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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衣白如洗     盛唐风华路txt下载     盛唐风华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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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很久以前

    故事总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蔡聪的故事很长,他很小就开始流浪,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活着,盗窃过,抢劫过,为了活下去狗嘴里抢食他也做过。

    今天要死了,他才想起来自己这辈子好像没做过好事。十六岁加入大盗团,从一个目不识丁的混子,到二十二岁成为首领,做下一系列跨国大案,他付出了太多,学习的汗水,杀人的恶心,背叛,夺取,这些东西多到他无法承受。

    于是他想到自首,无关其他人的生死,他只是想解脱自己。可惜没人信他,现在他就被自己的手下包围。

    “以前你们这样围着我,都是为了我而欢呼,今天也为我欢呼,欢呼我要死了!”

    蔡聪表情很平静,在监狱里老死,或者死在这群人手里其实没什么差别。

    “您知道的,我们都是有病的。可是我们没人想过去死,您的决定让我们不安,我们不能冒险。”一个白人谦逊有礼的说着,如果不是手里那只加了消声器的手枪,很多人都会觉得他是在和老板做汇报。

    “是啊,每个人都是病态的,其实我觉得我也不过是得了病,不过这时候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巴尼收起你的枪。汉,你来动手,你的刀是一种艺术,让我没痛苦的死去吧!”

    “您放心,这将是我人生巅峰的一刀,为您的旅程划上最完美的句点。”

    来人很冷酷,抱着刀,认真的说着,而巴尼只是后退两步,让出一个位置,他的枪口从没有离开过蔡聪的心脏。

    一道寒芒乍现,蔡聪笑了,血在空中绽放,像烟花在庆祝他这一生的终结。

    “尸体怎么办?”

    “活着需要尊重,死人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好……”

    ……

    死亡是结束,更是全新的开始,蔡聪活过来了,他有些茫然的坐在河边,看着倒影里的小子,因为泡过水而发白的脸色,他沉默了很久。

    直到天色发暗,远处有火光摇动,伴随着狗叫和人声,他才清醒过来。

    “狗子,狗子……你在哪里啊?你不要吓为娘的啊!”一声带着颤声,焦虑的歇斯底里的女声远远传来,蔡聪听的出来,那是在叫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感觉那个声音就是在叫他。

    “我在这里!”

    他大声的叫了起来,声音稚嫩,连变声期都没有达到。

    “河边有声音,在河边。”

    接着就是一阵吵闹的脚步声和人声,很快河边就出现一群衣裳破旧的人。

    “狗子啊!以后可不敢这样躲起来吓唬你娘了,以后那群蛋崽子,谁敢再说你是没爹的孩子,你刚叔,第一个抽死他们。”

    一个面容粗稿的中年男人大着嗓门的说着,他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个面容秀丽却一脸沧桑的女人抱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就是在哭。

    “不用了,谁敢骂我,我会自己处理。夜深了,回家吧!”蔡聪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着,说完抬腿就走,那态度根本就不像个七八岁的小孩。

    一群大人被吓到了,这还是那个倔强,沉默的孩子吗?

    “对了,我不喜欢别人叫我狗子,以后叫我的名字。”蔡聪突然转过身,皱着眉头,不容置疑的说着。前世那些悲苦的经历让他痛苦一生,自尊心也异常的敏感。

    再后来他做了很久的首领,说出去的话,就不许有人质疑。

    “难怪说是没爹的狗崽子,这么多人连夜出来找你,你居然是这种态度。亏你娘还跪着求我家老爷派人帮忙找你,早知道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就该让你自生自灭。”

    一个衣着干净,整洁的人,很不舒服的说着。他是一个仆人,自尊心更是敏感,面对这群吃不上饭的泥腿子,他有着很强烈的优越感,自然受不了蔡聪的语气。

    “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叫我狗子。”蔡聪走到他身边很平静的说着,然后伸出手指飞快的在仆人的右边肋下点了一下。

    这个位置是肺的枢纽,他的力气小,自然不能打断仆人的呼吸,却可以让他呼吸困难。看着仆人蹲在地上艰难的呼吸着,他才转身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这孩子不会是着魔了吧?还是被山精野怪上身了?怎么性情变了,还这么神乎其神,轻轻一点,就能让一个大汉站不起来。

    “蔡姐儿,你儿子这样很像是被胡大仙上身,我知道六里坡有个神婆很厉害,你看要不要请来帮你儿子做做法事?”

    叫做刚叔的男人小声的说着,似乎怕被蔡聪听到。

    事实上蔡聪听的很真,只不过他没空理会罢了。他以为自己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没想到他又活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从服饰来看很像是隋唐时代,但是具体是什么年代呢?

    正想着,突然觉得脑门发涨,面朝下直接晕倒了过去。

    “蔡姐儿,你家狗子晕倒了……”

    蔡姐儿正在和蔡刚说着请神婆的事情,听到儿子昏倒,她一口气上不来,眼珠子一翻也一头栽倒。

    “这,这叫什么事啊!”蔡刚看着昏倒的两母子,急得直拍大腿。

    “阿兴,你赶紧回村子叫几个婆娘来,把蔡姐儿背回去。你们帮着照看点,我去六里坡请神婆。你们看狗子今天的表现,我才他八成是被上身了!”

    蔡刚前半句很认真的说着,后半句压低了声音,仿佛自己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样。

    “这还要你说?我们早看出来了。”

    “就是,就是,看来以后这大河边不能让孩子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河妖什么的。”

    “我说刚叔,你咋这么热心啊?不会是看上了蔡婶儿吧?”

    “当你娘的狗屁,那是我堂姐儿,你这不干不净的东西。”

    ……

    当蔡聪再次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在唐朝了。铁拐李失了肉身,上了乞丐的身,而他上了一个受不了嘲笑去死的死人的身,想来自己比铁拐李幸运多了。

    “这是一个干净的身体,以后我就是一个干净的人。我要干净的活着。”接受了狗子的记忆以后,蔡聪对自己这样的说着。

    他推开门,和记忆中一样破旧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院子里烟雾缭绕,一个神婆正在上跳下串,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不得了,你儿子冲撞了千年狐仙,它老人家这是要带走你儿子。”

    蔡姐儿跪在地上,急忙追问该怎么办?而篱笆外看热闹的人出现了一阵骚动,很多人都露出了怜悯的神色。真的是冲撞了狐仙,这孩子真可怜,不怪昨晚表现的那么怪异。

    蔡聪当然不会任由这个神婆吹下去,这是个愚昧的年代,皇帝都要祭天,万一神婆说要把他祭献给山神什么的,他相信这群村民决不会说二话。

    “你们看,狐仙已经现身和老身交涉过了,说要五十只鸡和十斤鸭蛋,才会放过这个孩子。”

    神婆指着一张显现出狐狸印记的黄纸,大声的说着。看热闹的人再次发出惊呼,这神婆的法力也太高了吧?居然可以和千年狐仙对话。同时也觉得合情合理,狐仙嘛!成精了也是狐狸,不吃鸡和鸡蛋才是怪事呢!

    “这,这可怎么办!我家一贫如洗,哪里拿的出这么多的东西?”蔡姐儿无助的说着,转头看向围观的人群。

    这么多东西,村民们凑一凑可能凑的出来,可是谁家会这么大方呢?这年头一只鸡说不定就是灾荒年的救命粮,谁舍得拿出来帮个不相干的人?所以大多数人都低头不看她。

    “哼!黄纸,生姜,盐水,如果不想我再说下去,就自己离开。”蔡聪深深看了人群一眼,记下那些没有低下头的人,才对着神婆淡淡的说道。

    他走过去扶起蔡姐儿,记忆里,他就是这个女人的一切。所以他很羡慕狗子,能享受母亲的爱。现在他要保护这个女人,让她宠着自己,溺爱自己。

    简单的六个字却叫神婆脸色大变,这是她吃饭的本事,现在却被一个少年一语道破,如何叫她不惊。

    “离开,或者我也请狐仙来谈谈。”蔡聪平静的看着她,这是一种让步,如果是前世,他绝对会砸了神婆的饭碗。但是现在没必要了,他只想过好自己就可以了。

    听到蔡聪的威胁,神婆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一脸的皱纹显得她很可憎。

    “原来你也是神道子弟,修为还这么高深,难怪狐仙害不了你。那我现在就走,免得被人说我大凌幼。”神婆说完收拾法器,带着两个弟子,跑的像被人撵一样。

    “儿啊!佘神婆说的可是真的?你能和狐仙对话?”蔡姐儿有些小心的说着。

    昨晚以后她就觉得儿子变了,变的她都认不出来,这让她觉得天要塌了,是的她的儿子就是她的天,天塌了,她也活不了了。

    “母亲你别听这老虔婆瞎说,她不过是个骗钱的。我们进去吧,你昨晚受了惊吓。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这可不行,娘还给赶紧去把刺绣绣好,不然,我们都没米下肚了。”蔡姐儿那肯去休息,确认蔡聪没事以后,谢过前来帮忙的亲友,送走他们以后就坐在阳光下,开始绣刺绣,这是她们母子两的三餐。

第二章吃饭

    盛唐说风月,可是唐初就说吃饭。www.uu234.net玄武门兵变发生没多久,而天下刚刚平复,粮食根本不够。虽说没有发生易子而食的事情,可是卖儿鬻女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现在蔡聪就面临吃饭的危机,天下大定,可是这时候除了豪门大户,百姓家里基本是空荡荡的,想找只老鼠都难。老鼠住百姓家里害怕半夜被人熬汤了呢!

    蔡聪吃的是稀粥,里面还掺了很多麦麸,吃一口都像是在吞刀子。

    “不行了,不能再吃了,再吃我感觉自己要死了。”想着想着他突然的叫了起来,吓的母亲一大跳。

    “聪儿乖,等娘把刺绣交给店家以后,我带你去吃面条,你就忍忍吧!”蔡姐儿觉得儿子变的大不一样了,以前吃饭多积极,现在一碗都吃不完。比那些世家公子还挑食。

    “我出去找吃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有山有水,他要找肉吃。

    “儿啊!你要去哪里,可别吓娘了,乖乖的,这年月能活着就不容易了。我们不是地主人家,有的吃就不错了。”

    蔡姐儿吓得急忙抱住他,这才八岁的娃儿,怎么就这么有主见呢!

    “娘你放开我,我保证不走远。真的,再不放开我要生气了。”被抱住以后,蔡聪不高兴的说着,只是忍着没有挣脱。

    蔡姐儿讪讪的放开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儿子严肃的时候,很吓人,说话比族长老爷还威严。

    “那娘和你一块去好吗?”

    “您就在家里,我一个人去,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蔡聪温声的说着,心中却想着这大概就是慈母多败儿吧!不过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蔡姐儿心里其实特别不愿意,可是她又怕儿子生气,心想着,一会偷偷跟着就可以了,于是点了点头。不成想蔡聪在村子里逛了逛,她就跟丢了。

    不理会蔡姐儿如何的着急,蔡聪走在山路上吹着口哨。凭蔡姐儿想跟踪他,实在是有点痴心妄想了。

    一千多年前的野外决不是今天野外可以比拟的,野味虽然不是说触目可见,但是密度很高。

    类似山羊之类动物对于现在的蔡聪来说很不现实,但是下套抓鸟,套兔子对他来说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这种事他前世很小的时候就在做。

    下完套他就找了个水流平稳的地方,开始钓鱼。甩出去鱼钩,他就躺在石头上晒太阳。秋日的阳光暖洋洋的,叫人好不惬意。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充实,一个八岁的孩子说充实,旁人听着有点匪夷所思,可是他就是觉得充实。

    一个人觉得快乐的时候,时间总是飞快的。午后的时光灿烂,蔡聪的心情更加的灿烂。五条肥大的江鱼重的他提不动,垫了些干草,一路拖回家。这让他感慨不已,到底还是人太小了。

    当他费力的提着鱼回到家里的时候蔡姐儿嘴巴都长的老大,一根针怎么就能钓到这么多大鱼?别人钓一天有时候也只是小鱼几条罢了。

    “娘亲,您先煮鱼汤,我再出去一下。”蔡聪小脸通红,两只手酸的发涨,可是他十分的高兴,总算能吃上肉了,如果再有点新鲜的菜果,那就更美好了。

    “儿啊~这时候还要去哪里啊?天色都快暗了?”蔡姐儿看着日头有些担忧的说着。其实现在也不过下午四点多,不过日落而息,秋季的天空六点左右就暗了。

    “没啥事,我一下就回来。”蔡聪头也不回的说着,他可不敢告诉母亲,自己上山去,不然肯定被抱的紧紧的。

    出了门,他径直来到蔡刚的家敲门,他下的套子不少,如果有一半中了,那他怎么也弄不回来,所以需要找个帮手。

    “刚叔,有礼了。小侄有件事想请您帮忙一二。”门一开,蔡聪就抱拳礼貌的说着,他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说话的。所以文绉绉的施了一礼,客客气气的说着。

    “乖乖我滴老天爷,这娃子怎么像读书人一样的。”蔡刚手足无措的靠着门框,嘴里喃喃自语。他曾经远远的见过城里读书少在酒楼上吟诗作对,动作和自己的侄子一模一样,以至于吓到了他。

    “嘿嘿,狗……看我这嘴,蔡聪啊!你找叔有啥事啊?”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夜被蔡聪的不正常表现吓到了,蔡刚现在看到这个做事有条有理,举止从容不迫的侄子,心里总有些发怵。

    “想请叔叔陪我上山一趟,不深入,只在小环山上。侄儿怕猎物太多,人小力不足,搬不动。”蔡聪也不去计较他差点口误,总得给人时间去改变嘛!

    “乖乖,你直接说陪你上山就好了。说的这么绕口,我差点都听不懂。蔡聪,莫非你去私塾偷听先生讲学了?”

    这个时代对读书人有着很大的敬畏,哪怕是偷学来的。

    “不曾有过,叔叔有空闲吗?陪我上山一趟可好?”蔡聪认真的说着,刚刚他差点就脱口说出,靠,原来全是白话文的,幸亏他说话习惯停一下。

    “有空,有空。不过你哪来的猎物?莫非是狐仙送你的?”蔡刚说着走出来,关上了门。自从神婆说蔡聪可以和狐仙对话以后,他在蔡村就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

    “这是无稽之谈,就是没有的事。”尚书里的成语对蔡刚来说难度太大,蔡聪赶忙翻译了一下。

    一大一小,不管是生活还是见识,两人都注定聊不到一块去,只是埋头赶路。

    接下来蔡刚就开始大吃惊,蔡聪带着他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看到地上几根绳子绑着野鸡,兔子,还有大鸟,小小的地方串的密密麻麻的。

    “我滴个老天爷,这肯定是狐仙送你的。”蔡刚张大着嘴,看向蔡聪的眼里多了一丝敬畏。

    后世小孩子的玩耍手段,在今人看来,就是不可知的手段。这个时代靠的是弓箭,陷阱也是用来抓野猪,大熊这样恐怖的生物。哪有人用连环套,小刺掉来抓动物的。最多就是有人用罗雀那种愚蠢的办法。

    不得不说食物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蔡刚挑着百十斤的东西,一口气从山上走到村子,中途连歇气都不用。

    而蔡聪抱着两只小兔子一直没有缓过神来,大丰收的太大了,让他见识到这个时代生态的可怕。

    “蔡姐儿快出来啊!你快来看啊!你家蔡聪得了狐仙的馈赠了。”隔着老远蔡刚的嗓门就响遍半个村,这下村民坐不住了,一个个端着碗出来,伸着头看稀奇。

    “你们看看,刚刚蔡聪叫我陪他上山收东西,我还纳闷收什么呢!到山上一看全是这些肥大的兔子,野鸡什么的。他带我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收,这肯定是狐仙提前告诉他的。”

    蔡刚笑的满面红光,好像得到馈赠的人是他一样,骄傲的头都昂的高高的。

    “哇!真是狐仙送的。”

    “娘!你看好多肉,兔子,鸡肉,狗子家要吃肉了吗?”

    “可不是!这下他家交上大运了,你看那么多肉得换多少粮食啊!”

    每个人都艳羡的看着地上的猎物,小孩子更是口水哗啦啦的流。

    蔡聪家没有围墙,只不过是围了一道篱笆,蔡姐儿推开大门就看到满满的猎物,惊得她嘴巴都合不上。

    “这这这,要不我们还回去吧!儿啊!娘亲听老人说狐仙给你多少就要收回多少,我们家徒四壁,它不会害你寿命吧?”蔡姐儿苦口婆心的劝着,她没见识,超出理解能力的事,她就觉得恐惧。

    “娘亲安心,这些非是狐仙馈赠,而是我自己抓来的。待我再大一些,我杀只大虫,给您做虎皮大衣。”蔡聪贴心的说着,看到蔡姐儿衣裳单薄在夜风中有些瑟瑟,不禁的夸下海口。

    “可不敢!大虫那么凶狠,我儿不是对手的。只是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蔡姐儿吓到了,周围的村民却敬畏了。不管是不是狐仙的馈赠,就这个年龄,这种言谈举止,就让村民觉得他不一般,这是神童。

    “拿一只鸡煮着吃。剩下的,儿子要拿到长安城换钱,到时候我要买很多米回来。明日还要麻烦刚叔一趟,届时小子会给您二成的米。”

    “这可使不得,我就帮着挑下东西,哪能收你米啊!”蔡刚不好意思的直摆手,人心淳朴的年代,他做这么点事,怎么也不敢收堂姐家的米。

    人群里,蔡刚的妻子,虽然一脸的羡慕,听到蔡刚这么说却反而骄傲的抬起头。

    “听小子的就好,请不要叔叔推辞,因为日后麻烦您的地方还要很多。娘亲,这几只小兔子关到单独的笼子里养,其他的关起来,不要让它们死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下,吃饭再叫我。”

    蔡聪表现的再出众也无法改变他现在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一天的体力活早就让他疲惫不堪了。也只有打着哈欠的时候,他才像个孩子。

    第二天一早,蔡聪就被香味给勾醒,昨夜的饭菜实在是太简单了。鱼是加盐加姜煮的,鸡是白灼的,吃起来淡而无味。今天也是这样,但是肉的味道,在食物匮乏的年头是充满吸引力的。

    蔡聪想要钱,他要干净的钱,于是他决定在唐朝这个美食匮乏的时代发出他的呐喊。

    当他把鸡和兔子全杀了,浑身溅血的时候,蔡姐儿差点哭出来。想要阻拦,又有些害怕,此刻的蔡聪一身是血,眼神冷酷,根本不像个正常的孩子。

    “娘亲,把这些兔子,山鸡拿去卖,一只也只能卖二十文,我炮制成美食以后,一只就能卖上百文了。”蔡聪耐心的说着,一只只叫花鸡在他手里被包好,就等着用火烤。

    中午的时候一切都弄好了,才坐着蔡刚的牛车,朝着长安去。

    这一去便让长安骚动,多少人夜里都睡不好。

第三章美食的影响力

    长安在这个时代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全世界最大的都市,人口最多的城市。m.www.uu234.net十三朝古都,这个时代是长安最繁荣的时刻。

    此刻李世民刚刚登基,杀兄杀弟的阴影还弥漫在每个唐人的心头上。即便如此长安城依然繁华如故,对百姓来说谁做皇帝不重要,只要能吃饱饭就可以了。

    蔡聪去的地方是西市,也叫利人市,算得上是当今天下最繁华的商业地段。

    两人交了钱,得了一个小摊位,蔡刚有些惶惶不安的看着人来人往。他都不知道那些鸡混上泥巴以后,该怎么卖出去。

    蔡聪很有礼貌的和一边的店家借了笔墨,在木板上写下教化鸡,一百文一只。字体雄健,宽博,这是颜体。他在大盗团跟着老师学习的第一种本事就是书法,所以现在写来得心应手。

    字写好以后,蔡聪就坐在一边,牛车上摆着一个个土疙瘩,可是他算漏了一点,这里是西市,也叫贫民区,能有几个人识字?又或者有谁能花一百文买一只鸡?

    “蔡哥儿,我们不用喊吗?”看着其他摊位人潮涌动,自己这边连个过问的都没有,蔡刚哪里受得了?蔡聪可是说过要给他两成的大米的。

    “那你就喊教化鸡,天下美味,百文一只。大声点!”蔡聪这时候也想起自己挑错地方了,急忙想出广告词来。

    “教化鸡~教化鸡,天下第一美味,教化鸡,快来买啊!”

    “教化鸡,教化鸡,最好吃的鸡肉~”

    脸皮这东西丢掉以后,做事就会勇敢许多,蔡刚越叫越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架呢!

    “什么鸡这么贵?一百文一只,有一百文,老子都可以在客来店吃一桌了。”

    “就是,这么贵,他以为是给皇帝吃的啊!”

    “这老狗也不会做生意,喊了半天也没把鸡拿出来给人看看。”

    “就是!卖东西的,你家的鸡呢?”

    很多人都是被价格吸引来的,其实就是来看热闹的,看不到教化鸡,一个个都在哪里瞎起哄。蔡刚穷苦了大半生,那见过这般的场面,面红耳赤的看着围观人群,搓手顿脚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想要看教化鸡,你们的钱呢?”蔡聪这时候才站起来平静的说着,他没有恶意的去揣测这些看热闹的人没钱,可是说出来的话,却给人感觉带有这样的意思,这是一种说话的艺术,对于一个国际大盗来说,这只是一种简单的技能。

    看客里很多人脸色就变的很难看,这是口袋里真没钱的。也有些人从容淡定,这些人基本是都是豪门大家的仆人,负责采买的,油水不知道多足呢!

    “你家的小孩怎么这样说话?瞧不起人是与不是?”当即有一个汉子,越众而出,抓着蔡刚的胸口,将他提着离开地面。

    “请放开我叔叔,我的话没有恶意。只是教化鸡密封在土里,若是打开就必须吃掉,不能保存太久。”蔡刚睁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大汉,白净的脸蛋,可爱的小酒窝,大大的眼睛,说不出的可爱。心中却不住偷笑,有冲突了,才会有更深的好奇心。

    大汉这才羞愧的放下蔡刚,他觉得自己太敏感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这么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呢!

    “小弟弟,这个鸡真的有这么好吃吗?包在泥土里,还能吃吗?”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蹲下来笑呵呵的问,他觉得问大人肯定问不出真相,小孩子应该不会骗人。

    “当然好吃,这是秘制的,全天下就我会做。我叔叔是陪我来的。小哥哥买一只回去吧!说不定你的主人吃的高兴了,给你当个管事的,真的很好吃。”

    刘虎突然觉得自己问错人了,这个小孩推销起来,比那些卖菜,卖鱼的老贩子还熟练,千万可别被忽悠了。

    蔡聪很有把握,华夏美食是从宋朝才开始的,在这之前,食物主要就是汤饼面,即便把面饼汤做出花朵来,也不可能有他秘制的教化鸡好吃。至于唐朝的肉无非就是水煮和烤,了不起有钱人家往上面撒香料。

    “不要犹豫了,我打开一只给你看看。”

    蔡聪见到刘虎脸色变化不定,知道需要加把劲,拿起棍子敲开一个土疙瘩。

    “唉,你别……”刘虎急忙叫起来,他可是记得蔡聪说过打开就要买的。想着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正想破口大骂,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香味,顺着他张开的嘴巴,进入他的味蕾里,刺激的他唾液不断的涌出来,骂人的话也随着唾液咽到肚子里。

    “这就是教化鸡?”看着露出来的鲜嫩鸡肉,刘虎一下子就想打了鸡血一样。这味道实在太香了,还带着荷叶的清香,他敢肯定自家老爷也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

    蔡聪点了点头,然后才笑着问道:“小哥哥买一只回去吧!相信你主人不会觉得贵的。”虽然这个时代,贵族都是吃羊肉的,不过鸡肉也是日常的食材,更何况蔡聪觉得美味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

    “好好,我买一只,不!买两只。”刘虎很激动,两百文不算贵,就算老爷不爱吃,也不会责罚他的。

    “刚叔,给拿两只。”蔡聪数完刘虎递过来的两百文,才让蔡刚拿荷叶包起两只教化鸡。

    “给我来两只。”

    “我要一只。”

    “我家老爷是长安县令,给我留两只。”

    “直贼娘,我家主人还是吏部主事,给我留两只。”

    晒背景的仆人立刻就不敢说话,吏部管官员升迁,没有当官的愿意去得罪这群人。

    教化鸡很快就被抢购一空,做仆人都是靠眼力吃饭的,他们自然猜的出来,这道美味,可以俘虏主人的胃,哄抢也不奇怪。

    看着快要散去的人群,蔡聪高声的叫道:“我这里还有一道鲜美的黄豆兔子汤,你们要不要也买一些?”说完他挥挥手,示意蔡刚把用大瓮煮着的兔子推出来。

    打开盖子,一股清香带着淡淡的酒味,扑鼻而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喉咙咕咕的咽口水。

    “小弟弟,这个怎么卖?”

    “一百文一份,半只兔子。请自带器皿。”兔子本来就贵,卖的也不算高价,很快就卖光了。付了店家加热兔子汤的柴火钱,两人驾着牛车朝着米铺去。

    坊市是有关门的时间的,在宵禁以后,如果还在坊市走动会被抓走的。买了米两个人在净街的鼓声中,随着人群离开了长安城。

    满满一牛车的大米,蔡刚赶着牛车,笑得都傻了,连挥鞭子的手都在颤。而蔡聪则微笑着坐在米堆上。

    唐朝食物匮乏,所以菜肴也不丰富,主流就是汤饼面,再者就是生鱼片,这只不健康的食法。煎炸煮烧,炖焖……后世让人眼花缭乱的做法,在这个时代,让人想都不敢想。

    刘虎很小心的把教化鸡和兔子汤放在小火堆上加热,他家老爷还没有到家,厨子在煮着饭,可他不愿意交给厨子看管,那样会多一个人分功劳。

    刘付是工部的主事,典型的事多钱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了。“叫下面人上菜吧!”他净面洗手后,淡淡的对管家说着。

    这年头吃饭也奢侈不到哪里去,两个小菜,一碟羊肉就是他的晚饭。正吃着,管家进来说到,老爷,刘虎那厮说今日买到了美味,一直热着,就等您回来呢!您看要不要叫他进来?

    “这狗东西心眼倒是不少,叫他进来吧!看看他给老夫弄来什么熊掌鹿肉。”刘付擦了擦嘴,笑骂着,不过心里还是又几分期待的,刘虎很机灵,不好吃的肯定不会送来的。

    刘虎有意卖弄一下,盘子里装着汤和一碗饭,两只鸡叫人抱着。

    刘付尝了一口汤,觉得异常鲜美,不过他吃过不少东西,各大酒楼也不是没去过,所以觉得不至于特别的期待。抬头看了看刘虎,觉得他不该这么没眼力的。

    “嘿嘿,老爷这道汤就是给您清清嘴的,这才是小的要献给您得。”刘虎多聪明的人,急忙的推出两个土疙瘩。

    不过这时候他可不敢卖关子,再拿捏就是戏弄主人,说不定明天就会出现在乱葬岗。他拿起棍子,轻轻敲碎一个教化鸡,热气升腾,肉的香味慢慢的散开,嫩黄的鸡肉看着说不出的诱人。刘付的瞳孔一下子就收缩了,猛吸了一口,又觉得有失体统,轻咳一声问道:“刘虎啊!这是什么菜?怎会如此的香气宜人呢?”

    “回老爷的话,这是教化鸡。今日在西市有一孩童在叫卖,小的手快抢到了两只。具体如何做的,小的也不得而知。”刘虎殷勤的说着,用抢字来突出自己的不易。

    “不要敲!管家立刻派人把这只教化鸡送去给阎大人。”看到刘虎要敲开另外一个土疙瘩,刘付急忙叫了起来。读书人之间送钱行贿就下乘了,送这种少见的美食,倒是不显得阿臾。而阎大人就是工部尚书阎立本。

    夜色下的长安里,马车在东坊游走。和刘付抱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连武侯都不敢拦截,只是查看下他们的帖子。于是这教化鸡就在今夜登堂入室,成了达官贵人眼里的稀奇菜肴。

    程咬金抢到了一只,他要去陇右,出门的时候抢来了。长孙无忌的桌子上摆着三只,他的地位注定会有无数人巴结着他,不需要说话,也会有人送上门来。

    李世民看着桌子上鲜嫩的鸡肉,眼睛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教化鸡,一百文一只。深邃的眼神,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良久以后,他撕下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咀嚼。

    “查一下,是什么人做的菜。”

    不过是一道菜肴罢了,却在一夜间到了十几个重臣的餐桌上,若是菜肴有毒,他的大唐今夜就会失去运转。

    没有一个帝王能接受不在掌控的事情发生,更何况这是千古一帝李世民。

第四章自古财帛动人心

    蔡聪很高兴,他终于吃上大米饭了,菜也是他自己煮的。www.uu234.net蔡姐儿煮出来的饭菜淡而无味,他实在是下不了口。

    蔡刚一家更是高兴的无法言语,只不过是陪着去一趟长安城,他就得到了两石白花花的大米,这让他有种走在云端的错觉。有时候太容易得到的,反而觉得很不真实,以至于夜里起来看了三次,生怕是一场美梦。

    第二天早上,蔡聪家的篱笆外总有人走来走去,当肉糜小米粥的香味弥漫的时候,更是有人驻足长吸气。

    陶渊明说不为五斗米折腰,但是这种说法在平民间是没有市场的。当蔡聪推开门的时候,就能看到一群堆着笑脸的人。

    这些村民都没有恶意,他们的笑容带着点讨好,拘谨,还有一丝丝的戒备。他们希望能在蔡聪这里得到一些好处,却又怕被无情的拒绝,所以心情很是复杂,就想一个渴望得到糖果的小孩。

    “诸位长辈好!”

    蔡聪温和有礼的说着,他不会看不起村民,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村民希望能获得赚取粮食的机会,这并不丢人。

    “蔡哥儿好。吃过了没有?”

    “好好,今个天呐,不错。”

    “狗子哥你家在烧什么?好香啊!”

    “混账,要叫蔡哥儿,再听见你叫狗子,老子打死你。”

    人格的卑微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若在昨天,叫一声狗子也就叫了,可是今天却是不可以,因为叫蔡聪的人已经能吃上干饭了。

    “诸位长辈今天来意,小子已然知晓,上山抓鸡仔回来养吧!鸡生鸡蛋,蛋生鸡,无穷尽也。”蔡聪微笑着说,他突然想到贞观二年那场恐怖的蝗灾。

    千里赤地,易子而食,十几个州府颗粒无收。他管不了那些凄苦的人儿,可是他想帮助这些村民。虽然接触不多,可是这些都是善良的人。

    听到蔡聪说养鸡,许多村民的脸立刻就垮了,养鸡起码也得两个月才能下蛋,再说了,全村都养鸡,那么多鸡蛋卖给谁?用什么来养鸡?

    “蔡哥儿,养鸡会飞走的,我们养鸡换大米,也换不多吧!”

    “养大的鸡一只可以卖一百文,怕鸡飞走可以剪短它的翅膀,但是一定要养很多才够!”蔡聪幽幽的说着,他此刻的神情有些恍惚,没人在预知大灾难以后,还能当做不知道。

    他只希望养的鸡多了,到时候可以多吃一些蝗虫,保住一些粮食。

    “一百文一只?老天爷!这怎么可能?”

    有人立刻叫了起来,一只鸡在饭馆煮好的才三十文,现在养好拿去卖就要卖一百文,谁会这么傻的买?

    “我证明!蔡哥儿昨天那些鸡真的是一只卖一百文。不然哪来那么多钱买米买布?”蔡刚神清气爽的走来,见人就炫耀昨日那火爆的场面。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家叫婆娘小子上山抓鸡去啊!”有个机灵的人大叫起来,边说边跑。在他看来有时间听蔡刚夸瑟不如快点去抓鸡。

    一听他这么说其他村民一下子就跑了,生怕跑慢了抓的比别人多。整个村子一下就像活过来了一样,骂老婆的声音,孩子的欢呼声,狗叫声,一下子就充满了生机。

    “蔡哥儿今天我们还去抓鸡卖鸡吗?”人走光了,蔡刚才凑过来问道,昨儿领了几石大米,他高兴之余更多的是愧疚,总想帮着做点什么。

    “今天想进城买些书,不过我一个小孩去总是不方便,还需要麻烦叔叔陪我进城。”蔡聪有些愧疚,还好时下是八月,不是农忙的季节,他这样不会太耽误蔡刚的农活。

    “买书啊!蔡哥儿你真的要读书了?韦老夫子的束送过去了吗?他老人家接受了吗?”

    蔡刚原先就觉得他言行举止特别像个读书人,现在他要买书了,也不奇怪,只是担心老夫子不收蔡聪。

    “呵呵,我没想过拜师,我自己读书。叔叔去牵牛车来吧,我们出发了。”蔡聪没想过去拜什么老夫子,自己读书也不过是打发时间,若是拜师了,很多事情都要被老师限制,这时代天地君亲师不是白讲的。

    蔡刚也不多问了,反正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他自问跟不上蔡聪的想法和做法。

    牛车走的很慢,这是头年迈的老牛,走着走着,它就会停下来喘气。蔡刚很难过,他已经没有坐在牛车上了,陪着牛走路。

    “大黑啊!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老伙计坚持一下,长安城就快到了,一会给你买豆子吃,一定比草料好吃。”蔡刚的眼睛有些湿润,大黑在他家十几年了,早就被当成一份子,如今老迈垂死,如何叫人不暗暗伤神。

    “它快死了,你要怎么办?”蔡聪坐在牛车上淡淡的问道。

    “自然是向官府报备,唉,不说这些。走吧”蔡刚失去说话的兴趣,催着老牛一路默默的走着。

    寒门无上品,书真的好贵,昨日剩下的两缗钱,居然堪堪够买一本论语,如果不是掌柜看蔡聪年弱好学,主动给减去五百文,今天也许就要无功而返。

    蔡聪端着书,坐在牛车上朗声诵读,牵着牛的蔡刚看他的眼神终于彻底的变了。虽然不解蔡聪为什么识字,可是他眼里全是敬畏。

    之前他虽然也莫名的怕着蔡聪,可是那多少带着怪力乱神的想法。现在蔡聪读书声朗朗,一页一页的诵读,比那些读书多年的人还要清晰,通畅,这如何叫他不敬畏。

    去时日出东方,归来骄阳似火。村子这时候应该正是安静的时候,不过村头吵闹声不断,隐约能听到高声的咒骂声。

    “这是里长的声音,好想是你家那边传来的。”蔡刚听了一下,突然黑着脸的对蔡聪说道。

    古代说是法治,其实不如说是人治。

    里长是地方上比较有威望的人担任的,属于官府和地方沟通的桥梁。在地方上负责收税,派发徭役的工作。从权利上来说,仅此于族长。

    但是里长有好有坏,蔡家村的里长属于坏的那种。虽说不是头顶流脓脚下生疮的那种,可是横行乡里绝对有他一份,不怪蔡刚要变脸。

    蔡聪也是脸色大变,离得近,又这么大的声音,说的什么他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快走!”

    蔡聪说着,伸手抢过鞭子狠狠地抽了大黑一鞭子,老牛吃痛狂奔。蔡刚嗨了一声,撒腿跟在后面狂跑。

    老牛疯一样的横冲直撞,看热闹的人群急忙闪躲,一时间叫骂声此起彼伏。

    一个穿着丝绸袍服的老者被两个下人扶着躲过了牛车,生死之间的恐怖让他眼中的精明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蔡聪拉紧缰绳,老牛不安的刨着蹄子,但也安静了下来。“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您怎么哭了?”蔡聪跑过来,扶着倚门而哭的蔡姐儿关心的问道。

    “张大老爷,求求你,我家聪儿才八岁啊!他怎么能服徭役呢?您就高抬贵手吧!”

    蔡姐儿本来还有些坚强,看到突然回来的蔡聪,心中的恐惧瞬间放大了,站都站不稳。

    “哼,这是朝廷的法度,岂是你说不服就服的?陇西而今如火如荼,朝廷调运粮草,依法五户出一人,其他四家武德年间都已经服役过,而今当然该到你家了。”

    惊魂未定的老者沉着脸,万分阴沉的说着。

    经常今日一直在传说有一种美味的鸡肉,张里长本来是想打探哪里可以买到的,没想到却发现这秘方是辖下一家孤儿寡母的,这叫他如何不动歪脑筋?本来他只是想要秘方,没想过把事情搞大,但现在他已经不这么想了,他要逼死蔡聪,居然敢用牛车来撞他,害得他当众出丑。

    “唐律卷八,寡妇,鳏夫,家中独子,年未十六者,不用服徭役。张里长,我母亲独居,我现年八岁,唐律规定不用服徭役。你现在要我去服徭役,请问你用的是什么律例?大业年间的律法吗?”

    蔡聪一开始说话很平静,就像在背书一样,不过说到大业的时候,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听到这两个字,很多看热闹的人脸色都变了。

    大业这个年号在唐朝很敏感,隋炀帝在历史的评价很高,如果不是急功近利,他的功业或许要比秦始皇还高,一条大运河便功在千秋。

    不过在唐初绝对没有一个百姓会念着他,这些经历过动荡,战火洗礼的百姓视隋炀帝如狼如虎。

    张里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里长的职位是官家给的,是李唐的官家给的,如果他敢说用的是大业的律法,那他不是被愤怒的人群活活打死,就是被绑到长安县衙。

    张里长本来也不确定蔡聪是不是真的知道唐律,不过当他看到蔡聪手里的论语时,他沉默了。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记错唐律?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不过是个村野草莽,那读过什么书啊?

    “这是新出的律法,你们当然不知道,怎么你们要违抗法度吗?”张大爷厉声呵斥,看到面有怒色的人群,脸上变的不甘,他在心中冷笑,这些愚民愚妇果然三言两语又被唬住,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里,他向前走了两步抬高了头,居高临下的对蔡姐儿说道:“其实也有办法可以让你儿子不用服徭役,你未婚生子,本就是丢人现眼的,没将你浸猪笼已经是你们族长仁慈。只要你嫁人,你家的徭役自然会由你男人去承担,不用你儿子去承担。”

    唐朝初年,人口从隋朝的八百多万户,锐减到三百多万户。所以朝廷规定男的满二十就必须娶妻,女的满十六岁就必须嫁人。

    同时也鼓励鳏夫,寡妇嫁娶,希望能尽快的增加人口。所以人口的多寡,在当时也成了地方官员政绩考核的一个重要组成。

    “你这么说是想给我母亲介绍那个男人?”蔡聪冷冷的看着张里长,这种愚民的把戏在他这个前世是国际大骗子的人眼里实在太肤浅了,根本就不想正眼看他。

    “嗯!不错,我远方亲戚里有一个堂弟,年方三十有五,正值富力,他新近丧偶,不嫌弃你娘。正好可以凑一对。”

    张里长笑呵呵的说着,两个仆人十分狗腿的叫嚣着蔡姐儿得了天大的福分,今儿才能配到这么个如意郎君。

    “古人说图穷匕见,你这老狗嗅觉倒是挺灵敏了,说这么多,无非是见我家,昨日得了一车大米,有了生财之道,想找个人来替我们这个家当家做主,抢夺财富罢了。”

    八岁的人儿说话总带着那么一点奶声奶气,哪怕他发着火,很不高兴。

    张里长叫张校,他以前听评书的时候,听到一些神童生而知之的故事,总觉得荒诞无稽。可是现在他真的怕了,一个八岁的孩童不但生财有道,还心智如妖,一语道破他的计谋。

    “你走吧!明日长安县衙见,我倒想见识下,你的唐律和大唐的唐律是不是一样的。”蔡聪说完扶着母亲朝家里走去,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老爷,他要去状告我们,你看夜里要不要……”张校身边的仆人一脸凶狠的比了比杀人的手势。

    “这种人吓唬不住的,杀了也拿不到秘方,你一会去我兄弟那一趟,把事情告诉他,就说让他在县令那告个情,只要能问出那两道菜的配方,少不了他的好处。”

    张校想了想,压低声音的说着,这种事情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对方不过是一个孩童,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第五章出乎意料

    第二日清早,蔡聪早早就起床,痛苦的刷牙,洗脸以后,端着书坐在院落里朗声诵读,似乎昨日的事情都不过是一场梦。www.uu234.net

    蔡姐儿是一个一点主见都没有的人,秉持着人伦三纲五常,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要是以前那个蔡聪她当然什么都管着,可是眼前这位太有主见了,要做什么她都阻止不了,算得上是一个典型封建时代的妇女。

    儿子识字能读书,她激动的手都哆嗦,做饭的时候,特意多煮了两个鸡蛋,非要给儿子补补身体。蔡聪就不明白了,他这么小的人儿,怎么就能吃的下两个鸡蛋和一大碗粥呢?

    于是母子两你推我让的,最后把两个鸡蛋分着吃了。邻居们都很好奇,昨天不是说要去衙门告状吗?怎么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等到日正当午的时候,蔡聪才扶着母亲出门。刚坐上了牛车,就看到远处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在一群人的拥护中慢慢走来。

    蔡姐儿急忙跳下车,跪在地上恭声的说道:“见过族长叔爷,惊动了您老人家,孙侄女真是该死。”

    “咳咳……起来吧!咳咳……我说过多少次了,做事不要毛毛躁躁,都是孩子的娘了。”老叔爷喉咙有痰,说话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咳嗽。虽然是在批评,但是话里话外的溺爱谁都听的出来。

    “孩孙见过太叔爷,您老身体不好,应该休息的。怎么也来了?”蔡聪恭恭敬敬的跪地磕头,然后才直起腰来,关心的说着。

    记忆中老爷子是最疼爱他的,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野孩子,倍受欺凌,只有这个老人会关爱的讲故事,给他讲道理,所以买米的当夜他就让蔡刚送了一石米过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夫这把老骨头能不来看看吗?”老爷子怜爱的看着蔡聪,特别是听说他无师自通,已经能诵读经文了以后,更是觉得这是天赐蔡家麒麟子。

    ……

    “别去了!张校的把兄弟是县衙里的班头,你们去了会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的。”见蔡聪不接话,老爷子吐了一口喉咙里的浓痰,一脸悲戚的说着,小族人丁不多,总是受欺负的,也不见张校敢去欺负隔壁陈家村的人,还不是人家人丁兴旺,人才辈出。

    蔡聪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我必须去,退步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请您安坐家中,即便是县令受了张校的好处,我也有办法处理。”说完蔡聪扶着母亲坐上牛车,缓缓的走去。

    老爷子伸了伸手,最终放了下来。眼睛一瞪,对着看热闹的村民怒吼道:“还傻站着干什么?难道蔡家的男人死光了?要他们孤儿寡母的独自到县衙去,都去,去给他们母子俩壮声势。”

    “走!拿上家什,不能丢脸了。”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立刻就有年轻人,大吼起来。

    “带什么家什?想造反冲击衙门吗?一群蠢货啊!你们都空手去,跟在他们母子身后就可以了!”老爷子气的把拐杖敲得砰砰响,心中一片灰暗,难道蔡家子只有一个一半血脉的遗腹子聪慧吗?

    在地方上有时候族老说话比官员都管用,老爷子说跟在身后就可以,所有男人都跟在蔡聪母子的牛车后,也不说话,一行人默默的朝着长安走去。

    蔡姐儿很紧张,她很少出门,也就是她父母还在世的时候,父母带着她进城见识过几回世面。

    长安的分布很有趣,衙门靠近皇城区,皇城区靠着宫城,所以县衙很苦逼,隔壁就是朝廷办公的中枢,做事都需要战战兢兢的,生怕那天做错事被那个大佬拉出来杀鸡。

    县令是个三十几岁的人,留着山羊胡子,穿便服的时候也给人正义凌然,威严有度的感觉。他叫崔骅,听姓氏就知道他来自崔家,当世的豪门大族之一。

    此刻他坐在书房里看着书,只不过颇有些心不在焉。

    “寻仙,你说那个农家子真的会来吗?八岁的人儿也敢来告状?”看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进去,他放下书,困惑的对自己的幕僚问道。

    “翁家何必着急,来与不来张家已然都送来财帛,翁家初来乍到,若是能抵住钱财诱惑,为这对母子主持公道,这美名必然要扬。”

    字寻仙的幕僚,穿着绛色道服,说话不温不急,却了然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他们若来状告张家那这美名自然可以扬,可是蔡家子若是不来呢?那我又该如何做?苦主都没有了。”

    “翁家该这样想,您治下出了个恶霸,欺凌寡幼,苦主甚是畏惧,不敢状告。恶霸尚不罢休,拿银钱贿赂与您,意图夺取寡幼的活口秘方。然吾辈读书人,养浩然正气,岂会与宵小同流合污?于是您寻来苦主,为百姓主持公道。”

    “寻仙真智囊也,如此说来,本官也就放心了。”崔骅抚着胡子,总算露出轻快的笑容。他是崔家推举上来的,书读的多,为官之道却十分生涩,还没经过官场的洗礼。

    蔡聪看着县衙门口的陈情鼓,他的心情很平静,贞观年间政通人和,官员贪污的情况不多,再说李世民刚上台,手里的刀举的那么高,不傻的人都知道这段时间最好低调一点。

    即便长安令真的贪污,他也有办法让长安令低头,昨夜才知晓自己家原来也不是没有底气的。

    他信步走上台阶,鼓架很高,很快就有同村的过来把他抱起来。他拿过槌子就敲响了大鼓,声音很闷沉,他的力气不够,声音传的不远。

    但是很快就有衙役过来问道:“谁人敲的喊冤鼓?可有讼纸”

    “是我击鼓鸣冤的,讼纸在这里!”蔡聪说着从怀里拿出早已写好的讼纸,递了过去。

    “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也想告状,不怕被打板子吗?你家大人死光了啊?”衙役斜看了蔡聪一眼,他昨晚就被班头点拨过了,所以不可能会给蔡聪好脸色。

    蔡聪的脸色一沉,强压着心中的不快,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唐只有民告官,敲登闻鼓求面圣才需要先受脊仗,莫非你这长安县衙是大内不成?”

    听到这句话,衙役脸色一变,虽然现在朝廷言路开放,可是谁敢说一个衙门就是大内皇宫?毕竟前朝出了一个萧铣,谁敢这样说不等于造反吗?

    “胡说什么?在这等着,我去通报。”衙役恼怒的叫了一声,慌乱的跑了进去。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小孩说话太过分了,一开口就往人头上扣造反的帽子。听说昨天张家老爷也是一见面就被扣上了造反的帽子,他决定下次见到蔡聪,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蔡聪等人站在门口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骚动也越来越大,蔡聪却很平静,扶着不安的母亲站在台阶前,平静的看着衙门的匾额。

    “翁家,外面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见苦主孤苦,已然有叫骂声了,您看是不是要尽快升堂?”寻仙从后门出去看过,几百人围着叫骂的情形让他头皮发麻,这时候只要有人煽动,随时会变成冲击衙门的爆乱。

    “差不多了,去升堂吧!”崔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没当官的经验,不过这不代表他没有心计和手段。今日他要扬名,还要立威,彻底的掌控长安县衙,就需要更大的仇怨情绪,然后再来个大逆转,这样扬名才是最快的。

    县令突然要升堂,一班衙役慌慌忙忙的列队,文书笔吏研墨铺纸,好不慌忙。

    这时候衙门外已经出现浪潮一般的呼声:“为什么不受讼?为什么不受讼?狗官出来……”

    关中性格烈,路见不平一定要踩一踩,何况一个木讷的孩童和一个无助的妇人就这么凄苦的在衙门口站那么久。

    要不是法度森严,说不得已经有人砸门了。

    “带苦主!”

    崔骅威严一声,立刻就有人出来宣蔡聪母子过堂。蔡姐儿那见过左右两班衙役佩刀带板凶神恶煞的场面?脚下一软跪在地上口呼见过大老爷。

    蔡聪的膝盖没有那么软,抱拳躬身道:“蔡聪见过老父母。”

    “都免礼!尔等即为苦主,为何聚众呼啸?”崔骅说着猛拍惊堂木。

    “大人,门外聚集人众已然两百有余,律法规定此乃意图冲击衙门,应当拿下问罪!”

    蔡聪尚未说话,站在最前列,腰挎长刀的班头立刻大声的说道。

    “本官问堂,你插个什么嘴?退下!”崔骅厉声的说道,班头眼中出现一丝不解,继而冷汗就流下来。他是老油条了,脑门一转就猜到了这个新来的县令急着掌权。

    “蔡聪,本官问你,你回答就是。”

    “回老父母的话,我没有聚集人等,只不过是乡亲,路人们见迟迟不受讼,想知道是为何。”蔡聪很平静,虽然事情似乎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迟迟不受讼?你且说讼纸递了多久了?”崔骅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心中却大喜,这小孩太会配合了。

    “依然一个时辰有余,莫非老父母未曾见过讼纸?”蔡聪也装出茫然的样子。

    “一个时辰有余?”崔骅念了几个字,怒拍惊堂木,发须皆张喝道:“谁人接的讼纸?为何私自扣押不递送?”

    “是小人。小人一时疏忽给忘记了,求大人宽恕。”原先的衙役立刻跪在地上,一头的冷汗,脸色已经发白了。

    “一时忘记?百姓有苦难伸才到衙门来,你如此怠慢,要你何用?左右给我拿下,去了他的吏服,将打出衙门。”崔骅大声的叫着,却不见有衙役出班听候。

    “大人,马小虎不过是一时疏忽,若是这般就将他革除,怕是要寒了兄弟们的心啊!日后怕是没人再尽心办事了。求大人饶恕他一次。”这时候班头站出来不冷不淡的威胁着。

    “混账!尔等想违命吗?”

    “不敢!只是大人若是这般做,会寒了下面人的心,怕是日后做事再无兄弟卖力了。”班头淡淡的说着。

    “不卖力就革除吏名,你等真以为少了你们,这衙门就运作不了?可知道违抗上命要流徙千里,你们想去岭南吗?”

    这时候寻仙厉声呵斥,他不过是幕僚,本不该出堂的,不过崔骅实在是扶不起,无奈他只能出来帮忙处理。果然这话一出,所有衙役脸色大变,如果真的被治个违抗上命,他们怕是再也别想回到长安了。

    “小的不敢!”

    “既然不敢还不听命行事?”呵斥以后,他才躬身恭敬的对崔骅说道:“翁家仁慈不愿意做事独断,然这群杀才只能这般对付,寻仙越权了,还请翁家见谅。”

    “无碍,本官始终想给他们一次机会,不曾想他们居然这般。唉~”崔骅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这时候一个衙役将从马小虎身上搜出来的讼纸递了上来。

    崔骅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立刻拍案而起高声呼道:“好字!这……”许久以后他抬头问道:“这是哪位大家写的讼纸?思遍前人无如此字体,已然自成一家,只是这力度不够,可惜了!”

    “好叫老父母知道,这是在下自己瞎写的,年幼力不足,见笑了!”

    “岂敢见笑,见字如见人,字体雄浑有力,一股正气透纸而来,已然自成一家。来人搬张胡椅来!”崔骅一脸严肃,这时代对学问的态度,已经近乎偏执了。

    “大人是不是该传被告张老爷?时间已经不早了!”班头在张老爷三个字特意加重,提醒崔骅昨日送的重礼。心中更是痛恨县丞病的不是时候,这时候连个制约崔骅的人都没有。

    在心中更是有十万匹草泥马在奔腾。张校你个王八蛋,说什么田舍郎,这分明就是一个神童,老子要被你坑惨了。

    “哼,自然要传,本官还想问问他昨日送我的百两银子是何用意?再加一把椅子。”崔骅阴阴的说着,见到蔡聪扶着蔡姐儿坐下去,自己站着,立刻叫人加椅子。

    蔡聪谢过之后,大大方方的坐下,没有丝毫的拘谨。崔骅心中更是大加赞叹,我辈读书人就该如此,荣辱不惊,坐看风起云落。

    被告一时半刻也到不了,崔骅与蔡聪交谈,发现蔡聪虽然年弱,可是见闻学识渊博,更加的惊叹不已。

    就在这时候,衙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道:“大人大事不妙,外面来了好多百姓,一个个怒不可遏的样子,人头涌动,已是数不清有多少人了。”

    “什么?立刻派人去通知金吾卫,你再去打探一下,百姓为何事而来。”崔骅吓的一下子站起来,还好没乱了分寸,两道指令立刻发了出去。

    “金吾卫已经到了,不过他们也不敢用强。百姓说要看您怎么判案,就是蔡家的案子。”衙役也是个机灵人,早把事情问清楚了,急忙回答到。

    “天杀的里长,居然欺压孤儿寡母,且去看长安令如何定案。”

    “当杀!一门九子皆为大唐战死沙场,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也有人敢欺凌!官家啊!你开眼看看啊!”

    “若长安令胆敢判案不公。某必将刺杀于朱雀大街!”

    人群激愤,各种叫声不断。而一开始散播消息的蔡刚和几个村民早已悄悄的消失在人群里。

    “事态紧急,我们要不要镇压?不然回头大将军问罪,我们怕是吃罪不起!”一个金吾卫低声的问着校尉。

    “谁想镇压便自己去,一门九忠烈,遗留孤儿寡母,镇压了,你们不怕日后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腰吗?”年轻的校尉,眼里弥漫着杀机,一字一顿的说着。

    听到这话,所有的金吾卫都沉默了,若是自己的同袍战死,有人敢这样欺凌遗孀,他们必将拔剑杀人。

    “看好了!告诉兄弟们,不要让人趁乱闹事,其他的我们不管。”校尉眺望县衙,淡淡的说着。

    “翁家,公审吧!这将是扬名的大好时机。外面百姓已经不下一千众了。”寻仙附在崔骅的耳边兴奋的说着,身体都激动的抖了起来。

第六章 震怒

    长安城内千人聚集是多么可怕的事?隋动乱的时候,拥有千人的豪杰顷刻间就可以聚集几万人的军队,所以这件事立刻就呈报金吾卫大将军李绩,同时李世民的龙案上也有一份关于事情来龙去脉的报告。www.uu234.net

    “派人去维持秩序,本将军也要去听审,八岁的孩童搅动长安的风云,也不知道背后是那个故友不甘寂寞。”李绩很快就下达命令,心中却始终想不出蔡聪的背后到底是谁。

    县衙门口的空地被空出来,黑压压的人群将县衙围的水泄不通。就在这时候崔骅和扶着母亲的蔡聪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他要树立自己正直亲民的形象,而蔡聪也乐的配合。

    看到这一幕很多百姓都傻眼了,不是说恶毒的里长和衙门勾结要欺压孤儿寡母吗?

    看着乱糟糟的人群,崔骅举手示意百姓安静,然后才高声的说道:“乡亲们,你们的愤怒本官也知道原因了。请你们放心,本官是不会为虎作伥欺压百姓的。”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才厉声的说道:“昨日县衙班头提着白银百两说要本官帮着里长张校强夺蔡家的秘方,本官当时就已经将银子封存,等待着今日苦主来告状。只是没想到八岁的苦主不但是无师自通的神童,更是一门九忠烈的独苗,若是本官敢欺心,为这阿堵之物欺压忠烈之后,他日怕也是要遭天谴。所以今日本官要公审张校,给蔡家的忠烈一个交代,也给这朗朗乾坤一个交代。”

    崔骅说话掷地有声,顿时叫好声一片。原先还以为是县令在作恶,没想到只不过是一个班头。但是围观的人群没有散去,公审这种事情多久才能遇到一次?回头这就是绝好的谈资。

    这时候蔡聪上前几步,来到空地中间作揖到底,然后才说道:“古人说事不平有人管,多谢诸位高义!小子做出教化鸡本是想改变家境,让家母不再劳累,不曾想这是幼童抱金过闹市,怀璧其罪。至于忠烈之后请勿再说,天下初定,谁家没有长辈为国征战?幸得如今天下大定,我蔡家虽九死亦无悔。”

    这一番话说到每个人的心里,即便是到了今日,天下还在征战,谁家没有死过人?一时间都心有戚戚,更加的同情这对孤儿寡母。

    “哪条老狗被抓来了!”

    这时候两个衙役锁着张校艰难的在人群里穿行,不知道谁叫了一声,人群立刻炸了,有人冲过去吐唾沫,还还有上去就是一拳,如果不是金吾卫及时阻拦,张校怕是要乱拳打死在人群中。

    “李绩,李大将军到~”

    李绩骑着马呼啸而来,人群退避让出一条路来。

    “这老贼累的千人聚集,震动京师,本将军是来听审的,长安令你该如何做,便如何做,无需顾虑本将军。”李绩说着大马金刀的坐在属下搬过来的椅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蔡聪。

    张校一脸灰暗,身上有几个明显的脚印,一看到崔骅就跪倒在地口呼有罪,愿意认罪伏法。

    他已经想好了,欺压忠烈之后该怎么判刑,朝廷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的,只要他认罪,无非就是认下夺人秘方的罪名,赔钱他赔的起。

    “既然你认罪了,那按照律法,本官判你照秘方的作价双倍赔偿与蔡家,你可认罚!”唐初的律法宽松,全国一年死刑犯也不过几十人,长安令自然不会从重处罚。

    “老父母,小子不同意。”

    蔡聪突然上前一步,大声的说着,所有人都看着他,崔骅也不高兴的看着他,若是重罚的话,怕是会被评上一个酷吏的名号。

    “哦!蔡聪你有何不同意?”崔骅直呼其名,表达自己的不满。

    “回老父母的话,若是夺我家秘方,这个处罚小子自是无异议。可我要告这个老狗抗旨逆命!”蔡聪疾声的叫着,可爱的小脸蛋都变得扭曲了。

    张校听到这话,由跪地变成跌坐在地上,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蔡聪却看也不看他,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当今皇帝陛下贤明,早已经下旨免除关中一年的赋税。可是这个老贼,仗着百姓消息不灵通,联合恶吏,居然收取蔡家村,六里坡,左家庄等六个村落的赋税。今年本就不是好光景,乡民几乎就是颗粒无收,昨日听说左家庄有村民因为全家的口粮,种粮被充了赋税,老妇和幼儿活活饿死,这才知道这个老贼是多么可恶。”

    “立刻派人去查清是否有此事,将长安县衙所有人等收押,将张家一干人等全数扣押,等案件查明!”李绩看到面如土色的张校,再看看那些面色大变的衙役,哪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立刻下令。

    这已经不是百姓之间争夺他人家产的事情,而是皇命是否通畅,关乎大唐安定的大事。天子脚下都有人敢逆天行事,那更远的地方呢?

    “所有人等立刻散去,金吾卫听命,但有不去者,杀!”李绩说完就骑马远去,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必将引起滔天血浪。

    李二的皇位来的很不光彩,杀了兄弟,逼自己的老子退位。所有他更加在乎自己的皇命是否得到执行,世人是否承认他这个皇帝,所以对这件事他肯定不会容忍的。这已经不是大度,宽仁的问题了。

    “蔡聪,所有人都走了,我们怎么办?”蔡刚看着刚刚还如烟如雾的人群,顷刻间散去,有些不适应的问道。

    “天色也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张校已经完了,不出错的话,今年交上去的赋税,朝廷会退回来给我们。”蔡聪很平静的说着。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他最清楚,所以他是不会给张家机会的。

    坐在牛车上,看着蔡家村的人咋咋呼呼的高声谈笑,他突然觉得这就是生活,平静真实。

    “蔡家小哥请等等……”

    这时候一个金吾卫从衙门跑出来,手里抱着一个书匣,跑过来说道:“崔县令被关押的时候说这些书借你读阅,希望你不要因为天资聪颖就骄傲自满。”

    “替我和老父母说一声谢谢,待他出来,我会登门拜谢,顺便还书。”蔡聪也不拒绝,把书匣放在牛车上,催促着众人离开,不然城门关了,今晚估计全要被武侯请去和崔骅作伴了。

    蔡聪来的安静,走的也安静,一行人在夜色中归家。长安却风波万丈,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等一干重臣才刚刚回到家里,就被急招入宫。

    太极殿内李世民已经砸了花瓶,摔了砚台,他是皇帝,是万世至尊,可他也是人。刚刚登基几个月就有人这样阳奉阴违,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这叫他如何忍下这口气?

    “陛下,各大臣已经在外面侯着了。要宣他们进来吗?”一个面白无须,高瘦的太监上前低声的问道。

    如果说李世民暴怒的时候谁能让他平静下来,第一个一定是伉俪情深的长孙皇后,还有一个就是他身边这个看着他长大的太监,如今的大内总管严咚。

    “叫他们进来,朕要叫他们看看朕的好臣工是如何给朕管理这天下的!”李世民不平的说着,这道火不好消。

    “参见陛下!”

    唐初权柄最重的大臣全在这里,此刻却没有一人敢抬头看一眼御案。

    “李绩已然查清,居然真有地方恶霸勾结恶吏,托名加词,强收赋税,百姓苦不堪言,特别是长安城外的百姓,如今饿死的饿死,卖儿鬻女的更是不在少数,知道吗?朕现在很想杀人。”

    最后几个字李世民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血红的双眼,在告诉所有人,他这条九天上的神龙发怒了。

    “陛下息怒!”

    众人又齐声高呼,若是魏征已经降伏了,必然会跳出来说君王嗜杀不可取,举例桀纣,隋炀帝什么的,可是这个时候,他还在地牢坚持着他的理念。

    “息怒?告诉朕此事怎么处理?兴大狱的话,怕是会人心不稳,不严加处置,这天下该如何?”

    “依微臣所见,所有涉案人员斩,其亲眷一律流放岭南,查抄家资,退还被加收的村民的赋税。”杜如晦和房玄龄对视一眼,大声的说着。房谋杜断千古的名言,杜如晦处事果断,根本不在意他这么一句话会死多少人。

    “就依杜爱卿所言,另外,一干人等遇赦不赦。”李世民想了想,又加上后面半句。

    “臣启奏,长安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怕是也多有不如意。臣以为应当派遣巡察使,巡查天下,不但要查看是否有豪族恶吏抗旨不尊,欺压百姓,更要查一查地方上刺史的作为,有无百姓流散,库藏有无耗减等事。”

    “准奏!诸位爱卿先下去吧!无忌,你即刻着手处理,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百姓赋税的退还,由魏爱卿去处理。明日商议巡察使由谁人担任。”

    随着李世民的这句话,蔡聪这只才来没多久的蝴蝶就引起了历史细微的变化。贞观元年的强征税大案,一个被八岁孩童牵扯出来的大案,改变了大唐的走向。

第七章面对的勇气

    当国家机器露出他的獠牙的时候,血腥味便弥漫开来。www.uu234.net张校和他儿子,孙子被斩杀在安义坊市口,班头何达为首的一干人等连带家中男丁也被斩杀在坊市口,所有女眷发配司教坊,余下的亲属一律发配岭南。没有人会同情他们,一家哭何如一路哭,他们倒行逆施最后被杀被流放,百姓只会唾骂叫好。

    血腥味累的安义坊多日没人敢走,崔骅因为为官不力,虽然没有被斩杀,但也要贬到岭南。

    “举时故友满长安,去时竟只有你这个八岁孩童相送,功名利禄真是黄粱一梦。”

    一匹老马拖着车,几个书匣占据了马车一半的空间,短短半个月的牢狱生活,居然叫崔骅两鬓霜白。人情冷暖无处话,此刻他对仕途,扬名已经不再热衷了。

    蔡聪当然是来还书的,他不会安慰人,但他觉得自己该还了人情,想了想他才说道:“您不该应举,不该来做这个长安令。若您悟不透,日后您也无仕途可言。”

    “为什么这么说?”崔骅根本就不把蔡聪当八岁的孩童,而是当同辈的人交谈的。

    “不可说!说破了对谁都不好。”蔡聪难道还能说李世民已经看五姓七家不爽了,在慢慢的消磨你们的影响力?

    如果崔骅想到了这方面,他投靠李世民的话,前途自然无限,可蔡聪不会再和他有交集,出卖家族的人,卖起朋友一定更加的顺手。

    “你这人儿,个头小小,说话这般老成,听着都云里雾里的,真是不得劲。老夫走了,希望能有再见之日吧!”

    “一路保重!”

    没有离别的诗,也没有伤感,更多的像是路遇寒暄几句。看着马车远去,蔡聪也爬上了牛车。

    村子里是鸡飞狗跳,每家每户是不可能有多余的粮食养鸡的,只能散养,走路都能踩着几泡鸡屎。争吵更是没断过,野鸡长的都差不多,又总是随地下蛋,碰巧两个人一块看到,然后就会争执起来。

    这种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老族长都不敢直接断定是谁家的,于是笑呵呵的说,谁叫你们养的,你们就找谁去。

    蔡聪回来一听,这很简单啊!鸡蛋二一添作五,炒了两盘茴香鸡蛋让他们端回家吃饭。第二天把全村的鸡都用碎布条写字绑在脚上,这样来区分谁家跟谁家的。

    老族长每天就看着院子里的几只鸡来回觅食,朝廷把赋税退了回来,蔡聪又带着村民卖教化鸡,整个蔡家村不知道比以前好了多少,他就是现在死了,也能挺直了腰去见先辈了。

    “老爷子您老倒好,天天躲在这里浮生半日闲,可怜孩孙,都快被他们给烦死了。”蔡聪跑进来,端起水壶不客气的灌了一大口,他也只有躲在院子里才能清净一会。

    “呵呵……我老了,当然要躲起来休息咯。你聪慧,村民们烦着你,那是因为你能让他们吃饱饭。”

    “哈哈哈……说起来轻巧,这要做到让乡亲们都能吃饱饭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蔡聪也笑着说,他就喜欢和睿智的老人聊天,不管是他前世的老师,还是今生的太叔爷,一个学识满腹,一个却经历了岁月的洗礼。

    “呵呵,聪儿,你是个好孩子,即便是那些不成器的东西,以前说了那些混账话,你也不去计较。可为什么你的眉头总是有化不开的焦虑呢?”

    老人说着伸出干枯的手,轻轻的摸着蔡聪的眉头,眼中全是疼惜。其他人只看到蔡聪的淡静,知礼,却看不到他眼帘深处的烦躁。

    “唉~我总睡不着,我知道有一件很坏的事情将要发生,我该怎么办?我说出来怕也没人信我。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

    蔡聪确实很焦虑,他不是大奸大恶的人,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更是焦虑难安。现在已经八月了,突厥随时可能会打来,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明年的旱灾,贞观二年六月那场蝗灾,这些席卷整个关中,山东,将会有无数人饿死,到处都是流寇和流民,哭声会响彻整个大唐,他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如果是老头子我的话,我会说出来!不说的话,会吃不好睡不好,说了,别人信不信就是他们的事,不信的话,吃亏了也怨不得你。”

    老爷子慈爱的**着蔡聪的脑袋,他想不明白,小小的人儿心里怎么就装的下那么多的事情,以至于眉头从没有舒展过。

    他已经是古稀之年,见过太多了,大业年间的苦难,群雄反隋的动荡,亦或者大唐征讨天下的血泪。他不是什么大儒智者,可他有最简朴的世界观。

    “嗯!我听您的。”

    蔡聪不过是想找个人说服自己,给自己一个面对全世界吐沫的勇气。蔡姐儿没主见,蔡刚大概会说自家不遭罪就好,只有老爷子活的久,会给他一个中肯的意见。

    老爷子年纪大了,风一吹就容易困,很快就躺在蔡聪给他做的逍遥椅上睡着了。逍遥椅也是蔡聪弄出来的,坐在胡椅上,比蹲在地上还痛苦,蔡聪找人做了一套家具,顺便给老爷子也做了一套。

    教化鸡的生意没人敢去打主意了,先不说蔡聪的爷爷,叔公,叔叔伯伯,全都战死。就说为了这张秘方安义坊血流了一地,就没人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

    于是东市和西市每天都有蔡家村的人在摆摊卖教化鸡,钱大多都变成粮食。半个月的时间,村子已经积攒很多粮食。很多人都不解为什么要囤积这么粮食,只不过是照着蔡聪的话去做。但是在这个年代,频繁的大量购买粮食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于是蔡刚他们今天拉着粮食要离开长安的时候,被金吾卫拦路逼问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积攒两年的口粮,在这个时代是很难的,普通农民几乎是没有这样的能力。而有能力的家庭,也没人敢去过问。不过有能力的人也不敢招摇过市的购买上千人吃几年的粮食,这是要积攒粮食造反吗?

    村民哪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结果全被暴打一顿,抓了起来。只有蔡刚回来了,鼻青脸肿的,一瘸一拐的,刚进村喊着要找蔡聪。

    他妻子只看了一眼就哭天抹泪,左眼睛肿的剩下一条缝隙,膝盖也肿的吓人。

    “婶子,小点声,老爷子才睡着,别吵醒了。”蔡聪渡着步子,慢慢的说着。他也有些头疼,村子实在太空旷了,嗓门大一点,全村就都能听到。

    “四子,大柳,还有郭子他们都被金吾卫的人给带走了,说是我们意图不轨,囤积粮食。他们说要你去金吾卫解释为什么要囤积这么多粮食,不然就按照意图不轨处置大柳他们,还要派兵来村子里抓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蔡刚回来传消息,全身没一块好的,就是嘴巴一点伤也没有。

    “要我去?”

    蔡聪眉头皱了皱,莫非金吾卫里有人看上了他的秘方?还是有人蠢到以为有人会在这个长安脚下意图不轨?

    “别说叔叔多嘴,我问过你几次了,这些米都够我们吃两年了,你还要买米,买这么多米做什么?我就说会出事,你还不信,现在怎么办?”

    蔡刚带着怨气的说着,他之前就问过几次,这么多米,加上退回来的赋税,吃两年半都绰绰有余了。可是蔡聪还要买米,他想不通,其他人也想不通。

    想不通就照着办,如今出了事,总归是有怨气。造反啊!和这个词沾上关系,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落得好下场?

    “我的安排自有道理,刚叔你且去看大夫,钱银去问我娘亲取,卫国哥送我去长安。”

    蔡聪眉头一挑,面色平淡却不容置疑的说着,这是老毛病犯了。以前他做出的决定不许有人质疑,不过很快就想起现在是唐朝,是家天下,是宗亲社会,所以压下心中的不快。

第八章那个故人之后

    卫国是个十六岁的男孩,恐怖的是他的小孩都快满月了。m.www.uu234.net虽然才十六岁,说话做事都比较沉稳,所以现在成了蔡聪的秘书。

    蔡刚摇着头,他老婆抹着泪,去找蔡姐儿拿钱。

    牛车摇摇晃晃的走在夜色里,长安周围还算太平,所以没有遇到劫道的。

    “卫国哥你先回去吧!告诉我娘亲,今夜我不回去,让她不要挂念。”

    长安城下,蔡聪感激的说着。卫国大声的叫着,引起城卫的注意以后,他才赶着牛车消失在夜色里。

    一个吊篮把蔡聪吊到城墙上,也许是有人交代过,听说是蔡家村的人,直接就把他吊进来,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才八岁,不然谁也不敢私自放人进城。

    下了城墙就有巡夜的武侯把他带走,虽然没有戴镣铐,可是完全当他是犯人的戒备。看的蔡聪直翻白眼,他才八岁好不?这些彪形大汉个个手持长矛,腰挎长刀,有必要这样戒备吗?

    金吾卫衙门夜里也是明火执仗,戒备森严。蔡聪原本以为自己该被带到大堂受审问,不曾想武侯送到后,他就关到一个漆黑的厢房里,就再也没人过问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戌时,长安城里,大多数人都已经躲被窝里睡觉。厢房里空空荡荡,除了昏暗的烛光,就剩下两张胡椅,连张床都没有,夏天没有秋风,这群人居然可以找人在墙角下扇风,弄出如哭如泣的声音,整个房间阴森的吓人。

    蔡聪那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手段?想要用这种手段摧毁他的精气神,简直是痴人说梦,随便找了个墙角他就半倚靠着闭目养神。

    “该说这小子心大好?还是说他无所畏惧呢?”隔壁房间里,李绩苦笑着和一个胡须虬髯的大汉说道。

    “屁点大的孩子都吓不住,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找人吓吓他。”大汉一口唾沫吐在墙上,不屑的说着。

    李绩就像看惯了这样粗鲁的举止一样,不以为然的叫人去吓唬蔡聪。

    于是窗户被风吹的哗哗作响,不断弹开关上。呜咽一般的哭声从窗外传了进来,透着窗户纸也能看到外面飘着一个个鬼影。

    蔡聪白眼一翻,走过去按住响动的窗户没好气的说道:“想怎么样就进来说,用这样的手段会叫我看不起你们的。直贼娘的,看看你们吊假人的绳子,比我胳膊还粗,你们真当我是瞎的吗?幼稚!”

    “哈哈哈……没想到啊!老夫居然见到你尉迟老傻被一个八岁的孩童鄙夷。”李绩推开门大笑着走了出来,后面的尉迟恭脸本来就黑,这时候更是阴沉的没法看。

    “臭小子,老夫不管你是哪个故人的弟子,就冲你目无尊长这点,老夫一会一定要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尉迟恭摇着脖子上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着。蔡聪的脸一下就白了,大唐最不讲理的人谁?只要稍微知道点唐史的都知道是程咬金,但是还有一个和他一样不讲理的,就是尉迟恭这个打铁匠。

    “刚刚嘴巴不是很硬吗?这会怎么怕了?”两人进来,坐在胡椅上,冷冷的看着蔡聪。同时也在心里想着蔡聪到底是谁的弟子,很多故人都已经已经做了黄土,而余下的人里头谁又有这样的才学教出这么妖孽的童子。

    “没有怕过,小子只是不明白,我们这些泥腿子困顿骤富多买些粮食,为什么会惊动两位开国大公?”

    蔡聪倔脾气也犯了,盘腿坐在两人对面,瞪着眼睛的问着。想想蔡刚的待遇,再想想那些被关起来的村民,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难道这就是后世声扬的大唐?

    “不知好歹,若不是念着你是故人弟子,就凭你们囤积粮食,此刻就可以把你们全流放了。说吧!你师傅到底是谁?”李绩冷冷的说着,蔡聪的态度刺痛了他,简直毫无丝毫的敬意,莫非是瓦岗寨那些逃脱的故人教出来的?

    “我没有老师!”

    “胡说,没有老师,谁教你搅动长安百姓,谁教你读书写字的?你囤积那么多粮食又是为了什么?”

    李绩眼睛一挑,张口怒斥道。这件事他甚至是瞒着皇帝的,就怕故交被皇帝挖出来,更怕的是蔡聪被皇帝给砍了。煽动民心为历代掌权者所忌惮,张角一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开启了断送大汉数百年基业的序幕。鱼肚留书,使得大秦二世坠亡。蔡聪没有被下狱,还得归功于先人为国死。

    “这些需要人教吗?天地间自然有大道,天地间有大道规则,道法自然。借势,借力打力不过是小道罢了。至于为什么囤积这么多粮食,自然是为了应对明年的灾荒,莫非大将军还以为,我会傻的揭竿起义吗?”

    蔡聪冷冷的说着,他是夺舍重生的,一身的才识学问,实在是无法解释,只好推到自学去。

    “道法自然!说得好!”尉迟恭一下子拍着大腿叫好,他虽然三大五粗,可是却十分向往那些气度不凡,修为高深的道士,经常求经问道祈求长生,这句话自然能触动他心里最痒的地方。

    “闭嘴!你个老傻。”李绩不快的看了尉迟恭一眼,然后才盯着蔡聪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不然不要怪老夫手辣。”

    蔡聪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你应该已经查过我的祖宗八代了,全是靠地吃饭的主。那你觉得你哪位故人,有能力让一个寡言,木讷的孩童,一夜间变成我这样?”

    听到这话,李绩沉默了。是的!没有谁有这样的能力,他也不认为之前的木讷是伪装的,那样的话眼前这个孩子实在太恐怖。

    李绩沉默,尉迟恭两眼放光,他仿佛看到一个行走的真人,他的仙途就在眼前,想到这里他对着蔡聪的笑容都有些谄媚。

    “我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家里的大人为了大唐,全部战死了。有人要欺负我母亲,我就要想办法弄死他。这不能怪我,所以张家要死,至于那些衙吏死了就死了,敢伸手了,就要做好被砍的准备。”

    “这个就当你说得通。可是粮食呢?你们蔡家村的粮食,整个村子吃三年都够了,为什么还要囤积?别和我说灾荒,你怎么知道明年会有灾荒?敢说灾荒,小心老夫治你个妖言惑众。”

    李绩脸色有点发白,这个小孩太可怕了,几百颗人头,几千人遭难,只因为他要斩草除根。吃人魔头朱桀幼年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血冷吧?

    蔡聪沉默了,一个谎言需要一万个谎言去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蝗灾的事情。

    “我本来就在考虑要不要来找你,我看的东西太可怕,那是未来的画面,没人信我的话,我说出来可能会被架在火架上烧死,可是不说的话,我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里,您说要说出来吗?”

    蔡聪叹口气,纠结的说着,最后坚定的看着李绩。尉迟恭这种没脑子的直接被他忽略了。

    “说,老夫倒要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第九章钟响

    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钟声,李和尉迟恭脸色大变,这钟声他们太熟悉了,是景阳钟的声音,平日里五声钟响,百官和宫人就得开始值事。m.www.uu234.net不过大半夜钟响,开过以来还是未有之事。

    两个国公黑着脸静静的听着,其他人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咚咚咚的钟声连续响了九次,尉迟恭立刻拔出腰间的两只锏,李大声叫道:“来人,传令下去全城宵禁,加强城防,全城不许进出。”

    说完他和尉迟恭对视一眼,抬腿就要走。五声为常例,七声为大军凯旋,九声则为国破之危,文武百官必须火速进宫,延误者斩。

    “两位国公,我怎么办?”蔡聪看着都快走出院子的几个人,急忙高声问道。

    “老实的待着,等本将军回来再说。”李绩头也不回的说着,事情还没弄清楚,他怎么可能放蔡聪走?

    “靠!”蔡聪脸色一变,这要是关起来,家里的老娘还不得担心死啊?这时候突然想到突厥也该打来了?不然李世民怎么会这么着急?想到这他迈着小胳膊小腿追出去叫到:“放我走,突厥来了,我要回家保护我娘亲。”

    “你说什么?”李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蔡聪,眼里杀机弥漫。故人之后也就罢了,可若是故人和突厥有勾结,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八月突厥来袭,武功,高陵,晋阳都会被铁骑践踏。明年会有大旱灾,后年会有大蝗灾,第三年关中会有旱灾,其它地方多有洪水,这些都是我看到的,我都告诉你了,放我走,我要去接我母亲和乡亲进城避难。”

    蔡聪飞快的说着,历史上只说被杀掠了很多百姓,长安城外的也不知道被抓走多少人,他当然要趁早带母亲进城,免得出意外。

    “来人将他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离开。”李冷声的说着,看到?未来的事你如何看到?这话糊弄小孩都糊弄不了。

    他的话语刚刚落下,暗处就出来两个金吾卫驾着蔡聪的小胳膊把他扔进了房间里。李冷冷的看着他,许久才生硬的说:“你的背后是谁,最好老实说出来。本将军征战天下,屠城毁地也不是一次两次,杀个孩童,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负罪感。”

    “我说了,我背后没有谁。我今夜冒着危险来这里,只是希望天下百姓能少遭点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信不信由你。快去皇宫吧,军国大事不容延误!告诉皇上不可打,不可不打。”

    蔡聪稚嫩的脸上闪烁着神圣肃穆的光芒,眼神中充满了悲天悯人。作为一个国际大盗,千人千面是必修课程,此刻的他就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圣人。

    李只觉得喉咙发堵,这他娘的,老子怎么觉得无比的感动,眼角发酸呢!“老实的待着,一切事宜等老夫回来再说。看好他,别让他和任何人接触,三餐由你负责送,别饿着他。”

    李说完,一个士兵连忙称是,然后急忙关上了蔡聪房间的门,生怕有人多看一眼的样子。

    大唐的皇宫此刻一片急促,士兵身披甲胄,腰挎长刀,手挽长弓,狼视一切,只要出现一丝动乱,他们绝不会吝啬手里的长箭的。

    而文武臣工匆匆而来,验过腰牌以后,举着灯笼往太极宫赶去。

    太极宫刚刚年满三十的李世民沉着脸的坐在上方,看着陆续到来的文臣武将,他的脸色慢慢的平复,作为一个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要求。

    “诸臣工可都到齐了?”看着下面排列有序的臣子,李世民平静的问着。

    “回陛下文武百官皆已到齐,不知为何事敲响景阳钟?”说话的是站在文官首位的长孙无忌,李世民的大舅子。

    “突厥南下,连破武功,高陵,所到之处杀烧抢夺,数万百姓被掳,哭声震天。此刻晋阳怕是也不保了,过了泾阳便会直逼长安。”

    “直贼娘,陛下!末将请战,臣愿带兵将这群畜生杀光。”尉迟恭跨步出列,大声的叫着。牛进达,张大亮等人也纷纷出列请战。

    李世民脸色依然平静,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像长孙无忌,杜如晦和房玄龄这些想的比较远的人,却是皱着眉头不说话。

    大唐在后世那是多么响亮的名字!可是此刻的大唐,穷的国库里连老鼠都没几只,民部尚书一分钱很不得掰成两半用。说这么多,总结起来就是打仗烧钱,突厥十几万大军南下,不怕没吃的杀抢就可以了。可唐军呢?也去杀抢?

    留着山羊胡子的房玄龄轻轻的咳嗽两句,站出来说道:“启奏圣上,臣以为不可轻启战端……”

    “我呸!房玄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打,难道还要打开长安城,让他们抢一番吗?你要是贪生怕死,就躲回家去。陛下臣愿率领右武卫出战,请陛下恩准。”杜如晦的话还没有说话,武将中的张亮就站出来,破口大骂。

    房玄龄目光如电,扫了张亮一眼。他是谁?十八学士之首,李世民最主要的幕僚。张亮呢?虽然功劳不少,特别是被李渊逼问的时候都不松口,算是一个人物。可是这会敢打断自己说话,还借自己来衬托他的英勇,这是找死吗?

    “陛下,张将军忠君爱国,臣以为可以由他率军出战。臣会给右武卫配五天的军粮,相信他五日之内必能克敌制胜。”房玄龄淡笑的说着,说完还对这张亮拱了拱手。

    张亮只觉得脑门充血,两只眼睛都发红了,五天的口粮,这是玩他呢?其他人这时候也不说话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张亮变脸,青一阵,红一阵。

    “陛下房玄龄欺人太甚……”

    张亮话还没说完就被房玄龄打断,只见他苦着脸的说道:“陛下,国库里的粮食所剩不多,秋收未到,若是打起来,我怕……”

    房玄龄未尽之意,李世民也知道。他的皇位来路不正,若这时候打战,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敌人,也会跳出来兴风作浪,到时候大唐的天下就会陷入风雨飘摇之中。“那诸臣工的意思是打还是不打?”李世民就像失去了所有主见一样,从头到尾只问打不打。

    “打,打死这群畜生。”

    “不能打,国库耗不起。”

    “直贼娘的,你莫不是被突厥收买了吧?懦夫!”

    “放屁!老夫是为大唐考虑。各地要勤王也需要时间,你以为长安这这些兵马,能挡住突厥十几万铁骑多久?”

    “管他多少人?来多少老子杀多少。杀光为止。”

    “竖子休狂,靠嘴谁不会,匹夫之勇。”

第十章突厥逼近

    深夜的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m.www.uu234.net主和,主站的两派,吵的面红耳赤,就差动手了。就在这时候李世民突然笑着对李问道:“茂公啊!此事你怎么看?作为朕的军师,你一言不发是何道理?”

    听到李世民突然问话,李未有多思考,脱口说道:“不可打,不可不打。”

    “哦!这话何解?”李世民笑着问道。李还没说话,尉迟恭就小声的嘀咕着:“这不是那小鬼说的话吗?”

    尉迟恭的嘀咕声,比文臣正常说话的声音小不到那里去,一时间所有人都盯着尉迟恭看。什么小鬼那么厉害,还能给军师出谋献策。

    “哈哈……”李爽朗一笑,很自然的说道:“一开始我也当他是胡说的。可是到了后面我才明白他这话中的意思。”

    “那到底打不打呢?回去我一定要抽那个小子耳光,说话都是半截的,这样有意思吗?”

    “呵呵……抽他?小心他又说你幼稚了。”李想透了蔡聪话里的意思,心情大好,居然调侃起尉迟恭来。尉迟恭黑色的脸,噌的一下就变成褐色的,额头青筋直跳。

    就在他要发火的时候,长孙无忌不快的说道:“圣上还等着你们回话呢!怎么在这里打起锋机来了。”

    长孙无忌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跳出来的,他和李世民从小一块长大,李世民眉头一挑,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世民这时候也很好奇,李可是出了名的智囊,谁有资格给他出主意?想到这里就问道:“茂公啊!这是哪位高人给你出的主意啊?要知道你可是大唐首屈一指的军师啊!”

    “呵呵,臣回陛下的话,说来这人啊,诸位都有些印象。就是前些日子卖教化鸡的蔡家小子,一门九忠烈的哪个孩子。”李笑呵呵的说着,既然在朝堂上被问了,他就瞒不住了,还不如照直说。至于怎么处理蔡聪,到时皇帝自然会决定。

    “嗯!这孩子啊!朕记得他才八岁,呵,搅动长安的主啊,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了吗?”李世民平静的说着,同时看了眼李。他话语下的内容却叫李背后发寒,这是要找出背后的人啊!

    “回圣上臣正在审问的时候,景阳钟就响了。那臣和尉迟将军要赶来皇宫的时候,他就对臣说这话了。还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对啊,对啊。俺老黑还听到他说,他看到突厥来袭,还看到今后几年的蝗灾,旱灾。陛下您说这事邪乎不?”尉迟恭大声的说着,其实这事他打心里也不信。

    “这事押后再说,茂公你先说突厥来袭,打还是不打。”大敌当前,一个八岁的小孩不可能被李世民放在眼里的,自然是先处理突厥的事情。

    “所谓不可打,皆因天下初定,大唐需要的是休养生息,需要时间把一些不安分的人给收拾了。不可不打,是因为直接求和,突厥必将大开口,索求无度。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出开战的姿态,让颉利知道打起来必然是两败俱伤。”

    “可若是这样,岂不是还要低头,这,这多憋屈啊!”

    “就是,就是,要我说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朝堂上都快吵成一锅粥了,对这群厮杀了一辈子的杀才来说,叫他们剑戟不出,低头认输,比杀了他们还难。

    “你们这群匹夫就知道杀,杀,杀,难道不知道大唐需要休养生息,百姓需要安定吗?以德服人,我大唐才能威震四方,广布教化,才能叫番邦诸国心悦诚服……”一个四十出头的文臣顶着武臣的唾沫,一言一句皆显示他是个古板的夫子。

    “来来来,以德服人,教化广布是吧?圣上臣奏请,由张大人代表我大唐去和突厥将道理,去以德服人,如果他讲不通就派他兄弟,兄弟讲不通就派他子侄去,如果他全家都死光了,臣愿意带兵去帮他报仇。”

    尉迟恭一脸凶横的拉着中大夫张承文,言语里全是戏谑,派张承文去给突厥讲道理,还不得给颉利一刀砍了?

    “撒手,你给老夫撒手,真真是粗鄙,蛮不讲理。”张承文用力的甩开了尉迟恭的手,抖了抖衣袖,才说道:“陛下明鉴,尉迟恭他这是想加害臣全家啊!请陛下给臣做主。”

    “嘿……这本将军就有意见了,你说要以德服人,敬德这是给你名垂千古的机会,怎么就成了加害你了呢?”长得英俊帅气的侯君集越众而出,不阴不阳的说着。一切不让他们建功立业的人,都不是好人。

    他的话才说完,朝堂上发出一片哄笑声,张承文脸色变幻不定,只恨不得地上开个洞可以钻进去,最后只能衣袖掩面,退回角落里。

    “都给朕闭嘴,此刻突厥逼近,旦夕之间就到长安,你们居然还在这里起内讧。”李世民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几,大声的呵斥着,朝堂上立刻鸦崔无声,每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

    过了一会,李世民才软下语气的说道:“此事究竟该如何决议?药师,依你之见呢?”

    药师李靖,大唐的军神,后世甚至都把他神话了,封神演义里的李靖,其实就是以他做原型的。在大唐属于定海神针级别的人物。

    “臣之意见与茂公不谋而合,突厥十几万骑兵来去如风,而我长安兵力不足,打起来也只能是两败俱伤。依臣之见,立刻坚清壁野,长安城外的百姓立刻迁入城内,城外所有作物一概烧毁,不给突厥留下一粮一草。全城兵马调动起来,做出要与突厥决一死战的态势,再派人奇袭突厥的粮草,如此一来突厥必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届时陛下再斥责颉利背信弃义,提出议和。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大唐,由不得颉利不答应。”

    李靖心中早有腹稿,李世民一问,他便不疾不徐的将自己的计谋说了出来。

    “药师不愧是药师,一番话说到朕的心里去了。”李世民如沐春风的说着,李靖心中咯噔一下,功高盖主从来没有好下场。不过他脸上还是恭敬的谢李世民的夸奖。

    “不过药师说少了一点啊!应该下旨让各地勤王,如此才能真正的震慑颉利。”说这话的时候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这是一次冒险。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靖立刻慌了。出列说道:“陛下此举不可……”

    “药师不必多说,朕相信有你们在,可保大唐江山无虞。”看到第一个出来阻拦自己的是李靖,李世民的心中闪过一丝感动,可是这种情绪立刻就被他抛之脑后,帝王不需要这样的情绪。

    几个看的透的大臣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默默的闭嘴,听候李世民的调遣。这位爷当秦王的时候,就极具魄力。如今天下在握,更是傲视群雄,要镇压一切。

    帝王一言断兴衰,李世民要营造开战的态势,文臣武将自然不敢拖后腿。左武卫一万大军驻扎在长安城外,右武卫一万两千人驻扎在渭水河畔,探子一批一批的放出去,就像无数小蜜蜂一样,把情报带到李靖的案几前。

    尉迟恭临危受命率军突进,在泾州阻挡突厥大军,颉利和突利合军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首尾不相见。大战一促即发!

第十一章百姓苦

    整个长安戒严,城外的百姓拖家带口的往城里走,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哭一边骂。m.www.uu234.net地里的粮食能收的都收了,不能收割的全部一把火给烧了。一时间气氛紧张到空气凝结,大战一触即发。

    自古关中多豪杰,数不清的的男儿默默背起行囊,告别了父母妻儿,拿着自己的兵器去向坊正报道,再由坊正上报朝廷,好男儿建功立业在此刻。

    蔡家村的人推着粮食,随着人群走在长安的街上。他们没有想其他人一样骂骂咧咧的,只是大多数村民脸上弥漫着浓厚的哀伤。他们不怕饿肚子,手里粮食足够他们吃好久的,但是已经四天了被抓走的人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又兵荒马乱的,叫他们如何笑的出来?

    “黄四,大同你们两个背起你们的东西给我滚。”走到亲仁坊的时候一阵咆哮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指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一顿暴喝。老人衣服合体,脸上也泛着油光,一看就是生活不错的主。而两个年轻人穿着发黄的麻衣,背着行囊,提着木棒倔强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你,你,你们两个听见了没有,给我滚。”老人气不可遏,抖着手指,又叫他们滚。

    这时候一条巷子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妇人,嘴里大叫着:“儿啊!你们不能去啊!打战的时候刀剑不长眼的,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叫为娘如何活下去啊?”

    这时候俩个年轻人终于动容了,丢下东西跑过去扶着妇人,抱头痛哭。妇人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畜生,只想着建功立业,可想过你们走了,家里的瞎眼老娘谁来照顾?畜生……”

    老人似乎极具正义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根棍子,想都不想就朝两少年的背上抽去。这时候围观的人才发现妇人眼睛虽然看着正常,可是却失去了焦距,可不就是瞎子嘛!再看两少年时,所有人都带着鄙夷的神色,百善孝为先啊!

    “坊正老爷求你不要打他们,都是孩子,他们还不懂事。”妇人两只手胡乱的抓着,嘴里焦急的说着。老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怒哼一声才将木棍给扔地上去。

    两少年被抽了那么多下,却是一声不吭。这时候才对妇人柔和的说道:“娘亲,儿也舍不得您,只不过如今突厥来犯,听说不日就要到长安了。突厥十几万兵马啊!而长安这次怕是危险了,若是被突厥攻破了长安城,您说我们还不是一样要死,阿姐一家到时候也要遭罪,长安城里的乡亲也要遭难。虽然我兄弟二人微不足道,可也读过圣贤书,忠孝两难全,国难当前,儿也顾不得小家了,您别怪我们。”

    少年人说完对着妇人把头磕的蓬蓬响,泪水在两人脸上流淌,哭的就像是月子里的娃一样。

    整条街寂寞无言,默默的看着母子三人痛哭流涕。许久以后瞎眼妇人带着哭腔决然的说道:“坊正老爷,这两孩子你带走吧!小妇人缩衣节食供二人读书,就是要他们知是非,明道理,如今他们说的是对的,我不能拦着他们。”

    很朴实的话,没有什么惊世话语,却叫在场的人肃然起敬。

    “老夫家中有长刀一柄,系多年前故人所留,我已经差人去取来赠与你们。都是好汉子,想来我那故人知道了,也只会抚掌叫好。”一个穿着儒袍的老者越众而出,看着两少年赞赏的说着。

    “二位放心去吧!这是一石粮食,留给这位大姐,日后若是缺衣少食,我再送来。”说这话的是蔡刚,他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再感动他也不敢把百十斤粮食说送就送。只不过是蔡姐儿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想到了不知境况的蔡聪,感同身受才拿出这么多的粮食。

    这只是长安城众生万千景象的一个缩角,感动过后该干嘛还是要干嘛。几百人找个住所不易,大街上挤满了人,那些能投亲戚的投亲去,剩下的人,大多都是借宿寺庙,或者流露街头。

    蔡家村的人粮食开道,找了个寺庙,老弱妇孺住在庙里,男人则是在空地上裹着被子睡觉,这已经比大多数流民要好多了。

    “刚子啊!现在也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你带几个人去打听打听,聪儿和其他人是什么情况,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蔡姐儿一脸无助的说着,其他被关押人员的亲眷也是期望的看着刚子。

    都说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的,在平凡的老百姓心目中,被官府抓走了,哪能一点事都没有呢?

    “这事不好办啊!”右武卫在皇城里,昨天我就去过了,连大门口没靠近,我就被人轰走了。说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右武卫是军事重地,不许任何人靠近。”刚子一脸为难的说着,他也不是没去过,只是就他这样的身份,进皇城路上都得被审问七八次,一靠近这些和兵字带关系的地方就被人轰开,走慢两步还得挨一顿打。

    “那可怎么办啊?不瞒你们说,我这心慌啊!夜里总梦见我儿子哭着说痛。”蔡姐儿也是无奈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

    “咳咳……明日你带着二十两银子去,别往人家衙门里冲,守着哪里。看到里面当差的出来了,就凑上去,请人家吃饭喝酒,要是有聪儿他们消息的就给他们十两银子。就算人出不来,也要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咳嗽的说着。听得蔡刚心疼的哆嗦,请人吃饭喝酒,还要给十两银子,若是以前全村都不一定能凑出这么多钱,现在就这么给出去,由不得他不心疼啊!

    “人命重要还是钱重要?我告诉你,到时候机灵点,别舍不得钱。出了岔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老爷子见蔡刚小家子气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费力的拍了他一下。

    “族长您就请放心吧!那个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您别气坏了身子,刚刚小六子不知道从那淘来蜂蜜,我叫他给您送些润润喉。”刚子陪着笑的说着,转眼间就把叫小六子的家伙给卖了,讨好老爷子。

    第二天一早,蔡刚就揣着二十几两银子,带着两个三大五粗的汉子出了门。三人啥也不做,买了些炊饼,坐在右武卫门外的摊子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右武卫此刻进进出出的,那是人潮涌动,李靖此刻是兵马大元帅,统领所有的兵马。李被他命令留守长安,两人皆是兵家的奇才,若真的和突厥打起来了,有李负责后援,李靖才会放心。

    夕阳西下的时候,有两个穿着便服一脸疲惫的人从右武卫里走了出来,一个脸长眼大,一个壮硕,孔武。蔡刚立刻把咬在嘴里的半个饼塞到怀里,迎上去陪笑着说道:“两位兄弟有礼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么文绉绉的话,他是学了一个晚上才说的这么顺畅的。这几个人他今天也看到好几次了,都是穿着武卫的袍服,现在换成便服出来了。说明这几人多少有点地位,不然一般人谁不是回家再换衣服的?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都带着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这三个人在门口坐了一天,他们这些当差的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

    长得高瘦,眼大,脸长的男子说道:“我们弟兄俩很忙的,这借一步说话,可是要耽误不少时间的。”管他是不是探子,先敲他一笔才是正经事,长脸在心中暗想。

    “这个我懂,这个我懂。要不我们去前面客云来哪里边吃边说?小意思,事后必有厚报。”蔡刚说着拉起了长脸的手,不着痕迹的往他手里塞了二两银子。他看到出来,长脸的是带头的。

    “客云来啊!那地吃饭价可不低啊!得!兄弟有人请吃饭,不吃白不吃。”长脸把钱往袖口一塞,一副瘪子像的说着。

    “说来也是,不吃就是傻子。”孔武的汉子和长脸勾肩搭背的说着,全然不在乎走在后面的三个人。干他们这行就靠眼力吃饭。蔡刚再怎么装,他那深入骨髓的拘谨和卑微,一眼就被看出来了。

    这世道兵荒马乱的,酒楼的生意都大不如从前,稀稀疏疏的坐着几桌人。蔡刚挑了个靠窗的位置,长脸一拍手掌笑着说道:“好!我就喜欢靠窗的位置,一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可惜一楼靠窗的位置都给人坐了,只能在二楼了。”

    “是极是极,我最喜欢这句话了。这位兄弟会来事啊!伙计,有什么好酒好菜?”粗壮的汉子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冲着店里的伙计攘攘。

    “小兄弟,捡你们店里的拿手菜来几样,再给我们上十斤酒。某最钦佩的就是有学问的人,兄弟刚刚两句诗,一听就是好诗,某要敬兄弟几大杯。”

    蔡刚虽然不精明,可是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当即一通马屁拍的长脸浑身舒坦,看蔡刚三人也顺眼多了。

    蔡刚也不急着说明来意,一行五人吃酒聊着天南海北的事情,三巡过后十斤酒让五个大汉脸色发红,说话舌头也飘着,这个时代的酒,酒精度不高,可是这个时代的人对酒精的抵抗力也不高,喝两斤正常人就差不多了。

    “蔡兄弟,别的我就不,不敢……说可是,这右武卫里的是,方某多,多少少有些方法,你说,你找我们哥俩有什么事?”

    长脸拍着胸口,大包大揽的说着,人嘛!二两酒下肚,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脑袋清醒着,可是嘴巴却一点也不严实了。

    “就是,我们哥俩怎么说也是在都尉手下做事……嘿嘿,只要犯事不是特别严重的,通宝开路,还是可以帮你弄出来的。”粗壮汉还有一丝清醒,但是说话的时候那股子自傲,是怎么也收敛不了的。

    早就等着这句话的蔡刚哪还有一丝醉意?他也不敢再灌两人酒,生怕二人彻底趴下,一人倒了一碗汤递过去说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我们村吧,最近赚了些钱,蔡哥儿就叫我们多买些粮食,没想到官府说我们囤积粮食,意图不轨,就把买粮的乡亲抓起来了,蔡哥儿来理论,也被抓起来了。我就想问问两位兄弟能不能帮忙把人弄出来?我们村一定有厚报。”

    “哈……这个不,不好弄,也不…不…不”

    “不敢弄,囤粮可是和造反挂这边,谁敢趟这浑水?”长脸已经迷糊了,舌头大的说不出完整话,还是粗壮汉接的话。

    蔡刚一听就急了,惊慌的跑到粗壮汉身边,将身上的银钱全掏出来说道:“我们给钱,兄弟你可要帮忙啊!多少钱你说,我们一定凑。”

    粗壮汉醉眼朦胧的看了看银子,不屑的说道:“钱是个什么东西?有位爷也是囤积了粮食,关到现在还没出来呢!乖乖,国公大人看到那位爷都要让三分,就这样那位爷到现在还在左武卫里呆着呢!你们这种没权没势的……死定了”

    说着他挑眉不屑的看了看蔡刚三人,才看热闹般的说道:“买几口好一点的棺材,,备些针线,等着给他们收尸吧!老方,老方,酒喝完,我们走吧!”

    “啊!喝完了啊?那我们走吧!蔡兄弟啊!回头一定要来寒舍做客,某请你喝酒。”长脸被摇醒,迷迷糊糊的抓着蔡刚的肩膀热情的说着。

    蔡刚此刻却如同遭受雷击,双眼无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海只回荡着‘死定了’三个字。

第十二章回家

    “哈哈哈……喝多了,他喝傻了。”长脸大笑不已,指着蔡刚,越看越觉得好笑,最后不禁放声大笑。

    蔡刚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痛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那些人有他的兄弟,多年的老友,还有蔡聪,那蔡家的希望啊!

    大笑大哭,大喜大悲,人生多变故,一张桌上百味衍生。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的摇头走开。

    蔡刚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酒楼的,他不敢回去,这个消息要怎么和大家说?看着满是期望的脸,说出让人绝望的话,他办不到。

    走出酒楼没多远,三人就被巡夜的武侯给拿下。说了宵禁,夜里你就不能出门,管你是上街尿尿,还是喝多了走不动,统统先关起来,第二天查明身份,不是细作的话抽十鞭子就放你走。

    此刻在金吾卫的后衙里,蔡聪期待的看着李。李则是悠然的喝着小酒,时不时的吃几口小菜。

    过了一会,李绩发现蔡聪很是平静的翻看着手里的书籍,再也没有刚刚的着急神色,不由的郁闷起来。

    “你怎么看起书来了,不担心你母亲和乡亲的安全了?”

    “亏你还是个兵法大家,怎么这么笨?”蔡聪头也不抬的说着,继续翻动手里的书籍。

    “来来来……小子,居然敢这般羞辱老夫。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子午丑寅来,老夫管你多聪明,一定打到你屁股开花。”

    李绩起身离座,狞笑着将蔡聪抱了起来。他是什么人?李世民都不敢说他笨,何况眼前这个八岁的孩童。

    这可把蔡聪吓一跳,这些军伍出身的家伙,可没有几个人文弱书生,连房玄龄都是提刀上阵杀敌,更别说李绩这个军师级的人物了!

    他丢下手里的书,正色的说道:“前几天你见到我扭头就走,有问题要问我的时候就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找到我的家人,今夜你却不躲着我,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不就说明你找到我的家人了吗?”

    李绩脸色一黑,没想到已经居然会犯这种低级的错。又看看蔡聪,这小子真是八岁的孩子吗?不会是山里的妖怪成精了吧?

    想归想,他手上的动作可不停下来,把蔡聪往自己的腿上一放,就褪去他的裤子。

    “干嘛,你干嘛?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靠,你还真打,有人性没?老子还是个孩子啊!疼死我了,停!”

    “嘿嘿……你说的都对。不过老夫一样要打你,无他,恼羞成怒尔。”李绩嘿嘿坏笑的说着,手上却是不停,一巴掌一巴掌的抽着蔡聪的小屁股。

    “舒坦……”打完以后李绩神清气爽的说着,这小子心智入妖,这些天斗智斗法,自己总是输多赢少,早就想揍他了。“接下来说说该怎么办吧!突厥已经到了渭河,随时可以渡河攻打长安了,情况可是万分危急啊!”

    后世说到渭水之盟的时候只说李世民带着几个手下找突厥谈判就一笔带过,这个中危险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

    蔡聪翻了翻白眼,屁股疼的他直呲牙。“我啥也不知道别问我。这些事情你们才是专业的,我就不信李靖将军没有做好安排!”

    蔡聪没好气的说着,他是穿越了,可穿越不是万能的,鬼知道当年李世民是怎么让突厥退兵的。

    “没说要你做主,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李绩也不强迫,自从蔡聪给他建议主动出击,震慑的突厥不敢轻举妄动,又不谋而合的和李靖一样想到切断突厥的粮草的时候。他就不再当蔡聪是个孩子了。

    就是他自己都怕切断粮草会使突厥发疯的攻打长安,而这个小鬼却认为不会,说法还和军神一样一样的,这该是多可怕的心智啊!他才八岁啊!

    “程咬金,牛进达各位将军应该都已经带兵赶赴长安了,其他勤王的军队也该在路上了。这时候就该夸耀武力,突厥那么多部落可不全都一条心,如果发现攻打长安没好处,很多部落的族长都会退缩,到时候颉利不得不退兵。”

    “此言在理,还有呢?”李绩闭上双眼想了一会,才点点头的说着。

    “你这么大个人就不能自己想啊?我屁股好痛,想不出来。”蔡聪直觉得屁股越来越疼,没好气的说着!

    “嗯?说不说?”李绩冷哼一声,举着手掌。冷笑的说着。

    “说,我说还不成吗?突厥打来是为了什么?无非是为了金银粮食。我们先派人去斥责颉利背信弃义,无故攻打大唐,态度一定要硬。然后再许私下以重利让突厥那边几个大的部落闹退兵,

    有人带头,就会有人盲从。这时候颉利估计就在打退堂鼓了,然后这时候陛下如果提出重新立下互不侵犯的盟约,将国库中的财宝送给颉利,颉利必然退兵。”

    “可恨啊!若再给我大唐几年休养生息的时间,何至于受此大辱,老夫不甘心!”李绩一脸悲愤的说着,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剑斩断身前的案几。

    “这是奇耻大辱,不过我们大唐受此大辱,必定上下一心。休养几年,待恢复元气了,全国同心一举踏平突厥,将他们赶尽杀绝。”

    蔡聪也一脸愤慨,作为一个文化大盗,对华夏文化了解的越多,就越知道,这个民族几千年来遭受了多少灾难,又多少次重新站起来了。

    “对!此羞辱必须用血来洗去。老夫要进宫去议事,你的乡亲都在长安中,我已派人去看着。不过你暂时不能离开右武卫,陛下随时可能会召见你。”

    “这里好吃好喝的,我还不舍的走呢!不过我的乡亲请国公放他们先行回家,一来不用让他们家人担心,二来也可以给我母亲报个信。”

    “这个好说,你母亲她们住在慈恩寺。天亮以后,会有人带你去大牢里见你的乡亲,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就交代一下,但是你可不许跟着回去。”李绩认真的说着。

    蔡聪白眼一翻,打从心里鄙视眼前这家伙,疑心病太重了。兵荒马乱的哪里有武卫所安全?要是可以的话,他都想把母亲接过来了。

    第二天一早蔡聪就看到被关起来的乡亲,看样子没吃什么苦,就是精神有些萎靡,八成是被吓的。

    一看到蔡聪他们就痛苦的叫了起来:“蔡哥儿你也被抓了?天哪这是什么世道啊?”

    “别瞎嚎!蔡公子是来放你们回家的,你们可以离开了。”说话的是李绩的侍卫,对这些农民他可不会多客气。

    “啊?”正在嚎哭的村民哭声戛然而止,有些缓不过的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停的咳嗽。

    “大田叔,还有各位叔伯兄弟这些天受惊吓了,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对了突厥来犯,朝廷坚清壁野,我们村的人都住在慈恩寺里,一会你们会有人送你们过去的。”

    蔡聪温声的说着,看着这些朴素的面孔,他有些愧疚,就是因为他的理所当然,导致他们无故遭受牢狱之灾。

    “我们?那蔡哥儿你不和我们走?官人,他还是个孩子,你们不要抓他,要抓抓我吧!那些米是我买的,要关,要杀你们冲我来,放了这个孩子。”蔡大田毫不犹豫的说着。

    “滚蛋,谁说要抓蔡公子了?他可是我们国公的贵客,要在国公府里作客,暂时不回去。”侍卫没好气的说着,不过他的眼里却闪过一丝赞赏,好汉子在哪里都是被人尊敬的。

    “大田叔你不用担心,我过些日子就会回去。劳烦你和我娘亲说我在这里吃得好,住的好,不用担心我。”

    蔡大田一行人迷迷瞪瞪的被送往慈恩寺,这算什么事啊?关了这么多天,突然就放了,这让他们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另一方面,蔡刚三个人被抽了一顿鞭子,然后就被武侯轰了出来。不过他们仨宁可被关着,回去要怎么开口啊?叫去买棺材,准备给大田他们收尸?还是说你们以后就是孤儿寡母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等到他们回到慈恩寺外的时候,就有人看到他们了。立刻叫了起来:“刚叔,大家巴巴的等了你们一天一夜了,现在什么情况?问到了吗?”

    “呵呵,问到了。进去说吧!”蔡刚很勉强的笑了一声,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

    “刚叔问到了吗?有没有说怎么样才能把人放出来?”

    “对啊!蔡哥儿他们没事吧?”

    一进去立刻就有一堆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着。看着一张张期待的脸,蔡刚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怎么……难道不给放出来?”期盼的脸僵住,泪水随即涌上眼眶,随时都有决堤的可能。

    蔡刚闭上眼睛咬着牙的叫了起来:“官府让我们准备好棺材,替他们收尸。”

    听到这话蔡姐儿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其他人也好不到那里去,一时间整个慈恩寺哭声震天,老爷子也好不到那里去,少了这些青壮年,蔡家村得少多少希望,一时间也是卧床不起。

    再三确认以后,老爷子已经绝望了,吩咐人去买棺材寿衣之类的东西。蔡姐儿躺在炕上,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屋顶,再也没有一丝神采,她牺牲了那么多,到后来还是要断绝香火吗?

    “姐看开点,要不回头我家大娃过到伯这一房……”蔡刚两口子进来劝蔡姐儿,可惜这时候蔡姐儿的魂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没用。

    就在这时候蔡大田一行人终于来到慈恩寺,远远就看到门口停放着十几口棺材,招魂幡什么的放倒在墙边。这是出什么事了?一次死了这么多人。

    “二娃,村子里出什么事了?”大田声音有些抖,抓着前面一个在干活的人的肩膀。

    “烦着呢!明知故问有意思吗?咦,大田叔,官府不是说要处死你们吗?”二娃看着眼前完整无缺的大田吃惊的叫了起来。

    “处死我们,没有啊!官府放我们回来了。其他人呢?”

    “都在寺里。刚叔今早回来说官府要处死你们,好多人都气急攻心了,现在里面乱成一团,你们赶快进去看看吧。”没过多久慈恩寺就响起了蔡刚的惨叫声,一个村殴打一个人,这种场面大唐开国以来,也是第一次吧?

第十三章鸡鸣狗盗

    皇宫里,李世民正在听李绩说蔡聪的策略,越听越满意,其实历史上这些计划就是李世民和臣工想出来的,自然越听越满意。m.www.uu234.net

    “这个孩童着实不简单,上次引起长安城暴动,这次又出这么多计策,他真的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吗?”李世民万分感慨的说着,八岁啊!八岁的时候他还在玩竹马呢!

    “陛下莫不是忘记了,秦朝时甘罗十二岁封上卿,岂不更加妖孽?这世间总有些才情超卓之辈,只要他们能为陛下所用,便是我大唐之福。”

    出列说话的是褚遂良,别以为全是说好话,他的意思很明显,能用最好,不能用就弄死,不怪说书生心硬。

    “爱卿言之有理,只是该派谁人去游说突厥部落。”李世民手掌天下,自然不会把一个孩子放在心上,他要的是解决突厥,解决颉利。

    李世民问谁人可去,朝堂上鸦雀无声。武官扣手指,文官看靴子。叫这些大老粗砍人绝对没问题,可是叫他们去游说就不现实了。至于文臣有能力的不能去,或者不敢去,没能力去了也是白搭。

    “怎么?朕这偌大的朝堂,无一人敢去?刚刚还在说甘罗,十二岁为秦说回十几座城池,可你们呢?”李世民不悦的说着,目光扫过所有的人。

    “臣愿前往一试。”房玄龄站出来,淡淡的说道。

    李世民还没说话,李绩就跳出来说道:“启奏陛下,房大人不可去。如今长安城内百姓激增,各种民生问题,全赖房,杜二位解决,他们中谁去都不合适。”

    “此言在理,不过茂公你既然说他们不许去了,可有适合人选啊?”李世民笑呵呵的说着,眼里却透露出,如果没有,你就等着倒霉的意思。

    “臣没有,不过蔡家那小子倒是推荐了一个人。”李绩苦笑着说道。

    李世民眼中闪过寒芒,嘴上却平静的问道:“哦!不知道推荐的是哪位高贤,朕可认识啊?”

    “陛下自然是认识的,推荐的是李大亮,李大人。他说李大人能文能武,再适合不过。”李绩再次苦笑着。李大亮在历史上就是个人才,不过这时候他还在金州当总管府司马呢。

    “不过金州太远,臣倒是想推荐一个人。”李绩笑着说。

    “让朕猜猜,你说的是蔡家小子?”李世民看了看笑的高深莫测的李绩,很快就说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陛下,真是此子。”李绩顺带的拍了个马屁,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大臣跳出来反对,将国朝的命运托付给一个孩童,只有脑子还清醒的人就不会答应。

    不但文官反对,连武将看李绩的眼神都变了,大唐文臣武将云集,需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一个小孩?

    “或许诸位觉得老夫把国家大事托付给一个八岁的孩子,有些糊涂,可是你们又怎么知道,就是那小子,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把他当成忘年交,而不是一个有意结交与我的人,这足见他是多么厉害了。”

    李绩平静的说着,在场的人却不由得侧目。徐茂公就是只老狐狸,虽说武功也不差,可他靠谋略的时候更多,就这样他居然让一个小鬼给摆平。

    “茂公兹事体大,可有蔡聪可有把握?”李世民正色的说道,他魄力十足,既然蔡家小子可以提出那么多谋略,那会点纵横家的手段也不出奇。

    “臣本来也不敢这么孟浪。不过和蔡家小子交谈之际,说到颉利,那小子居然一脸不屑,张口说出颉利诸多不足,简直是鞭辟入里。微臣听得是汗流浃背,统一草原的豪雄,在他嘴里成了不堪一击的废物。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臣听完以后,居然认同了他的见解,甚至隐隐的在心中将颉利当作土鸡瓦狗。臣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此子早生三十年,必是陛下之死生大敌。”李世民倒吸一口冷气,他手下这群人那个不是见识不凡,桀骜不驯之辈,不过数日之间居然被一个孩童折服,那孩子是妖孽吗?李绩更是把他抬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上古年间豪杰辈出,纵横家更是留下诸多传奇,六国封相,完璧归赵等典籍的背后皆有纵横家的影子。既然如此,朕封蔡聪为中散大夫,全权负责此事。”李世民平静的说着,正五品上的官职说给就给,有些人熬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到这一步。

    散朝以后,李绩骑着马快速回到右武卫,告诉蔡聪做好接圣旨的准备。在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圣旨来了,官员慌乱的摆香案,全家跪接的场面。事实上,圣旨来之前会有会中门的小太监提前来通知。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就有小太监来通知,要蔡聪做好接旨的准备。又过了半个时辰,一行天使徐徐而来,念着华丽深奥的古文,把蔡聪夸到天上有地上无的,最后才把圣旨给了站的腰酸的蔡聪。

    幸亏不是明清时期,不然这膝盖可以不要了。蔡聪暗暗的想着,接过圣旨他还有些失神,中散大夫啊,别听名字不咋滴,就这官职那可是可以议政的,正五品啊!一个县令才七品。

    “呵呵,是不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李绩在一边笑的很灿烂,这么久了他第一次见到蔡聪这种愣愣的表情,之前都是一脸的淡然,平静,根本不像个小孩。

    “我还是个孩子啊!”蔡聪抱着宽大异常的朝服,不由得发出悲切的叫声。唐朝是没有配官服这种说法的,现在连这种官服都给他拿来凑数了,说明他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

    “哈哈……孩子又如何,只要你有能力,就算是一个贱籍出身的人,陛下也会给他出头的机会,何况你是良人。”李绩骄傲的说着,似乎为自己追随了一个明君而万分自豪。

    “就算给个出头的机会,这机会也太大了吧?一步仙境,一步地狱啊!这么大的事,应该由你们这些大人物去做,我应该回家守着我娘亲才对。”

    “晚了,老夫告诉你,你母亲自会由我派人去保护,而你务必要保证让那些大部落退兵。”

    “给我人,没人手总不能让我自己跑去找他们吧?”蔡聪坐直了身子,狡黠的说道。

    “你要什么人?”李绩有些哆嗦的说着,就这些天衙门里上到校尉武卫,下到倒夜香的都被这小子拖着聊天,每次聊完以后,简直把这小子当恩人来看。现在他说一句话右武卫上下就抢着去做。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叫他们放我走,不是没人敢吗?说到底他们还是听你的。给我二十个鸡鸣狗盗之徒。”

    蔡聪也是万分不爽,他每天都给这群人上政治课到了还是没人敢放他走。

    “鸡鸣狗盗?孟尝君之后再不见这些人,据说已然绝迹。你怕是要失望了。”李绩摇了摇头:“别看鸡鸣狗盗不好听,可是赚开城门在一场政变中,一场战争中绝对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他们多次被绞杀,早就断了传承。”

    “不可能!”蔡聪大声的叫了起来,后世的时候他就遇到过鸡鸣狗盗的门徒,除了各种伪装的技巧,他们最擅长的是操控驯化各种动物。那时候他在巴黎骗到了一副张大千的画,转身就被一只老鹰抢走。

    “你这么肯定,难道你见过这些奇人义士?”

    “我要是见过,还需要管陛下要人?”蔡聪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着。“说人家断了传承,你不见汉高祖斩白蛇,陈胜杀鱼,你以为那鱼自己跳上来得吗?汉元帝遇袭,冯媛救驾而后上位,人家不是断了,而是转入幕后罢了。”

    “混账小子,老夫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这么抢白,有考虑过我得感受吗?”李绩气急败坏的说着,说罢挥了挥袖子,头也不回得走了。

    “来人啊!来人。”李绩要走就走,蔡聪才懒得理他,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他要去找他母亲。

    “来了,来了。小的为公子贺,为公子喜。八岁的五品官,除了那些皇家的皇子,小的还没听说谁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得官位呢。他日封侯拜相必不在话下。”

    一个七尺昂然的汉子跑过来塌着腰,一脸讨好的说着。还贱贱的伸出手讨要喜钱。

    “滚蛋,我现在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没敲诈你就算不错了,还敢要喜钱。快去给我备好马车,我要去看我娘亲。”蔡聪没好气的说着,那人也不介意,笑嘻嘻的跑去叫人备马。

    既然被皇帝任命为中散大夫,那自然就不再是囚犯了,没理由再限制他的自由。

    慈恩寺成了蔡家的大本营,寺庙里得和尚拿着白花花的大米,脸上更是慈眉善目,没事就给村民弘扬佛法。

    “大师,您说我多做善事,我儿子是不是就能平安归来啊?”蔡姐儿坐在空地上,双手合十,恭敬得问着台子上的老和尚。周围的空地上坐着很多村民,他们无所事事,听佛法打发时间也算好的。

    “阿尼陀佛!令郎是有大福气之人,自然能逢凶化吉。”老和尚眼皮都不抬,淡淡的说着。

    “那我儿子什么时候能回家呢?我这做娘的看不到他,心里总是不踏实啊!”蔡姐儿凄苦的说着,别人都放回来了,就她儿子还回来,这叫她怎么能安心?

    “该来的自然会来,且静心等待,无须烦忧。”老和尚挑了一下眼皮看了蔡姐儿一眼,继续说着他的那些佛家典故。

第十四章不痛快了

    “咚!咚!咚……”

    官员出行除了有护卫,有人扛着仪仗,还有人净街。顶 点 X 23 U S用铜锣开道,用鞭子赶街,以示官员得威严。

    仪仗落在慈恩寺门前,蔡家村的村民不敢上前,在门口观看,有机智得已经跑去通报老爷子了。

    “蔡大人驾临,尔等还不出来迎接?”早先拍马屁那个昂然的汉子,此刻趾高气扬的叫着,手指在半空中虚点几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抽筋呢!

    蔡聪额头青筋浮动,从轿子里伸出脚来在他屁股踢了一脚,没好气得说到:“蒙宝来,你脑袋给驴踢了,我回家还需要人迎接?都是我长辈和兄弟,你想害我背上大不孝的罪名吗?”

    蒙宝来挨了一脚,却笑嘻嘻的说道:“确实是小的不是,忘记了这些都是大人的乡亲,小的该打。”说着还轻轻抽了自己两巴掌。

    “你啊……娘亲,娘亲,多日不见您还好吧?”蔡聪还想说他两句,看到蔡姐儿走了出来,一脚踢开蒙宝来,迈着小胳膊小腿大呼小叫的跑了过去。

    “儿啊!我的儿啊。他们有没有打你啊?在里面有没有给你饭吃啊?晚上有没有被子啊?”蔡姐儿一把抱起蔡聪,看稀世珍宝一样的看着他,嘴里心疼的说着,怎么看都觉得儿子被人虐待了。

    “娘亲,您看,我在里面吃得好睡得好,长高了一点,还胖了一点呢。”蔡聪说着还捏了捏自己肉乎乎的小脸。

    “没受苦就好,没受苦娘亲这心啊就放回肚子里了。”蔡姐儿看着搞怪的蔡聪,这才破涕为笑。

    “拜见老夫人,给老夫人请安。”

    这时候随蔡聪一块来的武卫,轿夫,杂役或躬身或跪拜,齐声对蔡姐儿行礼。不拜不行啊,别看人家才二十几岁,可是人家的儿子是朝廷五品大官啊!

    “这,这,你们,各位差爷……”蔡姐儿那经历过这种阵仗,抱着蔡聪手足无措得说着。

    “娘亲您看孩儿。”蔡聪用手扯了扯身上这件宽大的衣服,朱色的官服刺激的蔡姐儿头晕目眩,这可是大官的衣服啊!

    “嘿嘿,孩儿现如今是中散大夫,五品的官呢。”

    “我滴个老天爷,聪儿你做官了?五品有多大。比知县老爷大吗?”

    “嗯……长安令也是五品上的官职,算起来和我是一样大的。”蔡聪想了一下,地方县令自然比不得他,可是长安县令却是五品上的官阶,权利比他大的多了。

    “你们都起来吧。我陪我娘亲说说话。卫国哥,你给他们安排下饭食,大中午的估计都饿了。”蔡聪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贱役,扭头对躲在门后想出来又不敢出来的蔡卫国说道。

    “娘,老爷子呢?他老人家最近可还安好?”

    “叔爷他老人家还好,能吃能喝的。就是……唉说了你也不懂,毕竟你还小。”蔡姐儿说着摇了摇头,领着蔡聪走进老爷子的房间。

    老爷子正躺在床上侧身吐痰,在他身边一个面色凄苦的农家妇女端着木桶,在一边伺候着。

    “太叔爷,我回来了,可想死您了。”不知道是不是变成小孩子,这种肉麻的话,蔡聪说的贼溜,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好,回来就好。”老爷子笑哈哈的说着,眉眼间藏不住的欢快。只是看蔡聪的眼神有些闪避。

    “孙媳妇,妞儿,你们先下去。我和聪儿祖孙俩聊聊心。”老爷子说着坐了起来。

    “爷爷,那蔡田……”面色凄苦的妇女期期艾艾得说着,声音小的差点听不见。

    “你也别恼,等他回来,爷爷好好教训他,混账东西,有两钱裤腰带就松了。”老爷说罢挥挥手,蔡姐儿同妇女一块离开。

    “听这话,田叔是干了啥事,让您老这么火大?”蔡聪端起案几上的枣子,咔擦咬了一口,才随意的问道。

    “唉,你虽然聪慧,到底还是个孩子,说了你也不懂。你就不要再问了。这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哪里捡来的官服,赶紧脱咯呦,给人看到会出大事的。”

    古代的窗户都是糊纸的,大白天房间里都是昏暗,加上老爷子眼神不好,这时候才看清楚蔡聪身上穿着的是官服,吓的他一阵哆嗦,失声大叫起来。差点一个鲤鱼打挺跳出来扒了蔡聪的衣服。

    “欺负我不是?小孩子不懂的?田叔去逛窑子了吧?”蔡聪淡定的说着,心中却是很不痛快,这日子才好过一点点,就有人学着去销金窟里享受温柔乡,要知道他名义上还在蹲苦窑呢!

    “些许小事不当得计较,我的娃呦,赶紧脱了,这要是给人看到了,保不齐就跑衙门里告检你去了。”

    老爷子哪里还管孙子去青楼的事情,微微颤颤的走过来,就想扒了蔡聪的衣服。

    “太叔爷您别啊,这可是我的官服,曾孙儿如今可是朝廷的五品大官,皇上亲自封的呢!”蔡聪边跑边说,老爷子哪里肯信?

    当下就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老人听。又叫来外面的武卫佐证,老爷子这才兴喜若狂,叨念着要回祖祠去拜祭先人。

    回祖祠?现在长安城外乱糟糟的,每天都有尸体,不是唐军的刺侯就是突厥的探子。谁还敢出城?

    当夜蔡家大肆欢庆,虽然没有新鲜的大鱼大肉,可是腊肉,腌肉还是不少的,在这个惶的世道,能吃饱已经是侥天之大幸,何况还有肉吃。所以每个人都放开了吃,连庙里的小沙尼也忍不住破了荤戒。

    这一顿是吃的月上天中,巡夜的武侯都过来看了几次,皆被蒙宝来拿着腰牌给打发走了。

    第二天清晨灰蒙蒙的时候,蔡聪就被哭闹,呵责的声音给吵醒。他昨晚睡得早不像其他人那样的放纵。

    寺庙的前院里蔡田的媳妇和几个村妇跌坐在地上哭哭啼啼,蔡田和几个睡眼朦胧的人,一脸不耐烦的骂着。

    “某家不曾少你一口吃,一碗水。你就该老老实实守着妇道,居然还敢管我的事?要不是看你给我生了俩娃,某家今天就休了你。”蔡田单手打着哈气,一脸不耐烦的说着。

    蔡聪听到这话脸立刻就阴沉了下来,若不是他做出这些美食,赚来这些钱,蔡田这时候怕是只能在长安的街道上卖儿鬻女了。现在身上有两个钱就敢去花天酒地,真是不知死活。

    想到这他直接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出去,门一开,在门口守卫的蒙宝来立刻睁眼看来。看见一脸阴沉的蔡聪,他小心的说道:“小大人,您醒了,小的叫人给您梳洗打扮。”

    “不着急。你去把前院吵闹的几人带来,让他们都闭嘴,别吵醒了老爷子。”蔡聪说完转身拿了张胡凳坐在门口。

    不多时蒙宝来就带着人过来,几个妇女不时的抽噎一下,却是不敢再出声,蔡田脸上红彤彤的粗大手指印一看就是蒙宝来的。

    “怎么回事?”蔡聪看了好几眼才开口问道。

    蒙宝来还没说话,蔡田捂着脸就叫道:“当官了了不起,居然叫人打自己的叔父,我要……”

    “大人,我叫他来,他却不尊令,还大呼小叫,不得已小的才收拾他。”蒙宝来急忙说道。

    “本官没问为什么打他。本官问的是一大早为何吵吵闹闹,惊扰了老爷子看本官怎么收拾你们。”蔡聪语气不快的说着。

    “聪儿,你当大官了,你给婶婶评评理。你说现在什么世道,说不定马上就要和突厥打起来了,手里有点钱粮是不是总归是好的?可这个死鬼这些日子出入青楼妓院,你说就我家那点家底,可不得给他祸害光喽?”

    蔡田的妻子凄苦的说着,看向蔡田的眼神充满了祈求。蔡田却视若无睹,昂着头站在哪里不动。

    “田叔,我要是没记错得话,你家一个月合该得钱银两贯,米八十斤。就这点钱够你上青楼?你去看别人怎么玩窑姐吧?”蔡聪这话不可谓不毒,蔡田面红耳赤,半响才强硬得道:“这你管不着,我花自己的钱,难道还需要和你这后辈小子通告不成?”

    “大胆!居然敢这么和大人说话,来人啊,把这田舍郎抓起来,带回去关牢里。”蒙宝来扯这嗓门大叫,暗处里走出来两个武卫,狞笑着朝蔡田走去。

    “你,你们要干什么?”蔡田这时候才知道怕了,官字即是管,哪怕是自家的侄子,也不是自己可以呼喝的。

    “好了,你们退下。”蔡聪挥挥手,两个武卫抱拳行礼,退回暗处。“田叔,你要怎么花自己的钱,本官自然管不到,但是如果你拿村子的钱财出去挥霍,那我想谁也不会对你们客气。”

    蔡聪不管他自己败家,但是老爷子掌管着部分村集体的粮食,如果蔡田偷出去卖的话,他不出手,其他人也不会答应的。蔡田阴着脸,神情几次变化,最后扭身就走。

    “大人,其实您不用这么手软的,刚刚听他拿小牡丹和自己的婆娘做对比。啧啧小牡丹可是风来楼的红牌,睡一次,没五贯是不行的。他肯定是……”

    蒙宝来弯着腰,很狗腿的对蔡聪说道。蔡聪不耐烦的瞪了他一样。“我还是个孩子,你居然和我上青楼的事,真是人渣。吩咐你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您昨夜吩咐,今个儿天还没亮呢!”蒙宝来委屈的说着,就算上吊也得给喘口气呢,他办事要是这么利落,他就不会还是个小喽了。

    “我都忘记了,夜里是不能上街的。那你今天抓紧办,我回去再睡一会,有事再叫我。”

    蔡聪一朝得势,慵懒的本性爆发了。直睡得艳阳当空,蔡姐儿看不下去了,将他从房间里提了出来,给他更衣洗脸。

    “看到没有,人家蔡聪多厉害,才八岁出入就有护卫,又是大官,儿子你以后也要像他这样知道不?”洗个脸身边都有两个彪形大汉保卫着,这一幕叫多少人羡慕不已。

    蔡聪才不管这些,大唐有千千万万人,可是蔡聪只有一个。吃着小米粥,蒙宝来进来说道:“大人,您要的人,大将军早上就将他们送来了。您看要不要见见他们?”

    “叫他们进来,你去告诉李大将军,我要很多金银珠宝,让他做好准备。还有你去查一下突厥中那个部落比较大,可汗又贪婪成性的。你去查,我回衙门之前要知道看到所有的消息,都呈现在我面前,能做到吗?”

    蔡聪的眼里全是压迫性的光芒,让蒙宝来压力倍增,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小大人,居然有这么重的官威,殊不知前世蔡聪经常用压力法则测验手下能不能担起重任的。

    “小的,小的……”蒙宝来区区一个校尉,眼界便只有那么宽,他在战场上也只是侥幸杀了几个人,让他去查可汗什么的,他都无从下手。

    “如何?若是无法做到,本官便换个人去做,你无需勉强。”蔡聪轻笑着,笑容变得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不复方才的威严。

    “大人,请给小人一天时间,日落之前,小人必将找来您要的所有消息。”蒙宝来咬着牙,脸上涨红。自己战场厮杀,无非就是博个前程,如今机会在眼前,要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他做不到。

    “好,你退下吧!叫他们来见我。”

    蒙宝来躬身退下,不多时二十个人鱼贯而入,显得房间无比拥挤。这伙人有老有小,男的女的都有。看着端坐的采聪,他们一个个皆是一脸的不痛快,只是强忍着。

第十五章口技

    “诸位好像对本官万分不服,进来这么久一句话都不说。www.uu234.net”蔡聪侧躺胡床上,看着他们,玩味的笑着。

    “我等不敢,拜见大人。”

    众人齐声说道,语气中却无半分恭敬,有气无力显得十分勉强。

    “也罢,我也知道你们十分不服气。百战之功到今时今日却依旧功不成名不显,而我不是天潢贵胄,又无赫赫之功,却一下子爬到你们头上。心中很不甘心吧?”

    “我等不敢。”

    “不敢?我听诸位的语气可是怨气冲天呢!一时间本官也不去和你们说什么大道理。我只能告诉你们,今次事关重大,你们谁若是立功了,本官保他晋三级,钱暂时就没有,这次突厥来袭,朝廷耗费钱财的地方太多了。”

    “大人此言当真?”

    “自无虚言,只不过诸位又有什么本事呢?若是不知道诸位有什么本事,本官就是想让你们立功,怕是也没机会。”

    蔡聪淡淡的笑着,眼前的人皆是面红耳赤,他们一直被官家养着,因为是下九流的门派,连晋升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听到连升三级,一个个眼睛全血红了,现在就是让他们去杀人,也绝不会有二话的。

    “大人,小的等人皆是豢养奴役牲畜的好手,当年某家在讨伐王世充的战役中通过飞鹰传书,将情报送出,也立下了不少功劳。”

    为首的老人说着,不由自得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是他一生中少有的战绩,能在层层封禁的洛阳里传出消息,那是相当不容易。

    “鸡鸣狗盗这一门奴役动物的能力本官自然是知道的,你们可还有什么其他本事?”

    “小的,会口技。这样也算?”一个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小声的问着。

    “口技?”蔡聪很是惊奇的看着他,后世对这种技能多有描述,连蒲松龄的聊斋中也详细的记载过,不过后世还真没听说过会这种绝技的人。

    见到年轻人窘迫不安,蔡聪笑了笑才说道:“自然是的,不知可否当场演示一番?让我们欣赏下这口技的神奇。”

    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于厅事之东南角……一扇一抚尺……遥闻深巷中犬吠,便有妇人惊觉欠伸,其夫呓语。既而儿醒,大啼。夫亦醒。妇抚儿乳,……忽一人大呼:“火起”,夫起大呼,妇亦起大呼。两儿齐哭。俄而百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犬吠。中间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又夹百千求救声,曳屋许许声,抢夺声,泼水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

    忽然抚尺一下,群响毕绝。撤屏视之,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

    后世有文章宣扬口技的神奇,蔡聪到死也没有见过这种绝技。没想到今日却大开眼界,不由得诵读出这篇古文。众人惊服,这文章写的太贴切了。

    年轻人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写书夸过?既高兴又害羞,站在一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不嫌屈才,就留在我身边做个幕僚吧!”蔡聪浅笑的说着,天生我才必有用,何况是这种有神乎其神的技能之人。

    “小的叫裴东,愿为大人效命。”裴东抱拳施礼,这年头可没有效命小孩就丢人的说法,官阶权利才是压制一切的力量源泉。

    所以其他人虽然看不起裴东的行为,眼里却透露着羡慕,这小子踩着狗屎走大运了。主子八岁就五品,就算一辈子都不升官,那也是许多人一辈子仰望的对象。

    “你们也别羡慕,只要把本官交代的事情做好,升官发财那是不在话下。蒙宝来传令这间房子十丈内不许任何人靠近,违令者刺探军情处置。”

    蔡聪突然高声呼喝,不片刻周围就静的只有鸟虫鸣叫。蔡聪这才压低了声音,将事情一点一点的吩咐下去。在场鸡鸣狗盗之辈越听眼睛越亮,有些人更是兴奋的浑身发抖。

    “老朽谢过大人,若此间事成,我门必将恢复昔日荣光。”为首的老人说着就要跪下去,蔡聪急忙扶住他。就是李世民平日里也不会看着70开外的老人对自己下跪的,必然会扶一把。

    “无需多礼,这是利国利民的事。如今陛下动员军马,尉迟将军又斩杀突厥千骑,和谈是必然的事情。你我拉拢敌首不过是锦上添花,唯有此事必须成功。万事皆托付诸君了!”

    蔡聪说着郑重的对他们行了一礼,众人急忙躲避。要是刚才的话,他们不但敢受这礼,还敢说说风凉话,可是现在,谁要是受这礼,就是在折自己的阳寿。

    “必不负大人所托!”门者众说完以后,出门四散而去,顷刻间就消失不见。蔡聪暗暗赞叹,不愧是古老传承的势力,除了守在院子里的蒙宝来,其他的侍卫居然没有人发现他们离开了。

    “大人!小的要做些什么?”其他人都走了,裴东尴尬的站在原地,门的必修课里便有如何讨好大人物的课纲。不过年纪这么小的大人物,裴东真不知道怎么讨好,给他买糖人?

    “去各司衙门里看那些大人物是怎么说话办事的,本官只给你三天时间,务必学会如何拿腔捏调,知道大人物是如何发脾气,怎么威胁人的。蒙宝来你跟裴东一块去,必要时挑起事端让那些大佬吵一架都可以。”

    蔡聪平静的说着,目光落在地上的泥土上,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蒙宝来也不敢问他想什么,低头称是,领着茫然的裴东飞快的离开。蔡聪就这么蹲坐在院子的石阶上,蔡姐儿端着肉糜粥过来,怜惜的说道:“聪儿你怎么坐地上?地板冰凉,快快回屋里去吧!”

    蔡聪接过粥,笑呵呵的说道:“没事的娘亲,您去忙吧!告诉乡亲们不要到这个院子来,我在等一个客人。”

    “好,那你喝完,娘亲就走。”蔡姐儿说着坐在一边看着蔡聪喝粥,儿是心头肉,这些天看不到,她都觉得不如死了算了。现在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过了一会蔡姐儿端着碗大步的离去,农家妇人,可不会扭扭捏捏的走路。

    蔡聪就静静的看着天上的云朵飘来荡去,他的思绪也飞散,忽然想到那年第一次出任务去骗一个教授的研究成果的时候,那时候他可是紧张的手心全是汗。思绪散开了,就很散了,连小时候抢狗食这种不堪回忆的事情也记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将他惊醒,一个身形昂然,面白无须的男人在一群人的拥护中,眼带笑意的看着他。

    蔡聪站起来拍了拍手,伸了伸懒腰笑着说道:“大太监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到午后才来呢!”

    听到蔡聪的话,严咚眼里的笑意退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难道宫中有人泄露消息?心念一转,又觉得不对,他领了旨意直奔慈恩寺而来,其他人根本没机会通风报信。

    想到这里,他笑呵呵的说道:“蔡家小郎君居然在等某家,不知你是如何知道某家会来的?”

    “陛下是皇帝,这么大的事情,他再信任国公,也需要派贴身的人来考验一番,昨日不来,算是体恤小子良久未归家。所以今日也该有人来了,只不过比我猜测的要早了一点。”

    严咚眼睛急剧收缩,若不是亲眼看到是个小孩,他都要怀疑这话是一个久经官场的老狐狸说的。

    “里面请!第一次见面,总不能在站着聊。”就在严咚不震惊的时候,蔡聪站起来延手笑着请他到堂屋。

    “请!”

    严咚客气的说着,他也算是眼睛长在头顶的主,那些王公大臣里能得他一个请字的也是屈指可数,今日算是被蔡聪震慑到了。

    跪坐以后,严咚的翻滚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多年随李世民征战,又参与玄武门兵变,眼前这点事,只不过是让他惊奇一下罢了。

    端起甜水抿了一口,他才淡淡的说道:“虽然有李国公作保,但你可知朝堂上非议滚滚,诸位大臣都上书陛下,劝谏不能将军国大事托付在一个总角小儿的身上。

    长孙大人更是在昨日散朝以后追到御书房劝谏。陛下让某家来问你,离间突厥内部,你可有把握?若是做不到,尽早说来。毕竟是孩童,陛下说了不追究你。”

    蔡聪心中不禁赞叹,到底是千古明君,即便是这种紧要关头,居然还能因为一个臣子的推荐,而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想了想他拱手说道:“若无把握,小子昨日便不会接过那宽大的官袍。”

    “如此说来,你是有把握做好这件事。可敢立下军令状?若不能顺利离间突厥内部,大军征战前斩你头颅祭旗。”严咚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锐利,杀机勃发。蔡聪心中凛然,这是个杀人高手。

    可惜的是,蔡聪前世已经是极度心理变态,自己找死的那种。怎么可能会怕他的眼神,微微一笑,说道:“有何不可,若不能离间突厥,小子这颗脑袋尽管砍去。劳烦大太监回去问一下陛下,要做到什么程度,若是只要突厥退兵,那只需将金银珠宝送来即可。

    若是想要退兵的同时救回被掳掠的几万百姓,小子需要更多的信任,和五百精兵。”

    “这怎么可能做到?”严咚震惊的叫了起来,突厥人抢夺成性,被抓去的百姓就成了他们的战利品,他们可不会将战利品交出来。

    最后被抓的男人成了劳力,一般会在冬天被冻死,女人成了生育工具,因为要生育,所以她们要忍受更长久的折磨和苦难。

    “为什么不可能。请说与陛下知,只要信我,我必然让颉利放人。说到底突厥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只是这样做有一半的几率突厥可能会和我们大唐开战。救与不救,全在陛下一念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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