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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道     唐寅在异界txt下载     唐寅在异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三十四章

    第七百三十四章

    韩凝和韩战娘俩决定跟随唐寅去往风国,两人的茅屋家徒四壁,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好整理的,只挑些平日换洗的衣物以及区区无几的铜钱便准备和唐寅上路了。

    临离开时,唐寅接过韩凝递过来的小木匣,里面装有他昏迷时身上所带的物品,令他惊讶的是,韩氏娘俩生活虽贫困,但他随身所带的银子一点都没有少,原封保存,另外,用来联系天眼和地网的令牌也在。

    这让唐寅欣喜不已,有这个东西在,找到天眼和地网的兄弟就容易多了。

    离开居住数载的家园,韩凝恋恋不舍,而韩战则象脱缰的野马,又蹦又跳。

    唐寅把他搜刮来的银子、铜钱统统交给韩战,让他保管,做为赶路的盘缠。

    韩战这辈子都未见过这么多钱,不过一点没畏惧,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并向唐寅郑重保证,绝对看好钱财,不弄丢一文。

    唐寅喜欢他果断又有担当的性格,而韩战也打心眼里喜欢唐寅,在他前后大叔大叔的叫不绝口。

    刚开始被人叫大叔,唐寅还有些不适应,渐渐的,他也就习以为常了,与韩战的关系无形中又拉近几分。

    唐寅带着韩凝、韩战先去了良州,路上,他有交代,自己毕竟是风人,在宁国地境多少存有风险,让韩凝暂时装扮成他的妻子,以此来掩人耳目。

    韩凝没有反对,反而心里还有一丝甜蜜的感觉。

    身边有韩凝、韩战这娘俩,给唐寅确实带来很大的便利,就连进出良州所受的盘查都少了许多,守城的军兵大致看了两眼,就放唐寅三人入城了。

    不敢再回原来的客栈,唐寅新找一家相对大一点的客栈,又要了两间临街的房间,他自己住一间,韩凝、韩战合住一间。而后,他把令牌挂了出去。

    他是中午挂出的令牌,刚到下午,天眼和地网的人就双双找上门来。

    来的是两位三十出头的青年,其貌不扬,但眼目明亮,精气神倍足,一看就知道是两名干练之人。

    二人来时,韩凝和韩战也在唐寅房中。

    进屋之后,两名青年先是打量开门的唐寅,又瞧瞧屋里娘俩,最后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挂于窗户的令牌上。

    先开口的是个头稍高的青年,他冷冷问道:“朋友,这块牌子是你的吗?”

    唐寅一笑,说道:“当然。”

    “据我所知,牌子的主人已经失踪许久了。”

    “现在,他又回来了。”唐寅笑眯眯地说道。

    “你是谁?”高个青年眼中的精光更锐,眨也不眨地看着唐寅。

    “不用管我是谁。”唐寅反问道:“我且问你,程锦是否还在城中?”

    “先报你的姓名……”

    高个青年话未说话,唐寅已厉声喝止,冷冰冰道:“回答我的问题。”

    他说话时所散出来的压迫感把高个青年吓了一跳,瞪着唐寅良久,方诺诺地说道:“程……程大哥在。”

    “你立刻去找他,让他马上前来见我。”唐寅眯缝着眼睛说道:“就说,我是他的大哥。”

    “可是我还……”

    “立刻就去!”唐寅睨着高个青年,说道:“耽误大事,你有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高个青年和同伴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有太多的疑问,不过眼前这人若真是令牌的主人,身份比他俩可高过太多了。最后,两人还是双双拱手施礼,应道:“是!”说完话,二人又深深看眼唐寅,转身离去。

    他俩前脚刚走,韩战就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大叔,他俩是谁啊?”

    唐寅脸上的暴戾消失,又挂起平和无害的笑容,说道:“是我的属下。”

    “可是……看样子他们并不认识大叔啊!”韩战生活的乡村,但却极为聪明,眼中不容沙子。

    唐寅摸了摸他的头,含笑说道:“大叔的属下很多,我无法全认识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全认识我。”

    对他的话,韩战是一脑子的茫然,属下得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主子无法认全,而下属又无法认识主子?韩战想不明白,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大叔的属下一定很多很多……他抬起头,仰望唐寅,忍不住赞道:“大叔好厉害啊!”

    唐寅仰面轻笑。

    这个时候,韩凝也察觉出唐寅的身份不简单,很有可能是风国地位显赫的权贵。

    天眼、地网探子走后时间不长,房门外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这回韩战抢到唐寅前面去开门,把房门打开之后,韩战惊呆了。

    只见外面的走廊里站有一大群人,衣着各异,但却是清一色的壮汉,一各个面容冷峻,身子紧绷,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为的一位,是名不到三十的青年,此人中等身材,相貌清秀,只是面沉似水,两眼冷冰冰的,对上他的目光,会让人从心底里生出寒意。

    “你……大叔,外面来了好多人!”韩战倒退两步,随即把身形稳住,拳头握起,充满戒备地看着对方。

    外面的青年目光从他身上掠过,看到他身后的唐寅,眼睛顿是大亮,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顿露狂喜之色,他脱口叫道:“大……”

    他刚喊出个大字,见唐寅的目光突然变的凌厉,后面的王字立刻改口,换成哥字。

    “大哥,真的是您?您……您可让我等好找啊!”说话之间,他三步并成两步,冲到唐寅近前,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心头一热,豆大的眼珠子噼噼啪啪的掉到地板上。

    这位青年不是别人,正是程锦。

    自唐寅失踪之后,程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同天眼、地网在良州的全部密探,几乎把全城翻个底朝天,只差没掘地三尺了,可是并没找到唐寅的踪迹。程锦疯狂找了三天三夜,一无所获,这时候他死的心都有了,如果大王有个三长两短,又或是落入宁军之手,他即便自裁都难辞其咎。

    最后,他意识到此事不能再瞒了,马上通过天眼和地网飞鸽给河西,告之大王失踪的消息,请求立刻支援。

    乐天和艾嘉得到属下的传报后,没敢张扬,直接转报给邱真。邱真看完,脑袋嗡了一声,险些当场急晕过去,急招暗箭人员,将军中所有的暗箭人员统统遣往良州,并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大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与暗箭人员同行的还有大批的天眼、地网探子。

    邱真遇变,表现出乎常人的冷静与睿智,虽然事出重大又紧急,不过他还是把消息强行压了下来,这事要是传扬开,别说己方全军、全国将要大乱,而且还会直接影响到莫国那边,战事弄不好得就全面崩溃,风莫联盟宣告终结,莫国大军将可能退出战争。

    连日来,程锦没日没夜的一直苦寻唐寅的下落,现在唐寅活生生的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再也抑制不住,痛哭失声。

    程锦并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人,所以看上去也十分死板,能让程锦大哭的事情可不多。

    唐寅也甚是动容,伸手把他搀扶起来,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程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哭什么?”

    “大哥……”程锦意识到自己太失态,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急声问道:“大哥,这十多天你去哪了?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给我们留下?”

    “说来话长,你让兄弟们先散了吧!”唐寅瞧瞧门外那些大眼瞪小眼的密探们,这许多人聚在房门口,太过扎眼。

    程锦之所以带这么多人来,是因为他并不确定亮出令牌的人到底是不是唐寅,但他可知道,令牌就在大王身上,对方若不是大王,那就一定是与大王失踪有关的人,他已打定了主意,就算拼了性命也得把对方擒住,挖出大王的下落。

    庆幸的是,对方正是唐寅本人,带来的那些天眼、地网探子也就都用不上了。

    程锦深吸口气,稳了稳起伏不定的情绪,然后对外面的众人挥挥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没事了,大家各回各位,王肖、李鹏两位兄弟留下。”

    他不是天眼和地网的直属上司,但特殊的身份摆在那里,人们不敢不从他的指令。

    天眼和地网的密探全部撤离客栈,只留下两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

    程锦走到二人近前,低声吩咐道:“马上传书给河西,告之大王平安无事,派出的支援可立刻撤回。”

    “明白了。”

    “现在就去做。”

    “是,将军。”

    二人边应着话,边看向唐寅,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虽然唐寅未表明自己的身份,但二人业已猜到,眼前这位挺拔俊秀的青年就是自己的大王,只可惜说不上话啊!

    在程锦的注视下,两人不敢多加逗留,不管心里多么不舍离开,但还是快退了出去,临出门前,两人还不忘整整衣服,冲着唐寅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一躬到地。

    再没有杂人,程锦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又落到韩凝和韩战身上,疑问道:“大哥,这两位是……”

    “我的救命恩人!”

    “啊?”

第七百三十五章

    第七百三十五章

    “啊什么啊,我的命是他们母子救的。”唐寅坦然说道。

    “大哥,是……是张志弘做的吗?”在良州,知道唐寅真实身份的宁人只有张志弘,除了这位宁国右相,程锦再想不出还有谁会加害唐寅,还有谁会有这样的能力。“我就知道,张志弘这只老狐狸不会那么轻易投靠大哥的……”

    “程锦,不要乱说话,身为暗箭的头头,你推测出来的每个结论都要有确实的证据。”唐寅暗含责备地白了一眼程锦。

    程锦急忙垂,说道:“是!属下失言了。大哥,害你的人难道不是张志弘?”

    唐寅肯定地说道:“不是他。”

    “那还会是谁?”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立刻回河西。”

    若在以前,以自己的性格一定会去找蔡又菱报仇雪恨吧!唐寅心中暗叹一声。可是现在,奇怪的是他对蔡又菱并没有多少恨意,反而还隐约有股愧疚的心理,这让唐寅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竟然会对敌人产生愧疚。

    除去这些微妙的心理不谈,单单是蔡又菱身边那些出类拔萃的侍卫们也不是简单可以解决掉的,所以想来想去,他决定暂时放过蔡又菱,等以后光明正大的打回来时再找她算帐。

    “是,属下明白了。”既然唐寅不肯深说,程锦也不敢多加追问,只要大王平安无事,就已是万幸了。

    “天子诏书传过来了吗?”

    “正在路上,还需等待几日才能到良州。”

    “这么慢……交代天眼和地网的兄弟,只要天子诏书一到,立刻交给张志弘,让他安心。”

    “是!”

    唐寅把琐事都交代完,这才向程锦正式介绍韩凝、韩战二人。

    这母子俩是大王的救命恩人,程锦不敢怠慢,以礼相待。

    在良州又住了一晚,第二天,唐寅、程锦、韩凝、韩战四人起程,踏上回往河西的归路。

    路上,因为有了韩凝和韩战相随,显得热闹了许多,尤其是韩战,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在路上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东窜西跳,精力旺盛。在唐寅的授意下,程锦有教导韩战一些暗系灵武入门的修炼方法。

    看得出来,唐寅对韩战十分喜欢,程锦自然是解囊相授,教的非常用心,只可惜,韩战年岁已大,先前又没有灵武基础,而且并非修炼灵武的天才,不管受业老师的本领有多大,日后在灵武方面也难有大的成就。

    唐寅也没指望他在成年之后能成为灵武顶尖高手,当成兴趣,随便炼炼即可。

    来的时候唐寅和程锦度很快,一路都是策马飞奔,回来因为有韩氏娘俩在,度被拖慢许多,并非韩凝和韩战不会骑马,而是两人未修过灵武,平常人的身体不可能象唐寅和程锦那样可以没日没夜的奔波,往往赶了两三个时辰的路,就得停下来歇息好一会。

    好在唐寅现在并不急于赶回河西,回程的度慢下来,他也正好把所经之地的环境、地形、特点仔仔细细的牢记在脑子里,以供日后所需。

    这日,四人已横穿云口郡,进入肖陵郡境内。

    进入到肖陵郡,战时的紧张气氛立刻显露出来,郡内的村镇,过半都是空的,大批的百姓逃离家园,躲避战祸。原本兴盛的肖陵郡,现在已变的荒芜、落魄。

    随着大批流民的出现,肖陵郡也成为匪患的重地,山寇、路匪横行。唐寅四人进入肖陵郡,才赶了两天的路,路上就遇到四波劫匪,不过劫匪的人数都不多,要么是几人,要么是十几人,只程锦一个就轻松打掉了。

    行至第三天的时候,经过卧虎关,正向宁阳方向走,这时候路过一处山林。

    这里的地形是一面临山,一面是密密匝匝的树林,道路就在山与林地之间。

    走到这里,唐寅放慢马,边缓行边向四周观望。

    见状,走在前面的程锦立刻拨马退回到唐寅身边,韩战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大哥,怎么了?”

    唐寅挑起眉毛,伸手指了指两侧,说道:“这里是处险地啊!”

    他是没太深研究过兵书战策,但也懂得地形的优劣。

    眼前这处地方,一面是山坡,一面是密林,如果己方的军队经过这里,山上的敌人不用多,只几千人投下冲车,己方的大军就得损失惨重。

    程锦眨眨眼睛,举目向山上望了望,疑问道:“大哥是担心此山被宁军所战?”

    唐寅点点头,说道:“在地图上把这里标记下来,日后要小心。”

    在山上驻扎,不等于是驻扎在死地吗?程锦暗暗耸肩,对唐寅的说法不以为然,不过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取出地图,仔细辨别了一下位置,然后用指甲在上面划了一下,做好记号。

    韩战好奇地看着他二人,憋了半晌,他眼睛突的一亮,脱口道:“原来大叔是风国的将军?”

    唐寅先是一愣,与程锦相似而笑,回答道:“算是吧!”

    连日来的相处,程锦也很喜欢天资聪颖的韩战,他说道:“其实,比将军要大一点。”

    韩战挠挠头,问道:“比将军的官还大?那……是元帅?”

    “恩!接近一些了,不过比元帅还要再大一点。”

    “比元帅的官还大?那……那是什么?”

    年少的韩战想不出来了,不过一旁的韩凝身子突的一震,转过头来,睁大凤目,难以置信地看向唐寅。一军之统帅,换成品级的话已是正一品的高官,比元帅还大,那就只有一个人了,就是一国之君!

    难道,这个自称唐方的青年会是风国的君主唐寅?想到这,韩凝已忍不住激灵灵打起冷战。

    唐寅没有忽视韩凝透过来的惊骇眼神,他故作没看到,抬头摸着韩战的头,问道:“战儿,如果大叔与宁国交战,你会站在哪一边?”

    “战儿从小到大,除了娘亲就只有大叔是真心对战儿好,大叔的敌人,就是战儿的敌人,大叔要去打谁,战儿还帮大叔打谁!”生活在村庄里的韩战对国家的概念还不是很清晰,在他眼中,也没有风人和宁人之分,或许和生活的环境有关系,每当村里有人战死的时候,他反而会在暗地里拍手称快,因为在他的心里,村里的人都是欺负娘的坏人。

    听完他的话,唐寅忍不住仰面而笑,对韩战更是喜欢,说道:“大叔无法把你培养成一名灵武高手,但可以把你培养成一个指挥众多灵武高手的将军、元帅!”

    韩战并没有修炼灵武的天赋,但却极为聪明,反应也敏捷,性情坚韧,为人又富有担当,把他培养成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还是没问题的。

    说话的时候,唐寅也在偷眼打量韩凝,韩凝的脸上是喜忧参半,看到韩战兴奋的满脸通红,她也很高兴,不过一想到唐寅要把他领上战场,心里又忍不住担忧起他的安危。

    正在说话之时,突然间半山腰有人断喝一声:“山下的人都给我站住!”

    随着话音,半山腰的石后窜出来二十多名手持大刀阔斧的汉子,大呼小叫的冲了下来,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树林里也钻出二十多名大汉,这一左一右两波人,眨眼工夫就把唐寅四人围在当中。

    这些大汉,衣着杂乱,有人衣着光鲜,有些穿着破烂,还有人光着膀子,看其年岁,大的有四十开外,小的还有不到二十的青年,脸上的表情倒是一致,叱牙咧嘴,仿似凶神恶煞。

    得!不用问,又碰上打劫的了。一瞧对方的架势,唐寅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摇头轻笑,问身边的程锦道:“这是我们遇到的第几波了?”

    “若属下没有记错,这是第五波!”

    “宁国的匪患竟然如此严重,林翰这个肖陵郡的郡做的也不怎么样嘛!”

    “大哥所言极是。”

    唐寅和程锦谈笑风声,完全没把周围这四五十来人放在眼里,可韩凝、韩战都被吓了一跳,虽说先前也碰过劫匪,但最多才十多人,而现在一下子冒出来四、五十号,要说不怕是骗人的。

    韩战心里害怕,不过还是把韩宁从自己的右边拉到左边,夹在他和唐寅之间,挺着胸脯说道:“娘不怕,战儿保护娘!”

    唐寅赞赏地看了韩战一眼,暗暗点头,他伸出手来,说道:“程锦,佩刀给我。”

    “区区鼠辈,何劳大哥出手,属下解决即可。”

    如果对方人少,唐寅也懒着动手,但眼前有四、五十号人,对他而言已构成了‘点心’,可以填补一下他体内空虚的灵气。

    “少废话,拿刀来。”唐寅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大哥!”唐寅坚持,程锦无奈,抽出佩刀,递交给唐寅。

    唐寅掂了掂佩刀,暗道一声太轻了。他的双刀比程锦的佩刀要重得多,只可惜被蔡又菱那丫头追杀的时候弄丢了,这笔帐也得以后再找她算了。

    他翻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对周围的大汉说道:“留下你们身上的钱财,然后滚蛋,我饶你们不死,不然,你们要到九泉相会了。”

第七百三十六章

    山匪们面面相觑,对方说的什么话?到底他们是强盗还是他是强盗?一名年岁较大的山匪嗤笑一声,说道:“这小子是被我们吓啥了吧?要不怎么胡言乱语了呢?”

    “哈哈——”

    众匪闻言大笑。人多,胆子也壮,而且山匪们也看不出唐寅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地方,就连他拿刀的手法都很别扭,不是五指握刀,而是用两根手指捏着刀把,一看就是没用过刀的生手。

    年岁大的山匪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目光一转,落在韩凝身上,眼睛顿是一亮,冲左右大声招呼道:“兄弟们都记住了,等会动手的时候没伤到那个漂亮的小娘子,我们还得带回山上去呢!”

    闻言,众匪们又是一阵大笑。韩凝脸色难看,双手紧紧握住马匹的缰绳。

    看着肆无忌惮放声哄笑的山匪,唐寅也乐了,他直直向那个年岁较大的山匪走去,柔声说道:“要抢女人,可不是只靠嘴巴,与其在那里大言不惭,何不过来与我一战?”

    年岁大的山匪哪受得了唐寅的挑衅,他抬起手中的长斧,嘿嘿怪笑道:“老子也很久没活挖人心了,今天就拿你小子开刀!”说话之间,他双手握斧,大步流星的向唐寅冲去。

    在众山匪们看来,眼前这弱不禁风的青年恐怕都架不住一板斧,可事实上却是截然相反。

    唐寅迎着对方而去,拿刀的手臂稍微抖了抖,黑雾生出,与钢刀融为一体,顷刻之间,钢刀变为灵刀,与此同时,灵刀的刀身上还覆盖起一层诡异的黑火。

    不知道他在玩什么鬼把戏,年岁大的山匪心中亦是一颤,可现在他已下了战场,箭在弦上不得不,硬着头皮冲到唐寅近前,长斧抡起,对准唐寅的脑袋恶狠狠全力劈去,并大吼道:“小子,去死!”

    他的力气是不小,爆力也强,出斧的度快如闪电,不过却连唐寅的衣角都未粘到,后者的身形斜着窜了出去,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从山匪的身侧擦肩而过。

    就在这一走一过之间,唐寅的灵刀已石火电光般的划开对方的喉咙,黑暗之火顺势烧进对方的体内,灵魂燃烧瞬间蒸掉他体内的精华。

    扑通!

    年岁大的山匪颓然跪地,手中的长斧也脱手而落,白色的灵雾由他周身的毛孔冒出,腾到半空中。只有尸体,却没有鲜血,他的血液已在黑暗之火的灵魂燃烧下干枯凝固。

    嘶!

    唐寅仰面吸气,空中飘荡的白雾仿佛有生命似的,一分为二,化为两股,飞快地钻入他的鼻孔里。

    静,现场死一般的宁静。

    在场的众人压根就没看清楚唐寅是怎么出刀的,只看到山匪一斧轮出,接着眼前一花,山匪死了,唐寅却站在尸体的背后。

    哗——不知过了多久,众山匪们总算是回过神来,场上也传出一片哗然声。这下,人们可再不敢小视唐寅,四五十号山匪,绕开程锦、韩凝、韩战三人,全部向唐寅围拢过来,人们毛着腰,低着身,走的小心翼翼,如临大敌。

    韩凝和韩战还是第一次见到唐寅出手,一下子就被震住了,韩战忍不住连拉着韩凝的胳膊,又惊又喜道:“娘你看到了吗?大叔好厉害啊!”他脸上的表情除了惊喜还有浓浓的崇拜。

    韩凝又不是瞎子,当然也看到了,她看眼兴奋不已的韩战,又瞧向程锦,担忧地低声问道:“山匪这么多,唐……唐公子不会有事吧?”

    程锦心中暗笑,区区几个山匪,又无修灵者,对大王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他脸上表情淡漠,说道:“夫人请放心,只几个不长眼的毛贼,大哥应付得来。”

    韩凝将信将疑,但韩战倒是两眼放光,眨也不眨地看着被群敌围在当中的唐寅。

    周围聚满近在咫尺如狼似虎的山匪,但在唐寅身上,找不到一丁点紧张的情绪,他手腕一翻,只用双指捏着的灵刀在他掌中灵巧的翻转一圈,毫无预兆,身子向前一纵,直接窜进人群里,黑色的灵刀仿佛一条黑色的蟒蛇,在众匪中翻转、飞舞。

    战场上只见刀光剑影,以及众匪们声嘶力竭的喊杀声,而唐寅的身影业已找不到了,不过,战团在越来越小,并非众匪们已把唐寅*住,而是山匪的数量在急剧下降,地上的尸体飞增多,空中飘荡的白雾已凝聚起好大一团。

    沙!

    电一般的快刀又解决掉两人,场上的山匪已由四、五十人变成只剩下三人,这三人,已完全被眼前骇人的场景惊呆吓傻,手中的武器都不知什么时候脱手落地,站在那里,身子哆嗦得厉害。

    战场之上,在唐寅的四周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尸体叠罗到一起,在他周围形成个环形小山丘,残肢断臂,散落满地,但诡异的是,地上、尸体上竟无一滴血,空中也没有血腥味,这些死人好象是被人吸干了血似的。

    扑通!

    残存的三名山匪好象被瞬间抽空了力气,纷纷瘫坐在地,看着唐寅的双眼瞳孔在缩小,眼神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他们不象是在看一个人,更象是在看一个怪物,看一个死神。

    见他们这副样子,唐寅哼笑出声,仰面把空中的灵雾全部吸干,然后手臂一挥,将掌中刀抛向韩战,同时说道:“战儿,还剩三人,交给你了!”

    灵刀失主,重新变为普通的钢刀,在空中打下旋,扑的一声,钉在韩战的马前。

    韩战吓了一跳,惊讶地问道:“大叔是让战儿……”

    “杀了他们。”唐寅含笑说道。

    韩战毕竟只是个少年,听闻唐寅的话,忍不住打个冷战。他看看身旁的程锦,又瞧瞧韩凝,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凝正要开口说话,程锦拉住她,微微摇了摇头。

    想成为将军,心慈手软可是不行的,一旦上了战场,就绝不能再把敌人当成*人来看,不然死的不仅是自己,还会害死全军的将士。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同袍兄弟的残忍,如果你连杀三个匪寇都不敢,以后我还如何能指望你能有所作为?如果你想平庸一生,现在下马,把刀扔还给我,我不再*你,如果想跟上我的脚步,那么现在就拿起刀,砍下他们的脑袋。”唐寅背手而站,目光落在三名哆嗦成一团的山匪身上,由始至终,都未看韩战一眼。

    韩战听后,慢慢握紧拳头,脸上的惊慌失措与无助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乎他年龄的坚毅。

    停顿了几秒钟,他猛然翻身下马,走到钢刀前,用力地把钢刀拔起。

    “战儿——”

    韩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了他似的。

    韩战提刀,回身对韩凝坚定地说道:“娘,我要成为象大叔那样的男人!”说完话,大步流星向三名山匪走去。

    距离山匪还有好远,韩战突然大叫一声,握刀前冲。

    扑!

    等他冲到山匪近前,手中的刀也深深刺入一名山匪的胸膛,那人惨叫一声,仰面而倒,鲜血喷射,溅了韩战满脸满身。

    “啊——”另两名山匪见同伴被个半大孩子杀死,疯了似的大叫一声,猛然从地上窜起,向韩战扑去。

    三人摔滚成一团,韩战手中的钢刀也摔飞出好远,虽然身体没有对方壮,对方又是两人,但他一点不示弱,对两名山匪又打又踢,又抓又咬,很快,三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撕开数条口子,脸上也都挂了彩。

    感觉差不多了,站于一旁的唐寅伸出手来,将压在韩战身上的两名山匪提起,没见他如何用力,只是转身一抡,二人如同脱膛的炮弹,直挺挺的飞了出去。

    嘭、嘭!

    随着两声闷响,二人皆是脑袋撞在山石上,脑骨迸裂,猩红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汩汩流淌出来。

    唐寅弯腰看着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的韩战,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说道:“看到了吧,敌人的反扑是很厉害的,所以,你若无法致敌于死地,敌人就会致你于死地,盲目的出手,只会让敌人有机可乘,当你要进攻的时候,你的选择也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想尽办法,不留余地,一击毙命!”

    说完话,他挺直腰身,向回走去,说道:“自己站起来,我们还得赶路呢。”

    韩战身上的伤并不重,大多都是抓伤,他抬起头来,看着唐寅的背影,也把他刚才的那番话牢牢记在了心里。韩战是宁人没错,但却深受唐寅喜爱,他也是日后风国少壮派中的代表人物,更是战场上的冷血将帅。

    他缓缓从地上爬起,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痛,硬是一瘸一拐的加快脚步,追上唐寅,跟在他的身后。

    韩凝急忙跑到韩战近前,关切地问道:“战儿,哪里受伤了?”

    “娘,我没事的。”韩战对身上的伤蛮不在乎,还冲着韩凝咧嘴笑了笑,让她放心。

    “男子汉,受点伤没什么大不了,夫人不必太担心。”走在前面的唐寅回头笑道。

    现在唐寅的意图已表现的很明显,要把韩战培养到军中去,韩凝暗暗叹口气,看来,自己得找个时间和他谈谈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又赶了五天的路程,唐寅四人已快接近河西地境,再向前,就是宁国设在肖陵郡最东面的那座小要塞。

    当初唐寅和程锦过来的时候很容易,并未受到过多的盘问,但是现在他们要从这里回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一直以来,肖陵郡的宁人都在往西逃,根本没有人向东走的,现在唐寅四人拖家带口的东去,自然引起要塞守军的怀疑。

    十多名宁兵把唐寅等人拒于要塞的城门外,上下打量他们,好半晌,方有一名队长模样的军兵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要去哪?”

    程锦正要说话,唐寅已走上前去,说道:“我们是猎户,要入山打猎。”

    “打猎?”宁兵队长大嘴一撇,目光越过唐寅,看看他后面的韩凝、韩战,问道:“打猎还要带着老婆、幼弟?”

    唐寅未到三十,而且天生的笑面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小上几岁,和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差不多,与十五岁的韩战在一起,要说他俩是父子没人会相信。

    微微一笑,唐寅说道:“宁国哪条王法上规定打猎不可以带妻儿?”

    “简直一派胡言!”宁兵队长感觉对方就是故意来戏弄自己的,他侧头喝道:“把他们给我统统拿下,扣押起来!”

    “是!”

    随着喊喝之声,十多名宁兵大步上前,要抓捕唐寅、程锦四人。

    这时候,程锦上前几步,来到宁兵队长面前,从口袋中掏出一锭银子,向宁兵队长手中塞去,含笑说道:“一点心意,请兄弟行个方便。”

    他若是不拿银子,宁兵队长对他们猎户的身份还将信将疑,程锦这一拿出银子,宁兵队长马上警觉出不对劲了,猎户怎么可能会随身携有这么多银子?对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弄不好就是风国的奸细。

    他不动声色地嘿嘿冷笑一声,接过银子,在手中掂了掂,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倒退两步,猛然间转身,拿起一只木棒,对着一面悬挂的铜锣猛敲起来。

    当、当、当——锣声一起,要塞里顿时忙乱起来,只听人喊马嘶,“有敌人——”

    “有敌人来袭,赶快出战——”

    想不到自己的收买会适得其反,非但未买通对方,反而还把己方的身份暴露了。

    该死的!程锦心里暗骂一声,还未想好是战是撤之时,只听身旁劲风响起,唐寅已从他身边掠过,只是两个箭步就到了宁兵队长近前,手臂向前一探,扣住对方的脖子,与此同时,黑暗之火也烧遍对方的周身。

    杀到宁兵队长,唐寅片刻都未停顿,魔掌又伸向其他宁兵士卒,同时喝道:“程锦,你负责保护好夫人和战儿!”

    十几名宁兵,只是顷刻之间,便被唐寅残风卷落叶般杀了个干净。刚把要塞门口的宁兵解决掉,要塞内便涌出来大批的宁军,草草估计,也得有二百来人,与此同时,烽火点起,要塞的上方腾起浓浓的狼烟。

    暗道一声麻烦,唐寅闪到城门洞里,挡住正要拥出来的宁军。

    “杀——”

    随着叫声,两名手持长矛的宁兵向唐寅直刺过去。唐寅没有凝聚灵铠,以他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也舍不得用来耗费在灵铠上。他微微侧身,躲开两根长矛的锋芒,不等对方收回,他手臂一夹,将两根长矛夹于肋下,腰身用力扭动,喝道:“撒手!”

    两名宁兵倒也听话,手中的长矛被唐寅硬生生地夺了去。唐寅抓住双矛,回手向前一推,只听扑扑两声,双矛的矛尾将后面冲上来的两名宁兵刺个正着。宁兵数量众多,倒下两个人,则冲上来更多的人。

    唐寅飞身纵起,脑袋都快顶到城门洞的顶端,人在半空中连踢三脚,三名宁兵皆是下颚中招,怪叫着翻倒在地,没等爬起,就被后面冲上来的同袍踩到脚下。

    没有双刀在手的唐寅依旧锐不可挡,宁兵手中的武器就是他的武器,在众多宁军的攻击下,唐寅时而用枪,时而用剑,时而又用刀,只要是宁兵会用的武器,他都能使用。

    时间不长,城门洞里被他杀死杀伤的宁军已有三十多号,原本堵在城门洞里的唐寅业已顶进要塞内部。

    进入要塞里,空间豁然开阔,有利于人数众多的宁军展开围攻,但也有利于唐寅身法的施展。

    他夺过一名宁兵的战刀,拎刀而站,黑暗之火在灵化后的战刀上熊熊燃烧着。

    “杀啊——”

    宁军依仗人多势众,对唐寅展开疯狂的围攻。现在他灵气的恢复连一成都未到,无法连续施展暗影漂移,他也懒着再去施展,站在那里,灵刀上下翻飞,冲过来一个,砍倒一个,冲来两个,砍倒一双。

    就这么硬碰硬的和宁军交手,眨眼工夫,又有二十多人死于他的黑暗之火。唐寅的灵气不是在越打越少,而是越打越多,空虚的身体也渐渐变的充实起来。

    要塞里的宁军总共才有三百人左右,被唐寅砍杀五、六十号,剩下的宁兵不敢再贸然上前进攻,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放箭!射杀敌贼!”

    这话提醒了宁军,宁兵们纷纷后退,许多人爬到土墙上,捻弓搭箭,对准了场内的唐寅。

    “射——”

    随着杀猪般的号叫声,宁兵们齐齐放箭,上百支雕翎飞羽从四面八方向唐寅这一点飞射过来。

    扑、扑、扑!

    箭矢一点没浪费,全部射到地面上,再看唐寅,已不见了踪影,正当宁兵们大感莫名其妙,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左方的土墙上惨叫声起,原本站于要塞内的唐寅不知何时已上到城头,对那里的宁兵展开疯狂的砍杀。

    就在他一走一过之间,站于墙上的三十多名宁兵无一幸免,全部伤于他的灵刀下,黑暗之火吞噬其身,腾腾的白雾由其周身散出来。

    当宁兵们急急将箭头转变方向,再要放箭的时候,唐寅的身影又消失不见,右侧的土墙上传出濒死的嚎叫声。

    要塞里的三百名宁兵,拿身法诡异飘忽不定又出手犀利狠毒的唐寅毫无办法,伤不到他分毫不说,宁兵反而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吸入唐寅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多,他的度也随之变的越来越快,出手更加锐不可挡。

    此战,唐寅一个人,变成了三百宁兵的噩梦。

    战至最后,三百人已剩下不到三十人,残存的宁兵已彻底被他吓破了胆,再无心恋战,纷纷丢弃武器,尖叫连连的向要塞外跑去。

    他们的度哪里能快得过瞬间移动的暗影漂移,唐寅闪到逃兵之中,灵刀抡开,几刀下去,两位数的敌人就只剩下个位数了。

    残存的几名宁兵吓的连逃跑的力气都已失去,浑身抖动着,哆哆嗦嗦地看着唐寅。

    唐寅脸上挂着邪气又阴冷的笑容,用手中的灵刀在几人的脑袋上轻轻敲了敲。

    他没有用力,但几名宁兵却吓的鬼叫不断,其中有个胆小的,直接被吓的晕死过去。

    唐寅耸耸肩,嗤笑出声,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几个还保持清醒的宁兵颤巍巍地摇摇头。

    “我是唐寅。你们回去,告诉林翰一声,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我随时会去宁阳取他的脑袋。”唐寅将手中灵刀随意的一扔,喝道:“滚吧!”

    几名死里逃生的宁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孤身一人就捣毁己方整座要塞的青年竟然会是风王唐寅?而且向来心狠手辣的唐寅这回竟然把自己饶了?

    人们想跑,但又不敢跑,或者说软的双腿已不受他们的指挥,几人浑身颤抖着站起原地,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唐寅。

    唐寅挑起眉毛,沉声说道:“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说话之间,他抬起胳膊。

    几个宁兵妈呀的怪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向要塞外跑去。

    看到等在城门外的程锦、韩凝、韩战三人时,宁兵又出一阵尖叫,抱着脑袋,落荒而逃。

    对于要塞内的战斗,程锦几人并没有看清楚,现在听里面已没了动静,这才拉着马匹向里面走去。

    近来之后,别说韩凝、韩战脸色变了,就连程锦都忍不住暗暗咋舌。

    不大的要塞,里面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铺了满地,挂了满墙,和先前山匪的死状差不多,不管尸体被砍的有多零碎,却没有一滴鲜血渗出,整个场面即诡异又骇人。这也正是黑暗之火第二层境界灵魂燃烧的恐怖之处。

    程锦知道唐寅灵气大损,接近枯竭,这种状态之下,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解决掉这许多的敌人,实在令人不得不佩服。

    唐寅站在要塞的中央,等程锦等人走到近前后,他接过自己的马匹,举目向后方望了望,悠悠说道:“狼烟已起,用不了多久宁军的大队人马就会杀到,真想留下来再战一场!”

    程锦咧嘴,正色说道:“大哥已多日未回军营,积压的军务一定繁多,大哥还是应以大局为重,先回军营再说吧!”

    唐寅知道程锦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淡然一笑,并未坚持,纵身上马,挥手说道:“回营!”

第七百三十八章

    在唐寅离营的这段期间,南方战事又生了变化。

    魏征率领宁国西部军奉严初之命南下,前去与莫军作战,但以萧慕青为的平原军穷追不舍,不管不顾的深入宁国腹地,大有不把魏征一部歼灭不罢休的架势。

    深知平原军作战的凶狠,魏征不敢与其硬拼,说是奉命南下,实际上就是被迫南逃。

    魏征先是率部由河西郡南下逃入武曲郡,休整还未到一天,后方探马回报,平原军已追杀上来。魏征无奈,只得传令全军,起营拔寨,继续南下。

    可能河西大营一战,魏征真被平原军吓破了胆,他每逃入一城,只要一听平原军杀到,连抵抗都不抵抗,弃城便跑,连带着,城中的地方军也跟着魏征跑。

    魏征是进一城,平原军就攻一城。

    西部军在魏征的率领,如同丧家之犬,先是南下进入武曲郡,又西逃进入淮阴郡,最后再继续南下跑到佳尚郡。

    一路之上,宁国西部军连入七城,也连弃七城。

    平原军虽然成功攻破七城,但并不分兵占领,破城之后,充其量就是在城中搜刮补给,然后直接穿城而过,紧追西部军不放。

    萧慕青也早已打定了主意,魏征丢给自己再大的甜头他也不要,这回就是要一鼓作气致魏征一部于死地。

    佳尚郡的形式太复杂了,宁国地方军主力、莫军主力还有风国的三水军全聚于此,三方的交战本就进入胶着状态,现在随着魏征一部再近来,后面还跟着平原军,佳尚郡的形式就更加混乱了。

    全郡各地,到处都有军队,有时候就算迎面碰上了都分不清楚那是敌军还是友军。

    按照魏征是意思,在佳尚郡也不能停,南方因为已被莫军占领,不能继续南下,应改变方向,向西进,回西部军的老家。

    不过这时候他的部下们和他出现了意见分歧。

    西部军受平原军的追杀,战不敢战,一路南逃,那还可以说是奉王命南下增援,但是现在已经到了佳尚郡,若不交战,再向西逃,可就要被冠上临阵脱逃的罪名了,魏征或许不在乎,但西部军的众将可在乎,魏征或许不要脸面,但西部军的将士们还要脸面呢。

    当魏征传令西去的时候,全军众将领齐齐找上门来,人们的意见大致分成两种,一种是己方与佳尚郡的地方军汇合一处,与风、莫联军决一死战;第二种意见是不与佳尚郡的地方军汇合,独自与后面追来的平原军展开决战。

    反正不管是哪种意见,本质是一致的,那就是不能西逃,要留在佳尚郡死战到底。

    并非西部军众将不知天高地厚,而是这一路逃亡下来,众人的心里都憋满了怨气,宁愿战死,也不想再逃了。

    另外西部军在逃亡中收拢了大量的地方散军,仅仅是连弃七城,跟随他们一同逃亡的地方城军就有七万多人,现在全军上下,兵力已接近二十五之众,而后面追杀的平原军才区区十万人,二十五万对十万,即便对方作战再凶狠,己方也未必会落败。

    魏征不是没想过与佳尚郡地方军兵合一处,但如果合兵,那么就要面临莫军、三水军、平原军的三面围攻,形式不容乐观,如果独自与平原军展开决战,即便己方有二十五万之众,但他心里仍是没底。

    他还想力排众议,坚持西逃,不过西部军的众将都不干了,最后甚至演变到*宫的地步,要么魏征自己西逃,要么留在佳尚郡作战,总之要跑,西部军是不跟他走了,要战,西部军全军依旧听从他的指挥。

    事情到了这一步,魏征也没辙了,他并不怕死,之所以西逃,是想为宁国留下一支生力军,但现在全军将士都不愿意跟他逃走,魏征又哪能自己跑路?权衡利弊,没有办法,他也只好选择留下,并决定与平原军一决雌雄。

    双方的决战地点选定在佳尚郡西北方的春晓平原。

    此战也是风宁之战中最为著名的春晓之战。

    宁军方面,是以魏征为的西部军加上地方散军,兵力达到二十三万余人。

    风军方面,是以萧慕青为的平原军,兵力接近十万。

    双方的兵力合计三十多万,在春晓平原展开了一场你死我亡的大战。

    宁军的布阵是把最精锐的西部军放在中央,魏征亲自坐镇指挥,两翼为地方散军,配合中军战斗。

    而风军方面的布阵则截然相反,萧慕青把平原军的精锐全部放到两翼,其余兵力组成中军。

    双方的军阵在春晓平原上排展开来,放眼望去,双方的阵营分的清清楚楚。

    一边是黑,黑中带红,一边是银,亮如镜面,不过宁军的兵力毕竟比风军多出一倍有余,军阵看起来也极为庞大,铺天盖地,象是给草原铺上一层银装。

    交战之前,萧慕青特意把麾下的偏将、兵团长全部叫到自己近前,环视众人,他笑问道:“诸位将军,此次与敌决战,你们怕不怕?”

    “末将不怕!”众人回答的异口同声,斩金截铁。

    萧慕青笑了,部下们说的好听,实际上,他们略显苍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哼笑出声,傲然说道:“敌众我寡,又是本土作战,宁军似乎占尽优势,实则不足为惧,宁军虽有二十余万,但其中过半都是乌合之众的地方散军,毫无战力,只能充充门面罢了,碰上我大风的虎狼之师,片刻之间便会土崩瓦解。”

    话是开心锁。萧慕青身为一军统帅,他能如此信心十足,从容不迫,下面的众将们自然也都是信心百倍,心中的畏惧锐减,一各个满脸杀气,擦拳磨掌。

    萧慕青继续说道:“在本帅眼中,宁军如草芥,挡在我军面前的并非二十万敌人,而是二十万的军功,列位将军,今日之战,正是你们立下奇功、一战成名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以后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末将明白!”萧慕青说的越轻松,下面众将的信心也就越足,斗志也就越加旺盛。

    “嘿嘿!魏征这条丧家之犬已带着我军跑过小半个宁国,今日,本帅必取下他的狗头。各位将军,这可就要看你们的运气了,别忘了,我军的副帅一职一直都是空着呢!”萧慕青的意思已再明显不过,只要能取下魏征的脑袋,就有机会成为平原军的副统帅。

    这个诱惑力可太大了,平原军在风国众军中排在位,即便是副统帅,碰到其他各军的统帅,人家也得客气三分。

    等萧慕青把话说完,人们眼中流露出来的已不仅仅是斗志,还包含着浓烈的欲望。

    萧慕青把各兵团长的斗志和欲望激起来,就等于是把全军的斗志推到顶点。

    随着双方战鼓擂动,风宁两军的军阵开始向对方*压前进。

    两军还未接触,箭阵率先动。

    双方的箭矢在空中交会而过,无数的雕翎出的破风声形成一死亡交响曲,一排排、一群群的士卒中箭倒地,而后又有更多的士卒从他们的身体上无情踏过。

    等箭阵过后,双方的战阵已接触到了一起。

    这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正面交锋,战斗中,没有任何的偷机取巧,全凭各自的真实实力。

    在交战初期,双方凭着一股子的冲劲,拼得势均力敌,旗鼓相当,而随着战斗的持续,萧慕青的排兵布阵展现出威力。

    平原军两翼的精锐碰上宁国的地方散军,双方的战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而且战斗越胶着,死伤的人数越多,此时拼的也不仅仅是战力,还有经验和心理素质。

    许多地方散军这辈子都未打过一场战斗,现在被推上战场,而且还是和最凶狠的平原军作战,他们哪里能受得了?

    看着前方敌人狰狞的五官,嗜血的面孔,野兽般的咆哮,疯狂的挥舞着武器,将己方兄弟砍倒、刺倒一片又一片,猩红的鲜血、满地的残肢断臂以及连成一片的惨叫、哀号声不断刺激着他们的感官。

    这里哪里还是人间,而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许多地方散军经受不住这样的血腥与残酷,精神崩溃,怪叫着四散奔逃。

    惊吓的失去理智的士卒们横冲直撞,未跑向对面的风军,反倒是把己方的战阵撞得四分五裂,混乱不堪。

    战场上,恐慌的心理比瘟疫还要可怕,传播的比瘟疫也要快得多。

    开始时只是一小撮的宁兵怯战,而后很快演变到成阵、成兵团的宁兵不战而退,宁军的整齐阵营也随之开始变形。

    平原军的两翼,如同两把锋利的柳叶刀,在宁军身上做着切割手术,直接把宁军的两翼和中军分割开来。

    这时候,战场上的形势已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宁军两翼节节后退,而中军突前,风军这边则是中军顶住敌人,两翼在两侧包抄,将以魏征为的中军团团围在当中。

    亲自指挥的魏征自然也看出战局的失控,他传令下去,赶快擂鼓,督促怯阵不前的两翼军兵立刻前进增援。

    西部军把战鼓敲的震天响,牛皮鼓面都敲破好几张,但地方散军却置若罔闻,依旧未敢上前。

第七百三十九章

    宁国地方散军未听指挥,一是他们未受过正规的战阵训练,你中军的战鼓敲的再响,他们也不知道那是统帅在叫他们前进;其二,地方散军是真被平原军打怕了,平时他们在地方,最多也就是剿个匪,哪里遇到过象平原军这么凶狠的敌人?

    现在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不管逃向哪,总之就是逃的越远越好,远离眼前这些如野兽、恶魔一般的敌人。

    正如萧慕青当初所料,接近十万的地方散军,全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在战场上非但未帮上西部军的忙,反而成为影响全军士气的祸害。

    对于这一点,从最底层爬上来的萧慕青算到了,而世袭权贵出身的魏征却未料到。

    十多万的西部军被平原军团团包围,陷入四面楚歌的苦战。

    战斗至此,魏征看出己方已无胜算,随即决定向外突围。

    可是这时候再想突围出去,又谈何容易,平原军的重盾手顶在最前面,死死挡住宁军,后面长戟手疯狂的向前刺杀着,突围的宁兵被刺倒一排又一排,非但未冲开平原军的包围圈,反倒是包围圈在逐渐缩小,十万的西部军被积压成一团,已毫无战阵可言。

    战斗由破晓一直打到黄昏,仍未结束,但处于包围圈内的西部军已所剩不多,大批的将士们惨死于平原军的乱刃之下,即便是位于人群中央的宁兵也不安全,要时刻提防着从天而降的冷箭。

    等到天色大黑,平原军的攻击还不停歇,士卒们高举着火把,射放着火箭,继续保持高压进攻。

    包围圈里的西部军已打得精疲力尽,人们忍不住再次怀疑,平原军的将士到底是人是怪物,如此激战整整一天,难道他们就不累吗?

    平原军哪会不累?之所以还能战斗,体力过人是一方面,毕竟平原军是最早接受唐寅魔鬼式训练的,而且一直沿用至今,全军将士爆力强,耐力也足,另外,平原军是深入敌境作战,没有退路,要么胜,要么亡,在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的这种信念下,即便再苦再累,只要还能站立,还能抡得动手中的武器,人们就不会退下战场。

    又经过一整晚的战斗,天色接近破晓,这时候,双方之间的争斗也足足进行了十二个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里,双方都是一滴水未饮,一粒米未尽,连停下来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神经由始至终都保持着高度的紧张,这种情况下,即便是铁人也受不了。

    最先坚持不足的西部军。

    投降吧!这仗是真的打不下去了!人们的心底里不停的回响起这类的声音。

    很快,人们便把心声转变成实际行动,大批已到强弩之末的西部军扔下武器,向平原军缴械投降。在投降的一瞬间,他们也再坚持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直接扑倒在地,或躺或卧,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人已站不起来了。

    一旦有了开始,便很难再停下来。

    见到投降的兄弟被平原军和平接收,并没有被杀害,立刻又有更多的西部军缴械投降。

    将士们向敌人投降的状况在全军蔓延开来。

    魏征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根本阻止不了,他拦前拦不了后,拦左拦不了右,当身边的西部军偏将都有向风军投降的之后,他也彻底放弃了。

    他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把那些坚持不降的将士们招集到一起,展开最后一次的突围。

    萧慕青早已算到宁军要做最后一搏,平原军早有准备,给予突围的魏征一众迎头痛击。

    这次突围,宁军拼得异常惨烈,将士们如同疯了似的,不管不顾的向平原军阵营冲杀,只是上去一波,死掉一波,许多人胳膊折了,腿断了,甚至体内的肠子都流淌出来,但仍嚎叫着战斗。

    如果在双方实力相当的时候,宁军就表现出这股狠劲,平原军或许真就被他们击败了,但现在双方实力已相差悬殊,宁军的知耻而后勇就显得太晚了,他们给平原军造成一定的伤亡,也引一定的混乱,但很快平原军的混乱就稳定下来,并展开凶猛的反扑。

    在一战激烈的拼杀过后,宁军的最后一次突围也以惨败而告终。一战下来,西部军全军将士没有不负伤的,就连魏征自己都是身中数箭。

    突围刚被打退,平原军的围攻也随即展开。

    望着周围人山人海的风军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一步步的*压过来,魏征哀然长叹,十多万的西部军在自己手中全军覆没,自己不仅愧对长孙渊宏,更愧对大王的重托,即便能侥幸逃生,又有何脸面再回良州?

    想到这里,魏征已万念俱灰,连最起码的求生欲望都失去了,现在他心里只剩下不甘,不甘心自己败的如此窝囊,在占尽优势,倍数于敌的情况下还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难道这全是自己指挥失当之过?

    等风军已*压到近前的时候,他不顾身上的箭伤,猛的怪叫一声,提佩剑向风军人群冲去。

    刚到近前,一根长矛就刺中他的小腹,魏征这时已感觉不到疼痛,对刺入小腹的长矛也视而不见,反手一剑,将持矛的风兵脑袋削掉,才杀一人,背后又中一刀,魏征本能的回手向后砍,又劈倒一名风兵。

    在群敌当中,魏征抡着佩剑,连砍带刺,一口气杀伤十数人,不过他身上也多出二十多处伤口,有刀伤,也有刺伤。

    此时再看魏征,头盔已掉,披头散,浑身上下鲜血淋漓,顺着甲胄,不断滴淌到地。

    不知是力气已尽,还是失血过多,他摇晃的身躯扑通一声跪坐在地,手中的佩剑也深深插进地面,支撑他的身子不倒。

    周围的风军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人们慢慢凑上前去,有人用矛尖刺了刺他的后背,见他毫无反应,这才放下心来,周围风军快步上前,举起手中的长矛齐齐向魏征身上刺去。

    扑、扑、扑——只是一瞬间,魏征的身上就多出十多个血窟窿,原本跪坐在地的魏征突然嚎叫一声,抓起佩剑,盲目的向左右抡出两下,最后以剑拄地,脑袋耷拉下去,血水顺着他的下颚、鼻尖滴滴答答的流淌着。

    周围的风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和反击吓退出好远,看着动也不动的魏征直咽吐沫,这人是怎么回事,到底死没死,怎么还带诈尸的呢?

    就在人们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前的时候,有人大喊道:“前将军来了,前将军来了——”

    萧慕青是唐寅亲封的前将军,下面的士卒大多也如此称呼他。

    随着人们的喊话声,风军自动自觉地让开一条通道。

    只见萧慕青在众多风将、侍卫的陪伴下,迈着四平八稳的四方步,慢悠悠地走过来。

    穿过人群,到了魏征近前,萧慕青特意弯下腰身,看了看垂头的魏征,问周围的众人道:“死了吗?”

    “回前将军,好象……好象是死了……”

    萧慕青差点气笑了,死就是死,怎么还好象呢?他转身又问身旁的偏将道:“这是魏征吧?”

    “是的,将军,看其盔甲,应是魏征没错!”偏将必恭必敬地拱手答道。

    “呵呵!”萧慕青悠然而笑,在魏征面前徘徊几下,抬手指着一旁,嗤笑道:“跑啊!你倒是再跑啊!损我数万兄弟,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揪出来!”

    萧慕青提抬一脚,将魏征跪坐于地的尸体踢翻,见他躺下,双手仍死死握着剑柄。

    他令左右众人把魏征手中的佩剑拔出来,拿在手中翻看几下,觉得还不错,收为己有,拿到敌军统帅的佩剑,这可是至高无上的战利品,同时也是对自己赫赫战功的证明。

    他侧头喝道:“砍下魏征的脑袋,送回河西,呈交于大王,至于魏征是尸体,给我乱刃分尸,还有,投降之宁军,一个不留,统统斩杀,俘虏的人头,亦可按军功论赏。”

    一听这话,周围的平原军士卒们都乐了,如果不是有萧慕青在,人们这时候早就跑去砍杀俘虏了。

    在风军,士卒们取敌级累计上百时便可获得准爵爵位,成为了准爵,也就可以进一步的提升,同时每年还能领到准爵的俸禄,即便退伍,也可用准爵的俸禄还抵全家的赋税,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所以说要斩杀俘虏,下面的士卒们是最高兴的。

    其实,投降的这些宁兵对于平原军来说虽然是个累赘,但也不至于全部杀掉,可以就近转送给莫军,不过萧慕青并不想便宜莫军,让莫军利用这些俘虏换取好处或者做好人,干脆统统杀掉,一了百了,省心又省事。

    身为一军之统帅,他的一念之差,直接关系着数万人的生死。

    投降的近五万宁军,被萧慕青一句话全部判了死刑。可怜这些已毫无反抗能力的宁军,没有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上,却全成了平原军的刀下鬼,死的窝窝囊囊。

    春晓平原一战,平原军全歼宁国西部军。

    以少胜多的战例比比皆是,但是在计策、谋略统统无用武之地的正面交战的战场上,以十万大胜二十万的战例可是少之又少,这是平原军创造出来的奇迹,也让这支传奇式的军团在兵书、战策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平原军这支虎狼之师一直被后世所效仿、推崇,但却从未被越。

第七百四十章

    西部军惨败的消息传回良州,宁国朝野震惊,十多万的西部军连同统帅魏征在内,竟然被平原军全歼,对这样的结局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包括严初和长孙渊宏在内。

    折损了大将魏征和能征惯战的西部军,这对宁国军力的打击太大了,那么意气风少年得志的严初也忍不住生出大难临头之感,风莫联军在南方势如破竹,连战连胜,风军在东部虎视耽耽,蓄势待,这可如何应对?

    这时候,右相张志弘趁机站出来提议,请求严初调遣长孙渊宏南下,以解目前的燃眉之急。

    张志弘的提议得到许多宁国大臣们的支持,即便是非右相派系的大臣们也认为目前只有长孙渊宏能解南方之危。

    不过严初却是犹豫不决。现在长孙渊宏是他手中最后一张王牌,自然要留下来保护都城,若是派到南方作战,一旦有个闪失或者东部的风军趁机攻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听完张志弘的提议,严初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问长孙渊宏道:“渊宏将军,你有何良策?”

    从内心来讲,长孙渊宏是想去南方的,对魏征,他的印象谈不上好,但也绝对不坏,但西部军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命根子,现在被平原军全歼,长孙渊宏的心都在滴血,要说不想南下去报仇血恨,那绝对是骗人的。

    不过他的理智又不允许他这么做,毕竟东面还囤积有大批的风军,而且风军的举动十分反常,似乎并没有急于西进的意思,以唐寅的性格,定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他不敢贸然离都。

    他沉吟半晌,方冷笑一声,拱手说道:“臣无良策,只想留守都城!”说话之时,长孙渊宏连看都未看严初。

    他对严初心存一定的埋怨,甚至是怨恨,要么你就不用自己,既然用了自己,却又不信任,如果当初他不把自己从河西大营调回都城,风军哪至于如此顺利的攻过漳河,西部军又何至于在魏征的统帅下全军覆没?可以说,西部军不是亡于平原军之手,而是折损在严初的手上。

    严初并不知道长孙渊宏心里在想什么,不过看他如此傲慢的姿态,放于桌案下的手缓缓握紧拳头。在严初看来,长孙渊洪肯定是认为自己现在已无人可用,必须也只能倚仗于他,所以,他才敢在自己面前变的肆无忌惮,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严初和长孙渊宏这对君臣,考虑问题就从来没有想到一起去的时候,但谁又都不愿把心里话讲出来,导致谁都不信任谁,之间的矛盾越积越深。

    长孙渊宏的傲慢让严初恨的牙根痒痒,但是很无奈,他现在确实已无人可用,只能倚仗长孙渊宏。他暗暗叹了口气,转头对张志弘说道:“张相,渊宏将军所言也有道理,本王觉得还是让渊宏将军留守都城最为合适。”

    张志弘皱起眉头,正色说道:“现在风莫联军的主力都在南方,若无大将抵其锋芒,恐怕用不了多久,风莫联军的主力就会打到良州,届时兵临城下,大王后悔莫及啊!”

    “可是……”

    严初犹豫着刚要说话,长孙渊宏已打断道:“可是我若南下,东部的风军突然难怎么办?河西距离良州,急行军只需半月便可赶到,一旦风军杀来,都城又有谁能抵御风军?”

    自己的话被他打断,严初心中更是气闷,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那也正是自己的顾虑。

    张志弘微微一笑,对长孙渊宏说道:“渊宏将军难道以为我大宁没人了吗?别忘了,就在个把月前,肖陵郡郡林翰在代云城大败风军,全歼风军的天鹰军,那可是整整一个军团啊,现在东部的风军已元气大伤,吓的畏惧不前,别说打到良州,就连肖陵郡他们都打不下来呢!”

    长孙渊宏很想骂张志弘是猪脑子,他强压怒火,冷声说道:“据我所知,天鹰军之败,是败在临阵换将上,并非是林郡的谋略和战术有多高明。而现在唐寅又重新启用子缨,天鹰军也已重建,张相认为林郡还能守得住吗?”

    他说的是事实,但语气却太过强硬和傲慢,完全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好象宁国除了他长孙渊宏外,再没有会打仗的人了。众臣闻言,面面相觑,皆露怒色,即便是严初也大皱眉头,冷眼睨视着长孙渊宏。

    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被长孙渊宏的话气到了,张志弘身子直哆嗦,伸手指着长孙渊宏,气吼道:“渊宏将军这么说……不觉得太……太轻视我大宁的才俊,太长敌人志气而灭自己的威风了吗?”

    哼!长孙渊宏哼笑一声,扬起头来,环视众臣,慢悠悠地说道:“张相不必动怒,我说的也是实话。”

    “你……”

    “不要再吵了。”

    严初拍案而起,瞧瞧张志弘,再看看长孙渊宏,心烦意乱的在王椅前来回踱步。

    到底要不要派长孙渊宏南下,他实在拿不定主意,不派他,南方战事吃紧,聚集在佳尚郡的地方军肯定抵挡不住风莫联军的进攻,派他出去,自己身边又太过于空虚,万一东部风军突然力,快攻破肖陵郡,那都城可就危在旦夕了。

    唉!最后,严初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本王还需再细细斟酌,日后再议,退朝!”说完话,他一甩袍袖,转身走了。

    张志弘的提议因长孙渊宏的作梗而未被严初采纳,他当然不会就此罢手,能不能把长孙渊宏支离都城,可关系到他以后能不能坐上宁国的王位。

    正如唐寅所说,在欲望与贪婪的趋势下,人的双眼往往会被蒙蔽,那么精明的张志弘,竟然没有看出风莫的吞宁之意,全当是奉天子之命讨伐,这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他回到家中,马上找来住在他府上的天眼人员,让他赶快给河西的唐寅传信,让河西的风军再攻肖陵郡,然后再败一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强硬的借口让严初调长孙渊宏南下。

    按照他的意思,天眼探子给河西方面飞鸽传书,讲明张志弘的意图。

    很快,传书便到了河西,最后交到唐寅的手上。

    这段时间,唐寅可是一直在等良州方面的消息,现在终于接到张志弘的传书,他将内容仔仔细细看过一遍,然后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过了许久,他才睁开双目,仰面轻笑,喃喃说道:“很好,看来,张志弘确实是在为我办事。”

    张志弘让自己再吃一次败仗,明显是为了迷惑良州方面,之所以要这样做,也必定是他的进谏受到了阻挠。

    不怕他提要求,就怕他无声无息的不提要求。

    现在,河西大营的兵力又得到打量的补充,一是风国本土的第二批援军赶到,使天鹰军和直属军的兵力都恢复到十万,其二,是新军的重建。

    原本天鹰军在风军中属于炮灰军团,现在新军取代了天鹰军的地位,成为风军中的新炮灰军团。组成新军的兵力基本都是宁人,下到士卒,上至千夫长甚至兵团长,清一色的宁人,只有军团长是风人,也是由唐寅亲自委任的,和原来一样,还是关汤。

    上次新军全部折损于漳河,现在经过重建,又征集了五万左右的宁人,由关汤担任军团长。其实,新军还远未达到军团的编制,而关汤这个军团长的头衔也与萧慕青、梁启、子缨等人相去甚远,实际上军阶也只是比兵团长略高一点罢了。

    由其统帅的官阶也可看出目前新军在风军中的地位如何。

    接到传书之后,唐寅立刻下令,让天鹰军和新军联手去攻肖陵郡,子缨为主,关汤为辅,和上次一样,此战也是只许败,不许胜,但要如何做到看上去是大败而实际上损失又不大,那就得看子缨的本事了。

    领命之后,子缨和关汤聚在一起,商议作战的计划。

    关汤很有自知之明,也明白新军的作用是什么,他对子缨笑道:“子缨将军,这次就由我新军来打头阵,肯定会败的彻底,败的一塌糊涂。”

    子缨闻言,忍不住笑了,摇头说道:“新军都是宁人,让你们去打头阵,又让你们去大败,那我们的意图是不是显得太过明白了?”

    关汤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憨笑道:“子缨将军,那你说怎么办呢?”

    子缨还未回话,就听帐外有人说道:“子缨大叔,这次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随着话音,韩战从外面走了近来。

    唐寅把韩凝和韩战带回军营后,本想把两人直接送回风国本土去,不过韩战坚持要留下来,唐寅也没有多坚持,稍做考虑就同意了。

    他可以留下韩战,但无法留下韩凝,韩凝毕竟是个女人,又未投军,留在军营中多有不便,而且风军正在整顿军纪,唐寅身为国君,自然不好以身试法,何况身边还有子缨这个‘执法先锋’在看着他。

    最终他留下韩战,派人把韩凝送回盐城,并拍着胸脯向她保证,绝不会让韩战伤到一根汗毛。

第七百四十一章

    唐寅对韩战很是喜爱,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就连在中军帐商议军务的时候,都允许他在旁做旁听。

    现在听他说要随自己一同出战,子缨先是一愣,而后笑问道:“韩战,大王知道此事吗?”

    “大叔……不,我还没有告诉大王。”韩战已经知道唐寅的真实身份,只是一时之间还很难改口。

    子缨乐了,站起身形,走到韩战近前,说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战儿应先去知会大王,如果大王允许,我便带你出征。”

    “这……”韩战就是怕唐寅不准,才私自来找子缨,听他这么说,顿时泄气了。

    琢磨了片刻,他眼睛突的一亮,说道:“如果子缨大叔肯代我向大王去提,大王没准会同意的。”

    子缨也很喜欢韩战这个少年,觉得他天资聪颖,兵书战策,过目不忘,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此战虽是求败,但并不简单,要知道取胜容易,而要故意落败又得蒙蔽住敌人,那并非易事,对于新人而言,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从中能学到许多书本上没有的经验。

    他略微沉吟了一会,点点头,说道:“好吧,战儿,等会我领你去求大王。”

    韩战大喜,差点在子缨面前蹦起来,连声叫道:“谢谢子缨大叔。”

    子缨也被他孩子气的模样逗得大笑。

    一旁关汤清清喉咙,提醒道:“子缨将军,你还没说我军要如何落败呢!”

    子缨面色一正,说道:“战场之上,敌我双方的形势瞬息万变,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做预测?”

    “那……”

    “走一步,看一步,见招猜招,见仗打仗吧!”子缨模棱两可地说道。

    韩战在旁接道:“我明白子缨大叔的意思,兵家无定式!”

    “哈哈——”子缨仰面大笑,拍拍韩战的肩膀,对关汤说道:“听到没有,关汤将军,你还不如一个才学兵书没几天的半大孩子。”

    关汤为人憨直,心性直爽,正因为这样,子缨才敢在他面前开这样的玩笑。

    果然。关汤不以为然地瞧瞧韩战,大嘴一撇,出一声轻蔑的低嗤:“切!”

    子缨、关汤带着韩战去找唐寅,提议带韩战参与此战。

    唐寅向来轻视书本,重视实战,觉得书本学的再好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真正能指挥千军万马战无不胜的将军是要在连续的实战中一点点磨练出来的。听子缨提议带韩战出征,他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问道:“子缨将军觉得此战凶险吗?”

    “战无常理,每战皆有凶险!”

    这叫什么狗屁话!唐寅头痛的揉了揉额头,他现自己实在很难喜欢上子缨这个人。他叹口气,又看向韩战,问道:“战儿想去?”

    “是的,大王!”知道唐寅的身份,韩战在他面前也收敛了许多,必恭必敬地回答。

    “那就去吧!有子缨将军在,我是很放心的。”唐寅对子缨笑眯眯道:“子缨将军会保护好战儿的,没错吧?”

    “末将愿以性命担保!”

    “恩!准!”唐寅是不喜欢子缨这个人,但却很信任他的能力,也佩服他的头脑,林翰或许善用谋略,但在用兵方面,恐怕十个林翰捆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子缨。

    “多谢大王!”子缨、韩战齐齐施礼,只有关汤在旁低声嘟囔道:“带个小孩子去打仗多麻烦,碍手碍脚的……”

    他的话音不大,但还是被韩战听到了,他哼了一声,说道:“败军之将,还好意思嫌弃旁人?”

    韩战说的是关汤在第一次漳河之战时的惨败。

    听闻这话,关汤老脸顿是一红,低下头去,再不言语。

    唐寅先是一笑,可随后面色又是一正,沉声说道:“战儿不得无礼!从年龄上说,关将军是你的长辈,从军阶上说,更是高出你甚多。”

    韩战倒是也听话,唐寅话音刚落,他便冲着关汤深施一礼,说道:“关将军请恕战儿出言冒犯。”

    “啊,呵呵……”关汤干笑着摆摆手,摇头叹道:“算不上冒犯,贤侄说的也是实话。”

    得到唐寅的肯,韩战十分兴奋,没有在大帐里久留,跟随子缨和关汤去视察军营了。

    等他们离开之后,坐在唐寅下手边的邱真突然开口问道:“大王,现在要不要把平原军和三水军调派回来?”

    唐寅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说道:“有平原军和三水军在南方,才会给宁国朝廷造成足够大的压力,现在调回来,为时尚早。”

    “不过,平原军经过春晓之战,伤亡不小,需要休整。”邱真提醒道。

    “可以在莫国攻占的地方进行休整嘛!”

    “但我们的补给和药品都运不过去,而莫军又未必肯出力帮忙,大王应给邵方写封书信,先知会一声。”

    “恩!有道理。”唐寅点点头,暗赞邱真心思缜密。他说道:“此事你去办吧,以我的名义来写书信。”

    “是!大王!”邱真应了一声,而后,他凝视唐寅,久久未语。

    唐寅甚是奇怪,不知道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干什么,问道:“邱真,你有话要说?”

    邱真沉吟着,考虑自己该如何开口,过了一会,他方说道:“大王,韩战是宁人,又未正式投军,大王把他留在军中,又派他随军出征,实在不太合适,大王是不是该给他个军阶?”

    提到这事,唐寅恍然想起什么,他拍拍脑袋,笑了,说道:“此事我也考虑过,还也正想和你商议呢!”顿了片刻,他问道:“邱真,你说……我收战儿为义子如何?”

    邱真闻言,脸色顿是一变,拱手说道:“万万不妥。”

    想不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反对,唐寅一愣,疑问道:“为何不妥?”

    “大王现在并无子嗣,一旦收了韩战为义子,他便成了我大风的储君,让一个宁人做我国储君,百姓如何会服?朝中大臣又如何会服?这么做,必起波澜,弄不好还会引我国内部的纷争,影响到大王的王位!”

    邱真知道唐寅脾气倔强,如果一味的逆着他,会适得其反。他又故作轻松地说道:“何况,大王年岁轻轻,收已快成年的韩战为义子,也不太合适,退一步将,即使大王真想这么做,现在也不是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大王有嗣之后。大王先有嗣,那便是我大风的储君,而后再收韩战为义子,便无人会说闲话了。”邱真含笑说道。

    “不错,有道理。”唐寅原本要收韩战为义子的念头被邱真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给打消掉了。

    邱真嘴巴张开,又想说话,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见状,唐寅好奇地问道:“邱真,你又想说什么?”

    邱真为难地说道:“这话,臣本不应该说,但是又不得不说……大王有三位夫人,为何不让三位夫人为大王生下一儿半女呢?大王志向远大,常常亲自统兵出征,但,万一……呃,臣是说万一生个意外,大王岂不是……岂不是……”

    “后继无人?!”唐寅帮他把话说完了。

    邱真垂下头,没敢接话。

    这话也就是仗着他和唐寅私交甚密的关系才敢说出口。在当时,臣子干涉君主的私事是大忌,尤其是子嗣问题,一个不对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好在唐寅是不太在乎这些,而且有些事情,他还真需要找个人来商议。他轻轻叹口气,说道:“邱真,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是喜欢殷柔的,更准确来说,是很爱殷柔的。”

    “是的!”关于这一点只要是人就能看得出来。

    唐寅说道:“风国未来的王位,必须得由我和柔儿的孩子来继承。如果我和三位夫人先生下子女,以后就是大麻烦。废长立幼,无论是皇家还是王族,都是大忌,因此而引的纷争血案、手足残杀,比比皆是,邱真,你说我如何敢不防啊?”

    “这……”邱真没有想到唐寅考虑的这么深远,更没有想到他对殷柔的感情会这么深,在两人还未结合的时候,就把王储定在他俩的子女身上了。

    不能说唐寅考虑的不对,只能说他考虑的太多了。

    邱真正色道:“总之,臣以为,大王无嗣,此为隐患。”风国的内部,日后若起争端,也必是因此事而起。他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唐寅一笑,说道:“放心吧!我未迎娶柔儿之前,是不会死的。”

    邱真眨眨眼睛,垂下头来,没有接话。有时候,受伤也会影响到生育的!他心里默默补充着。

    好不容易能找个人聊聊心里话,唐寅感觉轻松很多,他站起身形,伸展筋骨,幽幽说道:“等灭宁之后,我就正式向殷谆提亲。”

    邱真一震,并非因为唐寅说的话,而是他对殷谆的称呼,即便在私下里,直呼天子名讳,也是大不敬,由此可见,天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已降到了什么程度。

    在邱真看来,以唐寅的野心和抱负,吞并一半的宁国绝不会满足,废天子,取而代之是早晚的事,当然,他也乐见其成,如果唐寅真能坐上天子之位,他可能做梦都会笑呢!

第七百四十二章

    天鹰军和新军奉命出征,再次攻入肖陵郡。

    战斗之初,两军势如破竹,未受到多大的阻力,便一路打到代云城下。

    代云城的百姓早已经跑光了,里面只剩下宁国守军,双方展开一场激烈的攻坚战。

    战斗持续一个多时辰,城内的两万守军终于抵御不住,弃城西逃。

    天鹰军和新军自然不依不饶,随后追杀。

    不过在追杀的时候,子缨传下将令,一旦遇伏,不要恋战,全军后队变前队,立刻撤退。

    对于他的命令,关汤十分不解,问道:“子缨将军,你认为敌军是故意诈败,引我军到埋伏之地?”说完话,不等子缨回答,他又摇了摇头,说道:“如若是诈败,阵营应不散,旌旗应不乱,而是敌军……”

    弃城而逃的两万宁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逃跑时,盔甲、武器、旌旗扔了满地,士卒们人推人、人挤人,单单是自相践踏的伤亡者就不在少数,只要是稍有作战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绝非诈败,而是真败。

    子缨一笑,说道:“敌军确是真败,但那并不代表就一定不是林翰的诱敌之计。”

    “此话怎讲?”关汤不解地问道,跟随在子缨身旁的韩战也直勾勾地看着他。

    子缨未直接回答,反问道:“肖陵郡的宁军有多少人?”

    “呃……据报,大概有六、七万人的样子。”

    “是啊!全郡总共才有六、七万的兵力而已,而代云城的宁军有两万之众,以林翰的头脑,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多兵力扔在一座孤城不管不顾,坐视其灭亡呢?若我所料没错,他必有后手,在半路设伏是最有可能的。”子缨笑吟吟地分析道。

    “可是,代云城的这两万宁军确实不象诈败啊!”

    子缨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宁军确实不是诈败,而是真败,林翰的计谋,很可能是把这两万宁军也蒙在鼓里了,其目的是为了让宁军的败逃更象真的,好能引我军追杀。通过上一次的肖陵之败可以看出,林翰其人,善于取舍,懂得以牺牲一小部分来赢得最大的胜利,这两万宁军,只是他用来引我军上钩的牺牲品罢了。”

    “啊!原来如此!”关汤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子缨的意思,细细琢磨他的话,关汤忍不住挑起大拇指,赞道:“子缨将军神机妙算,谋略过人,真不愧是我风军中的第一智将啊!”

    子缨摇头笑了,说道:“这第一智将的头衔,我可不敢当啊!”

    平原军、三水军、赤峰军的统帅没有一个是白给的,萧慕青作风刚猛,善打硬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梁启素有鬼才之称,用兵玄妙,神鬼莫测,彭浩初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为人稳健,极善防守,坐镇风国本土,犹如定海神针。

    在人才济济的风军当中,子缨可是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不敢存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听闻他的话,韩战在旁忍不住说道:“子缨大叔太谦虚了。”

    子缨侧头看了他一眼,笑道:“等战儿以后随平原军、三水军、赤峰军打过仗后,你就知道我今日之话是否是谦虚之言了。记住,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最优秀的统帅,也没有最完美的战斗,最优秀的统帅和最完美的战斗永远都存在于下一场的战役当中。”

    对子缨的话,韩战似懂非懂,不过他可牢牢记在了心里。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和子缨的推测一模一样,在把宁军追杀到一处左右都是密林的地方,两侧的林中哨音响起,一时之间,树林中箭如雨下,如此同时,冲杀出无数的宁兵宁将。

    因为事先已得到子缨的提醒,天鹰军和新军早有防备,此时遭遇敌军伏兵,全军未显出丝毫的慌乱,立刻后队变前队,原路向回撤退。

    双方根本没有交战,甚至是还未接触到一起,风军就撤了,不过撤退的过程中,子缨为了加快度,摆脱宁军的追杀,传令下去,全军的辎重统统丢弃,轻装败逃。

    风军这一逃,不仅把刚刚攻占的代云城又拱手还给宁军,而且还从肖陵郡的腹地一直逃回到河西。

    一路之上,风军遗弃的辎重、盔甲、武器不计其数,但是真正的伤亡并没有多少,这样的结果,正是子缨想要的,辎重、粮草、物资都是可以补给和掠夺的,可人一旦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人才是战争中最为宝贵的财富。

    唐寅对此战也十分满意,并重奖了子缨和关汤。

    另一边,林翰将再次打败风军的战报传给良州。

    此战,宁军并未杀死杀伤多少风军,但缴获的物资和粮草太多了,足足装了三百车才装完。传到良州的战报,免不了要夸大其词,而战报到了良州,又要被大臣们夸大一番,等到了严初的手里,战报就成了林翰再次重创重建的天鹰军,杀死杀伤敌军数万余众,缴获物资不计其数。

    这份战报,令连日来阴云密布的宁国朝廷难得的看到一丝曙光,朝堂之上,也难得的出现了大臣们的欢声笑语。

    严初将战报仔仔细细连看了三遍,然后仰天长叹一声,面露喜色,连赞三声好。

    林翰能再败子缨为的天鹰军,严初对此都甚感意外,对林翰的用兵不由得刮目相看。

    见严初大喜,右相张志弘不失时机的再次站出来,拱手说道:“大王,林大人连续打败风军两次入侵,让风军损兵折将无数,大涨我军士气,大灭风贼威风,有此奇才镇守边陲,此为我大宁之福,大王应重重嘉奖林大人。”

    “恩!有道理。”心情愉悦的严初大点其头,随即提起丫丫电子书,想也没想,唰唰唰写下一份封赏的诏书。

    封林翰为天同侯,赏黄金千两。天同侯之名是取自天同星,此星是福星,象征着消灾解祸。严初封林翰为天同侯,寓意着他能助宁国消解危机,度过难关。

    看得出来,现在严初对林翰已信心十足,张志弘趁机进谏,说道:“大王,东部有林大人坐守肖陵郡,固若金汤,风军难跨雷池半步,东部虽已无忧,但南方的形势却岌岌可危,风莫联军进攻不断,我军苦苦支撑,还望大王早想应对之策。”

    提到南方的战事,严初脸上的喜悦之色顿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忧郁。他问道:“右相,依你之见呢?”

    张志弘眼珠转了转,说道:“微臣斗胆谏言,请大王御驾亲征!”

    想不到他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严初微微皱眉,还未等他说话,周围的大臣们已纷纷站出来反对。

    “南方战事混乱,大王御驾亲征实在太危险了。”

    “大王万金之躯,怎能亲临战场?”

    “南方虽然危急,可也没危急到让大王亲征的程度……”

    大臣们说什么的都有,但意思都一样,不赞同张志弘的提议。

    严初自己也不太愿意亲自出征,他不认为自己亲临南方,会使南方的战局生多么大的改变,毕竟他不是军事上的天才,也没有统兵打仗的经验,去与不去基本都是一个样。

    不过长孙渊宏倒是心中一动,觉得张志弘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大王虽不会统兵,但毕竟是大王,大王亲临南方,就等于是明誓,要与南方将士们同进退,共存亡,如此一来,己方军心必定大振,只要斗志一起来,战场上的劣势会被挽回许多。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指责张志弘不该让大王亲自涉险之时,长孙渊宏插手说道:“大王,臣认为右相所言有理,只要大王能亲临南方战场,我军士气便可重振……”

    未等长孙渊宏说完,严初的脸色已先沉了下来,人人都反对自己亲征,怎么就长孙渊宏赞成?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么急于把自己支离都城,他到底有何居心?

    他瞪着长孙渊宏一张一合的嘴巴,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放于膝上的手又慢慢握起拳头。

    啪!

    长孙渊宏正说得起劲,严初已猛的一拍桌案,身子前探,怒斥道:“不要再说了!本王哪都不会去,只会坐镇都城。本王是堂堂的一国之君,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如若离都,谁来主持朝政?谁来处理国务?全国岂不要大乱?”

    他说的这些也不是不对,但非常时期,需要非常处理,即使离都,也可以在南方处理朝政。长孙渊宏对严初的说法不以为然,反倒觉得严初贪生怕死,不敢亲临战场,乱世之中,胆小如鼠者又如何配做一国之君?

    他还要说话,但周围的大臣们已纷纷站出来拦阻,看得出来,大王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和他逆着干,搞不好会弄出什么样的祸端呢!

    ‘罪魁祸’的张志弘暗道一声机会来了,他正色说道:“南方战事,其实也未严重到一定要大王亲自出征的程度,大王若派渊宏将军前往,以渊宏将军的威武和谋略,必能力挽狂澜,保我南方不失!”

    这次再听到调派长孙渊宏南下的提议,严初连想都没想,问也没问长孙渊宏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道:“准!就依右相之间,大将军长孙渊宏即日起程,前往佳尚郡,率我宁军将士,与风莫二贼决一死战!

第七百四十三章

    第七百四十三章

    现在严初看长孙渊宏是越看越别扭,越看越觉得他心怀叵测,急于把他调离自己的身边,另外最为关键的一点,肖陵郡的连连告捷确实起到了迷惑人心的作用,让严初觉得,有林翰在便可确保肖陵郡无失,拒风军以肖陵郡之外。

    严初看长孙渊宏不顺眼,后者看他也没顺眼到哪去,感觉自己若是再继续留在严初的身边,早晚有一天得被他气疯不可。虽然觉得肖陵郡的胜利太匪夷所思,但长孙渊宏也没有去细细琢磨,听完严初的话,他更象是赌气似的拱手说道:“微臣遵命!”

    这两位君臣闹的水火不融,张志弘可是在旁暗暗偷笑,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要顺利得多,他再次拱手说道:“大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南方的地方军总共还不足二十万,而风莫联军却在五十万往上,渊宏将军若独自前往,怕也难改变大局啊!”

    “右相的意思是……”严初话刚出口,立刻又接道:“都城的中央军绝不可轻易调动。”

    “是、是、是!大王所言有理,中央军是守护国都之根本,绝不可向外调动。”

    “恩!”严初点点头,心中暗道一声:你知道就好!

    张志弘说道:“虽然中央军不可调,但云口郡的地方军可有十余万人,大王何不把云口郡的地方军将士派给渊宏将军,前去南方破敌?”

    “这……”严初沉吟未语,琢磨了片刻,转头看向左相高单,问道:“左相的意思呢?”

    高单身为左相,自然对各郡的地方军兵力再了解不过了。

    云口郡的兵力确实有十五万人左右,但是云口郡是都城东面的最后一道屏障,布置重兵防守是有必要的,不过,若让长孙渊宏一人前去南方,又确实难有大的作为,中央军不可动,其它各郡的地方军均已空虚,现在唯一能用的只剩下云口郡的地方军了。

    如果林翰能把风军拒之于肖陵郡门外,那么,云口军的地方军就属多余的了,而且事实又恰恰证明,林翰用兵如神,两次挫败风军入侵,将风军压制在河西。

    思前想后,高单点点头,拱手说道:“回禀大王,云口郡的地方军有十五万众,臣认为,右相所言有理,可以让渊宏将军统帅云口郡的地方军南下抗贼!”

    右相这么说,左相也这么说,严初不在犹豫,接纳了张志弘的进谏,令长孙渊宏统帅云口郡地方军南下,与佳尚郡地方军汇合一处,合力抵御风莫联军的入侵。

    军令如山。严初一道命令传下来,长孙渊宏连同云口郡的十五万兵力开始动身南下。

    这时候,唐寅冒险的良州之行终于得到了回报。长孙渊宏和云口郡的地方军都被他视为心腹之患,是他攻占良州的巨大阻力,现在好了,他没动一兵一卒,只靠张志弘三言两语就把这两个大麻烦一并丢给了南方的莫军。

    良州的消息传回河西,唐寅乐的仰面长笑,纵然宁国兵力众多,纵然长孙渊宏智勇双全,但宁国终究是难逃一亡。现在摆在风军眼前的只剩下一个障碍,以林翰为的肖陵郡地方军。

    唐寅第一时间招集麾下众将,商议接下来的战局。

    当众人得知云口郡的地方军和长孙渊宏都被严初派到南方后,人们也都乐的嘴巴合不拢,现在只要己方打通肖陵郡,便可长驱直入,直取良州了。

    伤势初愈的上官元让挠着脑袋,说道:“难道严初疯了不成?竟然把良州东部的兵力连同长孙渊宏一并南调,难道他认为我们不敢攻打他的良州?”

    唐寅得意地哈哈大笑,悠然说道:“老子说天欲其亡,必先欲其狂,严初现在就是这个症状。”

    众人当然不知道老子是谁,只当是唐寅在得意忘形时的自称。人们又是一阵大笑。

    上官元让说道:“可惜,本来我还想和长孙渊宏大战一场,现在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也未必!”唐寅揉着下颚说道:“连戈和向问固然厉害,但也未必能把长孙渊宏致于死地,也许,日后还要靠你们三人合战长孙渊宏呢!”

    “哼!”上官元让哼笑一声,嘟囔道:“他们也配?!”

    连戈和向问是莫国数一数二的猛将,但上官元让还没把二人放在眼里,觉得两人也不配与他并肩作战,另外,长孙渊宏也不算什么,更不值得他与别人去合力战他。他傲然说道:“上次一战,我若未伤,长孙渊宏岂能活到今日?!”

    唐寅先是一愣,而后仰面大笑,上官元让虽然狂,但绝对有狂妄的本钱,他也打心眼里欣赏上官元让目中无人的个性。他笑道:“说得对!如果下次再碰上长孙渊宏,我家元让,必取他项上级!”

    听唐寅也这么说,上官元让更是得意,脑袋高高扬起,眼睛都快顶天了。

    唐寅收敛笑容,切入正题,问道:“接下来,我军要如何攻破肖陵郡?”

    他话音刚落,上官元让好象生怕旁人和他抢功似的,急急插手说道:“大王只需给我五千将士,我去擒下林翰,交于大王落!”

    唐寅沉吟片刻,摇摇头,说道:“肖陵郡地形复杂,极易设伏,元让不可等闲视之。”

    上官元让还想再争,这时,邱真说道:“大王先不要急于攻打肖陵郡,现在长孙渊宏和云口郡的地方军才刚刚南下,我军若是突然难,弄不好就把他们引回来了。”

    唐寅一笑,说道:“邱真,这个道理我明白,现在只是先定战术,至于什么时候进攻,我还没有想好呢!”

    “大王英明!”既然唐寅已经这么说了,邱真放下心来,不再多言。

    让邱真指定大方面的战略战策绝对是一流的,但若让他对局部战斗制定战术,他就属外行了,也插不上嘴。

    这时,子缨说道:“臣觉得,以我军目前的兵力,足可轻取肖陵郡。虽然肖陵郡的地形复杂险峻,但只要多加谨慎,侦察得当,宁军便无缝可钻,大王不必为此事忧心。”

    唐寅反问道:“若是林翰死守宁阳怎么办?我去过宁阳,宁阳在宁国可算是仅次于良州的大城邑,不仅城墙又高又厚,城防设施也极为完善。”

    子缨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宁军死守宁阳,大王可用火攻。肖陵郡别的没有,就是林多木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军可搭建塔台,放火箭,烧它全城!”

    唐寅怔了怔,哈哈而笑,点着子缨半开玩笑地说道:“难怪宁人都叫你‘子屠’,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按照子缨的战术打,宁阳城内的百姓就遭殃了,到时得不知烧死烧伤多少人呢!

    子缨面色一正,低声说道:“大王不是也想为战死于代云城内的天鹰军将士们报仇雪恨吗?”

    “没错!”唐寅挺身站起,手握腰间的佩剑,眯缝着双目,狞声说道:“再攻肖陵郡时,就是宁人血流成河之时!”说完话,他对子缨、古越、关汤三人说道:“你们现在就给我着手准备箭矢和油松,不管宁军是不是死守宁阳,我都要把宁阳化为灰烬!”

    “臣等遵命!”子缨、古越、关汤三人急忙起身,拱手领命。

    邱真则是暗皱眉头,宁阳毕竟是座大城,灭宁之后,宁阳也要归属风国所有,如果将其付之一炬,实在可惜。

    不过唐寅早就下定决定要血洗肖陵郡,这时候劝他,肯定会撞墙,邱真忍住未言语。

    散帐之后,心情大好的唐寅留下邱真,让他陪自己下棋。

    他二人下的是风棋,唐寅连对其规则才只是一知半解,自然不是邱真的对手。

    边下棋,唐寅边笑问道:“邱真,听说了吗,杜基进军提亚,又败了。”

    邱真点点头,说道:“已经听说了,看起来,提亚也并非传言中的那么不堪一击,即使没有宁国保护,战力依然很强。”

    “是啊!连宁军都无可奈何的杜基军竟然在提亚连连吃蹩,让人意想不到……咦?我又输下?”唐寅低头看看棋盘,又瞧瞧邱真。

    “是大王承让。”邱真笑呵呵地说道。

    和唐寅下棋也算是挺折磨人的,邱真是强打精神才不至于睡过去。

    “再来!”唐寅不满地收回棋子,和邱真重新来过。“现在,我对提亚倒是很有兴趣,据说,宁国的许多技术都是从提亚传进来的,如果……”

    “不可!”不用唐寅把话说完,邱真已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大王与杜基可是立下盟约的,不助杜基也就罢了,怎还能背信弃义,想去吞并提亚呢?与杜基的关系,臣先前已与大王讲过,大王不可任性而为。”

    唐寅直勾勾地看了邱真片刻,笑了,随后低头边下着棋边随口说道:“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才开个头,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如此洞察我心,我在你面前岂不是连点秘密都没有了?”

    说者或许无意,但听者绝对有心。邱真心中一震,脸色也变了。

    见他手里拿着棋子,迟迟没有放下去,唐寅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道:“不用担心,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来,继续下棋,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你若再敢赢我,我可就不敢保证会不怪你了。”

    这局,唐寅终于是赢了。

    他和邱真的私交归私交,但还是偶尔会拿话点拨一下,让他明白谁是主,谁是辅。或许连唐寅自己都没弄明白,其实,这就叫权术。

第七百四十四章

    事隔两日,平原军的信使回到河西大营,同时还带给唐寅一件‘战利品’,魏征的脑袋。

    看到魏征的断头,唐寅不由得仰面而叹,一叹宁国又少一劲敌,二叹平原军之骁勇善战。

    他提起笔来,想都未想,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虎狼之师,千里跃驰,荡平强虏,功勋盖世。

    顿了片刻,他意犹未尽,随即又补加了一行:虎狼平原,战无不胜,纵横沙场,谁与争锋?

    写完之后,他拿起来看了看,感觉还算满意,而后哈哈大笑起来,递给平原军的信使,说道:“这是本王的亲笔提诗,你带回去交给萧慕青,顺便告诉他,等他回营,本王要亲自为他庆功!”

    信使闻言,喜形于色,伸出去接诗的手都直颤抖。就连两旁的众将也为之动容,若未记错,这应该是大王第一次写诗,而且还是特别为平原军写的,对于平原军将士而言,这可算天大的殊荣了。

    唐寅没什么文采,字写的也歪歪扭扭,连工整都谈不上更别提漂亮了,若是不太高兴,他也没有这个雅兴亲自提诗。

    平原军的信使几乎是一路飘出河西大营的,回往南方,向萧慕青复命。

    现在,宁国南方的局势因长孙渊宏的到来再次生变化。

    佳尚郡的十五万地方军死守月门关,阻挡风莫联军北上。

    月门关地势险峻,城关就建于山上,地势高,易守难攻。

    大半个月来,莫军动过数次强攻,结果都被守军顶了回来,双方是你死一千,我亡八百,各有不小的损失。

    对于这样的战局,邵方大为震怒,令连戈和向问二人各领十万中央军,去往前线,汇合正在作战的莫军,无论如何也得攻下月门关,拔掉这枚钉子。

    结果莫军的援兵刚到,长孙渊宏率领着十五万的宁国地方军也到了。

    这时候,月门关内外基本集结了宁莫两国军队的全部主力。

    关内,是以长孙渊宏为的近三十万宁军,关外,是以莫国大将军李进、上将军连戈、上将军向问为的五十余万的莫军,另外,还有以梁启为的十万三水军,不过三水军是只扎营,不出战,战场上都是莫军在一直攻城。

    随着两方各有援军到来,两军的士气也都提升起来。

    先难的是莫军。

    五十余万的莫军称得上是阵营浩大,铺天盖地,气吞长宏,如日中天。

    大将军李进亲自坐镇指挥战斗,对月门关动起规模空前的猛攻。

    山下的莫军如洪水一般向山上涌去,远远望去,密麻麻的莫军如同蚂蚁一般,漫山遍野,都是人。

    山上的宁军早有准备,当莫军冲上半山腰的时候,城墙上的宁军开始放箭,与此同时,滚木、檑石源源不断的从城头上扔下来,砸在地上,轰轰作响,又顺着山坡向下翻滚。

    滚木檑石居高临下的轱辘下来,仅仅是声势就够骇人的,轰隆隆的巨响声以及地动山摇的颤动摄人魂魄,再加上天空中飞射下来的如倾盆暴雨一般的箭阵,给莫军带来巨大的杀伤。

    仅仅是顷刻之间,山坡上就扑倒一大片人,有些人中箭身亡,有些人是被滚木檑石砸的骨断筋折,或是被活生生的撵死。

    莫军早已下定决心要攻占月门关,完全不计较将士的伤亡,用人海战术向山上冲锋。

    前面的人倒下,后面冲上来更多,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断,杀也杀不绝。

    城关之上,长孙渊宏和宁军众将们都在,对关外的情况看得真真切切,对于莫军如此不要命的冲杀,人们又惊又骇,脸色煞白,只有长孙渊宏神态自若,面露微笑,似乎胸有成竹。

    佳尚郡的郡田举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忍不住颤声说道:“今天的莫军甚是反常,怎么攻的这么猛,以前可从未这样过……”

    长孙渊宏闻言,侧头看了田举一眼,哼笑出声,悠然问道:“哪位将军愿随我出关一战?”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外面的莫军如此凶猛,借助地形的优势守在关门都危险,怎么还要出关作战呢?

    田举咽口吐沫,苦笑着说道:“渊宏将军,莫军兵力众多,又攻势甚猛,我军还是留于关内防守为上,出关迎战,怕不是……不是良策。”

    长孙渊宏正色说道:“兵法有云,居高临下,势如破竹。敌军虽众,但处于低势,抵御不住我军的冲锋。”说着话,他转回身,嗤笑着问道:“怎么?我堂堂大宁的将军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无一人敢随本将出战吗?”

    这些宁将镇守月门关都已有些时日,连日来与莫军交战,出生入死,早将身家性命抛到九霄云外了,人们只是不想白白牺牲罢了。现在被长孙渊宏用话一激,人们的火气都上来了,同时有七八名宁将出列,拱手说道:“莫将愿随渊宏将军同往,与敌军决一死战!”

    “好样的!”长孙渊宏甩动战袍,回身说道:“你等挑出两万精兵,随我出关迎战!”

    长孙渊宏是统帅,田举虽觉得此举不妥,但想拦也拦不住。

    其实,如果能不冒险,长孙渊宏也不会冒险出战。

    月门关经过大半月的交战,关内的箭支、滚木、擂石数量都所剩不多,需要等后方的补给,可是看莫军现在的架势,大有不攻破月门关不罢休的架势,如果不能把敌军的气焰压下去,恐怕没等杀退敌军,关内的箭支、滚木擂石就耗光了,长孙渊宏不敢冒这样的险,再者说,居高临下的冲杀确实是占有极大的优势,又能出其不意,杀宁军个措手不及,出于这些种种的考虑,长孙渊宏决定亲自率军出关击敌。

    长孙渊宏率领两万精兵突然出战,确实大出莫军的预料,没想到死守半个多月的宁军竟然还有胆反杀出来,进攻的莫军准备不足,一时间方寸大乱。

    莫军混乱,长孙渊宏可不会给他们回过神的机会。他一马当先,手持九幽鬼戟,如下山的猛虎一般,率先杀进莫军当中。

    现在长孙渊宏伤势已痊愈,冲进莫军当中,如入无人之境,只是一走一过之间,便将莫军的阵营冲开一条大豁口。

    主帅勇猛,下面的将士们亦大受鼓舞,人们居高临下的向下冲杀,雷霆万钧,双方接触的一瞬间,单单是被撞翻踩死的莫军就不计其数。

    莫军本就是马上威武,步战的本事稀松平常,现在又被宁军杀的措手不及,阵营大乱,前方的将士还哪里能抵挡得住?

    大批的莫军心生怯意,纷纷调头向回跑,前方一败,后面也跟着往下败,数以万计的莫军好象退潮的洪水,由半山腰快的溃败下来。

    在山下观阵的李进急了,他抬手握住剑柄,咬牙说道:“真是一群没有的饭桶!众将士听令,随本帅出战杀敌!”说着话,他便要亲自上阵。

    这时候,站在他身旁的连戈拱手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大将军,末将愿出战迎敌!”

    李进也只不过是作作样子罢了,现在连戈和向问这两员猛将都在军中,要上阵,也轮不到他上。

    他装模作样的还犹豫了一会,方开口说道:“既然宁军敢出关迎战,必是有所倚仗,连戈将军万万不可大意,要小心应对啊!”

    连戈点点头,拱手说道:“多谢大将军提醒,末将牢记在心!”连戈的武力在莫国虽是数一数二的,但他为人内敛谨慎,对人彬彬有礼,毫无傲气,就人缘来说,他可比齐名的向问强多了。并非向问有多狂妄,而是他性冷寡性,做人处事也死板,不遭人待见。

    连戈领命出战。

    他身穿银盔银甲,白色内衬,背披白袍,手持一杆银色的冰魄碎魂枪,跨下白马,举目看去,连人带马一身白,在莫军之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催马上山,正碰到莫军将士迎面败退下来,连戈大喝一声:“我军兄弟休要惊慌,连戈来也!”

    一听到连戈的名字,向山下溃败的莫军不由自主的齐刷刷停了下来,原本脸上惊慌失措的表面瞬间被狂喜所取代。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只凭一己之力可稳全军的军心,这就是名将的作用。

    “连戈将军来啦——”

    “连戈将军上阵了,兄弟们,随将军杀回去啊——”

    “杀——”

    见到连戈亲自上阵,溃败的莫军象是被打了鸡血似的,纷纷呐喊着又调转回身,向山上反杀过去。

    莫军的突然变化令长孙渊宏也是一怔,再侧耳一听莫军的喊声,心中顿时明白了大概,原来是莫国名将连戈到了,难怪莫军会突然之间又变的士气如宏。

    按理说,长孙渊宏和连戈各是宁莫两国的名将,以两国以前的友好关系,二人之间应该不陌生才对,但长孙渊宏一直不受严初的重用,始终在宁国西部任职,他二人只是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但从未见过。

    想不到二人的次相见竟然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

    长孙渊宏为人孤傲,他也想会会这位名声远扬、如雷惯耳的莫国名将,坐在马上,他猛然大吼一声,九幽鬼戟乍现出霞光万道,灵乱·极呼啸而出,同时他震喝道:“长孙渊宏在此,连戈出来受死!”

第七百四十五章

    长孙渊宏的灵乱·极和呐喊声吸引到连戈的注意,后者催马急冲,登上半山腰,正好与长孙渊宏打了个照面。

    即使没见过面,只感觉对方身上散出来的灵压,已能把对方的身份猜测出个大概。

    看着满地被灵乱·极绞碎的尸体,连戈皱了皱眉头,凝声问道:“阁下就是长孙渊宏?”

    连戈在打量长孙渊宏的同时,后者也同样在打量他,连戈的威武雄姿让长孙渊宏也不由得暗暗点头称赞,好一员非凡的大将!他冷冷一笑,说道:“没错!我是长孙渊宏,你是连戈?”

    “正是。”连戈提起冰魄碎魂枪,指点着长孙渊宏,说道:“久仰渊宏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渊宏将军可愿与在下一战……”

    他话还未说完,长孙渊宏已冷笑着打断,催马前冲,说道:“沙场之上,你哪来那些废话!看戟!”说话之间,他冲到连戈近前,九幽鬼戟轮圆了,对准连戈的脑袋猛劈下去。

    嗡!

    九幽鬼戟在下落之时,戟身上竟燃烧起熊熊的烈火,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受其影响,温度好象一下子升了好几度。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见对方的战戟来势骇人,连戈不敢存有丝毫大意,横起手中枪向上招架。

    不过他的枪是向外倾斜的,并非硬接对方的力道,而是有个向外的卸力。

    但即便如此,九幽鬼戟的力道仍是大的惊人。耳轮中就听当啷啷一声脆响声,连戈连人带马横着向旁退出三米多远。这并非是连戈的力量不如长孙渊宏,而是他跨下的战马受不了。

    硬接了对方的一戟,连戈斗志亦起,他拨转马头,手中枪顺势刺出,同时喊道:“你也接我一枪!”

    唰!

    连戈的灵枪去势又快又狠,直奔长孙渊宏的胸口,后者将战戟向外一挥,把刺来的灵枪磕开,可还未等他继续出招,被弹出的灵枪又横扫回来。

    暗道一声好快,长孙渊宏立戟硬挡,当啷啷,又是一声刺耳的脆响声,长孙渊宏也是连人带马被震退出三米。

    好厉害的连戈!长孙渊宏还从未碰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他深吸口气,运动灵气,注入九幽鬼戟,戟身上的烈火更盛,与此同时,还闪烁出霞光异彩,火系修灵者的特有技能怒火咆哮释放出来。

    只见一团火球由戟尖生出,直向对面的连戈飞去,火球原本不大,但在飞行的过程中却急膨胀,当火球飞到连戈近前时,已由原来的拳头大小变成一人多高的巨型火球。

    连戈看得清楚,他持枪的手臂高高抬起,冰魄碎魂枪在空中飞的旋转几圆,周围的温度骤降,就连灵枪的枪身上都罩起一层冰霜。

    他猛然大吼一声,冰魄碎魂枪由上而下,力劈华山的猛砸下去。

    呼!

    灵枪正劈在飞到他近前的火球上,整杆灵枪仿佛化成一把巨大的冰刀,将火球由正中间切开,一分为二,瞬间化为乌有。

    能如此破解自己的怒火咆哮,长孙渊宏还是毕生仅见,心头上的凝重多了一分,同时好胜心也提升了一分。他狂笑一声,说道:“好一个连戈,来来来,你我再战!”

    二人你一枪,我一戟,战到一处,时间不长,两人已战了十余个回合。

    以两人同为灵神境的修为,短时间内很难分得出谁高谁低,两人的灵武各有所长,但同样的精湛,两人的属性分别是火和水,互相克制,此时打到一起,各施所学,战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两名灵神境修灵者的大战,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先承受不住压力的是两人跨下的战马,二马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两人释放出来的灵压活生生的压碎,化为血肉,再看二人的四周,方圆十多米的地方完全是空荡荡的,人畜皆不敢靠近,场内飞沙走石,劲气横飞,一阵阵的气浪让距离二人好远的双方士卒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气浪一会是灼热的,一会又是冰冷的,让人们时而觉得身处火海,又时而觉得身陷冰窖,这时冷时热的滋味也让双方的士卒退的更远了。

    这一场罕见的顶级修灵者之间的大战并没有持续的太久,很快,月门关上金鸣声起。鸣鼓进军,鸣金收兵,这是战场上千年不变的军令。

    长孙渊宏虽然战的兴起,但听到己方的金鸣声,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虚晃一招,退出圆外,对连戈说道:“连戈,你我改日再分胜负!”说着话,他挥手下令道:“撤!”

    哗——军令如山,杀出关外的两万宁军如潮水一般向山上退去。月门关内的宁军趁机放箭,为撤退的宁军守住阵尾,防止莫军追杀。

    连戈并无追敌之意,见宁军已退,他也不想再攻,同样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见连戈把己方进攻的将士们都从山上带了回来,李进鼻子差点气歪了,本以为让连戈上阵能大破敌军,结果倒好,他反而主动退回来。

    等连戈回来复命时,李进强压怒火,上前两步,走到连戈近前,问道:“我说连戈将军,你怎么私自下令撤退了?本帅还等你破敌的喜讯呢!”

    连戈拱手说道:“禀大将军,长孙渊宏到了月门关!”

    “什么?”李进闻言,怒火顿失,面露惊讶之色,喃喃道:“严初竟然把长孙渊宏南派了……”

    “是的!”连戈说道:“既然长孙渊宏到了月门关,想必关内的守军又增加许多,此战……大将军不能再急于求成,应从长计议。”

    “没错、没错。”李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身为莫国的大将军,指挥作战的谋略和经验自然都高人一筹,月门关本就是处天险,易守难攻,现在守军又有增多,再加上长孙渊宏也在,想攻占月门关绝非易事。

    他皱着眉头说道:“大王有命,让我无论如何也得攻破月门关,若在此久攻不下,我如何向大王复命啊?”

    连戈明白李进的难处和压力,一时间让他想出破敌之策也是不可能的,他拱手说道:“大将军,依末将之见,现在还是先暂缓攻关,等想好破敌之策后再做部署。”

    “恩!”李进觉得连戈所言有理,随即接受他的意见,传令下去,全军回营,改日再战。

    长孙渊宏的到来,直接打消了莫军强攻的月门关的念头,双方出现了短时间的休战。

    另一边,长孙渊宏退回关内,回来之后,他立刻喝问道:“出了什么事?是谁下令鸣金的?”

    “渊宏将军,是小人下的命令。”田举快步上前来,冲着长孙渊宏深施一礼。

    长孙渊宏皱着眉头瞪着他,问道:“为何鸣金?”

    田举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人见敌将甚是厉害,怕渊宏将军有失,所以……所以才下令鸣金……”

    “胡闹!”长孙渊宏重重地跺了下脚,气恼道:“我若不敌,自会撤离,岂用你来鸣金?只此一次,若是下回本帅出战,你再敢擅自鸣金,我要你的脑袋!”

    “是、是、是!”田举吓的连连作揖。

    长孙渊宏没有再理他,散掉身上的灵铠,噔噔噔的快跑上城墙,手扶箭垛,向外一瞧,现宁军已退。

    这时候,田举屁颠颠的跟了过来,满面堆笑地献媚道:“渊宏将军果然勇冠天下,仅仅出关一战,就吓退了莫国大军……”

    未等他说完,长孙渊宏已抬起手来,阻住他下面的话。他侧头问道:“田大人,你说战场之上,最怕敌人怎样?”

    “呃……”田举犹豫了片刻,不确定地低声说道:“最怕敌人不要命的冲锋?”

    长孙渊宏摇摇头,说道:“敌人若是强攻,并不可怕,至少我们还知道敌军的意图,最可怕的是敌军按兵不动,鬼知道他们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边说着话,他眼珠也在连连转动着,顿了一会,说道:“若是宁军按兵不动两天,我军就得分兵出去了。”

    田举闻言,脸色顿是一变,结结巴巴地问道:“渊宏将军,这是为何?”

    长孙渊宏没好气地说道:“自然是防止敌军断我方的后勤补给!”本来他还想呵斥田举几句,但转念一想,又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田举毕竟只是个郡,是文官,而非武将,能把莫军阻于月门关外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若是再出言训斥,显得太过分太不近人情。

    战事的展还真被长孙渊宏算对了,莫军真就分出一支兵力,绕路去往武曲郡,再向淮阴郡迂回,去断月门关的补给,欲使其变成孤地。

    这个主意,并非是莫军想出来的,而是梁启想的。

    得知长孙渊宏在月门关,李进率众将回营商议对策,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连戈给他出个主意,让李进去三水军的营地,找梁启帮忙,两军联手破关。

    李进觉得连戈这个主意好,随即去找梁启。

    听完对方的来意,梁启心中暗笑,当初己方进入佳尚郡的时候,帮着莫军连下两城,可当时李进非但不感激,还出言讽刺,现在有了难啃的硬骨头又厚着脸皮来找自己,自己岂能帮他?

第七百四十六章

    第七百四十六章

    梁启以全军长途跋涉上下疲惫为借口,婉言拒绝了李进的请求,不过为了让李进能下得来台,他随即给李进出个计谋,就是断月门关的补给。

    月门关建在山上,粮草、水、武器、滚木擂石等等的物资都要靠后勤补给,只要断了月门关的补给,就算关内的宁军数量再多,最后也都是死路一条。

    他说的头头是道,不过心里有个补充没有讲出来,现在月门关的统帅是长孙渊宏,以长孙渊宏的谋略,不会想不到莫军采用断其补给的战术,必是有所防范。至于莫军能不能打破宁军的防范,能不能成功断掉月门关的补给,那就要看莫军的本事了。

    梁启即非莫人,又非莫军,自然不会向李进讲的太详细。只提出断月门关后勤补给的战术,怎么去做,就是莫军的事了。

    宁莫两军在佳尚郡的月门关这边集结大军,斗智斗勇,暂且不提,且说河西的风军大营。

    长孙渊宏和云口郡的地方军都已去了宁国南部,与莫军激战正酣,唐寅也开始为西进积极做筹备。

    现在,风国内的新兵已空,想指望援军已没有可能,唐寅只能依靠目前的兵力,直取宁都良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新军扩充的很快,征宁人入风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这日,一大早,唐寅传令,集结全军将士,起营拔寨,挺进肖陵郡。

    在邱真的提议下,唐寅还特意举行了一场祭天、祭地的大祭奠,他不信这些,但是下面的将士们信,为了安抚人心,唐寅也只能耐着性子,又是杀牛又是宰鸡,祭天地、拜祖宗、祭军旗。

    办完祭奠,新军、天鹰军、直属军这才起程,近三十万的大军浩浩荡荡的进入肖陵郡。

    一路之上,宁军的关卡全部空空如也,得知风军主力入侵,零散的宁兵都撤了,看得出来,林翰并不想让下面的将士们所无谓的牺牲。

    两日后,风军未动一刀一枪,畅行无阻的占领代云城,当然,代云城早就是一座空城了。

    这是风军第三次占领代云城,尤其是天鹰军,对此城的感触良多,占城的当日,天鹰军的将士们就纷纷来找子缨,请他向大王提议,烧毁代云城,让这处不祥之地永久消失。

    子缨对下面众将的提议哭笑不得,只说了一声:“胡闹!”便没有了下文。

    风军在代云城里暂时驻扎下来,先前派出去的天眼和地网的探子如走马灯似的纷纷返回,向唐寅禀报宁军动向。

    现在肖陵郡内的宁军全部龟缩在郡城宁阳,看上去林翰已做好死守宁阳的架势。

    唐寅对此冷笑不已,既然林翰想死守宁阳,那就让他守好了,看他在己方大军的铁蹄之下能不能把宁阳守得住!

    他没有耽搁时间,挥师继续西进,直*宁阳。

    现在,宁阳已全城封闭,城中除了大批的守军外,还有数十万之多的宁国百姓。

    宁军在宁阳的防御颇下一番苦工,即有外防线,又有内防线,内防线就是宁阳本身的城防,外防线则是宁阳外围的三镇一要塞。这四处地方,在宁阳的外围形成一个半弧型的保护罩,风军若想进攻宁阳,得先攻占这四处要点。

    风军在距离三镇一要塞五里左右的地方安营扎寨,不过营寨扎的很简单,就连中军帐都只是用帆布围拢四周而已。

    现在中军帐里十分热闹,子缨、古越、上官元让、关汤、乐天、艾嘉、程锦等老将以及南业、李胜、张通、杨冒等新将都在,并在地上布置起简单的沙盘,人们围拢四周,相互商议着进攻的部署,天眼、地网和随军探报进进出出,将敌方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到唐寅这里。

    确认了敌军的大致形势,唐寅挺身站起,走到沙盘前,低头看着沙盘的布局,沉默无语。

    见大王过来了,人们纷纷停止交谈,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他一人身上。

    等了片刻,唐寅方慢悠悠地说道:“宁阳外围的山柳、谷雪、靖易三镇以及那座要塞,总共驻扎的宁军只有一万多人,不足为惧,我军正面进攻便可轻松取胜,列位将军的意思呢?”

    未等旁人说话,上官元让已挺身而出,说道:“大王,末将愿打头阵!”

    “恩!”唐寅点点头,弯下腰身,按照三镇一要塞的位置,在沙盘中画出一道弧线,然后说道:“要打,我们就先打它的弧顶,距离我军最近的山柳镇。元让,我给你两万将士,另派李胜将军做你的副将,两个时辰内,我要看到我军的大旗立于山柳镇的中央!”

    上官元让插手领令,而后又瞧瞧同样接令的李胜,嘴角撇了撇,说道:“大王,区区一镇之地,末将一人足矣,无须副将!”

    唐寅当然知道上官元让的厉害,之所以派李胜,是为了给他打打心气。唐寅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明镜似的,自从周昌战死,李胜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无疑是把周昌战死的责任都背到他自己身上了,得到一员良将不容易,唐寅可不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他就此消沉下去,让他随上官元让出战,也是想恢复他的斗志。

    他瞥了一眼上官元让,正色说道:“我意已决,不要多言,按令行事,快去吧!”

    “是!大王!”唐寅语气坚决,没有回旋的余地,上官元让已就不再废话,大步流星走出中军帐。

    到了外面,他头不回对跟在身后的李胜说道:“我带兵的度快,你可得跟紧了,要是跟丢,那怨不得我,还有,到了战场上,我只管杀敌,可没工夫去照看你,如果有危险,你就大叫几声,也许我听到了,没准还能回头去救你。”

    李胜闻言,差点气笑了,人人都说上官元让狂,可他也太狂了,大王派自己是做他的副将,又不是做他的拖油罐。李胜暗暗摇头,换成旁人这么说,他早翻脸了,但上官元让不一样,他差不多是风军全体武将顶礼膜拜的偶像和战神,李胜也只其中之一,能和上官元让并肩作战,他是打心眼里兴奋,被他损两句也只能忍了。

    他低声说道:“是!末将会照顾好自己的,不敢烦劳元让将军!”

    “哼!”上官元让没有再多说话。

    他知道李胜是由纳武令招收上来的新将,对这种并非靠军功而是靠比武爬上来的将领,他十分瞧不起,也不认为能有多大的作为。

    上官元让和李胜前脚刚走,唐寅又下令道:“南业、杨冒听令!”

    “末将在!”

    “我给你二人两万将士,进攻弧尾的靖易镇,两个时辰内,杀光镇内的所有人,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南业、杨冒二人领命而去。

    随后,唐寅又道:“展鹏、魏轩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同样率两万将士,荡平另一边弧尾的要塞,该怎么做,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末将明白,两个时辰内,攻占要塞!”

    “恩!去吧!”

    唐寅连下三道军令,派出三路六万大军,分取山柳、靖易、宁军要塞三处防御据点。

    而后,他亲率余下的大军,进攻谷雪镇。

    虽然派出去六万人,但唐寅麾下的风军应有二十余万,这么庞大的军队进攻一座弹丸之地的小镇,只是一走一过之间就能将其踏为平地。

    不过,谷雪镇的守军却抵抗的非常顽强,守军数量并不多,才三千来人,但却在镇子内外布下许多的机关和陷阱。

    走在前面的风军刚刚接近谷雪镇,连敌人的影子都未看到,便遭受到宁军的箭射。

    风军准备不足,一下子被射倒数百人,等人们稳住阵脚,支起盾牌后,定睛细看,原来在小镇的外面挖有许多的地沟,箭支正是从地沟地射出来的。

    看明白之后,风军大怒,随即派出骑兵,打算以骑兵的度冲锋过去,杀光地沟里的敌人。

    可是骑兵才跑出去没多远,惨叫声四起,一匹匹战马踩空,掉入事先挖好的陷阱中,在陷阱的底下,布满削尖的竹钳子,落入其中,顿时会被刺成马蜂窝,人马俱亡。

    连宁军的影子都未看到,先是损失步兵,后又损失骑兵,负责前军的主将关汤大怒,传令骑兵撤退,步兵方阵顶上去,务必把地沟里的敌人统统消灭。

    陷阱就摆在那里,骑兵踩上去会掉入坑中,步兵踩也上也同样没好,风军步兵一路近前,一路掉入陷阱,死伤的人数呈直线上升。

    宁军布下的陷阱,风军是用人硬添过去的,这时候回头再看战场,好麻,地面上坑坑凹凹,都是深坑和壕沟。

    关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暗暗咋舌,大王好不容易重用自己打头阵,结果倒好,还没打到镇里,已先付出不小的伤亡。

    他对身边的传令官连连下令,让前面的步兵方阵加快度,推进到地沟,杀光里面的宁军。

    可是等风军推进到了地沟,低头再看,里面哪里有半个宁军,不知什么时候,又不知对方用的什么办法,里面的宁军都跑光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第七百四十七章

    等关汤在麾下众将的保护下来到空空如也的地沟前时,他满脑

    子的莫名其妙,明明没有看到宁军从地沟里跑出来,但人怎么都不

    见了?

    略微想了片刻。他侧头下令道:“给你进去援!地沟里肯定有地道。把地道给我找出来,杀光里面的宁军”。

    关汤十多年军龄累积下来的经验起了作用,正如他所料,地沟

    里确实有地道,而且一直可以通进镇里。

    在他的调派下。新军将士纷纷跳进地沟。没花费多少长时间,就把地道的入口找到。

    可是人们在寻找地道的时候没有现紧贴地面的一根根鱼线。

    鱼线的布局十分巧妙,一端固定在地沟的土壁上。另一头系住罐口的塞子,罐子埋于土壁中,用泥土掩盖好。表面上看,看不出什么。实际上里面装的都是火油。

    混乱之中,新军士卒把地上的鱼线踢开,罐口的塞子被拉掉,

    里面的火油咕咚咚的流倘出来。不过人们急于寻找地道,并未现

    脚下突然多出的液休。

    人们找到地道之后。鱼贯而入。正在这时,镇子里突然喊杀声起,射出来无数的火箭。一些火箭落到地上。一些火箭则飞落到地

    沟里。    流倘于地沟下的火油粘火就着,被火箭这一点,只是顷刻之间

    狭长的地沟就变为一片火海。

    “着火啦!着火啦    。

    “救命亦     地沟变成了火海。进入其中的风军直被烧的惨叫连连,许多人

    挣扎着爬出来时,人已变成了火人,衣服、盔甲、鞋子、头都在

    着火,凄惨的叫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就站于地沟旁的关汤都被突然着起的大火燎着了胡须和眉毛。

    在周围众将的拉扯下,连连后退。

    好半晌。关汤才回过神来,眼前的场景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可怜那些进入地沟的风军将士,被烧的焦成一团,有些人还在做

    垂死的挣扎。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有些人已变成皮开肉绽的黑炭

    。身上冒着偻偻的青烟,皮肉烧焦的臭味弥漫全场。

    不知过了多久,关汤象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一蹦多高,连声

    叫道:“救火啊!你们来愣着干什么?快救火!”

    人们如梦方醒,纷纷喊道:“救火!快救火    。

    可是战场之上哪里去找水?人们只能用地沟旁的泥土做灭火工

    具,人们摘掉头盔,用头盔装泥土向地沟里面倒。

    好一番忙碌下来。地沟里的火终于熄灭了,可先前跳进地沟里

    的风军已被烧死大半,大批被烈火烧伤的士卒被拉到一旁。此起彼

    伏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由始至终,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折损千余人,关汤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一旦自己领军的时候。碰到的敌人

    怎么都这么厉害,这么狡猾?

    “将军!敌人把许多油罐埋于地沟里。刚才进去的兄弟们未能

    及时现”。

    一名风将从地沟里跳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只烧裂的罐子,小心

    翼翼地递到关汤近前。

    后者接过来,看了几眼。气往上撞,狠狠摔于地上,怒吼道:

    “给我继续进地道。把宁军给我统绕揪出来”。

    “是!将军”。

    在关汤的命令下。又有风军跳进地沟里。不过这回人们加了心。仔细留意脚下。生怕再中敌人的暗算。

    先钻进地道里的风军有二百人。结果这二百人都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在地道外面。隐约能听到里面阵阵的叫喊声和哀

    号声。但很快,又变成声息全无,死一般的沉寂。

    难道,这地道里面还有埋伏不成?关汤暗暗皱眉,随即又派出

    五百名士卒,可是和刚进去的那二百人一样。这五百人同是有去无

    回。如石沉大海,连个负伤跑回来的人都没有。

    这一下关汤也惊骇不已。地道里到底藏了多少宁军,怎么己方前后派进去七百人竟无一人活着回来?正在他急得直槎手的时候,

    身边一名偏将拱手说道:,“将军,末将愿进去一探究竟”。

    说话的这名偏将名叫周玉,是个宁人,投入新军的时间并不长

    ,因为修为不错,加上关汤急需用人,就把周玉直接提拔成偏将了。

    见他主动请缨。关汤犹豫了片刻。方不放心地叮嘱道:“周王小

    。你可要小心啊。敌军的这条地道邪门的很。你能战则战。不能战

    赶快退出来,我不会怪你”。

    周玉一笑,抓起自己的银枪,一边罩起灵铠。一边说道:“将

    军尽管放心,末将此去,必为将军打通地道!”说完话,他带上五

    百名精装的风军,身先士卒地毛腰钻进地道里。

    关汤在外面焦急的等候。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地道里

    又传来叫喊之声。喊声是由弱渐强。又由强渐弱。所过的时间并不

    长,地道里又恢复了宁静。

    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关汤在外面急的抓耳挠腮,可是

    又不敢轻举妄动。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可地道里声息皆无,正在关

    汤的耐性已到极限,要再派人进去的时候,忽听守在地道口的士卒

    们大喊道:“有脚步声!好象有人出来了”。

    关汤精神为之一振,急忙推开前方众人。抢步到了地道口,眯

    缝着眼睛向里面观瞧。

    果然有脚步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显然里面的人是向外走的

    。

    风军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包括关汤在内,人们大眼瞪小眼

    ,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地道内的情况。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地道里摇摇晃晃地走出一人,周困

    的风军本能的一拥而上,呈半圆型将其围在当中。

    人们定睛细看,走出来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刚带头进去的周

    玉,不过他此时的模样太吓人了。

    他的银枪已不知丢到何处,身上的灵铠还在。不过上面插满了

    钢制的弩箭,草草打量。得有十多数箭伤。伤口流淌出来的鲜血将

    他白色的灵铠都染成血红色。

    “将军”地道里有,”埋被 ”。

    周玉话音未落。只听扑的一声。地道里突然飞出一支弩箭,正

    中他的后脑。这支弩箭是纯钢打造。又由特制的硬弩射出。劲道大

    的惊人,直接把周玉脑后的灵铠射穿,钢箭由周玉的左眼探出,滴

    血的眼球还挂在箭尖上。

    “啊?。

    麾下的爱将在自己面前被敌人射杀,关汤忍不住惊叫出身。一把抱住周玉软下去的身体,同时叫道:“放箭!射杀敌人”。

    周围的风军们纷纷摘下随身背负的弓箭,盲目的向地道里乱射。

    箭术在宁国十分盛行。无论是在军队还是在民间,征宁人入伍

    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不用再做箭术市练。新兵们基本都是出类拔萃

    的箭术能手。

    这一轮箭射,人们也不知道射出了多少箭。直至箭壶里的箭支都射光了。这才作罢。有人壮着胆子凑到地道口。将一只点着的火把扔进去,结果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地道的墙壁插满雕翎,但地

    上却没有尸休。

    看来敌人放完弩箭就跑了,己方的箭射根本没起作用!人们面

    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目光都落到关汤身上。等他号司令。     关汤这时候也没辙了,派士卒进地道是死,派出编将进地道还是死,而且敌人还猖狂到故意把他放回来,当着自己的面射杀,地

    道里隐藏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宁军什么时候变的如何难缠了?

    正在关汤进退两难之时,忽听后面有人大喊道:“大王到

    关汤身子一震,急忙下令,让周围的士卒把地道口守住,绝不

    能放敌人杀出来,而后。他正了正头盔,又整了整身上的盔甲,觉得没有不妥之处,这才跳出地沟,去见唐寅。

    他一路小跑的来到唐寅近前,单膝跪地。插手施礼。颤声说道

    :,“末将关汤,参见大王”。

    唐寅低头看了看关汤。没有马上让他起来,而是问道:“关将

    军,打头阵很辛苦吧?。

    “不辛苦!为国尽忠、为王效力是末将的本分,岂敢轻言辛苦

    。”

    唐寅淡然一笑,问道:“听说我军损失的不小?。

    “伤亡有”,有数千弟兄

    “那你部又歼敌多少?。

    敢说打到现在,自己连敌人的影子都未看到?

    “恩?。见他沉默未语。唐寅疑问道:“怎么?关将军连杀敌

    多少都未做统计吗?。

    “不不知 ,,大王末将,”末 ”。关汤支支吾吾,半

    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唐寅眯缝起眼睛。沉声说道:“有话就说。为何如此吞吞吐吐

    。”

    不敢再隐瞒,关汤将牙关一咬,豁出去了。抬起头来,正色说

    道: “末将还未现敌人的踪迹,所以,还未能与敌人做正面交锋

    ,没能”,没能杀伤到敌军”。

    唐寅垂。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直勾勾

    地盯着他。

    关汤感觉周围的气温骤降,不过豆大的汗珠子却顺着他的脸颊

    滴淌下来。

第七百四十八章

    第七百四十八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久到让关汤以为大王要让自己跪死在这里。这时候,头顶上才传出唐寅冷若冰霜的话音:“死伤数千人,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未看到,你这个统帅是怎么当的?本王令你打头阵,是让你去杀敌的,不是让你被敌人杀的!蠢材!笨蛋!”

    唐寅骂一句,关汤的头就向下低一点,骂到最后,关汤的脑门都快贴到地上了。

    “滚起来!”唐寅没好气地喝了一声。见关汤慢吞吞的从地上站起,他干脆提起他的衣领子,把他直接拽了起来,说道:“你倒是给本王讲讲,敌人是怎样不暴露形迹还能杀伤你数千部下的!”

    关汤深吸口气,将战局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唐寅没有立刻表态,背着手,转回身,望了望周围的战场,确实,战场的地上到处都是陷马坑和陷阱,战斗中,明知道前面有陷阱还令步兵硬冲上去,这也并非不对,战场上每分每秒都是宝贵的,如果先派人去探察哪里有陷阱、哪里有陷坑,无疑会耽误战机。

    看罢之后,他收回目光,推开前面的关汤,大步流星走到地沟前。

    片刻都未停顿,唐寅直接跳了进去。关汤吓了一跳,也跟着跃了近来,担忧地说道:“大王小心……”

    唐寅没理他,顿下身子,看了看土壁上的圆窟窿,又从中拿起几块碎瓦片瞧了瞧,摇头苦笑。

    敌人的陷阱弄的实在巧妙,这已经不象是军中将领所想出来的办法了。

    将手中的瓦片扔掉,唐寅站起身形,回头再看关汤,心中忍不住暗暗叹口气。关汤是很倒霉,他有两次独自统帅大军,一次碰上了长孙渊宏的埋伏,全军覆没,险些自己也搭上性命,这一次又碰上一群不知由何人统领神出鬼没的宁军,连吃大亏。

    人的运气如果背到这种程度也实在是少见。唐寅这时候已开始琢磨要给新军换一位新统帅了,并非关汤能力不够,而是此人的运气太差,毕竟能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统帅,运气也是主要的因素之一。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带我去看地道。”

    “大王,那里埋伏有宁军……”

    “少废话!前面领路!”

    “是!大王!”

    关汤不敢再多言语,带着唐寅去往地道的入口。

    见大王来了,聚集在地道口外如临大敌的风军们纷纷退让开,唐寅走到地道口,眯缝着眼睛向里面望了望,虽然他有夜眼,但地道却是深不见底,他也只能看清楚靠外那部分的情况,再里面,他也看不清了。

    唐寅沉吟了片刻,随即对身旁的上官兄弟和阿三、阿四说道:“你们留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瞧瞧!”

    不知道里面到底藏有什么样的敌人,数量又有多少,上官兄弟和阿三、阿四哪里放心让唐寅独自去涉险。四人异口同声道:“大王,不妥!”

    “没关系,我进里面瞧瞧就出来!”说完,不给四人再争辩的机会,唐寅又对关汤说道:“关将军,既然这处地道里有埋伏,你又何必非在这里执着,你立刻下令,由正面攻入镇子,并以火攻为主,就算敌人的机关陷阱再巧妙,也招架不住火烧!”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关汤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忙拱手应是。随后,他又担忧地问道:“大王要单独进地道?”

    “怎么?你要陪我?”

    关汤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说道:“末将愿随大王左右……”

    “哼!你愿随我,我还不愿带你这个累赘呢!给我统军杀敌去,这里不用你管!”

    关汤被唐寅训斥的满脸通红,讪讪然的躬身而退。

    唐寅又叮嘱上官兄弟、阿三、阿四守在外面,不要轻易进入,然后这才钻进地道里。

    刚进入没走多远,唐寅就把灵铠罩了起来,并不是现敌人,而是地上插满箭矢,再不罩灵铠,估计自己的双脚都得被刺穿。似乎宁人放箭都有个惯性,不管见没见到敌人,先把身上的箭支射光了事。唐寅摇头而笑。

    随着他一点点的深入,地道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渐渐的,已变成漆黑一片。好在他有夜眼,即便是在黑暗无光的地方,也能视物。又走了一会,他现地上布满了石子和碎瓦片,踩在上面,劈啪作响。

    他略微愣了愣,随即明白怎么回事了,在这么黑的地道里,己方看不到敌人,敌人自然也不到己方,在地上铺了石子和瓦片,是用来听声辨位的。想清楚这一点,唐寅暗吸口气,敌人好高明的手段啊!怪不得关汤会吃亏,谷雪镇的敌人还真不能小觑。

    继续向深处走,又过了不长时间,地上开始出现风军的尸体,开始只是零星的几具,可是越往前走,尸体越多,渐渐的,唐寅已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踩着尸体前进。

    走到尸体最多的地方,他停下脚步,特意在尸体中查看一番。

    唐寅的胆子大的惊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狭窄空间里,翻动着数以百计叱牙咧嘴的尸体,竟毫无惧色,神态自若。

    但令他失望的是,尸体都是风军,没有一具是宁军的,如此来看,双方根本未经过近距离的交战……

    事实也证明这一点,仔细看,风军尸体的致命伤大多都是箭矢造成的。唐寅随手拔下一根箭矢,看得出来,这是弩箭,但和己方所用的弩箭又不太一样,这弩箭要更细更长,而且制作的很精良,每一支的外面都包裹着钢皮,里面则是木制。

    这种东西,打死唐寅都不相信会装备在军中,在战场上,全军所需的箭支是数以十万计甚至是数以百万计,如此制作烦琐的箭支,要装备到全军,得耗费多少人力和多少时间来制造?以这个时代的技术,也没有哪个国家可以把这类箭支装备到军中。

    由此可见,地道里的敌人未必是宁军,至少是有外人在帮着宁军。唐寅抓着箭支的手微微用力,咔的一声,箭支弯曲,里面的木杆折断。

    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在协助宁军!唐寅站起身,并随手抓起一把战刀,一步步的继续向里面走。

    地道似乎没有尽头似的,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尸体渐渐少了,唐寅每走一步又出咯咯的脆响声。

    声音不大,但在沉寂无声的地道里却是格外的刺耳。

    敌人迟迟没有现身,唐寅也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能及早把敌人引出来,故意加重脚步,把地上的石子和瓦片踩的劈啪作响。

    正在这时,前方的拐弯处突然有人影晃动,只眨眼工夫,跳出来数人,手中皆捧有弩机,对准唐寅这边,连数箭。

    叮叮当当!

    对方所用的弩机箭太快,快到让唐寅都闪避不开,箭支钉在他身上的灵铠上,啪啪直响,火星四溅,他人也受其撞击力,倒退数步。

    好强的劲道!虽然只中数箭,但唐寅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铠已然破裂开,一是弩箭的力道太强所致,其二,也和他灵气没有完全恢复,灵铠薄弱有关系。

    见到火星起,对方完全确认唐寅的方位,余下的弩箭一口气全部射出,都奔他而来。

    唐寅不敢大意,如果被这些弩箭射中,自己就得成刺猬,他急急施展暗影漂移,一个闪身,人已到了偷袭之人的当中,手中刀随意的一挥,战刀灵化,黑暗之火依附于刀身上,带着黑暗之火的灵刀无声无息的从几人身上划开。

    扑、扑、扑——唐寅的刀太快了,对方连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人便被黑暗之火吞噬,灵雾生出,弥漫在地道的上空。唐寅细气,吸食对方灵气的同时,也在从对方的记忆中搜寻着他所要知道的答案。

    这几人都是宁军没错,但他们所用的弩机却并非宁军的,而是来自于宁国的游侠组织鬼飘堂。至于鬼飘堂的东西为何会在宁军的手上,这几名宁军士卒的记忆里没有答案。

    对于鬼飘堂,唐寅当然不陌生,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吃过鬼飘堂暗器的大亏呢!

    正当他想再从宁军记忆中多搜寻一些有用信息的时候,突然之间,他身侧的墙壁里刺出一把钢刀。

    换成旁人,根本闪躲不开这样的偷袭,但唐寅的反应度之快,已到了让人咋舌的程度。就在钢刀近身前的瞬间,他身子仰面而倒,顺势向后翻滚出去。

    还未等对方收刀,唐寅躺在地上的身躯又好似离弦之箭,反窜回墙壁前,手掌猛的向墙壁上一抓,嘭的一声,他的半条手臂都没入墙壁里,然后断喝一声:“给我滚出来!”

    他手臂收回的同时,墙壁轰的一声倒塌一大块,一名宁兵从里面撞了出来。

    不等对方从地上爬起,唐寅手起刀落,劈掉对方的脑袋,丝丝的灵雾从断头处冒出。

    唐寅举目一瞧,原来墙壁里面还有夹层。

    没等他上前查看究竟,夹层里突然涌出大批手持火把和利刃的宁军,大呼小叫地向他冲杀过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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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43/ 第一时间欣赏唐寅在异界最新章节! 作者:六道所写的《唐寅在异界》为转载作品,唐寅在异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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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在异界介绍:
他有一身出类拔萃的功夫,但在现实世界中却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杀手。
而去到了混乱不堪的异界,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他的实力却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在这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挥舞手中的武器;在这里,为了生存,他别无选择走上那条属于他自己的王者之路。
他的名字叫唐寅,他的一切,只是存在于传说中……
唐寅在异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寅在异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寅在异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