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救人
他整张脸白的和纸一样，额头全是豆大的汗滴。UU小说甲骨被打穿，右手已经无法抬起，他只能用左手将箭头对准树干，左手猛的发力，后方的箭支瞬间缩短一截，箭头钉在树干上。
“啊！吼……”
任凭箭支在身体里穿梭该是多么的痛苦？老孟把树皮都扣下来了，痛苦的叫声都在抖，他却忍着剧烈的痛苦，左手向下折，将箭头留在树干上，再背手从后面将箭支拔出来。
做完这个动作以后，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给伤口止血了，蜷缩的身体在地上痛苦的嚎叫，最后才挣扎着给自己的伤口撒金疮药。
靠着树木休息了一刻钟，他才将那个箭头拔下来，放在怀里，踉踉跄跄的朝着驿站走去，此刻夜幕降临，老孟只觉得人生如夜色般灰暗。
蔡聪正在吃晚饭，他已经找了老孟好几次了，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连和他关系最好的方元也不知道他去哪里，方元嘟嘟囔囔的说该不会是去找女人快活了吧？蔡聪直接否定了，老孟知轻重，不会不知道轻重的。
“你们出去找找看，再派人去杜县令哪里问问，我怕他出事了。”蔡聪有些担忧，吩咐方元再派人出去找。
“是，属下这就带人去找。”方元说完就退了下去，蔡聪吃了两口菜，心神不宁的。干脆当下筷子，吩咐人把菜撤下去。
老孟这时候已经快到驿站，幸亏不是在城里，不然这时候老孟连城门都进不去。
方元带着人远远就看到昏暗中有个人跌跌撞撞的走来，心中不安急忙跑过去。
看到浑身是血的老孟，他眼睛都赤红了，扶住老孟摇摇欲坠的身体，哽咽的问道:“谁做的？兄弟要给你报仇。”
“兄弟算是废了，报仇迟点再说，你快带我去叫伯爷，我有事要汇报。”老孟看了看自己的右肩，眼中满是绝望。
众人急忙搭手轻轻抬起老孟，别嫌弃七手八脚抬的难看，老孟伤口不断流血，到现在没失血而死已经是他命大了。
“伯爷，伯爷，救命啊！丘老先生救命啊！”方元走进驿站就大声的叫了起来，一下子惊动了所有人。
蔡聪推案而起走出房间问道:“可是老孟出事了？”
“伯爷老孟受了重伤，求您让丘老先生救救他吧！”方元大声的叫着，他先跑进来，老孟还没有被抬回来。
“快，春雨去请丘老先生过来，夏云你去把我房间里床下的箱子拿来。”蔡聪大声的说着，自己快递朝着外面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气若游丝的老孟，蔡聪上前几步搭住老孟的脉，脉搏若有若无，低头看去路上的鲜血一直延绵到黑暗不可见。
“郎君，箱子拿来了。”
“郎君，丘爷爷来了。”
春雨和夏云两人的声音自己同时响起，都是小跑过来的。丘老先生原本慢妥妥的被春雨拖着走，看到一身血的老孟，立刻甩给春雨的手，几步跨到老孟身边，这个老头也是个高手。
“丘老，他伤的太重了，我先给他缝合伤口，把血止住，再麻烦您给他诊断，开药。”蔡聪接过急救箱子飞快的说着，手下却一点也不慢，已经打开伤口上的布，开始清理伤口，血痂要挑掉，沾上沙子的地方要清洗，白白的豁口，一丝血色都看不到，一个尾指粗细的洞，从后背贯穿到前胸。
蔡聪挑出破碎的骨头，看着森然的伤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缝合，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老孟清醒过来，他对着蔡聪咧嘴扯出一个笑脸，艰难的说道：“伯爷不要哭，您在我们心里可是很高大的，这么一哭形象就全毁了。”
“放你个狗屁，我……对不起，这种伤口我不知道该怎么缝合。”蔡聪破口大骂，最后低着头的说着。
“小人也觉得自己没救了，这一路上失血太多了，就算救回来，我也成了一个废人。伯爷您听我说，今日我发现有人在窥视驿站，那人是李幼良的王妃，我见过她，和长孙安业的妻子走在一块的时候。小的跟踪他们到城外石沟村的一处农户家里，发现那里好多人。
我一不留神被其中一个使弓的高手射穿了甲骨，我，我怕，我怕他们是要对您下手，你千万要注意。宝来害的李幼良被抓，他们会把这笔账算在您头上的。”
“老孟，你别说了，我一定会救你，我是你家无所无能的伯爷啊。”蔡聪大声的说着，却迟迟不敢下手，那么大一个洞，该怎么补？
“我的家人就就拜托……”
老孟话还没有说完，眼睛一翻死了。蔡聪抓着他的手，大声的哭喊老孟。丘老先生过来伸出两只手指，贴在老孟的脖子上，隔了一下一把推开蔡聪。
“混账东西，不救人别在这里嚎，跟哭丧似的听着就心烦。”丘老先生说完，脱下老孟的裤子，从袖子口掏出一把小刀，割下沟蛋子上的肉，一小块一小块的填进伤口里。
两边伤口全堵住，老孟的屁股也就让人不忍直视了，蔡聪想说还没消毒，嘴巴还没张开就被丘老先生愤怒的眼神给吓住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在伤口上撒一些粉末，然后在用干净的布条包住伤口。
丘老先生刷刷刷的在纸上写出一串的药方，递给药童说道：“快去煎药，今夜你要彻夜不离的守着伤者，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来和我通报。”
蔡聪讪讪的上前想和丘老说两句，人家根本不看他，哼的一声扭头就走，只给蔡聪一个大大的后脑勺。
蔡聪尴尬的站在原地，自己差点耽误了老孟的抢救机会，想想更是愧疚的不行。“春雨，今夜你和夏云两人轮班，照顾老孟，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方元你立刻带一个小队奔赴石沟村，将那些通缉犯全数抓拿，不论死活！”
蔡聪恶狠狠的对方元说着：“管你是归大理寺管还是归宗正寺管，杀我的人，老子就把你变死人。”
“是，小人立刻就去。”方元大声的说着，蔡聪立刻瞪了他一眼，小声的说道：“声音小点，别吵到老孟了。”
夜里蔡聪翻来覆去睡不着，在自己的房间是坐立不安，时不时就到老孟的屋子去看看。老孟发烧说胡话的时候，他更是自己亲身去给老孟擦汗换毛巾。
在场的人无不感动，唐毅更是下决心要为蔡聪效死。他闹了个大乌龙，以为蔡聪真的要被抓到长安杀头，路上一直在模仿蔡聪的一言一行，想着到时候给蔡聪当替死鬼，为他去死以报答他的恩情，众人哭笑不得之余，也为他的忠义所感动。
等到凌晨的时候，老孟呼吸恢复平稳了，蔡聪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屋休息。唐毅和老孟关系很好，服侍蔡聪睡下后想要去照顾老孟，却被夏云给赶回去休息。
第九十三章神怎么会畏惧蝼蚁
天亮的时候丘老过来号脉，半响才笑着说道：“这小子命真大，居然活下来了。www.uu234.cc”喜的夏云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跑去给蔡聪报喜，蔡聪这时候才露出了笑脸。囫囵的洗了一把脸，就去看老孟。
杜云龙一大早就起来了，今天要走山路，特意换了双旧鞋，兴冲冲的赶到驿站。门口当差的人却告诉他，伯爷今日不见客。
这可把他急坏了，莫非是有什么变故？拿银子去贿赂，想让人去通报一声，人家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伯爷一夜没睡他们可都是知道的，身份那么尊贵的人，为了一个丘八一夜不睡，就冲这点老子一辈子给他卖命。
想拿几个钱让老子帮你打断伯爷的休息？老子不抽你，已经说明自己的素质提高了，对就是素质，伯爷说的。门卫斜视着杜云龙，心中在这么的想着。
杜云龙实在不明白出了什么变故，就这么在门口干等着，几次想冲进去都被门卫叉着扔了出来，要不是忌惮他县令的身份，一顿水火棍就该兜头打来了。
“这，这，你们不能这样，我要见伯爷，数百户人家的生计啊！难道伯爷您就不在乎了吗？”杜云龙在门口不解的大声呼叫，被门卫举着棍子赶出十丈外，只能在哪里跺脚着急。
正好这时候一夜未归的方元回来了，看到杜云龙在路边来回踱步，上去纳闷的问道：“杜县令你怎么在门口溜达？伯爷不是让你今天陪他去那些山村视察吗？”
“是方校尉啊！你来了可好了，这门卫说什么都不让老夫进去，还说伯爷今日不见客，你说这好好的怎么就变卦了，要不你帮我问问吧？老夫拜托了。”
看到方元，杜云龙大吐苦水，胡乱的对方元拱手作揖，连尊卑都不顾及了。方元点点头说道：“好说，反正我也要去找伯爷汇报，顺便帮你问问是什么情况。”
“那老夫就先行多谢方校尉了。”
方元进了驿站直接去见蔡聪，蔡聪直奔主题的问道：“怎么样？人抓到了没有？”
“回伯爷的话，去晚了，哪里已经人去楼空。小的仔细的查问过村民，大概有三十余人假借富家人返乡错过客栈的名义借住哪里。
小的对过屋子里的脚印人数基本也对上，小的还在西边的屋子里发现了几张油纸，那是用来包裹箭支的，所以推断他们有不少弓箭。更让人担心的是，我们追着脚印一路而来，发现他们是朝着驿站来的。
中途大概分成四拨人，我们继续追下去最后脚印消失了，但是可以肯定他们都朝着驿站这个方向来。他们这是来者不善啊！您看要不要派兵搜查附近的民居？”
“不行，那样会打草惊蛇，你找些机灵的人暗中调查，晚上再派人去牙行讯问昨夜跟今天有哪些人租了房子，我要来个瓮中捉鳖。”蔡聪疲倦的说着，他加起来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现在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方元走到门口突然转身说道：“对了，杜县令在门口，门卫说您不见客，他托小的问下，是不是出什么变故了？”
“什么？杜县令来了？快快请他进来？谁说我不见客了？要不是等他，我早就去睡觉了。”蔡聪不快的问道，什么时候这里有人可以代他做主了？
“郎君，我们还是不要去吧！外面可是有人想杀您，您说您的伤才刚好，这要是再出点事可怎么办啊？”春雨和夏云两人哀声的求着蔡聪，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她们就去找门房假传命令了，为的就是不让杜云龙带蔡聪出门。
听到这话蔡聪气的都笑了出来，挥手让方元去请杜云龙进来。没好气的对两丫头问道：“合着按照你们的意思，我以后都不用出门了？想杀我的人可不少，要不要把我关到大牢里，这样才安全。”
“那倒不行，你怎么可以下狱呢！不过关在府里的后院还是可以的。”夏云小声的说着，蔡聪心头颤抖，这是夏云的想法还是母亲的想法？
“你两给我滚蛋，一夜没睡都去睡觉吧！”蔡聪有些怕，直接笑着让两人滚蛋，眼不见不烦。
杜云龙忐忑的走进驿站，虽然让他进来了，可是他看方元的脸色不是很好，所以有些不安。
“下面人有些不懂事，见本官昨晚未睡便自作主张，怠慢了杜县令，还请不要见怪。”蔡聪淡淡的说着，他是有爵位的贵族，真向一个小县令道歉，县令还受不起。
“不敢当，不敢当，伯爷能有这么忠心体贴的下人，真是叫人羡慕。”杜云龙立刻恭维的说着，他不用猜都知道，敢这么做的人一定是蔡聪的贴近之人，自己得罪不起。
“嗯！杜县令，你说的地方过去大概需要多久？”
“官道走一个时辰，山路还能起码走半个时辰，再然后的路太崎岖只能走，大概再走一个时辰就到了。怕伯爷受累，下官准备了二人担担，伯爷坐着就可以了。”
“好，你考虑的很周到。”蔡聪满意的说着，他今天决计走不了一个时辰的。
“来人，命甘新达带五百士兵，一刻钟内在驿站外集合等我。告诉方元留守驿站，务必要照顾好老孟，我吩咐的事情也务必要处理好。”蔡聪提高声音对着门外大声的说着。
“是！伯爷。”
门口的守卫行礼之后小跑着去找两人，正好两人都在老孟的屋子里，见到有事，两人挥挥手不让他说话，有事去外面说。
“报告队正，伯爷命甘队正立刻带五百士兵，一刻内在驿站外集合等他。命方队正留守驿站，照顾好孟队正，完成好伯爷的命令。任务传达完毕，某家告辞。”
守卫说完就走，干脆利落连攀谈一句的心都没有。
甘新达抬腿就想走，方元拉住他的胳膊凝重的说道:“有人要对伯爷不利，你要保护好伯爷明白吗？”
“这个自然，伯爷对俺有知遇之恩，想伤害伯爷，除非五百人全死光。”甘新达郑重的说着，坚定的眼神告诉方元，他随时可以为蔡聪一句话慷慨赴死。
“如此就好，谨慎点。唉，不怪蒙统领让我回来保护伯爷，他如今的处境很不好啊！”
“哼，伯爷一身本领通天彻地，岂会怕这些魑魅魍魉？”甘新达不快的走了，对方元的话很是不满，在他看来蔡聪就是神。神怎么会畏惧蝼蚁的挑衅呢？
在驿站不远的民居里王妃等人正在讨论该怎么袭击蔡聪，白狼从外面走了进来，冷漠的说道:“驿站的小厮说蔡聪即将出门，驿站外有数百士兵集合，还有几十个衙役，与小厮说的话对应上了。”
“你确定蔡聪要外出？”假扮王妃丈夫的诸葛先生立刻问道，白狼却不理不睬，他只把听到的，看到的说出来，该怎么做不关他的事，他只负责一箭射死蔡聪。
第九十四章茅飞屋破
“呵呵，王妃，我们应该查清楚他们要去哪里，蔡聪带了五百人，明显是有戒备了，现在想埋伏他，很是艰难，说不得就会被五百精兵反杀。www.uu234.cc
所以他要去哪里随他去，我们在路上埋伏，等他返回驿站的时候，将他乱箭射死。”
诸葛先生说着用力的拍了一下案几，其他人拍手叫好，连王妃也面露喜色，高兴的点点头。
“事不宜迟，立刻去找驿站的小厮问清楚他们是去哪里。白狼你一会吊在他们后面，看看沿途有什么地方适合埋伏，回来告诉我。”
白狼冷漠的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的离开，这是个极度骄傲的人，藐视一切。即便站在人群中，他的傲气也让他与世俗格格不入。
“呸，什么玩意，一天到晚绷着脸，真想一拳打碎他的脸。”有人不屑的对着白狼的方向吐了口痰，其他人也没有出声反驳，他们既看不起白狼的高傲又深深的忌惮他的弓箭。
“江湖游侠儿，本就是这样，若非本王妃当年救过他母亲，现在连请他都请不来，你们对他客气点，他杀人如杀鸡尔。”
王妃凝重的说着，对白狼她有深深的无力感，根本就降服不了。
“好了，别去招惹这头疯狂的孤狼，都去检查下自己的刀剑，不久怕是会有一场大战。”诸葛先生说完其他人都散了，只留下王妃和诸葛先生无言对视。
五百人就像铁桶一样，将蔡聪围在其中，不管谁要靠近蔡聪的马车，需要面对百十人的扑杀。杜云龙带来的衙役被排挤在最外面远远的吊着，这让杜云龙尴尬不已，不过他也没说什么，骑着马走在马车边上。
从太阳刚刚出来，走到太阳顶在头顶，马车换成马匹，马匹换成四条腿，蔡聪被颠的头晕脑胀，终于来到了杜云龙嘴里的山村。
没见过的人是不会感觉到那种震撼的，泥巴混着杂草堆砌的土墙，上面盖着发白的茅草，风一吹四面漏风，蔡聪都想不出下雨天屋里有那块地是干的。
村子里的小孩，很多都赤条条，光着屁股，偶尔有几个身上穿着包裆布，已经是很鲜见了。他们抱着柴火朝自己的家里走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别人在玩的时候，他们已经学会干活帮父母减轻负担了。
蔡聪一身锦袍，脚穿流云靴，像是书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那些孩子的眼里满是羡慕与好奇。他们不敢求这么好的衣服，只要有一身可以遮羞的就可以了。
“你们村长呢？带我们去找他。”杜云龙给一个小孩递了块糖糕，温和的问道。
小孩拿过糖糕，在其他人羡慕的眼神中欢呼着朝村长家跑去。
村长家应该是村子最好的一栋房子了，为什么呢？因为有瓦遮顶。
蔡聪没有进去，这房子虽然是最好的，不过看着也该是前隋的文物了，房顶的横梁都断了，蔡聪真怕进去被砸是。
命人在路边摆了几张凳子和桌子，招呼唯唯诺诺的村长坐了下来。
“给父母官见礼了，穷乡僻壤没啥好东西，只有两杯清水还请不要见笑。”村长明显认识杜云龙，羞红着脸，低着头的说着。
“一路行来，倒也有些口渴了，多谢老哥哥的水，伯爷您也来一点？这水是山泉水，最是甘冽了，好喝！”杜云龙大大方方的端起水喝了一口，还热情的招呼蔡聪品尝一下。
蔡聪喝了一口发现异常的甘甜，转身对唐毅说道:“回去的时候，和老乡买些泉水回去，这水煮茶必是绝佳。”他又转身问村长“老人家村子里的青壮怎么一个都看不到，都进山了吗？”
“是的哦！村子里的人都进山讨食了，娃子你是父母官的孩子吗？”
村长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把松子，放到蔡聪的手里，这已经是他体面的礼物了，平日里都是三颗两颗的给孙子解解馋。
蔡聪也不含糊，捻起一颗松子嗑了起来，笑着说:“真香！”
村长这才露出了笑容，他刚刚可是很怕蔡聪嫌弃，到时候自己可就丢人了。急忙又掏出一大把，要往蔡聪手里塞。
杜云龙急忙拉住他，埋怨的说道:“村长，这位是蔡聪蔡伯爷，长安来的大官，是来给你们生计的，你注意点，别冲撞了伯爷！”
村长吓得跪在地上发抖，他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长安来的大官有多大，但是肯定比县令大老爷大。
“老人家快快起来。”蔡聪连忙扶起村长，瞪了杜云龙一眼，才笑着说道:“老人家，听说你们村子里盛产皮货和药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的，都是真的，小大老爷您要买吗？”村长脑袋点的和小鸡吃米一样，说话间就想起身。
“有没有现成的，拿来看看，若是真的好，我蔡家会派商队和你们联系，按月或者按季来收你们的货。到时候我再教授你们一些种植药材的方法，你们的生活也就有看头了。”
蔡聪的话还没说完，老头一溜烟的冲进自己家里，只留下沸沸扬扬的灰尘在空中飘荡。
“狗剩娃，去把你老子晒的药材给我端来，快去，慢了，老头子打断你的腿。”
村长抱着一个包袱走出来，对着一个汲拉鼻涕的小鬼大声的胡喝着，吓得那孩子跑的头发都快飞起来了。
村长这才轻轻的把包袱放在桌子上，缓慢的打开包袱。包袱一打开，全村的狗都疯狂的吠了起来，当包袱全打开，所有的狗都伏在地上呜咽，有些狗都吓尿了。
一张黄黑相间的皮毛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村长拿起来抖了一下，一股兽王的威严迎面扑来。
“好皮子！”蔡聪叫了起来，这张老虎皮堪称完美。皮毛柔顺，毛漩涡清晰，更重要的是这只老虎只少了一颗牙，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损伤。
“这是怎么做到的？”
“好叫小大老爷知道，这是我儿子猎的虎，三箭都从虎嘴里射进去，老虎当场毙命，唯一可惜的是老虎的一颗牙被箭支打落了。”
说到猎虎村长一脸的骄傲，说话也不结巴了，他儿子是村子里第二好的猎人，而他……是最好的猎人。
“好你个老倌，老夫来了几次，你都没拿出来，难道怕我抢你虎皮吗？”杜云龙笑骂着，伸手去摸虎皮，眼里全是喜爱。
“哪能啊！这本来是想留作传家宝的，不过小大老爷要给乡亲们一条谋生路，这虎皮老头子就赠与他，以示感激。”
村长轻快的说着，可是眼里的不舍谁都看得出来，这样的虎皮放在长安也是宝贝啊！
第九十五章妄动刀革
蔡聪眼里闪过一丝差异，只要找个好买家，这张虎皮就足以让这一家人过上富裕的生活，他居然直接送人。
“老人家若是要送人，应该送给杜县令。若不是他苦苦哀求，本官此刻已经在洛阳了，又怎么会过问你们的事。”蔡聪淡淡的说着，村长感激的看向杜云龙，弯腰就想跪下去。
杜云龙急忙拦住，真诚的说道:“作为父母官看到百姓们食不果腹，我又怎么能安心呢？只要乡亲们能过上好日子，我就满意了。”
“哎，哎，您二位先坐一下，小老二去拿些皮货给您看看，还有药材，这些都是好东西啊！”村长激动的直点头，起身就走，还不断的骂狗剩手脚太慢。
“这个村子还不错，你去叫人把附近几个村的人都叫来，我也就不一一走访了。”
“下官这就叫人来。”
“嗯！新达吩咐下去，埋锅造饭，今天我想吃烧烤。”
蔡聪淡淡的说着，不多时整个山村就飘荡着烤肉的香味，那些小孩子挤在一块看的口水直流。
“想不想吃？”
蔡聪拿着鸡翅问道，他们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当然想吃了，可是长辈说过，不能随便受人人情的啊，所以不能吃，哪怕自己手里的黑面疙瘩再难吃，也不能拿。
“嘿嘿，村长，今天我想请大家吃饭，还请赏面啊！”蔡聪挥挥手，食物堆满桌子，他笑着和村长说。
“多谢小大老爷，你们还不谢谢大老爷？”村长咽着口水的说着，肉嘛，他这辈子吃的不少，可是人家的肉盐大把的撒，各种配料死命的下。味道差太远了，他们的肉连盐都不舍的放，自然味如嚼蜡。
吃着烤肉，村长感慨的说道:“哎，好多年没有吃过放这么多盐的肉了，可惜我们山上的盐都是有毒的，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艰难。”
“嗯？你说你们山上有盐矿？”蔡聪放下筷子，吃惊的问道。
“对啊，山上到处是盐，但是不能吃，吃了会拉稀，吃多了会死人的。不然哪怕是偷偷卖盐，我们村也能过上富裕的日子。”村长惋惜的说着，当着蔡聪这些官员的面说卖私盐都不怕。
“看来不用担心没钱赚了。杜县令，文书有没有带来？这几座山我想买下来。”蔡聪笑了，别人不知道怎么把矿盐提纯，可是他却知道的。
“文书在的，不过……”杜云龙欲言又止，蔡聪一说到盐就要买下山，显然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变废为宝。
只是把山卖给蔡聪，那这些山民该怎么办？他们世世代代靠山吃山，如果没了山里的来源，他们活不了多久的。
“这点杜县令自然可以放心，买下山以后，附近所有的山民只要愿意，都可以来为我打长工，就这样人还不够，还需要更多人来打长工。
新达，立刻派一支小队进山，查清山里盐矿的分布，将风水师都带上，务必查清楚量有多大。”
蔡聪自然不会因为一句话就买下这么大的山，需要自己派人去勘察过后才能做决定。
“这，这不行啊！父母官不行啊！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如果卖给他，我们该怎么办？”村长这时候看蔡聪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善了，还以为是个好人，没想到是只恶狼。
“村长大可放心，我蔡聪也不是恶霸，即便买下了地，我可以和你们保证，你们的村子依然可以留在这里，你们祖坟的周围不会去动。不然坏了风水，你们怕是要和我玩命了。”
蔡聪郑重的说着，在古代不管是村落还是坟地都是极为重要的，蔡聪若是不事先说清楚，这些山民会立刻变成暴徒和蔡聪玩命。
“小大老爷说的可是真的？即便买下这些山也不动我们的村子和祖坟？”村长不信的问着。
“本官言出必行，若是不信，本官也可以与你立下契约文书。不过要等我的人确定山上有盐再说。”蔡聪淡淡的说着，他能给村长解释已经是很不错了，想要他再解释什么是不可能的。
出了这么档子事，想要再轻松的谈天说地就不容易，蔡聪煮着茶，风轻云淡的等着，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其他村的村长才气喘呼呼的赶到。
这年头交通全靠走，通讯全靠吼，这时候能到，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这几个村长比石沟村的村长就差远了，畏畏缩缩的，连话都说不利索。蔡聪连和他们说话的**都没有了，直接让杜云龙去和他们对话，派人查看他们带来的东西。
这种事情其实哪有村长这类小人物说话的份，杜云龙说什么他们都点头，唯唯诺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只要蔡家商队肯收货，他们就有钱了。
药材和皮货都很好，负责巩义县商事的人当即拍板只要都能保证这样的质量，商队每个月都会来收一次。
杜云龙笑着问需不需要问一下伯爷，负责人笑着摇摇头，只要商队负责人决定的事，伯爷绝不会反对的，哪怕是明知会亏钱，他也支持他们去做。
等商队的人汇报了，蔡聪笑着点点头，将事情全权交付他去处理。
看的杜云龙佩服不已，这么大的生意一年下来怕是不下几万贯，蔡聪居然全放给一个小小的县城商队处理。
既然决定了，那就约定了下个月要村民将所有的货物送到官道上，到时候在哪里钱货两清。
第二天进山的小队回来，发现山里不但有许多盐矿，还有一个巨大的盐湖，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蔡聪当即和杜云龙签下契约，将整个山脉以万贯的巨额买了下来。
钱对蔡聪来说就是小数，不过可把其他人心疼死了，甘新达好几次劝住，都没能拦住蔡聪。
“新达，不必多言，我既然敢买下这些毒盐矿，我就有手段将他变废为宝。你让人去准备些纱布，铁锅，铁管子，桶，还有木炭。我要亲自给你们示范一下怎么将毒盐变成青盐。”
蔡聪自信的说着，甘新达脸上有些不好看，想拦着，已经有人去找这些东西了。甘新达脸上一下变的很难看，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突然他抽出刀红着眼对所有人喝道：“此乃伯爷的秘术，无关人等立刻退下，来人三十丈内不许任何人靠近，敢有窥视者杀无赦。”
甘新达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蔡聪更是脸都黑了，谁允许甘新达代替他下这样的命令的？
士兵立刻刀剑出鞘驱赶所有人，连杜云龙这货都被赶走。蔡聪冷着眼的看着这一幕，一句话都不说。
甘新达见到周围的人肃空了，扔下刀跪在蔡聪的面前。
“我需要一个解释。”蔡聪冷冷的说着，再看甘新达的时候，已经没有往日的熟络。
第九十六章心恍则神错
“伯爷怕是不知道我大唐有多缺盐，突厥在您的打击下虽然已经内乱，可是对盐道控制的死死的，盐根本到不了大唐。www.uu234.cc仅靠海边煮盐和盐井的盐，根本不够大唐使用，多少战士因为吃不上盐手脚无力，连兵器都拿不稳啊！”
甘新达说着都哭了出来，他的老母亲就是因为吃不上盐，得了大脖子病，最后难受的上吊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这和你眼下的举动有何关系？”蔡聪依然面无表情，将手里凉了的茶水泼到泥地上，无情的问到。
“我们大唐地大物博从不缺盐，可是大多都是毒盐，若是伯爷真的能将毒盐变成好盐。大唐将不再缺盐，可是这技术若是传出去，诸多敌国也能借此得到盐，特别是吐蕃啊！”
甘新达苦口婆心的说着，脸上全是忧国忧民的神色。
“没想到你甘新达还这么的忧国忧民，见多识广啊！”蔡聪蔑视的笑了，看了甘新达一会，才问道：“你是陛下的人吧？”
甘新达大惊，抬起头吃惊的看了蔡聪一眼，咬着嘴唇低头不语，抓着泥地的手指深深的扣着泥土，磨破了皮，鲜嫩的血肉和粗糙的沙砾不断的摩擦着。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起来吧，我不怪你，我手握强军之策，陛下不会放心任由我胡闹的。没有你甘新达，也会有其他人。”
甘新达砰砰砰的猛磕了几个头，才无力的站了起来，低着头不说话。蔡聪是一个有魅力的领导者，甘新达是真心希望自己的身份一辈子都不会被揭穿啊。
“罢了，既然你说的这么重要，我就把这技术给你，回去吧！我们直接回长安，你回陛下身边吧！”
蔡聪心灰意冷的说着，他敢肯定自己的身边肯定还有其他人，也许是李世民的人，也许是世家的人，也许是朝堂上那些老狐狸的人。
甘新达带着百人走在队伍的最外围，其他人都冷冷的看着他。忠于陛下没错，我们的教条就是忠于陛下。可是你偷偷的监视伯爷，那就是细作，谁也看不起他。
杜云龙的都比甘新达这些人靠近队伍，甘新达的属下也疏离他，要不是因为他，他们因为作为精锐在最里面的位置保护着伯爷。
“呵呵，这就是众叛亲离吗？我不后悔，可是为什么心那么痛呢？”甘新达失魂落魄的说着，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队伍行经一个狭隘的谷道，不到两米的道路，左边是高崖，右边是悬崖。这种地方是兵家险地，行军之人走到这里一般都会派人先去高崖上查看。
可是今天蔡聪被打击到了，此刻坐在马车上心神还是恍惚的，至于甘新达就不说，此刻他说话，怕是没人听，连看他一眼都嫌弃。
高崖上堆满了石块，石块后面趴着的人都一脸冷酷，手里捏着弓，身边全是泛着寒光的箭支。诸葛先生冷笑着，不管他蔡聪才智多高，终究是个孩子，只要自己出手，杀他如杀狗。
“等队伍走过一般的时候再动手，你们两边将石头推下，把队伍分成三节，让他们不能相互呼应，杀了蔡聪这个狗东西，我们就走，不能和这些杀才纠缠。”
诸葛先生冷冷的说着，他的属下贴着石块，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将石块推下去，把人砸死。
“再等等，再等等，就是这时候，给我推下去。”诸葛先生盯着下面的队伍，喃喃的说着，最后跳起来吼叫了起来。
他的属下奋力的将石头顶下去，寂静的山谷如同惊雷炸响，所有人抬头只看到落石如同磨盘一样巨大，滚滚而来。
所有人吓得魂都飞了，有人看着近在眼前的石块吓的慌不择路的跳下悬崖，给蔡聪抬担担的两人把担架一扔，撒腿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保护侯爷。快，保护侯爷。”有个校尉大声的叫着，话还没说完，一只箭穿透他的脑门，登时就命归黄泉。
“那个狗官在那里，给我射死他。”诸葛先生眼尖，一眼就看到蔡聪，命令属下射杀蔡聪。
蔡聪手脚都蹭破皮了，灵活的跳到一块石头后面，个子小整个人都遮的严严实实的。
“该死，居然被他躲起来，杀了其他人，再下去把那个狗官找出来杀掉。分出人手将前后的人拦住，不许他们去救援狗官。”诸葛先生咬牙切齿的说着。
甘新达疯了一样的想要翻过石推，可是箭雨不断，没一会他的肩头和大腿就中了几箭，滚了下去。
“别管我，快，冲上去，射死那些弓箭手，他们这么前后断截，伯爷身边没有多少人，快上去啊！”甘新达不断的叫喊着，被属下拉到石块后。
其他人红着眼举着刀往上冲，弓箭射到半空就无力往下掉，无奈之下弓箭手扔了弓，举着刀就冲，血色弥漫整个峡谷，蔡聪心中那个恨啊，明明知道有人要埋伏自己还这么粗心大意，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要配上多少条人命？
“先躲起来，等他们下来了，再和他们厮杀。”蔡聪声嘶力竭的喊着，可是在惨叫声中，他那微小的声音直接被淹没了。
看着一个个冲上来想保护自己，又很快被插成刺猬倒下的人，他的眼都红了。
甘新达拔下身上的箭支，拖着血流不止的身躯，艰难的翻下悬崖，扣着石块仅靠双手的力量，从悬崖下越过了石墙。
当他艰难的爬上悬崖，入目的是满地鲜红，尸体到处都是，这些人很多他都能叫出名字来。“啊……我的错啊！伯爷，伯爷你在哪里？”
甘新达目流血泪，疯狂的叫着，箭雨已经停了，在场的人只剩下数十人，高崖上百十人冲杀下来，甘新达举着刀喊叫着要冲上去，被蔡聪让人给拖了下来。
“伯爷我的错，要不是我乱了您的心神，您也不至于忘记这么个险地，是我害死了弟兄们啊。”甘新达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磕头不停。
来时蔡聪还和他说过，这地方不但来时要检查，回去的时候也要先检查。可是回去的时候他和蔡聪都忘记这件事了。
“现在不是你磕头的时候，带着人宰了这些畜生，给弟兄们报仇，他们的箭支快没了，左右两边的人很快就会冲过来救援，别让他们跑了。”蔡聪疯狂的吼叫着，甘新达抹干了眼泪，带着人杀向那些刽子手。
冷兵器时代的交锋总是血淋淋的，刀剑相交，血溅上高空，肢体在地上滚动，鲜活的生命在挣扎中渐渐消逝。
第九十七章损失惨重
“撤，快撤，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百十人杀不过几十个人，废物，废物！”诸葛先生愤怒的咆哮着，他没想到蔡聪的手下居然这么强悍，不到三十人，杀的他手下百十人败退。
“给我缠住他们，一个都不许让他们跑了。”蔡聪红着眼睛的叫着，他死了那么多手足，这是他穿越后受到最大的打击，如何叫他不疯狂。
就在这时候，他浑身发冷，下意识打了个驴打滚，一根带着倒钩的箭噗呲一身钉在石头上。
保护蔡聪的人看到这一幕大叫着：“保护伯爷，保护伯爷，有神射手，快保护伯爷。”
蔡聪抬头看着，在高崖上一道挺拔的身影，傲立崖边举着弓冷冷的看着蔡聪。甘新达等人不敢和诸葛等人纠缠，急忙朝着蔡聪这边跑来。
白狼射出一箭，蔡聪急忙闪躲，没想到白狼这时候又连续射出两箭，封住了蔡聪所有的去路。
我就这么玩完了？蔡聪看着疾驰而来的箭羽，现在冷不丁的冒出这个念头。
噗，噗。
箭支入肉两声闷响，蔡聪看着眼前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的甘新达，泪水一下子就下来了。
“你又何必这样呢？”蔡聪颤抖的说着，甘新达在吐血，不过他笑的很开心，笑的很灿烂。
“伯，伯爷，我是活不成了，我想说，说的是，小的没有对不起您。我忠于陛下，也爱戴，戴您，盐真的很，好重要，有盐，脖子不会肿啊！”甘新达最后一句话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两行泪水冲去了嘴角的血水。
“我答应你，一定让大唐的百姓人人都能吃上盐，你振作点，振作点啊！”蔡聪哭叫着，诸葛先生等人已经退走，其他的人也过来了。
看着死不瞑目的甘新达，蔡聪缓缓的站起来，平静的说道：“收拾战场，带弟兄们回家。我蔡聪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平静之下蕴含着无尽的怒火，倾泻下来将会把所有仇敌烧成灰烬。
很多尸体都被砸烂了，蔡聪却能叫出每具尸体的名字，蔡聪的属下足足死了一百三十七人，杜云龙的属下差不多死了七十人。
官道走到一半的时候，就遇到赶来救援的方元，一遇袭的时候就有人不顾一切的骑着马奔向驿站。
方元看到密密麻麻的尸体，眼眶一下就红了，眼泪在打转。
“是谁？是谁？”
蔡聪递过去一只带倒刺的箭羽，疲惫的说道：“先回去，准备棺材。其他的再说”
“李幼良的余党？”方元咬着牙的说着，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跟踪伏击蔡聪。
带着沉重的心情将尸体放进棺材，加上石灰，最后盖上棺材盖，可不敢加钉子，不管死状如何恐怖，总要让他们的亲人见上最后一面。
“跟我来！”
蔡聪看了眼棺材，对方元吩咐道。
“伯爷。我们要报仇！我们从建立到现在，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那么多的弟兄就这么没了！”方元握着拳头，悲愤无比。
“这个仇一定要报，告诉宝来发动我们所有关系。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这伙人挖出来，我要拿他们的人头祭奠弟兄们。
告诉那些公侯，不管谁找出这伙人，我亲自给他们训练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杀人越城如履平地的队伍。”蔡聪杀气腾腾的说着，他以前从没想过鞭尸，今次他是真想把这伙人找出来挫骨扬灰。
“我这就去！”方元心急火燎的说着，这次他也有很大责任，如果他能及早发现这伙人的动向，就不会这样了。
“等等，叫几个传令兵来，新达死了，这件事必须立刻上报给陛下知道。”
方元应了一声，走了出去。蔡聪拿起笔酝酿了一下，飞快的在纸上写着。他没有一丝隐瞒，从和巩义县的合作，到治盐方法的出现，甘新达用密探的身份阻止他泄露秘方，到遇李幼良余党袭击，甘新达用身体为他挡住神射手的箭，一一写的清清楚楚。
换了一张纸，他又把治盐的秘方详细的写在上面，待纸上的墨迹干了，才封起来加上封漆，盖上符印。
想了想又给他娘写了一封信，表示自己平安无事，又说了甘新达为了救自己而死的事情，让她送五千贯去，再看看甘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写完以后他对着门外叫道:“进来！”
“小的，拜见伯爷。”
门外进来四个人齐声的说着，都是精矮小的个子，蔡聪瞬间就有点鼻酸。
当初和甘新达第一次见面，他就是这幅打扮，精的个子，漫不经心的说站到天亮都没问题，最后比别人多站一个时辰，动都不敢动，被抬了下去。
“八百里加急，马死人走地，务必要在最快的时间，将这奏折送到陛下手里。这封信务必亲手交到我母亲手里，你们去吧！”
“尊命！”
头插翎羽，身披血红披风，一人三马嘶鸣声中消失在道路上。
杜云龙这时候才见到蔡聪，一见面就告罪:“下官治野无方，辖下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还请伯爷责罚。”
“无需自责，这次你是遭了池鱼之殃，本官自会派人和吏部的人说清楚，这次你有功无过，死难的人要多加抚恤明白吗？”
“下官知晓，必不会吝啬钱银。”
“如此就好，出了这事，本官也不逗留了，余下的事情你自行和商队的负责人联系，今日我就启程返回长安，这些弟兄需要入土为安。”
蔡聪有些难过的说着，他这人很无情，可是也很重感情，回到长安该怎么面对那些亲属？
“那下官命乡绅前来相送……”
“不必了，繁文缛节都省了，不时就会启程。”蔡聪说罢挥挥手让他下去。
看到杜云龙下去，夏云才一脸愤恨的说道:“郎君怎的待他如此客气，若不是他，您也不会去什么山城，又怎会发生这般不幸的事情。”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防贼千日？这些暴徒，蓄谋已久，即便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怪不得杜县令。走吧！也该回去了。”
蔡聪看着马车后一长串的棺材，叹了口气，踏着马登上了马车。长长的队伍尽是肃穆，原本鲜活的战友冷冰冰的躺在棺材里。
这对这群没有受过太大打击的新军，是一种历练，让他们对生命有了新的认识，在没有变得麻木之前，他们会对生死保持着应有的敬畏。
第九十八章突厥衰败
早先说过，巩义过去就是洛阳，距离不过一百四十里。www.uu234.cc两天时间就已经到了，蔡聪连城都不进，直接从码头上了船，直奔长安。
长安这边吵的不可开交，突厥内乱，突利已经表示归顺，找到机会就会带部族投奔大唐。
萌乃特勒少了大唐支援的物资，根本无法应对颉利日益增大的胃口，在一个满月的夜晚，他砍下颉利使者的头颅，开始反抗，自称狼可汗，可惜他的手段比颉利差太远了，如今节节败退。
不过当有人揭竿而起的时候，天下人就会云从，突厥如今兵荒马乱，全靠武力镇压各个部落。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那些人自然坐不住，纷纷上书请求出兵突厥。借这机会踏破颉利的帐篷，是每个武将心中最大的愿望。
而有些大臣则敏锐的看到如今还不是时机，此刻若是发动战争，突厥必然摈弃前嫌一心抗唐。
这时候出兵不但不能灭了突厥，反而帮了颉利凝聚人心。
所以他们竭力反对出战，戴胄陈述非战十条，慷慨激昂的详述了不能出兵的理由，被程咬金一口唾沫吐到脸上。
尉迟恭混不要脸的耍赖，张口闭口就是自己当年替皇帝挡过刀，救过皇帝，要打突厥必须让自己领兵，这样就算两清了。
房玄龄一口唾沫喷的尉迟恭满脸都是，现在说的是出不出兵，不是谁来领兵，你不要混淆视听。
尉迟恭能吃这个亏？当即就破口大骂，一时间朝堂上吵的乌烟瘴气，要不是李世民压着，这会怕是打起来了。
李世民看着下面争吵，他却不阻止，御下需要恩威，更需要平衡。一开始乱七八糟的争吵，后来就变成了文武之争。
这是李世民最想看到的，如果文武相和，他心里就要不踏实了。
渭水码头一艘船刚靠岸，就有马匹跃上来，朝着城门飞弛。有人想要破口大骂，看到骑马的人头插翎羽，身披血色披风，立刻吓得闭嘴不言。
城门口的士兵看到有人纵马想要拦截，看到是八百里加急，立刻挥着长枪将百姓驱赶，开路让使者飞驰。到了宫门，卸下兵器，马不停蹄的赶向议政殿。
“报，八百里急报。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一声高过一声的通报声，让朝堂上的争吵都停下来，是谁用八百里加急？难道边疆出事了？
“报，八百里加急，山东总节制蔡聪蔡伯爷的加急文书。请陛下御览。”
在场的人都送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边疆之类的大事就好了。听说蔡聪都快到长安了，还用八百里加急，简直是可恶。
上次遇刺，代表的是李世民的脸面，自然可以八百里加急，可是这次如果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御史一定会弹劾蔡聪。
“呈上来！”
李世民威严的说，立刻就有侍接过文书，检查过后，确认没有问题，才呈给皇帝。
李世民看完以后默不作声，治盐的方法让他高兴不已，李幼良余党他不在乎，甘新达死了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蔡聪的想法。
蔡聪如果因为甘新达而对他产生不好的想法，他又该怎么弥补？这一刻李世民想的是弥补，而不是将蔡聪扼杀，足见蔡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多高。
“陛下八百里加急不知所谓何事？”杜如晦站出来问道，滥用加急的话，是要杖责的。
“长安伯路遇李幼良余党袭击，麾下为了保护他，战死百余人，长安伯请求多加抚恤。”
李世民悠悠的说着，杜如晦立刻跳出来说来:“陛下，此等小事也用八百里加急，简直浪费弩币，臣请杖责长安伯。”
浪费钱粮这个是真的，八百里加急，无论行人官员，均要避让。不让，被马撞死了，骑马的人都是没有罪的。
“不急着下定论，长安伯奏折中言明有一治盐之法，可以将毒盐变青盐，此法若成，我大唐将再无盐患。”李世民老神哉哉的说着，眼角的笑意再也止不住了。
盐在大唐就是稀缺品，偌大的帝国靠着海边煮出来的那点盐和盐井出来的那点盐根本不够用，突厥又断了青海的盐道，这让大唐的百姓想天天吃盐都是奢侈的。
“陛下此言当真？”杜如晦还没有说话，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就不约而同的出列问道。
“奏折中已附上治盐之法，只需一试就知真假。”李世民笑呵呵的说着，有了盐，他的将士将不再手脚无力，会变的愈发强壮，到时候天下何处不可纵横？
“尔等翎羽几人？”杜如晦转身看向信使喝问道。
“小的四人。”信使被吓了一跳，不假思索的说道。
“来人将他带下去，将他们四人隔离开来，不许任何与他们有丝毫接触，不许任何人和他们说话，吃喝上别亏待了他们。”
杜如晦说完，回身对李世民说道：“陛下事关重大，臣在这殿上逾越了，臣请罚。”
“呵呵，爱卿何罪之有，就该如此行事。”李世民满意的说着，他最欣赏杜如晦的便是他的行事果断。去年要不是十八学士逼宫，他又怎么能下决心和李建成决一死战？而当时带头比他的人就是眼前的杜如晦。
“谢陛下，臣听闻长安伯只带了两千将士，沿途风波不断，不如派人前去接应吧！”杜如晦大声的说着，刚刚还想收拾蔡聪，现在却把蔡聪当宝，这就是凌渊阁上的功臣，对事不对人。
“呵呵，这就不必了，如果朕没推算错，蔡聪此刻已经在大运河上，再有两天就能到长安了，且先行试一下这治盐之法，若成，当派太子出城三十里相迎。”
李世民笑着说道，这成不成他心里有八成的把握，蔡聪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若是不成的话，他也不会放到奏折了。剩下的两成，他是怕蔡聪心里有气故意藏着掖着。
“此举大善，若成，老臣也随太子出城相迎。”李纲抚着胡子摇头晃脑的说着，此事若成功在千秋，他这老头子出城迎接一下，蔡聪受得起。
“那我老黑也必须去啊！这可是得道的真人，神游太虚啊！俺老黑早就想拜师学仙法了。”尉迟恭声若洪钟，粗大着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然后淡淡的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下，先让人去试下这治盐之法，若成太子与李师还有敬德，出城三十里相迎。”
说罢他拍拍手，严咚领着方子退了下去。殿上的君臣依旧议着朝政，只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这方子若成，固然利在千秋，可是冲击也是无比巨大的，多少盐商大户将会被洗牌？
君不见千年以后的清朝盐都归国家管，若是现在就有这盐方，格局必然大变。李世民也有些走神，他已经在思考，这盐方要是成了，他能从哪些世家的嘴里抠出多少利益来。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过了一个多时辰，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严咚举着一个裹着丝布的盘子，上面是盐粒。
第九十九章天子设宴 百官作陪
严咚一进殿就身体一个下沉，膝盖牢牢的钉在地面上，双手举着盘子纹丝不动。www.uu234.cc只见他声音都变的尖锐带着喜悦的喊道：“老奴为陛下贺，长安伯之法已成，五斤毒盐得青盐三斤半，老奴已经试过。无毒！”
最后两个字一出，群臣伏地齐声贺道：“臣为陛下贺，为我大唐贺。”
“好，好好，都起来吧。平身！”李世民笑的春风满面，连说话都痛快多了。大步走下龙椅，捏起一把盐，用力的搓了一下，才满意的甩甩手走上台阶说道：“传旨，长安伯回京之际，太子携李师与尉迟恭出城三十里相迎。朕在皇宫设下御宴，百官作陪。”
“臣等遵旨！”
诸臣工齐声说道，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蔡聪的声威怕是要日隆了，可是他们不是滋味之余，又有些钦佩，人家可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今天的一切不是靠溜须讨好得来的，而是自己挣来的。
不行了，回去一定要收拾家里的娃子，别人家的娃，连老子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厉害，咱也不要求一样厉害，十分之一，哪怕是百分之一就够了啊！在场的人都在心里想着，长安今夜注定是诸多贵子的血泪日。
蔡家村这边，蔡洁拿着儿子的信去书院，这蔡家的坟头上就没埋过识字的，找蒙学的小孩，蔡洁又怕他们看不懂。
书院的其他先生都在授课，只有赵竹节正抓着竹简在推敲春秋一个刺客的事迹。
“蔡洁拜见赵爷爷！”
蔡姐儿在门口盈盈行礼，几个月的训练下，她如今愈发的有贵人的风范，一举一动无不合乎礼仪。
“是蔡洁来了啊！今日怎么有空闲来看我这老骨头，娘娘派来的女官没逼着你练礼仪吗？”赵竹节笑呵呵的说着。
蔡姐儿听到女官二字，心肝都吓的哆嗦，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才吐着舌头说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赵爷爷聪儿来信了，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写的是什么？”
蔡姐儿也在读书，女官可不止教她礼仪，还要教她识字，读书，总之一个名门贵妇该懂的东西都要教。由此也可以看出长孙对蔡聪是多上心，一般的新晋贵妇，只会教些见皇帝，皇后的礼仪，其他的谁管你？丢人是你自己的事。
“小事尔，拿来我看看。”
赵竹节笑着接过信，眯着眼睛的看了起来，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蔡聪字写的又小，良久以后他才抬起头说道：“义士啊！”
“蔡聪在巩义遇到乱党的袭击，情况非常危险，对面有神射手，就在蔡聪差点被射杀的时候，甘新达飞身救主，自己被利箭贯身而死，蔡聪平安无事。事后将士们在甘新达身体内挖出的箭头多达八个。
蔡聪说如果没有甘新达的舍身相救，他早就死了。希望你给甘新达家里送去五千贯钱，看看他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这是救命恩人啊！冬竹拿我的牌子去库房调五千贯钱。秋月你去问下卫国，甘新达的家在哪里，过年的时候他送过年货，他知道的。”
两人应声而去，蔡姐儿才软软的蹲坐在地上抬起苍白的脸，茫然的问道：“赵爷爷，聪儿到底去做什么事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杀他啊？”
“想要成为豪门大家，哪有不招人恨的？聪儿不管做什么，你这做娘的，只管支持他就好，莫要拖他的后腿。”
叔老爷慢慢的走进来，严厉的对蔡姐儿说着，自古慈母多败儿，蔡聪天资聪慧，自强不息，才没被蔡姐儿这慈母的败了，他可不想蔡姐儿成为蔡家崛起的阻力。
“赵老哥见笑了，这囡囡也是心疼儿子，端是失了风度。”叔老爷笑着和赵竹节说着，蔡姐儿急忙站起来，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疼的是儿子，最怕的是眼前的叔爷。
“蔡老弟哪里的话，这孩子天性淳朴善良，老夫看着就高兴。对了，蔡聪说要给甘新达家里送钱，这事可以大大方方的办，让长安的人知道你蔡家有恩必报，美名也能扬出去嘛。”
赵竹节利落的说着大白话，老爷子斗大的字不识几个，非要附庸风雅，文绉绉的说话，有时候说的不伦不类的，惹人笑不说，大家还听不懂，日子久了，大家干脆就和他说大白话，图个快意。
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意动，随即又压了下去，质朴的说道：“老哥这想法要不得啊！清清白白的恩情，加了功利心和诡计，日后哪有脸去见地下的祖先？再者我老蔡家愧对新达一家子，要是这时候还利用人家，那我们还是人吗？”
“哈哈哈……老弟啊，就冲你这番话，你就比那些世家高贵一百倍。家里有你这样的贤者，又有蔡聪这样的人杰，活该你蔡家当兴啊！”赵竹节大笑着说着，他最喜欢这样的人，心思要比那些藏污纳垢的世家好太多了。
“谢老哥哥吉言。洁儿你下去吧。人家为了聪儿付出了性命，他的家人你要以礼相待，不可因为如今成了贵妇便轻慢了，知道吗？”
“孙侄女晓得，您放心。赵爷爷，蔡洁告辞。”蔡姐儿行礼之后迈着小碎步走了下去。
赵竹节笑哈哈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喜欢那个风风火火，没事就带着丫鬟闯军营看儿子的蔡姐儿，囡囡这幅样子，看着还真别扭。”
“老哥说的是啊！不过舍得舍得，既然得到了，总要付出些什么的，这是天理啊！”
“老弟啊！别看你不通文墨，可是这见识不凡啊！走我们喝茶去，你别说，蔡聪弄出来的这茶叶就是好，困了来杯浓了，闲了来杯淡的，惬意！”
五千两银子装满了一辆马车，还有几大车粮食肉类和滋补品什么的，蔡姐儿把能想到的都装上了，救命之恩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第二天一早就出发，甘家在长安的西市，蔡姐儿在日近响午的时候来到西市，在卫国的指引来，来到一处小院子外。
甘家早已落败，甘新达他爹年轻时向往游侠生活，游历天下，把偌大的祖业败光，后来看到凄苦的妻儿，才恍然大悟，投身军旅，挣军功才有钱买下眼前的房子。
秋月上去敲门，门开了个缝隙，一个小女孩伸出头来，眨着眼睛的问道:“你们要找谁？”
秋月递上帖子笑着说道:“小妹妹。孝嘉夫人前来拜见甘大叔和甘大娘，不知道他们在不在？”
小女孩接过帖子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才笑着说道:“在的，你们等一下，我去和我爷爷说一下。”
门咯吱一声又关上了，不多时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健壮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老夫甘文行携妻女恭迎孝嘉夫人。夫人里面请！”
第一百章马掉头
“打扰了。www.uu234.cc”蔡洁客气的说着，直接走了进去，秋月指使着下人将东西搬到小院子里面去。
甘家不大，堂里看出去就是院子，看着进进出出搬东西的人，甘文行有些不好的预感，自己家是什么地位他还是知道的，当不得贵人家如此礼遇。
“不知孝嘉夫人今日登门所为何事？甘家小门小户当不得如此重礼。”
蔡姐儿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听见甘老爹这么问，她躬身一拜，所有的下人都跪拜在地上。
“可是我儿他？”甘文行迟疑的问着，眼眶一下就红了。
“大军行经巩义的时候，遇到叛党余孽的偷袭，新达为了救我儿子，替他挡了两箭，不幸……”
蔡姐儿说不下去了，甘文行眼泪无声的流着，他的妻子哭的撕心裂肺。霸水河畔话别时，归期未定，竟无归期。
“也好，也好。忠义两难全，他此举也算是全了忠义，今后再也不用痛苦了。”甘文行吸了一口气，哽咽的说着。儿子多少次睡卧起坐，在院子里痛苦的等天明，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也曾多次问他，忠义该怎么选，他给不出答案，也不敢给答案，只能这么看着儿子痛苦下去。
“我儿是长安伯麾下的兵，保护长安伯的安全是他的职责，夫人请将这些东西带回去，我若是收下这些东西，我儿子会不高兴的。”
甘文行抹着眼泪的说着，他的妻子在一边点头，相比钱财她更在乎儿子死后能不能瞑目。
“甘大叔，大婶就收下吧！新达已经不在了，今后你们还是要生活的。”
“多谢夫人的好意，我儿子战死了朝廷自然会有抚恤，这些东西我们是万万不能收下，不然会给我儿子丢脸的。”甘大婶收住哭腔，骄傲的说着，他的儿子是好样的，她不能丢人。
“如此，那我就不再说了，再说就不尊重您二位了。家中可有何事需要帮助？只要蔡家能做到的，必不推辞。”蔡姐儿沉吟了一下说道，她不敢留下这些东西，甘家的忠义让她这个妇人肃然起敬。
“新达留下一子一女，听说伯爷创办了环山书院，老朽想让孙子去就学，日后有出息了，也不给他爹丢人，不知……”
“此事好说，孩子三岁了吗？只要三岁了，就来书院蒙学。新达的女儿我也可以给她请先生，让她成为大家闺秀。”
蔡姐儿立刻说着，她最怕甘家无欲无求，那样她会愧疚一辈子的。听到蔡姐儿的话，两口子立刻就要跪下给她磕头，被蔡姐儿扶着不让跪下。
蔡姐儿没多久就离开了，带走了甘新达的儿子和女儿。甘家的门上挂起了白灯笼，老两口看着寂静的院子抱头痛哭。
儿媳妇三年前就难产死了，现在儿子也难产死了，他们最后的希望就是孙子孙女了，所以他们打算等儿子的丧事办好以后，搬到书院附近去。
蔡聪看着长安城的轮廓，他此刻有些想要调转船头，不唯是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些哭泣的脸，他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世民。
“前面船上可是长安伯当前？”
蔡聪对面的一艘快船上传来一个声音，蔡聪看去是一个身穿绿袍的官员。
“正是本伯，不知前方船上是哪位？”蔡聪朗声的说着，快船立刻靠了过来。
官员上了船整理下自己的仪容，才笑着说道:“下官礼部王星，见过伯爷。”
“无需客气，不知王大人可有什么事？”蔡聪淡淡的问着，他现在可没心情和人交谈。
“伯爷荣归，陛下命太子和李纲大人还有尉迟恭将军出城三十里相迎，陛下设宴，百官作陪。下官奉命来告知您，下官为伯爷贺。请伯爷在前面停船靠岸，。”
“多谢王大人。”蔡聪平静的说着，方元立刻就给王星手里塞了十两银子。
王星笑了笑，抖擞着精神给蔡聪讲解着一会的礼仪，蔡聪漫不经心的听着，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荣耀。
太子出城相迎，这是多大的事情？那些百姓活都不干了，纷纷放下手头的事，跟着太子的撵架出城看热闹。
李承乾坐在亭子里，随意的和李纲聊着诗书经文，尉迟恭松松垮垮的坐着，扣着鼻屎看着官道。
当看到蔡聪队伍的时候，他一下就站起来，笑着说道:“哈哈，他们终于到了。”
李纲和李承乾对视一眼，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我们去迎接一下吧！”
“走吧！孤也很想蔡聪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伤好了没有？”
“臣蔡聪，拜见太子殿下！”蔡聪下了马车，上前两步，单膝跪地恭敬的说着。
“快快请起。蔡，长安伯辛苦了！”李承乾一板一眼的说着，没有一丝不合乎礼仪的地方。
“谢殿下关心，臣身体无恙。”
“如此，孤就放心了。来人，给将士们上酒。”李承乾大声的说着，有人给将士们分碗，有人倒酒。
李承乾端着酒碗，沉默了一下，把酒倒到地上，将士们也把酒倒了，先敬逝者。
“这一碗酒，孤敬诸位将士。大唐万胜！”李承乾说完把酒一口闷了，将士们打了鸡血一样，一口把酒喝完。
蔡聪毫不在乎的把碗里的酒喝完，他大爷的，你李承乾将来是不是好皇帝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是影帝，喝碗白开水你都能喝出酒晕，你厉害啊！
“长安伯随孤进宫，陛下设御宴，百官做陪。诸将士自有犒赏。”
“臣领命！”
“哈哈……小真人我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啊！我们这么有缘，要不你传授我仙法吧！”尉迟恭上前拉着蔡聪的手陪着笑脸的说着。
“没心情，回头再说。”蔡聪说着甩开他的手上了马车，尉迟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笑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蔡聪，尉迟将军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你这样不怕得罪他吗？”李承乾跟着上了马车，没关心的问道。
“得罪他算啥，晚点我还要得罪你老子呢！你下去！不能乱了礼仪”蔡聪没好气的说着，李承乾想了想下了马车，上了自己的撵架。
蔡聪看到李承乾离马车远了，猛的抽马屁股，马车朝着蔡家村的方向跑去。
李承乾和李纲大吃一惊，这小子想干什么？
好在马车走出去没多久又掉头回来了，蔡聪黑着脸的看着自己的车夫。刚刚就是这混蛋面无表情的说自己是甘新达的属下。他自然不能看蔡聪这么做，立刻调转马车。
李纲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别看他是荣辱不惊的鸿儒，要是因为蔡聪的胡来挨批，那什么脸都没了。
马车还没停稳，他就不顾仪态，扒着马车要去拽蔡聪下来打一顿。蔡聪急忙叫车夫把李纲拉上车，马不停蹄的朝着长安去。
一路上是惨叫声不断，李承乾的辇架跟在后面，礼官口都说干，没人管他。这时候谁还管什么礼不礼仪的啊，千万不能让人看到自己被脱裤子打屁股，这是蔡聪的想法。
第一百零一章听说你哭了
李承乾跟在后面，脸色都白了，暗暗庆幸自己平时没和李师抬杠。UU小说心里想着回头要和弟弟妹妹说一下，免得被打哭爹叫娘。
到了宫门口，蔡聪揉着屁股跳下马车，还要立刻回过身子像小太监一样的扶着李纲老爷子下马车。
“说事就说事，干嘛真打我？”蔡聪扶着李纲，小声的问着。
“呵呵，说事只是附加的，打你屁股才是我主要目的。”李纲神清气爽的说着，瞄了一眼蔡聪肿起来的屁股，露出了爽郎的笑容。
“见过李师。”李承乾一下来就看到蔡聪站姿很不正常，心里冒着寒气，赶紧给李纲见礼。
“你也太大胆了吧！你这么跑了，我爹啥脸都没了，到时候还不得打死你啊？”李承乾佩服的看着蔡聪，全朝野估计也就这爷胆子这么肥了。
“哼，我不想见你爹，他不是好人。”蔡聪看都不看他，随口就说出来。
“怎么会，我爹是好人，你以前还和我说过我爹会是千古一帝。”李承乾立刻就急了，他爹就是他心目中最大的英雄，蔡聪这样的好朋友也不能诋毁他。
“你爹是个好皇帝，妥妥的千古一帝，可他不是好人。”蔡聪不假思索的回答着，李承乾楞在原地，就他那南瓜子脑，还转不过来，好皇帝难道不是好人？
“启奏陛下，太子与长安伯等人在殿外求见。”李世民正在和褚遂良聊着书法，一个小太监进来说道。
“宣他们进来。”
“宣太子等人觐见~”
“拜见陛下。”
“都平身吧！臭小子听说你遇袭受重伤，现在好了吧？”李世民看样子心情不错，张口先来句臭小子。
“臣这次被伤了，臣想大概是好不了咯，臣请归隐山林。”蔡聪一语双关的说着。
李世民的笑容一滞，不容拒绝的说着：“多大的娃归什么山隐什么林？伤了就治，宫里有的是御医，不行还有朕，朕也略通岐黄，治你这个小子是没问题的。”
宴会上的气氛立刻便的僵硬，这两人一上来就打锋机，情况有些不对，一会低调点。
蔡聪干巴巴的站在大殿中间一言不发，他不敢下去，总觉得这么下去，山东那些灾民就会被人彻底的遗忘，在千年以后，成为史料上的一句，某某年，山东诸地大旱，死难者无算。
“朕知道你劳苦功高，也知道你有委屈，可是你这样要赏赐可是不行的啊，只许一次，下不为例，知道吗？”
李世民打着哈哈的说着，要是换个人，他现在能把他打下天牢，可是不说这孩子自己看着喜欢，就是皇后那关就过不了了，更重要的是李世民在心里一直觉得亏欠蔡家。
严咚站出来，捧着圣旨摇头晃脑的读了起来，满篇都是华美之词，将蔡聪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可是蔡聪就是不跪下，跟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严咚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皇帝不说话他也不能咋办，硬着头皮的说下去，满朝文武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头皮发麻，只觉得诡异无比。
圣旨的最后蔡聪进爵长安县侯，实食邑千户，赏金千两，玉如意六枚，严咚说了顷旨谢恩，蔡聪还是直愣愣的站着。严咚看了看他，又看看李世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世民夺过严咚手中的圣旨，走下御阶破口大骂：“你这个臭小子，朕知道你不快意，可是你还记得是谁说的雷霆雨露吗？有什么事回后宫再说，你现在这样，那还有个帝国三品大员的模样？”
说着把圣旨塞到蔡聪的手里，史官的手都在哆嗦了，这一幕咱该怎么写啊？纵观上下历史，荒诞不羁的事例多不胜数，可是皇帝往臣子手里塞圣旨，这还是头一遭吧？
蔡聪的泪水在打转，李世民使了个眼色，李承乾和李泰立刻过来把蔡聪拉走了。宴会的主角不在了气氛一下子就活了，这叫他娘的什么事啊？
“这小子啊，被皇后宠坏了，要不是蔡家就这么一根独苗，皇后都想认个义子了。来来来，奏乐。我们吃我们的，至于那臭小子，让皇后去收拾吧！”
到了后宫蔡聪也没别的地方去，宁清宫是御花园之外的唯一选择。刚进门就听见长孙的嬉笑声：“听说帝国出了个哭包侯爷，快过来让本宫看看长什么样子？”
“臣才不是什么哭包呢！”对着李世民蔡聪他会犟着，可是看到长孙的时候，这孙子居然扭捏了，站在一边脸都红了。
“事情本宫也是知道的，你别怪陛下往你身边安插人手，强军事关重大，陛下不得不小心啊！”
长孙叹了口气的说着，蔡聪擦了下鼻涕说道：“不关这事，刚知道陛下往臣身边安插人手的时候，心里是很不舒服。可是这也是不可厚非的，自古皇帝称孤道寡，哪能说信谁就信谁。
再者随着甘新达的死，臣心里那点不舒服也消失了，只是因为这件事精神恍惚，连累近两百人丧命，臣心里不安啊！”
“唉，甘新达是个义士，本宫听说他临死前，身上刀口无算，足足挖出八个箭头。要厚葬，要追封。不过既然已经没有了怨气，为什么还在朝堂上和陛下置气，你要知道若是没有承乾和泰儿将你拉走，陛下发起火来，斩了你也是有可能。”
长孙纳闷的问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样做，即便皇帝再惜才，为了帝王的威严，他也会宰了蔡聪的。
蔡聪闭口不语，即便他再气愤，也不可能当众将皇帝和七大家把山东数百万百姓当做棋子博弈的事情说了出来，这要是传出去，大唐的百姓该将皇帝比作暴君了。
他们会认为世家是被动应对，而不是主动出击。皇帝嘛，高高在上，谁敢得罪他？肯定是他想收拾谁了，才试探一下。
长孙见蔡聪不说话，看了看左右，笑着说道：“不说也罢，咱娘俩好久没见了，今个就在这吃饭，皇帝在前面吃，我们在后面吃，我们不理他。”
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那些宫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皇后简直把蔡聪当自己的儿子，连娘俩这样的词都出来了。
饭菜才刚上桌，李丽质就到了，看到蔡聪就问道：“蔡聪，听说你刚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哭了，是不是真的？”
蔡聪简直要疯了，怎么来个人都知道他哭了？连刚刚上菜的御厨都知道自家的祖师爷哭了，特意多给他上了一道甜羹。
“我……”蔡聪悲愤的看了李丽质一眼，端起碗大口的扒饭。我不想和你们说话，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眼泪是忧国忧民的眼泪。
“敢哭就别不好意思，就你这样的，可是开国头一遭，不出三天怕是就能传到洛阳那边去了。”长孙笑的和朵花似的，几句话字字扎在蔡聪心头，悔的他连饭都不想吃了。
第一百零二章路边尸骸无人捡，来年春日草更绿
自己咋就这么没用呢，多大的人了还掉眼泪，这次丢人丢大了，怕是没几年这件事不会被人遗忘的。www.uu234.cc
“我什么都不知道，承乾我去你那里借住几年好不好？现在出门会被认出来的。”
“想都别想了，你这样太毁形象了，会把东宫的形象毁了，我看你还是夜里悄悄回家吧！”
“其实也是可以想想的，要不在我的王府住几年？就是吧！这个租金不能算低了，一年十万八万两还是要的。”
听到这两人的话，蔡聪淡淡的呸了一下，一个不要脸，一个死要钱，你们别求到我头上来，不然有你们路的时候。
“蔡聪你别管他们，一天都没个正型。你这次到山东那么远的地方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啊？”李丽质像只百灵鸟一样的叽叽喳喳。
“没有！”蔡聪头也不抬的回着，一双筷子像装了马达一样不停的在桌子上来回。他是去赈灾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怎么会有好玩的事情。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是不是好朋友了？”李丽质嘟着嘴，这态度实在太刺激人了。再怎么敷衍，你好歹看人一眼成不。
“那我就说说，你是帝女，也该让你知道些人间疾苦，免得将来闹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蔡聪放下筷子叹息的说着。
“我才不是那种人！”李丽质红着脸为自己辩解，作为长公主，每年她都会陪着长孙养蚕织布，可不是那种不知世事的笼中鸟。
长孙拍了拍她的手，示意长公主不要吵。她也想听听蔡聪说什么，这孩子对帝王家的厌恶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了。
“当日我领旨出京，沿途设下六道埋伏，诛杀七十六人，皆是带着书信前往山东通风报信的。即便这样，也没能将这些通风报信的人全拦截在黄泉路上。
还没有踏进山东，就不断遇到山贼，你们知道吗？这些山贼都不恋战，只想拖住大军的步伐。更可怕的是，他们连八牛弩这样的利器都有。”
“那你打跑他们了吗？”李泰捏着鸡腿，听的入神了，急忙的问道。
蔡聪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冰冷的说道:“我下令杀无赦，斩杀山贼七百人，悬尸旗首。又命令大军出征，沿途所有山贼尽皆斩杀。当我踏入郑州的时候，大军已经杀了两千多人了。”
李承乾几人眼睛都亮了，这就是大将军啊！好威风，军令之下人头滚滚。
长孙却不这样看，杀气太重了，有伤天干，会折损阳寿的。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蔡聪。
“后来呢？后来呢？”
“郑州酒楼上有乡绅出言威胁，我当场斩杀。郑州上下无不惊惧，无人敢阳奉阴违。是夜，我派出风水师勘定水源，一日夜间得水井千口，大解郑州缺水之灾情。”
“蔡聪你真是威风，要是我，我也要杀个天昏地暗。”李承乾激动的手舞足蹈，站起来比划着舞剑的动作。
“胡闹，堂堂的储君，怎么可以轻言杀戮？”长孙拍着李承乾的脑袋，横眉的说道。
“储君怎么就不能言杀戮了？这些畜生祸害了郑州多少百姓？多少女人死了丈夫，多少孩子没了爹娘？既然他们不给百姓活路，我就没给他们活路。
典明身份以后，我杀了郑州数百人，有些腐朽的家族更是被我满门抄斩。君主当行仁政，仁政需要律法来辅助，意味的讲仁恕只会滋长不正之风。”
“可是也不能杀那么多人啊！他们未必都该死的。你杀了那么多人，他们的家人该怎么办啊？”李丽质天真的说着，百官称赞她有乃母之风，说的是她的仁慈，而不是她的见识。
“不不不，要不是圣旨来了，我会杀更多人。这些拥有着大量的土地和财富，却依旧不满足，逼的百姓连活路都没有了，我家里有个叫唐毅的小孩，他爷爷是个读书人，仅仅是因为代替乡民出面和乡绅要水，当夜全家就被烧死，那孩子钻狗洞出去玩，不在家才幸免遇难。
而这也只是受苦百姓的一个缩影，有些事都不忍言语。当天灾降临的时候，那些士绅勾结官吏，强买强卖土地，稍有不从者家破人亡，难道他们不该杀吗？”
“可是……”
“我的公主，没有可是的。当日七大家的老家主登门，我在府里埋伏了三百刀斧手。这种做法，怕是陛下也不会这么做吧？可是我做了，只要他们出言不逊，我就剁了他们。”
蔡聪的话说完，一直表情淡淡的长孙终于变色了，苍白着脸，抖着手指指着蔡聪不敢说话。
那七个老人是什么身份？他们加起来就足以撼动大唐的政权，蔡聪居然想着杀了他们。
“娘娘您不用这样看着我，您看最后我不是没找到机会宰了这群老狐狸吗？一个个跟千年狐仙似的，精明的很，当日还想拿自家的女子色诱我呢！”
蔡聪漫不经心的说着，拿着筷子挑鱼腩吃。长孙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边打边骂：“你说的轻巧，吓了本宫一跳，你还好意思吃，就知道吃。”
“讲不讲理了啊？娘娘别打了，你知道因为他们，山东死了多少百姓吗？杀了他们也不为过。”蔡聪边躲边叫，看到长孙不住手，他跳到一边悲伤的大喊道：“足足七万余人啊！”
长孙楞在原地，其余人也笑不出来了，谁能想到会死这么多人。
“当初为了救三万多人，我和陛下冒了多大的危险？可是今日这群畜生为了一己之利，轻飘飘的便断送了七万多人的性命啊！”
蔡聪说这话的时候，对李世民也愈加的不满，你们试探来试探去，最后惨的是百姓。
“路边尸骸无人捡，来年春日草更绿。娘娘，臣能肯定，明年山东的草会分外翠绿。”蔡聪说着，泪水无声的流淌，长孙的手也无力的落了下来，这草该绿的多伤人啊！
“混账，朕叫你来后宫是说这些的？”李世民跨进来，张口就骂，蔡聪看都不看他，问道：“不然伟大的皇帝陛下以为小臣该说什么？海晏河清，山东百姓过的快乐无比？”
“住口！今日之事若有外传者，在场之人尽皆杖毙。”李世民铁青着脸咆哮着，看都不看那些吓的跪下的宫人，青着脸对蔡聪说道：“跟朕来。”
“饭还没吃完呢！”
“吃个屁，走！”李世民也是凡人，也有喜怒哀乐，蔡聪今天这么落他面子，他能忍到现在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第一百零三章不成熟
两人行到一处僻静的宫殿，李世民才张口说道：“你对朕把甘新达放在你身边很不满意？”
“一开始有过怨恨，随着甘新达的死，也就烟消云散了。www.uu234.cc”
“那你对朕不让你屠杀山东士绅很不满意？”
“我把该杀的都杀了，锅还甩给了魏征，没啥不满意的。”
听到这李世民脸色更加难看，咬着牙的问道：“对封侯不满意？难道你想封公？”
“陛下，娘娘待我如子侄，亲如一家，公候根本不重要，没啥不满意的。”
“那你说，你今天在朝上，所作所为是为那般？”李世民几乎是吼出来的，房梁上灰尘往下掉，声音在回荡。
“为那如棋子般被人从这世上抹去的百姓，七万余人啊！陛下午夜梦回，难道就不会心痛吗？”蔡聪抹着眼泪嘶喊着，两只眼睛直视着李世民的虎目寸步不让。
“天灾之下，朕已经尽力了，他们命当如此。”李世民的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
“天灾之后是**，若非您和诸世家来回试探，怎么会死那么多人？足足七万余人啊！都是有血有肉的鲜活生命啊！”
“朕说过世家权大，山东诸地朕也力有不逮，难道你忘记了？”
“呵呵，天下官员何其多，敢为强项令数不胜数。您看你在山东诸地都放了什么官员？再看看那些被劫走粮食的官兵，他们居然在山东活的有滋有味。只有臣这个傻子，就差抬着棺材出门了。”
蔡聪自嘲的说着，李世民沉默不语，他不敢直接队世家动手，到他死那天他都没敢动手。只是在这样的试探中慢慢的削弱世家。
“朕知道委屈你了，可是朕赌不起，牵一发动全身啊！朕若是对这群人出手，他们必然会联合官绅，还有突厥，高丽句对大唐发难，到时候天下必将动乱。”
“您说的是对的，臣也怕了，不然当日那七个老东西的脑袋就该挂在城楼上。”蔡聪低声的说着，突然他抬起头高声的叫道：“但是，这不是我们牺牲无辜百姓的理由，臣想说的是事，哪怕轰轰烈烈的战一场，也比这样看着百姓去死要好。”
“糊涂！”李世民一声爆喝，瞪着蔡聪说道：“少年意气，你知道这样会死多少人吗？前隋时期全国有八百万户，武德初年全国不到两百户，经过十年的生息，如今也不过三百万户，你知道天下动乱要死多少人吗？”
蔡聪沉默不语，李世民说的是实情，打仗要是的人太多了，为上者不轻动刀革。
“即便你才智过人，可是看待问题太极端了，好好反思一下吧！朕也深爱着我的子民，可是有时候，避无可避的下达一些自己都不愿意下的命令。魏征那边你最好想想怎么应对，他应该要回来了。山东说他比你还狠，杀人无算，他为表清白，放话说一到长安就要撞死在你家门柱上。”
“回去我就叫人把门柱给拆了，到时候就不关我的事了。”
“滑头！好好反思，朕还要回宴会去。”李世民笑着说道，走过蔡聪身边的时候突然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蔡聪大叫偷袭，李世民阴测测的笑了：“下次还敢在朝堂上这样落朕面子，朕就把你裤子脱了，游街示众。”
看到李世民大笑着走过拐角处，蔡聪才松了一口气，今天这戏算是完美落幕了。当夜让许杰杀那么多人固然痛快，可是公然抗旨，李世民该怎么想他蔡聪，如今只是一个愤青头脑发热，李世民心里就不会计较太多了。
事实上就是愤青脑子发热，关键是怎么让李世民相信这是愤青头脑发生，最是多疑帝王者，蔡聪今天要是没这么大的动作，李世民铁定怀疑蔡聪是想挑动天下。
当蔡聪揉着屁股走回长孙哪里的时候，在场的四人都发出了爆笑声，蔡聪的屁股就像沙包，谁过来都可以锤几下，李纲如此，李世民也是如此。
“笑笑笑，等将来我老了，我也抓着年轻的才俊踢他们屁股。”蔡聪没好气的说着，他的屁股肿了，这下真的肿了。
“母后你看他多不要脸，这是变着法的夸奖自己啊！”李承乾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李泰更是夸张的锤着桌子。
蔡聪只觉得心里暖暖，鼻头酸酸的，天下最尊贵的一家子人都在变着法纾解自己郁闷的心情，这份情谊让蔡聪拿什么来还？
“我肚子饿了，吃饱回家！”蔡聪深吸一口气大叫着，长孙笑了，李承乾也开怀大笑，一家子变的风度翩翩，小口吃菜，小声说话，一边是礼官终于露出了笑脸，这才符合天家规范。
蔡聪出宫的时候才正午，灰蒙蒙的天空夹杂丝丝的雨线。到了蔡聪也没有走进御宴吃一口菜，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啊！
“爷您出来了？”方元看到蔡聪，困惑的说着，这进去才多久啊？难道今天吃的是便饭？
“不出来难道留着吃饭吗？弟兄们都送回家了吗？”蔡聪白了他一眼，才哀伤的问道。
“送回去了，朝廷派来的人也跟着去了，一应抚恤没有短缺。”方元平静的说着。
“那他们的家人？”
“您就放心吧！虽然难过，可是没有谁会怨天尤人的，既然选择了吃刀口饭就该想到了这一天。他们都很感激您，起码在抚恤这款您没有截下来一部分。”
方元认真的说着，这不是在开导蔡聪，只有在这个时代长大，清楚这个时代的人，才知道，不吃兵饷，不扣抚恤的上级是多么难得，就冲这一点，下次还会有人去替蔡聪挡刀。
“帮我看看他们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现在还不敢去见他们。”蔡聪恐惧的说着，别说他丢人，前世作为盗贼，本来就都不是好人，谁死了就死了，不需要向谁交代，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他还无法应对这种转变，只能选择逃避。
“你就是心肠太软，那现在是去那？”方元随口的说着，在他看来死人是正常的，可以难过一阵子，但是绝不能沉溺其中。
“回村子去吧！再不回去，我娘怕会追到长安来了。”蔡聪笑笑的说着，蔡姐儿大概是不会亲自出马的，但是派丫鬟来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他大概想不到蔡姐儿这会正在受苦呢。腋下夹着两本书，两脚绑着不足两寸长的红绳，走在仅容一脚的木板上，每走一步，都是娉婷袅娜，姿态轻盈。
边上一个老虔婆坐在椅子上，左手持着竹板，右手端着茶杯，时不时的抿一口，那茶叶片片翠绿，一看就是蔡聪特意留给蔡姐儿的上等茶叶。
蔡姐儿大概是累了，站不稳，一只脚踩到了木板之外，老虔婆放下茶杯猛的站起来，对蔡姐儿喝道：“把手伸出来，还有没有一点贵人的仪态了？”
蔡姐儿不敢顶嘴，看了看红肿的左手，把右手伸了出去。老虔婆笑了笑说道：“把左手伸出来，右手一会还要练习拿筷子吃饭的礼仪，打了你就有借口了。”
蔡姐儿眼泪瞬间就到了眼眶，咬着牙把左手伸了出去。边上两丫鬟看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老虔婆。
老虔婆狞笑着，抡圆了竹板，抽了蔡姐儿三下，看着那肿大的左手，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道：“继续练。”
第一百零四章恶妇
这种教礼仪的宫女最是变态，在宫里呆了一辈子，心态早就扭曲了。借着教授礼仪的机会虐待这些贵人，能让她们得到变态的满足感。
“张司赞今天我儿子就回来了，今天能不能不练了，我想给我儿子做他爱吃的菜。”
蔡姐儿委屈的说着，她想去接儿子，这个张司赞不答应，非要她在这里练步子。
果然，张司赞把竹板用力的拍在桌子上，恐吓道:“还敢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本司赞告诉你，今天要是练不好，别说吃饭，就是晚上能不能睡觉还要看我的心情。把步子再缩小一点，你这农家妇，哪有点贵人的仪态？”
蔡姐儿吓得一哆嗦，眼眶立刻就红了，不过她不敢哭出来，只要她哭了，这个老妖婆就会恶毒的罚她哭，要哭的符合礼仪，不然还要挨打。
她只能小心的挪动步子，摇动身形，保证自己的一举一动符合礼制。
“您呐，也别怨老奴，皇后娘娘让我来教您礼仪，您就要认真学，不然拖累了老奴，老奴回去还要受罚呢！”张司赞悠悠的说着，虽然口中称奴，可是仪态，动作却没有一丝奴仆的卑谦，反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也没说不学，我就是想晚点学，我儿子……”蔡姐儿解释着，话还没说完，张司赞就激动的站起来。
“你儿子，你儿子又怎么样？娘娘的懿旨大还是你儿子这个小小的伯爷大？把手伸出来，您要谨记您是孝嘉夫人，和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说话，不可以用我啊，我啊的，要自称本夫人。”
几竹板下来，蔡姐儿的手已经肿的和馒头一样，钻心的疼，让她额头的冷汗不断滴下来，可她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蔡聪的马车到了门口，他跳下来对门房问道:“我娘今日怎么没去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生病了吗？”
门房抬头看到是蔡聪，惊喜的大叫一声，冲过来着急的说道:“郎君，您快去救救夫人吧！她都快被那个老妖婆打死了。”
“怎么回事？”蔡聪双目怒瞪，一股杀气自然而然的笼罩着门房。
“皇后娘娘派了个司赞来教夫人礼仪，可是她是个恶女人，总是找借口打夫人，这段时间夫人可惨了！昨日小的帮夫人偷偷出府，还被打了五棍子。”
蔡聪一脚踢了过去:“主辱奴死，看着自家主子被人欺辱，而袖手旁观，要你们何用？我娘现在在何处？”
“夫人在山中亭，您快去吧！”门房也不生气，他们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了。
蔡聪沉着脸，朝着后院走去。蔡姐儿正在练习餐桌上的礼仪，夹菜有规矩，怎么咀嚼也有规矩，连吃几口要擦拭嘴巴，避免油污影响形象都有规矩。
此刻她正用那只肿的像猪蹄的手捏着手帕擦嘴，可怜手都肿了，怎么可能还能拿得稳手帕呢？
“我家夫人都这样了，她还怎么拿手帕，你这是故意为难夫人的。”冬竹恨恨的说着，心里十万次的诅咒这个老妖婆。
“皇家的御宴上，可不管你手肿不肿，只要做的不对，就会被礼官弹劾，老奴这是为你家夫人好。”张司赞喝了口茶，舒坦的说着。
“你，你等着，我家伯爷今天就回来了，到时候看你怎么死？”冬竹气急败坏的说着。
“一个小小的伯爵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那些侯爵夫人，公爵夫人，老奴也不是没有教过，我倒想看看你家伯爷能耐我何？”
张司赞冷笑着，她当然教过很多人，那些公侯的夫人，亲眷她也教过，可是那时候的她才是十足的奴仆。
也正是因为她足够奴仆，那些贵人在长孙面前免不了说她的好话，日子长了，长孙想要派去谁家，自然先想到她。
“你想看看，我就让你看看。”蔡聪大步的踏进来，杀气腾腾的说着。
“儿子！”
“郎君！”
包含惊喜的叫声，蔡聪却听出不一样的味道，那就是解脱了，有望解脱这个老妖婆的控制了。
“老奴见过伯爷。”张司赞站起来随意的行了一礼，蔡聪看都不看她，走到蔡姐儿身边，看着她那只肿大的左手，心疼无比。
“你们这两个傻丫头，还不快扶我娘下去上药？”蔡聪没好气的说着，三人居然畏惧的看着老妖婆，不敢走。
看到这一幕蔡聪更是怒火攻心，这是在自己家里啊！这个恶奴平日该多么张狂，才能让府里上上下下敢怒不敢言。
“不能走，本司赞奉娘娘懿旨教孝嘉夫人礼教。我没说走，谁敢走？”老妖婆大声的叫着，她带来的人居然将蔡姐儿三人给围了起来。
“好，好，好大的狗胆，当着我的面都如此嚣张，可见平日该是如何的不可一世。”蔡聪气急而笑，看着老妖婆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奴婢只是一个下人，那敢和你这伯爷嚣张，只是出了宫，奴婢一举一动代表的就是娘娘的脸面，可不敢给娘娘丢人。”张司赞阴阳怪气的说着，眼睛盯着蔡姐儿，手里的竹板轻轻的挥动着。
“来人！”
“标下在。”
“将这老妖婆拖下去，杖毙！”蔡聪冷酷的说着，跟这种人说多几句都嫌丢人。
“我看谁敢？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们想造反吗？”张司赞大声的说着，进来的士兵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不说我都忘记了，将她们全都给我绑了。秋月你持我的令牌进宫找皇后娘娘，就说请求她派女医来给我娘治伤。”
蔡聪压下心头的怒火，这么把人打死，那就是在打皇后的脸。她蔡聪再怎么受宠一日内连着打皇帝皇后的脸，那就是在找死。
“你们敢抓我，你们等死吧！我一定会禀告娘娘的，你们这是要犯上作乱，作乱……”张司赞疯狂的叫着，被士兵拉下去绑在庭院的假山上，其他内侍被画地为牢，谁也不敢走出来。
“你这种蠢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侯爷简在帝心，太子出城三十里相迎，陛下设御宴，百官作陪。刚刚回长安，立刻封为长安侯。
皇后娘娘知道侯爷在郑州受了伤，御宴都不让参加，让太子和家都王亲自带着侯爷去见她，心疼的设下家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为难侯爷的母亲？”
方元拿着鞭子冷笑着，话语刚落，张司赞就吓的脸色大变，不是说只是一个走狗屎运的家伙吗？怎么会这么受宠？
方元也不管她，浸泡过盐水的鞭子劈头盖脸死命的抽着，疼的这奴才哭爹叫娘。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奴婢也是受奸人蒙蔽，才做下这糊涂事啊！”张司赞大声的叫着，方元可劲的抽了一会，才问道：“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是啊，不然给奴婢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对一个贵人这么做。有人，有人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收拾孝嘉夫人。”张司赞，就像抓到救命稻草，大声的说着。
第一百零五章天家不和
“说，是谁？不然老子在鞭子上缠铁钉抽你。www.uu234.cc”方元恶狠狠的叫着。
张司赞一下就哭了出来。“我不知道啊！看穿着打扮像是东宫的人，他说侯爷得罪了他家主子，让我帮着出口气。”
“你骗谁？作为宫里的老人，来历不明的人说的话你也照办？快说是谁指使你的，不然有你好受的。”方元才不信他的话，能在宫里活成老东西，还成为皇后身边的人，那个不是在勾心斗角中走过来的？岂会为了五百两做下这种事。
“我真的不知道，绕了我吧！”老妖婆不断的哭叫着，方元根本就不会手软，越打越凶残。
蔡聪扶着包扎过的蔡姐儿站在远处看着，府里的下人也被叫了过来，看着这一幕。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娘是府里的主人，你们作为下人，看着主子被这个老妖婆欺辱，你们居然无动于衷，要你们何用？我只说一次，记清楚了，下次如果还发生这种事，统统杖毙。”
蔡聪平静的说着，可是这段日子杀人积累的杀气，吓的那些下人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门房小牛有功赏十两银子。好好看着吧，这个老妖婆会很惨的。”蔡聪说着扶着面又不忍的蔡姐儿回去休息，再待下去慈悲心肠的蔡姐儿该要给这老妖婆求情了。
秋月到了宫门，递上牌子，立刻就有人去禀报。没一会就有个小太监来给她带路。
“奴婢秋月拜见皇后娘娘。”一进去秋月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一个司赞都那么凶残，皇后娘娘肯定很可怕。
“起来吧！你家侯爷又整什么幺蛾子？这才刚走没多久呢！”长孙随意的说着，很随和，一点架子都没有。
“回娘娘的话，侯爷让奴婢来请求您拍个女医给我家夫人疗伤。”秋月紧张的说着。
“你家夫人怎么了？不是在学礼制吗？怎么受伤了。”长孙纳闷的问着。
秋月脸色一变，咬咬牙闭着眼睛的说道：“是被您派去的张司赞打伤的，夫人只要有一点不和她心意的就会被她打，今天夫人的左手被打的肿的和蹄子一样，都淤血了。”
“大胆！”
“啊！”
长孙怒目喝叫，吓得秋月跌坐在地上发抖。
“是谁给她权利去打一个有封号的夫人？”
“她，她说是您给的。所以我家夫人连顶嘴都不敢。”秋月的声音更小了，要不是听力好，长孙都听不到她的话。
“去宣两个女医来。你带些人也一块去，将那些胆大包天的奴才杖三十。”长孙冷酷的说着，她已经想到蔡聪的怒火有多高了，他没当场宰了那些人，就是留给自己处置的。
传出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纵恶奴欺凌贵人，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想到这里长孙的怒火更盛说道：“将这些恶奴杖毙。”
秋月吓的哆嗦，皇后果然更可怕，说话间，就把人杀了。
那些太监也是阴沉无比，眯着眼睛不说话，只有那两个女医好一些，说话的时候都是笑呵呵的。路上不断的问着自己夫人的有哪些伤势，轻声漫语的，听着倒也舒服。
“两位姐姐到了，这就是我们侯爷府。因为是今天才封侯的，所以匾额挂的是伯爷府。”马车到了门口，秋月跳下来，对两个女医炫耀着，至于那些个太监，被她直接忽略了。
“侯爷，侯爷，皇后娘娘派人来了。”秋月疯丫头一样的叫着，见一回皇后让她激动无比。
“别大吵大闹的，人在哪里？”蔡聪走出来问道。
秋月看看身后空荡荡的，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说道：“我跑太快了，他们在后面呢！我去叫他们。”
“不用了，我们已经到了。拜见侯爷。”为首的太监呵呵笑着给蔡聪行礼，然后对两个女官说道：“你们去给孝嘉夫人诊断务必要尽心尽力，若是让某家知道你们玩忽职守，张珑这个贱婢就是你们的下场。”
“下官知道，必定竭尽全力。”两个女官小声的说着，别看一路上这太监都不说话，其实他的官阶比两个女医高的多了。
“秋月你带她们两个过去吧！”蔡聪说完又对太监说道：“你怎么亲自来了？”
“娘娘说这次对不住你了，让某家来给你一个交代。”太监爽朗的说着，他就是长孙身边的那个大太监高显。
“那你就随我来吧！人都在院子里呢！”蔡聪说着走在前面，高显落后半步，神色自然的走在蔡聪身边。
“要不要把府上的下人聚集起来，这应该会给他们深刻的印象。”高显随意的说道，蔡聪想了想点点头，招过来一个下人，让他把所有下人都叫来。
张珑身上全是鞭痕，嘴唇都干裂了，耷拉着脑袋，无力的靠在假山上。
“都在哪里了，你看着处理吧！”蔡聪随意的说着，张珑睁开眼看到高显，激动的大叫道：“掌案太监救命啊！蔡聪他要造反了，我可是娘娘的人呢，他居然把我绑起来吊打，简直是目无娘娘。”
“侯爷且安坐，某家执行家法后再来与您说话。”
“其他人无所谓，这个张珑不能打死，她受人指使来挑拨我和东宫的关系，这个要禀明娘娘，由她定夺。”蔡聪说着看了看那个老虔婆，不管别人怎么打，她就说是东宫的人给她钱的。
“娘娘的意思是全打死，您也知道的，陛下登基，那位要让位，心里总有些不舒服，见不得陛下一家子好。”高显凑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蔡聪点点头不说话，转身就离开。心中久久不能平息，李渊，居然是李渊。也该是李渊，李世民杀了他最宠爱的儿子，还贴上个四子，又逼他退位，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来肯定会气愤，做下些脏事也不奇怪。
蔡聪佩服的是，他居然能在重重监视下，让人做出这种事，而没有被人发现，开国皇帝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过了半个时辰，高显过来说道：“可惜侯爷您不去看，那些贱婢就像破麻袋子一样，怎么打都没有流血，不过全身骨头都断了，端是有趣。”
“张珑呢？”蔡聪对他怎么打的可不感兴趣，再狠你能狠过凌迟？能比扒皮充草暴戾？
“怕她乱说话，第一个打死的就是她。本来还想叨唠您杯茶水，如今天色已晚，某家就回去复命了。”
“好说，本侯送送你。”蔡聪笑着往外走，高显也跟了上前。到了门口的时候，有人拿过一个食盒来，递给高显。
“劳烦诸位山长水远的走来，一点便饭，路上将就一下。”
高显掂了掂食盒，满脸笑容的说道：“那就多谢侯爷了。”上了马车他打开盒子，里面有两斤最上等的茶叶，听说有钱都买不到。还有十两金子和两个大银元宝。
“告诉小的们，今日侯爷给的饭菜爷爷就不独食了，回去一人领五两银子。”
第一百零六章历史不改 解惑
晚上蔡聪饭都不吃，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蔡姐儿叫了几回门都没有开，无奈之下，只能去请老爷子来。www.uu234.cc
老爷子和赵竹节正在闲扯，听说自家的宝贝疙瘩这样了，那还坐得住？拉着赵竹节两人一块来到侯府。老爷子来了，蔡聪再不愿也不能闭门不见。
打开房门，自己缩在角落里面朝着墙壁，谁也不想见的样子。
“你们都下去吧！老夫也许久没和蔡聪孩儿说心里话了，谁也不要来打扰。”老爷子说话才是一言九鼎，在府里顶撞夫人，只要你是对的，夫人不会把你咋样，可是顶撞老爷子，管你对不对，先打一顿再说。
“乖孙孙，怎么了啊？这可不像平时那个机灵的你啊！”老爷子在哄小孩，声音里全是慈爱。赵老可不管这么多，喝着蔡聪的好茶，看着眼前的一幕。
“心里堵得慌，不是滋味。您让我一个人呆呆，想通了就好了。”蔡聪无力的说着，他一直努力想营造一个理想中的大唐，哪怕为此高举屠刀也在所不惜。
可惜他忘记了，历史之所以是历史，是因为已经发生了，他想改变历史，却不知道，这不是画册，可以随他涂改，他眼前的每一条生命，都有他的轨迹，都是有自己的意志的，到最后他才发现该龌龊的，你再怎么洗，他就是脏的。
“乖孙孙啊！是不是被吓到了啊？这群阉人真是混账，怎么可以当着你的面把人活活打死呢？要不太叔爷去请些和尚道士来做做法事？”
老爷子笑眯眯的说着，他不知道情由，只能靠猜测。蔡聪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睿智的老人，也有他的局限。
“区区几条人命还吓不到孙儿，就是这次出去赈灾，遇到些事，让我心里堵的慌。”
“被那些阴谋诡计给恶心到了吧！”赵竹节突然放下茶杯问道，蔡聪转身看了他一眼，他老头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看个屁，老夫没那能力去让人给我通风报信。你这模样和当年老夫迷茫的时候是一样的。”赵竹节粗鲁说着，眼里却满是赞赏，没有思想的人，是不会经历这一步的。
“请赵老指教！”
“没得指教，你可以像我这样躲起来不问俗世，这样你就能落得个清净。只是真清净还是自个苦恼，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赵竹节落寞的说着，当年他又何尝不是心怀壮志，想要振兴大隋，可是随着一次次热血被浇灭，他最后选择了寄情山水，来个眼不见为净。
“此非我所愿尔。”蔡聪摇了摇头，他上辈子就是选择了逃避了，既然重活一次，他怎么可能走老路呢？
“那你不妨看看文纪的一生。他这一生比老夫更加坎坷，可他从未放弃过心中所想。当年教出隋炀帝这样的暴君，他多次痛苦的想自杀，可是他熬了过来。教出李建成这样优秀的储君，结果输给了陛下，如今他是一门心思全在太子身上。
他坚信只要君主贤明，则帝国清平，万民得盛世。这是他一生的信仰，他也一直为之奋斗，这也是为何士林视他如师，帝家尊他为师的原因。”
蔡聪沉默，他不是李纲，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间接的几次勾心斗角就已经恶心的他不想说话了，再来几次，他怕自己会崩溃。
“坑是你自己跳进去的，能不能爬出来就看你自己了！我们这些人只能在关键时候拉你一下，其余的都要看你自己了。”
赵竹节说着拍了拍老爷子，老爷子欲言又止，他不像老赵有那么多大道理，只是想再多逗孙孙一会，说不定能开解他呢？可是该走的还是要走，蔡聪坐在黑漆漆的书房里连灯都不点。方元抱着刀，在夜风中守了一夜。
第二天蔡聪没有出来，李世民送来的赏赐，都是有蔡姐儿代为收下的。消息传到宫里，李承乾立刻就赶到侯府。
看着书房外满满的人，他走了几步，最后还是没有上去敲门。他老子说了，蔡聪想开了，大唐得到一个治世能臣，蔡聪想不开了，大唐可能得到一个儒道亚圣，蔡聪想歪了，那就弄死他，免的将来生灵涂炭。
李承乾不知道他老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好好的。少年人有小心机。但是不会龌龊。
太阳下山了，房间内依旧寂静无声，仿佛大家守着的是一间空房子。当月光照在窗枢上的时候，蔡聪突然笑了，他在或不在，这些人依然是这般，只是有些没有被写到史书里罢了。
自己要做的不就是改变这一切吗？如果一切都是美好的，那自己还要较什么劲啊？俗了，俗了，自己这样子实在是闹了大笑话。
推开门，看见满院子的人，蔡聪咧开干燥的嘴唇:“饿了，我想吃饭！”
整个侯府突然间像活了过来一样，管家的喝骂厨子咋没有提前准备吃的，厨子踢着徒弟的屁股责问为啥没提醒他。
有些人激动的大半夜拿笤帚打扫院子，说是要赶走晦气，免的污了自家侯爷的心神。蔡姐儿啥也不说，也不哭，骄傲的看了在场的人一眼，这就是我儿子，破茧而出将会更加的厉害。
当所有人都以为蔡聪会有什么大动作的时候，蔡聪却像消沉了一样，军营也不去，早朝也不去，天天视察自己的生意，在东西市流荡，时不时还要进山一趟。
李世民好几回派人来宣蔡聪去上朝，蔡聪却以旧伤未好为由，拒不上朝。看着赤着上身把一套莫名拳法打的虎虎生威的蔡聪，严咚眼角抽抽，就你这样，来条狗也会被你一拳打死，你哪里有伤了？
“我的侯爷啊，您就大发慈悲去上朝吧！这都半个月了，陛下都发火多少回了，舍不得冲您发火，老奴都不知道被训了多少回了？”
“扯，不知道的还以为少了我蔡聪，这天下会大乱一样。”蔡聪打着拳，满不在乎的说着，李世民找他回去，八成是因为有什么事没人背锅。
“乱了，乱的厉害啊！您是不知道，你那治盐的法子一出，全乱套了。世家公侯全打起来了，都想争这个经营权。朝堂上吵完，下了朝就打，光是陇西的李家就和尉迟，李绩，还有侯君集这些大爷打了几次。还跑到宫里找太上皇哭穷，陛下头都大了。”
盐利之巨超乎蔡聪的想象，只要有一点点机会所有人都会扑上来，哪怕是分一点点，都足够传三世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