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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戒念     宋风txt下载     宋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军火

    由于事先准备工作做的非常充分,尽管各个部门虽然很忙碌,但事情都是井井有条的在按照王静辉和李管事事先安排好的方向良性发展。曾唯的市舶司虽然早就按照王静辉的要求加强过,但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不禁让他有些挠头,前几天王静辉从楚州那里带来一个会计团支援他,他还笑道说不用,现在面对这么多的客商还有账本,他心中倒是对王静辉的先见之明佩服的五体投地,要不是这些人来支援他,他恐怕就要忙得跳海了。

    王静辉还在汴都救治老丈人的时候,便委托李管事先回到楚州,回合通判薛向之向全国的客商都发出了海外贸易船队即将满载高丽特产回到楚州的消息。楚州的过境费虽说仔细算起来比别的地方低不了,但胜在省事便捷,所以南方的客商要想北上或是北方的客商南下,楚州都是他们第一选择。李管事他们发出这道消息后,南来北往的客商都纷纷直奔盐城和阜宁,希望能够一睹来自高丽的特产,看看中间有什么适合自己行业的好贩运回去卖个好价钱。

    新修正完毕的水路交通让这些客商感到楚州不愧是个风水宝地,尽管沿途都有厢兵转行开的客栈,但还是供不应求。等他们来到盐城和阜宁的时候,这里原本在一年多前还是个不起眼的小鱼村,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中等规模的市镇了,这种变化让了解这里的客商都十分惊讶,而当地的地方官早就做好了准备来迎接他们的到来,远航贸易船队一靠岸,所有的商家都纷纷赶往港口。

    无论是港口还是大宋皇家海运的船队,兴国银行都在其中占有很大比例的股份,当初募集资金成立兴国银行的时候,楚州的商人都怕王静辉会借机敛财所以不敢投资,而徐氏则不会在意这些,巴不得他们都不来入股,结果让徐氏一家独大。现在徐氏身为兴国银行当之无愧的代表在码头上和来自汴都几位入股大宋皇家海运的大商家的代表一起来验收货物和账簿,看着满船的白银,那几位代表都笑歪了嘴——获利颇丰,这可能是他们头一次一单买卖能够赚取超过二十万贯利润的生意了。

    “跟着驸马做生意果然是有赚无亏!”这是所有与会参股商家代表的共同想法。虽然皇帝出资才三十万贯就占了三成的股份,而他们最少出资的可都是掏了三十万贯,甚至是把自己的船队直接合并到大宋皇家海运中来,才占了不到四成的股份,但其中的利润实在是惊人,再来上这么一次,就可以完全收回投资了,这样的回报率平息了他们先前对此的抱怨。

    正当各位主要投资的商家在码头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时候,王静辉、薛向之和吕先云正在书房中谈论这次贸易中大宋和高丽与倭国之间的军火贸易的情况,准备拟写奏章给神宗赵顼仔细报告这件事情的结果怎么样。

    “这次受枢密院的委托供携带了三百枚震天雷前往高丽,全部存放在护航舰队的货舱中运送。沿途剿灭海盗的过程中使用了十三枚,在高丽和倭国做演示的时候共使用了十枚,为了防止回程的时候再遇到海盗,船上还有十枚,总共卖给了两国二百六十七枚震天雷。按照大人的吩咐:高丽结算货款尽量使用白银,而倭国结算采用黄金,每一枚震天雷在高丽的售价平均是七十两白银,而在倭国是三十五两黄金。共获利白银两万两,黄金一千八百两在倭国将白银兑换成黄金后,总共便是黄金一万余两!”吕先云满脸兴奋的说道。

    现在大宋的货币主要是铜钱,千文铜钱为一贯,一贯便是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等于一两金子,这都是大宋官方的标价。不过由于各种原因,这个标价不过是个参考价值罢了,事实上的价格与这个标价要差上许多。黄金白银是硬通货,尤其是中国本身并非是白银生产大国,所以现在白银还不想后世那样这么横行无忌,黄金才是真正的所向无敌,一两黄金兑换成铜钱可能会达到三四十贯也不稀奇。大宋商人在海外为了赚取最大的利润,会将身上最后一个铜板花掉换成白银或黄金,这样回到大宋便是又一笔生意,江浙地区这样将黄金白银兑换成铜钱的行业已经非常成熟了。

    在大宋,震天雷这样的大威力火器一枚的造价在三百文左右,船队临启航的时候,王静辉还专门把吕先云叫来商定震天雷的价格。为了能够狠狠的刺激大宋放宽对火器的出口,他一咬牙便给震天雷的原价上乘以十,今天吕先云告诉他一枚震天雷的价格居然能够卖到七十两白银,这让他不禁用惊讶的眼光看看吕先云——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这个满脑子只会打仗的水军提举居然有这样的商业头脑,比自己还狠?!

    王静辉笑着对他说道:“子绍可是为大宋卖出了一个好价钱!有这样的利润,大宋大规模生产火器来装备军队的日子可是不远了!若是子绍来经商,那大宋的商人可都要赔掉裤子了!”

    旁边的薛向之虽然知道护航舰队上装载了枢密院委托的东西,但没有想到大宋会将震天雷这样的顶尖武器卖给高丽和倭国,心中一冷便说道:“改之,这向高丽、倭国出售震天雷圣上知道吗?若是欺上瞒下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王静辉说道:“庆云兄不必担心,向这两个国家出售震天雷是本官和太上皇亲自定下的,都是中枢和枢密院的大臣经过仔细认真权衡后的结果,绝对没有欺上瞒下进行走私!就算你不信任我,那本官才见过子绍兄几面而已,庆云认为仅凭这几面就可以使子绍为之犯险吗?!庆云兄如若不信,可向圣上上书询问此事,定可以有一个满意的答复!”

    薛向之听后,脸色缓和了下来:驸马说的也很有道理,吕子绍是从杭州水军临时抽调过来的,他也不过才见过几面,如果说接触深浅,恐怕他还比驸马要多些,而且虽然驸马在楚州官场上行事是有些霸道了些,但从来不在乎权势,也不贪图功劳,若说他谋反,这也只有那些御史谏官才会相信。反正到时候一纸奏章送到皇帝那里,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薛向之想通这一关节后,便说道:“不是下官怀疑,但此事事关重大,在下身为通判一职来辅佐知州大人,纠正过错是在下的职责,少不得要想圣上问个明白,大人得罪了!”

    王静辉听后没有不高兴,反正他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怕谁来翻帐,反而笑着说道:“庆云兄刚正不阿正是我辈官员学习之楷模,此事正当如此处理才能够符合通判之职责!庆云兄不必有什么顾虑,你我虽然是好友同僚,但都是身为大宋的官员,为大宋效忠是自然的,你不必担心本官心中会对你心存芥蒂!”

    薛向之听后心中反而倒是有一丝愧疚,但职责所在,他心眼也比较死,按照大宋律例,通判监视规范知州是天经地义,他也没有因为王静辉这几句话而打消写奏章的念头。不过王静辉的这几句话倒是深深的印在他的心中,日后本来在历史上籍籍无名的薛向之出任大宋政事堂中的参知政事后,就因为今天王静辉光明磊落的风范而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要行王莽之事,反而在所有人面前称赞王静辉的雅量高致。

    王静辉知道自己的副手心中还有些疙瘩,便说道:“本官为包拯著书立传,为的便是希望我大宋官员都能够以包拯为榜样,不仅是因为包拯的清廉,更是为了他的刚正不阿而折服本官!一个国家总是需要一些这样的‘纯臣’来做脊梁的,否则就算他再强盛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望庆云兄自勉之!”

    王静辉看到因为薛向之横插这一杠子,屋里面的气氛有些沉闷,所以便笑着问吕先云:“子绍兄经商有道,还望教教本官,你是怎么把震天雷在高丽和倭国卖出这样好的价钱的!”

    吕先云是个军人,虽然也知道薛向之刚才所说的话状况严重,但他是直接接到枢密使富弼的命令,他不过是具体执行上级的命令罢了,心中坦坦荡荡自然是不会害怕担心,再说他和驸马有过几面之缘,虽然谈不上了解,但他绝对不相信驸马会做这样类似谋反的事情。

    吕先云当下笑道:“末将不过是一名军人,哪里来的这种本事来经商?!下官能够把震天雷卖出这样好的价钱都是高丽国王帮忙!”

    王静辉好笑的问道:“是不是你还没有报价,结果高丽国王或是他们的大臣就迫不及待的报价了?这也正好省去了咱们自家的麻烦!”

    吕先云说道:“驸马好算计,正是那高丽国王自己上套报价,不然就算下官再活上一百年也卖不出这样的好价钱。不过也是高丽人自己帮了咱们一把,大人可还记得下官在信中所提到的那几股海盗吗?”

    见王静辉点点头表示知道后,他又接着往下说道:“其实这些海盗大部分都是高丽人的,经常骚扰高丽沿海的商船,让高丽有些头大,多次征缴也没有什么成效,还开出了赏格来要那几股海盗头目的人头。下官初到高丽,见到在城墙上贴的告示,请通译翻译过来后就知道自己正愁没有门道来卖这震天雷,正好用这海盗来做见面礼来搭桥,便揭了高丽国王的皇榜,告诉他们的官员我大宋水军已经剿灭了这几股海盗……”

    王静辉笑着说道:“那高丽君臣自然不信,子绍兄正好拿震天雷来演示给他们看,再带上他们的使者去海盗的老窝儿走上一遭,他们君臣自然对此武器印象深刻,要卖出个好价钱也是理所当然了!”

    吕先云也笑着说道:“大人所料不错,大体上便是这样了,高丽国王看过震天雷的演示再加上使者的一番吹捧,他们自己便报上了这么一个好价钱,这可是省却了下官一番口舌功夫。本来高丽王想把下官所携带的震天雷全部收购的,但大人还指示下官到倭国去看看能不能卖,就先给他们一百枚。至于倭国虽然也有个皇帝,但却没有什么实权来掌控国家,各地方的大名简直就是土皇帝一般,表面上没有什么战争,但对好的武器他们非常愿意掏腰包,五十枚震天雷卖给了两个大名,下官这一百多枚震天雷便就是这样卖出去的!”

    王静辉笑过之后,问道:“那以子绍兄所见,高丽和倭国需要震天雷的数量如何?”

    吕先云说道:“下官带去的震天雷根本就不够用,两国对这种武器的需要量很大,估计就算再带上两百枚想要卖掉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静辉又问道:“高丽和倭国有战争吗?”他对于处于同一历史时期的朝鲜和日本的历史一点儿也不知道,像贩卖震天雷这样的“高端”武器,所要权衡的事情太多了,在他的设想当中,恨不得这两个邻居窝里反,这样向外贩卖军火才能够得到最大的保障。

    王静辉的想法是很好的,不过吕先云的回答却让他非常失望:“启禀大人,高丽和倭国外部没有战争,高丽北接辽国,而倭国干脆是几座海岛,他们不像我大宋一样,北面有辽国,西北有西夏这样的强国。不过高丽和辽国之间也时常有些摩擦,多半是辽国讹诈高丽,小小的摩擦还不足以升级为两国之间的战争,不过无论是高丽还是倭国,他们内部也有叛乱、匪盗什么在作乱,尤其是倭国,这么多大名割地为王,这可要比匪盗危险多了!”

    王静辉点点头说道:“子绍兄,本官希望你能够回去后写一份节略上来,事无大小,只要是你踏上高丽和倭国领土后所见所闻全部都详细记述下来,这将会比你保护船队发展海外贸易更为重要!”

    薛向之说道:“改之这是何用意?”

    “我大宋虽然是‘天朝上国’,但到底还是自封的,有些夜郎自大了,朝中大臣对外面的世界一点儿也不了解,如果只是在一个屋子里面想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我们现在走出去了,要和别人打交道,不清楚对方的底细,这样怎成?!”

    吕先云点点头,但又有些为难的说道:“大人,要下官来讲讲海外游历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刚才听说大人让下官写的这份节略是给朝中大臣看得,下官虽然也能写字,但生怕文采粗陋,交上去恐为诸位大臣见笑!”

    王静辉笑着说道:“子绍兄尽管去写,想到什么便把它给写出来,一点也不许漏掉!文采拙劣算得了什么,本官虽然比不得欧阳公、司马君实、王介甫,但好歹也是大宋的状元公,你写好后交给本官,本官代为给你润色后呈送皇上,这可是比什么都宝贵的礼物!”

    王静辉这番话倒是句大实话,现在大宋年轻一代中除了苏轼兄弟有仁宗皇帝的亲自嘉许外,还有谁能够在学问上和他相比,他既然答应出手帮忙来写节略,吕先云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当年王静辉为了蜀国公主去参加制举科考试勇夺状元郎的故事,早就被传开了,成为大宋士林一时之美谈,任谁也不敢说自己出手,状元郎的名头就可以手到擒来,可见王静辉才学之高,一时风头无二。

    吕先云笑着说道:“驸马才学天下还有谁人不知?!大人能够出手帮忙,那下官就更不用怕自己出丑了!”

    王静辉说道:“子绍兄,其实不仅仅是这一次要写节略,大宋长期以来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并且今天朋友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对决沙场,对他们了解的越多,以后我们也好依此为根据来行事,这总要比临时抱佛脚要从容的多。以后航海过程中要每天都写日志,记述当天所发生的事情,好回来后作为节略的参考,这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子绍兄不可轻慢!”

    王静辉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子绍兄,以后出海为商船护航,每到一地便要仔细绘制地图或是海图,这些图纸要秘密保送回大宋,今后枢密院的人回来找你专门商议此事,由于这一次对高丽等地的贸易实在是有些匆忙,这次便罢了。子绍兄,记住,你手中所绘制的图纸和介绍各国的节略的价值远比那一船黄金更重要!”

    听了王静辉的话后,吕先云和薛向之都略有所思,好象是抓住了什么一般,但却又一闪而过,不过他们知道驸马这样郑重其事的吩咐下来,自然是有他的用意,自己只要认真执行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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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文数字

    这次海外贸易中,王静辉名下的产业和徐氏联合在一起,在货物采购上占了相当大的优势,商务印书馆垄断了船队装载贩卖的书籍,而徐氏的各种玻璃制品等等也占了奢侈品中很大的比例。而王静辉和徐氏对自己产业的利润进行单独核算,这样才能够把大宋皇家海运总体利润计算出来。

    一大早,李管事和两眼发黑的曾唯笑呵呵的来找王静辉,现在市舶司结算的各种关税已经有一个大致的轮廓了,虽然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各种从高丽运回的商品还没有成交完毕,但可以大致估算出一个比较准确的数值了。王静辉曾经告诉过他们要把这次航海贸易的盈利额计算出来后,便立刻来找他,好给汴都那边已经快要跳脚的赵顼一个比较准确的信息。

    曾唯手上有一沓纸,见到王静辉后便呈送了上去,说道:“大人,现在船队各个客商都缴纳关税完毕,按照大人的嘱咐,共计四艘商船没有卸载货物和吕提举的坐船一起停泊在港口,随时都可以启航。”

    王静辉一边翻看着市舶司汇总的资料,一边听曾唯的汇报。听过后笑了笑:原来曾唯也注意到那几艘货船的特别之处了。王静辉也没有瞒他:“子华,你很奇怪那四艘货船吧?不用疑心,那是将要北上去汴都的货船,它们装载的都是枢密院委托护航舰队所出售兵器所得的财货,另外还有一些从海外购买的呈送给圣上的礼物。这四艘船很特殊也很重要,上面有枢密院专门派出的将士来把守,子华要严守秘密,虽说这段路程还算太平,但难保路上没有胆大包天之辈来打主意!”

    曾唯点点头继续说道:“下官明白!这次市舶司总共收缴关税四十八万贯,加上几个月前的出口关税十五万贯,总共收入在六十三万贯!这足以顶得上楚州这样的富庶州一年的财税了!”

    王静辉把手中的材料放到一边,笑着说道:“海外贸易利润颇大,只要熟悉海道根据时令来进行定期贸易,那是稳保一本万利的生意。这只是个开始,以后每年船队可以往返两次高丽、倭国航线,虽然一次获利不会有这么多了,但那也是一个非常客观的数字!以后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市舶司今后也要根据实际需要而不断的改变其职能!”

    曾唯知道现在楚州的市舶司所采取的制度和泉州市舶司的制度有很大的不同,楚州这里的制度都是王静辉当初一手定下的,基本上是按照王静辉赠送给王安石关于海关的策论集中权衡而来,他本人也曾仔细阅读过其中一部分,深有体会,再一对比泉州市舶司所采用的制度,两者高下立判。

    王静辉的策论让大宋统治高层对进出口有了新的认识,实际上近几年大宋对外经济政策都是出自王静辉之手,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算无遗策,这大大加强了所有人对他意见的重视程度,为了更能够现实新海关政策与老政策之间的差别,王静辉特意安排了泉州和楚州两地市舶司打对台,在长期来看商人逐利的本性会使他们选择泉州,但楚州奇迹般的崛起使得这里的商业机会要远远高于南方的泉州,这也是王静辉腰杆硬的原因,他要在短期内体现新政策制度的优势来实现大宋对海外贸易的管理办法的改革转变。

    曾唯说道:“现在市舶司的运作都是按照大人当初策论所设定,难道大人可对市舶司还有什么看法?”

    王静辉笑着说道:“人无完人,虽说楚州市舶司运作规矩是本官当初一手所制,但中间还是会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的。子华,本官即将会离开楚州回到汴都去了,不过是想送你一句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要想把这个市舶司办好,市舶司的制度要与时俱进才不至于被淘汰!圣上很关注市舶司的改革,子华当慎勉之!”

    曾唯听后回味着王静辉的“与时俱进”之语,心中也多有感悟。王静辉对于经济方面是个半吊子,比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优势无非是多出来的千年见识,他的一本策论已经给后来者开了个头,指明了前进的大致方向,就像他提供的火药最佳配方一样,他所能够想到的不过是震天雷、地雷之类,但聪明的大宋工匠和武器研发者早就用这种更好的配方设计生产出各种他做梦也想不到的火器来装备部队了。

    无论是王安石还是曾唯,大宋有的是能人异士,王静辉的策论已经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曾唯能够做市舶司的提举,除了家族的力量之外,他本身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行的,况且曾唯还放弃了恩萌封官,而是自己参加科举考试出来的正牌进士,他有才华、年轻,王静辉的策论对他的影响远比要对王安石大得多。王安石的经济理论虽然要远远超越同时代的人,但在王静辉的眼中还是落在了“与时俱进”四个字上,先进的未必是最好的,只有合适才是王道。

    曾唯站起来躬身对王静辉行了一个礼说道:“大人胸中自有平天下之策,今后还望先生教我!”

    王静辉把曾唯按在座位上后说道:“我哪里敢为人师?!这些不过是我心中一些不是很成熟的看法罢了,子华若是有兴趣,你我二人可以时常商讨,相互交流嘛!”

    曾唯的家世在王静辉眼中在政治立场上是和他有冲突的,但他需要一个能够听得进自己话的人在市舶司来执掌大局,贯彻实行他的政策并且加以完善,选择曾唯也是他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过好在曾唯和他老爹不同,更有朝气和开拓精神。从曾唯的身上,王静辉看到了这个时代年轻人的缩影:历史上王安石变法的时候,朝中父子政见不同分属不同阵营的屡见不鲜!

    “也许这个时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糟糕的时代!”王静辉心中默默的想到。

    这个时代书籍的印刷最先进的便是大宋的雕版印刷,在质量上还是印刷速度上都是这个时代最快的印刷书籍的方法,辽国次之,而此时的高丽也只是刚刚开始尝试雕版印刷而已。王静辉手中的商务印书馆在大宋便是成本最为低廉的印刷作坊了,这次通商高丽,不仅印制了大量的经史典籍,因为两国都信奉佛教,大部头的佛经也自然是非常重要的商品,按照王静辉的想法推销出去一本佛经要比十套论语有价值的多,各类书籍整整装满了三艘货船。不过这三艘货船所创造的利润却比三艘装满瓷器的船只大多了。

    徐氏的玻璃制品作为高档奢侈品在高丽也受到了欢迎,用玻璃做成的茶具、棋具、佛像和各种样式美观的宫灯等都受到了高丽贵族的追捧。海外贸易向来都是商品价格翻上两三翻,不过这玻璃制品的成本本来就相对于售价可以忽略不计,王静辉需要的是巨大的利润额,所以包括为皇家制镜作坊代卖的玻璃制品只比大宋官方售价高出一半,就是这样王静辉还怕两国的市场无法消化而限制了数量。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玻璃制品在这个时代因为其与瓷器迥异的风格而受到两国权贵的追捧,尤其是在倭国,玻璃制品在这里几乎被抢购一空,成为权贵的象征性标志,黑市价格也是节节上升。

    王静辉和徐氏名下的产业因为这次海外贸易,仅仅国内出货利润便达到了百万贯,加上船队股份分红,直逼两百万贯,一次贸易便可以顶得上他们两家产业近一年的利润。两家名下的商务印书馆和玻璃制品产业一直都没有满负荷运转过,为了在短时间内筹备货物,两家的存货基本上都消灭干净。

    和他们一样,大宋有许多大商家,都有生产能力过剩的现象,大宋皇家海运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所需要的货物,一方面是因为大宋手工业发达,有这个生产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国家财政吃紧多年,虽然市面上依然繁华如旧,但还是受到很大的影响,尤其是灾荒不断,更是打击了商业发展,积累的存货也是在情理之中,正好借着海外贸易的机会,大举向邻国倾销,而且售价还要比以前高得多,保证了合适的利润率,这受到了大宋商家极大的欢迎,都纷纷期待下一次航海时,大宋皇家船队能够像几个月以前那样大肆在各地进行货物采购。

    随着几年前王静辉联手徐氏在汴都进行的那次“天下第一拍”后,拍卖这种古老的交易方式在大宋越来越流行起来,各种交易法则也是借鉴了他们那次拍卖所定下的规则。这次从高丽和倭国返程时所携带的货物中也有许多珍品不容易定价,李管事他们自然就会想到拍卖的交易方式,这样既能够平衡多家买家,又能获得更高的利润。在拍卖会场最受到追捧的便是极品高丽参,和其他如大宗的石决明等商品,当然既然商团的名称上带有“皇家”二字,李管事和各家商团代表经过商议后,还将几棵从高丽高价购进的千年野山参上贡给皇上。

    王静辉指示曾唯与李管事,将商船队靠岸楚州后所带动楚州的商业交易的状况全部记录下来,将所交易的笔数和成交金额进行统计;而薛向之则从官方的角度来统计新建成的两座海港新城的赋税能力。他要把这些资料全部汇总起来,要翔实的记录海外贸易对大宋内部经济的拉动,进一步分析海外贸易对大宋的重要意义,只有这样才能够给思想老化的执政者注入新的思想。

    王静辉虽然不是学经济的出身,但上学时候拜中国教育制度所赐,一门《政治经济学》是每一个大学生都要学习的课程,虽然内容上太过泛泛没有办法拿过来就用,但现在对于他来说这本书的内容无异于基督徒手中的《圣经》。除去那些意识形态之类的东西后,王静辉把其中的要点都记录下来反复查看,这已经是他最好的经济教材了,他还准备把这些东西扩充丰富的事例来出版发行,传播新的经济思想。

    楚州现在正按照王静辉的意图在发展海外贸易,这就给他提供了丰富的经验和事例,他要把这些统统记录下来变成奏章、教材,让这些先进的经济理论结合大宋的现状来统治阶级擦亮眼睛,开拓思路。王静辉不希望自己变成王安石,王安石虽然有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经济理论,知道用国家强力行政手段来调控国家经济,但却做了“天还没有亮便起床了”的人,什么好东西都必须与时代发展水平与时俱进才是王道,领路人如果太超前,那就会变成王安石那样的悲剧,害己误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宋皇家海运船队靠岸阜宁、盐城两港后,前后交易时间长达二十多天,然后又有二十多艘船满载还没有成交的货物南下杭州和泉州,它们将按照先前早就定下的计划把剩余的货物在余杭经济发达地区消化。

    李管事联合所有大宋皇家海运的各个股东,而皇帝的出资三成股份的代表则是楚州市舶司来承担,出席最后利润分红会议的便是曾唯,李管事代表徐氏和王静辉,共占三成的股份,其他七家汴都大商家共占四成。大宋皇家海运这次海外贸易除去还没有成交的二十艘船货物外,共计所得利润为三百四十万贯万贯,保守的估计利润也会在四百三四十万贯。

    看到这个数字后,每个股东都会为这个数字而发狂——大宋一个国家的财政收入一年不过六千万至八千万贯,他们居然一次能够赚到国家收入的百分之五!曾唯这段日子已经忙得成了兔子眼,不过他瞟了一眼旁边的王静辉,看到他的上司的嘴角除了微微翘起之外并没有其他人那样欣喜若狂后,就将震惊的表情收了起来——这几天老是对着这些不断上涨到令人发狂的数字,他的心脏早就变得无比坚硬了,不过面临一个巨大的升官资本,他的心脏还是不争气的跳动了两下。

    曾唯的市舶司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所收缴的海关利税居然能够达到一路的财政的水平,达到了骇人听闻的一百八十万贯,这是一个巨大的政治资本。虽然主要还是王静辉的功劳,但他自己也是捞足了资历。以后凭借这家族根深蒂固的势力,日后不要说回到汴都谋取一个光明的前途,就是他日入主政事堂成就曾门两代父子同朝为相也未必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虽然是个非常有理想,想立一番大事业的年轻人,但家族对他的政治培养使他考虑的事情远比一个毛头小伙子要多的多。

    王静辉干咳了一声,端起眼前的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茶,屋子里面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驸马真是财神爷再生!王静辉看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慢慢的说道:“各位股东,在下本来是不应该在这里的,因为大宋律例规定官员不可在自己的治地经商,但当初太上皇特此网开一面准许本官自出家财来发展楚州,所以本官今天才可以在这里和大家坐下来以一个商人的身份和大家好好谈一谈!这位是楚州市舶司的曾大人,大家都知道当初这支大宋皇家海运船队,圣上是从内库中出资占股三成,所以曾大人今天是代表圣上,不过大家都不用客气,在这间屋子里面,没有官员,只有股东,大家对这次海外贸易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出来,不用客气,今后船队的管理和经营还是要群策群力的!”

    曾唯在一旁正在用喝茶水的动作来掩饰自己激动的神色,不过听到王静辉这么“放肆”的发言后,差点儿没有把茶水给喷出来——“传言驸马和朝中多位大臣私交甚厚,就连一向方正的司马光也会对他另眼相待,如果听到这话,那保不准也会参他一本!”曾唯心中有些恶搞的想到,不过屋子里面坐的人可都不是一般的商人,这七个入股商人代表的背后都是本朝一等一的权贵: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曹家、高家、河北韩家等等,就连曾家自己也在里面有代言人,这阵势谁放那些知情的御史谏官,谁敢来上一本?!不过要是放在司马光身上,那还真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非常抱歉,我经过仔细核查后才发现自己犯了这么大的误,盖因为当时辽国已经采用了自己的契丹文字,没有想到当时和中国非常密切的朝鲜居然没有自己的文字,连小日本在隋唐时期也有日语雏形了,看来高丽棒子的水平实在是太烂,就这还大言不惭,实在是太……这次是戒念想当然了,谢谢夏天小猪、铁血狼烟、飞天等人的提醒,在此抱歉!

第一百五十六章 股东大会

    曾唯在一旁胡思乱想的时候,其余七家商家代表都齐声称对这次海外贸易感到非常满意,而徐氏本来就是和王静辉互为一体,李管事作为商人代表只是坐在那里和曾唯一样微笑着喝着热茶。

    王静辉笑着说道:“大家都知道,这一次贸易船队携带了大量的货物远航到高丽和倭国进行贸易,我们也因此知道两国的贸易量是有个限度的,他们的市场不可能承受住我们的货物,所以为了稳妥经营,下次海外贸易,船队就不可能携带如此多的货物了。”

    各位商家也都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一次一下子去了一百多艘货船去高丽和倭国,能够完全消化掉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了,他们都经商多年,对“市场容量”这个概念还是多少有些认识的。不过他们不知道中间还有二十条货船已经被枢密院临时征调,专门负责向辽国走私食用油。不过所得利润除了要分给枢密院之外,利润上还说得过去,胜在买卖量巨大往返快速,这可比去高丽划算多了,还可以消化楚州榨油业的生产能力。

    “大人,现在属于船队的船只总数已经有百余艘,我们几家也曾相互商量过,要是长期对高丽倭国通商,其中只需要五六十艘便已经足够了,敢问大人这剩下的近一半的船只该如何处理?”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商人,旁边的李管事在王静辉的耳边低语了一声:“这个人是是曹羽,是太皇太后曹家的旁支,不过商号的开办者是属于真宗朝的刘太后的家族,属于汴都非常有实力的商家之一,家族经营的主要产业便是粮店和土地。当初按照他的意思属于主要拉拢的对象之一,在这七家商号中实力颇强。”

    王静辉略微一想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委:这不是出自那个著名的“狸猫换太子”故事中原型之一刘太后和仁宗皇帝嘛!不过他知道“狸猫换太子”不过是一个经过改变的包拯传奇罢了,仁宗皇帝非刘太后亲生,而是一个宫女所生过继给刘太后的,刘太后也善待了仁宗皇帝的生母,仁宗皇帝长大后,刘太后也把事情的始末原本的告诉了仁宗皇帝,并且还开棺验尸之后,在当时一代名相王旦的调解下,最后才是母子和睦的圆满结局。刘太后其实是有非常大把握成为第二个武则天的,但她还是还政仁宗皇帝,仁宗皇帝终其一生对刘太后敬爱有加,而曹老太太作为皇后对刘太后是非常尊重的,两个女人都是对权力毫不恋栈,曹老太太对刘太后后人有所照拂也是在情理之中。

    王静辉心中不禁感叹——怎么这么伟大的太后都生在了宋朝了呢?!不过他还是赶快把思绪拉了回来,笑着说道:“大家都是商界前辈,在这里我们都是股东,在下是晚辈,你们都可以和李管事一样称在下的表字,这样才不至于显得生分嘛!”

    他的这句话让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很多,然后继续说道:“各位股东请放心,一百多艘货船在大宋当然可以称得上是首屈一指,不过在本官的眼里还是不够,如果能够在多上五六十艘那才算得上是够用!”

    众位客商代表听后不仅心中一愣,包括旁边的曾唯和李管事心中都很奇怪,因为这百艘货船已经开始让他们有些头大了,如果放任闲置,那损失可是不小,虽然对高丽、倭国的贸易利润长期来看绝对可以很快的把这部分损失给弥补回来,但放着这么多船赚不了钱而慢慢作废岂不是可惜?他们心中想到的办法无非是将这些货船租赁给杭州和泉州的大海商,但这样也不会消化多少,听到王静辉不仅能够轻而易举的消化这些货船,而且还需要庞大的数量,他们的脑筋都有些当机了。

    王静辉看到满屋子的人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他笑着说道:“各位商家不用惊讶,这几天本官也根据船队返回来的各种消息综合分析了一番,想出了几个途径来消化这些货船的运力。这一百艘货船中将会有二十艘长期被枢密院征调,它们将会负责消化海运中食用油的销售,利润自然不会多,但绝不至于亏本儿,还是有一些小利可赚的;倭国的黄金和白银的比价为五比一,而我大宋的价格则为十比一甚至会更高,高丽虽然比大宋低一些,但基本上不会相差太多,一次交易便是一倍的利润,当满载金子的船只返回大宋,各位心中对我大宋金子对铜钱的比价是十分有数的,那可就不止是一倍的问题了,我们可以分出几条船只专门从大宋或者高丽长期开展金银交易,虽然这个过程中金银比价会慢慢降低利润空间一步步的被压缩,但那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相信各位都会因此而赚得盆满钵满!”

    他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水,看看周围的人都是兴奋的表情,继续说道:“各位股东都已经看到海外贸易的好处了,尤其是有舰队的大规模船队跨海贸易,可要比过去那些海商单枪匹马去做生意安全多了,相信南方将会很快出现类似楚州这样的船队。在下做生意的诀窍便是敢于尝试新鲜事物,什么买卖都有赚钱的可能,就看你敢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相信各位商界前辈都明白这个道理吧!”

    还是那个曹羽站起来向王静辉抱拳行了一礼后说道:“在下曹羽字岳行,大人既然让草民称呼大人的表字,那草民也斗胆了!改之,你刚才所说的意思大家多少都有些明白了,这支船队是不是打算南下进行海外贸易呢?!”

    王静辉笑着说道:“岳行兄,你说的不错,我是想对南方海商的南洋航线非常感兴趣!楚州这里算是北方航线,贸易的对象不过是高丽和倭国两个国家罢了,如果还有的话勉强算上还没有去过的硫球,贸易对象上可要比南洋少多了。南洋物产丰富,若是能够组织船队像我们来往高丽、倭国一般进行贸易,所获之丰将不会下于这两个国家,况且我们在贸易的同时还可以大力向当地的土人来宣扬我大宋文治,使其沐浴在大宋文化之下,他日这些国家的使节来我大宋朝拜之时,那将会是一场莫大的功劳,相信大家在赚钱的同时能够为大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会赞成吧!”

    同桌的这几个人交头接耳一番后,对王静辉提出的南洋海外贸易兴趣大增,如果真的按照王静辉的计划顺利实现的话,那不要说他们手头上就一百多条船不够用,就是按照他说的再添上五六十艘货船也不够用的,真的是一举消化掉过剩的运力。

    其中一个人站起来说道:“改之,发展南洋海运好是好,不过南洋海运一直被泉州、杭州的商人所把持,我们想要插上一脚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他的话得到了其余众人的赞同,王静辉笑着说道:“请问这位先生,海外贸易商人最怕的是什么?”

    刚才说话的人站着说道:“在下余元字守济,在下曾经也有一支船队放在泉州,不过那里的生意不好做,正好大人在楚州组建皇家海运船队,在下便把船队整个带过来入股了。刚才改之问起在下海上商人最怕的是什么,在下不才做过段时间的海外生意,中间的甘苦颇多,怕的东西太多了,但最主要的便是海上的风浪、途中的海盗、还有身在异国,货物的安全!”

    王静辉笑着说道:“那守济兄为什么对参加大宋皇家海运这么有信心呢?我们和泉州的商人一样也会面临这些困难啊!”

    余元笑着说道:“天下人都知道改之从来不屑做小生意,而且有珍泉兄的徐氏做榜样,都知道跟着改之做生意有赚无赔,对于这样的好事,在下自然是不会放过的,相信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当然大宋皇家海运还有大宋水师的沿途保护,自然不会怕那海盗,而且到了高丽、倭国也不用担心货物在那里被抢劫,有这些好处在里面,相信所有人都会挤破头的,不过其他人没有这个参加的资格罢了!”

    王静辉笑着说道:“多谢守济兄夸赞,不过在下也不是神仙在世,做生意有赚有赔,在下运气不过是别人好了一些罢了!刚才守济兄也说过了,我们的船队比泉州、杭州海商的最主要的优势便是在于我们的船队有大宋水师在一旁护佑,不怕海盗,当然至于风浪那是经常事,只要避开六七月份风浪高发期便可以了。当我们在南方泉州港那里组建南线海外贸易航线的时候,同样也会有大宋水师的保护,上百艘货船一齐出发,像高丽和倭国一般一年走上他两次,那就足够各位赚的了!”

    旁边的曾唯见王静辉终于把最后的底牌亮出来了,想了一下便说道:“改之,在下对此还是有些担心!如果真的按照大人所说的那么办,泉州那里像楚州一样原本没有海外贸易还好说,但那里几百年来都是靠海吃饭,若是我们这么一去,那这些原本的海商就会因此没有收入,到时候通过层层关系传到御史谏官的耳朵里,恐怕对改之你的前途有所影响!”

    王静辉笑着说道:“子华不必担心,在下早已想好了对策!打通南方海运航线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够做到的,不过要是我们冒然插手南方航线的生意,在下受到弹劾也是在预料之中,对此解决的办法与其堵不如疏!”

    曾唯有些迷惑的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王静辉解释道:“与其把泉州本地的商人排斥在外,不如把他们都给吸收进来,反正我们的船也不够用,若是再造新船未免投入巨大,我们倒是很容易掏出这笔钱,但时间可是不等人的,与其吃独食,还不如大家都来分一碗羹!”

    刚才说话的余元轻拍桌面笑着说道:“妙!妙!改之果然是商界奇才,难怪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如此产业!”

    曹羽说道:“这样好是好,不过着以后的利润分成算起来可就麻烦多事起来!”

    王静辉笑着对他说道:“岳行兄,天下的钱是挣不完的!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赶快把手头上这些剩余用不上的船只找个地方妥善安置起来,让它们继续发挥作用。以后便把大宋皇家海运一分为二:我们继续在楚州这里继续做高丽和倭国的生意,而剩下多余的货船便作价以股份的形式参股南方航线,到时候这部分货船从南方航线上所获得的股份分红,我们几家便按照股份多少分红便是,也没有什么麻烦的!”

    曹羽听后点点头,其他的商家也都非常同意王静辉的设想,毕竟从北方航线上这两个国家的海外贸易便足可以让他们大发特发了,暂时也没有什么力气腾出手来插手南方航线的生意,把这些剩余的货船做到南方航线的股份分成里面,即可以最大限度发挥这些船的作用,有可以坐收南方航线的利润分红,这远比通常的租赁要划算的多。

    王静辉继续说道:“其实从长远来看,由于南方国家众多,物产远比高丽、倭国丰富的多,所以南方航线的利润超过北方那是迟早的事情。现在我们所要做的便是继续巩固北方航线的生意,两三年之后等我们腾出手来,便是大举增资南方航线的时候。毕竟据在下所知南方泉州那里的大海商多是些归化我大宋的海外夷人,虽然他们已经成为大宋人,但终究不是我华夏汉统,多少有些不妥。大宋的海外贸易必须由我们这些真正的汉人来主导,要不然咱们的旗号——‘大宋皇家海运’可就不是很对路了,圣上脸上也会无光!”

    王静辉心中本来没有什么种族歧视的概念,但他可是知道这些归化大宋的海外阿拉伯商人的历史的——在南宋灭亡之后,元蒙统治者将其管理的子民分成四等,这些归化大宋的阿拉伯商人的后代便成为色目人,蒙古人对理财不是很精通,做生意更是狗屁不通,他们那些染着汉人鲜血的庞大财富都是靠这些阿拉伯商人的后代来主持。

    这原本没有什么,但最可恨的便是这些阿拉伯商人非常精通字画古董珠宝,为了讨好他们的蒙古主子,四处强买强卖,狐假虎威借机大肆迫害汉人,手上染满了汉人的鲜血,这笔帐王静辉若是不好好清算一番,实在是难以咽下心中这口恶气!

    在座的几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王静辉会对归化的这些海外夷商有些排斥,大宋皇帝对这些海外夷商定居中国还是非常宽厚的,但他们骨子里面还是非常鄙视这些夷商后代的。再说自己打的可是大宋皇家海运的旗号,成立南方航线后用的自然也是这面旗号,要不然可得不到大宋水师的保护,若是让这些夷商占了主导地位,那皇帝的脸面上可确实不太好看。

    王静辉说道:“为了保证南方航线我们能够继续占主导地位,我们将会限制泉州、杭州的海商入股的时候要采用货船入股,这样两三年后我们回过头来增加自己股份的时候才能够占到上风!”

    大宋皇家海运是王静辉一手主导创立的,经过这一次海外贸易后,大家对所获得的巨额利润使他们都认可王静辉的实力,承认他成为这个商业团体的大脑了,他现在说出来的话基本上都会被所有人所认可。发展南方航线的基调就这么被王静辉一个人给定了下来,事实上若是论具体操作,就是是个他也比不上这里面任何一个人,但若论这个商业团体的战略发展方向,王静辉提出的建议则是最好的。

    第一次大宋皇家海运的“股东大会”胜利闭幕后,王静辉获得了他想要的东西,而其他成员则是获得了看得见的利润和未来美好的发展前景,每个人都各取所需。王静辉把曾唯留下后,其他人便都各自散去,忙着手头上的急事去了。

    “子华兄,在下希望你能够忙过这段时间后,以楚州市舶司提举的身份给圣上上一道奏章!”王静辉边说话边拨弄着手中的茶碗盖。

    曾唯在一旁笑道:“大人言过了!大人的功绩,汴都开封的圣上和政事堂中各位相公都看在眼里,哪里用得着下官来做着锦上添花的事情?!”

    王静辉没有想到曾唯会这么说,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便笑着说道:“子华兄误会本官了,本官可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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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十里送行

    王静辉解释道:“子华兄,相信你也知道本官身为驸马,做官做到今天按照大宋律例已经是个异数,本官对此也不会有过多奢望。现在大宋表面上繁荣,其实财政紧缺,从仁宗朝开始,大宋的财政便一直存在着缺口,而海外贸易便是弥补这个缺口的一个重要方法,虽然这并不是治本的万能药,但却能够给大宋以更多的空间和时间来转变。本官原打算在楚州这里任父母官的三年时间里好好的打下一个基础,不过由于太上皇的身体突然恶化,新皇登基要召我回到汴都另有安排,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有些不太现实了,所以本官要加快脚步,给后人留下一条路可走!”

    曾唯听后立刻说道:“大人高瞻远瞩非下官能及,大人若有什么差遣,就提出来好了,唯定当不辞!”

    王静辉笑着说道:“有些事情不过是尽人事以听天命罢了,你我所能够做的便是尽力而为而已!本官要加快海外贸易的拓展步伐,虽然有这一次海外贸易的成绩作为旁注,但要想说动政事堂的各位相公和圣上,还需要其他主管此事的官员一起从自己本身职责来说明海外贸易对我大宋的好处才更有把握。本官虽然请子华为此上书延誉,但你要从实际出发,不可为此而夸大其词,若是经不起汴都各位大臣的仔细推敲,难免要坏了子华的大好前途!”

    曾唯笑着说道:“大人请放心,这不过唯本身职责而已,下官自会照实来写这份奏章的,大人不必过虑!”

    王静辉得到了曾唯的肯定答复后,笑着点点头,“那好,子华兄此事就有劳你了!”两人又对海外贸易中出现的问题仔细交谈了一会儿,曾唯曾经读到过王静辉对此的一些策论,但和王静辉能够像这样一对一没有旁人打搅的情况下来讨论海外贸易,这还是第一次,他把心中所有的疑问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提了出来,王静辉也都一一做了解答。虽然有些问题王静辉自己也说不上来,但还是凭借着后世的眼光来给出一些参考意见,这让曾唯对他的人品和才华大大的心折,心中的疑问得到解答后,曾唯便起身告辞了,王静辉将他送出临时的府邸。

    眼看楚州这里的事情即将了解,王静辉的心中在欣慰的同时,突然也有一种失落和空洞的感觉在心中泛起。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楚州是自己来到大宋后第一个出任地方官的地方,估计以他的身份以后将会面临更大更多的考验,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再次放任地方做一州的管理者来实现底层的治国理想了。

    王静辉对此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在过去生活的时空中不过是一个军医罢了,几年服役下来回到自己的家乡继承家族产业继续当医生,今后用脚趾豆也能够预料一生的结局,最良好的状况充其量不过是个有名的中医罢了。自己来到宋朝后不仅是名震一方的杏林高手、知名的大宋富商,日常见到的人也是在历史书中的名人——赵曙、赵顼、司马光、欧阳修、苏轼、王安石等人,还做了温柔贤惠的蜀国公主的丈夫,成了大宋的驸马爷。

    一想到来到大宋这几年的各种际遇,王静辉的心中一时间充满了酸甜苦辣涌上心头:从一开始与猛虎搏斗在这个时空找寻出路想平淡的渡过这一生,再到来到为了拯救那些保存在校正医书局那些珍贵的医学典籍,自己一步步的走向改变历史的道路,直到自己介入濮议角斗爱上蜀国公主后的全力以赴。好在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到现在说不上能够让大宋避免历史悲剧发生,但终究他靠着自己一番令人匪夷所思的际遇逐渐使大宋偏离了历史原有的轨道,历史已经改变了,至于今后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有些事情需要几代人前赴后继的不断去努力,他现在所要做的便是再接再厉奠定一个相对良好的基础,培养后继者,给后来人指明一个大致的前进方向,这便足矣了!

    “改之!”李管事在他身后轻轻的叫了他一声,打断了王静辉心中的思绪。

    王静辉转过头来看见是李管事,笑着说道:“珍泉兄,有什么事吗?”

    李管事有些神色复杂的说道:“改之,门外聚集了许多楚州的乡绅想要见你!”

    王静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不会在他临走的时候对他在楚州这近两年的施政方针有所不满而搞“上访”来抗议吧?!不过李管事的回答很快便把这种可能性排除在外:“改之,这些乡绅都是从楚州各地赶来,他们知道大人要离开楚州返回汴都去了,所以都自发的组织起来赶到这里想挽留大人!”

    不管是对自己不满而“上访”,还是想挽留自己在楚州,王静辉对来客从来都是很重视的,他一直认为身为百姓父母官就必须知道自己治下百姓的要求,所以在楚州任职的时候,要求属下的官员必须对老百姓的“上访”有求必应。现在临走了,这项他立下规矩自然不能破坏,他立刻将身上的便服换下穿上官服,随李管事来到他在盐城临时官邸的大门外,看到不仅是随他而来的楚州各位官员都在,而且是聚集了几百名老百姓而不是李管事口中所说的乡绅代表。

    此时王静辉也没有什么时间来询问李管事了,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对这几百来人高声说道:“各位楚州百姓,你们聚集在此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本官去做吗?只要是本官力所能及之事,盖不会推辞!”

    在门外聚集的百姓看到王静辉从大门里面走出来后,原来乱哄哄的场面立刻安静下来,听过他的话后,所有的人都齐声说道:“大人德备苍生,不可弃我楚州百姓而去啊!”

    王静辉身边的官员一列站好,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不禁有些动容,他们也没有想到王静辉马上就要离任回到汴都的消息会在楚州百姓当中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为首的一排穿着上明显与平常百姓有区别的老人走上前去,将一个用红绸包起来的小包呈送给王静辉,他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本奏章,不过寻常百姓可是不能上达圣听的,想来自己也马上就要离开楚州了,自己治下的百姓还对他有什么要求的话,就尽力满足吧!

    王静辉打开这本奏章一看,脸色马上就变了——楚州百姓居然想上书皇帝,为了表彰王静辉在楚州这里卓绝的政绩而允许楚州百姓可以为他立长生生祠,家中可以供奉他的长生牌位!

    王静辉看到眼前这些百姓,心中也是不断的翻腾,若是在这个时候还能够保持他以往无动于衷的神色,那他可就真的成神了。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将这本奏章递给旁边有些好奇的官员。他们也都想看看这些百姓给驸马的是什么内容的奏章,居然让他变得有些失态起来。旁边的通判薛向之第一个接过这本奏章,看过之后脸色变得肃容起来,接着把这本奏章继续传给下一个官员,很快这本奏章便在他们手中走了一圈,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官员在看过这本奏章后,脸色如薛向之一样都变得异常庄重。

    在那个时代,当地百姓为了表彰他们父母官,常常会把一些由这个官员主持修建的工程以这个官员的名字来命名:苏堤、万安桥……王静辉在楚州时间不长,但由他主持修建的各项工程恐怕是大宋历任官员中最多的一个,别人在任上就是一百年也未必有他这么大的手笔。借力整修各种工程,除了开始时候的大型水利工程之外,他没有掏过一文钱,而且那当初贷款出去的四十万贯早就在薛向之的坚持下,用楚州财政盈余给填上了。现在楚州各地的百姓为了纪念这些工程给他们带来的便利,什么“学士桥”、“驸马堤”,如此种种早就遍布楚州各地,如果有行人问起“学士桥”该怎么走,楚州各地的人都可以在本县给他指出两座以上这样的桥来,可以说楚州现在已经打上了很重的属于王静辉自己的烙印。

    王静辉要离开楚州的消息在半个月前传出来后,楚州的百姓第一想到的便是用什么建筑来用王静辉的名字来命名,结果才发现这个时候用小王驸马命名的建筑在楚州已经烂大街了,不过这绝对不会难道受过王静辉恩惠的楚州百姓,最后便决定用给王静辉立生祠,供奉长生牌位这样的举动来报答他。

    奏章最后还是传到了王静辉的手中,他有些神色复杂的说道:“各位百姓,大家的心意本官心领了,本官在楚州不及两年,所做的事情都是一个大宋官员的本分,大家都不必为此介怀!”

    人群中走出一个八旬老者,在旁边一个青年的搀扶下走到台阶下说道:“驸马不必推辞,这不过是楚州百姓对大人的一点心意,与驸马在楚州为百姓所做的相比,还差得远呢!大人若是不离开楚州就好了,但楚州百姓心中也知道大人有鲲鹏之志,胸中自有一篇治国平天下的锦绣文章,大人乃是神仙下凡来助赵宋官家中兴大宋的,岂能留在楚州一隅?尽管如此,还请大人向圣上转交这份奏章,这是楚州百姓唯一能够回报大人的了,万望大人莫要推辞!”

    这个老人说完后,身后几百百姓齐声说道:“万望大人莫要推辞!”

    王静辉此时心中觉得有一种很令他发酸的东西堵住自己的心口,让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的薛向之靠近他说道:“大人,既然是楚州百姓的心意,你不妨收下!不过这本奏章如果让王大人呈送圣上,按大宋律例终究有些不妥,本官还是楚州的通判,这本奏章交由本官来转呈送给圣上,如何?!”

    薛向之在楚州为官几年,楚州百姓对他也不陌生,虽然他不像王静辉那样这么有能力,但也是清正廉洁,在楚州的官声也是非常不错了,他出面便是给两边都解了局。薛向之在这里给前来的百姓保证要把这份奏章呈送皇帝后,这些请愿而来的百姓才开始慢慢散去。

    回到府内,薛向之和王静辉走在一起,王静辉突然停下来对他说道:“薛大人,把那道奏章交给本官来处理吧!”

    薛向之笑着说道:“大人,要是你自己来送这份奏章,终究是有违大宋律例的,到时候肯定少不了御史谏官的弹劾,这种事情还是交由本官来做吧!”

    王静辉坐在一个石墩上说道:“庆云兄误解我了!本官在楚州为百姓没有做多少真正的实惠事,心中惭愧万分,实在是当不起百姓如此对本官。本官不过是想将这本奏章留在身边,每当懈怠之时便拿出来以作鞭策!”

    薛向之收起了笑容,对他说道:“大人之志实非下官所能比及,不过下官也是认真的,这道请愿奏章是楚州百姓呈送给圣上的,交到下官手中,下官便要行使那通判之责,否则有何面目去做楚州的父母官?!大人,此事就这样安排吧,明日大人就要上路赶往楚州北上汴都了,圣上那里还在汴都等着大人呢!”

    王静辉看薛向之这么回答,也知道从这个木头疙瘩手中要出奏章是不可能了,便放下这件事,把所有官员召集在一起开会,尽快的把自己在楚州这里的事务安排妥当,好正式把楚州军州事的职权交还给薛向之。

    翌日,王静辉登上了吕先云的战船,他准备从水路坐船到楚州城,然后直接继续乘船北上回汴都,正好顺道把一直停靠在阜宁港的那四艘装满黄金白银和各种从高丽、倭国带回来的珍奇之物的战舰一同带回汴都。

    天才刚蒙蒙亮,王静辉、薛向之等人便早早的登船启航驶向楚州城了。在船头看着一个阜宁港新城沐浴在初生的朝霞之下,王静辉的心情显得格外舒畅。正当他在船头欣赏日出的时候,旁边的薛向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人,看看河南岸!”

    王静辉回过头来一看:只见前方一两里地的地方,河岸大堤上密密的站着人群,看上去岂不是有万人?难道阜宁港里面的居民都跑出来了吗?!他知道这些站在河南岸大堤上的人都是给他送行的,远远飘过来人们的呼唤声。

    等王静辉的坐船驶近人群后,河岸上的人们也看到了独自矗立在船头一身便装的王静辉,薛向之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在和王静辉站在一起,这个时刻是属于王静辉一个人的!不过他还是向吕先云交代了一下:让水手将船速降下来,给岸上的百姓更多些时间和王静辉告别!吕先云也是头一次在这里见识到只有在说数人嘴中才能见到的景象,面色沉重的接过薛向之的命令,下到船底仓去安排了。

    王静辉站在船头听着岸上楚州百姓对他的呼唤,抬起手来向岸上的百姓示意告别。战舰缓缓的破开水面向前慢慢的前进,岸上的人群也随着战舰的前行而缓缓向前,一直送出去八九里地,这让还站在船上的王静辉异常的感动,他传话给吕先云,让他放下水手到岸上去劝开送行的百姓。不过一会儿吕先云回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岸上的百姓非要送大人十里不可,属下也认为大人还是领了楚州百姓的这份心意吧!”

    吕先云昨天在船上便听说数百人围在王静辉临时的府衙门口不肯散去,一开始还以为有人要暴动,赶快点齐兵将直奔王静辉处,不过到了之后才知道是楚州百姓自发来请愿的。今天他又见到这十里相送的场面,饶他是个刻板的军人,面对这样的场面也不禁动容,心中对驸马的为人品行大大折服,这不由得他也开始相信驸马是神仙转世来帮助赵宋官家中兴大宋来的了。平日有限的接触也使他感觉到王静辉的心中有着不凡的理想,此刻他更下定决心要追随驸马的脚步了。

    十里路程很快便到了,王静辉立在船头,看着那慢慢模糊的送行人群,两眼终于在此时流下了两行热泪:人如果活到这个份上,纵死亦无憾了!

    离开阜宁前往楚州城,这一路上并不是风平浪静的,王静辉的坐船每经过一地,当地的百姓都会自发的组织起来到岸边目送他离去,这个过程直到他到达楚州城才达到了最后的高潮——全城的百姓都聚集在码头河岸两旁来送王静辉,一时间繁华直逼汴都开封的楚州城居然万人空巷,这让外地的客商大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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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芥蒂

    王静辉坐在船舱中正和薛向之下围棋,听到敲门声便说道:“进来!”

    走进船舱的是吕先云,他抱拳说道:“两位大人,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到楚州城了!”

    王静辉将一粒白子放在了右下角,笑着说道:“有劳吕将军了,我们这就准备一下,等会回城!庆云兄,这局棋你可是又输了!”

    和王静辉下棋是薛向之最郁闷的事情了——驸马的棋下的实在是难看,一点儿也没有美感,但偏偏杀气腾腾每每杀得他片甲不留,想自己虽然称不上是国手,但棋力亦非弱者,怎么在这种“怪棋”面前就没有还手之力呢?!薛向之看到那被白子破坏的惨不忍睹的棋盘,无奈的叹了口气,用手抓了一把黑子放在棋盘上认输。

    吕先云说道:“王大人,下官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先行派人进楚州城让他们准备了,我们的船是否还要在楚州港口停靠?据闻楚州全城的百姓都集中在河道两岸和港口上,希望能够送大人北上……”

    王静辉也没有想到上次自己请假到汴都看老婆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情,连皇帝都换了一个,如果不是自己不放心楚州海外贸易这一块事务,他可能就要直接留在汴都不回来了。不过楚州城中不仅有自己的学生,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在傻等着王静辉的归来——王安石的儿子王雱。

    王静辉从汴都回来后,抽空去见了一次王雱,和他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事出紧急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两个人都想在对方回到汴都之前来拉拢对方,结果谁也没有机会。王雱在此事上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显得非常大度从容,只是说将会在这里等待王静辉处理完海外贸易事务之后,和他一起回汴都开封,王静辉也摸不准王雱心中有什么打算,便先应承下来。

    在离开阜宁港之前,王静辉早就先派人回楚州城给他们报信,所有的人都打点好行装,只要他一到楚州城,便立刻打包上船北上汴都。对于王雱这个烫手的山芋,王静辉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时间太短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让对方了解自己的想法。本来对于王雱,他还是抱有比较高的期待的:历史上的王雱虽然工于心计,不过他要比他老爹王安石通变练达的多,而王雱在历史上的熙宁变法当中简直就是王安石的半个脑袋,如果能够成功影响改变王雱的一些观念,那对于以后布局将会是极为有利的。

    不过令王静辉非常安慰的便是他非常清楚王雱的身体状况,即便情况变得再坏,王雱的小命理论上还是在他的手中,相信当今天下也只有他能够保证王雱的生命。如果王雱一意孤行,王静辉说不好也只能让他无声的消失了。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王雱这小子太骄傲,虽然算不上固执,脾气也很坏,连程颐那样温厚的长者他都要打,最重要的便是他那手“征诛”之术,实在让王静辉心中胆寒——好在王雱生在宋朝,若是换了明朝或是清朝这样律法森严连兴文字狱的时代,那这家伙一举一动都会要搭上几百条人命不可,不过不到最后一步,王静辉也实在舍不得干掉这个行为很偏激的才子。

    王静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让他们先上别的船吧,等我们离开楚州之后再让他们转到这艘船上来,毕竟送行百姓人数太多,我也不希望为此耽误时间。我们也不用靠岸楚州港了,直接从运河和港口里行驶一圈,辞别送行百姓后,再抓紧时间赶上他们。”

    吕先云听后便转身出去安排了,而王静辉则站起来和薛向之走上甲板,吕先云正在那里指挥船上水手放下小舟,他转过身对薛向之说道:“庆云兄,咱们两人公事两年,虽说时间不长,但交情深厚,此次楚州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够见面,想来我也没有什么机会放任外官或是回到楚州了,今后众多事务就要有劳庆云兄了!”

    薛向之说道:“大人不必担心,下官自会尽职尽责的完成大人在楚州未尽事业,今后若是下官有什么疑问,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王静辉笑着说道:“庆云兄过誉了!在下所做的事情无非是别人有所疏忽的罢了,庆云兄也可以做到!”说完他肃容的指着远处楚州港的方向说道:“不过凡事还是要‘以民为本’,多为百姓的生计着想一番便是了!”

    薛向之听过这话后,知道在楚州港那里有无数楚州百姓在等待着这艘船给王静辉送行,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以民为本’!原来如此,下官明白了!”

    王静辉笑着说道:“庆云兄能以这四个字为做官之根本行事,在下便可以放心的回汴都了。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难事,可差人送一封书信至我处,在下多少还有些本事,自不会推辞!”

    “下官预祝大人此行一路顺风,来日想见!告辞!”说完便走向了已经安放到水面上的小舟。

    “庆云兄,保重!”

    江水静静的拍打着船舷,王雱和孤儿们都在离楚州港二十里外的客船上等到王静辉的坐船后和转船和他会合,到最后王静辉还是没有勇气在楚州城上岸,不过王静辉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一个故乡之外的地方产生如此深的感情,骤然的离开使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把自己关在船舱之中不想见任何人。

    与王静辉不同的是,王雱似乎是这艘船上最悠闲自在的人了,有时候解答学生提出的几个经学问题之外,闲来无事便在船甲板上四处游荡,这艘船可不是平常的客船,而是真正的海上战舰,虽然碍于河道的原因,它并不是那些大型海上战舰,乘船的舒适程度也没有客船好,但能够登上战舰对于一个书生来说终究是件非常稀奇令人兴奋的事情。

    “功勋在重莫过于军功”,虽然大宋实行抑武扬文的政策,士林中人对军人看法不过是“一武夫莽汉而已”,但心中对汉唐文人的边塞风采还是非常向往的,在这点儿上王雱也不例外。

    正如文人看武将不习惯一样,吕先云和他的手下对这个充满好奇心的王雱也是很不顺眼的,但碍于他是驸马的客人,所以严嘱属下要对他多加忍让,不过令王静辉和吕先云没有料到的便是正是由于王雱在船上四处乱走,才生出事端来:吕先云手下一个偏将和同僚在一个船舱中对楚州百姓为王静辉十里送行的事迹大加感慨,正巧王雱从船舱外经过。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但糟糕的便是王雱和王静辉年龄相仿,这些水军顺便也评价了一下他,拿王雱和王静辉相互比较,自然是高下立判,结果说了几句评语也顺便让王雱听了个正着。王雱在历史上可是出了名的心胸狭隘,生平最听不进他比某人差,除了他父亲王安石之外,还真挑不出有哪个人能够让他心服口服的来,天生的“老子天下第二”,如果说拿苏轼和他比较他也许还不会记在心上,毕竟苏轼兄弟可都是受过仁宗皇帝御口嘉许过的,几年来才名远播这也是无可厚非,但王静辉是谁?在他心中不过是靠蜀国大长公主的裙带关系才爬上去的一介商人而已,怎能与他相提并论?!

    王雱心中不断的想这不过是“军中莽汉之言”,他们又懂什么?这才压住了心中的妒火,若无其事的悄悄走开,但一念即起哪是几句“阿Q精神”的自我安慰所能够压制的了的?想到上船的时候,看到一个老阉人身旁有几个大木箱,后听说是驸马书房的手稿,这才想起自己认识王静辉这么久了,但从来都没有去过他的书房,而且上了舰船后,他还朝那个老太监索要王静辉的文稿,结果被无礼的驳回……往事种种现今一幕幕回忆在王雱的脑海之中,这让他在船舱中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王雱自小便被人称为“神童”,父亲王安石又是士林中人都渴望一见的人物,就连文坛泰斗欧阳修读了父亲的文稿后都赞不绝口,渴望一见而不得,最后直到至和元年九月才与王安石相见,还赠诗:“老去自怜心尚在,后来谁与子争先。”欧阳修为安石延誉,称他“学问文章,知名当世,守道不苟,自重其身,论议通明,兼有时才可用,所谓无施所不可者”。王雱的才学一直都受到王安石的赞许,简直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中怕化了,这也是造成了王雱现在才学虽高,但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重要原因。

    王雱相信给他十年的时间,他也能够达到苏轼兄弟一样甚至超过他们的水平,但眼前这个和他一样年轻的驸马,要让他低头承认自己比王静辉差,他心中是一百个不乐意的。王雱心中郁结之气难销,便起身披上一件外衣走出船舱,走到甲板上来散心。

    夜里甲板上少了许多人,只有几个来回巡逻的水手在舰船上四处走动,观察两岸和船上的异常情况,见到王雱的时候微微楞了一下神,但想起吕先云事先嘱咐他们要好好招待王静辉一行人的话,就没有盘问,放任他在甲板上放风。舰船为了适合在内河航道上航行本来就不大,王雱快要刚上甲板便看到船首有一个身穿便装的人影,走进了才看清那个人影正是两天都关在房中没有露面的王静辉。王雱心中现在正对王静辉意见大的很,所以见到他后立刻转身就往回走,不过他的举动已经惊动了王静辉。

    “元泽兄可是不习惯坐船?怎么深夜还未入睡?”

    听到王静辉在叫他,王雱若是还这样掉头就走,未免有些太过失礼了,便转过身来笑着说道:“改之也不是还没有入睡吗?”

    王静辉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在下虽然返回楚州,但俗事缠身没有什么机会好好招待元泽兄,还请元泽见谅!”他知道王雱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儿,自己虽然是忙于正事,但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冷淡得罪他,须知像王雱这样的人最喜欢被人追捧,冷淡他和得罪他并没有什么区别。王静辉今时今日的地位来顾忌王雱的心情,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不过王雱是他的病人,尽管自己也没有安什么好心。不过在医生的眼中,病人总是最重要的,不管王雱是不是历史上那个宰相之子,也不管他是不是那个才华横溢但心好权谋的才子,王雱的身体状况是他很关注的事情。

    王雱现在心中虽然怎么看王静辉都有些不顺眼,但王静辉却抓住了他的“七寸”——他喜欢被人关注,王静辉的话在他的耳中还是非常中听的。他走到船首站在王静辉的对面笑着说道:“改之身为朝廷命官,公务繁忙有所疏忽也是情理之中,我哪里能够责怪你呢?!”

    王静辉说道:“两月未见元泽兄,不知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在下留下的药元泽可曾按时服用?还请伸出手来让在下把把脉,看看元泽兄的身体状况是否好转?”

    王雱生性狂放不羁,虽然从小便被这疾病所折磨,成了一个药罐子,虽对这性命之事看得极为淡薄,但心中还是非常在乎的。王静辉几个月前看过他的病情后,虽然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这病症是不可能治愈的,但也还是在尽心尽力去想办法,这段时间服用王静辉专门为他特制的药丸后,身体确实感觉要比以前好了太多,对此他还是对王静辉非常感激的。

    王静辉给他把过脉后,王雱的身体最近还是非常不错的,可见他为此改造的“速效救心丸”疗效还是非常强的,虽然在他的眼中还赶不上后世的真品,但已经非常接近了,心中却想到给自己的老丈人和苏轼的老婆服用,看看效果怎么样。

    想到还躺在病床上面的老丈人,他的心中便是一阵愧疚,虽然贤惠的妻子并没有说什么,而且曹老太太为首的皇室为他不辞辛苦的抢救英宗赵曙,给了他非常多的赏赐,但他的心中还是为老丈人在最关键的时刻掉链子而感到很惋惜——几天前王静辉刚接到李管事送来的消息:王安石以颍王藩邸旧人的身份,正式出任参知政事!现在汴都的具体情况他虽然不知道,但用脚趾豆也可以想到以王安石和赵顼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事情——加快速度使大宋进入历史上的“熙宁变法”,现在他只能指望自己在这几年当中不断筹划给赵顼施加影响的效果了,而且现在大宋的经济、外交、武力状况要远远好于历史上的同一时期,王老头儿和赵顼应该没有这么快就动手吧?!

    王雱借着微弱的灯火看到王静辉眉头不时的紧皱,还以为自己的身体状况变差了,便笑着说道:“改之,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你也不用为此太放在心上,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真是有劳你为此操心了!”

    王静辉心中暗道了一声惭愧,刚才给王雱把脉,结果自己又天马行空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便笑着对他说道:“元泽兄想差了!在下不过是因为奇怪你的身体为什么好转了,在这段日子里面你是不是又吃了什么良药了?是哪位杏林高手开出的方子居然有这样的神效,这药可比在下的强多了,以后元泽兄应该坚持服用,这样虽然不能够根除你身体的疾病,但却能够很好的调理你的身体,不至于体弱多病。”

    王雱听后笑道:“改之,我哪里服用过别人开出的药方,要知道楚州这里虽然繁华直逼汴都,但你却是这里最好的郎中了,你让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上哪里去找良医?这段日子我一直按照你的嘱托来按时服用药丸,我自己也觉得身体舒爽了许多,胸也不像原来那样老憋闷了,这还是托你的妙手,难怪向父亲推荐你的人成你是大宋第一妙手!”

    王雱这次感激王静辉倒是出于真心,饱受病痛折磨的他让王安石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来给他看病,吃下去的药足以用得上“车载斗量”这个词来形容。本来对自己身体已经失去希望的他,自从王静辉接手后给他服用药丸后,身体的好转让他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王静辉笑着说道:“大宋能人辈出,我哪里能够当得起‘第一妙手’?!倒是你要注意保养自己的身体,我这就给你开几张菜单,在平时的饮食中多加注意些才是!”

    两人此时说话的气氛非常好,王雱也为自己身体的好转而暂时忘却了今天下午的不快,两人说罢便返回船舱,王静辉琢磨了几道药膳也给他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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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命苦

    “欧阳修,你现在不能死!”王静辉俯身扒在快马上,在直奔汴都的官道上飞驰而过,虽然有些累,但心中惦记的还是欧阳修的病情。

    当王静辉的船到了大宋南京应天府的时候,徐氏在那里接应的人看到战舰上有驸马的旗号,便立刻将汴都欧阳修病重的消息立刻转达给了王静辉。欧阳修在半个月前偶感风寒,原本没有放在心上,请了一个普通郎中简单的诊治了一番后,便开了一张伤寒的方子服用,结果病情一发不可收拾,才十几天的功夫便发展成病危!

    由于濮议当中有王静辉这个意外的因素插手其中,原本历史上御史蒋之奇上书支持韩琦、欧阳修而得到提拔,后来反嗜导致欧阳修黯然结束官场生涯,结果到现在那个蒋之奇还是个普通的御史,欧阳修还在参知政事的位置上,和韩琦一样成为两代皇帝的辅政大臣,极为荣光。身为参知政事的欧阳修的病情严重后自然不能到政事堂轮值,神宗赵顼自然非常关注他的病情,除了派太医以外,还赏赐了众多宫廷收藏的药材。

    欧阳修的病情并没有因为太医的到来而减弱,欧阳府上的人都乱成了一锅粥,负责给欧阳修诊治的太医面对这样一个自己束手无策的状况,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两次解了他们太医院危难的王静辉,立刻上书陈请圣上立刻召驸马回汴都为欧阳修治病。而欧阳家的人也把希望寄托在王静辉的身上,除了赵顼发出的手谕之外,欧阳老夫人还见过了蜀国公主,通过徐氏把消息最快捷的传递给王静辉知道,结果还真是徐氏的人先碰到了王静辉。

    王静辉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不禁有些大惊失色,连忙交待好事务后,便匆匆弃船换马直奔汴都而去。欧阳修是王静辉非常看重的一个人,不仅仅是因为欧阳修是当今天下文宗之首,更因为欧阳修在士林中无与伦比的影响力,要知道按照这个时代的习惯,就连王安石也要持弟子之礼来见欧阳修,司马光、曾巩、苏轼兄弟也都算是欧阳修的门徒,欧阳先生先后主持过四次大考,要不是宋朝严禁称“学生”,他老人家的门生故吏满天下也不夸张,这就是韩琦为什么一直在政治生涯当中不断的向欧阳修靠拢的原因,论声望他离欧阳修还差远了。

    王静辉在两个月前还专门给欧阳修看过病,没有想到现在居然变成这个样子,按照历史,欧阳修还有不到三年的寿命呐,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想到历史上英宗赵曙的寿命,他心中也就释然了——历史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欧阳修生命的最后几年都是在江西吉州老家隐居的,生活起来自然要比操劳政事清闲的多,也许是政治寿命的延长使得他加快死亡吧,相比之下王静辉更关心现在他的病情,只要有他站在王静辉这边,就算王安石在怎么折腾,士林力量也不至于分化的不可收拾。

    何该王静辉这么忙碌,从应天府到楚州的距离也不是说到就到的,这家伙整整在马背上待了两天才烟熏火燎的冲进欧阳修的府邸,在门口通报后,便毫无顾忌的直接进入内宅,好在没有看到白绫,算是还可以放手一搏。

    欧阳修的儿子欧阳发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急匆匆的冲进内宅,看了一下院子后,又回过头问道后面紧跟着的家仆:“你倒是快点!到底欧阳先生的屋子是哪一间?!”

    欧阳发正值父亲病重,心情虽然不是很好,但良好的家教还是让他心平气和的走到王静辉的身旁,说道:“敢问这位兄台是谁?这是鄙府内宅,家父病重还请到前堂叙事!”

    王静辉转头才看到欧阳发,听到他的话中语气不善,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心急冒失的闯进了人家内宅,估计这个年轻人是欧阳修的儿子或是子侄一类的亲人,便说道:“在下王静辉,前天在应天府接到欧阳公病重的消息,便日夜兼程而来,心急欧阳公病情,便失礼了,还请原谅!欧阳公在哪里,在下好医治!”

    这时后面欧阳修的家仆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到欧阳发后一愣便说道:“大公子,这位是驸马爷,专门赶来给老爷治病的!”

    欧阳发这才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便是闻名已久的王静辉,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也就顾不得这么多虚套的东西了,说道:“谢谢驸马不辞劳苦而来,家父在内院请跟我来!”

    自王静辉来到这个时代后,能够让他第一次见面便生出好感的同龄人便是赵顼、苏轼兄弟,剩下的便是这位温文儒雅的欧阳公子了,一看便让人如沐春风知道他是个君子,虽说他对欧阳修儿子的历史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但光是看这卖相,也知道人家家学不是盖的,肯定和他老子一样是个学富五车的人物。

    王静辉随着欧阳发进入内院,欧阳修这几年参知政事可没有白当,光看他的府邸岁说不上是豪华非常,但亭台楼阁遍布在园林当中,显出主人的风趣,欧阳修养病的屋子便是在这其中。王静辉看到病容憔悴的欧阳修后,便抓紧时间把脉诊断病情。

    欧阳修现在的状况可不是很好,王静辉对此也是非常挠头,不过好在手里正好有绝佳的秘密武器——千年参王,这本是楚州商会专门从高丽购进准备献给皇上的,但他听到欧阳修病重的消息后,便和吕先云私下商定先拿出一株来,看情况而定,王静辉相信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凭借这自己是赵顼妹夫的这层关系,赵顼对此是不会介意的,更何况救治的人是欧阳修。

    王静辉把放在身旁的包袱打开,这次他走得非常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除了钱钞外便是这支装参王的檀木盒子。他打开盒子之后,旁边的太医看到了参王便情不自禁的轻呼了一声:“参王!”然后呀异的看了看王静辉。大内太医什么样的珍贵药材没有见过?不过据王静辉所知就是大内也不过有几株这样的人身而已,更何况高丽参品质优良,历来被众多名家所推崇,上次给英宗赵曙治病的时候,赵曙一开始在他没有赶来之前就靠一株参王来吊命才等来他的。

    人参在中国人眼中便是万能灵药,用人身来给病危病人吊命虽说不见得能够起死回生,但暂时稳定病情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本来献给皇帝的这五株参王便是从高丽皇族手中用一套十八盏八景玻璃宫灯换来的,王静辉不敢拿最好的参王出来,但就是他手中经过鉴定一千两百年的人参放在他以前生活的时空中也是传说中的东西,相信其功效也是足够了。看到驸马拿出这个东西,欧阳修的家人就放心了许多,有绝世药材和良医,不敢说万无一失,但让欧阳修度过难关希望还是非常大的。

    王静辉欧阳发叫到身旁,开出一张方子,让他的家仆去照方抓药,人参功效随大,但也要辅药来充分发挥出全部的功效才可以,要不然一根参王若是让欧阳修服下,那非要补死他不可,这就闹出天大的笑话来了。用银刀小心的取下一节参须混合辅药熬成药汁后,他给欧阳修服下。欧阳修病了这么长时间,本来就是年老体衰,这次更是气血大亏,经过王静辉用其他药材调制的参汤可以很好的补充欧阳修的身体能量,还可以稳定他的病情。

    欧阳修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不过旁边的人就算不懂医术也可以看得出来他面色泛出红晕,胸口随呼吸而有节奏的上下起伏,整个人就想睡着了一般。王静辉把过脉后,把欧阳发拉到一边说道:“欧阳公子,令尊的病情基本上算是稳定下来了,不过其脉相比较复杂,一时半刻也看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等在下和太医一起商量后,再做计较。现在还请公子派人到平民医馆中,把掌座胡全汉给叫过来,就说我在这里,让他把我所使用的那套工具都带来,再带上两个护士。”

    欧阳修向王静辉鞠了一躬说道:“驸马就不用称在下公子了,与名重天下的龙图阁学士相比,真是愧煞在下了,这次又不辞辛苦的赶来救治家父,驸马这份恩德真是让发难以回报,驸马直接叫在下表字‘长卿’好了!”

    王静辉笑着说道:“欧阳先生才是名重天下,我一个后辈末进那里敢和先生相比,而且先生对在下有提携之恩,能够为先生效劳是在下求之不得的!长卿兄对在下也不用客气,直接叫我‘改之’好了!”

    欧阳发的修养要是放在后世,那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温文儒雅更是让王静辉心折;与王静辉不同的是,欧阳发对他的底细,非常清楚,这么一个老是被父亲挂在嘴边称赞的年亲人以前就让他非常好奇,现在看到本人那份热心而又没有什么架子,欧阳发心中对王静辉也是非常倾慕,若是在平时,他们两人早就成为无所不谈的好朋友了。

    欧阳发吩咐下人去平民医馆叫胡全汉后,和王静辉闲谈的时候知道他是从应天府接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在下午到达汴都的,更是感动不已,亲自给他安排房间休息。此时胡全汉也到了欧阳家,简单的和他嘱咐了几句后,便回到卧房休息了去了。

    胡全汉便接替王静辉守在了欧阳修的床前,现在能够让他来亲自守护病人的人,在汴都恐怕也就是王静辉才可以这样命令他了。自从他接手平民医馆后,虽然不像王静辉一样,但经过长时间的熏陶和苦练后,胡全汉自己的医术也大为精进,两年下来也算得上是汴都名医之一了,最主要的便是他对外自称是王静辉的弟子,有这么一个两次在危难中把英宗赵曙从阎王手中抢回来的师傅,这个徒弟的名声也是与日俱增。多少权贵请他来家治病结交,都被胡全汉给拒绝了,他只守在平民医馆,要是外出治病也仅限于平民医馆所在的贫民区。他知道王静辉虽然没有这么吩咐,但按照他长时间的观察,王静辉心中一定希望他这么做,再加上他本来就讨厌给人拍马屁,结果便成为汴都最难请的郎中之一了。

    欧阳修的病情虽然稳定下来了,但到底是什么引发这么严重的病情,这在王静辉心中还是非常迷茫的,这也是他头一次碰上看不明白病情原因的时候。心中虽然很迷惑,但欧阳修的身体在慢慢好转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也让王静辉更加感到奇怪的原因——难道千年人参就这么灵验?!欧阳修甚至在第二次服下人参汤之后不久便清醒了一次!王静辉和那名早先便来到的太医商谈了很长时间,在看到欧阳修清醒后,两人更是面面相觑——这样也可以?!

    不管怎么说,欧阳修仅仅靠着千年人参便渡过了这次大难,在王静辉来到欧阳家四天后,欧阳修便可以躺在床上和人说话了。病人向好的方向发展,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应该是非常好的现象,应该十分高兴才是,但这次王静辉是很高兴,不过更多的便是郁闷,因为他到现在也没有查明病因,糊里糊涂的靠一颗人参便把欧阳修从死亡线上给拉了回来。

    “靠!这不是生活在武侠小说中吧,这么恶搞!”王静辉在心中嘟囔着,以前生活的那个时空中,部队的生活是很枯燥,武侠玄幻小说也读了不少,书中那些一株千年雪莲或是千年人参起死回生的场面没有少看到过,人参还可信,雪莲那玩艺就是万年的,除了对妇科病有点作用外,什么起死回生便是瞎扯淡了,没想到自己这次也被这么恶搞了一次,这能不让他感到郁闷吗?!

    不管王静辉心中是不是郁闷,欧阳修一家却是非常感激他的,只是那个太医用很怪异的眼光看他——王静辉的医术他可是见过的,谁敢给皇帝用毒药来治病啊,拿皇上像道菜一样又是蒸又是煮的,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有着通天手段从阎王手里抢人命的家伙居然也有这样糊里糊涂的时候,病人的病都好了,自己还不知道病因。太医看着他活象个怪物一样——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欧阳修的病是好了,王静辉面对欧阳家千恩万谢不知所措的时候,眼睛瞟到那剩下的半截人参——不好!他心中直叫苦——昨天吕先云已经到汴都了,那五株千年参王可是要给皇帝的,自己半道截下了一株,虽然皇帝会给自己面子不追究,但那些讨厌的御史谏官可是会那此做文章的,到现在为止自己也没有给皇帝一个事先交代,恐怕这面子上有些不好过。

    想到这些,王静辉有些坐不住了,相互应承了几句便急匆匆的朝自己的老窝儿赶,他要尽快做好善后工作,免得剩下的那半株参王找自己的麻烦。估计这个时候宫里面的人已经知道少了株参王了,就是不知道,自己也没处找这东西了——除了大宋皇室以外,天下能够有这东西的地方也只剩下了辽国和高丽的皇宫了,自己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弄来充数。

    王静辉回到驸马府后,便立刻召来了刘账房,让他紧急提出二十万贯钱财,还是准备赔偿吧。可惜赵顼可不是高丽皇族那样傻,几盏八景宫灯便骗回这样的宝贝,他曾经朝赵顼炫耀过玻璃有多么赚钱,赵顼可是知道那八景宫灯就是再珍贵,其成本也不过几十贯,那还是人工费而已,要是材料费那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有了钱后,王静辉立刻写了两张谢罪表,一份给赵顼的,另一份则是给太皇太后曹老太太的,自己的老婆还在曹老太太身边,相信老婆会给自己美言几句的,好让老太太来给那些御史施加一点儿影响力。王静辉让人将二十万贯押运到户部——不管怎么说,先拿出诚意来封上别人的嘴巴再说,然后便立刻备车入宫请求面圣。

    在塞给宫里的小黄门十贯钱钞后,小黄门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跑着向里面传达驸马面圣的消息——现在宫里面的太监都知道驸马几乎是大宋第一有钱人,也最是大方,恨不得驸马能够每天面圣呐!不一会儿出来一个老太监,王静辉一眼便认出他是大内总管——所有太监的头儿!

    今天再发一章,用来弥补自己跳票,这个月更新算是达到11万五,以后每个月大致上就是这个量了。历史小说虽然是娱乐,但我不准备向那些无俚头的清宫电视靠拢——虽然YY,但也应该有个限度。戒念会尽量认真的考证历史人物的生平和性格,争取虚拟历史中的人物向现实历史人物的性格靠拢,但这需要时间,请大家能够理解,支持戒念,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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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惊雷

    王静辉一看便知道那个老太监是冲自己来的,便走上前去笑着说道:“赵公公,别来无恙?”

    赵公公走到他的身前拱手笑道:“多谢驸马爷惦念,圣上正在福宁殿等着驸马爷呢!”

    王静辉边和赵公公往福宁殿走,看到周围没有什么人的时候,悄悄的把写给太皇太后的谢罪表搭上一块儿上好的和田绿玉佛塞给赵公公说道:“赵公公,在下刚办了件天大的错事,还望赵公公在圣上旁边美言几句,这是在下写给太皇太后的谢罪表,还请赵公公代为转送!”

    赵公公笑咪咪的接过谢罪表和绿玉佛后说道:“驸马爷不用担心,圣上和太皇太后不会责怪驸马的,这谢罪表在下一定转送到太皇太后那里,驸马爷请放心吧!”

    王静辉故作愁眉苦脸的表情说道:“公公有所不知,在下这次可是没有经过皇上的同意,便把楚州商会献给皇上的高丽参王给用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圣上宽厚虽然不至于杀头,但给我来个发配边疆,在下也到没有什么,只可惜大长公主和那未出生的孩子可要跟着我受苦了!”

    赵公公用手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驸马爷到底还是年轻,做事没有思量好,不过洒家的弟弟受驸马爷治病之恩,已经提前写了陈情的折子递给圣上了,圣上不会怪罪你的!”

    王静辉这个时候才知道赵顼已经知道他挪用参王的事情了,对于他身边看管书房的赵公公是大内总管太监的弟弟,他还真有点吃惊,不过不管怎么说,听赵公公的口气,自己这件事基本算是过关了,应该不会受到御史谏官的大肆炒作。“真是谢谢赵公公为在下操心了,等哪天公公轮休,凝翠楼上在下略备薄酒等候公公大驾光临!”

    赵公公笑呵呵的说道:“那洒家先在这里谢谢驸马爷心意了!”说着两人到了福宁殿,赵公公先进去通报一声,而王静辉就在外面等候召见。不一会儿他便在赵公公的引领下进入福宁殿,见到了赵顼。

    赵顼继位成为皇帝之后,变化很快,王静辉只是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他就变得非常有帝王气度了,这让王静辉感到非常新奇,不过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福宁殿中也不止是王静辉一人得到了召见,王静辉看到韩琦、富弼、曾公亮、赵忭、吴奎、唐介、司马光,当然还有信任参知政事王安石。

    王静辉离开汴都一个月,现在就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了——他感到此刻的福宁殿似乎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但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反正历史上王安石在推动变法时候的那些破事他都知晓,也为此感到有些厌烦,见到神宗赵顼便是下跪一张谢罪表呈上。

    在场的诸人对皇帝讨论政事半道上居然接见王静辉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这大殿之上都是两相四参外加枢密使的人物,王静辉虽然是驸马身份受到传统政治规则的限制而不会有太大作为,但这些人都知道他是少数能够左右两代皇帝意见的宠臣——确实是宠臣,大宋以来还没有见过那个身上背的弹章如此之多还能够受到皇帝重用的驸马,关键的便是楚州的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晓了——一次海外贸易船队的来回,楚州市舶司几个月便收上了六七十万贯的关税,船队的利润达到了令人乍舌的四百多万贯,相关的市场交易税更是没有办法统计的数字,皇上从内库中拿出了三十万贯入股,几个月后变成了一百四十万贯——更可怕的是这只是个开始!

    如此成绩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之外,连赵顼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投出去的钱财翻番如此之大,这么一次贸易所获得的收益使得所有的参与各方都赚翻了,若论搂钱的本事,大宋还有谁能够和眼前这个年轻驸马相比肩?!这么大的功绩莫说一个小小的翰林学士,就是参知政事也当得,不过可惜的便是他的驸马身份让他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

    不过今天让所有人都掉下巴的便是王静辉跪下后第一句话便是:“臣有罪!”

    神宗赵顼看到王静辉这个样子后,便已经了然于心,接过太监传过来的谢罪表一看果然是关于他私自截下高丽参王的事情。看到自己的大臣们都有些糊涂,便把谢罪表递给韩琦,所有的人都传看了一圈之后,韩琦站出来说道:“圣上,驸马虽然犯此大错,私自截留贡品,但乃是为了欧阳大人病情,事急从权理当轻判!”

    王静辉论关系是韩琦的义子,就是他也明白王静辉不上这道谢罪表,仅凭楚州的功绩,皇帝是不会紧逼怪罪他的,更何况王静辉是皇帝的亲妹夫,哪里会下重手?!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这件事基本上不会对驸马产生多大的影响,驸马也把事情做得比较圆满又有充足的理由,为了补偿已经向户部送去了二十万贯。

    刚才王静辉进来的时候看到神宗赵顼的脸上似乎不是很好看,但接了他的谢罪表后,脸色倒是开朗了许多,知道这帮大臣正在商议什么朝政,让赵顼十分生气,只要不是冲着自己便好。

    神宗赵顼笑着说道:“驸马,起来吧!你也不过是为了欧阳公的病情才这么做的,朕不怪你!倒是朕给欧阳公派去的那个太医太无能了些,还让你从应天府连夜赶来,真是辛苦你了,欧阳公的病情怎么样了?”

    王静辉躬身说道:“启禀圣上,欧阳大人的病情已经稳定多了,上午臣离开欧阳府的时候,欧阳大人已经能够吃进一些东西可以说话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修养几个月便可以无事了!”

    赵顼听后点了点头,说道:“这次可是又辛苦驸马走上一遭了!”

    王静辉笑着说道:“这倒是没有什么,欧阳大人乃是朝中重臣,更是我大宋读书人心目中的偶像,我对欧阳公也是非常钦佩的,时常向欧阳公请教学问,这要是换做其他人相信也会是这么做的!”

    “轰隆!”一声雷响仿佛是敲在了福宁殿御堂的房顶上,王静辉的眉头皱了皱,自己的小麻烦这算是过去了,估计御史还是要为此上两道折子,反正自己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只要皇帝不认为自己是恃宠而骄便可以了。不过这一声雷声却把他拉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上——福宁殿今天人这么多,而且气氛也不是很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除了外面淅淅沥沥的下雨声外,福宁殿中没有一丝声响,所有的人都站着不说话,王静辉此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派严肃的脸庞,而帝国年轻的皇帝赵顼则是紧皱着眉头,端坐在御案之上。

    在这种场合下,王静辉只觉得有些诡异,但老这么站着也不是个办法,便开口说道:“圣上,月前大宋皇家海运的船队已经顺利返回楚州的阜宁、盐城两个港口,所获颇丰,除了有一艘货船半途沉没外,所有的货船和舰队都已经平安停泊卸货……”

    王静辉是从来不自卖自夸的,但站在这里实在是有些难受,自己又不清楚他们在他来之前谈论了些什么,以至于气氛这么紧张,便以自己在楚州的功绩为引子,慢慢来打探他们原来的话题,或是干脆就此退出福宁殿置身事外。

    赵顼抬手打断了王静辉话语,说道:“爱卿辛苦了!楚州之事过后再谈,爱卿可曾记得四年前朕与爱卿相遇之时爱卿评点大宋的三大弊政吗?”

    王静辉不知道赵顼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话题,不过他还是回答道:“臣当然记得,不过那只是臣一点不成熟的看法而已。”

    赵顼点点头说道:“太上皇和朕都很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父皇将你放在楚州也是寻求解决大宋弊政的道路,现在朕打算行商鞅之事,卿以为如何?!”

    王静辉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里的气氛怪怪的,原来是因为变法的事情啊!他转头看看旁边不远的王安石,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两只眼睛里面冒出了热切的神色,一时间王静辉感觉好象是被他给灼伤了一样。

    王静辉停顿了一下说道:“圣上可还记得臣说起的‘利之所向’?”

    “朕当然记得!”

    “那圣上认为能够避免变法所带给大宋的隐忧吗?”

    “……”赵顼被王静辉一句话给噎住了,以前王静辉没有少和他隐讳的谈及激进改变大宋现状所带来的巨大麻烦,而自他认识王静辉后,每一件事情莫不是在王静辉的掌中流转,给赵顼父子可谓是诸葛再生、算无遗策的感觉。今天赵顼再次谈及变法的事情,而且还是当着群臣的面问起来,王静辉看得出来赵顼心中燃烧的都是一洗百年颓废的熊熊烈火,身为年轻人,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残酷的历史告诉他——只有默默无声的去做、去慢慢的改变,才是真正的救国之途,任何激进的方式来贸然冲击现有的传统,任谁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其他大臣不知道王静辉曾经和赵顼说过什么,但看两人打哑谜似的对话后,赵顼愣神儿的表情便知道驸马的倾向是不赞成变法的。“还是驸马有办法!”这是所有不赞成变法的大臣心中的想法。

    尽管王静辉没有长篇大论,仅是旧事重提,便给赵顼浇了一桶冷水。赵顼想到当初王静辉给他说的“利之所向”的注解后,神色又变得复杂起来:“朕以为爱卿多虑了!”不过听到这句话的口气,连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已经开始动摇了。

    保守派大臣韩琦、赵忭、唐介等人听后都不禁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而刚当上参知政事的王安石脸上可就不好看了:“圣上,现时朝廷沉暗若哑,无惊雷不能振聩发聋!现时朝臣因循成习,无惊雷不能荡涤苟安!现时黎庶沉浸于百年和平之中,无惊雷不能复苏民心!愿圣上以天纵英明之质,采取霹雳手段,以解沉疴之疾。继而,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

    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发奋图强,锐意进取,三五年内,必见成效。秦汉之强盛,大唐之富裕,都将瞠乎于我大宋之后……”

    王安石的一句话犹如强心针一般让赵顼开始振奋起来,而王静辉的心中则是暗自叹息:“这个皇帝确实是年轻有为,不好色、不贪图享受,只是一心想做一个明君,可谓是中国历史上皇帝的典范了,不过最大的希望便是成就汉武帝和唐太宗那样的不世功业,王安石可谓是抓住了赵顼的‘七寸’了!”

    王静辉看到其他大臣都不闷不吭声,便知道在自己来之前,韩琦等人恐怕都已经被王安石那张嘴给统统修理一遍了,想到史书上对王安石能言善辩的记载,王静辉可不会傻得和王安石摆明车马大打一场嘴仗,那样就什么都完蛋了。

    王静辉没有和转身向王安石说话,而是给赵顼躬身淡淡的说道:“圣上,臣知道圣上想一改大宋百年颓势,能够超越太祖皇帝成就那汉武、太宗那样的不世伟业,臣亦想圣上能够实现心中理想……”

    地下的大臣包括王安石在内都以为将会有一场精彩的嘴仗要开打,毕竟驸马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之名早就在大臣当中传开了,就是王安石刚才说话的时候心中还是在惦记王静辉会从那个方面来反击自己的话,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驸马居然没有反驳,只是在说一些不相关的话。赵顼心中虽然很奇怪,但又绝对这才是他所认识的王静辉的作风——永远的处变不惊、顺势而为,也只有这个和他同龄而且又是亦师亦友的年轻人最能够了解自己心中的抱负。

    王静辉的话还在继续,不过赵顼的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圣上,无论大宋变法与否,身为臣子,臣还是想要在一旁提醒圣上一句……”

    听到这句话后,所有人的心思又被调动起来,所有的人都想知道在这个时候驸马会有什么话要对皇帝说,保守派希望驸马能够像刚才那样一句话扫掉皇帝的念头,就连王安石也在担心会有这种突变的事情发生——刚才他在皇帝面前把这些重臣辩驳的哑口无言,但王静辉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便让赵顼动摇了,他实在是担心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赵顼问道:“爱卿有什么金玉良言,尽管直说,朕亦做到!”

    王静辉郑重说道:“无论国家实行什么样的新政策,这些政策无非是几个人关在一个小屋中或是借鉴前人的成功经验,或是自己的天才之举,在推行的过程中,终究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希望圣上能够在推行这些政策的时候务必能够记得‘以民为本’!无论是圣上还是各位大臣,所有的一切都是百姓所供养,应该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天下百姓的疾苦,新法或者可以使国库钱财大量增加,但若是百姓的生活比变法前的水平更坏了,那就是新法的执行有问题,要不时的修订甚至是废止才可以!”

    “以民为本”!赵顼知道这是王静辉先前就和他提过的一个新词,王安石和赵顼关系密切,自然知道这个新词,他也甚为推崇,不过今天亲耳听到驸马本人提起这个词,王安石的心中还是一跳,但是很快便平静下来——他坚信自己推行的新法是救国救民的,是符合“以民为本”的!

    赵顼点点头说道:“驸马今日之言,朕心中记住了!”

    保守派大臣都默然了,他们以为驸马能够像以往一样给他们带来奇迹,不过看来今天驸马所创造的奇迹到今天算是停止了。

    “启禀圣上!”站在一旁的参知政事唐介站出来说道:“臣以为安石议论迂阔,刚愎自用。圣上若是真的听其煽惑,他日天下必乱!”

    又一阵雷声“轰隆”滚过,皇帝赵顼忍无可忍,怒目注视仍然在沉默不语的宰执重臣,神情激动地说话了:“朝政改弦更张,势在必行。不如此,不能荡涤百官因循苟且之习!不如此,不能根除冗官、冗费、冗兵之患!不如此,不能恢复北、西边境日遭蚕食之疆!朕意已定,决不动摇,卿等能作壁上观吗?从今日起,筹划变法!”

    王安石缓缓叩头,高声领旨!

    “退朝!驸马留下!”赵顼无力的跌坐在龙椅上,厉声训示。

    众人都走了出去,连太监都被赵顼给挥退了,最让人奇怪的便是皇帝赵顼并没有留下现下风头最旺的王安石,而是把驸马王静辉留下福宁殿单独接见,这让所有的人都有些猜不透其中的原委,王安石尽管也想知道,但他并没有在乎这么多,他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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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先手

    神宗赵顼在御案上无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王静辉卓然而立,正在欣赏外面的秋雨,脸上的神色随着晃动的烛火而变换着,仿佛一尊石雕一样岿然不动。他回想起刚才众位大臣都是面无表情的推出大殿,富弼更是扶着有些瘫软的唐介走的,心底一片空虚、茫然,颓然的摇摇头。

    赵顼刚才虽然是斩钉截铁的站在王安石一边,决心发动王安石已经向他阐述过无数遍的变法运动,但在人后却显得无比的憔悴软弱,看着眼前同样年轻的驸马,那种坚毅的表情上虽然也带着一丝迷茫之色,但却像外面风雨中彰显皇家富贵的梧桐树一样坚定不移,心中多少抓住了一丝可以寄托的稻草。

    半天后,王静辉回过头来看到神色疲惫的赵顼,笑着走到他的身边,“圣上!这场雨可是对我大宋一场艰难的考验啊!”

    听到他这一声一语双关的话后,赵顼也感叹到:“改之,当真如你当初所言:步履艰难!步履艰难啊!”

    王静辉反而笑着说道:“怎么圣上已经走到这步田地又心生悔意了吗?”

    赵顼站起来走到大殿门口看着外面电闪雷鸣的世界,回过头来对王静辉说道:“朕初继皇位,壮怀激烈,励精图治。思除历世之弊,务振非常之功,立志革新,以期改变我大宋自仁宗朝到现在近三十年积贫积弱的局面。虽然有各位大臣意见不统一,对立严重而使朕有些伤神,但却从来没有动摇过朕变法图强的决心!”

    王静辉走到他的身前躬身说道:“圣上,一个国家、一个朝廷要想对旧有的制度进行革新而内部意见不统一,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圣上不应该为此而伤神,关键的便是积蓄力量准备以后要走更长更坎坷的路才是正经!”

    赵顼说道:“那改之到底是怎么来看王相主持变法这件事的?朕记得你当初在父皇和朕面前都反对这样的变法的,为什么今天又不闻不问呢?”

    王静辉笑着说道:“臣心中确实对王相这样的变法有些反对,但臣并不反对对朝廷现有制度和政策进行改变以期做到与时俱进,更好的适应大宋的发展。安石先生的才学,臣是一直敬佩有加的,虽然我们之间对大宋现状的看法和政见有所分歧,但我们作为臣子都是在为大宋的未来着想,都希望天下的百姓能够过上太平安稳的日子,大宋能够横扫蛮夷,复我汉唐故土,振我大宋国威。”

    “那你为什么不反对呢?!”赵顼追问道,他注视着王静辉,希望能够从驸马那双清澈的眼睛中看出些什么。

    王静辉也毫不退缩的注视着赵顼,说道:“圣上,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谁都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方法便是解决大宋的唯一正确之路,臣和安石先生也不能证明自己就是正确的,至少臣自己是这么想的!臣和安石先生都赞同对现有制度进行改革,我们之间的差异和分歧不过是在力度上有所不同罢了,而反对的大臣则是干脆为了反对而反对,因为‘利之所向’,变法改革自然会触及他们的就有利益,他们自然会反对了!我和安石先生谁的方法正确,这并不重要,重要的便是要勇于去尝试,去做!坐而论道永远不可能代替真抓实干,不过我和安石先生有分歧但是都是在行动的做法上有不同而已,所以臣对此之能够表示不反对,但同样也算不得上是支持!”

    赵顼想了想后说道:“爱卿此乃谋国之言!”

    王静辉说道:“不敢!臣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臣不过是遵守一个臣子的本分而已,在臣看来朝堂之上只有一个声音不见得是个好事,圣上应该广泛听取不同的声音,不能够因为自己的喜好而有所选择,此乃人君之大忌!”

    赵顼说道:“驸马此言及是!不过难道错误的建议也要听取吗?”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是正确的,即便是诸葛也有马谡之失,大臣们说的建议即便看起来是错误的,但他们是站在不同的立场和角度提出的,换个角度来看也未尝不可!臣尝读史书,历史上好心办错事的事情也是比比皆是,所以陛下应该更多的分析其中的利弊得失,看到天下百姓的反应。”

    “驸马甚善,但要知道百姓的真实想法又谈何容易!朕在藩邸做太子的时候四处走动便看到地方上的情况和那些朝臣上书父皇的清醒多有出入,朕身为天子也不可能四处巡游,即便能够出宫,也不过是朕一人而已,哪能够顾及的周全?!司马光前段时间还弹劾韩琦阻塞言路,还有张方平也是贪得无厌,朕在这御案之上之前对此居然毫无察觉!”赵顼知道王静辉的话是正确的,但心有力却无力去行使,这不禁让他有些丧气。

    韩琦虽然是宋朝名相,但想来一个人站在权力高峰太久了终究会有所变化,不管是王静辉在这个时代还是原来时空的史书中,对韩琦专权都是有些记载的,并且这还成为韩琦与富弼之间的主要矛盾。

    王静辉笑着说道:“圣上心中烦忧确实是有道理,太祖太宗皇帝百年前建立的制度是非常巧妙合理的,以御史来绳纠百官使其有所顾忌,但朝廷之上又有几个御史?贤愚如何?这终究是个问题,不过臣近来思得一策,不知道效果如何所以只是慢慢的在下面做些准备,等臣准备好后,便可以实施,也许可以使陛下能够身处宫中也能够知晓大宋治下百姓的情况和士林中人的主流意见如何。”

    赵顼听后笑着说道:“驸马真乃我之诸葛、子房!无论什么时候朕都可以在驸马这里得到非常好的建议和办法,还请驸马教朕!”

    王静辉笑着说道:“这不过是臣的一些小聪明罢了,哪里比得上陛下和王相治天下的大智慧!”小小的拍了赵顼一记马屁后,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古之以来,朝堂之上从来就有小人的存在三代之中也不乏四凶这类人的存在。小人的存在是不可避免的,于是后来便有了御史谏官之类的监察百官的清要官职,但陛下读史可知其实御史谏官所能够起到的作用还是非常有限的,甚至还出现两者同流合污的事情!臣不否认魏征这样的诤臣存在,但上千年来又有几个魏征?!”

    赵顼知道这是王静辉典型的谈话方式,便安下心来仔细倾听,事实上他知道王安石那张嘴已是天下无双了,不过他自认识王静辉后就从来没有在嘴皮子上占过一点便宜,他时常恶意的想到如果把王静辉和王安石摆在一起让他们争论一个问题,不知道是谁更占上风呢?!今天本来便有这么一个机会,但王静辉的表现也明确告诉了赵顼:驸马是不会公开和王安石在一个问题争论不休的,而是从旁边做足充分的准备来填补对方的漏洞。这种作风才是赵顼最为欣赏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王静辉对王安石那张嘴也是心存恐惧心理的——通达六经是安石,这是士林中对王安石的评价,论眼光可能会胜这个倔老头儿一筹,但要是以儒家经义为基础进行辩论,恐怕会败的很难看。

    见赵顼边听他讲话边点头,王静辉感到非常满意——看来这个年轻的皇帝确实是进步多了。“臣正准备命商务印书馆面向天下发行报纸,以成为圣上和天下百姓与士林沟通的桥梁,这样任朝中小人手掌通天,也不能够把圣上变成瞎子、聋子!”

    王静辉对报纸早就有计划了,并且已经进入了实际准备阶段,报纸对社会发展能够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但同时也是一个炸药包,尤其是碰上王安石更是凶险难测——历史上王安石曾经清洗过御史台并且还在王雱的建议下成立特务机构来压制民间舆论。虽然现在由于他的出现,在他的保护下报纸被封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也不能不防,至少要取得皇帝的鼎力支持,不能够让赵顼或是其他统治者认为他在利用报纸煽动清议的力量来要挟皇帝。

    今天福宁殿议事还是将王安石变法的事情提到了前台,王静辉知道自己阻挡也没有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除了当初直接出手用手枪干掉王安石一途之外,王安石登上历史舞台开始变法是注定的事情。就算干掉王安石使变法胎死腹中更是个臭主意——难道大宋就此安乐死?!自己又是个驸马的身份,没有这个机会来正面主导这些事情,所以当初除了王安石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原因之外,王静辉还是希望能够火中取栗来控制王安石的破坏力来为大宋中兴开道。

    赵顼非常感兴趣的问道:“改之,这报纸是为何物?”

    王静辉边用手比画边笑着说道:“圣上,报纸倒是和朝廷的邸报有些相似,是数张开版面积比较大的纸,在上面印刷朝廷的政令,但与邸报有所不同的是报纸可以通过散布在各地的士子寄送各种题材的文章到报馆编辑部,由编辑来塞选合适的文章刊印在报纸上。”

    赵顼笑着说道:“朕有些明白了,这不过是爱卿主持《梅雪》的翻版嘛!”

    王静辉笑着说道:“不错,报纸是和《梅雪》倒是有些相同之处,不过报纸更加便宜,而且发行的周期也要比《梅雪》月刊要短的多,这主要是考虑到购买者的财力和报纸上面的消息的实效性。”

    赵顼说道:“爱卿在开始发行《梅雪》的时候就开始考虑报纸的发行了吧?!”

    “臣不敢欺瞒圣上,不错,当时臣确实是想发行报纸了,不过同时也要考虑到报纸是面向天下人的,只要是识字的人就可以看懂,那个时候臣还没有那个实力来担负这么沉重的负担。再者说来我大宋以文治教化立国,《梅雪》上面刊登的文章多是大宋才子的优秀文章,《梅雪》的文学性非常强,百姓是看不懂的,就是你请人读给他听,也听不懂那些遍布文中的之乎者也……”

    “呵呵……好你给王改之!果然是步步为营、算计甚深!当初你写《包公传奇》的时候,就有御史上弹章给父皇,弹劾你使用白话文来写包拯有辱读书人的斯文,你上表谢罪的时候便说要让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包拯的功绩,若是用文言文恐怕百姓听不懂,所以才使用白话文,这也是为了报纸吧!”赵顼在旁边笑着说道。

    王静辉脸色有些尴尬的说道:“圣上明鉴:臣可不是神仙,当时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也没有往报纸的推广上去想……”

    赵顼笑着摆摆手说道:“改之不用多言解释了,朕亦了解你的苦心,大宋有改之这样的人真可谓是朕的福气、朝廷的福气、百姓的福气!”

    王静辉连忙躬身说道:“圣上过誉了,这可是会折杀臣的!其实报纸和《梅雪》有着太多的不同,在题材上甚至是发生在街头巷尾的百姓生活也会搬上报纸,若是有哪位官员作奸犯科行那奸邪之事,有看不过眼的士子写了出来投到报馆去,那便会被刊登出来以彰显天下,圣上虽端坐在朝堂之上亦知天下事,这就给我大宋平添了无数御史,官吏之风也会改善许多。”

    “厉害!若是真的能够如此,恐怕这个官员不止是丢官那么简单了,必受天下人的唾骂,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朕在做太子的时候也知道改之你在楚州整治吏治的事情,也曾看过你的奏章,不过终究还是未能够推行天下,就像你所说的一般,不可能天下每个知州都如改之一般一样,但这报纸却是可以做到这点儿,我大宋吏治也将会为此一变了!”

    王静辉早就想处理大宋吏治的问题了,但这个问题牵涉的势力和利益实在是太多,相信历史上王安石也曾经注意到,估计还是不敢下手。他可没有王安石那么多的顾忌,倒不是说他比王安石更大胆、更雷厉风行,而是他年轻,他有更多的时间来啃这块骨头,他要做的不是一时改善吏治风气,而是借鉴后世的经验来形成一套新的制度,能够切实有效的解决这个问题。

    王静辉借机说道:“圣上,无论是变法与否,臣有两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赵顼说道:“改之,你我之间不用这么芥蒂,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王静辉说道:“正如臣曾经与圣上说过的‘利之所向’的道理一样,变法的大的政策自然是由王相等相关大臣来负责制定,但底层的具体实施却是由官员来完成的。臣相信王相的人格情操,但如果臣所料不差的话,由于朝中多为持保守意见的大臣所把持,圣上和王相如果想启动推行变法,那势必会启用大量的新人。官员有贤愚之分,臣希望圣上对此能够慎之又慎。这只是臣心中的一点个人想法而已,但也不想王相等大臣细心筹谋出来的利民之法,到了地方官员手里却成了官吏手中鱼肉百姓的尚方宝剑,到时候可能会有损圣上及王相的英明,还请圣上三思!”

    赵顼听后沉默了半天,心中想到驸马所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反而可能性极大,想到楚州犯事的那几个官员连修建大堤的钱款都敢擅自贪墨,这可是保命钱啊,这也难怪当时驸马下这么重的狠手来处置那些官员了!

    赵顼说道:“改之,你所说的报纸还要加快速度去筹办,如果有什么不足尽管写个折子呈上来,朕给你安排做主。现在国库已经充实了许多,就算国库没有这笔闲钱,朕会从内库中给你播出钱款!朕希望能够早日看到你那份可以变出千万不用朝廷俸禄供养的御史报纸出来!”

    王静辉笑着说道:“圣上不用心急,此事臣已经早就在筹划当中,到时候报纸会很快的出现并且普及。想来臣回到汴都后还想向圣上告假,一方面长公主那里生产在即,臣需要照看;另外便是来处理报纸之事,还请圣上暂时给臣一点空闲的时间!”

    赵顼看王静辉提及蜀国长公主,眉宇间的忧色立时少了许多,这个时候他们两人之间最重要的纽带——蜀国长公主还有即将要诞生的婴儿立时充满了两人心间。

    “改之,尽管去忙好了,朝廷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就是天大的事情,朕也会替你担下来,把你留在公主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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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首富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的下着,王静辉站在驸马府中的一个凉亭中,手持一杯热酒站立在亭中看着这场秋雨不断的泼向大地。蜀国公主本来听说他回来了想要返回驸马府,但王静辉在赵顼和曹老太太的安排下见了一面,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的娇妻,等天气转好的时候再接回驸马府待产,考虑到腹中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蜀国公主终于还是按耐下浓浓的相思之情在慈寿宫中休息,等待天气转好的那天。

    王静辉没有注意,李管事一个人摒弃了下人的通报,打着游子伞来到了王静辉处身的凉亭中,收了伞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不一会儿王静辉醒过神来,发觉身后有人,看到是李管事后笑着说道:“珍泉兄莫怪,在下有些出神了,居然没有迎接你!”

    李管事笑着说道:“改之整日日理万机,闲暇之时还要考虑这么多的事情,倒是我来的不巧罢了!”

    王静辉苦笑道:“珍泉兄也会来挖苦我了!这么晚了珍泉兄还来我这里,恐怕不是陪在下赏雨吧?!”

    李管事端起一杯王静辉给他斟好的热酒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是看在时间还早,到你这里来说些生意上的事情而已。我也知道你现在已经顾不上生意上的事情了,你名下的产业都是交给徐氏来负责打理,不过你这个大老板对自己每个月挣多少钱还是应该知道的,我到你这里不过是报个数顺便来打秋风吃大户来的。”

    王静辉听李管事是到这里来蹭饭的,笑着说道:“珍泉兄说笑了,徐氏的产业恐怕比在下这个才出道几年的新手要高多了,要吃大户也是在下找你和徐老爷子罢!不过要说到好酒好菜还是在下这里最好,圣上和太皇太后赐给在下几个御厨一直在府上好吃懒做,还有各地敬献给圣上的贡酒,我这里积攒下来虽说比不上大内皇宫,但也相差不远了,珍泉兄来的正好,让御厨也活动一下手脚,别让他们的手艺退步了,你想喝那种名酒尽管说出来,在下定能够满足!”

    李管事抚手轻拍道:“呵呵,我就知道到改之这里来不会扑空!菜当然是御厨的拿手好菜,酒嘛也不能差了,就是江浙蔡家的白云源吧,改之可莫要心疼啊!”

    王静辉笑了笑,高声招来家仆,吩咐了几声后,家仆便退下去准备酒菜了。李管事不过是看王静辉一个人独立在这秋雨之中,神情萧索有些担心罢了,想拿蹭饭的由头来开导他几句,不过王静辉不识逗,他也只好顺水推舟、假戏真做了。

    李管事端着酒杯走到王静辉的身前面对着绵绵细雨说道:“改之,你知道现在你每个月进账有多少吗?你的家产有多少吗?”

    王静辉开始创业的时候还挺在乎这些的,报出这些数字了如指掌,但后来做了驸马,自己的生意已经大大的超过了他掌握的能力,自己创业是个行家,若论守成是万万不行的,索性干脆交给徐氏来全权打理,现在李管事来问这些问题,他还真是不知道。

    见王静辉摇摇头后,李管事真是哭笑不得,说道:“改之,在下真是想不佩服你都不行了,天下居然有你这样的老板!现在你每年下来刨除所有的开销都可以净赚四五百万贯,名下的产业更是难以估算,就是你存在兴国银行和徐氏那里的钱财就达到了一千万贯!”

    王静辉知道自己很富有,但没有想到居然自己这么厉害,李管事报的数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自己要是全力经商的话,估计自己就是大宋第一有钱人了:“珍泉兄不是在开玩笑吧?!那我岂不是大宋首富了?!”

    李管事笑着说道:“估计明年你将会是绝对的大宋首富了,因为大宋有些人的财产是几代人不断积累下来的,也能够达到你的水平,但到了明年除了皇帝能比你富之外,我还真想不出大宋还有谁能够与你相比!”

    王静辉说道:“这么多的钱,我倒是要好好想个法子花出去才好!我又用不了这么多,留给子孙也是败家,搞不好富可敌国也会招来各种麻烦,我还没有听说过历史上那个富可敌国的人能够哦落下好下场!”

    李管事听后哑然失笑:“改之莫不是小心过头了吧?你可是大宋长公主驸马!”

    王静辉说道:“呵呵,我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刚才也不过是说笑而已,但一个人有这么多钱也不是什么好事,富不过三代,留下这么大的家业对孩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有能耐去折腾吧!”

    李管事仔细思量了一番说道:“还是改之见识深远,看来我把慎儿交给你算是托对人了!”

    提及李管事的儿子李慎,王静辉说道:“今年新皇登基,金秋大比挪到明年了,正好慎儿才十八,年纪不大再准备一年,明年参加抡才大典的时候也更有把握些!”

    李管事摆摆手说道:“慎儿的事情交给你我很放心!我今天到你这里来,楚州以后是回不去了,想知道以后你在汴都开封打算干什么?”

    王静辉笑着说道:“珍泉兄,以后会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不会让你清闲下来的,不过现在最近阶段,我们主要筹备要办出来的事情便是两个月前我说过的报纸。今天面圣的时候,我和圣上提及了这件事,皇上非常支持,所以现在我们办报纸的性质已经变了,必须将此事办好,报纸这东西今后我还要派上大用场!”

    李管事点点说:“商务印书馆那边的曾掌柜前段时间还来找过我专门谈及报纸的事情,他们已经做了试印估算了成本,如果要满足你的要求引出十张大开纸一份的报纸,成本估计在十五文钱左右,有些超了咱们事先定下的成本,主要还是纸张的问题。”

    王静辉说道:“成本问题必须得到控制,需知道报纸一物发行量巨大,我估计一期报纸动辄便会印出上万甚至是几万份,若是成本得不到很好的控制,那这样的亏损即便是强如你我也是难以承受的,刘账房那里又该到我这里来告状了!成本过高导致售价偏高,那便会影响到报纸的销量,这也违反了当初我们的初衷,珍泉兄还是多上些心才好!”

    听到王静辉提到了刘账房,李管事心中也感到一丝好笑,不过报纸的成本问题也锁绕在他的心头——按照他估算一期报纸就是按照一万份的发行量,其亏损也会达到五百贯,所谓是印得越多亏的越多,若不是他们家大业大并且每天财富都在疯狂增长,估计当初王静辉一提出这个问题,他们所有的人都会知难而退的。

    李管事说道:“我们在汴都附近的造纸作坊已经开工扩建,所需要的制纸工匠都已经到位,正在原来那个小作坊中按照你的要求尝试使用稻草和芦苇来制纸,不过现在看来效果不是很理想,还不能够达到报纸用纸的要求,在印制的时候很容易破碎,就算印刷上去也是字迹也是很差,根本就不能使用。”

    王静辉点点头说道:“这也是在下当初设计的时候考虑不周所致,这样吧,集中一批技艺高超的造纸工匠在老的作坊中继续探索新的制纸工艺,而新的造纸作坊要把规模建设的大些,给所有的制纸工匠都说明我们设下的赏格,来激发他们的创造能力,实在不行我在想些别的方法来降低报纸的成本。”

    一会儿家仆上来提醒王静辉说酒宴已经备好,刚才所要吩咐请的人都已经到了。王静辉对李管事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把徐老、刘账房、曾掌柜还有胡大国手都给请来了,咱们大家一起热闹一番!”

    李管事笑着打趣道:“改之这里什么都好,不过就是没有美女歌妓来助兴!”他知道王静辉夫妇伉俪情深,驸马从来不留恋秦楼楚馆,家中也不像其他才子那样蓄养歌妓,现在说来不过是取笑他罢了。

    王静辉诡异的朝他笑道:“怎么没有?到时候珍泉兄便知道我这里有没有了!”驸马府中现在确实有歌妓,可那是大宋皇家船队的股东们为了感谢他特地送过来的,王静辉还这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还没有得空把这些歌妓送还回去,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李管事听后一愣神,也只好跟在王静辉的后面去赴宴,到时候看看这个榆木脑袋是否真的开了窍。

    正当王静辉和李管事他们宴饮的时候,新任参知政事王安石在董太师巷的家中正在和刚刚归来的儿子王雱在灯下谈论变法的事项。王雱对父亲今天终于取得了皇帝支持开始变法而感到骄傲,不过当王安石提及驸马在福宁殿会议当中突然出现,几乎差点儿让变法的事情夭折的时候,王雱几乎觉得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我与王改之有过多次来往,中间虽然有些事情见解不同,但对他我还是非常尊重的,其学问见识都不在我之下,他日必成大器!不过此时他站出来有些反对,真是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王安石缓缓的说道。

    虽然听到父亲夸王静辉,王雱心中有些不是很舒服,不过王静辉为他把脉赠药之恩也很让他感动,便说道:“我观王改之也不是像那些迂腐之人一样,他也是很有心的人,在楚州一地治理的时候,看其所实施的政策每每都是针对大宋弊政而来,可谓同路之人,不过政见上和我们稍有差异罢了!”

    王安石非常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他可从来没有听儿子夸奖过某个人,尤其是王静辉,儿子曾在信中评价驸马不过是一晏殊尔!怎么这么快便转了性子?不管怎么样,儿子那高傲的性子也曾让王安石头痛过,现在能够这么想自然是好事,王静辉虽然在福宁殿上一句话差点儿断送了变法,但其为人风度和才学却是他非常看重的,除了司马光之外,他还从来没有重视过其他人,更何况一个和自己儿子同龄的年轻人了。

    王安石点点头说道:“月余前我也曾和驸马倾谈过几次,不过他为人慎重,加之又是驸马身份,虽然有才华,但终究还是不能够成就大气侯,甚是可惜!”在王安石父子的眼中,王静辉还是受限在驸马身份当中,想来想去也不可能把变法造成什么障碍,所以揭过不提,两人又根据王静辉在楚州的政策来制定新法条例了。

    报纸的作用,在这个时代恐怕也只有王静辉才是最了解的,这个东西可是双刃剑,他在后世还从来没有见过那家报纸没有自己的政治倾向的。自己身处这个正处在变革时代的前夜,深知历史上熙宁变法的影响有多么深远,几乎整整影响到整个宋朝历史,双方对立之激烈除了没有使用上最后的暴力手段外,整个一个宋朝版的文革。

    在这个注重声名的时代中,王静辉虽然年轻但名望已经是如日中天,但是他也同时受到驸马身份的限制,除了少数几个追随者外,士林中人都很欣赏他的才华,若是追随其后还真没有几个,他现在的处境和当年的苏轼差不多,甚至连苏轼都不如——人家苏轼还跟着王安石的指挥棒走呢,这可真是对王静辉这个“寒暑派”冒牌创始人一个绝妙的讽刺。

    等待自己的学生成长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步入官场的时候,恐怕历史的尘埃早已落定,来不及了,所以王静辉希望手中能够有一件威力巨大的武器来对抗外来的压力,来引导大宋平安的渡过这段险滩。报纸正好符合他的要求,不过后世的新闻管制也给王静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对传媒的监控从来就没有松驰过,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连封杀媒体的事件也不少,更何况没有民主概念的封建皇权时代?!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蛋打鸡飞血本无归。

    为了提前抵御这种不期而遇的风险,王静辉不得不根据他所了解的后世新闻管制来写了一份折子,来对还未诞生的报纸进行官方规范。只要有报纸的存在,这种政治风险肯定是会存在的,夜路走多了难免会碰上鬼,虽然自己现在给自己创建的报纸要套上紧箍咒,这未免太讽刺了点,但却是保命的王道——只要能够让报纸生存下去,以宋朝政治环境的宽松,相比几十年后也许会要好的多。

    《大宋新闻出版管制条例》和《论报纸》两份材料等到快要天亮的时候,王静辉才准备好,昨天晚上和李管事他们宴会过后,他便开始准备这两份东西。王静辉为了把报纸的功能说的更加详细一些,特地准备了《论报纸》的策论,在策论中他详述了报纸对大宋文治教化所起到的作用——这是皇帝和大臣们最喜欢听的,但是在《新闻出版管制条例》的折子当中,他又细论了对报纸进行管制的必要性。

    当这两份折子呈送到皇帝赵顼的手里时,赵顼当即退掉了所有的奏章,先阅读这两份奏章——王静辉的折子从来不走中枢,而是直接呈送皇帝御览,这样的待遇在大宋也是独一份,以他从三品的本官来说,那是天大的恩遇了,就是韩琦自己上折子也要放在中枢来讨论一番,当然除了各位有资格的官员所上的弹章之外,王静辉的奏章要想到达皇帝手里,那速度当属大宋第一。

    赵顼看过折子后,便对报纸有了更详细的了解,对王静辉层出不穷的办法更是钦佩不已,忙让内侍召韩琦、富弼、王安石、司马光等人入宫面圣,准备就王静辉呈上的关于报纸发行的折子进行讨论。不过在赵顼心中已经存下鼎力支持王静辉发行报纸的念头了,那千万无冕御史的说法已经打动了他。虽然有心改革帝国积重难返的吏治,但更怕会导致各方面势力失衡,有了报纸后,至少可以抑制明面上的官吏不良作风。

    能够尽量在保持稳定的状态下对吏治进行改革,即便慢些只要有成果,这在王静辉和赵顼心中都是可以接受的,而赵顼看重的除了这一点以外,更是重视报纸作为沟通他和天下百姓的一个桥梁,使得他不会在当了皇帝之后便与外界绝缘。在他看来自古以来只要不是本质上的昏君,都是官员联合起来蒙蔽皇帝,最后才导致权臣的诞生,让皇权旁落的,相比之下他更看重的便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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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双刃剑

    今天不用上朝,王安石正好在政事堂当值,而韩琦等人也很快便来到了福宁殿,昨天晚上的一番唇枪舌剑使得双方都结下了梁子,除了司马光、曾公亮还没有最后表态,韩琦等人都已经是摆明车马了。不过王安石相比起来更从容一些,昨天的福宁殿议事他大获全胜,而韩琦前段日子还受到司马光的弹劾,理由便是非常禁忌的阻塞言路。

    王静辉看到这些人站在一起不知不觉便有些头痛的很——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地位实在是尴尬的很:保守派头号官员韩琦的义子。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吵架的好时机,双方见面未免火药味太浓了点。所有的官员都到齐的时候,他们看到赵顼和王静辉早在这里等候,心中便猜测到这次会议的中心将是驸马提起的。赵顼也不兜圈子,直接便把王静辉的两道奏章发给他们相互传看。

    很快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王静辉的用意,无论是王安石还是韩琦,对报纸都不是很看重,觉得驸马此事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但现在驸马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谓是一时无二,他们两个人都不想在这件在他们看来是件小事上得罪王静辉,所以心中便存下了这种基调。从皇帝赵顼的表情上,众位大臣都可以看得到皇帝本人还是对此事非常支持的,不过第一个站出来说话居然是曾公著。

    曾公著站出来说道:“圣上,臣以为驸马奏章上所提到的报纸,此物甚好!圣上出宫不易,只要有报纸一物便可以在九重之上可知天下事,这实在是便利的很!”

    王静辉不知道曾公著是出于什么缘故来帮自己说话,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估计可能是因为他的侄子在楚州市舶司的缘故,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既然有支持的人便会有反对的,不过王静辉没有想到的是,反对的人居然是司马光。

    “圣上,臣以为报纸似乎有些不妥!如驸马在策论中所描述的一样,报纸免不了要议论朝政,但这样会有损朝廷的威严;而且报纸所刊载的文章未必就是真实的,若是奸邪之人用来散布谣言重伤朝廷或大臣,那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不过最重要的便是这会开以民议官的先河,官吏贤愚是自有其上司和御史台、知谏院等来评价,岂容百姓在报纸说三道四,那岂不是人人都变成了御史中丞?!”司马光站到前面躬身说道。

    听到司马光说到“人人都变成了御史中丞”这句话的时候,王静辉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历史上韩琦、富弼等保守派元老都隐退之后,司马光才出任参知政事,现在他还是御史中丞呢,报纸对官员的监控职能自然是强了他的饭碗,他当然会很在意了!

    王静辉也出列说道:“圣上,世间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完全都是好处,事物分两面性,既然有利必有弊,君实先生所说的,臣以为是有道理的,所以臣在后面又写了一道《新闻出版管制条例》以约束报纸,以期扬长避短。不过臣也不赞同君实先生所言,报纸不过是一张嘴,它即可以替朝廷说话,也可以为百姓说话,古之以来从来就没有杜绝过奸吏的出现,究其原因不过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奸吏从中欺上瞒下,更有言官与其同流合污的事件屡见不鲜,所以才能只手遮天,百姓有怨无处讼。报纸的作用除了宣传朝廷的政策,让百姓都知道朝廷所实施的新政策是为了他们好,另外便是把百姓的疾苦通过报纸这一途径反映给各位相公,使得底下的奸邪小人不能够像以往那样‘一手掩尽天下人耳目’,使其所做的奸邪之事能够暴光于天下,他们做得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其中利弊得失,臣也不能全然测度,仅仅是列举了出来写在了奏章中,还请圣上和各位大人能够妥善定夺!”

    王静辉和司马光、欧阳修等这些文豪官员历来都是关系非常好,就是王安石也时常和他有书信来往,和这些人来往风险比较小,即便是中间有了极大的分歧吵翻天,过后他们也不会记仇,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是一件令人非常愉快的事情。今天在皇帝面前,司马光和他唱对台戏也并非是第一次,所以他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反而直言反驳。

    不过让王静辉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反而让王安石和韩琦的脑袋突然灵光了起来,两个人都敏锐的感觉到报纸这个还没有诞生的新鲜事物,将会蕴藏着很大的能量,既能够为自己的政治主张所用,也同样能够被对手所用。不仅他们两人能够意识到这个问题,所有在场的大臣也都隐约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正如驸马所说的那样,报纸真可谓是一把双刃剑啊!

    皇帝赵顼对报纸的功能看重在它的沟通功能,可以有效的防止权臣的出现,要知道老赵家的太祖太宗皇帝为了防止权臣的出现所下的功夫不比在武将问题上少;保守派和王安石等有志于变革大宋的改革派所看重的便是借此能够得到一个宣传自己政治主张的平台;王静辉则期待开创原始的民主先河,播下民主的种子,借助报纸这件利器来制约两派政治斗争的走向不脱离自己的控制,甚至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上扎了一个小小的针眼。霎时间还没有诞生的报纸居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人的期待,这是王静辉当初所没有想到的,这次小小的报纸又被王静辉给玩大了。

    不过司马光虽然看到了其中的好处,但身为御史中丞,言官的头头儿,对报纸的负面影响考虑的更多些,他反驳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此一来,天下大乱矣!”

    司马光的上纲上线颇让王静辉心中有些恼火:一份报纸还不至于闹到天下大乱吧?!说白了最直接的受害者也不过是些贪官污吏罢了,用得着这么紧张么?!你司马光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但你手底下的御史都在眼巴巴的瞪着我,等我出错好踩着我向上爬呢!

    王静辉见司马光给自己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虽然知道他是站在一个臣子的角度来说话这是没有错的,王静辉本来就对一个依赖皇帝贤愚的皇权天下不满,司马光这样推测他的动机是没有错的。

    他摘下自己的官帽放在地上,跪下说道:“孔圣人虽然说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话,但纵观孔子的一生,他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少做,可见圣人语录不能够当作教条,后世之人不能够只学圣人皮毛而不体会圣人本意!包拯的故事已经过去了十年,但当今天下百姓犹记得包拯一生事迹,口口传诵不止,连新归附我大宋的西南蛮族要求赐姓也要选择姓包,敢问各位大臣这是何故?!御史言官纵然再多,但为什么百姓还会传诵包拯的故事?皆是因为能够像包拯一般敢直言明谏的诤臣太少之故!报纸一出可以使天下心存奸邪之念的官吏行事为之顾忌,可当千百包拯!报纸纵有千百弊端,但只要控制得当便是利国利民之举,千百年后世人念及此事,也会称赞陛下及各位大臣的远见卓识!请陛下及各位大人明鉴!”

    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王静辉最推崇的便是包拯了,曾为包拯写书立传,这次搬出包拯来救场,连司马光都觉得自己刚才说得太过份了,弄得别人还以为他十分在乎御史中丞这个“天下言官”之首的职位呢!

    司马光一退,其他两派包括现在还保持中立的曾公著都开始鼎力支持发行报纸了,皇帝赵顼终究还是个年轻人,对新生事物非常有兴趣,说道:“爱卿言重了,快起来吧!”王静辉不过是做个样子来表示自己对发行报纸的坚定态度,听后也不矫情就站了起来。

    “各位爱卿以为还有什么不妥吗?”赵顼见王静辉起来后,眼光朝底下的大臣们扫视了一下,表示自己非常支持驸马发行报纸的态度。

    “臣还有个问题,圣上,这报纸是否是朝廷来负责刊印发行?”问话的人是王安石,既然想到报纸是口双刃剑,现在关键的便是这柄双刃剑控制在谁的手里,现在皇帝站在他这一边,他自然是希望由朝廷来负责发行报纸了,不过刚才看驸马的奏章,好象是驸马来负责发行,这使得事情又充满了变数。毕竟他和驸马交谈过数次,自己的儿子也和驸马在一起待了几个月,虽然结论是驸马也是站在大宋改革这一边的,但他们之间还是有很大分歧的,尤其是驸马弄出那个不温不火的“寒暑论”,更是表明了他本人的政治主张,这让王安石感到有些不放心。

    王静辉回答道:“王相,报纸之事在下已经责成商务印书馆加紧筹备了,估计下个月便可以刊印发行。”

    韩琦听王安石这么问,当然是闻弦知雅意,考虑到王静辉是他义子的关系,相信在不济也不会全盘倒向王安石,那么报纸的言论便可以站在保守派这一边,略微衡量后,说道:“圣上,臣以为驸马来筹办刊印发行报纸甚为妥当。”

    王安石插手道:“报纸事关言论,还是由朝廷来发行才妥当些,等以后再转向民间发行。”

    赵顼听了两个人的话后,心中也是犹豫不定,报纸的设想是由王静辉先提出来的,由驸马来负责这件事他也比较放心,但王安石的说法也对。

    王静辉看到赵顼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便说道:“圣上,臣以为朝廷现在撑起发行报纸的时机还尚未成熟!”

    王安石问道“驸马之言何解?”

    “报纸发行首先是靠雄厚的财力来支撑的,由于现在发行报纸在成本上居高不下,在下已经遣人试印过,一份报纸的成本在二十文钱左右,考虑到能够让更多的人来阅读到报纸,售价要比成本低一些才行,恐怕是印的越多亏的越多,一年下来恐怕没有十万贯是支撑不下来的。现在虽说朝廷的财政已经略微好转有些盈余,但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恐难以长久支持。而且商务印书馆已经经营《梅雪》月刊已经两年了,报纸和《梅雪》有很多类似的地方,商务印书馆已经积累了很多经验,相信可以顺利的支持报纸的发行!”

    一提到钱,在场的众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大宋财政异常紧张,虽然有驸马锐意开拓现在已经好多了,但还是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御史中丞司马光常常上书皇帝要求注意节省,连这福宁殿本该点亮一百多支龙蜒香蜡烛的,赵顼现在只让点上十几支,为的就是剩下几万贯开支,若是让这些人每年拿出十万贯来办报纸,真是太难了。王静辉将这个致命的底牌亮出来后,就是历史上一直不是很注意节流的王安石,眉头都有些皱了皱。

    想到《梅雪》月刊,在场的所有人都很熟悉,他们几乎是每期必读,王安石、司马光、苏轼三父子和正在养病的欧阳修作为朝廷官员都是经常在上面发表自己的文章的,加上王静辉自己,几个人早就在上面打了几次嘴仗了。众人联想到《梅雪》想了想觉得报纸不过是《梅雪》一样的普及版,司马光想到自己刚才阻止报纸发行的时候,才想到自己也在上面发表过关于时政方面的文章,这言论之禁早就在自己身上破戒了,脸上不禁一红,心中真是有些懊悔不已。

    “报纸就交给驸马来做吧,这件事就到这里了!”一提起财政问题,赵顼的脑袋就不禁的发大,想到驸马的身份后,他心中对报纸最后的疑虑也一扫而空,大手一挥便开了绿灯。底下的群臣也觉得驸马来办报纸恐怕是最好的选择,否则由朝廷来办报纸,那为了争夺报纸的主动权又是一番好争,为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来打嘴仗实在是不值得,都躬身赞同赵顼的圣谕。

    王静辉见所有人终于艰难的通过了自己的奏章,心中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但任务还没有完成:“圣上,这份报纸将会是我大宋第一份报纸,纵观历史上也没有同样的事物出现过,还请圣上为这份报纸命名!”

    这是王静辉的老规矩了,他的平民医馆、华英书院、商务印书馆、《梅雪》月刊、大宋皇家海运等等都有皇帝的御笔签名,免得以后出了什么娄子好让皇帝和自己一起来顶缸,这也是一道护身符,身价自然不同。而司马光、韩琦、王安石等人都用另外一种眼神看他:原来你也怕出乱子,先提前买好保险,驸马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

    王静辉喜欢朝皇帝索要牌匾,这都是公开的事情了,赵顼和他认识这么长时间也了解自己妹夫这个习惯,也知道其中的用意是什么,但他并不介意,与驸马做出来的功劳相比,这点儿举手之劳不算什么。况且大宋的言官都睁大眼睛盯着驸马,无论是太上皇还是现在的皇帝赵顼对此心中总是有些愧疚的,驸马这点儿小要求自然是答应了:“大宋明镜报!”

    “古人云:‘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爱卿的报纸就用这个名字好了!”皇帝赵顼负手站在御案之上若有所思的说道。

    本来王静辉还需要筹划很长时间的报纸,现在经过朝堂辩论后,不得不大大提高筹备速度了,这也是无奈之举,为了借这个双方都还没有站稳脚跟一家独大的状态火速让报纸得到官方的承认,王静辉顺势而为终于马马虎虎的完成了这个任务,不过缺点是他吹牛皮了——以后的一个月的时间内,他要把第一份《大宋明镜报》刊印发行出来,这个难度可不小。

    福宁殿将报纸问题落实过后,王静辉显得非常优哉的在慈寿宫的花园中和蜀国公主相聚了一会儿后,便匆匆忙忙赶回驸马府,他不想让自己的妻子为他而感到担心着急。等回到驸马府后,他便召集了他名下产业的各个负责人还有徐老和李管事,将今天发生在福宁殿中的事情和大家都详细说了一下,现在放在大家面前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这个月做好物质准备,保证报纸在下个月便可以发行。

    幸好几个月前王静辉就把有关报纸的全盘计划和他们商讨过,并且做了一定的准备,现在虽然时间有些紧,但以王静辉的财力,这完全不是问题,虽然因为纸张问题而导致成本不能降到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但现在需要是第一位的,亏本儿他也不在乎了,不过现在的问题是:第一代的新闻编辑和新闻记者在哪里?!

    明天、后天加班,存稿用光了,我尽量保持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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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推托

    想到还没有人给报纸写稿子,王静辉顿时有些发蒙——自己光想着如何去推广报纸了,却没有想到连新闻稿的来源都还没有着落呢!

    不过好在《梅雪》创刊都三年了,其编辑部的豪华阵容和高质量的稿件已经在大宋士子心中占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王静辉可以借助《梅雪》和自己的号召力,来召集人手进行短期的突击培训组成编辑部和记者,不过这中间还是有一个要命的问题——时间,他缺少培养一个基本合格编辑和记者的时间。

    在以前的时空中,王静辉在团部的本身职务是军医,不过也同时兼任笔杆子,写一些宣传材料,连团部领导的先进事迹都是由他来主笔的,对于写新闻,他虽然说不上是精通,但理论上的书他可是读过不少,先不论写出来的怎么样,比画两下子还是可以,况且在这个时代,有谁能够比他更懂新闻?他就不信那些写出名传千古诗词的大文豪还写不来一篇新闻稿?!

    理论上宣传媒体是没有政治立场的,但即便是在后世,王静辉也没有听说那个新闻集团身后没有政治势力在支撑的,最鼎鼎大名的便是美国之音了,那是两个政治集团阵营的对峙的产物。从福宁殿双方的支持和反对上来看,谁都想让这份即将要诞生的报纸为他们说话,成为他们口舌。不过王静辉可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无论是保守派还是改革派的做法都不能够让他满意,历史上这两派之间的斗争并没有因为王安石和司马光的去世而终止,反而愈演愈烈,两派轮流得势相互倾轧,明确的站在一方就等于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这对明镜报今后的发展也不利。

    “这份报纸本来就是为老百姓说话的,报纸的主旨便是为民请命吧!”旁边已经快要分娩的蜀国公主手中拿着针线在给即将诞生的孩子缝制衣服,丈夫要办报纸的事情她也知道的非常清楚,看着王静辉兴高采烈的像一个孩子一样在她身旁描述报纸的好处,赵浅予心中充满了甜蜜的感觉。

    凭着敏锐的直觉,蜀国长公主知道丈夫平时心中装的事情很多,很多夜晚看到王静辉独自一人披着件单衣也不点灯便坐在书案旁边,不知在思索什么。王静辉一直也没有变,如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一样——眼中闪烁的都是无穷的智慧,丈夫因为自己而进入官场,也同样是因为自己不能不如仕途的巅峰,纵观丈夫几年来所做的种种,都是在为了百姓,为了大宋,对人甚少有评价的太皇太后都出言赞许道:“驸马乃国士,不过惜是痴人!”

    王静辉想要为报纸定下一个基调以招揽大宋才子投身其中,蜀国公主看到丈夫单手拖着头在那里苦思,她想都没有想便出言说出了“为民请命”。王静辉听后豁然开朗,心中才明白自己太过于困在原来的历史棋局中了,他现在没有必要看王安石和守旧派的脸色,刊印发行报纸本来的意愿便是为天下百姓说话,哪里用得着这么复杂——为百姓张目便是报纸的立场!

    “为民请命”在嘴里面念着还是有些不是很合适,这太容易犯忌了,让御史抓住自己的小辫子,王静辉倒不是很在乎,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不过以后可不仅仅是只有自己一家报纸的,其他人可就没有自己那么好的运气了。王静辉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改道:“还是‘为民立言’吧!这样不会让闲杂人想得太多!”

    蜀国长公主笑了笑,未至一词,只是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用手抚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王静辉笑着走过来说道:“小家伙又不老实了?娘子真是辛苦了!”在他的心目中,赵浅予永远是那么娴静典雅,婚后聚少离多的生活并没有削减他对妻子真挚的感情,反而越来越浓厚,越来越依恋,只有在妻子的身边,他才觉得自己像浮萍一样的生活有了着落,自己的努力才有了方向。

    “该是做些什么的时候了!”看着妻子隆起的肚子,王静辉心中默默的想到。

    “为民立言?!”苏轼兄弟惊讶的说道。

    王静辉笑着看着他们点点头,随手给他们关于报纸说明的小册子,苏洵看过后转手递给旁边的苏轼兄弟。明镜报将会是大宋第一份报纸,也是这个时空中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报纸,秉承着王静辉一贯的“豪华阵容”情节,他自然第一个想到的编辑人选便是苏轼兄弟。而且他挽救了苏轼老爹的生命,相信苏轼兄弟对此一定不会拒绝,况且苏轼成名可比他早多了,大宋年轻学子几乎都唯苏轼兄弟马首是瞻。王静辉的名望虽高,但一直忙于政事无暇和同龄的士子相互交流,其实他也很讨厌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整天吟诗作词和那些脑袋发烧的年轻人满腹牢骚会让他很不舒服,这也是令士林非常称奇的地方——文章风流,但人确已经成了老头儿。

    苏洵经过王静辉亲自安排的全方位治疗后,因为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所以无法判断他的肺结核是否痊愈,但他已经半年多没有哮喘咳嗽的症状了,经过汴都几个名医诊断后,认为其病症已经完全痊愈了,他也成就了胡全汉在杏林中的名声——《痨病治疗初探》一书除了王静辉的名字外还挂上了胡全汉的名字。这使得苏家对王静辉施以援手非常感激,几次想报答王静辉,但都被婉言谢绝了,最后王静辉看到苏洵身上没有官职,便希望苏洵能够到华英书院去教书,老爷子欣然前往。

    对于王静辉想办报纸,苏老爷子的热情可比苏轼兄弟高多了,立刻对此表示想要加盟其中,王静辉的来意苏轼是很清楚的,虽然他对驸马搞出来的“寒暑论”有些微词,但还是非常钦佩他的为人,再说报纸也正契合了读书人“以天下为己任”的想法,所以赞成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可虑的便是苏轼兄弟身上皆是官身,恐怕会有所不便,但也答应向王静辉推荐几个非常有才华的年轻士子到编辑部中供职。

    对于苏家提供的帮助,王静辉心中是十分满意的,凭借着苏家三父子在士林中的号召力,报纸还没有出版发行,便可以先声夺人,再加上《梅雪》这几年来的所积累下来的人望,可以预见报纸的销量和影响将会是非常有保障的。

    不过此时王静辉心中也有一种隐忧——苏轼已经不是原来历史上的苏轼了,到现在为止他的政治观点更倾向于王安石,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苏轼正是在为父丁忧后看到新法对社会生产力的破坏,和百姓生活水平的严重下降后,才开始脱离王安石创立“寒暑派”的。

    既然苏轼在改革派成为年轻一代的翘楚,他招来的人自然都是血气方刚之辈,王静辉先前为了避免政治风险,自己亲自给报纸套上了一个紧箍咒,但要是放在这些人面前,估计不会起到什么作用,而且报纸将会演变成为王安石的口舌,这可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到时候等到保守派得势的时候,难免要遭到清洗。

    在史书的记载中苏洵一向不买王安石的面子,虽然到了这个时代后经过王静辉亲自证实他并没有写过那篇著名的《辩奸论》,两人同为当世文坛领军人物居住又这么近,但却没有任何往来,这实在不是很合情理。从苏洵的嘴里,王静辉也听出他对王安石屡召不起而得来的大名十分不感冒,两人关系可见一斑,真是不知道他怎么处理和儿子之间关系的。

    “报社必须在变幻莫测的政治风云中站稳脚跟!”王静辉心中默默的想到。此时一个绝佳的人选浮上了他的脑海——欧阳发,欧阳修的大儿子,虽然仅有数面之缘,但他那温文儒雅的风度实在是让王静辉心折。见过欧阳发之后,王静辉才知道当初自己刚到这个时空的时候一心只想见见苏偶像是多么的幼稚可笑,人家欧阳发身上自然散发的书香气息,才是更具魅力的君子。

    欧阳修是参知政事,虽然权势上没有韩琦那样张扬火爆,但也是大宋顶级官员之一,欧阳发完全可以靠父亲而谋取一个好的出身,但他却放弃了恩萌,也不准备参加科举考试,无意功名的他只是想静静的在学问上求发展。这样一个不为外利所动有气节的谦谦君子,才是王静辉心目中负责报社编辑的最佳人选,相比之下苏轼兄弟名气虽然大,但终究给他一种浮躁的感觉,可见能够给人留下深刻影响的人未必是名气大的人。

    王静辉回到驸马府后,屁股还没有坐热,赵公公便走过来对正在花园中晒太阳的驸马夫妇说道:“驸马,韩公、富公、司马光大人还有王安石大人都分别请驸马过府一叙!”

    王静辉听后一愣,旋即就明白过来——这几个分别代表不同立场的人肯定能够敏锐的感觉到报纸的舆论导向作用,任谁都想把报纸拿来给他们服务,所以现在自己才会受到这些大佬的侧目。

    不管怎么说,报纸还没有发行就受到朝廷的高度关注,这既是好事也是令王静辉非常棘手的问题——他不想得罪人,尤其是这几个下请帖的老家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王静辉都得罪不起,同时给他下请帖,这让他感到非常为难。

    不过他还是把这些烦心事放到一边,对赵公公说道:“在下还没有谢过赵公公代为遮拦之恩呢!”

    赵公公自然知道王静辉为什么感谢他,躬身说道:“驸马爷整日忙碌,难免会有疏忽,老奴不过是给驸马拾缺补遗罢了!况且这次完全是为了挽救欧阳大人的病情,事急从权,相信没有人敢多嘴的。”

    王静辉笑了笑说道:“虽然是在下事急从权的疏忽,但这事若是落在有心人手里先发制人,就算圣上仁慈,恐怕在下也会落得个‘大不敬’之罪使皇家颜面尽失!”

    “驸马本是少年老成之人,老奴一生阅人无数,但像驸马这样年轻又稳重的人,老奴还真是头一次看到。太上皇和太皇太后当初安排老奴到驸马身边,就是害怕驸马木秀于林招惹非议,存下了保全之心,老奴所做不过是完成太上皇和太皇太后的嘱托罢了,驸马应该谢的是两位官家对你的爱护之心!”

    “嗯!太上皇和皇上对在下有知遇之恩,日后我必为大宋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公公听后笑咪咪的点了点头,王静辉拿着手里四位大臣的请帖虚心问道:“公公见多识广,四位大人同时宴请在下,这让在下很是为难。现下风云诡异,在下也看不透这潭水有多深,特请教公公教我!”

    旁边坐在藤椅上蜀国长公主也帮腔说道:“公公以前长伴仁宗皇帝身旁,就指点指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呆子吧!”

    虽然明明知道眼前这个老太监是奉了太上皇和太皇太后之命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的,但王静辉行事自问对得起大宋,对得起老赵家,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隐瞒的,他更看重赵公公的政治资历,如果能够争取到老太监的支持指点,那对于他来说是极为宝贵的,可以省却很多麻烦事。相信自己的老婆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听到蜀国长公主说自己是呆子,王静辉还是差一点儿就当场绝倒。

    赵公公笑咪咪的说道:“长公主言过了,驸马可不是呆子,他可是老奴见过的最聪明的人,若说驸马是呆子,那大宋可就没有聪明人了!不过诚如驸马所言:这潭水太深了,当下又是风高浪急的端口,若是贸然趟过去,恐怕会有很大的麻烦,相信驸马心中已经有计较了吧!”

    王静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皇上现在又是锐意进取,难免会使一些人不高兴,这四位大臣在朝堂之上分属三方,这几封请帖几乎就是把在下拉到风尖浪口之上,在下以为为今之计,也说不得让我做回乌龟躲躲了!”

    赵公公笑道:“驸马果然是好计算!此时也只有躲为上策了,这四场饭局恐怕没有一顿是好吃的,老奴就是怕驸马一时许下诺言到时候兑现不了,或是前后矛盾游走两边,日后终究是个祸患!”

    “我一个驸马终日游走相门,终究会为言官所不容,虽说是为了大宋筹划,再加上我身上背的弹章也不少了,但能够让人少说几句,总还是好的!”王静辉淡淡的说道,“既然别人的酒菜不是这么好吃,今天还是我亲自下厨,给公公做上几道佳肴,还有圣上赐下的好酒,相信定能够让公公胃口大开!”

    “早就听说府中下人常说驸马有一手好手艺,老奴嘴馋但总是赶不上机会,这次终于能够一饱口福了,不过四位大人若是问起来,老奴该怎么回应呢?”赵公公笑着问道。看着他那笑咪咪的双眼,王静辉知道自己找的理由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归罪于他。

    王静辉把蜀国长公主的小手握在手中,淡淡的说道:“就请公公代为转达四位大人,说长公主殿下临盆在即,身体忽有不适,在下要陪伴长公主左右很难离开,无心赴宴了!”

    赵公公听后点点头说道:“老奴明白了,公主还要好生注意身体才是!”说完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蜀国长公主用手掐了一下王静辉腰间的软肉笑着说道:“你可真够狡猾的了!”

    王静辉用唱戏的强调怪声怪气的说道:“娘子误会小生了,这不是你我夫妻难得这么安静的享受一下嘛!”

    看到丈夫做出的怪脸,惹得花园中一片欢声笑语,让远处太皇太后送来服侍蜀国长公主的丫鬟心中好是羡慕,也期盼自己能够有个好归宿,不过驸马对长公主也是出了名的专情,心下也是有些黯然。

    女人天生便是爱听故事的,蜀国公主笑过之后又缠着王静辉给他讲故事——《封神演义》,这是以前王静辉在原来的时空中幼年时候爷爷拿来给他当识字教材的小说,现在拿来给自己的老婆讲讲自然是哄得蜀国长公主如痴如醉。

    王静辉心下想到这《封神演义》又是个向百姓推广报纸的好招数,以后难免要把那些后世名家《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什么的拿来盗版盗版了,反正这种事情他也不是干过一两次,做起来正是顺手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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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富而有道

    虽然没有把王静辉请来赴宴,但他的理由确实是让人无可辩驳,任谁都不可能放下分娩在即的妻子去到处乱跑,更何况王静辉的老婆是当今皇室最受宠爱的蜀国长公主?要是除了什么纰漏,那太皇太后和皇上是绝对饶不了相关的一干人的。

    韩琦、富弼、王安石和司马光在接到王静辉的致歉帖子后,心中也没有生出什么怨恨。韩琦是王静辉的义父,虽然知道王静辉是富甲天下,并且还有数不胜数的大内皇宫珍奇赏赐,但他还是备下了一份非常厚重的礼物差人送到驸马府上,作为义父对儿媳的关心。

    这才是王静辉刚刚结束地方官回到汴都后几天的生活,就让他有些头大如斗了——在这个风尖浪口上游走不同的势力之间,一开始便让他感到有些疲惫厌倦,但他知道这一切是必须经历的过程,现下可以躲上一躲,以后可要自己来面对了。

    反正驸马府足够大,王静辉便把几个学生安排在驸马府中居住,顺便来当他的秘书——他使用毛笔字写字的速度还是太慢了,要把《封神演义》给写出来,恐怕真要等到猴年马月,所以他口述,几个学生轮流记述,争取在报纸开版之前能够把整部书给写出来。在他眼中连载小数不仅能够有利于报纸推广到民间,更重要的是使白话文也不露声色的普及下去,能够和已经流行了上千年的文言文分庭抗礼。为此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和一大堆的理由,这也是为了以后对大宋教育制度进行改革所做的铺垫,当白话文和简化字能够正大光明的被人所普遍使用的时候,那大量的人才将会以更快的速度被培养出来,以满足帝国各个方面的需要。

    王静辉还差人给正处于康复期间的欧阳修送去了大量的珍贵药材,并且还附上了一整套康复期间的食疗和药疗的配方,并且还给欧阳发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够来驸马府做客。面对王静辉的厚礼和关心,欧阳修的家人对此十分感激,欧阳修也亲自给他写了一封回信,差欧阳发顺便送过来。

    王静辉看过信件之后笑着对欧阳发说道:“伯和兄(前文错误,谢谢书友更正),欧阳公过于言中了,想欧阳公数十年来提拔后进无数,在下也是从欧阳公身上获益匪浅,平日书信来往之中谆谆教诲,静辉实不敢相忘。这次能够帮得上忙给欧阳公治病,实乃是静辉之荣幸!不过欧阳公年龄实在是有些大了,不是很适合继续在朝中任职为大宋继续分忧,静辉恐欧阳公身体吃不消,所以还请伯和兄代为向欧阳公转达在下的建议,请欧阳公慎重考虑!”

    欧阳修名望素重,可谓是大宋第一人,不过在历史上他的最后结局对于一个文人领袖来说是非常黯淡的——受到弹劾而引咎辞职,尽管那是诬蔑。虽然由于王静辉的加入让欧阳修逃过一劫,但他知道大风暴马上就要来临,难保欧阳修不会再次面临相似的问题,宋代大臣中死后谥号中能够为“文”的也只有王安石一个,欧阳修正是因为太常寺的常轶从中作梗,对欧阳修明褒实贬给弄成了“文忠”的谥号。对此王静辉可是愤愤不平的很,他希望欧阳修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让这位文坛巨匠名至实归。

    欧阳发听后说道:“谢谢驸马考虑周全,家父经此一病心中也是萌发了隐退之心,正在给圣上写辞表,希望能够回老家颐养天年。”

    王静辉笑着说道:“欧阳公还是等完全康复再考虑回老家吧,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宜长途远行。在下在汴都开办了华英书院,欧阳公之名天下学子莫不是翘首以望,若可以的话也可以到书院中讲学。”

    欧阳发笑着说道:“家父从前便有到书院中讲学的想法,不过总是俗务缠身无暇顾及罢了。家父常说驸马的华英书院是善举,而且也有很多名家经常到那里讲学,自己没有时间去甚是一件憾事,想来以后可以常去看看了。”

    “那可是太好了,在下正想加大华英书院的规模,除了能够给贫寒学子提供读书的机会外,还要招收天下有为学子到那里读书,欧阳公能够到常去书院的话,必能够提高书院的学术水平,在下先在这里谢过了!”

    王静辉又对继续说道:“在下几年前曾为了让天下士子能够有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而创办了《梅雪》月刊,几年来运转良好,士林中人对此也是非常赞同。现下我还想再出资创立报纸,这是报纸发行的一些框架,伯和兄看看意下如何?”

    欧阳发接过小册子慢慢的翻看起来,欧阳修是《梅雪》编辑部中的重要成员,也算是创立者之一,欧阳发当然不会陌生,并且还在上面发表过自己的文章,自然是抱有好感,所以很快便能够理解报纸的运作模式和意义了。虽然在报纸中尽量使用白话文等有些让他很难以接受外,单单王静辉在这本册子中所提倡的“为民立言”的主张就足以打动他了,反过来看看使用白话文不正是能够让百姓更好的理解报纸的内容吗?欧阳发不得不佩服王静辉的奇思妙想了。

    “驸马果然是好心思,若是报纸能够成功发行,驸马可是立下了大功德!”欧阳发说道,同时心中想到也只有王静辉这样超级富豪才能够以自己的财力支持报纸的运转,换做其他人即便有这个财力,但能不能去做还是另外一说。

    “伯和兄就不用‘驸马’来‘驸马’去的称呼在下了,朋友都称呼我‘改之’,伯和兄也这样叫我吧,免得生分了许多!”王静辉笑着说道:“圣上和朝中众位大臣都很赞同这件事,这件事将会交给在下的商务印书馆来执行,本来也想听听欧阳公的想法,无奈欧阳公大病刚过正是需要休息所以便作罢了。不过当时在下在福宁殿中当着皇上和众位大臣许诺一个月内便开始刊印发行,在财力上我这里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报纸是需要编辑和记者的,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万望伯和兄能够答应!”

    “改之,不用客气了,我知道你希望我能够到你这里来当大宋明镜报的编辑是吗?这个没有问题,想我父亲还是《梅雪》的评审呢,我非常看好这份报纸!”欧阳发笑着对王静辉说道。

    看到欧阳发这么痛快的便答应下来,王静辉心中也是十分高兴:“有伯和兄相助,那就太好不过了!在下已经征得了苏家三父子的意见,苏明允先生已经答应出任编辑部总编的职位,可惜苏子瞻兄弟是官身,可能无暇顾及,所以便推荐朋友来帮忙。在下想让伯和兄来做副主编的位置和明允先生联手,并且也推荐几名有为才子来编辑部做编辑,相信报纸将会很快的刊印发行!”

    苏家三父子和欧阳修有着密切的关系,准确的说来苏洵父子都要称欧阳修为“老师”,正是得到了欧阳修的大力推荐,苏家父子才可以很快的扬名天下,所以让欧阳家的长公子欧阳发来进编辑部,也是王静辉充分考虑到考虑到苏家和欧阳家之间深厚的关系才决定的。

    “这样一来苏洵代表保守派、苏轼兄弟所引见的人是改革派,而欧阳发则是温和派,这小小的报纸编辑部便成了一个小朝廷,让他们去吵吧,‘真理不是越辩越明吗?’自己在从中加以引导,这样报纸既扮红脸也扮黑脸,朝廷若是插手来让它统一声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嘿嘿……”王静辉在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商务印书馆的曾掌柜和李管事在王静辉的授意下开始全力调整投资和商务印书馆准备印制报纸的准备工作,在华英书院中腾出了三个紧挨着的院子,作为编辑部成员办公地点。几天后苏洵和欧阳发便进驻已经打扫一新的编辑部,随同而来还有二十名苏轼和欧阳发招来的年轻士子。

    王静辉也抽出时间和这些年轻的编辑们见面,最有意思的便是他看到了黄庭坚、秦观两个与苏轼有着密切联系的人,这个时候黄庭坚都已经二十三岁,本应该考上进士的他由于王静辉介入历史今年的大比推后要等到明年才能参加科举。而秦观今年二十岁,本来也想和黄庭坚一样准备考试的,在考试泡汤后听到苏轼招人进报馆编辑部的消息后,生性喜欢热闹的他也来凑上一份子。

    苏门四学士的大名,王静辉是知道的,不过正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苏轼交好的士子多半都是性情狂放之辈,像黄庭坚和秦观本来都是名利中人,他们迟早都会通过科举考试步入仕途,至于来到报社编辑部当编辑,不过是想调剂一下生活属于玩票的性质罢了。

    反观欧阳发所带来的几个人单从卖相上就要比苏轼推荐的人要更和王静辉的心意,尤其是他当初和欧阳发曾经商量过,希望推荐到报社当编辑的人最好是无意于仕途发展的士子。欧阳发也果然了得的很,居然能够招来七八个这样闲云野鹤的人物,王静辉还单独和这几个人聊过,真才实学是有的,心中觉得这些人才是报社未来编辑的中坚力量,而且更为可贵的是他们的政治立场都比较宽容,简直就是天生为王静辉的报纸计划而量身订做的。

    以王静辉旗下商务印书馆强大的实力和财力,报纸刊印发行的硬件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就绪,而用来印制报纸的纸源中的七成将会来自已经开始投产的造纸作坊,随着造纸作坊的不断扩建,最终可以完全满足除开报纸以外商务印书馆用纸的份额,这将会大大平抑汴都开封已经持续三年不断上涨的纸价。

    除了编辑部和商务印书馆这样的软硬件准备外,王静辉还让苏轼等人在他们之间的文人聚会圈子里面给报纸做宣传,并且还在新一期的《梅雪》中打广告。由于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报纸的成本估计可能会达到每份二十文钱,为了降低报纸的售价,王静辉不得不想办法来赞助了。

    王静辉和李管事详细的商议了一下,便向和他们有着密切生意往来的商人散发消息,如果可以赞助的,可以给相应的商家在报纸上做广告,来宣传商家。这个消息发布出去之后,就冲着驸马爷和财神爷划等号的招牌,凡是身价能够排得上号的商家都纷纷拜访李管事,几乎把徐氏的门槛给踏破了。大宋明镜报还没有发行的时候半年内的广告费便筹集到了两万多贯,大宋皇家海运、楚州商会,还有皇家海运的七家股东都纷纷慷慨解囊,要不是王静辉只同意在每期报纸上做十份广告,那他能够筹集到的金钱会更多。一万贯的广告费使得他和李管事都面面相觑,总管财务的刘账房则是喜笑颜开——报纸初创时期只打算每期发行一万份报纸,每五天停刊一天,一个月不过才发行二十期,按照每份售价十文钱,居然还有盈余?!广告费的丰收使得原本就打算大出血亏本儿运行的大宋明镜报居然能够盈利,这让王静辉都感到极为意外,想想也是凭借着自己在商界中的影响力的结果。

    “幸好自己的面子大,并且还控制了广告的数量,若是像后世有些报纸的做法,玩命登广告,那报纸也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好工具!”王静辉心中苦笑的想到。

    不过王静辉的下一个举措差点儿让刘账房得了心脏病:在汴都郊区置地来修建总共可以容纳一千五百名学生学习的三所大型私塾学校,这三所学校中的两所是属于蒙学教育,另外一所其实就是华英书院的二期工程,也是专门来资助贫寒士子学习的书院。消息放出去后,楚州商会立刻做出反应——联合商会成员在楚州也建立了育才书院,将会无偿供五百名儿童进行蒙学教育。两者的举措都很大,这得到了士林力量的声援,而皇帝赵顼也给了实惠——所建学校的土地都是皇帝赏赐,并且还立下了牌坊,授予楚州商会二十三名出资的成员以“富而有道”勋章,见知州以下官员免跪,其子孙可以参加科举考试。

    皇帝的实际行动极大的刺激了商人和士林,时任御史中丞司马光上书皇帝赵顼:可以在全国范围内推行楚州的“富而有道”勋章制度,以奖励商人富户出资建立学校……帝曰:大善,许之。三天后龙图阁直学士、驸马王静辉上书《规范鼓励办学勋章札子》:……凡建立供一百名以上学子学习的书院,或供给三十名学子三年学习费用者才可以获得“富而有道”勋章,并且可以享受其待遇……朝廷地方官吏每年都会对地方建立的义学或者供给学子学习的款项进行每季度审核一次,若有从中作假者,追回勋章,罚款三百贯……朝堂之上众位大臣皆许,帝亦许之,赞驸马老成谋国,立刻颁布天下以实行!

    “爹爹,王改之这哪里是因为老婆分娩在即而推掉你的宴请,分明是在躲避!”王雱收起扇子在一旁说道。

    王安石晚饭后在家中的书房里和王雱讨论了一会儿经义后,提及最近朝堂上的消息,王雱对王静辉这段日子“上蹿下跳”的行为说了一通,王安石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王雱继续说道:“王改之那天也同样得到了韩琦、富弼和司马光的请帖,但他同样也是以这个理由拒绝赴宴的,他的立场有些暧昧不明,分明是在观望!”

    王安石说道:“他那份大宋明镜报还没有出来,便已经在士林中闹得风风火火了,若是他能够让报纸为新法说话,那对我们推行变法自然是好处多多,可以省却不少麻烦,相信韩琦、富弼也是看到了,司马君实想必也是知道的,但他宴请王改之不过是因为福宁殿上有些愧疚罢了!”

    虽然天气已经进入深秋,天气都有些寒冷了,但王雱的手中还是拿着一把折扇,不时的打开合上,心思也随着扇子的舞动而不停的权衡利弊。由于父亲胜任参知政事,同时也是因为藩邸旧人的缘故,皇帝对他的宠信可以说是远远超过了韩琦、富弼这样两朝拥立之臣,王雱也由一介白丁成为“王衙内”了,前几天韩绛还上书皇帝赵顼,狠狠的把王雱的聪颖夸了一通,虽然大宋传统对高级官吏之子有着种种限制,但他是赐给王雱以同进士出身,天章阁侍讲的职位,表示自己对王安石的恩宠有增无减,现在王雱也迈进了高官“速成通道”——馆阁任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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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爱的结晶

    无论是庆历年间主持新政的范仲淹等人还是司马光、王安石,他们对教育都是绝对支持的,不过帝国财政的窘况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就连一直叫喊着财政压力的韩琦、富弼也因为是范仲淹旗下庆历老人,范仲淹虽然过世很久了,但他的影响还在,用出资办学来换取勋章,既不用从国库中抽取一文钱,只用一个勋章和少许优待政策便能够获得基础教育的巩固,这笔帐无论是谁来算,都不会觉得亏本儿的,要是站出来反对,那将会面对整个士林的口诛笔伐,谁也不会拿这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来赌自己的政治生命。

    不过王静辉活跃的身影还是让王安石非常不爽,但反过来如果让他在这个当口接到四张这样的请帖,恐怕他也唯有在家里面装病不出来躲避风头,在这点儿上王安石还是非常理解王静辉的苦衷的。

    王安石说道:“任谁都知道当今的驸马爷只要是兴建学校还是资助贫寒学子完成学业,他都是非常热心的,前日他上的那道折子正好能够弥补司马君实奏章的漏洞,两者合二为一也可以杜绝不少趁机钻空子的人,把这办学助学的善举变成谋私利的肮脏之事。”

    王雱用扇子敲打自己的手心,淡淡的说道:“王改之的奏章倒是小事一桩,关键他现在是站在那一边?原本一个驸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终其一生顶多不过是个翰林学士而已,但他现在手中有了报纸,虽然现在还没有刊印发行,但整个士林已经为之侧目,可以想象其以后的潜力巨大,若是能够把这份报纸掌握在手中,那爹爹推行新法便会容易了许多。可恨这办报纸若是一期两期的花费倒是没有什么,但长年累月下来,还真没有人能够办的起报纸,司马君实天天在喊‘节流’,朝廷就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最让人担心的便是到现在王改之还是没有表态站在哪一边,听说韩琦、富弼等庆历老人和他关系走的极近,若是倒向了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终究也是麻烦!”

    王安石听后一阵默然,说道:“我看王改之也未必会站在韩琦一边,几十年过去了,这些庆历老人都已经变得昏庸无能远不复当年之勇了,我观王改之胸中自有一篇治国的大文章,必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大宋慢慢衰落下去,所以站在他们一边是不可能的!”

    王雱点点头笑着说道:“王改之弄出的那套什么‘寒暑论’不过是夹在中间和稀泥的玩意儿,须知古来变法终究还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广,时间拖得越长麻烦也就越大,想想庆历年间之事便可以知道了,可惜范仲淹了!”

    “王改之无论怎样,终究还是要比韩琦他们强的,至少他还知道若是大宋再不变,那就是亡国之祸!你看看这写奏章、策论还有书信,中间所表露出来的才华实在是惊人,其眼光之远、之老到,我愧不及也!现在就连我们要变法编纂的新法条例,都要仔细看看他在楚州干过的那一套,此人有如此才华却不能用,着实可惜的很!”

    “用了又能怎样?若不是他贪图驸马权贵,哪里能够落得今天这个境地?!”王雱听见老爹称赞王静辉,心中不由的有一种憋闷的感觉,在他看来驸马的位置是个天大的陷阱,若是常人掉进去自然是喜不自胜,但若是王静辉这样有才华也想立一番功业的人进去,那可就是自掘坟墓,他王雱可绝对不会这样犯傻。

    王安石听到儿子这么评价王静辉,也只有苦笑摇头——儿子的心性他这个做父亲的岂能不知?!但他还是说了句:“功名利禄对王改之来说并不重要,太上皇在位的时候他还屡次三番的准备要致仕归隐,他认韩琦做义父也是为了让韩琦能够做媒人,到太皇太后和太上皇那里去说亲更有把握罢了,要不然他若是真心想任韩琦做义父,现在也不用游离在外观望了!”

    正如王安石父子一样,韩琦、富弼和司马光也在关注着王静辉,现在来说与其关注他,不如说是关注着他手中那份还没有刊印发行的报纸,帝国高层最主要的两派政治力量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报纸,对此王静辉除了对这些“古人”超前的政治眼光大为钦佩之外,剩下的便是只有战战兢兢了。

    报纸是由报社编辑部来主持日常工作的,既然不能够在王静辉本人身上取得突破,双方的视线就转移到了编辑部人选身上了。苏洵、欧阳发还有苏轼集团的搭档组合让这些政治老手无可挑剔——王静辉看来真是要打算走中立路线了!苏老爷子自他知道有王安石这个人之后便对王安石没有一点好感,欧阳发古之君子风度也让人无可挑剔,最有意思的便是苏轼兄弟推荐的编辑了,这明显表现出苏家父子在政见上分成了两派,一时间苏家在报社编辑部也达成了一个平衡局面。

    大宋治平五年十一月初三,一代文宗欧阳修向朝廷递交了请辞的奏章,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无法再继续为江山社稷效力,皇帝赵顼准了他的奏折所请,欧阳修以观文殿大学士、侍中兼左谏议大夫退出了大宋政治舞台,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连续四次负责朝廷大比,门生故吏满天下,就连王安石和司马光见了他都要行学生礼,这样的人就算是退出政坛其影响力也不是这么容易消散的。尤其是欧阳修退出政坛后,并没有回到江西老家,而是留在汴都住进了华英书院,这所“大宋第一善举”、太上皇御赐手书书院牌匾的书院,后台老板便是蜀国长公主的驸马王静辉——这是有心安排还是无意之举?!

    随着欧阳修的离去,朝堂之上参知政事也有一缺职,司马光因为“谏言除弊”之功当仁不让的得到了这个位置——此时司马光和王安石由于王静辉的介入,关系还处在蜜月当中,韩琦为了摆脱自身的麻烦,也举双手赞同让司马光离开御史中丞的位置——司马光正在弹劾韩琦阻塞言路。

    不过韩琦刚刚送走了日行渐远的司马光,御史中丞的位置便迎来了一个他更不愿意看到的人物——“濮议”角斗中他的冤家对头御史吕诲!吕诲在濮议角斗中失利,这本是出于公心为了维护老赵家正统,和吕大防、范纯仁力抗韩琦,结果让王静辉搅了局而被贬黜,现在回来了肯定是要继续司马光未完成的大业——在上任的第一天便上书弹劾韩琦阻塞言路,这倒是让韩琦始料不及的。

    站在皇帝赵顼的角度,韩琦、富弼是保守派的顶梁柱,他要想推行变法,自然不喜欢旁边有保守派大员从中作梗,给韩琦找个对头来制衡一下也是帝王之道,再说韩琦这样三朝元老,两次拥立的功臣,把持持国之位超过十年,除非是昏君,否则第一个要处理的便是这样的老臣。

    韩琦此时也看透了赵顼的想法,虽然只要他张嘴,凭他十多年来在朝中积累的巨大威望,不要说吕诲、司马光,就是绑上个富弼来和他作对也不在乎,但他可以不在乎群臣的看法,皇帝的看法可由不得他不在乎了。韩琦既然知道了皇帝赵顼的心意,自然不会傻得给自己找难看,在新任御史中丞吕诲的弹章一上之后,韩琦立刻在家称病,连续十天天天皆上书请辞,赵顼皆不许。

    此时翰林学士邵元又从中暗自诋毁韩琦,他本是赵顼做颍王的时候的旧臣,赵顼继位之后便看在当初从龙之德的份上升任他为翰林学士,因此他的话分量还是很中的。也是韩琦执政十多年,遇事专横的结果,现在已经成为破草屋的韩琦又逢大雨——参知政事曾公亮也在皇帝的身边说了韩琦的不利的话,有韩琦在,他曾公亮不过就是个人形图章,到时候签字盖章罢了,王安石能够这么快步入参知政事,这中间除去皇帝赵顼和王安石之间一见如故的原因之外,便是他想援引王安石来抵抗韩琦的霸道,这使得王安石参知政事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巩固。

    韩琦从政以来遇到的风浪数不胜数,此时他已经成为参天大树,但也是最脆弱的时候——朝中声望太高带来了巨大的政治风险,这一次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份上,韩琦自己也知道这一关他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了,又连续上了五道请辞的奏章。

    大宋治平五年腊月初一,自嘉祐二年六月宋仁宗拜韩琦为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到现在的守司空兼侍中,整整十一年的持国生涯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封他为镇安武胜军节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

    一个月的大宋高层剧烈人事变动随着韩琦请辞的批准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任谁也没有想到韩琦这么快便倒下了。这一个月中王静辉也冷冷的看着事件的发展,知道翰林学士邵元出面开始,他就知道韩琦的持国生涯算是走到头了,他并没有站出来给韩琦公开喊冤,因为韩琦虽然功劳大,但确实是专权了,在这点儿上连富弼都因此和韩琦这个老搭档有些交恶,他犯不着为此去趟这潭浑水。

    韩琦这个“义父”虽然不是王静辉心甘情愿认的,但确实也帮助了自己的大忙,否则要想娶蜀国公主,当初难度肯定难以想象。他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他知道学士邵元从中作梗后,便写了一封信交给王福让他悄悄的送到韩琦那里。

    “执政三世,或病其兵私忿,乃诬义父以不臣之迹,陷义父以灭族之灾。”韩琦读到这封信之后,更加坚定自己辞官想法,就有了后来连续五道辞相之举。大宋对官员尤其是文官是十分优厚的,韩琦罪责再大也不会发展成灭族之灾,但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纵横政坛几十年的强者怎会愿意受辱于邵元这样的毛头娃娃?!韩琦知进退,而且他活着就是对辽国的一大重要威胁,可以顶得上十万精兵,王静辉不愿意看到韩琦就这么折在邵元这样的小人手中,所以破例把事情说白了,韩琦自然晓得他的心意,至于他的子侄一辈的富贵,他也相信驸马有这个能力来照顾,所以坚决的上了辞表。

    当韩琦终于辞相的那一天,王静辉和蜀国长公主爱情的结晶终于顺利诞生了,是一个女孩!同一天在汴都开封的大街小巷上,出现了一群十三四岁的孩童,肩上搭着挎包里面装着一沓厚厚的报纸,沿街向行人叫卖——第一期十版面的《大宋明镜报》终于顺利发行,报头上的题词正是出于皇帝赵顼的笔迹,人们纷纷争相购买,下午的时候一万份报纸即刻售完告罄!

    王静辉的女儿出世,这可是赵宋皇族一件大事,赵浅予是当今长公主,从小就深得赵宋皇族上下的宠爱,生性温婉的她游走于皇室之中不沾一点污垢,其品行尤为让人称道。王静辉又是大宋年轻俊杰之首,两代皇帝的头号宠臣,他们的孩子所受到的关注远远要比八个月前徐国公主生下的男孩还要多。

    皇帝赵顼是在看完第一期《大宋明镜报》之后,太监急匆匆的赶来通知他孩子诞生消息的,他立刻放下报纸摆驾驸马府!这是极为罕见的恩遇,也是赵顼当上皇帝之后第一次出宫并且是第一次到一个臣子的家中。当他到达驸马府的时候,高太后和向皇后代表太皇太后已经坐在蜀国长公主的床头探视了,赵顼的弟弟赵颢和赵頵早已经到达驸马府了。

    如此众多的皇室重要成员聚集到驸马府,这让所有的人都对王静辉为之侧目——王静辉回来后还没有任何具体任职,龙图阁直学士还是他在楚州的时候封的,下面的官员还以为他被皇帝冷藏了呢!这也使得一些人对王静辉的未来充满了想象——皇帝八成是要重新启用驸马了!

    王静辉坐在床头,非常宠爱的端着一碗参汤慢慢的喂给蜀国长公主喝,与丈夫的兴高采烈相比,蜀国长公主此时神情倒是有些低落——她生了一个女孩,对于王静辉这个从后世来的人来说,生男生女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孩子是他和妻子爱情的见证,无论男女都是他手心中的宝贝儿。他自然知道妻子心中想的是什么,所以变着花样的逗妻子开心,旁边的高太后也在开解。

    赵浅予问道:“妾身无能……”

    妻子的话还没有出口,王静辉便用手轻轻的捂住她的樱桃小嘴说道:“这有什么?!生男生女又不是你所能够决定的,再说男孩有什么好的?把他养大后还要操持着给他成家立业,哪里比得上女儿好,既乖巧又懂事,临了出嫁的时候,怎么也要赚上一笔彩礼,还是养个女儿好!”

    王静辉的一席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绝倒,皇帝赵顼刚好此时跨过门槛,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禁莞尔:这家伙真是财迷成癖,连女儿出嫁也要算计上一笔,到时候朕看谁能够娶得起你的女儿!不过有这种胸襟的人终究还是少数,浅予当初没有看错人!

    听到皇帝的笑声,王静辉连忙把手中的碗放到一边,站起来说道:“不知圣上驾到,臣未能远迎实在是有罪!有罪!”

    赵顼笑呵呵的摆摆手,说道:“朕来看看自己的外甥女,这里不分君臣!”

    王静辉从丫鬟的手中抱过自己的女儿,赵顼走到他的身前仔细的看着孩子,再看看自己的妹夫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爱惜神色,心中除了高兴之外,居然还生出了一种嫉妒的感觉,接过孩子用手摸摸孩子的脸蛋,结果小家伙一醒过来便哇哇大哭,弄得赵顼站在那里抱着孩子一片尴尬的神色。王静辉见状接过孩子轻轻摇了摇,孩子立刻哭声立止,这让赵顼好是没有面子。

    已经是嘉王的赵頵笑着说道:“原来皇兄也不着外甥女的喜欢,我原来还以为只有我和二皇兄抱她的时候才会哭呢!”

    此时嘉王才不过十六岁,在周围人的眼中还是个孩子,话一出口,一屋子的人都哄然大笑,好在旁边的一个太监拉拉赵顼的衣角,赵顼此时才反应过来说道:“赐蜀国长公主金三千两,丝帛两百匹,食邑两千户!来人,把朕的参王拿来!”后面的太监立刻捧着一个檀木盒子上前,说道:“改之,这是进献的高丽参王,你也是见过的,朕就赏赐给你了,好好调养蜀国的身体,出了问题朕拿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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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种子

    王静辉知道现在赵顼正在慢慢的转变以适应皇帝这个新角色,玩笑偶尔开开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若是不给他个台阶下,那以后可要倒霉的,所以说道:“臣谢谢圣上洪恩!”

    皇室中人无论是皇帝赵顼还是高太后,他们每个人都送来了礼物,各种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在这里反而变得平凡起来,这皆因为王静辉夫妇从来都是待人和善的回报,不仅是驸马府热闹非凡,就连平民医馆中也是接到了众多人的祝贺。与王静辉旗下产业有生意往来的大商家都搜肠刮肚的撒摸着能够拿得出手的礼物,趁此机会来搞好和王静辉之间的关系,要知道大宋皇家海运的这一次海外贸易的巨额利润已经搀坏了所有的人,他们期待着王静辉能够再开出条做生意的门道来,自己好搭上这班财富快车。

    高太后和向皇后是代表太皇太后来的,蜀国长公主是曹老太太心头肉、掌中宝,虽然很像自己亲自来看看,但终究因为自己在皇室中的特殊地位而止步,但心中还是惦记着这个最乖巧温婉的公主的,她的赏赐比谁的都多,也最细致。高太后和向皇后回宫后立刻到慈寿宫向太皇太后复命,把见到的情形都给她详细的说了一通。

    曹老太太听后也是默不作声:蜀国长公主生了个女孩,这使她心中还是非常有顾虑,但听到向皇后笑着复述王静辉对此的原话后,嘴角也不禁有了一丝笑容。这门亲事是韩琦一手撮合的,可现在韩琦失势今天刚刚从持国的位置上退下来,以后的事情也很难说,不过她和王静辉过手已经不止一次了,这个年轻人给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那份血书她怕吓着蜀国公主,所以自己收着了。好在王静辉在最后一次没有驳她的面子,从楚州回来后借着服侍长公主的名义送过去的四名侍女倒是没有向上次那样给退回来,但两个月来驸马连句话都没有和她们说过一句,这也让她心中生出自己多心的感觉了。

    曹老太太想了半天,心中也不觉得有些累了,在和年轻的驸马过手的几次回合当中,她总是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安插在驸马身边监视的人已经足够多了,驸马除了在大宋官员不经商这条早已经被其他官员违规烂的条例上能够让人有些诟病之外,从来没有犯过什么错误。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曹老太太心中默默的想到,几十年的宫禁生涯,她早就不相信天下还有王静辉这样的人存在,就是三朝老臣韩琦也不是有行事专横霸道的毛病吗?她摇摇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还是慢慢看吧!”她心中有些无力的想到。

    报纸的出现一下子便让汴都开封的人们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每个人都可以从中得到乐趣——读书人可以知道国家大事的进展,也可以自己投稿来议论对时事的看法,当然这种见解要控制在一定的程度,不能违背《新闻出版控制条例》;商人敏锐的看到报纸不显眼的地方登着的广告,认为可以打开自己商号的名气;平头百姓可以从上面看到官府判案的案例,就算你不识字也没有关系,报纸上还专门有白话文的连载小说,可以由别人念出来听听解闷儿,汴都开封所有的酒楼茶肆的老板都敏锐的看到了招揽顾客的新办法,让说数人照着上面的故事来念念就可以了,现在连载的小说是《封神演义》……

    报纸的销量非常好,一万份报纸顷刻间全部售出没有压货,这样的成绩不说王安石、司马光等人为之惊奇,就是王静辉自己也非常振奋,唯独刘账房心中最不满意——报纸的售价看这样子还可以提高的,这完全没有问题,估计就是三十文钱也会照样能够消化这一万份报纸——汴都人口一百多万,是当今天下富人最集中的地方,价格提高些自然也能够卖的出去。不过在报纸定价上,王静辉还是回绝了刘账房的建议,但同意在适合的时候增加广告数量。

    在第一期报纸上并没有太多的实质内容,第一版正版开宗明义的提出了《大宋明镜报》的办报主张:为民立言、言者无罪、砥砺士风、揭恶扬善、天下为公、复兴儒学、树立法制七大主张;还有朝廷中包括皇帝在内几位最重要的大臣的题词和公开贺信,富弼、司马光、王安石都有;朝廷内部人事变动也登载在报纸上,由编辑部的人简短的做了报道,并且把每个人的生平事迹都详细的刊载上,尤其是对韩琦的生平,报纸更是大加赞扬——第一期报纸便开始隐约的有立场了!

    法制专版中除了对朝廷法令进行详细的讲解外,中间还夹杂了一些真实的案例,以帮助读者理解法令。由于朝廷对报纸寄予了很大的关注,为了避免麻烦,三天前报纸刚刚刊印好样报之后,王静辉便把样报拿到宫中让皇帝和大臣们先过目一下,让他们对报纸的大致构成有个比较形象的了解,其中最受诟病的便是《法制专版》了。

    不过《法制专版》是王静辉特意嘱咐开辟的板块,面对大臣们的疑问他说道:“法制是构成大宋稳定的重要基础之一,若是人人都懂法、会用法,那将会大大减少地方官吏的诉讼数量,这也算是教化百姓中的重要方面之一。法令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它也要在使用中不断的去修订以满足需要,明镜报专门开辟的《法制专版》可以把原有就法令不合时宜的内容暴露出来,有利于修订新的法令!”

    在王静辉的眼中,大宋法令虽然比较多,但和后世相比便成了小巫见大巫了,大宋法令的内容固然到处都是令一个现代人看不过眼的东西,但它确实是符合当时社会状况的一部法令。不过再好的法令也必须是用得好才行,正如后世中的人一样,不懂法,自己违法了还不知道,他不愿意在这个时代还要看到这些令人扼腕的事情。他对法制专版的期待便是普及法律知识、让宋人能够有比较强烈的法制观念,并且弘扬法律精神。

    现在看来王静辉对法制专版的期待是有些高了,但其精神还是得到了皇帝和众位大臣的谅解——所治下地区的案件诉讼数量的多少直接关系到当地官员的考核成绩,如果能够减少诉讼,这当然是所有的人都乐见其成的事情,不过他们就没有想到当百姓都具有强烈的法制观念后,不在以人情为解决矛盾而是诉诸于法令,那诉讼案件的数量将会大大提升!当然中国固有的社会文化会使得这一过程将会漫长无比,王静辉心中对此自然有清醒的认识,他也不指望自己印报纸几年后便可以达到这个目标——种子既然已经播下去了,勤浇水、勤护理,就等着它慢慢发芽生根吧!

    如果说《法制专版》给大臣们的感觉还是有些疑虑的话,那《道德版》就是重大的冲击了——上面除了一些弘扬道德的老套文章之外,居然第一次报道了御史台弹劾一名侍制贪墨并发送到开封府判决的事件,并且对那名侍制的生平也做了详尽的报道,还表示将会继续关注此事的进展!

    “驸马爷看来是迷上了包拯了!”所有的人心中都浮现了这个念头,他们都知道王静辉最推崇的便是包拯了,皇帝赵顼面对驸马在楚州的功绩想给他升翰林学士,结果遭到群臣的反对之后,便给了他龙图阁直学士的位置,没想到他还高兴的不得了。“以后是不是要给他开封府让他成为真正的包孝素呢?!”皇帝赵顼心中默默的想到。

    此时坐镇开封府的是韩维、韩绛兄弟的二哥韩综,报纸自然也报道了韩综的生平,对他在判天雄军的职位上赶上大水灾“能济一人,予千钱”的事迹大加赞扬。报纸对那个受到弹劾的侍制和韩综的报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件事情本来是件小事,皇帝赵顼自己都有些不记得了,但看到此文后便立时清楚了许多,再一看文章的作者居然是王静辉本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王静辉对于惩恶劝善的《道德版》是非常慎重的,因为这个版块很容易和《法制专版》一样惹祸上身,他把这个版块报道事件定位在官员贪墨和利用公职侵占百姓和国家财产上,并且必须是御史台正在弹劾的非常有把握的案件上,这样就最大限度的收缩了受攻击的可能性。

    王静辉亲自主笔这篇文章,同时也是为向河北韩家发出善意的消息,韩综是韩家八子中的老二,不过做官上可没有他两个弟弟这么厉害,现在才是开封府的推官,不过过这一次正好赶上那个黑心的侍制倒霉。王静辉若是真的对案件继续跟踪报道,韩综就是想手软也不可能了——这是一个扬名天下的机会,若是办好了让人解气——关键是让驸马解气,那好评如潮,他的仕途必将会开向快车道,若是手软判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暴光天下啊,自己也就马上跟着倒霉了!王静辉相信韩综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出其中的关节,既惩治那个该死的贪官,又可以卖个面子给河北韩家,这种好事是很难得的。

    事实的发展也正如王静辉所期待的那样:那个侍制被降官发配到岭南去了,而韩综也因为他在大水灾中的表现而被皇帝大加赞扬,成了三司户部判官、同修起居注!在这次事件中,人们看待报纸的眼光更加不同了:报纸还具有升官能力啊!

    皇帝翻到最后一版看到是一片连载小说《封神演义》,看过之后再一看作者,居然又是王静辉,心中不禁好笑的很,不过他也发现这几张报纸上文章后面所记的作者名字五花八门,皇帝赵顼指着一个“飘萍”字样向王静辉问道:“爱卿,这作者的名字怎么都这么奇怪啊?!”

    王静辉躬身回答到:“启禀圣上,在报纸上登载文章的人需要选择一个笔名,这也是为了保护作者不受到打击报复而设,报纸上印出来的名字便是笔名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皇帝赵顼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爱卿怎么不选个笔名呢?”

    王静辉说道:“臣是大宋明镜报的创始者,受到别人的憎恨这是正常的,臣不怕这些!”

    皇帝赵顼笑着说道:“又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包孝素!”

    “臣不敢,包孝素一生不畏权贵为民做主,所以死后才能够被百姓记在心中。臣愚钝,但也要以包孝素为榜样,为民多说话,能够让陛下知道天下百姓的生活是怎样的,从而更好的治理我大宋!”

    不过王静辉并没有因为报纸的出现而就此停下脚步,和皇帝赵顼在御花园中单独交谈中,他也重申了只有一份报纸的危害,表示在时机更为成熟的时候,帮助朝廷刊印发行大宋第二份报纸。

    “朝廷不是有邸报吗?哪里还用得着第二份报纸?”赵顼有些疑惑的问道,在他看来有驸马创办的一份报纸已经够用了。

    “邸报其实就是朝廷下发给各地官员的公文,本身的发行对象狭窄,并不为百姓所知。报纸是喉舌,臣的大宋明镜报是百姓的喉舌,而朝廷的报纸则是朝廷自己面向天下的喉舌,是报纸中的权威!不仅如此,仅仅有两份报纸还是不够的,在民间还需要多家报纸,能够让他们相互竞争,免得报道内容失实,和被人控制,一家报纸很难说得上是公正的,而多家报纸虽然也不能保证这一点,但总好过一家独大的局面,这样陛下在看报纸的时候就可以从多个角度去看待同一问题,自然收获也是颇丰的!”

    王静辉的话在赵顼的心中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但却也是大实话,这让赵顼对他的妹夫心性有了更深的了解和钦佩——好话人人都会说,但要是做起来便困难了!王静辉给自己办的报纸套上绳套也是为了自我保护,把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暂时看起来风光的很,但难保以后不会蛋打鸡飞,尤其是王安石在历史上还成立过特务组织来防止不利言论,现在双方只是对峙而已,很快更大的暴风雨就会来临,他不得不做好先期准备。

    欧阳修到了华英书院后,确实是极大的提高了书院的知名度——想当今天下的文豪苏家三父子、司马光、王安石、曾巩几乎都是出自他的门下,这么一个人坐镇华英书院确实使书院变成了天下士子心中向往的圣地。

    王静辉现在也没有什么职务缠身,生意上的事情都委托给徐氏去代为管理,到最后干脆自己赚的钱也懒得数了,等到用钱的时候直接朝徐氏伸手便是了。除了每天陪伴妻子和孩子之外,他每天就是读书或是到郊外的华英书院去走走看看。

    华英书院中除了欧阳修之外,还有一批常驻的知名学者,如王安礼、周敦颐、程颐等人,这些都是后世看来宗师级别的人物,要不是程颢现在还在做泽州晋城令,“二程”早就被他聚齐了。不过没有关系,王静辉并不心急——王安石变法后程颢会向他靠拢,直至产生政见分歧被贬黜,到时候就是程颢进入华英书院的时候了。

    王静辉想聚齐“朱程理学”的创始者,并不是对朱程理学有多大的好感,相反在后世他们的学说饱受诟病,甚至顶上了“使中国走向愚昧”的大帽子,他还没有这么偏激,在他看来这是对程氏兄弟和还没有出生的朱熹是不公平的。正如没有美国研发原子弹,核电厂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为人类造福一样,程氏兄弟只是思想先驱者,他们的学说不过是被统治者所利用罢了。

    虽然这个比方不是很恰当,但王静辉想要影响他们的思想和学说倒是真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比较困难的——程颐整天板个死面孔,面容严肃,让人很难亲近,就连王静辉也不愿意和他多打交道。他现在心中只期盼这程颢早点倒霉被罢黜,好到他这里来——据说程颢这个人还是比较开朗的,容易打交道。

    蜀国长公主产后是由王静辉亲自开方调养身体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太皇太后非常想念她,所以身体恢复后便开始抱着他们的宝贝儿频繁的进出慈寿宫了,有时候两三天都不回来,这让王静辉对曹老太太颇有微词——这不是破坏人家家庭和睦嘛!不过他也想趁这段难得的清闲时光,好好整顿发展一下华英书院了,自书院成立后自己就没有下多少功夫,好在王安礼一直坐镇书院,平时苏家三父子也常来帮忙讲学,慢慢的汇集了人气。老这么麻烦人家让他很不好意思,现在该轮到他这个后台老板出面负责书院的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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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传警

    自王静辉开始将华英书院投入使用后,这几年它的建设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具体负责此事的李管事和刘账房不明白王静辉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扩建书院,按照平常人的理解,现在书院的规模已经能够顶得上四五个书院了。最要命的便是书院建筑大量采用了水泥,几乎都是二三层的建筑,这么一折合起来,华英书院的规模可以抵得上七八个常规书院的规模。

    书院建筑群太过庞大,以至于无法使用围墙,内部分为教学区、学生寄宿区、讲师居住区等等;书院不仅规模庞大,而且师资力量雄厚,当初王静辉刊印发行《梅雪》的时候,就曾经委托新成立的《梅雪》评审委员们都借助自身的影响力来召集当世博学之辈来书院讲学,甚至是像王安礼那样干脆常驻书院。

    当时的评委成员加上后来的王安石,中间大部分人除了自己是士林中备受尊重的学者之外,自身也都是官员。他们结交广泛,和当世的名儒都有私交,王静辉的华英书院建立之初就打着扶助贫困学子的旗号,占领了道义的制高点,再加上《梅雪》月刊经过两年的积累,成为大宋学界最有名望的学刊,在上面发表文章的人也都很承情,所以只要是常年定居在汴都的士林名流几乎都到过书院来讲学。

    王静辉家大业大,财政支持力度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虽然这些来讲学的名流都是志愿到这里来的,但他还是制定了相应的报酬标准,按照常驻和客座等不同标准来付给名流相应的报酬。应当提到的是这个时代的文人还是非常有气节的:大多数来讲学的名流基本上都不要这些报酬,这也是因为他们对金钱淡薄的态度和他们本身就不缺钱的缘故。

    华英书院现在看起来还算不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书院,倒是更像一个慈善机构,在校有近六百多贫寒士子在学习,他们的食宿都是免费的,教师也是热心的名流来充任,固定教师和流动讲学的人各占一半。现在书院这个运转模式在外人眼中还是非常不错的,但在王静辉的眼中可实在不像个学校的样子,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是他实在没有什么时间来亲自打理书院事务有很大的关系,对此他也无话可说。

    不过现在王静辉已经有时间了,况且书院是他播撒火种的地方,在这里喊着“打倒孔夫子”这样的傻事他是不会干的,这也不切合实际,纵观后世那些历史悠久的世界名校,哪个不是教会创办的,基督教之于中古欧洲和儒家之于现在的宋朝都是一样的地位,是社会的基础,任何想动摇儒家根基的行为都是不自量力的,王静辉也没有这个“雄心壮志”。

    “共产主义应当是与时俱进的理论,具体情况应该具体分析、处理……”王静辉这段时间脑子里面老是回想起自己上大学的时候,马哲邓论老师的“谆谆教导”。“嗨!儒家理论也应该是与时俱进的嘛!”他的嘴里嘟囔着。

    王静辉尽管不是专门学历史和文学出身的,但由于中医的渊源和家教的影响,他对历史和古代的一些思想还是有个大致了解的。他也知道现在所处的宋朝是中国历史上儒学最为繁荣的时代,流派众多、大师辈出、新说迭起、阵营庞大,对后世影响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按照他的理解,现在虽然儒家学派占绝对统治地位,但其内部学术思想分化严重,没有像后世统治者一样独尊“朱程理学”,而是正处在混战的时代。

    在这样一个“儒家英雄”辈出的时代,他王静辉也想在这里面插上一脚,把这潭水搅得更混,要知道皇帝和大臣们平时讨论朝政的时候言必出孔子,开国相公赵普则是更干脆:半部论语治天下。

    瞧瞧人家欧阳修、司马光、王安石等人,他们那个不是在朝廷命官的前头还有个“经学大师”的名号?!王静辉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更大的支点,他那恐怖的记忆力使他在这几年里面遍读了几乎全部的学术经典,和众位大臣讨论国事的时候,在引经据典上即使面对司马光等人他一点儿也不落下风,所欠缺的不过是火候罢了。

    王静辉需要学术上的名气,士林给他的评价是最长于诗词,策论次之,学术全无,他那个盗版苏轼的“寒暑派”虽然影响是有了,但追随和支持者太少了。在他看来这样的评价也倒是公允至极,但他不会这么就此甘心的,王安石借着推行变法的机会创立了自己的新学,而他的使命相比王安石更为沉重有意义——要把他所知道的现代科学知识融入到现有文化体系当中,他需要给所谓的“雕虫小技”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名份。然而要取得上层意识上的突破,这一切都需要他成为像王安石、司马光那样的经学宗师才可以。

    想要做经学大师,这谈何容易!司马光他们都是终其一生为之奋斗,专攻一门才有了自己的成就,王静辉想要按照他们的路子走也未必不可能,以后世千年的经验再配合他那恐怖的记忆力,希望是非常大的,不过他可没有这个时间等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重在掺和嘛!”王静辉想起自己在部队的时候,一举办什么活动,即便不是自己的所擅长的项目,大家都报名来当搅混水的角色,他现在就要当那个搅混水的人!

    想当捣乱分子,就必须有个目标——正如恐怖分子要搞破坏一样,拉登大叔选择了美国世贸大厦来做目标,他王静辉的目标也不惶多让——“儒家五经”之一的《尚书》!后世的老中医大多都上过私塾,有着深厚的古文功底,王静辉的家族长辈也不例外,尤其他的爷爷还是个晚清的秀才,爷爷非常精通这些儒家经典,有时候也拿出来和一些长辈卖弄卖弄,虽然当时的王静辉对此不屑一顾,但还是在旁边听着他们的争论。

    在以前的时空中王静辉没有学习过《尚书》,《尚书》是他来到这个时空后才下功夫读的,但他爷爷曾经告诉过他《尚书》有今古文之分,历史上秦始皇焚书坑儒,《尚书》也在遭难的行列里,直到西汉初期皇帝才下令朝廷选派得力人才朝那些硕果仅存的老儒生那里去学习《尚书》,那个主张削藩而死的晁错便是当时学习者之一。晁错他们整理出来《尚书》便是《今文尚书》,而《古文尚书》则是东晋人弄出来的,后世的考据学派就对《今古文尚书》的真伪引发过长达千年的争论,点燃导火索的便是“朱程理学”理学创始人之一的朱熹。

    王静辉不齿朱熹的为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来盗版朱熹的成果。朱熹怀疑《古文尚书》是东晋人的伪作,这就给他指明了方向,而爷爷当初卖弄的那几句话便成为他具体的行动指南,他现在所要做的便是找出《古文尚书》是伪作的证据,不用多,他只需要开个头引发争论便足够了。

    华英书院远比当时一些如横渠书院等老牌书院成立的时间短,但《梅雪》评委会成员的号召力却在当时来说是“超级豪华阵容”,简直就是“儒学梦之队”也不为过,来华英书院讲学或者常驻的学者名流也是很多。王静辉可以把《尚书》从头到尾一字不错的给背下来,但若是论理解那比欧阳修他们可差远了,他便在书院中找寻那些大儒们学习《尚书》,还利用看病复查的借口,到欧阳修的家里面向他讨教自己在学习《尚书》中所遇到的问题,尤其是《古文尚书》,只要他不明白,就会找人刨根问底的问个清楚,可怜书院那些讲学的名流被他闹了个鸡飞狗跳,几乎招架不住,也只有欧阳修才能够稳如泰山的回答他每一个问题。

    整整一个半月,王静辉过的就是这样研究《尚书》和陪伴妻儿的日子,也不理会朝堂之上的纷纷扰扰,这让新旧两派的大佬们惊异不已,连皇帝赵顼都在怀疑自己的妹夫是哪根筋搭错了,几次招入宫中面圣。中间虽然恰逢春节,但他还是过着同样的日子,不过就是作为驸马陪蜀国长公主进宫拜见了太皇太后等一干皇室成员。

    在这一个多月中,朝中新旧两派之间的对峙也是越来越严重,参知政事唐介几次和王安石展开了激烈的辩论,结果可想而知:老唐介确实已经是老朽了,面临王安石出色的口才,结果给气病了,王静辉还专门到唐府去探望,给他治病调养。而司马光和王安石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大,两人之间的友谊已经不能够遮盖他们在政见上的分歧——本来属于中立的司马光终于开始慢慢倒向了保守派的一边。

    对于这一切,王静辉也都知道,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新旧两派代表不同的利益,这种关系到自身荣辱的事情,任谁都会倾尽全力去投入其中相互博弈,司情,谁也组织不了,就是王静辉再怎么做也是徒劳无功,况且这个过程是必然的。马光和王安石之间的疏远甚至是以后发展成决裂、势不两立,这都是必然的事

    春节过后,王静辉还继续闷在家中研究《尚书》,一天一个太监传赵顼手谕让他速速进宫面圣。王静辉看到来传信的太监是时常收取他好处的林安,便在路上拿出十贯交钞塞到他手里问道:“林公公,不知道皇上这次叫我去是有什么紧急要事吗?”现在王静辉已经习惯在进宫前从太监的嘴中来打探皇帝的意图了,好提前做准备。

    林安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也多次来过驸马府通传皇帝手谕,对驸马的大方也十分感激,便说道:“驸马爷,今天圣上脾气有些不好,好象是跟西夏人有关,具体事情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王静辉听后点点头,一阵默然:党项人现在还能够翻得起什么风浪?不是早就被打垮了吗?难道西夏的后族与皇族的内讧完满解决了?他的脑子中在不断的回想有关西夏的问题,不过怎么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不一会儿皇宫便到了。来到福宁殿,王静辉看到司马光、富弼、文彦博和王安石他们都在,知道这件事小不了,所以在行礼之后便站在司马光一边等待皇帝赵顼来说明话题。

    皇帝赵顼显然现在还在气头上,脸上浮现着怒容,见到王静辉来了,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便让旁边的内侍将桌上的两本奏章递给王静辉。旁边的司马光等人脸上的表情也是不一样,王静辉一看便知道他们来的比自己早,估计事情比较棘手争论起来,才把自己也给召进宫来一起商议。

    王静辉打开奏章才发现这是一本西夏文的东西,不过好在后面有译文,上面的大意:如若不归还数万西夏战俘还有恢复每年的岁币,那西夏将要发动战争。后面一本奏章是来自陕西的奏章,上面说的是西夏最近频繁骚扰允城一带,不过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云云。这两份奏章王静辉看过后,便合上交还给旁边的太监。

    “爱卿看了这两份奏章可有什么想法?”

    “臣想问一下,这两份奏章是否是同时送来的?”

    “陕西四路宣抚使的奏章刚刚呈上来,西夏的使者也到了汴都呈送国书。”

    王静辉听后心中便有了计较,说道:“臣不通边务,也不敢妄言,不知各位大人是如何看待此事的?还有辽国最近有什么动态没有,比如边境频繁调动军队,或是辽国使臣在下面大放厥词之类?”

    赵顼有些愤怒的指着下面的几位大臣说道:“几位大臣的想法都是一致的:认为朕刚刚继位,天下民心思定,不宜与之对抗!”

    王静辉向王安石他们看看,王安石在这件事上采取这么保守的意见倒是太令他意外了——历史上正是他发掘了王韶才能够收复熙河,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历史上的强人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避让,要知道这几年大宋对西夏是整体占优啊!如果说是司马光建议皇帝的话,那倒是有这个可能,王静辉读过的史书中没有少了司马光这些“前科”,放到现在估计也会一样。

    与赵顼的愤怒相反的,王静辉在这个时候居然笑了起来,这与福宁殿内的气氛大不相同,犹如水滴进入了油锅中,让赵顼君臣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以为驸马这段时间在家里看书看傻了。

    “圣上,几位大臣所说的也都是事实,党项人正是看到了我朝新旧交替,局面未稳的时候才来敢趁火打劫。按照以往的经验,我们是应该认真考虑,但在下想请问彦国先生:西北军备比以往如何?”

    彦国是富弼的字,富弼说道:“守城有余,攻之不足!不过有驸马所献的火器和弓弩来守城,想来西夏攻城是很困难的!”

    “君实先生,敢问那批俘虏给我大宋修路,状况如何?”

    “那些俘虏都是上好的劳力,现在延安府到洛阳的路段已经完工,可以放他们回西夏了,若是旧居大宋,恐有碍于非议!”

    王静辉说道:“圣上,正如彦国先生所言,我大宋在最近这几年当中,对西夏还是要采取守势的。”说完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其他大臣都有些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加重了语调继续说道:“但这并不代表大宋就要忍气吞声、被动挨打,有些仗我们还是要坚定决心要打的,而且不仅要打,还要打好、打胜,防守的胜利越大,西夏和大宋要条件的声音便越小,更有利于我们恢复实力!”

    他的一番话让赵顼来了精神,但同时也遭到了各位大臣的反对,面对这么多张嘴,他心里面也直叫苦,不过若是在此事上答应了西夏,那以后大宋的麻烦可就大发了,所以誓死不在嘴上后退一步:“这两份奏章是同时而来的,这并不是巧合,而是党项人有意这么安排,来给朝廷增加压力!试问现在大宋火器正在源源不断的生产、积累运送到西北边疆,那里的士兵也是在摩拳擦掌抓紧操练。两年前谅祚准备充分,以数万精兵扣大顺城,我们都没有后退一步,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如果对党项人让步,那将会被天下人所耻笑,我皇颜面何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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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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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风介绍:
又一个穿越历史时空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感谢《明》、《新宋》,正是读了这两本小说才让我提笔写网络小说的。宋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