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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木赤火     玩宝大师txt下载     玩宝大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94章 收货后的奇遇

    冼丹这一喊,钟毓拿着相框的手不由一停。www.uu234.cc

    “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就是因为想知道教我背后的高人是谁对吧?不是告诉你了么?两年前他已经去世了!”冼丹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时激动,言出无状。

    “对啊!他明知道已经去世了,还要拿照片让你看,说明了什么?”余耀也提高了声音,“你先看看总可以吧!”

    冼丹不由一愣。

    他很聪明,余耀又直指要害,愣过之后,他便默默拿过了相框。

    寻找一个人,不管他去不去世,不管他留没留下什么,那就没有了功利性,纯粹因为感情。

    冼丹看着照片上钟千粟和钟毓的合影,手不由一抖,相框差点儿落在地上。

    一看他这个状态,余耀和钟毓的心也不由抖了一下。

    又盯着照片看了好大一会儿,冼丹才默默放下,眼圈微红,也不看钟毓,“他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钟毓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照片上的人,是我的大伯,我父亲的亲哥哥,也是我的师父,他叫钟千粟!”

    “什么?”冼丹大叫,“他说他姓慈!”

    “哪个慈(瓷)?”

    “这他只是嘴上说,没写出来过,也没说叫什么名字。”

    余耀叹了口气,“他忘了自己是谁了”

    “他确实忘了很多事情,但说自己的姓,总不会有错吧?”

    “这个瓷,怕是瓷器的瓷。他虽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经历,但关于瓷器上的本事应该一点儿都没忘!你在瓷器上的本事,就是他教的吧?!”

    冼丹看了余耀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钟毓此时的反应,倒平静了许多,他深深看了一眼冼丹,“他是不是左撇子?是不是最爱吃凤爪?是不是”

    钟毓一口气问了好几个“是不是”,冼丹彻底呆住了。

    “好了!”余耀双手扶住冼丹的胳膊,“他是钟毓的至亲,即便是去世了,也要知道他的‘下落’!你现在先告诉我们之前的详细过程。”

    最终,冼丹开始了陈述:

    “那天是我爸到郊县一个山村收货,我死缠烂打,非要跟着去,他就带上我了。当天晚上就住在一个老户家里。第二天凌晨三点多我们就起床往回走,因为收着东西了,我爸想趁热乎弄到晨光路市场的鬼市上卖。”

    “走在山坡边上的小路,我一不留神,从山坡上滑下去了,不过那道坡不陡,后来我也抓住了一棵小树稳住了;我爸下去拉我,打着手电,无意中用手电一扫,发现下面的一块凸起来的大青石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我俩下去一看,是个老人,看不出什么外伤,但是昏迷了。我爸就先把他背了上来。这时候,正好有个过路的拖拉机,开拖拉机的大叔是个好心人,拉着我们送到了瓷都郊区的一家医院。”

    “路上大叔问我们怎么回事儿?我爸怕有什么麻烦,就说是我爷爷,我们三个一起收货来着。因为这个,我爸自然没赶上鬼市。输液之后,老人家醒了,可一问三不知。虽然没出血,但他头上有个大包,医生说受到撞击,可能失忆了,建议送到市区的大医院进一步检查。”

    “可这老人身上,什么证件也没有,自己也说不清是谁,问半天,只说自己姓瓷!好在醒了之后,便能正常活动,别的地方没有任何损伤。我爸没办法,就打车送他到了市区的大医院。检查之后,医生说,头部的撞击只是外伤,但他的失忆症非常复杂,有选择性失忆的特征,也有解离性失忆的特征,药物治疗效果并不好,最好是一边住院观察,一边进行心理干预,需要长时间的治疗。”

    “因为住院要预交一大笔钱,我们就没住,只是在门诊上处理了一下他头上的大包。出了医院,我爸犹豫着是先带他回家,还是直接送到派出所,毕竟要寻找他的家人。”

    听到这里,钟毓忍不住脱口叫道,“为什么不送派出所?!”

    余耀叹口气,又压了压手。事已至此,冼丹陈述的只是过往,无法改变了。

    原来,冼丹的父亲冼星河,是想到收的几件东西里,还有一件刚出土的青铜器,不敢带着去派出所;而且此时已经中午了,钟千粟一直说饿,便想好人做到底,请他吃完了饭再送去也不迟。

    回到家里之后,冼丹的母亲一听就急了,让赶紧送到派出所。

    此时,钟千粟好似清醒了很多,在客厅沙发坐下之后说道,“给我弄点儿吃的,吃完了我自己去派出所,不会再麻烦你们了!路费、医药费、饭钱,以后我也不会欠你们的!更不会赖上你们。”

    冼星河一看,连忙问:“老人家,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我只记得自己姓瓷,脑袋好像碰了一下,之前都不记得了。不过你们放心,醒来之后的事我记得很清楚,而且我就是脑袋碰了一下,估计将养个三五天就有可能恢复。”

    冼星河听了,便也没再多说。他先拿出收来的最值钱的一件瓷器,交给老婆让她收好、再配个好盒子,弄好之后赶紧做饭。

    结果,正在此时,钟千粟冷笑一声:“这样的烫手货,还配什么盒子!”

    冼星河愣了一下子,“老人家,你也懂瓷器?”

    “洒蓝釉开光粉彩富贵长寿瓶!底款应该是青花双圈六字楷书‘大清康熙年制’!你是当真康熙了,其实不过是几年前的仿品!”

    这下子,一家三口都傻眼了。

    “老人家,我瞅着没毛病啊?”冼星河此时说话,有点儿小心翼翼了。因为钟千粟根本没上手,就是隔着两米看的!

    “洒蓝釉,又叫雪花蓝釉,就是咱们瓷都的官窑在明代宣德朝初创的!洒蓝釉是吹釉,釉薄,且淡淡的雪花点分布均匀,康熙朝的洒蓝釉那是灵气十足!可这一件,釉做得虽薄,可是却太僵硬!”

    钟千粟说着,居然站了起来,脸上显现红晕,抬手一指,“再说开光,这框子里头的粉彩更是硬伤!”

第495章 阴差阳错

    冼丹的父母都算是懂瓷器的,冼丹此时也多少有点儿底子了;钟千粟开口后,句句鞭辟入里,三人都没敢打岔,认真听着。www.uu234.cc

    钟千粟继续说道,“这康熙粉彩,其实并不算成熟,纹样依然采用五彩的单线平涂和无线涂绘,但你看看这一件,绘画方法虽然刻意模仿,但里面还是掩盖不住其他的粉彩技法!”

    冼星河彻底被震住了。有时候,古玩鉴定就像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便也就看透了。但是,真正的高手之所以高,就在于知道在这么一大片窗户纸上,应该从哪里捅!

    钟千粟红光满面,整个人仿佛都焕发了神采,“这个高仿的匠人,不知天高地厚,洒蓝釉和粉彩,岂是这么好搭配的?!要是”

    说到这里,钟千粟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接着竟又晕了过去!好在身后就是沙发。

    冼星河一看,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尝试着掐了掐人中,而冼丹的老妈则拨打了120。

    五分钟后,120急救人员还没来,钟千粟却醒了。

    缓了一会儿,看似动作如常,还喊着饿了,让赶紧上饭。

    可120急救人员来了之后,他却死活不走,还说冼星河是他弟弟,冼丹是他侄子,他没有孩子,所有家产都准备给侄子,所以就住在他们家了!

    急救人员给钟千粟简单检查了一下,并未发现异常,人家也不会管这种事儿,让冼星河签了字便走了。

    这下好了,钟千粟“赖”在家里不走了。

    “他叫我爸二弟,叫我小辉”冼丹叹气,“别的却又什么也不知道了。”

    钟毓眼眶里晶莹闪动,“小辉是我的小名”

    冼丹缓了缓,“但是,他的眼力却依然高深,他居然把我爸收来的东西都给看了一遍,一一给点明了。我爸我妈一时手足无措,便说先吃了饭再说。”

    “吃完了饭,他说要午睡。等他睡踏实了,我爸妈商量着,到底该怎么处理。最后决定,还是得打110,交给警方。”

    可要打电话的时候,钟千粟却醒了,指着冼星河的鼻子大骂,说他没良心,居然不管自己的大哥。冼星河只好先稳住他。

    “没想到,他却突然黯然神伤,接着语重心长地对我父母说,你们两口子这水平,孩子怎么进步?”

    冼丹继续回忆,“接着他又对我说,要把所有的本事都传给我。我当时特别激动,因为我确实很痴迷古玩,但我爸的水平也就那样了。我就说要拜他为师!他却说,傻孩子,你既是我的侄子,本来就是我唯一的传人啊!”

    冼星河刚要插话,钟千粟却抬手道,“等我把本事传给孩子,我自有安排,你们要是现在赶我走,那这孩子可就学不到真本事了!”

    钟千粟的状态,其实是很不正常的,但是这句话,却触动了全家。因为他已经展露出高深的眼力,而冼星河两口子,又是做古玩生意的。如果他留下,冼丹能学到真本事不说,这鉴宝上那可就是有如神助了!

    最后,冼星河做了决定,留下钟千粟,暂不声张,若有邻居问起,就说是郊县农村的远房堂哥,现在无依无靠,来投奔他来了。同时,既然钟千粟有如此眼力,他又在古玩行里混,也可以悄悄打听下有没有这号人。

    这个决定,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是有些荒唐的,但在各种心理因素的综合驱使下,却就这么形成了。

    钟千粟住下之后,和他们相处得非常愉快,过了一段时间,全家人甚至恍然间会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真就是冼丹的大伯一般,虽然年龄上完全可以当冼丹的爷爷了。

    而冼星河私下里打听,也没听说古玩行有什么高人失踪的动静。当年钟千粟的失踪,像冼星河这个层次的人是接触不到的。

    “你说两年前去世,之前教了你一年,既然只是失忆,那到底是怎么去世的?”钟毓的嗓子突然嘶哑了。

    “我说无疾而终,你信么?”冼丹大眼睛里,也有泪光闪动,“那天早上,他很奇怪的没有早起,饭都摆上桌了,我进门去叫他,却发现”

    钟毓没有说话,默默点了一支烟。

    余耀看了看冼丹,“这件事情,你们家做得确实不对,但毕竟又是你们救了老爷子,要不然,结果怕是更差。总而言之,功大于过。”

    冼丹听了之后,偷偷看了看钟毓,钟毓依然没有说话。

    一个小时后,三人来到了郊区的一处墓园,一块墓碑上,刻着“恩师慈伯之墓,小子冼丹叩立”。

    钟千粟去世之后,冼星河更不敢报警了,因为死在家里,家属找来便说不清楚。为了顺利开出死亡证明和火化,他还费了些周折,托了郊县农村的关系,混充了一个身份。

    “孩儿不孝啊!”钟毓突然跪倒在墓前,嚎啕大哭,泪如雨下。

    余耀跪下磕了三个头,而后拉起冼丹,悄悄先离开了坟墓。

    两人退了几十米,来到墓园墙边一棵树下。冼丹擦了擦眼泪,“他不会有事儿吧?”

    余耀点了一支烟,“老爷子和你们一起生活那一年,开心么?”

    “开心倒是挺开心,可是,他是把我当成‘小辉’了啊!唉,他要是能想起‘钟毓’的大名也好啊。我们家,是不是太自私了啊?”

    “私心肯定是过了!但阴差阳错,事已至此。”余耀突然苦笑,“本来钟毓还想收你为徒,但现在,你倒成了他的师弟了!我说呢,你小小年纪,该得是什么样的高人指点,才能有此水平!既然是钟老爷子,那就不奇怪了。”

    “他会不会迁怒于我?”

    “你知道他为了找他大伯,花费了多少精力么?这真是灯下黑,没想到就在瓷都,而且还是自由身。”

    “也就是会迁怒了?”

    “迁怒,只是一个心理状态,而且是一时的。你们不报警,不寻找家人,确实是做错了,换成谁也受不了。但你们救了老爷子,又陪伴了他一年,他还挺开心。我刚才说了功大于过,以我对钟毓的了解,最终应该会接受。”

第496章 赴港

    冼丹长长出了一口气,“要不是你们,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你说了,又带我们过来墓地,总算让钟毓的心里有个着落。www.uu234.ccwww.uu234.cc”余耀长长叹息,心下暗道,入土为安这个结果,总比在瘸爷手里死于非命要强得多。

    两人正说着,萧影到了。来之前,余耀给他发了个信息。

    萧影看了看他俩,“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冼丹自是不知道,之前萧影早就卜过一卦,结果是个死局。

    余耀点点头,“还得你去看看此穴的风水,需不需要动迁。”

    “我这就去,顺便安抚下钟毓。”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萧影和钟毓一起过来了。钟毓的状态似乎好了很多,他看了看冼丹,“小子,我今天失态了。”

    冼丹连连摆手,却似乎又不知该说什么。

    萧影却又问他,“这块墓地,你们家之前找人看过么?”

    冼丹摇头,“这个公墓,就只有两种墓地,一大一小,我们选了大的,而后我爸大致看了看空着的,就选了这一块。”

    “这地方不行!”萧影简单直接,“得迁坟,后天是个吉日。你回去给你爸说一声。”

    冼丹黯然,“本来,既然身份确定了,这墓碑也是得重立的。”

    钟毓伸手,拍了拍冼丹的肩膀,“你既有过学艺之实,我们钟家便不能抹掉你,重立墓碑,加我和你两人的名字,你可愿意?”

    冼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而后郑重点头。

    天色已黄昏

    余耀和萧影在迁坟后又待了一天,和钟毓交流不少,这才分别离去。

    回到江州之后,春意渐浓,雨水渐多,格古斋生意一般,余耀也落得相对清闲;回去几天后,电话微信的,和特殊文物调查局的人交流不少,意在从中获得信息,分析关于秘藏的线索。

    回来之后,和沈歌相处的时间也多了。这天一起吃晚饭,沈歌告诉余耀,过两天要去一趟港岛。

    “去港岛干什么?”

    “天和这次春拍,拍品不足,可能要延期。港岛有个古玩商有一批瓷器,大约十几件,想送到内地来拍;我们陈总争取过来了。”

    “这种事儿,你们不得出专家组核定啊?”

    “专家组有两个专家,现在就在港岛呢,还没看完。我去,是代表瓷杂部走程序的。”

    余耀笑笑,“要是东西都不行呢?”

    “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过,即便都不行,也得走程序,有些费用也需要结算。”

    “明白了。”余耀又问,“要不要我陪你去?”

    “你这样的大忙人,还是算了吧!”沈歌撇撇嘴。

    余耀刚要开口,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才持璜打来的。

    事情就是这么寸。才持璜告诉余耀,嘉尔德在港岛的春拍眼下筹备得差不多了,亚洲区总裁福满仓这几天空闲时间比较多,问余耀有没有空。

    余耀的那颗鸽血红本来就是准备送拍的,正好认识一下福满仓。这种大拍行的人脉,自然是需要扩展的。

    “真是个好时候!”余耀一听,“我过两天过去没问题吧?”

    “好时候?”才持璜一愣,“发春啊?”

    “你什么时候嘴上也这么粗俗了?”

    “是你说好时候,现在当春,我还能怎么说?”才持璜笑笑,“我明天到港岛参加一个珠宝展,能待三五天,你定了行程之后联系我吧。”

    挂了电话,余耀冲沈歌一摊手,“你看吧?老天自有安排。”

    “于公来说,你那颗鸽血红,要是能在我们拍行拍就好了。但是于私,我也不同意!”沈歌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在天和春拍,和在嘉尔德港岛春拍,估计成交价差不少呢!”

    余耀点点头,“价钱是一方面,这个福满仓,才持璜早就帮我联系了,此人值得认识一下。”

    余耀没去过港岛,也没出过国,第二天,顺便一起把港澳通行证和护照都给办了。江州的公安出入境部门,眼下正在大力推行“不让老百姓跑两次腿儿”,办理这些证件,速度的确比以前快多了。

    两天后,余耀和沈歌一起启程去往港岛。不过,从江州到港岛,航班没有合适的,要么时间不对付,要么得转机耽误不少时间。余耀和沈歌便先飞到了深圳。

    从深圳到港岛本也很方便,就是过关排队的时间长点儿,过关后直接坐地铁。

    到的时候是中午刚过,才持璜在中环的一家酒店门口等着,一看余耀不是一个人,不由一愣,“这位是?”

    “我女朋友,沈歌。她在拍卖行工作,正好也来公干。”余耀又对沈歌介绍道,“这位就是在玉石珠宝界大名鼎鼎的才持璜才总。”

    才持璜随便摆摆手,“沈小姐,你来公干,这酒店的位置合适么?余耀之前没说你来,我只是根据他的事儿方便,帮忙订的这家酒店的一间房。”

    “行了,要是不方便,我不早就告诉你了?他们的人正好也住这家酒店!这儿不是靠着荷里活道、摩罗街、乐古道这些古玩街近嘛!”

    “噢,那好,反正你俩住一间房就行。”

    “不行,还得再开一间房。”余耀知道沈歌不会同意,先“大义凛然”了一把。

    才持璜坏笑两声,“随你。你们先安顿一下,我请你们吃饭。”

    沈歌又开了一间房,然后和余耀一起上楼。余耀就一个行李箱,放下就完事儿;而沈歌开房之后,却还要和两个专家接洽一下。余耀便和才持璜在酒店门外一侧路边等着,主要因为酒店大堂不让抽烟。

    “你好像没说过有女朋友的事儿,是吧?”才持璜点烟之后问道。

    “好了也不多久。”

    “我还以为你不近女色呢!”

    “比起你来,我算是不近女色了。”

    “不跟你谈这个了,说正事儿。见你之前,我已经和福满仓敲定了,明天中午吃饭,完事儿直接去他们公司,把鸽血红的手续办了。”

    “行。”

    “那些拍卖细节,起拍价、保留价、保证金比例,你今晚提前琢磨好,我晚上还有个饭局,就不和你碰了。”

第497章 八棱梅瓶,看着稀松

    “放心吧,那次你对我面授机宜之后,我研究过一阵儿。www.uu234.cc”

    “嗯,有备无患。”才持璜又道,“对了,我在福满仓面前,可是把你吹出去了,这老头儿是个华夏通,懂得又多,到时候要聊起冷僻的古玩问题,你不能哑火吧?”

    余耀笑笑,“我总不能连一个英国人都不如。”

    “嗯。不过别看他是英国人,国内那些所谓的专家,还真未必干得过他。”

    两人抽了支烟,沈歌便出来了。

    才持璜就在附近请他们吃了顿饭,而且提前走了,“下午的事儿挺多,跟你们不客气了。”

    饭后,沈歌也没什么事儿,因为专家组的鉴定还在进行,预计明天才能有结果,两人便就近逛了逛古玩市场。

    港岛的古玩市场,起步比内地要早。特别是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内地的古玩市场还没兴起来,港岛就有人跑到内地收货,着实捡了不少便宜。

    后来,内地古玩市场大热,港岛又有很多古玩商,在港岛甚至国外收货,卖到内地去。

    而最近这几年,各地古玩市场都有点儿疲软,站得住脚的,基本都是高精尖的货品。

    余耀和沈歌,先走到了荷里活道的东口。

    这是条老街,自打港岛开埠就建了,街上店铺很密集,建筑风格也很有特色,古风浓郁。不过,店铺之间的差距也很大,有堂堂皇皇的数层大店,也有局促的小小亭间。

    两人在荷里活道上,先是随便逛了几家店,好东西也不多,仍是以近现代的艺术品和高仿为主。

    而且,余耀还发现,这里的店主,普遍眼力较高,同时价格分层很明确,仿品是仿品价儿,真品是真品价儿。想捡漏,还真不容易。

    初来乍到,两人有点儿走马观花的意思,没感觉的店铺,就一晃而过;进了店铺,大致看看,店里的人若没有热情招呼,也是转转就走。

    荷里活道上人还是很多的,这里面,相当一部分并不是古玩爱好者和收藏者,而是来旅游逛街的。

    从东头走到西头,就到了上环,接着他俩顺势便走上了摩罗街。

    这条街上的人比荷里活道相对少一些。

    余耀注意到了一家店铺,这店铺挂着一幅对联:

    古与不古有天眼

    乐而非乐无本心

    店名,就是对联中的首字凑起来的,叫乐古轩。

    这家店面不大,两人走进去,也就是五六个平方,店里只有一个女子,看着有个三十多岁,齐耳短发,很是干练。

    女子打招呼用的粤语,余耀回了一句,她立即又改成了普通话,还问余耀和沈歌是不是内地来的,递上了一张名片,上面的名字是梁展颜。

    余耀说是从内地来的,喜好古玩,所以来逛逛。

    “这店是我叔叔开的,他年纪大了,不常来,所以大多是我来打理。我去过好几次燕京,还从潘家园买过东西。”梁展颜说话很利索,接着笑问,“既然是逛的,那你们先随便看看。”

    这乐古轩的东西还挺杂。

    不多会儿,沈歌拿起一件粉彩蝶恋花印泥盒来问。这印泥盒底带款儿,红彩“大清乾隆年制”。

    余耀没想到,梁展颜直接来了句,“这是民国仿乾隆,工艺不错的。今天还没开张,喜欢就给你打折。”

    其实,余耀和沈歌都能看出是民国的东西,但店主上来就点明,还真是感到有些意外。结合之前在荷里活道逛过的几家店,有些高仿也是明码标价的;余耀心说,这港岛的不少古玩店,看来喜欢把生意做到明处。

    沈歌也稍稍一愣,随后点点头,“先放着,我再看看。”

    又看了一会儿,余耀在货架上,发现了一只白釉八棱梅瓶。

    上手之后,手感偏轻,釉面有不少暗黄色的开片,翻看胎底,也比较疏松。无款。

    不过,这八棱梅瓶挺有意思,肩部有青花竖写的“内府”两个字。楷书,中规中矩。

    这样的胎和釉,加上“内府”二字,让人觉得有些别扭。但是,余耀却看得很仔细。

    最后,余耀将这件八棱梅瓶放到了柜台上,“梁小姐,这件梅瓶你也要说一说么?”

    梁展颜笑了笑,“这应该是明代的。”

    余耀静等下文,结果没了,不由追了一句,“具体是什么时期的什么窑口呢?”

    “这个就很难说了,还是靠您自己的眼力吧。”

    余耀想了想,“我已经看完了,询个价儿吧!”

    “这件,最低八万块。”梁展颜顿了顿,“rmb。”

    “太高了。”余耀摇头。

    “确实是最低价,要是接受不了,那您就看看别的。”梁展颜说话温和,但语气却很坚定。余耀登时有种再也讲不动价儿的感觉。

    沈歌此时也不由上前看了看这件八棱梅瓶,而后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余耀,“你确定要买?”

    “这不是在谈价么!”余耀应道,“不过老板好像不肯让了。”

    “梁小姐,这瓶子胎很松,釉料一般,白釉不白,开片还多。即便是明代的,也是不出众的民窑,八万确实贵了!”沈歌随后便对梁展颜说道。

    梁展颜微微一怔,随后轻轻抿了抿嘴,“原来二位是高手啊!我差点儿”

    余耀摆摆手,“她说的只是看到的表面现象,梁小姐对高手的定义也太低了。”

    沈歌一听,明知余耀是为了讲价,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瞪了他一眼。

    梁展颜却反问,“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买呢?”

    “有特色。这样吧,我也不多说了,小去一点儿,六万块,如何?”

    梁展颜轻轻摇头,“我已经说了,八万块就是最低的价格。”

    余耀沉吟。本来伶牙俐齿的沈歌,此时居然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梁展颜看了看他俩,“这样吧,我最后让一步,八万块买这件梅瓶,送二位那个粉彩印泥盒。”

    这个粉彩印泥盒,自是值不了几千块,但看梁展颜这意思,让这一步已经是难能了。

    最终,余耀同意了。

    两人又在店里看了看,再无合意的东西,便货款两清,告辞而去。

    离开店门数米,沈歌便迫不及待低声问道,“赶紧说说,这瓶子,到底有什么讲究?”

第498章 浆胎,鎏金

    余耀回头看了看,而后凑近沈歌的耳朵,“这是明代的不假,而且是官窑,八万块捡漏了!”

    “啊?”听了余耀说的,沈歌不由瞪大了眼睛。www.uu234.cc

    余耀问她:“难道你不知道明代的内府瓷?”

    “废话,这个我当然知道。”沈歌有点儿来气,“内府瓷有这种稀松的胎么?釉料也不行,你看看开片开的!她说明代的,不就是冲着内府瓷说的么?”

    “那你还说明代民窑?明代民窑会仿这种内府瓷么?仿了有谁敢用啊?”

    “我那是顺着她的话说的,重点是民窑,而不是明代!这东西倒不是新东西,清代民窑仿品的可能最大”沈歌说着,忽然掐了一把余耀没拎瓶子的胳膊。

    “哎?你干什么?”

    “你不会因为这小少妇挺有韵味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余耀苦笑,“这就是明代的官窑,明中期的!”

    “还是不对,你断代怎么会这么模糊?不说到哪一朝皇帝?”

    “这件它没法儿清楚啊!先说浆胎,浆胎,你知道吧?”

    沈歌听了“浆胎”,表情稍缓,“这我知道,但浆胎的器型都很小,哪有这么大的?而且浆胎的胎都很轻薄,这件太厚了!”

    浆胎,是瓷器里不常见的一个品种,明代开始在瓷都出现,康熙一朝做的东西相对多一些。

    顾名思义,浆胎瓷器的胎,是用瓷土淘洗后的细泥浆做胎。

    这种胎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轻;因为松,所以轻。当然,缺点也有,就是胎质不够白,而且因为胎质稀松,上釉之后入窑烧制,胎釉收缩比大,很容易出现开片;并且受胎质发黄的影响,开片里也会出现暗黄。

    浆胎的传世品不多,但像沈歌这种水平的,还是知道的。

    余耀解释,“谁说浆胎没有大器?只是因为难做,少,不是没有。至于你说的轻薄;轻对了,薄不对。浆胎本来就松,要是做薄了,哪还能成型?不过,正因为这件梅瓶偏大,所以胎确实比普通的浆胎要厚上不少。”

    沈歌不由捋了捋余耀的胳膊,“那内府瓷也用过浆胎?还看不出具体哪一朝?”

    “内府瓷的确很少用浆胎,但明早期和明中期都有过。不过因为传世品太少,研究有限,所以看不出具体哪一朝,只能断个大概。”余耀进一步解释,“比如这件,釉下青花两字,用的是平等青,肯定是明中期的。明早期永宣官窑内府瓷,多用苏麻离青。”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儿感觉了。”

    “这八棱梅瓶,个儿大,造型特殊,用浆胎很难做的!但除了胎釉本身的缺点,工艺上却非常精细,非官窑不能及啊!”

    沈歌彻底明白了,“我这算是有一定基础了,你说半天我才信服。这个漏儿,还是真不好捡啊!关键就在于这瓶子是明中期的,要是明早期风格,光是苏麻离青就容易让人关注,要是再有暗刻纹,就更会细究了。”

    “哎?你怎么能是有一定基础呢?你是高手啊!只不过一时先入为主而已。”

    沈歌忍不住扑哧一声,“行了,别哄我了。乐古轩小少妇也这么说,让你给捡漏了。”

    “不是什么大漏儿。这么着,见者有份,你拿回去上拍吧,保留价定个八十万。”

    “真的?”

    “卖谁也是卖,这东西我本也不想留。就像你说的,明早期永宣的,我才会留下。”

    “奖励一下!”沈歌动作之后,却忽而又盯着余耀,“不过,那个小少妇确实挺有韵味,是吧?”

    余耀可不上套,“,我都没太注意看。这不知不觉这天好像都有点儿暗了,还逛么?”

    确实,他们其实已经逛了一下午了,光是之前在荷里活道,就耗费了不少时间;荷里活道从中环绵延到上环,古玩店至少过百家,他们就算走马观花,也得停停看看;而到了摩罗街之后,又在乐古轩耗费了一些时间。

    沈歌抬手一指前头一家店铺的字号,“最后一家,沾沾福运就走!”

    这家店铺,名字就叫做福运古玩号。

    福运古玩号也是只有一层,不过面积比乐古轩要大,有个二十平方米左右;店里有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先生,还留着山羊胡;还有个二十来岁的后生仔,应该是“跑堂”的。

    两人进去之后,后生仔上前招呼,老先生站在柜台后,也抬头说了一句“欢迎光临”,转而继续打他的算盘。

    这年头儿,打算盘的人还真不多了;余耀瞥了一眼,老先生手下的这个算盘也有些年头了,黑酸枝的材质,油光锃亮的。

    福运古玩号里的东西,以铜器为主,多是佛像;剩下的就是瓷器和玉器,再无其他,显得很规整。

    在店里的一个显著位置,摆着一尊鎏金财宝天王造像,天王骑于狮背之上,左手宝鼠,右手胜幢,标准的密宗佛像造型。

    这佛像做工很细腻,鎏金完好,金光闪闪的,很亮。

    这佛像太精美了,又在显眼位置,余耀忍不住上前细细观赏了一番。佛像带着楷书刻款:大清乾隆年敬造。

    “先生好眼力!”后生仔在一旁开了口,“这鎏金财神,难得的好品相!乾隆早期的完美品啊!”

    听了这话,余耀的眉头不由一皱。

    与此同时,柜台后的老先生恰好正在往这边看,听了后生仔的话,又看到了余耀的表情,重重咳嗽一声,然后居然走上前来,对后生仔道,“我来招呼,你忙你的去吧。”

    后生仔不明就里,但老先生发话了,他只好闪开。好在此时余耀和沈歌是分开的,他便又走到沈歌身边,说了句“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

    “见笑了!”老先生冲余耀点点头,“新来的后生仔,还不太熟悉店里的东西。”

    余耀摆摆手,“不必客气,我也就是看个热闹。早期和晚期,或许他只是口误。”

    “先生不仅是高手,还很大度!”老先生微微笑道,“如果喜欢,我给你最低的折扣。”

    还是那句话,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后生仔将乾隆晚期的,错说成早期的,故此老先生才上前说道说道。

    有些东西,在一个皇帝时期,早中晚期其实并没有明显区别,特别是一些短寿的王朝。但是乾隆朝的宫廷鎏金佛像,是有一个分水岭的,那就是乾隆四十五年。

    在乾隆四十五年之前,宫廷鎏金佛像的金色,沉敛有余,明亮不足;直到乾隆四十五年,才更新了技术。这还是当时受到了藏地鎏金佛像的启发,在鎏金之后,进一步用草药“炸色”,由此就会十分明亮。因为“炸色”,还会有微微泛红的光感。

第499章 兔子当皇帝

    所以,这尊乾隆宫廷鎏金财宝天王造像,内行在判定为真之后,根据金色就能知道是晚期而非早期。UU小说www.uu234.cc

    不过,余耀一看这老先生是个行家,而且摆在店里显著位置,价格上估计很难有什么便宜。

    但他既然开口了,余耀便就应着问了一句:“倒是不知多少才能请得动?”

    “五百八十万港币。”老先生看了看余耀,“这么完美的品相,我就不多说了,可遇不可求。”

    他说的是实话,这种品相确实不好碰,不过价儿也是行价,余耀若不想收藏,还是不会出手。

    “我知道了,谢谢老先生。”

    老先生听了余耀不置可否的话,便也清楚他不会请了。不过,他已认定这个年轻人眼力不俗,所以依然很客气。

    “你喜欢哪一类东西呢?我这里以金铜造像为主,还有少部分瓷器和玉器,没有其他的品类。”

    “我喜欢价格合适的东西。”余耀笑笑,“老先生的眼力很高,我怕是不太容易出手了。”

    老先生微微一笑,“要都像你这样,我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正在此时,沈歌唤了一声余耀,“来看看呀!”

    余耀冲老先生点点头,走上前去,老先生略略犹豫,也跟上去了。后生仔一见老先生也过来了,不由退后了两步。

    沈歌看的是一件描金粉彩灯笼瓶。

    灯笼瓶,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像个灯笼。圆圈口,颈微束,肚子是长圆筒,不似灯笼那么圆,圈足。

    圈口和一对螭龙耳都整体描金;颈、肩则是霁蓝描金缠枝纹,圈足则是霁蓝描金回纹。

    腹部是粉彩画片,画片很有意思,想必沈歌关注的就是这个。

    画片上,背景是金銮宝殿,而龙椅上,坐的却不是人,而是兔子。一般民间喜欢叫兔儿爷。

    兔儿爷的穿戴和皇帝一样,皇冠龙袍,粉彩画片的描绘,非常到位,而且精细。

    这件灯笼瓶不小,有半米多高,摆放在贴墙的、一面透明的一个保险柜里,是上锁的。

    余耀看了一会儿,沈歌在一旁问道,“把皇帝画成兔子?这是民国时期的产物吧?”

    余耀先看了看老先生,见他不动声色,便对沈歌说道,“要是民国的东西,怎么摆这样显眼的位置,还锁起来呢?”

    “嗯?”沈歌一愣,转而凑近余耀耳语道,“难不成是官窑?”

    余耀反问,“你想买?”

    “我就是觉得有意思。”

    余耀一听,立即看了看老先生,“老先生,这粉彩描金灯笼瓶,怕也不便宜吧?”

    “这件不卖!”老先生轻轻摇头,却很坚定。

    “嗯?”余耀不由一顿。

    “这是我的收藏。直说了,摆在店里就是为了吸引顾客的。”老先生很干脆。

    “原来如此。”余耀明白了,对沈歌说话便也没了顾忌,“这的确是官窑,乾隆官窑。”

    老先生点头,“好眼力,好学识。”

    “真是官窑?”沈歌一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因为太少了,底款应该也不是‘大清乾隆年制’,而是带‘辛卯’字样。”

    老先生想了想,竟然取出了钥匙,“一般来人,只会觉得稀奇。今天遇上你这样的高手,我高兴,请上手看看吧!”

    开柜之后,余耀小心翼翼上手,看了看底款,也让沈歌看了看。果然,是红彩四字篆书:辛卯吉寿。

    看完之后,余耀立即复归原位。这是几千万的东西,太贵重,还是小心点儿好。

    老先生将保险柜重新上锁,笑了笑,“兔儿爷当皇帝的乾隆官窑,我只听说过两件,一件就是我这灯笼瓶,还有一件描金大瓶,比这还要大上不少,应该在英国一个藏家手里。”

    “这种富丽堂皇、繁缛复杂的风格,确实像乾隆官窑的中后期的作品。”沈歌也不由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史记》里有个说法,说辰星过太白,皇帝上朝来。辰星也叫兔星,这是乾隆自比勤政不辍吧?”

    “这位小姐也是博学了,不过不是这个意思。”

    “噢?”沈歌看向老先生。

    老先生指了指余耀,“你的朋友肯定知道啊!”

    沈歌又看向余耀,余耀点点头,“咱们也该走了,回头说。”

    沈歌便也没再问,就此挽住了余耀的胳膊。

    老先生却拿出一张名片,“相逢就是缘分,这位先生如果不嫌弃,就此结识一下如何?”

    余耀接过名片,“福运古玩号”下方的名字是:苗天福。

    “苗老先生,我今天没带名片。”

    “可否留个联系方式?我在内地,也有一些生意。”

    “好。”余耀再推辞就矫情了,便留了姓名和一个手机号码。

    “小余先生在哪里高就啊?”

    “其实我也是做古玩生意的。”

    “原来如此,我说寻常玩家哪有如此眼力?!”

    “见笑了!苗老先生,那就不多打扰了,后会有期。”余耀就此告辞。

    苗天福送到门口,“在港岛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联系我。”

    “客气了您,留步。”

    离开福运古玩号,两人顺着摩罗街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在商量去哪儿吃晚饭之前,沈歌自然要先问这兔儿爷当皇帝是怎么回事儿。

    “乾隆是1711年出生,辛卯年,属兔的。六十年一甲子,又是辛卯年。这粉彩灯笼瓶,是乾隆六十大寿时,祝寿的官窑瓷器。同样的内容,绝对不可能做多了,所以极为少见。”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过一本民国时期的资料,说有一件粉彩大瓶,是兔儿爷当皇帝,被一个比利时人从琉璃厂一家店铺买走了,后来又卖给了一个英国人。今天一对,似乎就应该是这位苗老板说的、如今在英国那件。不过,当时这件大瓶争议颇多,还有人认为是高手附会臆造的东西。”

    “我懂了。今日一见,你更加确信了!”

    “没错,这灯笼瓶的胎釉彩和工艺,必是官窑无疑!这样的东西,当时不可能做多了,几件都不好说,更何况流传到今天的。怕是不可能再碰上了!”

第500章 福满仓的高足杯

    余耀说完,微微叹息。www.uu234.ccwww.uu234.cc

    “你还真想要啊?”沈歌眨了眨眼睛。

    “怎么说呢,我不太喜欢乾隆官窑,特别是中后期的风格,但这样的东西,太有特色了。”

    “嗯。你也知道急不得,慢慢来吧。你们反正互留联系方式了,要是以后他又想卖了呢?或者万一,你撞大运又遇上一件呢?”

    “不想了这个了。你想吃什么?”

    “烧鹅!”

    “呃太肥腻了吧?晚上也不好消化。”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好吧。”

    第二天上午,沈歌过去专家组帮忙,余耀也没再出去逛。临近中午,才持璜来电话了,说了一家海鲜酒楼的地址。

    余耀到了才持璜订的房间,福满仓还没来。

    才持璜看了看表,“这老头儿很准时,现在还差五分钟,你看吧,四分钟到五分钟之间,他就可能进来。”

    果然,福满仓比预定时间早到了不到一分钟。

    福满仓已经年过六十,穿了一身灰色带条纹的西装,白衬衣,宝石蓝底色的领带,头发已经全白了,也不富裕,但梳得一丝不苟。

    福满仓本名威廉福特,借着汉语音译,自己起了个福满仓的名字,这名字华夏人听着会觉得土,他自己却很满意。

    “你好!余先生!噢,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年轻!其实,本来我想到油麻地的茶餐厅吃个菠萝包,可是才先生非要来这家海鲜酒楼,也还好,我也喜欢吃海鲜今天的天气,实在是不错,让我的心情也更加好了”

    在才持璜相互介绍之后,福满仓一句话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絮叨了好几句。

    余耀忍俊不禁。

    这老头儿的汉语不错,虽然略显生硬,但总体来说发音还算标准。

    上菜之前,三人只是闲聊,谁也没提鸽血红宝石的事儿。

    而等到菜上齐了、服务员出去并关门之后,福满仓却突然笑道,“能不能让你的红宝石在餐前助助兴?”

    余耀本就带在身上,而且本来也是得让他看的。

    “好的,福先生请。”

    福满仓打开宝石盒,并不上手,而是端着盒子变换角度看了一番。

    “成色一级棒!超过十克拉!嘉尔德的港岛春拍,又多了一个大大的亮点!”

    才持璜点点头,“您是行家,一般的东西,我也不会郑重推荐。而且,我听说,今年你们的春拍,还有一颗蓝宝石很是惊艳,互相辉映啊!”

    “蓝宝石?哪有的事情?才,你这是空穴来风了!”

    余耀正在抿一口茶水,听了这个词儿,差点儿没呛着,刚还觉得他汉语不错,接着就开始乱用成语了。

    才持璜一边笑,一边“不留情面”地指正,“福先生,空穴来风不是这个用法儿。空穴来风的意思是,比喻消息和传闻,是有根据的,并不是毫无根据。”

    “噢?”福满仓丝毫不觉得难堪,“但我怎么听很多华夏的朋友都这么用?”

    “您想想,穴只有是空的,才能进来风。要是想形容没有根据,得用‘闭穴来风’才对。”

    “好像是这样”福满仓晃了晃手指,“那这个错误用法,就是以讹传讹了?”

    才持璜咳嗽两声,“这个以讹传讹,也不能这么用。以讹传讹是越传越错,越传越离谱;而大量的人错用‘空穴来风’这个成语,是不明白又有惯性思维导致的好了,咱们不谈这个问题了,既然福先生觉得这颗红宝没问题,那咱们先吃饭,下午再去贵公司鉴定走程序。”

    福满仓轻轻摇头,“贵国的成语博大精深,我实在是力有不逮啊!”

    “嗯,这次成语用对了。”

    才持璜和余耀不由相视一笑。

    余耀心道,这老头儿比想象的可有意思多了。

    收起鸽血红宝石,三人开始吃饭,福满仓特别爱吃白灼虾,速度还挺快,不过动作还是很优雅的。

    吃饭的时候,福满仓也没聊古玩,多是讨论一些华夏的饮食文化。

    吃完了饭,才持璜让服务员撤掉席面,换上了茶水。

    喝了几口茶之后,福满仓郑重其事对余耀说道,“余先生,才先生说你眼力过人,是华夏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你其中最擅长的是什么,是珠宝玉石吗?”

    余耀摆摆手,“我是样样通,样样松。”

    “这句话看似谦虚,但意思好像是什么都懂。”福满仓一摊手,“实际上,才先生也是这么告诉我的!所以,我今天特地也带了一件东西来。”

    “福先生这是想考考我。”

    “不,我才不会那么无聊,是正好这件东西有疑问。”福满仓拿过带来的皮包,拉开,取出了一个锦盒,“这是我无意中淘来的东西,也有两个朋友看过,他们都是高手,但是我们三个,意见却不一致。”

    “三个人三个意见?”余耀微感吃惊。

    “对。你也能帮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正好也是茶余饭后的消遣了。”

    福满仓的锦盒里,装的是一只青釉高足杯。杯子的高度和口径都在十厘米左右,造型很大气;撇口,弧腹,高足中空,微微外撇。

    通体青釉,如绿冰碧云,润泽通透。杯子口沿釉很薄,微露白胎。

    高足杯外无纹饰,口沿内侧稍下,有弦纹一道,杯心则有印花的龙纹。

    余耀在细看的时候,才持璜不由问道,“福先生,您说的三个不同意见,都是什么?”

    福满仓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而后指了指正在鉴赏的余耀。才持璜笑了笑,“你不了解他,他其实已经看完了,不过为了让你觉得认真,所以拖延些时间罢了。”

    余耀苦笑,“这东西,的确不太容易拿得准。如果我没猜错,福先生所说的三个意见,可能包括元代的龙泉窑和明初的龙泉窑。”

    说着话,余耀的目光却并未离开高足杯。

    “对!那两个高手,就是这两个意见。不过,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余耀算是看完了,转而看向福满仓,“那福先生,是怎么看的?”

第501章 摔杯

    福满仓也看着余耀,“听你说话的意思,是已经有定论了?”

    “一己之见,怎么能谈得上是定论呢。我只是觉得,福先生很重视这件东西。”

    “怎么重视了?”

    “您刚才说,是找了两个朋友看的,虽然他们都是高手,但嘉尔德拍卖公司,更是高手如云,您却不从公司找人看!当然,这是您的私人藏品,公私分明或许也是一个原因;但只有重视,才会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重视,那必定研究很多,所以您对最后形成的看法,估计会很坚持。”

    余耀说完,福满仓不由松了松领带,“余先生,我觉得,这是,一件,官窑!”

    余耀微微一笑,“洪武官窑?”

    “你也这么觉得?”福满仓微露喜色。这说明,短短几个起落之间,他已经认可了余耀的眼力。

    瓷器官窑制度,是北宋正式形成的;瓷器官窑落款,自明永乐始。洪武是朱元璋的年号,永乐朱棣是朱元璋的儿子。洪武官窑瓷器,目前来看,还没有发现并确证有落款的。

    这一件高足杯,也不例外。

    同时,洪武瓷器上承元代,下启永乐,中间还有个短暂的建文帝;这承接阶段的瓷器,本身就不太好鉴定。

    洪武官窑,最著名的品种当属釉里红,青花器也比较典型。但是青釉瓷器,能留存到今天的,的确是很少见。

    这件青釉高足杯,很像元末明初时期的龙泉窑,不过余耀给排除了。虽然不知道福满仓所谓的两个高手朋友是不是真高,但个中差别很细微,确实不易甄别。

    而洪武官窑,总体上来看,无论器型、胎釉、纹饰,都和元代差别不大。胎体相对厚重,哪怕是小器型的东西。另外,龙纹的特点,不如元代的灵动,又不如永乐朝刚猛。

    这件高足杯,这两点确实是基本符合的。

    余耀听了福满仓说的,点点头,进而说了以上两点,“福先生是据此觉得是洪武官窑吧?”

    “还有,这龙的五爪纹饰和特点,也和洪武风格相符合。”福满仓补充。

    余耀再次点头,这福满仓还是有几分道行的,“那釉色呢?”

    “釉色确实像明初的龙泉窑,但绿得更莹润,玉质感更强烈。所以,不是龙泉窑。”

    “其实,永乐朝也有青釉的东西,单就釉色来说,和洪武朝基本没有区别。而一些常规器型的青釉瓷器,洪武和永乐,如出一辙。”

    福满仓一听,“难道,你的意思是这是永乐官窑?”

    “我来换个说法,如果这是一件高仿,您觉得他是想仿洪武呢?还是想仿永乐?”

    “高仿?”福满仓张大嘴巴,“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判定!”

    余耀笑了笑,“永乐朝的高足杯很有名,不过大多是青花器。市面上,高仿永乐青花高足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永乐官窑青釉的瓷器,却不是主流,所以很难见到高仿。虽然不是主流,真品价钱却也不低,早在十几年前,一件永乐官窑青釉宫碗,就拍出了两百多万。”

    “余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这龙纹的特点,必然不是永乐的!”福满仓似乎有些生气了,一改之前很随和的状态。

    才持璜笑着摆摆手,“福先生,你先听他说完嘛!鉴定本来就是科学严谨的,总不能顺着您只说好听的。”

    “这倒是。但能不能尽量说得明确一些?”福满仓摊摊手。

    “这就是一件高仿,而且是近几年的高仿!”余耀直接定论。

    福满仓一时竟有些呆愣,没接上话。

    余耀接着又就福满仓说的龙纹分析道:“您说得对,这龙纹确实更像洪武。但实际上,这可能是功力不足导致的。永乐的矫健刚猛很难仿到位,差池之间反有点儿像洪武的特点,但细看之下,却又少了洪武的古朴雄浑。洪武永乐两朝的龙纹,本身就有承接和相似之处。”

    福满仓瞪大眼睛,张了张口,却没立即出声,两个大拇指相互压了压,才沉声道:“如果真是高仿,仿永乐还是仿洪武,已经没意义了!”

    “确实是这样。但我之所以提前分析,是为了让您从动机之中能更加清楚。”

    “关于龙纹,你的鉴定模棱两可,还有别的证据吗?”

    从福满仓的眼神之中,还能看出强烈的质疑。

    “胎!”余耀言简意赅。

    福满仓琢磨一阵儿,好似有点儿明白了,“你是说太白了?”

    “不!白不是问题。洪武官窑乃至永乐官窑,所用的虽然仍旧是麻仓土,但官窑就是官窑,必定经过反复淘洗,用麻仓土一样烧出白胎。”

    才持璜此时不由插了一句,“那就是细腻度问题?”

    “对!”余耀指了指这件高足杯,“麻仓土可以淘洗得很白,但是却淘洗不出如此的细腻度。明初的官窑,主要采用麻仓土,中期以后麻仓土矿源渐渐枯竭,又发现了成色更好的高岭土,这才转而使用。这个高仿者的水平不低,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也并不是完全使用高岭土做胎,还加了仿照麻仓土特质的处理,但还是偏细。”

    此时,福满仓不由拿起了这件高足杯,余耀指了指,“这种差别很难用语言形容,您看完了胎底,再看看杯的口沿、釉薄微露胎的地方,参照釉和胎的交接,也能进一步感受。”

    福满仓不自觉地点头,而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折叠式放大镜,反复看了起来。

    余耀和才持璜相互看了看,交流了一下眼神,却都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福满仓忽然拿起高足杯,重重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余耀和才持璜都不由一惊,才持璜反应更甚,直接站了起来,“福先生!”

    福满仓却轻轻摆手,转而拿起一块瓷片,接着又用放大镜仔细看起了断口的胎质。

    “这样看更加清楚!没错!确实没错!”福满仓说完,放下了放大镜和瓷片,若有所思。

    “福先生,这又是何必呢?高仿也是艺术品,最起码可以当做标本。”余耀轻声道。

    “杯子本身是艺术品,但落到这人心狡诈的市场里,就变成了一件凶器。”福满仓看向余耀,忽而展露笑容,“尊敬的余先生,你果真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第502章 疑神疑鬼

    余耀眉头微蹙,“我是不是高手不重要,如此高仿水平的高足杯实在是难得一见,不知”

    余耀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和福满多不熟,又不是和福满多交易,所以问东西来源有点儿犯忌讳。UU小说UU小说

    结果福满仓直言不讳:“谢家二少介绍的货主,”

    “谢治豪?”余耀和才持璜异口同声。

    余耀不由看向才持璜,才持璜开口,“我其实不认识他,但是我认识他大哥谢治英;莫非你和他熟?”

    “算是熟人。”余耀抿了口茶,有句话窝住了没说出来。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啊。

    就好像唐玄宗时期,有一段时间国库空虚,唐玄宗让臣子们多想想办法,增加财政收入,此时李林甫就在闲聊之时告诉李适之,说华山底下有金矿,产量巨大,如若开采将会极大缓解财政困难。

    这么好的事儿,李林甫怎么不自己去跟唐玄宗说呢?

    结果李适之以此奏明了唐玄宗,唐玄宗乍一听也很高兴,可这毕竟是件大事,后来又问李林甫;李林甫却说,我早就知道了,但华山是陛下本命王气所在,若是采掘穿凿,恐有闪失,故不敢贸然上奏。

    一个道理,如果真是好东西,谢治豪怎么自己不拿下呢?

    不过,余耀不相信这个港胖有足够的眼力能看穿。也就是说,谢治豪有可能是知道来路,才会不要。

    当然,谢治豪应该是不愿意得罪福满仓的,之所以敢这么做,起码对东西有足够信心,觉得福满仓难以识破。

    实际上,福满仓就是没识破。只是谢治豪怕是想不到,福满仓居然认识了余耀,还把东西拿给他看了!

    余耀虽然没说出口,但福满仓却似乎看出点儿什么,微微一笑,“这样的东西,他和货主都看不出来,我是信的。好了,东西就到我这里了结了,不提了。”

    顿了顿,福满仓又道,“我有分寸。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去办理上拍手续吧。”

    余耀一听,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其实他很想知道货主是谁,但是福满仓显然不想再多说了。

    到了嘉尔德亚洲总部,手续办理得倒是很顺利,余耀的要求全部被允许了,都落实到了拍卖协议上。

    经此一事,福满仓对余耀刮目相看,还说等这次春拍过后,想和余耀进一步谈谈有关合作事宜。余耀大致也能猜到,他是想聘请自己作为特约专家。这不是坏事儿,光是能提前见识下每年春秋两拍的东西,就是不小的收获。

    福满仓还是挺忙的,余耀办完手续之后,也没耽搁太长的时间。

    余耀和才持璜出了嘉尔德,走到路边打车,才持璜竖起大拇指,“厉害了!不过,这谢治豪算是掉坑里了。”

    “我也不知道是他在掺乎。”

    “你和他关系到底怎么样?”

    “怎么说呢?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算是个熟人吧。谢家和倭国千贺美术馆的中谷家一直来往甚密。”

    才持璜忽而皱了皱眉,“这样的东西,就算料定福满仓看不出来,但蒙谁都好蒙,他为什么偏偏选定福满仓呢?”

    “这我也想不通。”余耀正沉吟间,一辆的士停在了他们身边。上车的同时,思路也被打断了。

    才持璜先让司机送余耀回了酒店,而后才去他要去的地方,分别前说道,“有事儿再联系,没事儿走你的就行,我最多还能待两天。”

    余耀点头挥手。

    走到房间门口,却见沈歌正要摁门铃。

    “你来怎么不先问我一声?”

    “我约莫着差不多了,不在再问呗?这不是正好么?”

    进了房,沈歌伸了个懒腰,坐到了椅子上,“一共十一件,有三件存疑;经过协商,确定能签八件。现在算是告一段落了!”

    “全是瓷器?”

    “全是明清官窑!”

    “八件明清官窑?港岛的货,却全部送到内地上拍?”

    余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这两件事儿,看似没有关系,却又让他感觉有点儿关系。

    什么关系呢?

    “怎么?你是不放心我们的专家组?”沈歌问道。

    余耀低头点了一支烟,“都有什么东西?你给我说说呗?”

    “八件里面,有两件明代的,都是万历五彩,一罐一盘;六件清代的,粉彩三件,都是乾隆的;单色釉三件,一件康熙一件乾隆一件道光。”

    “存疑的三件呢?”

    “一件明嘉靖青花,两件清康熙青花。”

    “为什么存疑?”

    “嘉靖青花不带款儿,对方坚持是官窑,我们专家组却认定是民窑。”

    余耀点点头,“嘉靖的民窑精瓷,和官窑本也区别不大。康熙呢?”

    “康熙的两件青花都是典型器,一件笔筒,一件将军罐,我们专家组觉得发色有问题,层次不够。”

    余耀再次点头,“嗯,这是个大问题。你们专家就此认定是高仿?”

    康熙官窑青花,艺术成就之高,主要就体现在发色的层次上。所用的青料为浙料,是当时最好的国产料,主色呈现宝石蓝。而且,描绘时采用不同浓度的技法,同样是青花,却号称“料分五色”:头浓、正浓、二浓、正淡、影淡。

    沈歌解释,“康熙青花也有高低之分,所以并没有完全认定,存疑便放弃。”

    “你不觉得有点儿奇怪么?”余耀看了看沈歌,“有问题的,全是青花器。”

    “也有可能是这个古玩商还有他手底下的人,鉴定青花的眼力不行。”沈歌应道。

    余耀灭了烟,“这个古玩商是谁?”

    沈歌看着余耀,“你怎么了?好像有点儿疑神疑鬼啊!”

    “不是我疑神疑鬼,是确实太巧了。只有釉下青花有问题,单色釉和釉上彩,都没问题。”余耀说到这里,脑中再次闪现亮光福满仓那件高足杯,也是单色釉,且高仿明初的单色釉官窑,实在是太少见了!

    沈歌抿了抿嘴唇,“这个人叫郭子华,名下有家华珍艺术品公司。”

    “你今天见他了?”

    “没有。今天是他的太太吕美珍和两个业务员出面的。这批瓷器上拍,是以华珍艺术品公司的名义,吕美珍是总经理,签字走程序没问题。”

第503章 未雨绸缪

    “你们已经签了?”余耀又问。www.uu234.cc

    “对。不过我能签的,只是初步意向书,最终的合同,需要我们陈总来签,他明天到。郭子华和陈总算是朋友,届时肯定会出面的。”

    “这批瓷器现在哪里?”

    “在一家银行的库房,需要双方共同出面才能开启。这也是为了防范一些不必要的问题。”

    余耀想了想,“也就是说,现在你们还能中止上拍?”

    “你不会真觉得有问题吧?依我看,应该没问题,而且还有专家组两个专家呢!他们可是研究了好几天。”

    “我只是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

    沈歌顿了顿,“中止上拍当然可以,但这批瓷器是我们的重点业务,除非”

    “除非不真。”余耀捻动手指,“是这样,今天下午见福满仓的时候,鸽血红的上拍走得很顺利,但他给我看了一件东西。”

    “也是明清官窑?”

    “嗯,确切地说,是少见的高仿官窑,是一件青釉高足杯,明初的风格。这样的东西,极少有人去高仿,一来不是市场热门,二来难度太大。但是这就是一件高仿,而且以福满仓这样的眼力,尚且认为是洪武官窑。”

    沈歌一听,“你是觉得,这一件高足杯,和我们要接手的瓷器有关联?”

    “没有明显的证据,或许是我神经过敏。”余耀说道,“但是这件高足杯,谢治豪也有参与。这高仿的水平了得,按说以他的渠道,不难出手,但他为什么非要给福满仓呢?”

    沈歌刚要说话,余耀一抬手,“而你们接手的这批瓷器,且不说存疑的三件青花,就是剩下的八件,如果全是明清官窑,一样是抢手货,为什么非要到内地上拍呢?”

    “到内地上拍,不稀奇啊!港岛市场太小,而且这些年瓷器类还不如内地景气。要是珠宝类,比如你的鸽血红,港岛倒是比内地合适。”

    “不景气的永远是大路货,但是你说的八件明清官窑,应该都是精品。”余耀忽而抬头,“这个郭子华,还有他的太太吕美珍,或者说他们的华珍艺术品公司,要是和谢治豪暗中勾连,那就”

    沈歌蓦然心惊,“你是说,谢治豪可能在操一个大盘?不管是对福满仓,还是对内地拍卖行,现在都是先行试探阶段?”

    “你还真跟我同频共振了!”余耀眉头舒展,“这是我一点一点、凭借猜测甚至想象理出来的,自己人就是自己人啊!”

    “少来了!是你一直在引导我!我能不这么想吗?”沈歌想了想,又拿起了手机,“不过,这八件明清官窑,可不是小数目,容不得闪失,宁可疑神疑鬼我这就给陈总打电话!”

    余耀拦住,“别急,现在不是还在讨论么,想好了再说。还有,你怎么知道陈良典没有参与呢?”

    “啊?”沈歌吃惊地看着余耀,“你这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啊?”

    余耀苦笑,“我虽然不喜欢谢治豪,但要不是因为你置身其中,我也未必会多管闲事!可惜,事儿赶事儿之后我才开始琢磨,而你已经签了初步意向书。”

    “那现在怎么办?”

    “先打听郭子华和谢治豪之间的关系!”余耀说着,拿起手机,给才持璜打了过去。

    才持璜接到电话,听了余耀所问,有些意外,“你想干嘛?福满仓都不想追究了。”

    “他未必不想追究,只是不想对我们多说;而且他追不追究是他的事儿,现在是我女朋友的拍卖行有关联。万一这个郭子华和谢治豪在这里头暗中合作,那问题就大了!”

    才持璜略略沉吟,“这样,我可以先打听一下。另外,可以考虑借力福满仓,他毕竟吃了亏,而且如果你的猜测成立,谢治豪下一步怕是想通过嘉尔德走货,极有可能是更难辨识的顶级高仿!”

    才持璜说着,自己也不由叫道,“嘿,这小子,胃口和胆子都够大的啊!”

    余耀接口,“福满仓以后再说。另外,这批瓷器我还没看,也不能定论。眼下,以你在港岛的关系,能查清楚这事儿么?”

    “别人不好说。但是你,实在不行,可以通过老爷子的关系啊!”

    “才老爷子?”

    “对啊,他在港岛的关系硬实得很,警务处一哥都有交情。”

    “行,我给老爷子打电话。”

    “先不用,我只是给你托个底,实在不行可以找他。我先通过自己的关系帮你打听下吧。另外,谢治豪和他大哥谢治英不对付,我旁敲侧击也有可能获知点儿什么。”

    “好,那我先等你回音儿。”

    挂了电话,余耀看向沈歌,“如果能让我看看这批瓷器最好。”

    “那只能等明天陈总来了。”

    “这样,他来之后,不管这边有没有查到什么,你都告诉他,你认为这批瓷器有疑点,但不好明着和专家组争辩,建议他慎重。同时,提出我也在港岛,问他能不能让我帮帮忙看看。毕竟,我帮你们鉴定过东西,也上拍过东西,他如果没参与此事,应该不会拒绝。”

    “如果他拒绝”

    “那问题可能就更大!他要是拒绝,我就没办法看了。但你既然提了,正好能以此为借口摘清关系。同时,如果你们天和有这种苗头了,你还是早做打算抽身为好。”

    沈歌叹了口气,忽而又皱了皱眉头,随即眼睛一瞪,“不对啊!怎么你说着说着,好像就成真的了!这只不过是你一时的猜测啊!一件高足杯,却让你把我们的拍品给打进黑名单了!”

    “我也没说一定是真的啊!”余耀应道,“但老话说得好,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

    “未雨绸缪好吧,反正有你替我想,我就省心多了!”沈歌拉起余耀的手,摇晃两下,“你饿不饿?先吃饭去?吃饱了才有力气想。”

    “你不说还真不觉得,中午吃海鲜,又没吃多,一点儿都不抗饿。”余耀笑着抚了抚沈歌的头发,眼神却又一变,“要真是谢治豪在布局,窑口会在哪里呢?那个女人会不会也参与了?”

    沈歌一愣,转而秀眉倒竖,“怎么又扯到女人了?”

第504章 事到临头

    “谢治豪是谢流斋最小的孙子。www.uu234.cc谢家从民国年间开始,就和大肆搜刮华夏文物的中谷商会关系甚密。如今,谢治豪和中谷安次郎的孙女中谷神花,还是走得很近。”

    余耀进一步解释,“如果中谷神花也有参与,两方联手,那的确可能是个大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见到的这只高足杯,在技术层面上,又是一个新高度!”

    “原来是这样!”沈歌咬了咬嘴唇,“你这么一说,那这八件明清官窑若真是水平到了一定高度,我们的专家组”

    “不要说你们的专家组,任何高手都可能有打眼的时候!”

    “哎哟?你好像还没有过。”

    “我以前打眼多了。而福满仓的眼力,就算可以了,一样在高足杯上打眼。再说回我,若不是因为现在根本找不到麻仓土,高足杯的胎是用高岭土为基础调制的,也未必能发现端倪!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沈歌揉了揉太阳穴,“算了,先不想了!脑仁疼,本来我挺开心的,结果你来了这么一出。”

    “还不是为了你?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哎?你这成语怎么一秃噜一秃噜的?”

    “有么?难道是受了福满仓影响?”

    “他一个英国人,还喜欢用成语?”

    “嗯,就是常用错。”余耀转了转脖子,“好了,其实我们能想的也都全想到了,先吃饭吧!”

    两人出去吃了饭,原本按照沈歌的意思,是想去维港附近溜达溜达的,但一时没了心情,便一起先到了余耀房间。

    余耀开窗,刚点了一支烟,才持璜的电话就来了。

    “你效率挺高啊。”余耀接起电话张口说道。

    “!没那么复杂,这谢治豪和郭子华肯定认识!”

    “嗯?”

    “郭子华原先是谢氏集团的一个高管,后来辞职单干了。你说他俩能不认识么?”

    “原来是这样。”

    “现在想想,人家本来也不需要避讳,本就都是古玩圈的人,只是你把两头的事儿给生生接上了!不过,还真是接对了!这郭子华的老婆吕美珍的老公”

    “等等,我怎么听着这么乱呢?”

    “噢,是吕美珍的前夫!他是内地人,而且是汝都人。吕美珍原先是汝都一家玉器厂的销售,经常跑港岛,不知怎么和郭子华勾搭上了,郭子华那时候刚刚丧偶。后来两人好了,吕美珍就和汝都的老公离婚了,郭子华把她弄到港岛来了。”

    “这事儿,好像越说越有意思了。”

    “还有,郭子华之前的老婆,是倭国人!不过已经去世了,我也没打听到具体有什么背景。”

    “这就差不多了,谢了哈。”

    “你想怎么办?”

    “先得看看郭子华在天和上拍那批东西有没有问题啊?如果没有问题,那就不存在怎么办了。如果有”

    才持璜清了清嗓子,“如果有问题,你的主要目的是不让你的女人在里面掺乎。但即便有问题,也存在两种可能,一种是天和的头儿知情,一种是不知情;如果知情,怕不会让你看东西的。”

    “对,你和我想一块去了。”

    才持璜又道,“如果不知情,你是选择自己干干净净呢?还是‘拖泥带水’?”

    才持璜的意思,所谓干干净净,就是只让沈歌摘清关系,天和拍不拍的无所谓。

    “拖泥带水?怎么个拖法儿?”

    “那就要看你选择结交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了。”

    “你的意思是说,要么就帮谢治豪,要么就帮天和?既然帮了天和,得罪了谢治豪,那不妨再多帮一个福满仓?”

    “对。如果这次谢治豪瞒过了福满仓,又瞒过了天和的专家,那么下一步,也就是今年的秋拍,他怕是要通过嘉尔德走一笔大单了!”

    余耀想了想,“你怎么看?”

    “干干净净只是一时。这古玩行里,水太浑,哪能一辈子干干净净?今天你选择两头都不管,明天就可能有别人往你身上泼脏水。谢治豪这小子不地道,早晚得翻船。天和的头儿,我不了解,但总能有点儿用吧?而福满仓这个人,利用价值那是很大的!”

    “这么直接?”

    “你清楚,我这个人不喜欢装。而且你是聪明人,我又何必遮遮掩掩?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余耀干笑,“最主要的,是我不太喜欢谢治豪。”

    “选择题只看答案对错,不管为什么选,哪怕是蒙的。”才持璜笑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定吧!今天晚上我还有个小明星的约会。”

    “你也悠着点儿。”

    “说穿了不过是一笔交易,我一直游刃有余。先挂了。”

    余耀挂了电话,扭头看了看一直在旁边的沈歌,“基本都听到了吧?”

    沈歌点点头,“明天上午陈总来了,我会想好怎么说,你就在酒店等我消息吧!另外,这个才持璜一听就是个花花公子,你可别学他!听到没?!”

    “他是锦衣玉食蜜罐里长大的,而且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所以性格上有些放荡不羁,但人还是可交的。”

    “我不是不让你交,是不让你学!!!”沈歌提高了声音。

    “我知道,他也没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如果有,说不定就不这样了。”余耀拉起沈歌的手,“好了,正事儿要紧,别没事儿一惊一乍的。”

    “哼。”

    “要不你今晚留下监督一下我?”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想想明天该怎么办!”

    “说到这事儿,你有什么看法?如果你们陈总真不知情,是只管你抽身,还是彻底帮他一次?”

    沈歌忽而轻轻抱住了余耀,“其实我最希望你能一直平平安安的。”

    余耀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就一个人独独被砸中的好事儿?伴随这从天而降的眼力,有些事情,就再也避不开了。

    “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听你的。”沈歌接着柔声说道。

    “我会的。”余耀贴住沈歌的脸颊,箍紧了手臂。

    窗外,好像起风了。

第505章 费猜

    半晌之后,沈歌从余耀怀里脱开,“你今晚先好好休息,莫要太伤神,说不定明天一早就会顺畅很多。www.uu234.cc”

    余耀点点头,脑中竟毫无杂念,“嗯,你也好好休息。”

    沈歌走后,余耀洗了个澡便上了床,忽而多了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第二天,余耀如约在酒店里等着,快到中午的时候,接到了沈歌的电话。

    结果却让他感到意外。

    “陈总签了拍卖协议,华珍艺术品公司的人已经走了。但是仍然同意请你来看看。”

    “签了我还看什么?”余耀不由脱口而出。

    “我已经说了,你就来一趟吧,我们还在银行的库房。地址我挂了电话发给你。”

    “好吧。”

    余耀挂了电话,一时也是琢磨不透。

    如果说陈良典签了拍卖协议,又不让余耀看,那十有**是和华珍艺术品公司沆瀣一气了。

    而沈歌说了存疑,却又让余耀看!但这样的话,应该先不签协议才对;可这,签了协议,再让人来!

    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因为他看了之后,对自己的眼力有十足的把握?

    还是虽然参与其中,却断定就算以余耀的眼力也识别不出?

    猜不透,那也没办法,只能先去看了再说。

    沈歌在银行门口等着余耀,余耀跟着进了库房,陈良典便先让两个天和拍卖安保部的人在外面等着。

    这间库房不大,一共也就三四个平方米,关了门之后,有种局促且憋闷的感觉。

    “小余先生,客气话就免了,你先看,看完了咱们换个地方,这里不能待太久。”陈良典老练微笑,继而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余耀这也是第一次和陈良典如此近距离接触。

    陈良典已年至六旬,但是身材匀称,因为脸小且保养不错,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不过,他的一双眼睛,却闪烁着那种老年人的才有的深邃感。

    余耀点点头,也没有浪费时间。

    这八件瓷器,本来是锁在一侧的保险柜里,现在拿出来了,马上要运走,就摆在地上,下面铺了一层毡布。

    余耀蹲下了身子,沈歌和陈良典就站在门口附近。

    两件万历五彩,大罐和大盘,经典器型。三件乾隆粉彩,体量也都不小,都是大瓶。

    三件单色釉瓷器,体量却都不大,价值上也比不了其他五彩和粉彩的几件;一件康熙黄釉仰钟杯,一件乾隆豇豆红釉碗,一件道光霁蓝釉琮式瓶。

    余耀一件一件看得很细,期间陈良典曾微微皱过眉头,但并没有出声催促。

    看完了八件瓷器,耗费了半个多小时。其实余耀还是没有全部看透,但大致上心里有数儿了;这种情况,也不能拖拉太多时间。

    余耀看完之后,陈良典点点头,“辛苦了小余先生,这样,我先安排安保部的人办理托运事宜,你稍稍等我一会儿。沈歌,你就陪着小余先生吧。”

    余耀和沈歌到了银行大厅的休息椅上等着。

    余耀这才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过程是这样。我先说了有疑问,陈总说让我放心,最终的拍卖协议是他签的,拍卖协议生效后,初步意向就作废了。然后我又说你也在港岛,要不要请你来看看?”

    “他怎么说?”

    “他倒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余耀眼下是古玩圈炙手可热的年轻一代高手,看看当然好了,不过这批瓷器已经上报了预算,额外开支怕不好对董事会交待。我就说都是自家人,不用给钱。”

    “他知道咱俩的关系是吧?”

    “以前不知道,可是现在知道了,这个反正迟早得知道。然后他就说,你要是不怕委屈自己的男朋友白出力,我当然欢迎了。我就说帮自己女朋友,那是天经地义,他便同意了。但是同意之后,却让我先不要通知你,等签了拍卖协议、郭子华走了之后,才让我给你打电话。”

    “嗯。既然如此,你提前悄悄发信息告诉我也没用,还不如到时候直接打电话。”

    “对啊。这些都已成定局,关键是你看的结果”

    “具体说不清楚,回头我给你细说,待会儿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行了。”

    过了有个十几分钟,陈良典上前招呼余耀和沈歌,“我请你们小两口吃饭吧,边吃边说。”

    陈良典让沈歌选地方,沈歌就近指了指一家茶餐厅。

    “这是给我省钱啊!虽然是个人掏腰包,但我总不是个小气的人吧?”陈良典笑呵呵。

    “陈总,来了港岛,总得尝尝地道的港式茶餐厅,要不我先请,晚上您请大餐?”余耀接口道。

    “我下午就得回程,还是得我请,既然你俩喜欢,我就不勉强了。”

    三人进了茶餐厅,因为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儿,人不多。余耀选了个靠里的包座,他和沈歌坐一侧,陈良典坐一侧。

    本来这样的地方,说话是不太方便的。但余耀并不在意,因为他要说的,都是字面上的东西;而陈良典也最终没有坚持换地方,看来也不是很在意。

    上齐了东西,陈良典边吃边说,“感觉怎么样?”

    “符合我的口味儿!”余耀也边吃边说。

    沈歌捅咕了一下余耀,“陈总问东西呢!”

    陈良典摆摆手,“东西不重要,吃好最实际。”

    余耀笑了笑,“陈总看了觉得怎么样?”

    “小余先生,我要是觉得有问题,怎么会签协议呢?现在,就等你的高见了!”

    “我高见低见的,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反正都已经要上拍了。”

    “我本来都不想请你来!”

    陈良典话说半句,却又抬手示意,“别误会啊,不是不相信你的眼力,是费用早就做了预算,不好再多开一笔了。但沈歌一心为公,说你闲着也是闲着,我也是想多一道保险。既然来了,就是帮忙,我得感谢!所以,有话直说就行。”

    到现在,余耀依然猜不透陈良典的意思,这确实是费猜。

    难不成,他虽然暗里和华珍艺术品公司勾结,明里却又不想落下丁点儿口实?

第506章 不止一个操盘手

    其实,在此之前,余耀对陈良典的印象是很好的。此人曾在文物部门工作,提前退休后,被天和拍卖董事会聘任当了总经理。

    如今的拍卖行,水也很深,鱼龙混杂,一部分顶尖大行是极为注重拍品质量的,但自然也少不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拍卖行。

    虚假拍卖、知假拍假各种情况不一而足。

    而天和的口碑,是很不错的,据说是和陈良典坚持不拍假货有关系。

    其实法律也没规定拍卖行不能拍“假”,只要不说明保老保真,那就得真伪自断,高仿艺术品它也是艺术品。

    但是现在,陈良典想干什么呢?

    “我和沈歌的意见一致,有疑点。”余耀先用了比较缓和的说法。

    若是陈良典知情,那本质上他就和谢治豪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就没必要细说了。而且估计陈良典也不会让余耀细说,会含糊而巧妙地带过去。

    “那你挑一件说说看。”陈良典的反应既没有吃惊,也没有紧张。

    余耀皱了皱眉,这句话包含了不小的信息量。

    因为,余耀并没有说哪一件有疑点,陈良典却说“挑一件”,那就是认为余耀觉得好几件存疑,甚至全部都存疑。

    既然这样,反应却又很平淡。

    实际上,在余耀看来,确实是所有的东西都有疑点。

    这八件瓷器,有七件,釉和彩都逼近完美,而且胎土全部都用的高岭土,也没问题。余耀看出问题,是从釉层的包浆上,后做的氧化效果,和经过时间沉淀形成的,毕竟还是有差别的。同时,乾隆粉彩瓷上的“蛤蜊光”感觉也不太自然。

    只不过,这些差别都很细微,不太容易表达。但从余耀这里来说,就已经可以认定是高仿了。

    剩下只有一件,漏洞相对“硬”点儿,釉上就有偏差就是那件康熙黄釉仰钟杯。

    仰钟杯,又叫铃铛杯,没见过也容易联想,就像一个仰着的铃铛。这是明清时期常见的杯形,很好看,也很实用,因为杯口外撇,深腹,取拿和喝东西都很方便。

    明代成化时期,多是斗彩仰钟杯;嘉靖万历时期,多是青花仰钟杯,也有蓝釉和白釉的;清三代康雍乾时期,青花和粉彩的仰钟杯比较多见。

    黄釉的仰钟杯,康熙时期算是多的。

    同时,康熙时期还出现了一种新的黄釉,和之前的黄釉不太一样。

    康熙之前的黄釉,包括著名的弘治鸡油黄,基本都是以铁为着色剂,有人喜欢叫铁黄。而康熙时期也有这种黄釉,而且不少是仿烧弘治鸡油黄,只是呈色比弘治鸡油黄要深一些。

    而新出现的黄釉,确切地说,是一种黄色釉上彩,又叫锑黄,是用锑作为着色剂,二次入窑在低温氧化气氛中烧成。锑黄,最早是从西洋引进,在康熙珐琅彩瓷器上也多有出现。

    这只仰钟杯,就是康熙时期的锑黄釉上彩,杯底露出了白釉部分,里面落着“大清康熙年制”的青花楷书款。

    黄皇同音,黄釉瓷器,在明清时期是被皇家严格控制的。而在清代,如果是里外都施满了黄釉的瓷器,被称为“黄器”或“殿器”,只有三个人能用:皇上、皇后、皇太后。

    这只仰钟杯就是如此,只有杯底落款区域“无黄”。

    所以,如果这八件瓷器都是真品,这件康熙官窑黄釉仰钟杯,价值上虽然比不了万历五彩的大罐和大盘、乾隆粉彩的大瓶,但也不便宜,价值要远远高于剩下两件单色釉瓷器。

    这件仰钟杯的锑黄,不够晶莹通透,略略偏浊。

    “黄釉仰钟杯,不像康熙官窑釉上满彩的锑黄。”余耀打定主意,点出这件之后,也不需要多点了。

    陈良典看着余耀,“不像和不是,可不一样啊!”

    余耀应道,“陈总若想要铁一般的证据,那我就黔驴技穷了,说再细,也不过是眼力使然。”

    陈良典喝了一口奶茶,“我明白了。”

    余耀没有立即应声,陈良典忽又问道,“我听说,你和上头的特殊文物调查局也过往不浅?”

    余耀微微一怔,“哦,圈里不少人都是他们的外聘专家呢。陈总也熟悉这个部门?”

    “你别忘了,我以前是在文物部门工作,退休后才应聘到天和的。”陈良典说着,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好了,还得赶回去,先走一步。”

    余耀看了看沈歌,沈歌说道,“陈总,那我明天就回去。”

    “行,晚点儿也没事儿。我今天是特殊情况。”陈良典起身,余耀和沈歌相送。

    走到门口,陈良典忽然拍了拍余耀的肩膀,“小伙子,你的眼力我很欣赏,但有些事情,单靠一个人是完不成的。有些话我不能多说,但沈歌最近准备春拍太累,我可以批准她放个长假。”

    陈良典说完,不等余耀和沈歌回应,便摆摆手走了。

    “陈总慢走!”余耀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回到茶餐厅坐下,沈歌忧心忡忡,“看来,陈总像是知情啊!还要放我长假,这是提醒咱们不要多事么?”

    “不。”余耀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他知情是知情,提醒我们不要多事也不假,但未必是真和华珍艺术品公司沆瀣一气!”

    “嗯?”沈歌不解。

    “他最后为什么问我特殊文物调查局呢?而且还强调自己以前的身份?”

    “啊!”沈歌捂嘴,“难道是他我说陈总向来都是只要拍品存疑,一定会追究到底,这次却挺古怪!”

    “他和这个郭子华,是怎么认识的,你知道么?”

    “具体不清楚,不过都是圈里人,天和拍卖在国内也算有些名气,认识应该不奇怪。”

    “嗯。”余耀点点头。

    “那我们?”沈歌看向余耀。

    “那我们在他这里,就不要多事了呗。”余耀笑道,“看来这真是个大盘,不过却不止一个操盘手!”

    沈歌忽而面露笑容,“最起码你是轻松了!”

    “算是吧!”余耀拍了拍沈歌的手背,心下却道,要不是很多事情要依靠特殊文物调查局,我也不愿意掺乎啊!但是现在,福满仓这条线索,还是应该给他们反馈一下的。

第507章 港胖又要来

    “那吃完了饭,你陪我逛街哈!”沈歌伸了个懒腰,笑靥如花。UU小说

    余耀也跟着笑,心里却不由叫苦,这下可有的累了。

    “怎么了?”

    “你说的逛街,是古玩街么?”

    “当然不是了!来了港岛,我还没购物呢!”沈歌拂了拂刘海,“快吃!”

    余耀最后也只好从了。

    这一逛,直到灯影阑珊,余耀累得回到房间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余耀起床,先给杨四海打了个电话。

    开场白之后,杨四海笑声问道,“你在港岛是吧?”

    余耀心说,看来这事儿是自己想到的情形了,“对。来了之后,机缘巧合,我帮着看了看天和拍卖的即将上拍的几件瓷器。”

    “这事儿有点儿复杂,跟你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我就是印证一下,你们是联合了多方力量,要放长线钓大鱼,对么?”

    “别说,你倒给说清楚了。印证一下可以,不过就别掺乎了,主要是我们布局比较广,牵一发而动全身。”

    “嗯,我也没想具体掺乎,只是既然碰上了,就多给您提供一条线索。”

    杨四海稍稍一顿,“哦?你这简直快成了我们的编外先锋了!还有别的线索?那就说说吧,我看知不知道。”

    “嘉尔德亚洲区总裁福满仓,买了一件青釉高足杯,和谢治豪也有关系。”

    “嘉尔德?他们的胃口确实不小啊!”

    “胃口的大小,取决于对‘产品’的自信程度!”余耀应道,“看来你们是不知道了。”

    “确实不清楚,但其实也在查,因为他们也是多股力量合作,出货线也肯定不止国内。好了,不知不觉又说多了。感谢你的线索。”

    余耀点点头,“行,那先这样。”

    “注意保密。”

    “放心吧!”

    余耀挂了电话,又给才持璜打了一个。才持璜上来就说,“看来情况很复杂啊,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这事儿不能掺乎了,太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儿?”

    “具体还没法儿说,总之不仅不能掺乎,还得注意保密。”

    “原来是这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才持璜脑子很灵,心领神会,“行,我就当不知道这事儿,本来我就是为了帮你。”

    “那我就不用多说了。”

    才持璜却又道,“这事儿可以拨到一边,福满仓该结交还是要结交。”

    “我明白。”

    “我今天就回去了,不和你聚了啊。”

    “我估计今天也得走了。”

    余耀正说着,门铃响了,便就此跟才持璜挂了电话,开门后沈歌进来了,“咱们今天走么?”

    “看你,还想玩玩就再待一天。”

    “还是先走吧,我昨天那么累,今天很早就醒了,总觉得不踏实。”

    “不踏实?”

    “嗯。”沈歌想了想,“就是感觉。”

    “行,那就回去吧!”余耀也无心多待。

    余耀看了看航班,还是深圳到江州更便利,便订了下午的机票。

    两人吃了早餐,便退了房,在附近直接坐了地铁,因为地铁更快更方便,出了地铁过关之后,便到了深圳。深圳吃过午饭,顺利飞回了江州。

    下了飞机,开了机,余耀手机蹦出好几条短信提示,还没细看,电话又响了。

    一看,居然是谢治豪打来的。

    “好久不见啊老弟,来港岛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谢治豪哈哈笑道。

    “,来去匆匆,我这已经在江州落地了。”

    “怪不得电话不通!”

    “你怎么知道我去港岛了?实在是太匆忙,也不好意思麻烦你。”

    “你不是要在港岛嘉尔德上拍一颗红宝石么?”

    “那就是福满仓先生告诉你的了?”

    “对啊,我和他认识时间不短了,前几天还接触过,有件好东西让他抢走了!”

    “抢走了?”

    “是一件明初的官窑高足杯,不太好区分是洪武还是永乐,但绝对是好东西!我和他一起看的,但是我当时资金不太凑手,结果他先付了全款,给抢走了!”

    余耀一听,这谢治豪说的和福满仓说的,压根儿就是两回事儿。不过,根据之前经历的事情判断,应该是谢治豪说谎了。

    听起来,福满仓和谢治豪后来又见面了,而且告诉谢治豪余耀来过,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告诉谢治豪余耀看过这件高足杯。

    “这么好的东西,真是值得一见!”

    “是啊,你给嘉尔德提供了这么好的拍品,下次有机会可以让他给你看看,别说是我说的啊!哈哈。”

    “好啊。那先这样?我这刚下飞机,说话也不方便。”

    “那就先不多说了,不过我也刚上飞机,要到内地半点儿事儿,有机会回头去找你!我可不跟你一样,到了你的地头,一定得让你尽尽地主之谊。”

    “没问题,再联系。”

    余耀收起手机,看了看沈歌,“这个港胖,找过来了。”

    “难道福满仓告诉他你看了?”沈歌皱眉。

    “根据我刚才的试探,不像。”余耀分析道,“而且,这个福满仓,已经把杯子摔了,也没和谢治豪翻脸,也应该不会提。”

    “那他为什么告诉他你来过港岛了呢?”

    “有可能谢治豪是想问问拍卖上的事儿,为秋拍做准备,福满仓顺带说起了鸽血红宝石。不过,现在回头想想,福满仓这个人,表面上幽默随和,但是城府很深。”

    余耀一边说一边心想,这节骨眼儿上,港胖又要来找自己,他想干嘛?

    “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他来了再说。”

    “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你不用担心。”余耀安慰道。

    余耀先把沈歌送回家,然后回到了自己家里,开窗通风之后,点了一支烟。

    眼下主要精力应该是放在鬼眼门秘藏上,而且眼下这事儿,官方既然在布局撒网,余耀也不想掺乎。结果,谢治豪居然主动贴上来了。真有点儿剪不断、理还乱的意思。

    正想着,电话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是特殊文物调查局的杨锐。

    “方便么?”

    “方便,在家呢。”

    “我说,早上你和杨局说的事儿,我们局我是负责人之一,他让我再叮嘱你一下,万一有什么线索,千万别自作主张哈。”

    “他这是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我啊!我像多事儿的人么?”

第508章 带瓶来,珐琅彩!

    “他不是不放心你,你也不是多事儿的人。www.uu234.cc不过,你却是个招事儿的人。”杨锐说完,嘿嘿笑了两声。

    余耀不由一愣,兀自叹了口气:“可怜九月初三夜”

    “你怎么还诗兴大发了呢?”

    “没什么,放心吧。”余耀顿了顿,“另外,上次我给你说的事儿”

    “你怎么对文物南迁这么感兴趣?这事儿有很多史料可以查啊,运输方式无非那么几种。”

    “除了这个,我不是说了么,对一些民间的古董文物是怎么从燕京运出去的,也很感兴趣。”

    杨锐笑道,“这个我们掌握得也不多啊。而且民间的东西,被倭国人搜刮走的更多。”

    “嗯,我是说要是有什么线索,别忘了告诉我。”

    “你这寻宝的路子,可越来越野了啊!忘不了,那先这样吧。”

    余耀本来还想说说谢治豪要见他的事儿,但是最终还是没说,现在还不能确定,还是等等再说吧。

    只是没想到没等多久,谢治豪来得比余耀想象的要早。只隔了一天,便到了江州。

    他联系了余耀,余耀当天中午便订了饭店包间,安排了接风。

    谢治豪不是一个人。

    和他同来的,是一个面色黝黑的小伙儿,看着年纪和余耀差不多。谢治豪介绍,说是自己新聘的助理,叫左东。

    不过,左东开口说话,发音虽然也有点儿涩,但却没有粤港的味道,一时竟然很难听出是哪里人。

    余耀便笑问了一句:“不知左助理是哪里人啊?”

    “我祖籍其实是浙省人,小时候跟随父母在燕京呆过,后来出国留学,然后才定居港岛。”左东很自然地解释道。

    开局后,余耀先是一些常规的待客礼数。而谢治豪也不说为什么来,主要精力放到了吃喝上。他本来就挺能吃,一会儿工夫嘴上就流油了。

    余耀点了一支烟,“谢老板,你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了啊!”

    “你又不是不知,古玩一行,跑腿的活计很多,有时候还真得靠体力!要不然,我怎么也得配一个靓女助理啊!”

    “听你这意思,来了内地,还钻山沟收货去了?”

    谢治豪放下筷子,一拍大腿,“还真让你说对了!”

    余耀一听,心下更加明确,原来,自己和福满仓、天和拍卖一样,都应该是谢治豪试探的目标之一。

    就此余耀便没有顺茬儿说下去,话锋一转,“那你又跑到江州干什么?”

    谢治豪没想到余耀拐了个弯儿,先是哈哈一笑,接着也点了一支烟,“来内地,就是绕路也得来看看你啊!我可跟你不一样,到了港岛也不给我说一声。”

    “我说也没用啊,你这不是要来内地么?”

    “你要说了,我肯定拖一拖。”谢治豪说着,小眼睛眯了眯,“不过这都是命,要是我拖两天来,可收不着这么好的东西了!”

    说罢,谢治豪朝左东使了个眼色,左东立即伸手提起了座位旁边的黑色提包。

    “我还没说想开眼呢!”余耀微微一笑。

    “是我上杆子请你欣赏,可以了吧?”谢治豪抬手弯了弯四指,左东起身,往后撤了撤椅子,然后拉开了提包,取出了一个锦盒,放到了椅子上。

    谢治豪也起身,“余大老板,我不信你听了好东西不动心?别架着啦!过来看看吧!酒席小插曲,也是助兴嘛!”

    余耀也便起了身,来到椅子旁边,“哪个山沟里的东西,还给配这么精美的锦盒啊?”

    “看看!”谢治豪指着余耀对左东说道,“什么是行家?这就是行家!心细如发!”

    左东冲余耀翘了翘大拇指,“余老板,这盒子是我们后配的,东西也清洗了,本来就裹着报纸用个破网兜带出来的。”

    “我问是哪个山沟里的东西,你俩这一唱一和,根本没回答啊!”余耀伸手点了点他俩。

    “货主死活不让说出去,也不知道这东西他怎么来的,我也是冒了一定风险。不过,你了解我啦,风险和利益是并存的嘛!是冀北的一个山村,多了就不好说了。”

    此时,左东从锦盒里拿出了一件瓷瓶。

    余耀一看,竟然是珐琅彩!

    黄地珐琅彩折枝莲纹橄榄瓶!器型不大,精巧优美。

    明黄色的底釉上,有粉瓣黑蕊的莲花,有绿、紫、蓝诸色的折枝卷叶,图案生动逼真,色彩浓淡适宜,彩料很是鲜艳,没有旧气的感觉。

    珐琅彩这样的名器,即便是高仿,也不会特意在表层做旧,因为会破坏色彩的感觉,多是采用特殊的办法放置和加速表层氧化的速度。

    见余耀只是看,没上手,谢治豪瞅个空当,小心拿了起来,向余耀展示底款,“怎么样?确实是好东西吧?”

    底款是方框青花四字楷书:康熙御制。

    余耀看了之后,只是点了点头,仍旧没表态。

    谢治豪一看,便又放下了。这时候,余耀才上了手,一上手,感觉重量上没问题。

    一般的仿品,无论胎、釉、彩,密度都会小一点儿,所以高手能感觉到手感偏轻。

    同时,触手彩料,也没有过分的凸起感;而釉面的手感,也比较均匀。

    这件东西,余耀是“先入为主”的,料定就是一件顶级高仿,这谢治豪是来通过自己验证一下,到底能不能以假乱真。

    余耀放下了橄榄瓶,后撤几步,又点了一支烟,稍远距离又审视了一下。

    谢治豪见余耀看得仔细,很是高兴,嘴上却说,“兄弟,你好像不太相信我的眼力啊,怎么觉得你有种看假货的感觉?”

    “我看任何东西,都是先当不真来看的,如果找不出毛病,那才能当成真的。”

    “这话说得对!”谢治豪又开始附和。

    余耀最终看完,点头示意,而后又坐到了座位上,“我说老谢,你收这橄榄瓶,也没少花吧?”

    “花多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找没找出毛病哦!”

    “康熙珐琅彩是清三代珐琅彩瓷中最特殊的,因为不管是彩料还是调油,全部使用进口;直到雍正时,才自主配制成功了国产料。”余耀不咸不淡说了一句,心下却暗暗吃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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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宝大师介绍:
玩物丧志,玩宝得志。一个籍籍无名的古玩小贩,却终究要变成一代宗师。
尘封的奇珍异宝,隐秘的掌眼传承,在古玩的世界里,历史从未失声。叵测的尔虞我诈,纷乱的暗流汹涌,在滚滚的暴利中,人心没有天平。
玩宝大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玩宝大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玩宝大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