶魔的她。所以让一个恶魔去杀死另一个恶魔，基本不可能。
杰诺看着那层忽然出现又消失的黑暗，忽然见明白了什么。
“伊芙琳，退开。”
伊芙琳还欲发起攻击证明自己，但杰诺却让她退开，自己走到了魔腾的面前。
“主人！请让我再试一下！”伊芙琳再次辩解，但是杰诺已经走到跟前来，在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把她一把推开了。
“主人……？”伊芙琳没有把握住得宠的机会，沮丧不已。
杰诺没有理会委屈的伊芙琳，伸出左手罩在了魔腾可怖的面容上。
只见那无光的黑暗用涌了出来，但无一例外都被杰诺的左手吸了进去，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杰诺才把右手灵体化，亮出了燃烧着灵魂烈焰的鬼爪。
对付虚无缥缈的灵体，一向是灵魂魔法比较好用。
也就在杰诺亮出鬼爪的时候，魔腾生平第一次，品尝到了它自己的恐惧。
第七百九十七章 轻取梦魇
“你喜欢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吗？”
杰诺平视着极力挣扎想要远离他的魔腾，他的双眼散发着异常冰冷的蓝光，仿佛这一刻他才是那个可怕的恶魔。
没有给魔腾任何机会，杰诺轻轻一挥手拍在了魔腾的脑门，轻得就像用手扇开恼人的二手烟，毫不费吹灰之力。
伊芙琳不敢置信魔腾就这么被杀死了，但她身体中忽然激增的痛苦却不似作假。
那是魔腾死前所产生的痛苦转化为了极乐，纯粹而醇厚，激荡在伊芙琳身体上下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达到了鞭绳的尾端，让她酥麻得不禁激动的抽搐了一下。一对泛光的尖锐虎牙露出了出来，点缀着她挑衅般的微笑。
她下意识夹紧双腿，身体仿佛就要因为剧烈的快感而湿禁。伊芙琳感觉自己就快要站不稳了，想要就近扶着杰诺，一双荧光绿的眼睛用充满**的眼神看着他。
但同时她又对杰诺的手段感到害怕，不敢靠近。生怕触怒了他被那冒蓝火的爪子一把拍成飞灰。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又想又怕的念头充斥着她的脑袋，她的双腿几乎不能受控，理智背叛了身体，最终在极端矛盾之下颓然跌坐在地。
梦魇消散，塔姆收回了有所损伤的舌头，开始贪婪的吸收恶魔消殒后留下的能量，当把其中最为浓烈的恐惧剔除之后，剩下的便是可直接滋补自身的精华。
伊芙琳看得眼红不已，可是她胃口太小，饱尝痛苦之后已经再塞不下什么东西，所以只能象征性伸出舌头舔舐着嘴唇边的恶魔气息，尝个鲜而已。
毕竟这是难得一见的情况，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恶魔可是极其稀少的魔法生物，虽然杀死之后还会重生，但那也至少是数十年后的事情了。
杀死魔腾，杰诺并没有感到后悔。用一个无关痛痒的手下换梦境世界数十年的平静，是值得的。
这家伙生性暴虐，服从力底下，无法转化为奴仆不说，就算可以也很难执行许多命令。
与伊芙琳和塔姆比起来，魔腾对人类的危害大得多的多，动辄谋划恐怖袭击覆盖整个区域，不是其余两者那种小打小闹能比的。
也就是说，让它活着的代价太大了，放养的话迟早会搞出大问题。还不如再次杀死，至少几十年内都不用担心梦魇再出来作祟。
唯一的缺点就是，杰诺在未来的日子里可能还得再来一趟，再次把梦魇扼杀在摇篮里，直到它发生一些改变，变得没有那么极端了才能停下。
处理完梦魇，让伊芙琳和塔姆抹去各自来过的痕迹之后，杰诺便回到了光明使者神殿之中。
暖黄的烛光照亮了回来的轨迹，在房间门口，他看见阿贝尔在那儿等着自己。“我帮你报了仇，你可以安心睡觉了。”杰诺走过去扶着小男孩的后脑勺，轻轻的把他推进房间。
“谢谢你，我能感觉到，爸爸回到了我的身边。”阿贝尔把蜡烛放在桌上，然后爬上了床，脑袋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怯懦的看着杰诺。
他想知道杰诺对此是什么看法。
杰诺开启了灵视力，果然看见了阿贝尔所看见的东西。
那是塞尔温的鬼魂，温和而无害，就在杰诺杀死魔腾的那一刻，他回来陪他了。
“挺好的不是么？那他会不会给你讲睡前小故事？”房间里多出了一个鬼魂，杰诺却并不感到害怕，反而笑着帮阿贝尔掖好了被角。
鬼魂对他露出了微笑，因为那正是他想对儿子做却做不到的，而杰诺了解了他的心思帮了他。
“正在讲着呢，已经是第二个了！”小男孩高兴的说。
只能父亲能回来陪着他，他并不在意他是以那种方式回来的，或许他还小，知道是不多，也比较容易满足。
“这样正好。”杰诺笑着吹灭了蜡烛，安然入睡。
……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杰诺道别了阿贝尔和佩妮莱修女，便带着奥格薇莎返程回密银城。要想去雄都找伊泽瑞尔，还是得先经过密银城。
而此刻的奥格薇莎还处在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怎么我才刚安安稳稳睡了一觉，你就背着我偷偷把事情全部解决了？”
她已经抱着和梦魇决一死战的决心了，却不曾想到连梦魇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杰诺独自解决了！
天呐，为了解决梦魇，她奥格薇莎甚至还打上了福斯伊恩冕卫生前曾经用来杀死恶魔的大宝剑的主意！可没等她付诸行动，杰诺就忽然告诉她事情解决了！
她本来还想这会是一战艰苦卓绝的战斗，这样才能体现出磅礴的史诗感，没想到困扰她多日、几次三番将她置于死地的噩梦操控者就在一夜之间被轻描淡写的消灭了，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简直比之前的春梦还要结束得了无痕。
“它长什么样啊？你是怎么把它解决的？战斗艰难吗？”奥格薇莎疯狂的向杰诺询问着细节，因为这场战斗在镇民们的熟睡之间就结束了，无人能注意到，也就无人能证明他们消灭了一个恶魔。
而她不甘心就如此藉藉无名，她也想逞英雄，成为名声在外的英雄人物。
“还好吧，就那样。”杰诺随口回答，敷衍的态度明摆在脸上。他还得继续与奥格薇莎保持距离，所以态度上的冷落和关系上的疏远是必要的。
奥格薇莎还想吐槽什么，可是已经有心无力了。
当然，她并没有把杰诺的敷衍当成冷落，而是理所当然的把这理解成了猎魔人的赖以为生的秘密，不宜外传什么的。
当密银城高大的骑士之岩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奥格薇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终于贫瘠的福斯拜罗到繁华的密银城，连日的赶路早已把她变得疲惫不堪，此刻的她急需洗刷身上沾染的泥泞。
但不止她，就连杰诺也没有料到，一场空前绝后的危机，正如雪崩一般向着这座白色的城市席卷而来！
第七百九十八章 塞拉斯的反攻
午后的太阳正高挂在灰色的天空上，散发的阳光并不足以驱赶北方的寒冷，只要北风一吹，立刻就能感觉到刺骨的寒风挂过衣襟。
银翼龙禽躲在云层上方互相追逐，并不茂盛的灌木丛中，塞拉斯带着一支劫掠团在林中穿行，一步步快速的向南方快速奔袭。
他们的目标是密银城，这座德玛西亚的第二城市，不像雄都那样极难攻破，兵力重重，并且储备着大量的物资，足以支撑塞拉斯东山再起。
当密银城高大的白色城墙浮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塞拉斯却勒令众人停下了脚步。
“停，我们就在这里潜伏到天黑，等晚上在摸黑进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停了下来，伸手叫停了身后的一群野猪骑手，因为只有他是步行的缘故，所以连续走上几个小时之后首次停下来时，他说话也变得哼哧哼哧的喘个不停。
塞拉斯披着御寒的毛皮衣物，黑色的头发在脑后绑成松散的马尾，憔悴的胡须蓄满了下巴，身后拖着一对铁链，铁链的连着一对形状怪异、体积巨大的手铐，质地是一种苍白的石料，牢牢拷在他手腕上……奇怪的是，他举手投足之间动作非常自然，仿佛早已习惯手上这对沉重的铁链，举重若轻。
“继续前进，凛冬之爪部落的劫掠团战斗风格就是突出一个速战速决。你在这种时候停下来，只会让我觉得这是一个陷阱，是你在诱敌深入好等德玛西亚人围过来将我们一网打尽。”
劫掠团的领头人疤母弗莱娜开口质疑了塞拉斯的决定，她骑着一头巨大的居瓦斯克野猪。这种野猪是冰原独有的物种，寒冷的环境会使得生活在那里的动物体积进化得空前庞大，它们长着比人手还粗的獠牙，以及厚实又保暖的鬃毛。
疤母弗莱娜勒住缰绳，停在塞拉斯身边。她威严的身影正坐居瓦斯克野猪上，这头长着獠牙的巨兽烦躁地吼了一声，一只蹄子重重地踏在地上，不怀好意地瞪着塞拉斯。弗莱娜用力踢了它一脚，让它静了下来。
弗莱娜并听不动塞拉斯口中软弱的南方语言，他们两个人的交流由随行的萨满卡翻译。萨满索尔瓦骑在一头稍小一些的居瓦斯克野猪上，即使在温暖一些的德玛西亚里，寒冷的天气也依然可以冻死衣着单薄的人，但她并没有穿戴厚重的皮毛外衣。
她**着双臂，上面盘绕着靛蓝色的刺青，直接暴露在冷冽的北风中，然而她却没有任何不适，因为严寒的威胁早已对她失效。
所有弗雷尔卓德人都知道冰霜修女是与寒冷融为一体的，据说这是来自旧神的恩赐……
从在弗雷尔卓德的冰碴上捡到这个怪异的德玛西亚人起，弗莱娜就打心底不相信他，想要一刀劈了他继续东征去劫掠阿瓦罗萨部落。
但是之前临时加入劫掠团的冰霜修女索尔瓦却非要救下他，还说这是神的旨意，取得的部落里其它迷信战士的认同，并将这次劫掠的目的地从弗雷尔卓德大老远的改向了德玛西亚。
在她身后，凛冬之爪劫掠团的其他成员也都勒住缰绳，等待他们的疤母和萨满卡索尔瓦给出指示。他们纷纷滑下鞍座，舒展腰背，活动麻木的腿脚。
弗雷尔卓德的部落一直都是母系社会群体，所以部落中担任首领以及其他重要位置的，往往都是女性。
“天黑好办事，我已经带你们隐秘的越过了德玛西亚的边防，如果现在还不相信我，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塞拉斯甩了一下头，丝毫不惧怕身形庞大的野猪，也不害怕随身带着三把刀的强壮疤母。
有时候他也想过带着一群蛮子来劫掠自己的故土是不是太极端了，可一想到德玛西亚人监禁自己的十五年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塞拉斯就怒不可遏的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报应。
再想到那些随着自己前往弗雷尔卓德寻找魔法的法师同伙，他们一个接一个倒下，被暴风雪、隐蔽的大裂缝和残暴的野兽夺走。从那时起，他便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他已经在德玛西亚境内煽动起相当的抵抗情绪，他点燃了反叛的火种，他想要看到德玛西亚君主及贵族的陨落，所以他需要更多燃料才能让火苗真的烧起来！
而他也已经找到了这种燃料，那就是强大的臻冰魔法，所以他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打退堂鼓，即使他明白此事一经做出他就要从为德玛西亚境内受苦的法师们讨回公道的草根英雄变成彻头彻尾的民族叛徒，但他也不惜为之这么做。
一切都是为了解放这个国度！解放染魔的枷锁！
“乖，冰牙。”索尔瓦说。她轻轻拍打这头性格暴烈的坐骑，手腕上缠的骸骨护符和图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塞拉斯带来了三姐妹的神谕，只要听从他的安排，无论是真金白银还是粮食牲口，都唾手可得。”
萨满卡索尔瓦第一个从坐骑上下来，靠在了一根灌木上，表明了自己愿意停下休整。
萨满卡，是梦见神之意志的人，而在弗雷尔卓德，再强大的女族长也要懂得尊重老信仰。
她一发话，身为疤母的弗莱娜都得掂量掂量。
而这支劫掠团中最强大的战士是一位冰裔，他叫布洛克瓦尔铁拳，这位魁梧的冰裔战士在近十年里一直都是弗莱娜的拥趸，偶尔还是她的情人。
他比她手下第二壮的战士高出半头，力量大得可以平地举起一头居瓦斯克，非常值得托付。
他背上背着阔剑冬叹，这把剑在凛冬之爪部族中是一个传奇，在冰裔之间世代相传数百年。一枚不融的臻冰嵌在冬叹的剑柄中，寒气四射的白霜包裹着剑刃。如果是冰裔以外的任何人想要拿起它包括弗莱娜，都会遭受巨大的痛苦，甚至死亡。
如果说他有什么弱点的话，那就是迷信。他看见什么都觉得是预兆和异象，比如渡鸦的飞行规律还是雪地上飞溅的血迹，而最令弗莱娜头疼的是，他尤其对这个自以为是的萨满卡崇拜有加，甚至觉得她走过的路都是圣地。更糟糕的是，他显露无疑的敬意似乎也感染了麾下的其他战士。她看到好几个人都赞同地点头，还纷纷吹风低语。
所以当索尔瓦下地时，布洛克瓦尔也跟着下地，连带着许多冰脉战士都下地休息了，他们都准备听从索尔瓦的安排。
疤母威严被压一头，对此弗莱娜暗骂一声。少数服从多数，她只能下令在灌木丛里按兵不动，毕竟在敌人的地盘里发生内部冲突是极其不理智的。
塞拉斯观望着这一切，暗叹了一口气。
交涉不易，更何况他只是一个从边陲小镇边沟镇出身的，没有什么文化背景的小草民，说话都不见得比这群蛮子有水平。
如果不是冰霜修女索尔瓦对他的长相有那么点意思，要想说服这一群蛮子可不容易。
他扭了扭因为长期拖行着沉重链铐而酸痛的臂膀，准备趁着北方蛮子们休整的这段时间，回到附近的放逐者们的秘密营地里，再动员一批被流放的法师加入他们攻掠密银城的计划里。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为了终结那长久以来戕害他们的残忍制度！
第七百九十九章 放逐者的营地
在密银城的北方，塞拉斯出了灌木丛，走到一道隐秘的峡谷裂口边缘。
若是太阳没有升到最高点将其照亮，峡谷深处就永远是漆黑一片，任由谁也无法发现这里就是放逐者们的秘密营地。
塞拉斯绕下峡谷裂口处的石塔，走到他之前避难时暂住过的棚屋里。
在那里，他的斥候在等着他的回来。
“首领，你回来了？！”看见亲切的塞拉斯，斥候非常激动站起来欢迎他，可当他发觉塞拉斯身后空无一人时，浓浓的不安立刻涌上了他的心头：“等等！跟你一起去弗雷尔卓德的那班亲信呢？”
“抱歉，冰原环境的恶劣远超我们的想象，我原以为最大的威胁是来自弗雷尔卓德的野蛮人，可还没有等见到任何一个活着的灵魂，他们就都被冰雪吞噬了。太难了，只有我一个人走到了最后……”
塞拉斯低落的回答，那段雪中岁月真是不堪回首，从志气满满都苟延残喘，有太多的死亡与寒冷夺走了他们的斗志。
如果纯粹的意志力和想要看到德玛西亚君主及贵族陨落的渴望支撑着他，就连他自己也会命丧冰原。
营地里的不法之徒全都围了过来，听着塞拉斯和斥候的对话，得知昔日同伴的死亡让他们深受打击。
谁也想不到，两三个月的离别竟然演变成生离死别。他们也知道弗雷尔卓德的环境很险恶，也许会有人回不来，却没有想到最后只有一个人回来了。
“是你说的北方有古老传说中强大的元素魔法，他们才会追随你去冰原的，可现在他们都送了命，而你却两手空空的回来了，你怎么对得起他们的牺牲……”
一个寡妇哭哭啼啼的站出来申讨塞拉斯。营地中也不乏没有魔法天赋的人存在，他们大多是染魔者的亲属或好友，因为坚固的纽带关系与他们一同站到反抗领导阶层的统一战线里。
这些人并非没有用，反而对营地的日常维持非常重要，正是这些可以通过搜魔人调查的人为营地提供了御寒的衣物和饱腹的口粮。
“不，我把那魔法带回来了，只是……”面对申讨，塞拉斯没有激动，只是回答得有些犹豫。
营地里没有森严的等级制度，所以每个人都可以提出质疑，也没有人评判是非对错，大家都认可塞拉斯当首领，只是他脑子最活泛，办法最多，出力也最多。
“只是什么？”
“只是那魔法是流淌在蛮子的血脉里的。”
“所以你把那些北方蛮子杀了，然后把他们的血带回来了吗？”众人一阵好奇，开始在塞拉斯身上寻找瓶瓶罐罐的痕迹，或任何可用于盛放溶液的东西。
然而，空空如也。
“别傻了，那强大的臻冰魔法就贮存在野蛮人的体内，只能由他们使用，我要是强行借用的话会被活活冻死的。”跟这群魔法白痴解释得很费劲，这让塞拉斯很生气。
“那你怎么把他们的魔法带回来？”人们问。
“这就是我要说的，所以我把那些蛮子带回来了，他们在就外面的灌木丛里。”
塞拉斯话锋一转，此话一出，整片营地皆是哗然。
“天啊！巨神峰在上，你怎么把敌人引导德玛西亚来了！”
“塞拉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个叛徒！胳膊往外拐！”
“我知道，我都知道！”骂声难听刺耳，塞拉斯还想要再解释什么，但是哗然的抗议声已经淹没了他，甚至有人已经捡起石子朝他丢去，更有甚者用手指发出微光，已经准备魔法攻击他了。
这超出了他的预料。
塞拉斯立刻抓住了一名叫哈普的新兵，从他身上借用黑幕的魔法。
他的禁魔石枷锁冒出黑烟，一团黑云从他指尖翻滚而出，聚集在抗议者的头顶，挤掉他们脑袋边的空气。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们全都开始因窒息而费力的咳嗽，塞拉斯没想杀人，只是等他们失去了抗议的力气，再把黑云撤出了他们的头顶。
“现在可以安静了么？”
塞拉斯冷哼了一声，没有人敢反驳。
“听着，自从起义失败以后，我们元气大伤被搜魔人逼到了这番境地。现在，就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并不足以攻破密银城，只有借助弗雷尔卓德的冰脉战士才能达成我们的计划。我了解到密银城中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带着我们打回雄都，重振雄风！只要等我掌控了它，我第一个就把这些在城里乱窜的野猪骑手统统碾死，然后再带着充足的物质，带着大家前往雄都打倒那些愚蠢的贵族猪猡还有他们的走狗！你们，都听明白了么？”
本就呼吸不畅的众人听到塞拉斯这一番话之后，脸色因为心情激动更加泛红了。没有人想到塞拉斯居然玩的这出，借刀杀人然后再过河拆桥，如果计划顺利的话，那可是他们绝境反击的最好时机。
在塞拉斯的煽动之下，他们闹哄哄的拿着匕首木棍走出了放逐者营地，前往灌木丛与凛冬之爪汇合。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乐观的思考要是塞拉斯没有掌握那种力量，又有谁来阻止弗雷尔卓德人呢？
大部分都都无法容忍自己的祖国被一群外邦人烧杀抢掠，而自己还是以帮凶的身份加入这场战争。
刚才被塞拉斯借用了魔法的哈普扪心自问，难以跨过心理的这一关。
他不像塞拉斯那样从小受到压迫，他对这个国家的人们还有感情，他受到过他们的温情款待，他无法完全认同塞拉斯的做法。
所以他没有跟着塞拉斯，而是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法师们想要东山再起需要物资与力量，所以他不会阻止塞拉斯攻掠密银城。他要做的只是确保塞拉斯计划失败之后，有人能够站出来在野蛮人劫掠团的刀下保护密银城居民。
而他恰好就认识这么一个人，对方就住在密银城南边的丛林里，只要他掐准时间通知她，她就能在战斗的收尾阶段出来收拾那些弗雷尔卓德人。
至于她会不会攻击塞拉斯，新兵哈普觉得应该不会，因为她曾经说过她不伤害德玛西亚人，而塞拉斯就是一位德玛西亚人。
ps:798被屏蔽了，补发一章……
第八百章 破城
浓密的层云掩盖住了冷清的月亮，今夜的密银城昏暗无光，只有城头的火把在寒风中顽强的跃动，随时都可能熄灭。
趁着夜幕，塞拉斯带着被放逐的法师们与凛冬之爪的劫掠团，一齐来到密银城北边的堤坝之上，而堤坝的尽头就是北城门。
德玛西亚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危机已经临门，城头守夜的卫兵缩着头躲在城垛里，借着城墙躲避着夜晚刺骨的寒风。
现在，唯一能阻挡入侵者的，就只有铁链绞动竖起的铁木城门了。
“打开城门。”疤母弗莱娜用命令的口吻使唤着塞拉斯，然后勒住缰绳。鬃毛蓬乱的巨兽喷出抗议的鼻息，一团热气化作水雾。
其他的骑手也已经准备就绪，手中磨得镫亮的武器在鞍座上摩擦着。
背着阔剑冬叹的布洛克瓦尔就待在索尔瓦身边，时刻守护这位冰霜修女的安全，但身上带满了数把武器的索尔瓦也不是吃素的，她可以用手杖轻松的敲碎敌人的头盖骨。在凛冬之爪，一个人只要学会走路，就要刀不离身。除了更偏奥术的法杖，她还随身携带着三把刀。
而塞拉斯带来的法师们则围成一团，聚集在队伍的后边，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不用索尔瓦翻译，塞拉斯听懂了这句命令。
“别急，这就来。”他满不在乎的回应着，伸手在身旁一个小伙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借走了他体内的魔法。
获得了魔法的塞拉斯从外表上看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潦草的眉毛却突然无比自信的上扬了起来。
他昂首阔步，径直走过堤坝，走向城门，然后肉身发出银光，如同一团光团般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城门，好像眼前的巨大门扉只是一堵幻象的障碍而已。
不一会儿，塞拉斯找到了城门的开关，铁索传动的声音传出，巨大的城门正在缓缓放下，进城的通道正在向劫掠者敞开！
“谁在打开城门？”
城门开启的声音传上了城头，被惊扰的守卫急匆匆的爬了起来，对着一同避风的同伴说道。
“你们下楼去检查是不是开关鼓掌了，我眼神好，我去看看城门外面发生了什么？”
卫兵扶稳了白银头盔，将头探出了城垛查看情况只见不远处的堤坝上，剑型的湛蓝色荧光依稀映照出人群熙熙攘攘的轮廓。但那光芒不够明亮，他只是知道那里有人。
“谁在那里？”
卫兵吼了一声，无人回答。
惊疑之下他把把火把奋力丢下城墙，火把的光芒照出了全副武装整装待发的劫掠团，那费雷尔卓德特色的野蛮装扮和庞大的野猪坐骑让卫兵瞬间脸色煞白。
“我的巨神峰啊！密银城外边怎么会有北方的蛮子？！”
铁链绞动的声音依旧稳稳的传进卫兵的耳中，他大骂一声糟了。
“敌袭！蛮子要打进来了！”卫兵迅速的跑进城头塔楼里敲响警钟，可是为时已晚，城门轰然放下的巨大声响如同宣战的擂鼓，敲打在他惊惶失措的心脏之上，他激动的近乎昏厥。
城门大开，弗莱娜挥舞长枪战吼一声，驾着庞大的居瓦斯克一骑当先向城内冲去。
她满脸老疤，右眼浑浊不轻，只剩另一颗眼珠炽热的盯着富饶的城市，乌黑的头发中也已有几缕白丝她所有皮肉伤都是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在凛冬之爪部族内，伤疤是活下来的证明，是骄傲与崇敬的源泉。
在她身后，紧随的冰脉战士滚滚奔袭带出一路烟尘。居瓦斯克沉重的铁蹄踏在密银城的堤坝之上，野兽的嘶吼声竟然一时盖过了堤坝下汹涌的瀑布。
城墙上，大惊失色的卫兵疯狂的敲打着警钟，钟声回荡在整个密银城中，将人们从睡梦中敲醒。
城墙下，塞拉斯站在大开的城门洞里，举起双手轮着锁链欢迎奔袭而来的凛冬之爪劫掠团。
“来吧，这里到处都是肥硕的牲口，街道上到处流淌着黄金白银。开抢吧，把那些贵族老爷的财产统统搬空！让他们喝西北风去！”
话音落下，狂喜的冰原战士们双眼放光的从他身旁掠过，急冲冲的冲进城内开始了四处掠夺。
劫掠团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掠夺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食物、柴薪、武器和钱币……统统拿走。
至于人命，凛冬之爪从来不关押囚犯，毕竟一个活人就是一张嘴，而在冰原可没有那么多粮食给囚犯吃。如能驯服或屈服成为听话的奴隶，他们倒是偶尔会奴役幸存者
弗莱娜知道仅凭一个团的人数想要清理德玛西亚第二大城市是不切实际的，密银城的人光是排队让劫掠团的战士砍头都砍到手软。
所以他们早就明确了劫掠的目标，至于那些抵抗力量，碍事的就顺杀了，不敌的就跑，速战速决，绝不陷入纠缠。
等大部分的冰原战士都涌进了城内，塞拉斯身后拦住了队伍后面的索尔瓦。
如他所料，当索尔瓦勒住了缰绳，虔诚的布洛克瓦尔也疑惑的夹着居瓦斯克，扭着坐骑笨重的头颅返回到萨满的身边。
“你有什么事，异邦人？”萨满索尔瓦疑惑的看着塞拉斯，不知道他搞的哪出。
“异邦人，你别想逃，你必须与我们并肩作战，向疤母证明你的价值。”布洛克瓦尔坐在坐骑上居高临下的警告塞拉斯，在他高大壮硕的身材面前，南方人中已经算高大的塞拉斯充其量只能叫作小个子。
迷信的他对萨满十分看中，而索尔瓦对外宣扬塞拉斯是带来三姐妹神谕之人，所以这位劫掠团主力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战斗，而是随着索尔瓦在城门口看塞拉斯想要搞什么鬼。
“嘿嘿，妮子，大个子，东西就让他们去抢就行了。你们俩跟我来，我们有更大的目标要去征服！那家伙全身上下都是宝贝！”
“事先定好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一出！”索尔瓦没听出个所以然来，用愠怒的语气呵斥塞拉斯，但塞拉斯已经先走一步。
想起自己的使命是完成塞拉斯带来的神谕，她与布鲁克瓦尔交换了一下，不耐烦的夹着居瓦斯克跟了上去。
第八百零一章 劫掠之夜
即使紧闭窗户，杰诺还是被窗外震耳欲聋的声响吵醒了。
自打他来到德玛西亚，就没有几天睡过好觉，曾经在暗影岛历险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糟糕的睡眠。当他好不容易消灭了梦魇，来到密银城想要好好睡一觉时，在这个夜晚里却突然发生举城皆惊的大事。
情况似乎很紧急，因为杰诺刚推门而出，就看见奥格薇莎毫不避讳的在她房间靠门口的地方穿戴铠甲。虽然身上穿着贴身保暖的内衣，可是这还是太尴尬了。
但眼下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那是什么声音？”杰诺指着窗外问道。
“警钟的声音，密银城可能遭到了入侵，赶快拿好武器！”奥格薇莎麻利的戴上护臂，然后抓起她身为龙禽骑手时用得最为顺手的双叉戟。
她刚走出房间，看见杰诺两手空空，这才想起杰诺没有佩戴武器的习惯，于是又回到房间里抽出一把亮银长剑抛给杰诺。
“谁会在这种时候入侵密银城？”杰诺接过长剑拔出剑鞘，这是他曾经用来割裂双足飞龙肉翼的那把好剑，即使几乎没有月光的夜晚里，它的剑锋也仍能反射出慑人的寒芒。
在接过长剑的时候，杰诺顺手把食指上的血玉戒指抛出了窗外。节奏在视野的死角里化为了一只乌鸦，向警钟长鸣的塔楼振翅飞去。
“我猜是诺克萨斯人。”奥格薇莎果断的回答，果断得有些理所当然，似乎在她心中他们就只有这一个敌人。北方的蛮子只会小打小闹，从来成不了气候，也没有足以渗入德玛西亚内部的间谍力量。
这是她的看法。
“不可能。”杰诺也果断的当场否决。
他刚从诺克萨斯出来不久，那里正在大刀阔斧的进行着变法，哪有精力这么深入德玛西亚发动奇袭挑起战争。随时德玛西亚现在刚经历了法师起义，民心动荡，但偌大一个易守难攻的密银城就算守卫力量薄弱，也要你诺克萨斯打个半个月才能耗下来。
“那会是什么？怪物攻城？法师暴动？”奥格薇莎疑惑不已，难道是双足飞龙成群结队的进攻密银城了吗？
“不！”
就在这时，杰诺的视界一阵变换，变成了血腥的颜色
某一条街上，一位骑手驱使着巨大的野猪撞踏墙壁冲进了路旁的院落，挥舞手中的链枷砸死了一只毫无防备的山羊，然后将山羊的尸体拖到野猪的背上，扬长而去。
另一处，野猪巨大的獠牙捅破了琉璃的窗户，突然出现的凶悍猪脸吓得一家子屁滚尿流。骑手破窗而入，在屋子主人的惊恐注视下搜刮着家中的金银财宝，末了发现家主偷偷拿起匕首想要抵抗，便一斧劈砍在他的胸腹上，开膛破肚。
杰诺脸色阴沉：“是弗雷尔卓德人。”
“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奥格薇莎看到远处的火光，双手愤怒的握紧了冰冷的铁杆。
两人赶忙下了阁楼，大街上尽是逃难的密银城居民还有他们发出的惊声尖叫，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和战火的气味，奥格薇莎途径一具具被砍死的卫兵尸体，胸中积攒的越涨越高。
惊慌的人们在广场边缘的建筑间奔逃，逮到机会就钻进屋中，闭门锁窗，妄图求得万全。
她随着居民的尖叫声走去，来到一处着火的建筑旁，找到她正寻找的目标一个弗雷尔卓德人，总有一些嗜血的蛮子，他们放着无人反抗的屋子不去搜刮，反而在街上围追堵截屠杀逃难的居民。
凶悍的野猪把一名负隅顽抗的卫兵逼到角落，巨大的獠牙闪烁着寒光，一把冰冷的砍刀就架在德玛西亚人的脖子上。
奥格薇莎的眼里容不得这样的暴行，她跑动了起来，顺势将双叉戟奋力丢出，但被那个居瓦斯克骑手发觉并躲开了。
双叉戟插在墙缝之中，发出铮铮的颤鸣声，那蛮子顺着铁杆看向奥格薇莎，愤怒的嚷着战吼，急不可耐的驱使着战兽撞了过来，想要用獠牙刺穿她的铠甲。
奥格薇莎把她的佩剑给了杰诺，在失去唯一的双叉戟，她现在已经是手无寸铁的状态了。面对野猪骑手的冲锋，她只能往后退靠在墙上，祈求这砖墙足够坚固能卡住野猪的獠牙。
但她低估这群蛮子和它们的坐骑，上一秒她刚一闪身躲开，下一秒被疼痛驱使的居瓦斯克野猪奋力撞上了砖墙。
比她胳膊还粗的钙质獠牙撞在墙上，轻而易举的就将砖墙顶破了一个窟窿。披着毛皮的战士调转坐骑笨重的猪头，后者就跟没事一样急冲冲的原地转了半圈，踏着一地碎石再次向雪崩一般冲了过来。
奥格薇莎心知危险了，只能硬着头皮握紧拳头，祈求双手上的魔法能带给自己一丝转败为胜的希望。
而就在这时，杰诺从斜刺里冲了出来，飞身一脚将那骑手从坐骑上踹了下来。手中利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华丽的轨迹，精准的砍进了鞍座之下的弱点，将野猪强硬的脊骨砍断。
杰诺那一脚没有留情，蛮子直接颌骨碎裂被踢死了，而庞大的野猪也半身不遂的摔倒在地，只顾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杰诺本想掰断它的獠牙反手送进居瓦斯克的上颚深处，刺穿脑袋结束着刺耳的嘶鸣，但是想到这样做过于骇人，便多走两步从墙上拔出双叉戟用一刺把它献给了羊灵。
拔出染血亮银双叉戟，杰诺把它还给奥格薇莎，后者正用炽热的眼神看着他，那高效的战场技艺令她目眩神迷。
“别花痴了，蛮子们围过来了。”杰诺冷眼一扫，野猪死前的哀鸣终究是把附近其他凛冬之爪的战士们吸引了过来，嗜血的喊杀声和刀剑的碰撞声一路尾随着他们，呈现包围之势将周围的几个路口围得水泄不通。
不过这也正好，省得杰诺一个个去寻找他们。
奥格薇莎听闻杰诺的提醒，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战意和决心取代。
这一次，她不能再表现得这么不尽人意了。
第八百零二章 过河拆桥
塞拉斯很清楚自己不是索尔瓦口中的神谕之人。
那次偶然的触碰让他短暂夺走了索尔瓦不畏严寒的能力，从而诞生了误会，随后索尔瓦便把自己当成神谕之人，以让塞拉斯完成神赋予的其他使命为责任。
也正是这份误会让索尔瓦倾心于塞拉斯，虽然他在她眼中还不够壮，但是已经够帅的了。
但渣男塞拉斯并不想澄清这份误会，他看中索尔瓦在劫掠团中的地位，他需要索尔瓦的话语权，指使冰裔布洛克瓦尔来助他完成大业。
他带着索尔瓦和布洛克瓦尔来到的战碑道的岔路口，这里树立着一座传说中的巨大石像，也是塞拉斯密谋密银城计划中最想劫掠的一部分。
正义巨像加里奥。
站在巨像的脚下，仰望着它头顶上金灿灿的王冠。塞拉斯自始至终都清楚，即便他把德玛西亚境内流放法师们的力量都凝聚起来，也不足以推翻王座。
所以寻求其他的助力就变成必要之举。
他最先将目光放在了弗雷尔卓德，在好骗的冕卫家小姑娘的帮助下，塞拉斯曾经在德玛西亚的囚室里吃透了拉克丝能拿到手的每一本书籍、史册和巨著，里面有许多记载都提到了遥远的北地有着可怕的巫术和远古的魔法。
那就是他所需要的力量。
当他去到那片险恶的冻土的时候，就连骨头都能真切地感受到冰天雪地蕴含的魔法力量。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狂暴的元素魔法不能很好的为他所用，那些蛮子也不会听他的为他崇高的事业献身。
蛮子就是蛮子，只知道劫掠，一些物资就能满足了，完全没有崇高的精神追求，这样的人不能成为塞拉斯的同伴。
可是独木难支，塞拉斯要是想挑起掀翻王座的重担，就必须掌控一种能为他所用的、举国无双的强大力量！
所以他便把主意打到了许多年为曾启用，如今只剩下观赏与纪念作用的巨像加里奥身上，通读过杜朗秘本的塞拉斯知道加里奥的的传说都是真的，书里记载着这个大家伙只要吸收足够的魔力就会苏醒过来。
而如果塞拉斯能够掌控这尊巨像，那么就算德玛西亚的王座是金子做的，也会在巨像庞大的奥法之拳一击之下粉碎！
“塞拉斯，这是什么？一尊神像么？”索尔瓦惊讶于巨像的庞大，这座石像的体积如此之大，连拉克斯塔克的阿瓦罗萨冰雕都不能与之相比。
而三姐妹之一的阿瓦罗萨对她们来说就是古代贤者先知一般的存在，在索尔瓦的理解中，能比阿瓦罗萨的冰雕还要巨大的，不是神像还能是什么？
“它叫加里奥，你可以这么理解，德玛西亚人对魔法的痛恨造就了这尊石像。”塞拉斯用嗤之以鼻的语气回答，可惜索尔瓦没能听懂他话中的反讽之意。
“我们不是来参观的，我们还有战斗要打！”布洛克瓦尔对外人的神像并没有多大的新兴趣与敬意，他摸着他那浓密的黄须大胡子嚷嚷着，要监视着塞拉斯回到战场上战斗，让塞拉斯在疤母弗莱娜的见证下勇猛拼杀，证明他有资格成为凛冬之爪的盟友。
“我们的战场就在这里。”在索尔瓦翻译完布洛克瓦尔的话后，塞拉斯反倒是笑了。
“此话怎讲？”索尔瓦用冰蓝色的眼睛盯着塞拉斯，似乎想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得到神谕的启示。
塞拉斯对索尔瓦伸出咸猪手，但是后者灵敏的避开了。
她冲他伸出一根手指，严肃的警告：“我说过了，不许再碰我。”
索尔再也不想体会被塞拉斯触碰后，力量硬生生地从身体的内核中抽走的无力感了。而且她穿得并不多，一旦无视寒冷的能力消失，她会被瞬间冻得意志模糊的。
塞拉斯露出了揶揄的微笑，随后又变得正经起来。
“是的除非先经你同意。”他答道：“现在请那么两个上前触碰石像，神谕的启示就会降下。”
神谕！
神谕两字的诱惑对索尔瓦不可谓不大，她安抚了一下急不可耐的冰裔，然后开始揣摩旧神的旨意。
自从被冰雪赐福之后她就一直在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但凡人活着总要做点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情。
自己为何获得这份殊荣？寒冷不侵的意义是什么？一定是为了某件使命做好的准备。
“请吧。”塞拉斯再次说道，并且伸手作示范触摸了一下巨大石像的脚趾头。
什么都没有发生。
索尔瓦终于不再怀疑，带着布洛克瓦尔一起伸手摸向石像。
然后似曾相识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索尔瓦试图召唤她的神赐之力的同时，她感到那股力量被从体内剥离，硬生生地从她身体的内核中抽走。突如其来的寒冷让她丧失一切能力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然后她向下瘫倒，无法呼吸、无法移动、无法做任何事。
在她身边，身躯庞大的冰裔战士也未能幸免，虽然不向冰霜修女一样在一瞬间抽干了所有魔力，但是他大部分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他惊惧的将手从石像上收回，然后虚弱的从背后拔出臻冰阔剑冬叹指向了塞拉斯。
现在，他终于明白塞拉斯所说的战场就在脚下是何种意思了。
他刚要斩杀这个背信弃义的异邦人，但令人更加难以置信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巨大的石像忽然动了，震动着金色的双翼，在塞拉斯的大笑声中，俯下身子只伸出一根手指，就把劫掠团里最强壮的，能一刀砍死冰巨魔的冰裔战士按到在地。
“北方的小人儿，我可以碾碎你吗？”
加里奥好奇的开口了，声音震耳欲聋。
面对巨大的力量碾压，骄傲的冰裔战士根本提不起勇气去反击，阔剑冬叹脱手而出。
“呵。”塞拉斯冷笑一声，目光凝聚在这个野蛮人的武器上。
剑柄上镶着一块苍白的冰晶，正在发出亮光，剑刃上结着一层寒气四射的白霜。
第八百零三章 胜利在望
狭窄的十字路口里发生了一场恶战，搜魔人和卫兵们在与野蛮人的战斗中死伤惨重。
奥格薇莎光是躲避野猪骑手们的集体冲锋就已经狼狈不堪，手中的双叉戟也只能抓住稀少的机会在居瓦斯克厚重的皮毛下划出无关痛痒的血痕。
但疼痛使得这些旁然大物更加的凶悍，发起更加狂暴的冲锋，这会使得她更加吃力。
而不远处，主动限制了实力的杰诺面对这些骑手也同样并不轻松，这个不轻松指的是身怀倍攻外挂却要打出正常人范围的攻击力度很不轻松。
在一众拿着长枪的骑手围攻之下他辗转腾挪，找准机会将其中一骑斩于剑下后，呼吸也终于变得急促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杰诺好歹也是活动了筋骨，总算是达到了热身的水准。
正当他想再偷偷多拿出百分之一的实力清场时，天空正吹来一阵又一阵寒冷的强风。
他抬头眺望，一群龙禽骑手已经翻过了城墙，正分散加入城中各处的战场。
龙禽之巢的骑手们在注意到密银城的烽火之后，第一时间便驰援而来。
龙禽骑手的加入就像一剂定心针打进每个密银城卫兵的心中，他们爆发出呐喊与战意，勇猛拼杀，誓死抵抗劫掠团的成员。
比居瓦斯克野猪更加庞大的龙禽俯冲下来扑倒了冲锋的野猪，龙禽骑手们高喊着德玛西亚从鸟背上跳下来顺势一举将长枪送入蛮子们的胸膛里，空对陆的优势碾压完美体现了出来。
这一刻，德玛西亚的荣光随着敌人的鲜血沐浴到他们身上。
一只龙禽盘旋在奥格薇莎的头顶，双翅扇动间的吹出的猎猎冷风让她打了一个激灵。她瞥了那只龙禽的脚爪一眼，发现上面居然没有戴着银环。
没有银环的龙禽就是不在编制中的，野生的龙禽。它们偶尔会因为追寻配偶而紧紧跟随着已被驯服的龙禽去到德玛西亚各处，奥格薇莎眼前的这只龙禽大概率就属于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被看上了。
身为龙禽骑手却没有龙禽的奥格薇莎想要战胜这些野猪骑手难如登天，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她对头上那只徘徊的龙禽下达了指令。
奥格薇莎拔下手套，用双指吹响鸟哨，让龙禽去扑击一只正刨着蹄子正准备朝着她撞来的野猪。
令奥格薇莎惊喜的的是，那龙禽居然够听懂她的指令，稍微迟疑之下便扑倒了那只野猪，利爪刨开了后者的肚皮，肠子留了一地。
“巨神峰在上，幸运女神终于垂青我了！”奥格薇莎喜极而泣，多日的霉运终于一扫而空。
她猜想这只野生龙禽一定没少偷看意中鸟训练，听习惯了骑手的指令之后偷偷学了一手。
但弗雷尔卓德人的凶残和强悍也举世闻名的，见自己心爱的坐骑被一只野鸟开膛破肚，那脸上有疤的骑手直接将手中的利剑插进了龙禽的胸膛。
一声悲惨的唳叫，奥格薇莎的欣喜顿时转为无尽伤悲。
“不！你这个混蛋！”她疯狂的嘶喊，对龙禽的极度喜爱演变了怒火，仇恨燃烧着她，驱使她手持双叉戟刺穿了敌人的咽喉。
野生龙禽伏到在地，悲惨的啼叫着，奥格薇莎紧张得泪流满面。她听懂了龙禽叫声中的含义，拔出利剑想为它减缓痛苦，但是却让更多的鲜血从伤口中涌了出来。
奥格薇莎连忙伸手为它堵住伤口，可血液仍然从指缝间溢出，染红了它的白羽和她的银甲。
“快想想啊！奥格薇莎！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止血的！”奥格薇莎流着泪质问自己，银翼的死亡她无能为力，饱含愧疚，但这野生的龙禽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她是真的不愿意再见到任何一只龙禽在自己眼前死去了。
她的泪水滴落在手背上，晕开了上面鲜红的血迹。
在这个瞬间，奥格薇莎似乎想到了什么。
泪水……水！
她猛然记起了杰诺曾经给过她一瓶跟水无异的伤药，虽然只有寥寥几滴，但是如果是那种圣水的话，救活龙禽一定没有问题的！
她从胸前掏出了贴身保管的水晶小瓶，里面只有薄薄一层水，不加以稀释的话很难喂进龙禽的肚子里。
但眼下去哪找水稀释呢？只能将就一下了用血液替代了。
奥格薇莎把小瓶子凑到龙禽的伤口处，装满半瓶鲜血之后倒进了龙禽微微张开的尖喙中。
这本是她用来加速培育银翼二代的珍宝，就像嫁妆一样重要的东西，如今却毫不犹豫的全给了这只素不相识的龙禽。
她不求回报，只求它能安然无恙。
很快，生命之泉强大的效果便显现了出来。即便只有寥寥几滴，在生效之后龙禽的伤口便不再流血了，它用力的扑腾了几下翅膀，重新站立起来。仰头高亢的鸣叫一声，然后又低头过来蹭着奥格薇莎。
奥格薇莎欣喜的与它嬉闹，她想她们俩借着这份奇遇缔结了与奎因和华洛一样坚毅的友谊。
她目光闪烁，从敌人的尸体上拔出双叉戟。龙禽啼叫一声，心有灵犀的伏低后背。等奥格薇莎爬上来之后，它们振翅腾飞，向着另一处战场快速掠去。
有了龙禽骑士们的加入，胜利的天平重新回到了德玛西亚一边。
疤母知道再战下去除了徒增牺牲对凛冬之爪已经没有任何好处了，见已经捞够了好处，便集结手下战士准备一齐突破德玛西亚人的包围冲出密银城。
而杰诺可不想就这样让这群蛮子一走了之，间奥格薇莎没有跟着自己，他准备让塔姆带着他前往北边的灌木丛，弗雷尔卓德人撤离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他们。
他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包围了，然后一网打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庞大的魔法波动从城外扩散了过来，让杰诺为之一惊。
不用借助乌鸦的鸟瞰，光是站在城中最偏僻的角落，杰诺都能看见城墙外战碑道的位置庞大的正义巨像加里奥，居然动了！
在全城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伸展了它如同城墙般巨大宽厚的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