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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戒念     宋风txt下载     宋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安排

    正当那三个获得“国际贸易出口权”的书商为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而高兴的合不拢嘴的时候,身处皇宫紫宸殿中的英宗赵曙的心情可就没有这么乐观了。这正月还没有过去,大宋帝国繁重的政务已经让英宗赵曙早就没有了过年的喜庆精神了:宋夏边境又传来烽火,夏主谅祚又强词夺理骚扰边境;可这还没有完,许、蔡两州因为旱灾,灾民又闹饥荒了,今天君臣刚刚商议好赐两州钱钞十万贯,任命户部员外郎(《续资治通鉴》中所写的官职是驾部员外郎,但作者认为这可能是排版中的错字,所以改为户部员外郎)李希逸为提举赈灾……

    英宗赵曙将紧急事件处理好后,伸了个懒腰喝口茶后随意拿起了书案上的一个奏章,这是参政知事欧阳修的奏章,他在奏章中描述了王静辉的功绩和才学,并且大力推荐了他,希望朝廷能够招揽此等贤才。

    这已经是英宗赵曙看过第N份关于招揽王静辉的奏章了,而推荐的官员也是高低有别,从大理评事、凤翔府签判的苏轼到知谏院司马光,从参政知事欧阳修到三司使、给事中蔡襄,等等不下十几份奏章,就连宰相韩琦也上书保荐王静辉,这是他执政以来非常罕见的事情。

    赵曙早就从儿子颍王赵顼那里得知了王静辉的一些消息,颍王赵顼也极力看好王静辉的才华想推荐他做官,但他也从儿子那里知道王静辉最讨厌的便是做官。正因为如此,英宗赵曙面对着这十几份奏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就是当宋朝皇帝倒霉的地方了:皇帝最怕的便是有才华而偏偏又屡召不起文人,这种人又不好对他用强,不然的话反倒成全了当事人的名节,不过屡召不起又是很不给皇帝的面子,让皇帝很扫兴,这又成全了当事人的贤才的名声,这中间的代表人物便是那个现在还在金陵丁忧的王安石。

    这种痛苦还真是宋朝皇帝,尤其是北宋皇帝所特有的烦恼,从儿子颍王赵顼那里英宗赵曙曾了解过,王静辉是那种绝对不喜欢做官的人,他已经反复试探过王静辉,到后来王静辉知道赵顼的真实身份后,干脆就疏远了与自己的关系,看来王静辉不想当官是铁了心了。英宗赵曙这几天一直压着这些奏章不肯批复,最大的顾虑便是怕王静辉也来个屡召不起,那他可就惨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些奏章上所保荐的理由也不同:苏轼、司马光、蔡襄认为王静辉诗词才华绝世,当世无人可比;参政知事欧阳修却认为王静辉精明强干并且乐于助人,收养孤儿,很有春秋战国时代隐士钟离子和叶阳子的风范,朝廷应对此人嘉奖委任官职;而宰相韩琦却是看中了王静辉那手医术,他的奏章上说王静辉能开刀治病,并且仗义疏财,有古之神医华陀的风范,并且所写的医书经过手下的太医验证后是没有问题的,而校正医书局正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恳请皇帝一定把他请过来……英宗赵曙感到越来越头大,所以干脆叫内侍把颍王赵顼找来。

    颍王赵顼很快便来到了紫宸殿,对英宗行过礼后,英宗赵曙把推荐王静辉入朝为官的奏折摆给他看,赵顼很快的便把这些奏折一一浏览了一遍。赵曙看他把奏章全部看过一遍后,问道:“顼儿,你看过奏章后有什么想法?”

    颍王赵顼说道:“王静辉胸中有才,这样的人无论走到那里都会显露出来的,如果朝中的大臣们没有人站出来推荐他,那到令孩儿生疑了,不过有这么多人来推荐他,并且推荐的理由也是各种各样,这倒是我大宋立国以来的第一人。”说完他笑了笑继续说道:“王静辉确实是个奇才,这些奏章上所说的也都没有错,没有谎报王静辉的经历,说起来还是我认识他时间最长,接触最多的朝廷官员,不过现在最大的难题不是给他什么样的官职,而是如何去招揽他!此人虽然除了诗词才华外,还是个医术高明的郎中,也还经商算是个家产不少的商人,但他外心性高洁,一心不肯为官,以孩儿的眼光来看这倒不是他做作,到时候又来个屡召不起,恐怕会有损咱们皇家朝廷的面子!”

    英宗赵曙听后点点头说:“我之所以这几天压下这些奏章,考虑的就是到时候王静辉不肯应召,这可是件麻烦事!皇儿,你和他有来往,有什么好办法吗?能不能私下里去找他谈谈?再看看他的口风,他是否愿意出来做官?”

    颍王赵顼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其实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便被他的才华所打动,有意推荐他入朝为官,但他早就百般推辞了,这个时候再去探问,恐怕还是这个结果。”

    英宗赵曙听后感到有些沮丧,默不作声。颍王赵顼看到父皇的样子说道:“但此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据儿臣观察得知,王静辉此人对外界最为闻名的诗词似乎并不是很在乎,他经商赚了不少钱,但他也不是很在意,更多的钱用来投入医馆,减免贫困百姓的医药费用,据闻平民医馆每月光是药钱便有三千贯以上的亏空,还有他属下的商务印书馆最近打算免费为本朝的才子刊印其优秀的文章,可见此人乐善好施并不是徒有虚名。不过他更在乎的便是他的医术,他对皇家馆阁中所收藏的医书非常感兴趣,曾经叹息不能借阅。儿臣看到这里有宰辅大臣韩琦的奏章,他保荐王静辉进校正医书局。虽然这个保荐位置不是很恰当,但这个官职将是最能吸引王静辉的官职了,其他的官职想要授给王静辉的话,肯定会遭到他的拒绝,所以儿臣以为还是让王静辉进入校正医书局,这样一是他不会拒绝,二是可以堵上朝堂上众位大臣的嘴。”

    英宗赵曙听后感到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虽然让王静辉进入校正医书局相对他的才子之名有些不是很对口,但也解决了王静辉屡召不起不肯入朝为官的风险。赵曙就让颍王赵顼去办这件事,并且写好了诏书给赵顼收藏,因为他觉得这个时候即便是让王静辉进入校正医书局还是有一定的拒诏的风险,不如让颍王赵顼以朋友的身份再次访问王静辉后,再下诏书,这样更为保险些。

    此时,王静辉正在询问刘账房关于蔡、许两州灾情的事情,他虽然读过很多关于宋朝的历史,但对宋朝期间发生的各种自然灾害所知道的很少,除了今年汴都要发生雨涝灾害外,还有导致王安石第一次罢相的旱灾加蝗灾外,他知道的很少,像许、蔡两州现在发生的小范围的灾害,恐怕也只有《宋史》或是《续资治通鉴》这样专门写宋朝的历史巨著上才会有记载了。

    不过王静辉知道宋朝所处的历史阶段里面,中国大范围的灾荒不断,各种自然灾害也都粉墨登场,给宋朝的统治带来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几乎每年不是旱灾就是水灾,要么干脆一起上,就连下场大雨,都把皇帝老儿的皇宫给泡在水里,这平头百姓损失可就更大了。

    王静辉为了应付这频发的自然灾害,他在城郊买的地上就建好了粮仓,慢慢的储备粮食,到现在为止,粮仓中已经储备了五万石粮食,为了保证粮仓中的粮食一直处在可以食用的阶段,他除了在粮仓的设计和管理上下功夫外,还在汴都附近开了三家粮店,以保证粮仓中粮食新鲜,这无形中又使他成为一个粮商,而且还是个大粮商。

    为了粮仓的建设,王静辉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这五万石粮食的价格虽然在他并不放在他的眼里,现在米价大致在五六百文钱一石的水平上,总共不过花费了不到三万贯制钱,但这粮食可不是海水,你要多少就有多少,如果王静辉收购粮食的速度过快,很容易引起汴都开封附近,甚至是整个京畿地区的粮价暴涨,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而且很容易引起朝廷官员的反感,甚至是给你口上囤积居奇的帽子找你的麻烦。所以从王静辉有钱开始收购粮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七八个月,才囤积了这五万石粮食。这样的速度显然让他感到不是很满意,下一步王静辉甚至想从大地主那里收购土地来自己种粮了。

    许、蔡两州距离汴都不算远,而王静辉听刘账房说朝廷已经拨下十万贯钱钞用来赈灾,他也想为此做点什么,至于夏天的雨涝灾害到不至于用五万石粮食这么多,主要是需要大宗的药材,所以王静辉让刘账房从粮仓中拨出一万石粮食运送到许、蔡两州去开粥棚来赈灾,再从账面上拨出两万贯钱钞到南方去购买各种现在灾区急需的各种赈灾物资运送到这两个州府去发放给受灾的贫民。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拿出更多的钱去赈灾容易引起朝廷的忌讳,王静辉可以调动更多的力量去赈灾,不过他想到了朱元璋和沈万三的故事。虽然这是清朝统治阶层为了丑化明朝而虚构的故事,但也不是没有什么道理,自古以来富可敌国的人总归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还是打消了这种诱人的想法。

    但是王静辉又不肯这么就算了,毕竟他打下这么大的家产,除了供自己衣食无忧以外,想的最多便是接济那些处于社会底层苦苦挣扎的贫苦百姓。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父母让自己看电视最多的节目便是那些反映社会弱势群体的新闻纪录片,这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医风医德才这么做的,但那个时候自己也没有什么力量,做不了什么事情。现在可不同了,自己虽然不是大宋第一富人,但也算得上是个家产不小的富商,自己完全可以做的更多。

    王静辉把已经快要陷入暴走状态的刘账房好言送出书房,临别的时候还要对刘账房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丝不差的执行自己的决定。刘账房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东家这样做是个行善积德的大好事,但他觉得一下子花出这么多钱实在是有些过火,所以才苦劝王静辉要收敛、要节约。但王静辉总是以一句话就打发了他:“我现在衣食无忧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还不如拿出来多做点好事,以后省的后人说我为富不仁了……”

    打发走了刘账房后,王静辉自己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对着蜡烛发呆,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天才的想法:收购土地。能够想到这个法子也是多亏了他对河北韩氏家族历史的了解,河北韩氏家族中最出名的便是韩亿和他八个儿子中的韩绛、韩维、韩缜三兄弟了。韩亿王静辉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还算是个关心百姓疾苦的好官,在历史上远不如他的儿子有名,他的八个儿子除了韩绛三兄弟在朝廷中担任高官外,其他的五个儿子则是在家当地主。

    韩亿这五个在老家当地主的儿子靠着父兄在朝廷当官的名头,趁着自然灾害频繁爆发的机会,大肆兼并土地,其家族前后二三十年都是河北有名的大地主,可比同样在朝为官当宰相的韩琦家族厉害多了。这帮家伙趁着灾荒时节百姓逃荒的时候,依靠当地官府势力,把那些逃荒百姓的土地无偿的纳入自己家族的地产,还大量低价收购那些破产农民的土地,短时间内成为数一数二的大地主。“处心积虑,横征暴敛,金国人南侵,到时候最终还不是无偿奉送给了金国人!”王静辉想到这里心中不无讽刺想到。

    王静辉想的办法是收购土地,虽然也是兼并土地,但他并不是想做憾事兄弟那样的大地主。他想把收购到手的土地再返还给农民手中耕种,当然也要上交粮食作为地租,但却省去了自己囤积粮食会引起粮价暴涨的风险。虽然这样囤积粮食的速度会比较慢,但终归使其耕种的农民受益。

    办法是想好了,不过派什么人去执行却是让王静辉着实的头痛了一番,刘账房因为自己花钱如流水,已经陷入暴走状态了,现在派他去显然有些不合适,但自己身边又没有其他可以信赖的人去做这件事,这让他有些头疼了。

    “身边能做事的人还是太少了,等着有机会一定要多培养几个才行!瞧瞧人家王安石,平时就多注意人才储备,连为母在金陵丁忧的时候还讲经授课,连皇帝老儿的诏书都不管,即给自己挣得了名誉,又顺便培养积累了一批变法人才,等到变法一开始,他那个‘三司条例司’里面几乎都是自己的好友和学生,虽然这些人的历史评价都不怎么样,但至少也有个帮忙跑腿的。”王静辉心中哀叹道,大骂王安石有点儿不厚道,不知道王安石如果知道了会有什么感想。

    “还是去找自己的老朋友徐氏珠宝店吧!”王静辉眼前不禁浮现出那个令人尊重的徐老板,记得刚来开封的时候要不是有这么一个诚信前辈来帮自己,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第二天一大早,王静辉就上了马车直奔徐氏珠宝店去寻求徐老板的帮助。由于昨天晚上王静辉就让管家王福差人给徐老板送信让他今天留守在家中,自己有要事相商,所以王静辉一到徐氏珠宝店,就被在门口专门等候他的小厮招呼领进了珠宝店后院徐老板的书房。刚进书房,王静辉就看到了专门等候他的徐老和他视为己出的李管事李珍泉。

    “徐老、珍泉兄,好久不见!”王静辉非常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行礼,想到自己刚来汴都开封时候,自己人生地不熟,要不是得到他们两个人真心相助,哪来自己的今天,所以和他们说话,王静辉心中是充满了感激之情的。

    见到王静辉来拜访自己,徐老和李管事也非常高兴,热情的回应了他。徐老说道:“改之,有什么要紧事,昨天晚上还专门让人送来了拜贴?”

    见徐老这么干脆,王静辉也没有多说客气话:“徐老,晚辈这次来一是好久不见徐老,来看看您;另外不知徐老听说没有,许、蔡两州受灾,我听刘账房说朝廷专门拨下了钱钞十万贯专门用来赈济两州的灾民。”

    李管事说道:“这件事恐怕整个汴都开封都已经传开了,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年各地不是旱灾就是水灾,可苦了那些百姓了!怎么,改之想捐出点家产用来赈济灾民吗?”

    王静辉说道:“还是珍泉兄了解我,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此事我还需要徐老和珍泉兄帮忙啊!”

第三十二章 求助

    徐老说道:“改之,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我们会全力支持你的,这当不必客气!你现在是缺钱吗?还是缺人帮忙?老朽这里别无他物,钱你不够用尽管来取,人不够用我会给你挑选精明的帮手去帮助你!”

    王静辉说道:“有徐老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钱倒是没有什么不够用的,我现在的家产在汴都来说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了,不过身边能够使用的人才就太少了,刘账房虽然精明强干,他做事我非常放心,但他的年纪有些大了,一些出远门的事情就不太方便交给他,所以这次来徐老这里是来向你求助的,望徐老还要多帮忙啊!”

    徐老说道:“有什么事能让我帮上忙的尽管说,你要做什么事情啊?需要什么样的人手?”

    王静辉说道:“我已经通过刘账房调集了一万石粮食和两万贯钱钞用送到受灾的许、蔡两州去赈灾,这些赈灾的钱粮相对与灾区来说可以说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的,但我也不好再拿出更多的钱粮,毕竟朝廷为了此次赈济灾区也不过才花了十万贯钱钞。我虽然可以拿出更多的钱钞和粮食去赈灾,但也不好超过朝廷的赈灾款项,我现在捐出的钱粮差不多有三万贯,如果不加收敛,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我又想了个办法来做弥补,但身边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才,所以才到徐老您这里来求救了。”

    徐老说道:“嗯,改之,你做的很好,是该收敛些,如果你的捐的钱粮超过朝廷的话,肯定会给自己招来很多麻烦!”

    李管事问道:“改之,你想到什么样的办法来救助那些灾民呢?我们应该怎么做?”

    王静辉说道:“买地!”他刚说完就发现李管事的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即兴奋有颓丧,他可不知道“买地”两个字让李管事又想起了他把平民医馆周围一条街的地皮抢先都给买下来建房后再转手神奇的狂赚了一把后,又以更快的速度把赚来的钱花出去的事情,这可让李管事见识了一次他赚钱与花钱的本事。

    王静辉并没有细想李管事脸上那古怪表情的意思,接着说下去:“我想过了,朝廷并不反对土地兼并,而趁着灾荒年间大肆兼并土地是那些当地土豪劣绅发家的最好途径,而此时最受苦的便是那些没有依靠的灾民了!”

    徐老疑惑的说道:“那我们岂不是和那些土豪劣绅一样欺诈农民了吗?”

    王静辉回答道:“徐老,同样是买地,我们可以趁机买下那些走投无路的农民手中的土地,再以极低的租息让原来的农民接着耕种,这样既可以使那些农民多条活路,又可以使我们又多了条粮食的来源。你们也知道,我在郊区买下的地皮上面建了大粮仓来储备粮食,这次赈灾的粮食就是从那里拨出来的,为了保持库存粮食的新鲜可用,我又在汴都开封附近开了三家粮店来进行粮食循环。这样在风调雨顺的年间囤积粮食,等到灾荒年间,我们就可以从中拨出救灾粮,而不会引起市面上粮食价格的剧烈波动。不过这样囤积粮食的速度实在是很慢,我忙活了大半年,也不过才囤积了五万石粮食,这是远远不能满足我的需要的。而借着这次许、蔡两州灾害的机会购并土地,也使我手中多了条囤积粮食的路,并且我这么做全是为了赈济灾民,使他们不用受流离颠沛之苦,这与那些趁机发灾荒财的土豪劣绅是完全不同的!况且我们以此来做粮商的生意,平时也可以获利非浅,如果我大宋一直这么风调雨顺下去,我做粮商所得到的利益也是很惊人的,毕竟我们手上有着别的粮商没有的土地资源!”

    王静辉是从未来到这个时空的,他虽然不是历史学家,但也非常清楚北宋后期这几十年真是小灾年年有,大灾连不断,风调雨顺的年景可真是凤毛麟角,像他这样以赈灾为目的的经营粮食生意,不亏本儿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拿不准徐老他们的心思,所以想以此为诱饵希望徐老支持自己的做法,不过他也不是再存心欺骗徐老和李管事,如果他们真的受到了损失,王静辉有的是办法来弥补他们的亏空,甚至是全盘接收他们的生意,让他们在家当个富家翁对于他也不是什么困难事。

    徐老听后笑呵呵的对王静辉说道:“还是改之有办法,就是赈灾也能变成发财的生意,这样做既变相的赈济灾民不用引起粮价暴涨和其他不必要的麻烦,还能使我们又多了条发财的路数!”

    不过相对徐老的兴奋,旁边的李管事就表现的很沉稳,他可是见识过王静辉花钱的手段,况且他和刘账房平时也联系的较为密切,非常清楚王静辉的为人。如果让他相信王静辉兼并土地能够赚钱他是绝对没有什么怀疑的,毕竟王静辉的本事他可是非常清楚,但要他相信王静辉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赚钱,那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不过他在一旁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感到王静辉兼并土地最后为了他泛滥的仁慈而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也不会把徐氏一起拖下泥潭。在他看来两家之间虽然是有着很深的关系,但在生意上是相对独立的,在最后的关头也不会牵扯徐氏倒霉,而王静辉的为人也不会做的这么狠。不过徐氏能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面靠着占玻璃作坊仅两成的股份就可以赚取原来需要十几年的利润,徐氏已经从中获取了太多的好处,王静辉向徐氏要钱还是要人,在李管事的思维里,这都不是件过分的事情,更何况他非常清楚:跟着王静辉会给徐氏带来更多的财富声誉和其他的什么东西。

    王静辉听了徐老的话后倒是很兴奋,他原以为这次来到徐老这里能够得到几个管事的人才便是最大的收获了,不过说来说去没想到徐老想干脆凑进来一起做这笔买卖,这实在是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和徐氏合作最让王静辉得意的便是玻璃生意了,这门生意生财持久而且利润巨大,而王静辉和徐氏合作后,他便做了甩手掌柜,除了在初期花费了一些精力来研究玻璃的制造方法和提高玻璃纯净度的工作后,他就再也没有管其他事情,生产、销售工作全有赖于徐氏。这给王静辉带来了充足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而王静辉沾上了印刷、煤火、制药等其他生意的时候,便没有这么省心省力,平时忙得连平民医馆的主业都很少过问了。

    即使是这样,每个月玻璃生意给王静辉带来了十几万贯的收入,有如此大的利润,徐氏仍然按照最初商定的协议,每个月只取其中的两成利润,这让王静辉不得不感叹这个时代商人良好的品行和声誉。如果能够和徐氏合作去做兼并土地的粮食生意,王静辉可以预见在这件事上他又可以享受甩手掌柜的生活了,只要在大的原则问题上能够把握住,粮食生意便不会失去他原本的意愿。

    不过王静辉是不会白白这样占徐氏的便宜的,人情固然重要,而利益也是让徐氏和王静辉靠得近的原因之一,所以王静辉说道:“徐老,如果你有兴趣参与进来的话,你们徐氏来负责这粮食生意和土地兼并的运营而我负责出钱,所得的利润咱们五五分帐。如果需要动用粮食生意赈灾的话,由我来出钱以成本价格从咱们生意中来买进粮食,你看怎么样?!”

    粮食生意在宋朝也是非常赚钱的生意,粮食价格虽然除了碰到大灾年间才会有暴涨的行情出现,但总体上还是处于稳中有升的状态,大宋太祖开国时粮食价格在三百文左右,到现在已经稳稳的站在五六百文钱的价格上,由于最近几年小灾不断,粮食价格还会有进一步提升的可能,就算粮食不再涨价,由于粮食是日常生活必需品,周转速度快,其利润率虽然要比珠宝行业要低,但总体算上来也算是个不小的数目。

    徐老只是大致一判断便清楚做这一行大有可为,更何况王静辉还给出了这么优惠的条件,当下便很痛快的一口应承下来,不过他也不愿意占王静辉太多的便宜,只是在股份和分成上要求占上四成便足以了。王静辉在这个问题上也不多计较,毕竟合作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他非常清楚徐老和李管事的为人,在玻璃生意这么厚实的利润面前,这两个人还坚持原则不监守自盗,这足以让王静辉相信他们合作的诚意,而且对于他而言,得到控股权对于以后救灾事务的开展有着绝对的好处。商定了具体的条款后,他们便达成了最后协议,双方签字画押后李管事拿去到官府做了公证。

    为了尽快把这项计划投入到救灾当中去,王静辉动用了五十万贯交给徐老,由徐老选派得力人手让李管事亲自带队去许、蔡两州负责收购土地事宜。不过在地租的定价上,王静辉倒是彻底的见识了一下宋朝的利率。

    在决定地租多少的时候,王静辉因为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行情,所以问徐老地租定在什么价钱上比较合适的时候,徐老的回答让已经做好准备的王静辉还是大吃一惊:春贷秋还,本钱一千,须加息四百!

    王静辉小心的问道:“徐老,咱们这样定的地租是不是太高了,这样农民的还贷是不是有些困难了?”

    李管事说道:“改之,这样的地租还算是便宜的了,你知道吗?外面只有贷给自己本族族人的时候才会有这个地租,若是族外的人借贷,利息是五百!”

    王静辉听后哑口无言:这么高的利息也有人要贷?!难怪说王安石那个老家伙实行青苗法的时候,把青苗费定在三百,他治下的江宁的百姓还说是“善法”,让他这么自信的在全国的范围内推广,弄的大地主对青苗法如此“低廉”的地租而感到大为光火,自己还以为是书本的印刷错误,原来这都是真的!要是这么算的话,李管事的地租方案在现在来说还算是极为有“善心”的了,怪不得这“白毛女”满天飞,如果算上什么利滚利之类的“驴打滚”,我的老天,我岂不是真的成了黄世仁了?!

    王静辉想到这里连忙摆摆手对徐老和李管事说道:“徐老、珍泉兄,这地租在我看来实在是有些太高了!你们想想:我们兼并土地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救灾,为了给那些走投无路的灾民一条活路,咱们这样高的地租在外人看来是算的低了,但你想想如果他们不巧在明年的收成不好,还不起地租,难道我们还要给他算上利滚利吗?到头来还是给这些灾民上了条头套啊!我看这地租还是算在两百好了,咱们本来就是为了灾民,也不是很在乎这一点半点,况且土地不是粮食,吃完这一季就没有了,它可是常年累月的给咱们提供利润啊!我想这么低的灾民也有利于他们能够尽快的恢复生产,到时候收成会更有保障,他们也会念你的恩情的!”

    李管事当然明白王静辉的想法,不过自己定的地租确实是按照现在的行情定的,他又想起了刘账房和他说起王静辉那泛滥的仁慈的事情,一开始自己还笑话刘账房,到现在轮到自己为难了。不过徐老这个时候站出来拍板:“就按改之说的去做,二百便二百!也算是我老头子给自己积点阴德!”听到徐老的最终拍板,王静辉和李管事都不约而同的在心底舒了口气,他们实在是不愿意在这个小问题上伤了和气。

    对于中国历史上地主与雇农之间的关系,王静辉基本上没有什么了解,但他还是从本能上觉得如果对农民征收少量的地租绝对会有利于社会的发展,尤其中国这样的以农业为基础的国家。王静辉虽然不是专门学历史的,但凭借着他有限的历史知识来纵观中国历史,他认为无论那个朝代最鼎盛的时候,其农业税收都是处于历史的最低点,藏富于民也是中国历代强国基本的标准,当然像秦国那样怪胎是个例外,他到现在也不明白秦国的人口和生产力是怎样维持六十万大军常年在外作战,而国内经济没有崩溃的原因。

    在这个时代,王静辉的做法在周围人的眼中实在是属于异类,李管事虽然在会面中一直没有说什么话,但他却始终细细的观察着眼这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商业才能让人惊叹,但他衣食温饱获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后,依然是素面朝天,没有走马章台,没有呼朋唤友,所赚取的利润都投放到令他难以理解的地方——公益事业。

    当李管事得知眼前这个年轻人正是现在在汴都文坛呼风唤雨的顶级词人后,更是难以把他和那些留恋在秦楼楚馆中的那些文人联系到一起,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不是很重要,像他这样商人的出身,由于中国历史上一贯的抑商政策,对于极度压制商人阶层的文人集团,与生俱来的就有一种反感。重要的是王静辉对他来说可以隐隐约约的实现一个梦想:那就是他年仅十二岁儿子,他不想自己的子孙还像他一样继续做商人,他希望自己的子孙也能够堂堂正正的立于朝堂之上!

    当李管事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为这个疯狂的想法而震撼,手中的茶杯也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这可能吗?!不管怎么说,徐氏已经和王静辉非常紧密的绑在一起,他虽然不是徐老亲生的儿子,但徐老无子,将来可以继承徐氏基业的肯定是他,当自己第一次遇见这个年轻人的时候就敏锐的把握到这个年轻人的才华可以大大提升徐氏的实力,他相信徐老也是这么想的。最近王静辉所显露出来的各项才能更是使他认识到这个年轻人的一生绝对不可能永远的混迹于商贾之间,终归有一天他会给徐氏和自己的子孙带来除了财富以外意想不到的好处。他所做的只需要在与王静辉的合作中牺牲一些商业利益罢了,况且就算没有徐氏的帮助,以王静辉现在的财力,他根本不需要找合作者照样也能够完成这些商业行动。

第三十三章 拜访

    王静辉之所以还是选择和徐氏合作,一方面是因为他实在没有这个精力来照顾现在这么庞大的生意;另外一方面是他想报答徐氏当初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对于这点儿,李管事想的非常清楚。他在即将离开汴都前往许、蔡两州收购土地前把儿子叫到了自己的屋中,再三嘱咐儿子要加紧学业,而这个年仅十二岁叫李慎的少年十分疑惑的看着父亲,因为今天的父亲嘱咐加紧学业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在向父亲做出了保证之后,李慎看到父亲走到窗前,凝望着汴都那点点灯火的夜空说道:“慎儿,努力加紧学业吧,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将会把你送到一个奇人那里去学习,将来我们李家能够成为什么样,就看你从他那里学到多少东西了!”

    李慎虽然年龄还非常小,但在李管事全心的培养下,他明显的要比同龄的少年要成熟的多。李慎也非常明白父亲对他的期望,所以在功课上也非常用心,他今天感觉到自己一向崇拜的父亲有些反常,但却没有开口问为什么,只是在他心底留了个疑问:谁能够得到父亲如此推崇?

    就在李慎父子在书房中相对无言的时候,王静辉拖着既兴奋又疲劳的身躯回到了他的大本营——平民医馆的书房。他今天不仅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还出乎意料的把徐氏的力量混合到今后他那还不成熟的粮食买卖生意的系统里面,至于效果是好是坏,他并不能确定,虽然粮食生意的经营由徐氏来负责,但大体方向是掌握在他手中的,而他又可以从繁杂的生意中挣脱出来去干别的事情,这无论如何也是个胜利。

    不过他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碰到了自己的管家王福,王福正亲自端着一壶茶走向自己的书房,看到自己的东家回来了,他的脸上露出了解放的轻松感:“东家,你可回来了,颍王殿下已经在书房中等了你好一段时间了!”

    由于颍王赵顼频繁来到平民医馆,管家王福自然对这个显得尊贵的客人的真实身份了解。王静辉听后脑袋直发瞢:这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好不容易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没想到他又找上门来了,该不会是朝我索要什么见鬼的策论或是诗词佳作吧?!

    管家王福看到王静辉的脸上不仅没有兴奋的表情,反而还非常沮丧,好像颍王殿下亲自上门拜访不是件好事似的。这让他十分不解,颍王殿下虽然现在不是皇帝,但天下人都知道等现在的皇帝大行后,颍王赵顼肯定是新皇继位的不二人选,天下有多少人想巴结还愁找不到门路,怎么自己的主子听后感觉好象颍王是个上门来讨债的呢?!不过管家王福的经历告诉他:不要妄自揣测自己主人的心理,否则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他聪明的闭紧了嘴巴,只是在王静辉的身前领路。

    颍王赵顼确实已经在书房中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从下午来到平民医馆后就一直耐心的等待王静辉回来,但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好似跟自己过不去似的,两个时辰过去了,居然没有回来,要不是他今天的身份肩负有着重要的任务还有蜀国公主在一旁劝慰,恐怕早就回去了。

    以前王静辉的书房可是他非常喜欢的地方,那里有让他新奇的策论,还有很多堪称神来之笔的诗词,只不过王静辉的毛笔字在他的眼里差劲的很,而王静辉使用的鹅毛笔后,虽然字体确实比原来好看了许多,但他却对鹅毛笔不屑一顾,每次从王静辉那里拿来的诗词手稿,他都会自己抄写一遍收起来。

    不过这一次赵顼到王静辉的书房可没有前几次那么有收获。这次在王静辉的书案上是有些没有完成的书稿,但他拿起那本刚刚装订好的书稿翻看了一下,便让他有些沮丧:书稿上全是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字符和符号,还有就是一些奇怪的图形和线条,这本书对于他来说仿佛如天书一般难懂,不过好在还是有几个汉字夹杂在中间,使他觉得这本书好像是写数学的。当他翻到第一页的时候,才发现书的前半部分有很大一部分内容是讲解书中各种字符和符号所代表的含义,赵顼这才确定这本书是讲数学的。

    虽然宋朝的数学成就非常高,单就数学的发展速度来说,宋朝可以称得上是中国古代历代朝代之首。“数”虽然位列君子六艺之末,但这个时候并不被传统的读书人所重视。颍王赵顼虽然有好学之名,但他也不能幸免,他对数学实在是不感兴趣。原本他以为王静辉不写策论改写书后,会有一些类似《六国论》等的文章,但看到这本书后,很失望的把它放回了书案上。这次来的太失败了,连王静辉的诗词都没有,这不禁让赵顼有些失望,在他看来王静辉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用写书来代替策论无非是王静辉推托疏远自己的一个借口而已,同时他也觉得自己说服王静辉入朝为官的难度又增加了。

    王静辉一走进书房就看到了这个未来的神宗皇帝现在的颍王赵顼,当然他也发现了坐在一旁的蜀国公主。蜀国公主的出现让他感到很惊奇,因为颍王赵顼自暴身份后,蜀国公主就再也没有和赵顼一起到平民医馆来过,最后一次还是在东阳郡王府的诗词宴会上才看到过她一面,不小心还被她小小的“暗算”了一把,成就了王静辉这个无赖“才子”的名声。

    “颍王殿下,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不知殿下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吗?”王静辉进门后面孔立刻换成了精神抖擞的样子,热情的和颍王赵顼打招呼。他虽然知道在赵顼旁边的那个女孩很可能就是蜀国公主,但这个时代对男女之防虽然没有后世说的那么夸张,但终归还是需要注意的。更何况蜀国公主是皇室中人,如果传出去那名声可不好听,所以王静辉干脆就把蜀国公主视而不见,免得屋内众人尴尬。

    赵顼笑着说道:“王兄客气了,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王兄,今天特地来此拜访,不想我们兄弟二人不赶巧,碰上王兄出门,也没有等多久!”这次蜀国公主知道颍王赵顼要来劝说王静辉入朝为官,所以也磨着赵顼一起前来,赵顼对这个妹妹格外的疼爱,所以让蜀国公主装扮好后就把她也带了出来。

    王静辉请他们两人坐在一张八仙桌旁,从管家王福那里接过茶具后,王福轻声走了出去,关好门。王静辉给他们两人各倒了杯清茶后说道:“殿下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呢?如果我能帮上忙决不推辞!”

    虽然王静辉不喜欢做官,但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二十年,就是再傻也明白在中国官商结合的威力,而面前的这位未来的神宗皇帝就是他今后二十年当中最有威力的挡箭牌。想想历史上王安石主持熙宁变法的时候,正是有了这个超级后台老板才能与佛杀佛,说扁就扁,反对者全都到海边去钓鱼了,朝中还有谁是王安石的对手?!

    现在这个王静辉本家的王老头还没有出山和赵顼见过面,所以他要先期对赵顼进行投资,这并不是不说他王静辉在赵顼成为神宗皇帝后能够力压王安石,但他必须要自保就已经超过自己的预期了。现在他的心情已经和刚来汴都那天晚上转变了许多,“不管怎么样,做现在自己有能力做到的事情。”是王静辉在这个陌生时空唯一的信条。他也不会把民族复兴,灭夏屠辽,建立万世不拔的中华帝国作为己任,这样活着太累,还不如做些实在点的事情更为实际些,至于王静辉能够改变历史多少,他自己已经不是很放在心上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不想做官的念头的松动。“至少如果我愿意,采用铅活字印刷技术的水力印刷机将会在遍布宋朝的每个重要的行政中心,书籍的价格也会一夜之间变得极为廉价,仅这一项技术的应用就足以给宋朝带来太多的改变!”王静辉每次在深夜想到自己的“历史功绩”的时候,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看到王静辉这么爽快,颍王赵顼心中也感到一阵舒畅,但他多少对王静辉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知道自己如果贸然提出让王静辉入朝为官,那铁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他还是把话题引向了别的方向,笑着说道:“如果你真这么想那我可就有眼福了,只要你能多写点策论给我看看,我也就知足了!”

    王静辉听后也是脸红了一下,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这个无赖文人抄遍后世著名文人的诗词作品,脸皮早就练的比城墙拐弯还要厚了:“多谢殿下抬爱,在下文才有限不能满足殿下的愿望让殿下失望了!不过我听说‘说的好不如做的好’,还是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更好些!至于诗词策论如果那天在下灵光一闪,写出了自己满意的文章,当第一个送给殿下点评。”

    “嗯,说的好不如做的好!王兄果然是好见地,我最近听说你打算免费刊印大宋才子的优秀文章?这可是件大好事啊!有什么难处吗?”赵顼虽然还年轻,但也不是弱智到完全相信王静辉鬼话的地步,当他看到王静辉书案上那些用奇怪字符写成的数学方面的书的时候,就知道他很难再读到王静辉写的策论了,所以干脆换个话题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免得大家都无法下台。

    王静辉对于颍王赵顼知道自己免费赞助文人出版作品的消息并不吃惊,毕竟这在整个大宋文人阶层中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件意义深远的事情,宣扬文治是每一代宋朝皇帝老儿最喜欢做的事情,颍王赵顼知道这件事是肯定的。不过事情传出去也快有半个月了,这个时候赵顼才来找自己,他也开始有点佩服这个曾被历史上被人认为有些急躁的神宗皇帝的耐心了。

    “真是让殿下见笑了,这件事已经都准备妥当,负责塞选文章的是众文人公推出来的本朝文坛泰斗欧阳修前辈和司马光、苏轼兄弟等十三人,还有最后负责审查有无犯上之言的朝廷进驻商务印书馆的评审官员;至于支持此事的资金来源相信殿下一定不会陌生,此事算起来还与殿下的大力支持分不开的!”

    颍王赵顼听后感到很迷惑:“王兄,这件事的资金怎么和本王有关系呢?我可没有给你半文钱,你可不要骗我!”

    王静辉注意到旁边化名赵予的蜀国公主的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便笑着对赵顼说道:“殿下,看来赵……赵公子已经明白了,还是请他代为解释吧!”即使王静辉知道面前的赵予是蜀国公主,为了皇家的面子他也不敢道破真相,由于天下都知道英宗赵曙只有三个儿子,而且这三个人他还在东阳郡王府都见过,也不好称赵予是郡王,所以干脆装傻充楞称蜀国公主为赵公子,这个尴尬的事情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内部解决吧。

    赵顼在蜀国公主称呼这件事上还是有点粗线条,在一旁催问蜀国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当事人蜀国公主却注意到了王静辉对她称呼含义上的变化,脸上一红说道:“我怎么能够明白先生做事的深意呢?王兄还是你自己问他吧!”

    王静辉见皮球被蜀国公主又踢了回来,也不多做纠缠,便想颍王赵顼说道:“殿下可还记得你帮助我从皇家馆阁中借出的《太平御览》、《文苑英华》、《太平广记》这三部皇家御览书籍供商务印书馆刊印发行的事情吗?正是由于你借出的这三部皇家御览书籍,才得以使商务印书馆顺利的刊印发行,而我从中谋取了巨大的利润。在下曾对殿下说过,这三部书所获得的利润要建一所专门供家境贫寒子弟读书的书院,不过刨除建书院的资金外,还剩下了不少钱财,所以我就用这剩下的钱财来做这件事,说起来此中受益的文人还要感谢殿下呢!”

    颍王赵顼听王静辉这么说后,也感到十分高兴,但他心中也十分清楚这完全是王静辉自己干成的,自己在其中除了借书外没有什么功劳,王静辉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给自己拍了个无声的马屁让自己也高兴而已。人人都喜欢听自己的好话,赵顼虽然明白其中的原委,但毕竟他还是年轻,听到王静辉不露痕迹的把自己那点儿微薄的功劳放大了N个数量级,这马屁拍得他感觉十分良好。

    王静辉拍颍王赵顼的马屁,旁边的蜀国公主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她也没有想到王静辉居然会突然转性来拍自己哥哥的马屁,心中感到十分好笑。

    “王兄,本王哪有什么功劳,当初借书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说得太重了,这都是你给那些文人做得的好事,千万不要推到本王身上来!”颍王赵顼还是装模做样的回敬了给王静辉。

    王静辉想到自己的那份即将发行的月刊还没有名字呐,再加上自己的那手二十一世纪的好字,十世纪的拿不出手的一陀大便字,心中立刻确定了这份月刊的名字和刊名题字的最佳作者便是眼前的颍王赵顼了。这月刊的名字和题字都是四年以后的皇帝写的,就是月刊内容上出了点问题,看在皇帝老儿的份上,那些御史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是不是能够惹得起。如果不是自己灵机一动想到这个问题,恐怕这项任务会落到欧阳修、司马光或是苏轼手里,不仅没有这种保护效果,等到王安石排除异己的时候,弄不好也会顺手把这份月刊也给一锅烩了,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王静辉对颍王赵顼说道:“殿下,在下这里还有件难事请殿下帮忙!”

    赵顼兄妹这次来找王静辉本来就是让他去做官的,但还有点怕王静辉不给面子不肯去当官,所以听到王静辉有求与他们,心中也是很高兴:“王兄有什么为难事尽管说出来听听,如果我能办到,也不会推托!”

    王静辉笑着说道:“这对于殿下也不算什么难办的事情,我这次资助文人刊印汇编他们自己得意文章的书已经和欧阳先生他们商量好了,决定每个月都会出一本,由于是汇集了很多文人的作品,所以也不好用他们自己的作品名给书定名。在下想到殿下既然也算是这件事的发起者,那你给这本书起个名字并题字好了!”

    听了王静辉的请求后,赵顼也十分高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王兄那天在东阳郡王府的诗词宴会上一杯酒一手诗词,连续以梅、雪为题写出诗词二十七首,首首让人拍案叫绝,让你的美名传遍了汴都,本王想这本书的名字就叫《梅雪》吧!”

第三十四章 波澜

    王静辉听后虽然觉得其中有些吹捧自己的意思,但却非常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便答应下来,他走到书案旁拿出一张纸,说道:“殿下应该知道我那两手字上不了台面,所以还要请殿下你留下墨宝了。”

    王静辉看着赵顼从容不迫的在纸上写下了“梅雪”两个字,端的是笔走龙蛇,姿态优美。“虽然没有听说过神宗皇帝善于书法,但他们赵宋家族中也出了宋徽宗这样的书画大家,看来都是一脉相承啊!嗯,皇帝当不好,字画写得这么好看又什么用?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看到赵顼的字,让王静辉嫉妒的在肚子里面对他一阵腹诽。

    赵顼写完字后,感到时间也不算早了,在加上现在的气氛也不错,和王静辉回到八仙桌旁说道:“王兄,最近朝廷中的很多大臣向皇上上奏章,准备推荐你入朝为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听赵顼说朝中大臣推荐自己,王静辉并不感到奇怪,一方面自己的诗词才华在汴都的风头一时无二,比当年的苏轼、苏辙兄弟两个还要厉害上许多,只不过没有他们那种类似于《进策》、《进论》这样的策论式文章罢了,不过赵顼可是知道他在这方面的底细;另一方面自己刊印发行皇家御览书籍,大大的给皇帝老儿长了面子,就算是不会当庭召见,也会赐个散官一类的,最近又给文人士子免费出书,这样的行为会得到这个文人阶层夸奖,保奏自己当官的肯定不是一个两个大臣的事情了。

    王静辉说道:“殿下应该知道我的心意,在下虽然是从小被师傅收养,学艺后才下山,但自己的身世无法说清楚,再加上我自由散漫贯了,不适合入朝为官,还希望殿下多多体谅!”

    赵顼听后脸上有些发苦,他对这种情况也早是预料到了,不过为了皇家的面子,他终究不肯放弃,说道:“我记得刚刚认识王兄的时候,你曾说过非常推崇范相公的一句名言:‘不为良相,但为良医;不能救国,但能救民。’朝廷中虽然有很多人推荐你去当官,但在我眼中那些也不太适合你,不过两朝宰持韩相公上书推荐你去校正医书局,我看倒是挺适合你的,你去年不是还写了几本医书吗?校正医书局内收藏了天下最多的各种医书,你不是曾经感叹不能把这些书借出来一观吗?这正好有个机会,你可以应朝廷之邀进入校正医书局,这样也好还你平生所愿,岂不是一举两得?!”

    颍王赵顼终于忍不住向王静辉抛出了最具吸引力的诱饵,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和蜀国公主抱怨过王静辉很可能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为了说服王静辉可能会碰个钉子。虽然他知道王静辉很喜欢医术,但不能肯定他肯定就能上钩,还是蜀国公主十分肯定的说道:“我观王静辉此人一不在乎诗词,二对财富也不是很热心,唯一能够打动他的只有这校正医书局中所藏的自太祖太宗皇帝到现在一百年以来所收集的各种医书,为了这些医书,他肯定会答应朝廷的应召!”

    “还真让妹妹猜着了!”赵顼看到王静辉虽然没有开口答应,但王静辉眼中那闪烁不定的眼神透出了一种狂热、向往。

    王静辉听到颍王赵顼说让他进校正医书局,这可是他来到这个时空最想到此一游的地方,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校正医书局中那近四千卷医书对他更有吸引力了。虽然王静辉身家百万,在汴都的文人圈子里面靠着后世名家的诗词作品享有很高的声誉,但他骨子里面还是个医生,金银声望他都不缺,唯独现在对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后除了写了几本医书做了几个手术后,在医学上再也没有什么建树,连自己的大本营平民医馆都有些照顾不过来了,这让他内心感到十分的遗憾。

    如果能进这校正医书局可就不一样了,能看到许多绝世的孤本、珍本医书,这些医书按照王静辉所知道的历史,自从从民间收集上来后,那些校正医书局的医书官员们花费数十年也不过才整理出不超过五十本的经典中医学著作,能出版的又不过半数,最后除了能出版的医书外,其他的全部毁于战火,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可真是有些滴血了!

    这校正医书局所修订出来的医书可跟王静辉自己修订出来的医书的地位可完全不一样,在校正医书局存在的几十年间中所公开出版的医书无一不是后世中国中医领域中奉为无上经典,它的存在时间虽然很短,但却直接影响到后世一千年当中整个中医理论领域的发展,这样一个显赫的位置,放在后世那只要是个学医的人就算是打破头也要挤进去的地方,这怎能不让王静辉心动?!

    王静辉此时在做官与理想之间摇摆不定了,不过他很快就想清楚了:做个校正医书官也不是步入仕途进入大宋的政治领域,那个宰相会和自己这个小小的校正医书官过不去呢?自己确实有些太矫情了!想通之后,王静辉说道:“还是殿下你更了解我,校正医书局这样地方恐怕是我辈学医之人最为之向往的地方了,我去,哪怕朝廷安排我到那里去打杂我也愿意!”

    听到王静辉说的话后,颍王赵顼和蜀国公主不禁相互对望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也露出了惊喜的眼神。不过他们的动作也被王静辉注意到了,他立刻明白让自己进入校正医书局的主意很可能是蜀国公主的主意,颍王赵顼在他的眼中更愿意让他进入朝廷担任行政方面的官职,赵宋家族虽然对医学很支持,但赵顼不见得向他兄弟那样还能写医书,唯一的解释便是赵顼受到别人的点播,以校正医书局为诱饵让自己上套的。

    想过之后王静辉又看看旁边一身男装的蜀国公主,虽然是一身男装打扮,蜀国公主也显得非常秀丽无比,如果宋朝有花痴的话,就这一身男装打扮的蜀国公主恐怕还不敢走在大街上吧?不巧在王静辉看蜀国公主的时候,蜀国公主也转过头看到了王静辉正在盯着自己,脸上一红,但这一切都被赵顼看在眼中,他的眉头一皱说道:“那好,王兄答应后可不能反悔,打杂到不用了,我想父皇会安排你进入校正医书局担任校正医书官,相信过不了几天朝廷的圣旨便下来了,希望王兄到时不要推辞。时间不早了,王兄,我们就此告辞了!”

    王静辉把他们送出了大门口,看着赵顼兄妹两人的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夜幕当中,才转身回到书房。而在马车上的赵顼兄妹之间的气氛却有点不一样了,蜀国公主问道:“皇兄,你这次怎么这么早就主动告辞了?平时可都是他下逐客令啊!”

    赵顼所闻非所答的说道:“皇妹,以后你就不要和我再去王静辉那里了,他可能已经看出你是女儿身了,要是还这样言行无忌的话,会有失我们皇家的体统!”

    蜀国公主听到赵顼的话后感到很吃惊,她自第一次见到王静辉后就知道自己的装扮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王静辉也没有提出来,自己见这个人才华出众又很有意思,所以一次又一次和哥哥颍王来找王静辉,不过这次自己的哥哥终于看出有些不对了。蜀国公主听后默不作声,但也并不反对赵顼的话。

    颍王赵顼说道:“王静辉此人可以算得上是惊才绝艳了,如果不是安于平淡生活的话,他不在苏子瞻之下!我也是看他的才华甚高所以才和他交往,但你已经笈颜说不定哪天皇太后和父皇看中了哪家的子弟便把你许配出去,也让你有个好的归宿,所以你总是跟着我出来,让朝中的大臣们知道了,这有失我们皇家的体统!”

    “我喜欢他吗?”蜀国公主默默的在心中自己问道自己这个突然而来的问题,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总觉得这个王静辉的年轻人身上有着一种与其他自己见过的才子不同的东西在吸引她,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对王静辉的感觉。

    看到蜀国公主还是不肯说话,赵顼最是疼爱这个妹妹,还以为她心中真的对王静辉有了好感,便说道:“妹妹,你将来嫁的人家不是王静辉这种人,他又不肯入朝为官,就算他再有才华,父皇怎么会把你放心的许配给他?你要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想办法让他入朝为官吧!”

    蜀国公主淡淡的说道:“皇兄误会了,我也觉得自己老和你跑出来不妥当,以后我会老实的待在宫中不到处乱跑了!”

    马车中的这对兄妹一路无话,本来劝说王静辉入朝当官成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此时由于王静辉的话题,兄妹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就这样一直沉默直到进入皇宫。进入皇宫后,赵顼要向父亲英宗皇帝汇报王静辉进入校正医书局当官的事情,而蜀国公主则辞别了皇兄赵顼自己回到寝宫去了。

    英宗二年二月十五,这是对与大宋文人来说是一个大书特书的日子,而对于王静辉来说也是一个非常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梅雪》第一期刊印发行了!对于大宋文人来说这只不过是王静辉一个善举而已,能把自己手中的得意制作通过当今文坛泰斗的审核后刊印发行,这本身就是对作者学识的一个非常权威的肯定;对于王静辉来说,《梅雪》的发行是一个传媒时代的开始,尽管它还有些不伦不类,看上去更像是后世《十月》那样的文学月刊。

    但王静辉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新生儿的第一个脚印,今天有了月刊《梅雪》,也许后天就会有《大宋日报》这样的报纸,有《六国论》、《进策》就会有更多类似的介于文学和时政评论的文章在上面刊登。尽管商务印书馆还有一个以朝廷官员组成的“政治审核”小组,但那是王静辉准备随时准备牺牲掉的挡箭牌而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迟早有人会栽在这个位置上,不过那应该也是很多年以后的熙宁变法期间了,王静辉并不着急现在就开始采取预防性措施。现在没有人会认为这个评审组有什么用处,以欧阳修为首的文坛老大都能通过的文章会在商务印书馆这个评审组卡壳?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以欧阳修他们的声望,商务印书馆里的这个评审组的成员有很多人都要叫欧阳修和司马光一声老师呢,他们当然不会阻拦老师看过的文章的出版,这也是王静辉早就算计好的。

    参与到《梅雪》首刊发行的人都有不同的目的,但他们最终都希望这本一月一发行的书籍能够长久的持续不断的发行下去,也许在王静辉以后的日子里会有更好的周刊甚至是日报来取代《梅雪》月刊,但这本简单的月刊却承载着他对明天的期望。

    虽然不知道《梅雪》的市场到底会怎样,但王静辉仍然决绝了商务印书馆的曾掌柜减少发行量的意见。在曾掌柜看来,《梅雪》最初的设定便是非盈利性的,所以至多是不是亏本儿,如果第一次在不知道行情的情况下就按照王静辉的指示贸然印刷一万册,其风险实在是太高了。对于王静辉来说,要不是他早就许诺在《梅雪》上面不会盈利一文钱,他会印刷的更多,有评审团那些威名赫赫的大文豪的号召力,《梅雪》肯定会只赚不赔。

    为此他不得不第一次以强硬的口气命令曾掌柜按照他所说的去做,曾掌柜自从认识王静辉开始就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脾气,所以有些失落,转身走出了王静辉的书房。王静辉看到曾掌柜的样子,赶上他说道:“曾掌柜,有时候做生意不是必须每一次都要盈利,甚至有时候必须要亏本儿才算是成功!我们是干印刷的,无论是买主还是卖主都与这天下读书人有关系,花点小钱去买他们的欢心,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件一本万利的事情,曾掌柜的生意眼光要看得长远一些才好啊!上次我们承接了皇家御览书籍的刊印,当时你也说不可多印,结果到头来居然卖到断货,可见这世间的生意不是常理和经验所能掌控的,谁又能说今后某一天我们不会以此来盈利呢?”

    曾掌柜被王静辉的一套大道理砸下来,都快要失去自己的判断力了:那皇家御览书籍明摆着是件亏本儿的买卖,但到了王静辉手里居然赚翻了天,这也是不可辩驳的事实。“也许自己的东家说的有道理!”曾掌柜的心中想到,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下来,去办事了。

    事实上商务印书馆印制的第一期《梅雪》中的文章大多是收录了最近几十年当中宋朝文人的一些优秀作品,由于准备的时间比较短,所以这些文章相对就比较老了。但不可否认的是,第一期收录的作品质量是非常高的,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和梅尧臣等著名文人的代表作品。

    在二月二十一日的时候,《梅雪》已经在商务印书馆印刷完毕,第一期《梅雪》是非常厚实的一本书,无论从印刷到装祯都非常精制,王静辉特意留下了几十本,除了留给自己做纪念收藏的一本以外,其他的王静辉开出了一份名单,让管家王福按照名单将第一期《梅雪》送到他们家中。在这份名单中除了以欧阳修为首的十三位评审团成员以外,还有汴都的各位能够叫得上名号的书商,当然末了也不能忘记未来的神宗皇帝赵顼。《梅雪》现在只是刚刚印刷出来,还没有上市出售,所以这将会是一份非常特别珍贵的礼物。

    至于送书给那些书商也是为了广开市场销路,王静辉只是把“国外”市场做了安排,“国内”的销售渠道他还没有过问呢!不过现在也还来得及,在送书给这些书商的时候,也附上了商务印书馆曾掌柜的拜贴,希望他们能够明天“锦湘阁”一会。王静辉这次就不亲自出马了,搞定这些书商有曾掌柜已经绰绰有余了。

    不过为了防止那些不开眼的书商采取不合作态度,王静辉也给了曾掌柜一个非常霸气的权力:在这件事上不给商务印书馆提供《梅雪》销售渠道的书商就永远不用从商务印书馆这里进货了!王静辉只是想借用书商手中广阔的销售渠道,他坚信只要《梅雪》本身的质量有保证,加上非常顺畅的销售渠道,那销售量是极为客观的,有了销售量的保证,《梅雪》才能一期接一期不断的办下去,否则即便是王静辉的财力再雄厚,那也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而已,《梅雪》的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他今后的传媒计划,这一环节不能有任何失误。

    这个夜晚,世界杯所有巨星的光芒都比不过老兵齐达内,他又一次重演了历史,这是让人佩服、让人感叹……

第三十五章 演戏

    虽然王静辉料到《梅雪》的第一期由于其特殊的意义,再加上其背后有实力雄厚的评审团和作者做后盾,其销售量肯定很可观,但没想到自己准备了一万册的储备,居然被大大小小的书商认购一空,这种销售火爆的场面是他所没有料到的。但他从曾掌柜那里拿到认购书商的名单的时候,回头一细想便明白了:那三个可以对辽国贩运书籍的商人联合认购了两千册,剩下的七千册被与商务印书馆建立良好合作关系的书商所认购,剩下的一千册则是分散到其他十几个小书商手里。

    “看来老美的‘胡萝卜加大棒’策略用在他们身上正合适嘛!”王静辉看着书商订购单笑着想到,肯定是自己授权给曾掌柜的命令起了作用,不然这些书商那回这么听话!其实王静辉这次可是想错了,曾掌柜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去说服那些书商,他们就自动把大把的订单送到商务印书馆来了,让本来想给这些书商一记杀威棒的曾掌柜突然有了一种一拳打在棉花包上的感觉。这些书商之所以订购《梅雪》这么积极,一方面固然因为从商务印书馆所购进的书籍要比江浙一带的要便宜许多,这个大户当然要给面子;另外一方面这些书商更看好欧阳修他们在文坛上的号召力,由他们评选出来的文章肯定是精品,天下的读书人如果不买一本瞧瞧的话,那肯定是要被笑话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梅雪》的价格实在是便宜的很,一百文钱的价格就相当于《论语》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价格,书的质量也属上乘,所以才会有王静辉看到的火爆的订购场面。

    现在的商务印书馆在这个时代的大宋印刷行业中是一头印刷怪兽,它的效率足以让大宋的印刷同行瞠目结舌: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一家大宋的印刷作坊敢承担像《梅雪》这样的文学月刊的刊印,单单是它的雕版就足以使这个时代的任何一家印刷作坊望而却步,由于《梅雪》是月刊的性质,所以雕刻出来的印书雕版只能使用一个月,过了这个月,印刷作坊花费巨资的雕版就会成为废品变得毫无价值,这是任何一家印刷作坊所不能忍受的损失。在印刷同行的眼中,刊印《梅雪》的风险要远远高于像《太平御览》那样的超级巨型书籍,毕竟《太平御览》印刷过后,其印刷雕版还可以保存起来等到下次有机会再次使用。

    而商务印书馆则可以从容不迫的在短时间内完成排版印刷,尽管《梅雪》的售价只是一百文钱,但以商务印书馆的实力,成本价已经降到了五十文,刨除书商销售所需要的三十文流通费用后,就是王静辉向作者所承诺的二十文钱的润笔费用了。可不要小瞧这二十文钱的润笔费,如果乘以一万册的销售量,那可就是两百贯,当前的米价不过才五百多文钱一石,这样一算下来对一个家境贫寒的读书人来说就相当可观了,不过前提条件是每个月《梅雪》都要保持这样好的销售量才可以。

    商务印书馆向来就是现金交易,书商出钱提货概不赊欠,他们也不敢赖商务印书馆的货钱,所以很快曾掌柜便把这两百贯钱交给王静辉,这在曾掌柜的眼里显得非常可笑:他自从来到商务印书馆后,每次经手的生意利润不是少则上千贯,多则数十万贯,这还头一次忙活了一段时间收获这么少,而且这两百贯钱还要交给别人,这样挣钱效率实在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王静辉看到曾掌柜的神色后当然知道他心中有些不痛快,所以便安慰了他一下,说明这样的“长期投资”对商务印书馆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现在看不到利润,将来一定会让你数钱数到手抽筋不可。

    王静辉又把评审团的十三个成员召集起来,这次还是在翠玉阁他做东请客。在酒席上,,王静辉当众把这二百贯钱交给欧阳修,让评审团来负责分配这笔润笔费到每个文人身上。由于第一期的《梅雪》作品几乎都是出自酒席上的评审团成员之手,唯一不在的苏洵还是苏偶像他老爹,而他们出于文人特殊的情节坚决推辞,这让王静辉感到很为难。

    欧阳修说道:“改之,《梅雪》能够刊印发行这全是你的功劳,我们虽然不知道印一本书要花多少钱,但也知道你在此事上花费不少,这二百贯钱虽然少了点,但也能够给你减少点亏空,你还是不要推辞了!”

    王静辉说道:“各位先生,事先我就说过商务印书馆决不会从中获取一文钱的利润,何况这些润笔费用是各位辛勤劳动所得,今天我怎能出尔反尔呢?各位也请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决不会让《梅雪》因为后续资金不足而停刊!不过各位先生,今后你们可要多多费心了,这次是第一期我们准备的并不是很充足,很多后进的文章还没有送到各位的手中审阅,今后我们要在每一期的《梅雪》月刊的文章中都要留有几篇是新人的文章,这样才能使新人更快、更早的把自己的才华展露出来,让朝廷发现其中有用的人才。”

    司马光说道:“改之的话很有道理,我们是应该让更多的后进新人的优秀作品得以刊印发行,这样也有利于朝廷选材。我们这里也不缺这些钱,不过这次润笔的费用还是留给你作为以后刊印《梅雪》的费用吧。”

    司马光和欧阳修的意见得到了众人的拥护,王静辉也不好再做推辞了,不过他又说道:“这些钱我会留着用在更有用的地方,我去年就在城郊不远的地方买了块地建房,打算筹建一所专门收容家境贫寒子弟读书的书院。现在这书院已经快要完成了,但其中的教书先生却还没有着落。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大宋知名的大儒,我想到时候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来到书院给学生们讲解经义呢?各位也请放心,你们只要定期来几次就可以了,不会占用大家太多的时间,如果各位有那些饱学大儒的朋友,也可以介绍到我这里给学生们讲课。”

    酒席上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显得格外兴奋,都纷纷称赞王静辉高尚的品格,把这个无赖那厚比城墙的脸皮都给夸红了,表示一定在建书院上给王静辉伸出援助之手,而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官职的王安国表示自己随时都可以到书院中去讲课。

    “看来还是这些文豪比较可爱些,那个未来的神宗皇帝赵顼可是办事不牢靠啊,都几个月了也没有给我介绍一个可以到书院来教书的先生。看来出版《梅雪》这样文学月刊使这些文豪对我相当有好感,连帮忙都这么爽快!”王静辉心中想到。

    当王静辉听王安国表示可以到书院来当老师,心中十分高兴想到:“虽然王安国在变法中和自己的哥哥王安石有点不对路,但他毕竟是王老头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有王安国在手,王安石和他的新党成员们应该对这所书院有所宽松吧!”不过这个推测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但王安国的来书院当老师那是最好不过的,虽然不清楚王安国为什么率试不第,但既然他的文才受到大家的推崇想必以他的水平当个教书先生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治平二年三月,王静辉终于等到了任命他为校正医书官任命的圣旨,朝廷的征召是非常低调的,由颍王赵顼携带圣旨直接到平民医馆给他下圣旨后就可以上任,而不用像惯例一样还要见皇帝。王静辉很痛快的接受了圣旨,任命他为校正医书官的同时,英宗皇帝赵曙还赏赐给他金鱼袋、赐紫,这也算是非常优待了。

    颍王赵顼在我接受了圣旨后对王静辉简单的说明了一些他担任校正医书官要注意的事项,但其中最让他高兴的便是他这个校正医书官时间比较自由,可以不上班。这就给王静辉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不过他是不会消极怠工浪费这样一次整理古代中医书籍的好机会的。

    第二天王静辉便迫不及待的直奔位于城东皇城边的校正医书局去上班了,当他向校正医书局报道的时候,却出人意料的被其中一个官员带到了一个独立的院落,说是去见校正医书局的提举。

    王静辉听后感到很吃惊,因为按照历史的发展,北宋校正医书局的第一任老大是三朝元老名相韩琦啊!这实在是让他太惊讶了,一朝宰相不过是在这里挂个名罢了,那会抛下繁重的政务跑到这个校正医书局的小院子里面空耗时间呢?难道这个韩琦也是个医道出色的家伙?韩琦在医学上的建树还没有到历史留名的高度吧?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王静辉终于在一个厢房中见到了这个传奇中的三朝元老,不过韩琦现在只是两朝宰相,谁也没有想到英宗皇帝赵曙会死的那么早,在位时间短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韩琦,字稚圭,相州人。韩琦一生,历经北宋仁宗、英宗和神宗三朝,亲身经历和参加了许多重大历史事件,如抵御西夏、庆历新政等。在仕途上,韩琦曾有为相十载、辅佐三朝的辉煌时期,也有被贬在外前后长达十几年的地方任职生涯。但无论在朝中贵为宰相,还是任职在外,韩琦始终替朝廷着想,忠心报国。”王静辉在路上努力从他那点儿可怜的历史知识里面回忆有关韩琦的一切资料。

    公元1058年,宋仁宗拜五十岁的韩琦为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自此,韩琦开始了为时十年的宰相生涯。“不过这个家伙最厉害的便是拥立皇帝,英宗赵曙、神宗赵顼能当上皇帝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这拥立之功恐怕是满朝官员谁也比不了的,更何况去年他成功的帮助英宗赵曙实现亲政,在政治山现在应该是他最鼎盛的时候。与他十几年前庆历新政失败后被贬黜汴都长达十一年在外任地方官员的经历相比,简直就是一天一地啊!不过他最终还是栽在了神宗身上,神宗是个好斗的公鸡,心中满怀着宋朝中兴利剑横扫天下的心思,而韩琦在军事上和富弼一样主张缓和政策。平心而论,这样的主张虽然让人听起来不很舒服,但相对于宋朝当时的国力来说还是一条正确的策略,但由于和神宗皇帝意见向左而被贬官。看来宋朝的皇权虽弱,但皇帝老儿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碰上神宗赵顼这个年轻气盛又很好斗的家伙,以后可要小心些!”韩琦医生的遭遇让王静辉心中给自己与赵顼相来往定下了一个基调。

    走进厢房,王静辉便看到了一个身穿紫色蟒袍的老头儿,一把雪白整齐的胡须,养身得当;一双下垂的眼皮,透出这个老家伙的心机深沉,这便是北宋名相韩琦了。此时他正在书案旁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书,王静辉一眼便认出了正对着自己的书皮封面上写得书名:《外科正宗》。

    如果说王静辉来到这个时空后给医学界带来最大的改变便是外科手术了,华陀虽然号称中医外科始祖,但他的医书都失传了,他的医术在历史长河中也成为了令后人向往的一时传奇绝响,但王静辉又再一次使外科手术重现人间。虽然王静辉只做了很少的几例非常简单的外科手术,但所起的影响是巨大的,足以振动了这个时代的医学界,这给他带来了很高的声望,仅仅凭此一术,王静辉便跻身为当世名医之一,他所写的《外科正宗》出版后,也是他写的四本医书中卖的最好的。不过书卖的好并不代表有人敢和他一样给病人做手术,虽然所需用的药物和手术器具王静辉都在书中毫无保留的给写了出来,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听说过哪家医馆的郎中敢做手术,汴都开封的病人如果真的需要做手术不可,那会得到所就医医馆的郎中推荐到平民医馆来做手术。

    旁边引路的官员进入厢房后说道:“相公,王先生已经带来了!”

    正在看书的韩琦抬起头朝他们看过来,见到王静辉已经来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站起身走到王静辉身旁看了看说道:“王先生果然是少年英才,年纪如此年轻便有如此医术和见识!”他说话的时候扬扬手中王静辉写的《外科正宗》。

    王静辉笑了笑说道:“承蒙韩相公错爱,大人就直接称我的表字改之就好了,我怎么算都是您的晚辈。其实这本书和我的医术并非我所独有,而是来自把我抚养大的师傅,要不是他老人家的言传身教,我也没有今天的医术,我的手法和医道知识全部是由师傅教的。”

    韩琦听得称奇,问道:“那改之你的师傅在哪里?朝廷设立这校正医书局这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我可以上书朝廷保荐你师傅!”

    王静辉看得出来韩琦是认真的,这使他对看到韩琦第一面所留下的老谋深算的印象感到了一种错觉,不过他问自己的师傅在哪里,他哪找得到啊,他的老师还在二十一世纪的医学院中教他的师弟师妹呐!不过既然撒了谎就要把它圆下去,王静辉的脸上挤出了一副沉痛悲伤的表情对韩琦说道:“我从小便是孤儿,有幸被师傅所救抚养成人,还没有好好孝敬他老人家,他便已经驾鹤西游了!”说完还哭出声来:没有办法,既然是演戏,那就全套都做全吧!

    王静辉这个无耻的无赖就这样把韩琦这个北宋名相给糊弄了,临了韩琦还放下宰相的身份,一个劲的安慰他要节哀顺变!等王静辉“悲痛”的心情平复下来后,韩琦说道:“改之,人死不能复生,你今天把你师傅的医术给传了下来造福百姓,如果你师傅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的!现在你是校正医书局的七品编修了,还望改之你能从中多出力啊!”

    王静辉知道自己一进这校正医书局便能得到这七品编修已是皇恩浩荡了,如果放在翰林院,一个状元及第才能直接获得七品官职,虽然两者不能同日而语,但在官品上是一样的,这也让王静辉心中有些飘飘然了。他也从刚才和韩琦的谈话中感到是韩琦上书建议英宗皇帝把自己召进校正医书局的。估计其他大臣如欧阳修、苏轼、司马光等人也都上书让朝廷来招揽自己,这其中该是颍王赵顼从中周旋,他知道自己不愿意当官,如果贸然下圣旨,搞不好会碰一鼻子灰,正好韩琦的折子给了他们有回旋的余地,自己能够当上这七品编修,当中也少不了他们的功劳。

    “没想到,我到成了香饽饽了!”王静辉心中好笑的想到。

第三十六章 上岗

    “真幸福啊!”这是王静辉来到校正医书局当编修“上岗”的第一天,不过不要误会这个无赖在出工不出力,糊弄洋鬼子,虽然他在诗词上是比较无赖一些,但在医学这个老本行上,校正医书局才是他真正之所爱。

    王静辉在见完朝廷“老大”韩琦后,便随着那个引路的官员来到了校正医书局的办公场所——藏书楼。这里是校正医书局的中枢,里面收藏有从太祖、太宗开始到现在,大宋皇家一百年当中所收集的几千卷医书。在宋朝这个一千多年前的封建朝代这是个非常恐怖的数字,恐怕是当时这个世界医学类藏书最丰富的地方,王静辉甚至在想在遥远的西方,恐怕其他文明发源地医学方面的书籍都加在一起都不会比这几个院落里藏书多。

    从引路的官员口中,王静辉证实了韩琦今天“驾临”校正医书局的目的就是为了他这个无名小卒,因为这个官员说韩琦虽然是校正医书局的提举,但由于公务繁忙很少时间到这里,他也不过是在这里挂名而已,平时都是钱象先大人来主持这里的运转。得到这个消息后,让王静辉着实的惊讶了一把:这个韩琦还真是很重视自己啊!不过这种“重视”对于自己到底是好还是坏呢?王静辉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努力把这个疑问忘掉,毕竟现在自己在这些朝廷大佬眼中不过是个不如流的词人而已,和十几年前出现的“代朕填词”的柳永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比柳永可有钱多了,但在这些人的眼中还远远没有到受到重视的地步。

    摆脱了心中的胡思乱想后,王静辉向引路的官员请求要去校正医书局的藏书楼去看看,那位官员非常痛快的就答应了他的请求,这个时候,王静辉才知道这个引路官员的名字:孙兆。王静辉知道这个孙兆和他兄弟孙奇十分精通《素问》和《伤寒论》,他老爹更是尚药奉御丞孙用和,后来他们兄弟两人也做过这个位置,他又问道孙兆这个校正医书局中有那些名医,因为他记得这个校正医书局存在时间虽然不过几十年的时间,但是由于皇室的重视,其内的成员号称是将天下名医一网打尽,正式这些名医通力合作才使校正医书局在短短的几十年当中深刻的影响了其后一千年当中中国中医的发展。

    果然,孙兆的回答让王静辉的眼前一亮:掌禹锡、高保衡、林亿、孙用和、秦宗古……这些人名虽然不想华陀扁鹊那样让后世中国人如雷贯耳,但深知中医理论发展的王静辉对这些人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后世几乎所有的中医理论支撑的几本经典著作都是他们负责整理编纂的,能和这样一群梦中的偶像一起工作,王静辉几乎怀疑是不是在梦中。

    在进入藏书楼后孙兆就告辞了,留下王静辉一个人在藏书楼中,王静辉见到这些珍贵的医书后就已经进入休克状态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到旁边的孙兆已经走人了,孙兆也是医学世家出身,对王静辉这样的人也见怪不怪了,也没有嫉恨王静辉失礼。

    王静辉用一种朝圣的心,小心的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纸页已经发黄的手抄本医书,虽然这些医书在这里受到专门的人来维护这些医书,但校正医书官所藏的医书都是从太宗时代收集到今,在收集的时候已经有虫蛀、脱简、缺页等损害,所以他抽到的这本手抄本的《伤寒论》也有虫蛀了。在翻了两三页之后,他果然发现了与他在后世读到的《伤寒论》不同的地方,虽然出处让他很费解,但王静辉还是非常兴奋的阅读着来和后世著作相对比,挑出其中有疑问的地方……

    校正医书局的藏书楼不愧是天下医学类书籍藏书最多的地方,有很多医学书籍是王静辉在后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虽然自从他来到这个时空后获得了过目不忘的本事,几乎只要是他读过的书都能半字不差的从头到尾背诵下来,不过就算这个家伙本事再大,面对这几千卷的藏书,他一天也无法完全看完。还好这个无赖比较知道轻重,专门捡那些历史上校正医书局整理出版的医书相关的来看,不过这样也看得他两眼直冒金星,随着一声肚子的抗议,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藏书楼一整天了。

    “可惜没有办法把这座藏书楼整个搬到自己的书房里面去,最可恨的是这里不能把藏书借出去带回家来研究,不然也剩下自己好多精力。”王静辉一边把自己借阅过的医书小心翼翼的按照书柜上的编号放回原位,一边在心里抱怨着。

    “看来以后要长期驻扎在这里了!”可是王静辉已经不是一年前孤身一人来到汴都的时候了,自己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放着别的不说,如果自己在平民医馆十天不露面,那医馆非要乱到天上去。他的医术在汴都也算是非常有名的一家了,很多病人来到平民医馆都是看他的名气来的,尤其是一些疑难杂症可不是那几个技术平庸的坐堂郎中所能解决的,虽然他们的医术经过王静辉调教过一段时间后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但现在终归显得有些嫩了点,还远未达到独当一面的地步。

    “人才!人才!”王静辉心中咆哮着,自己的摊子才铺开几个月,自己就已经陷入东征西讨的地步了,这还是人家徐氏大力支持的情况下才弄到今天的地步,徐氏帮着自己打理玻璃和粮食生意,自己的账房是人家的,跑腿的伙计也是人家多年培养出来的,坐堂医生也是人家徐氏帮助联系的,最要命的是自己的管家也要靠徐氏支援,要是没有徐氏,自己可就真的完蛋了。

    王静辉从校正医书局出来后在回家的路上就不停的在想人才这个关系到他以后行事的大问题,自己在这方面全无根基,到处都是漏洞,如果以后办的事情更大更多了,那岂不是一触即溃?!

    从上次收购土地的时候,王静辉就打心眼中觉得自己身边可以放心使用的人才实在是太少了。现在刘账房的年龄也大了,再干上三四年后恐怕就无法跟得上自己了,想起刘账房那两鬓多出的丝丝白发,王静辉的心中就觉得有些愧疚:自己的生意扩张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本来刘账房从徐氏那边借过来是帮助自己打理平民医馆的,但没几天又是济民制药、又是商务印书馆的,工作量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增大了好几倍。这个时代的记账方法又实在太复杂,王静辉一看到那厚厚的账簿就头大如斗,自己明明知道这种记账方法即复杂效率低下又不可靠,但他也不能凭借着在大学中学习的那点儿可怜的基础会计学来改良这个时代的记账方法,他一忙起来那还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

    “是时候要对这个时代的记账方法作出改进的时候了!”为了给刘账房和自己减轻工作压力,王静辉决定要把他那半吊子的基础会计学拿出来显显眼了。

    但人才怎么办?即使自己成功的改良了记账方法,王静辉还是面临着人才紧缺的局面。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便掀开马车车厢窗户的布帘子,深深的吸了口外面还略显冰冷的空气,但他也看到了缩在汴都城内辉煌灯火照不到的墙角里面的乞丐。

    “嗨!”王静辉无奈的放下了布帘子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他王静辉是人不是神,虽然自己已经努力收容了很多流浪的孤儿,但这个大宋的流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那里照顾的过来?他实在有些不敢想今后这几十年中连绵不断的自然灾害和兵祸会有多少这样四处流浪的大宋百姓倒下,那可不是自己这点儿财富和医术所能解决的。

    “除非自己能够坐在王安石那样的位置上,有神宗皇帝对王安石那样的信任,来主持对大宋变法富强,才能减缓这样的事情……”想着想着,王静辉又用力甩了甩脑袋:自己在旁边说王安石的风凉话容易,但就是让自己坐在他那个位置上恐怕也是无能为力,要给王安石挑毛病只需要动动嘴皮子罢了,但能够想出办法来切实做事的还是王安石啊!王静辉开始对那些对王安石变法挑骨头的历史学家看不起了,但一想到自己也曾经对王安石变法内容挑过骨头,脸上就开始发烧了。

    “我笨啊!那些回到城郊居住的孤儿不是自己的人才吗?!”王静辉想起那些乞丐突然也记起了自己也有很多的孤儿,这些人可都是受过自己活命之恩的,首先在忠诚上便比外人要强得许多,只不过需要长时间和精力去培养罢了。

    “我要给这个时代播撒更多的种子,也许今天还需要自己庇护的孤儿,明天就会在大宋的各个方面成为领军人物,他们将会是我的分身,替我做更多原来我不想做也没有敢想的事情。也许等哪天我会死去,但他们也会把火种替我继续传下去,去给这个时代带来更多的变数,也许有他们的努力,宋朝会跳出这悲剧的轮回!”王静辉的心中狂叫着!

    王静辉在车中想通了这一节后,心情变得格外舒畅,“也许真的有一天,大宋会因我这个本不该属于这个时空的人的出现,跳出那个该死悲剧的轮回!”

    回到平民医馆的书房,王静辉才发现刘账房和商务印书馆的曾掌柜早在书房边喝茶便等着他了。曾掌柜一见到王静辉便眉开眼笑的说道:“东家,我这里有个好消息:上个月去辽国贩卖书籍的那三个书商有消息传回来了:从我们这里订购的一万册各种书籍都已经销售殆尽,那两千册的《梅雪》更是被辽国士子抢购一空,卖到断货!刨除那《梅雪》是不赚钱的以外,我们获利在一千五百贯左右,虽然有些少了点,但这只是他们第一次试探性的订货,这次在辽国卖的这么好,相信下次订货的时候会更多!那三个书商传回的消息中也说明了这一点!”

    刘账房是和曾掌柜一起等王静辉回来的,显然也早就知道了在一旁笑着捋胡子。王静辉说道:“我们的印刷成本低廉,再加上汴都距离辽国并不是很远,辽国的印刷作坊很难和我们相抗衡,而我们占领了辽国的书籍买卖市场后,出货量会更大,反而会有利于我们成本的降低,这样形成良性循环后,在辽国的书籍市场上,谁还能是我们的对手?这次毕竟是我们第一次去趟趟辽国的水有多深,没有赚什么钱,以后会更多的进货,当然曾掌柜你可要保护好你手不要到时候数钱数到手抽筋,还要到我这里来治病!”

    屋内的三人都因为王静辉的一句俏皮话而斗的哈哈大笑,而王静辉的心中也有计较:他所知道的历史认为后来取辽国而代之的金国在汉化程度上要超过它的前任,而在二十一世纪的愤青当中广为流传的一个“真理”:便是在古代中国历史上除了东边的那个变态国家外,其余周边国家受中国汉化越严重,其战斗力也就越低。在王静辉的“文化输出”计划中,儒道释的书籍当排在最重要的地位,而各种科技书籍当属“禁运”的行列,让辽国人去捧孔老夫子的臭脚丫子吧!如果他们接受中国的“文斗”思想是王静辉此次计划的最佳目的,能够成功的话那是最美妙不过的了。

    曾掌柜笑过后说道:“那三个商人传回来的消息还表示以后每个月的《雪梅》月刊要增加到四千本,这本月刊受到了辽国士人的追捧,前两期都已经卖到断货,如果我们还有前两期的压仓货就给他们运过去,没有的话就直接加大第三期的订货数量。东家,没有想到这个《梅雪》无论在大宋还是辽国都卖的不错啊,可惜你不肯赚这上面的钱,否则这可是一项长期稳定的利润!”

    王静辉笑着对曾掌柜说道:“曾掌柜,做生意赚钱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咱们需要放长线吊大鱼!你看这《雪梅》先前不光是你们认为会赔本赚吆喝,我也做好了亏本儿的准备,但这个生意不能不做,即便先前我们已经知道了这项买卖会亏本儿也要做!为什么?因为在读书人的眼中声名比什么都重要,我们商务印书馆需要在这全天下的读书人心目中都要有一个好声名、有一个正面的形象,不能只做个印书匠就算了,而是让人们一提起我们商务印书馆就知道我们是有一群优良传统的人!无论是皇家御览书籍还是今天的《梅雪》月刊,这都是竖立我们商务印书馆招牌的重要生意,不过幸运的是我们不仅没有亏本儿,反而还大赚了一笔,看来做什么买卖自己有这个实力才是真的!”

    王静辉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们告诉那三个书商,就说他们那里要多少货,我们这里就给多少,多多益善!虽然他们那边的生意我们每本书要少赚上一百文钱,但按照平均成本来看,我们至少还有一百五十文的利润,再加上他们进货的数量越大,我们这边的成本就越低,辽国那边的市场迟早是我们盘中的一块儿肥肉!曾掌柜,你也要注意一点:凡是涉及数学、医学、器械制造、农学等方面的书,一律不能贩卖到辽国去,咱们只能卖‘圣人’读的书去辽国,你明白了吗!”

    曾掌柜好奇的问道:“东家,这部分书印制起来太麻烦,卖的也少,不值得我们去花精力来刊印发行。不过东家,为什么这些书就不能卖到辽国呢?”

    王静辉回答道:“我们卖《论语》这样圣人读的书去辽国,朝廷和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认为我们商务印书馆是为了替朝廷宣扬教化,只会有人来说我们的好话;不过你要是把一些器械制造之类的书卖到辽国去的话,那辽国人根据这些书做出了什么兵器铠甲、攻城器械,那我们可就是大宋的罪人了!所以我们商务印书馆千万不能把这样的书籍给卖到辽国去了,还要控制同行把这类书籍向辽国贩运,这件事你们在私下里面去做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大张旗鼓让别人知道,明白了吗?!”

    王静辉的话让曾掌柜有中醍醐灌顶的感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这个新东家给他最深刻的感觉就是“谨慎”二字,这让他这个在商场中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的老手也感到汗颜。

第三十七章 修书

    曾掌柜想了一下说道:“东家,这两个月《梅雪》月刊的销售都很好,至少我们刊印的《梅雪》没有把货压在自己手里。从书商那里反映上来的情况看,这个月刊的销量十分好,估计以后每个月商务印书馆的印刷量要增加到一万四千册才可以满足各地书商的催要!”

    王静辉听后说道:“这到没有什么,一方面《梅雪》的作家和评审团声望都很高;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提前把销售渠道都做好了,连辽国的市场我们都给投放了,大宋境内更是不必再说,基本上有这个销量也是不足为奇!”

    曾掌柜面有难色的说道:“东家,《梅雪》还是有一点儿麻烦,在《梅雪》月刊上刊登文章的文人都拒绝收取报酬,他们又把报酬退了回来,说是用来垫付《梅雪》继续刊印下去。东家,这些润笔钱虽然也不过几百贯,你说这该怎么办?”

    王静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曾掌柜,这些文人的脑子可不是你我这样的商人所能理解的,他们这样做也是希望《梅雪》能够长期办下去。不过他们不清楚这里面的情况,但我们出来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这‘诚信’二字!他们不收这些润笔钱,我们也不能昧着良心把这些钱贪了,这样会大大打击我们商务印书馆的金字招牌的!不过我们也要灵活一些儿,他们读书人都是很清高的,会视这些润笔费为铜臭,我们就要在这上面变通一下:我们不送钱,改为向他们赠送礼物,比如说纸墨笔砚或是一些我们商务印书馆新刊印发行的新书等作为小礼品送给他们,还有就是可以免费给这些作者提供一年或是半年《梅雪》月刊,这个到底该怎么做就由你来去安排吧!另外你还要做一件事:我在城郊处建立的书院马上就会完工了,到时候学生是不会缺的,但是其中的教书先生还是个很大的缺口,我想让你在给这些文人赠送礼物的同时,如果这些文人是本朝大儒的话,就提出希望他们能来书院讲学。”曾掌柜听后点头表示明白。

    把曾掌柜和刘账房送出去之后,王静辉关上书房的门走到书案旁坐下,抽出一张纸在上面用鹅毛笔边想边写,他现在的摊子铺的太大了,让他感受到很大的压力,更何况他进入校正医书局后要抽出相当大的精力来编纂医书,这一直是他来到这个时代最大的愿望,现在梦想成真有这个机会了,他当然不能放过。所以他把最近要做的事情全部开列到一张稿纸上,罗列出轻重先后,考虑好做事的顺序。

    校正医书局的医书编纂工作是王静辉的一个梦想,现在当然是现期工作的重点,被放在头位;再次就是平民医馆的工作,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立足的根本,被排在第二位;他原本计划写的介绍科学知识的书现在只有《数论》完工了,《物论》才只有一个提纲,也要抽时间赶快把它写完。现在他的产业如商务印书馆由曾掌柜来把持,神火煤火行由于冬季的即将过去,生意也不会有这几个月这么火爆了,赵师傅虽然是个打铁的出身,但维持一个铁匠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还有刘账房这个统筹全局的“监工”来辅佐他;玻璃和粮食产业由徐氏来替他操心,现在李管事还在许、蔡两州忙着收购土地,不过从传回来的消息来看,事情似乎还算很顺利,估计下个月就可以回来了。

    王静辉已经没有这么多心思来考虑这么多事情了,他现在正在搜肠刮肚的回忆他上大学时《基础会计学》的有关内容,然后用古代的话把会计学的基本知识转化出来写在纸上,这是一个非常熬人的事情,但他一想起要翻阅的那一堆不知道写得什么的账本,他就更加努力的回忆过去所学过的会计学知识了。

    幸亏王静辉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后身体不仅变得更加强壮有力,连睡觉所需要的时间也大大缩短了。忙活了一夜虽然没有把那本《会计入门》写完,但也有了一个大致的模样,就等以后几天再和刘账房相互讨论一下补充完善后就大功告成了。

    天一亮,王静辉就带着鹅毛笔、墨水和纸张乘马车直奔校正医书局,现在可是寸光寸金啊!医书局看门的衙役被王静辉这个变态一阵拍门声给打断了黄粱美梦,但也对他毫无办法,只能打开大门让他进来。王静辉看到睡眼惺忪的守门人也是歉疚的很,所以随手给他五六百文的纸钞,以后用到人家的地方还多着呢,自己刚来校正医书局,还是各方面都要打点好才行。

    看门人一见手中的钱钞便眉开眼笑,连忙热情的放这个新来的七品编修进来,并且让看管藏书楼的人把书库打开,还给王静辉送上一盏热茶。这当中王静辉少不了给他们一些茶钱,但现在他也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富家翁,这点儿钱财对于他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能得到这些方便,他感觉很值得。

    再次来到浩如烟海的藏书楼,王静辉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看书不讲分类了,他也想“书阁下,白首《太玄经》”,但自己的精力实在是有限,需要他做的事情很多,所以昨天晚上他便制定了一个在校正医书局近期工作纲要。

    这个工作纲要是王静辉根据校正医书局在历史上出版的中医经典理论典籍,他着重于《素问》、《伤寒论》、《脉经》、《金匮要略》等书的修订编纂。《素问》、《伤寒论》、《脉经》这三本书他早在去年平民医馆中就给写出来了,基本上是后世的原作,也就是校正医书局工作几十年最终的成果,但他可不想就这么拿出来,他需要再次参考校正医书局藏书楼中藏书来对这些书进行修订。

    这可是个细致活儿,好在王静辉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过的书就不用再次翻看查询了,他让藏书楼的管事找来一个矮几,把鹅毛笔、墨水和纸张摆在上面后就伏案写个不停,间或站起身来游走于藏书之中来查询一些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一个上午恍然而过,书案上写满字的稿纸也是摆放的到处都是。

    正在他伏案疾书的时候,昨天给他领路的孙兆和一个同他一样的年轻人来到藏书楼王静辉所在的地方。孙兆从地上拣起一张散落在地上的稿纸,看过之后脸上满是惊奇之色,又把手中的稿纸递给旁边的年轻人要他也看看,两人都看过后都是很惊讶。

    原来这个和孙兆一起来的年轻人便是他的哥哥孙奇,都是这校正医书局的编修,他们路过藏书楼的时候,听到管事说起昨天刚到这里的王编修从天一亮便进了藏书楼到现在快吃午饭了还没有出来,感到十分奇怪,因为王静辉不过是这里的新人,况且由于他是保荐过来的,所以对其用不用每天来这里“上班”是非常宽松的,基本上也就是个闲职。他们兄弟两人也想看看这个外界盛传是神医华陀的“第N代”弟子的王静辉在藏书楼中到底干些什么,所以便一起进了藏书楼。

    孙兆和孙奇都是现在的奉药御中丞孙用和的儿子,家学渊源,兄弟二人对《素问》、《伤寒论》非常精通,最近也是打算修订这两本书,但他们从地上拣起的那张稿纸正是王静辉对《素问》一书中的几个需要验证的疑点,这怎能让他们不惊奇?其实在校正医书局中各位来自不同地方的名医在其中工作是十分随意的,一方面是因为校正医书局是在去年才有宰相韩琦上书英宗皇帝成立的,现在还只是将皇家收藏的医书刚刚归类整理,还没有到对其进行有组织的校对编纂;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名医都有自己专攻的方向,所以来到这个校正医书局也是各自为战。

    《素问》与《灵枢》合称《内经》,是中国现存最早的较为系统和完整的医学典籍。两千年多来,一直指导着中医学的发展。直到二十一世纪,《内经》仍列“四大经典”之首,为学习中医者的必读之书,也是世界各国研究我国古代文明史、医学史的重要著作。《素问》是《黄帝内经》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不但是中医基本理论的渊薮,也是我国优秀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素问》的历史王静辉当然了解的清清楚楚,这本医学典籍在中医中的地位实在是高,所以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重新整理编纂《素问》。

    在校正医书局,虽然各位名医研究方向不尽相同,但对于这么一部中医奠基性的著作,都是非常精通的,据王静辉所了解的那几位校正医书局的名医如高保衡和林亿都是此道高手。他修订《素问》除了能够得到这么多高手的指点,也有利于他在校正医书局立足。

    孙兆和孙奇两兄弟平时也对《素问》颇为自负,但当他们看到这张稿纸后便对王静辉有点肃然起敬的感觉了,因为这张纸上所记录的问题都是直指《素问》的要害,都是他们也为之疑惑的地方,看着矮几上还散乱的放着几十页稿纸,王静辉并没有意识到身边站着两个大活人,还在矮几上用鹅毛笔奋笔疾书呢!对此兄弟两人也是佩服不已:有此等治学之心,能够在《素问》这种医学典籍上有所造诣也不足为奇了。

    孙兆站在王静辉旁边拍了拍王静辉的肩膀说道:“王兄,怎么还在这里忙呐?现在已经到饭点了!”

    王静辉抬起头看到孙兆,说道:“哦,原来是孙兄!你来的正好,你来看看这里我写得对不对?还请你多多职教!嗯?这位兄台是谁?孙兄还请代为介绍。”

    孙兆对他说道:“这是我哥哥孙奇字子月,他也是校正医书局的编修,我们也对王兄整理的《素问》感兴趣呢。”

    王静辉说道:“两位孙兄,你们就直接叫我改之吧,子为兄你刚才说你们兄弟二人也对《素问》有专攻,正巧我正查阅有关的典籍,想从中把一些错误更正过来重新修订《素问》,你们也来看看我修改后的书稿吧,给我提提其中的错误!”王静辉对历史上校正医书局的成员都十分敬仰,当然对他们最主要的贡献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眼前的孙兆、孙奇兄弟两人在中医理论上最得意、最精通的便是这《素问》,如果把他们也卷进来,那对他修订《素问》会有莫大的好处。

    孙兆笑着说道:“改之恐怕是忙得忘了时间,现在已经是正午了,我们也该去吃饭了!”

    孙奇也在旁边说道:“改之也不用忙于一时,我们带上书稿便吃边谈!”

    王静辉也笑着说道:“还是子月兄深和吾意,我收拾一下,待会儿我们边吃边谈!”

    三个人把矮几上的文稿都收拾了一下,把王静辉从书架上选取的参考典籍也分门别类的放回远处后便一起出了校正医书局。校正医书局所在之地也有其他朝廷官员办公的地方,在这里同样也有很多酒楼为这些官员服务。王静辉对这里并不熟悉,便随着孙氏兄弟进了一家酒楼,从这家酒楼的店小二对孙氏兄弟的熟悉程度来看,他们肯定是这里的常客。

    三人被安排到酒楼二层的雅间,孙兆熟练的点了几个菜来招待王静辉。不一会儿,精制的菜肴便摆满了酒桌:文君酒,姜虾、酒蟹、排蒸栗子鸭、姜辣黄河鲤、獐巴、鹿脯、虚汁垂丝羊头、炉烤莲子鸡……香味盈室。这最和王静辉的心意,他来到这个时空后最感兴趣的还是这让他爱不释口的精制菜肴。

    在店小二摆放酒菜的时候,孙氏兄弟两人也正浏览王静辉刚刚写好的书稿,不时的向王静辉提出一些疑问。王静辉当然不可能被这些问题难倒,他虽然在大学学习是西医,但他可是从小继承家学精通的便是中医,在家族长辈言传身教之中他对这些中医理论自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孙氏兄弟两人也被王静辉深厚的中医理论基础给折服了,但问题归问题,这两兄弟也是出身于中医世家,要是让他们以现在的资历写一本医书可能有些勉强,但挑出一本医书中有问题的地方,他们还是非常胜任的。

    但王静辉已经被这满桌的酒菜勾走了魂魄,终于无法忍受孙氏兄弟的提问了,说道:“两位孙兄,这医书不是一天能写完的,这里面的问题也不是这一时半刻就能说清楚的,但我的肚子可再也无法忍受这一时半刻的饥饿了。你们两个如果不饿的话,那这桌酒菜就由我来解决了!”说完便一筷子伸向那鹿脯肉。王静辉的话也逗乐了两兄弟,他们把书稿往旁边的空椅子上一放,也拿起筷子吃饭。

    王静辉把桌子上的菜肴都品尝了遍后说道:“我平生也自以为自己很会吃了,但和子为兄比起来,看来还是差远了,今后如果孙兄发现有什么好吃的,千万不能忘了我!”三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经过刚才讨论《素问》后,更是对对方的才学所敬佩,所以此时言语之中显得颇为密切了。

    酒足饭饱后,王静辉用手上的茶碗盖来拨弄浮在茶碗上的茶叶,说道:“两位孙兄,这《素问》与《灵枢经》合称《黄帝内经》,托名黄帝所作,唐人王冰补订,原为9卷,冰重订为24卷。此书实非出自一时一人之手,我看藏书楼中有些不知是何年何月的竹简,上面居然也有几句《素问》的内容,我想此书约成于春秋战国时期,汉魏以后,传本多有,王冰整理后,始定81篇,成于宝应元年,卷一“上古天真论”等四篇,总论调摄精、神、气、血重要意义,强调顺应自然变化规律,首论人类生理、生殖发育过程。不过我这个本家可能当时手头上也没有这校正医书局藏书楼中这么多典籍可供其参考,出错、漏编也是在所难免,况且现在流传版本中的《素问》都有许多错误的地方,我想咱们校正医书局应该也必须把《素问》重新修订,给杏林中人一本都能认可的权威典籍!”

第三十八章 收徒

    孙兆说道:“校正医书局有很多名医都擅长《素问》,我们兄弟二人也算得上对此书精通,但我们都只是增注或是修改错凡,还没有想过重新修订《素问》呢!不过改之兄说得好,这《素问》既是中医奠基之典籍,如果还有那么多的错误实在是让我杏林中人感到不便,确实应该重新修订一本权威的《素问》了!”

    王静辉说道:“岂止是单单一本《素问》?韩琦上奏当今皇帝‘医书如灵枢、太素、甲乙经、广济、千金、外台……请择知医儒臣与太医参定颁行’。其实朝廷设立这校正医书局本来的目的就是聚集天下杏林高手利用朝廷皇家这一百多年来所收藏的医书来修订一批医学典籍,只不过这校正医书局才刚刚建立,以前都是做些整理分类医书的工作罢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便会开始组织校正医书局的精干力量来专门修订这些典籍了!两位兄台可以想想这《素问》、《灵枢》等典籍在我辈杏林中人来看,其地位不亚于读书人眼中的《论语》、《春秋》,能够参加修订这些典籍的工作对于我们杏林中人是何等的荣耀!”

    孙奇说道:“改之兄说的好!能够参加到这项工作中确实是我辈杏林中人天大的荣耀!你现在修《素问》便是缘于此吧?不过我们刚才看到这书稿上怎么还有写奇怪的符号?它们是干什么用的?”

    王静辉说道:“我现在修订《素问》确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到时候真是需要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只需要把它拿出来让各路杏林高手参考一下,多少也能加快此事的进度,让天下的杏林中人早一日能够读到权威的《素问》便是救人无数了!子月兄问的这些奇怪的符号是标点符号,是用来断句的。我观现在所有的书籍都是没有用来断句的符号的,这样的书平时读书人读错了也就罢了,要是我杏林中人读错了,那可就是人命!这点儿可轻忽不得,所以我就想了个法子,便是子月兄问到的符号了,这样能够使医书更有可读性,从中产生的歧义也会大大减少。”

    孙奇说道:“改之果然是好心思,有了这些标点符号确实是让医书中因为断句产生的歧义少多了,这种好办法应该加以推广才对!”

    王静辉说道:“嗯,子月兄说得好,原本这些标点符号是给我自己用的,现在看来倒是我的错了,我待会儿就写奏章给提举宰相韩大人写奏章来说明此事。”说完他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两位孙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一个人来修订这《素问》实在是有些吃力,不如你们兄弟二人也加入进来吧,这样速度会更快些,而且所出的错误也会更少。”

    这倒不是王静辉惺惺作态,确实是他内心中的真实想法,因为这端本寻支,溯流讨源的活简直就像考古一样繁杂,速度慢不说,其中的麻烦只要一天就让他有些苦不堪言,实在不是人干的。虽然他能把校正医书局众位医道高手共同工作几十年最后的成果直接拿出来,但那样做的话会使很多有价值的部分被摒弃,这实在是让他有些舍不得,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让孙氏兄弟加入进来,一方面分担自己的工作,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勘察书中的错误,他想这样的差事,孙氏兄弟是不会拒绝的。

    果然,孙氏兄弟听后非常感兴趣,毕竟这样一个留名杏林的工作,他们二人身为医学世家的子弟是不可能拒绝这样有意义的事情的,他们毫不思索的便异口同声的答应下来了。三人在酒楼中又坐了一会儿,便由王静辉买单会校正医书局去了。

    有了两个帮手,王静辉修书的速度果然是快了很多,毕竟孙氏兄弟自小便生长在一个中医世家,同王静辉有着同样的经历,也一样受到家族中严格的医学熏陶,其功底是非常扎实深厚的。三个年轻人都很年轻有朝气,修订医书的过程中也都是各自旁征博引,不过在这方面王静辉显然更胜一筹,他那个变态的脑袋只要是他看过的书都能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见到他这样博学,孙氏兄弟也颇为心折。

    王静辉也把标点符号的使用方法介绍了给孙氏兄弟二人,他们学会后也都称便,这使王静辉专门写了他当官以来的第一道奏章给当朝宰相韩琦,毕竟韩琦是校正医书局提举又是朝堂上百官的老大,如果得到了他的支持,推广标点符号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有了欧阳修利用行政手段推行古文运动的先例,王静辉当然不会放弃寻求朝廷使用行政手段来广泛推行标点符号的途径,这样会使书籍阅读的难度大大降低,使其更加具有可读性。

    韩琦接到王静辉的奏章后,结合着王静辉曾经出版的《外科正宗》,经过慎密的思考后觉得标点符号的作用确实是非常好,可以很好的避免文字材料中种种歧义,便写了一道奏章将王静辉给他的奏章也附在其上上书给英宗赵曙,请求以国家行政手段来推广这标点符号的使用。韩琦的奏章是十分有分量的,况且他还是朝堂百官的领袖,他的意见很快就得到了英宗皇帝的支持。其实英宗赵曙接到韩琦的奏章一看就是王静辉的杰作,因为他曾经看过王静辉写的策论,上面就用过这种奇怪的符号,不过确实非常有用。在奏章递上去半个月后,王静辉和孙氏兄弟将《素问》重新修订完成后,朝廷已经下旨各路府学开始推广使用标点符号了。

    《素问》修订版本是王静辉和孙氏兄弟努力工作了半个多月的成果,改错凡七千余字,增注四千条,这本书修订完毕后当然不会被束之高阁,由孙氏兄弟出面游说他们的老爹奉药御中丞孙用和,孙用和看过修订后的《素问》赞不绝口,对自己儿子在医道上也能有今天的成就感到十分欣慰。虽然孙氏兄弟一口咬定此书王静辉出力最多,但这并不影响父母对儿子成长所带来的欣喜,同时在孙用和的心中也对王静辉的医学才华而感到十分吃惊。孙用和对王静辉的名字也不陌生,他手中还有现在给皇族看病的听诊器便是王静辉发明的,而且王静辉效法神医华陀给人开刀治病的能力已经天下皆知了,这样一个杏林新锐人物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孙用和在校正医书局中也见过王静辉几面,王静辉对他的彬彬有礼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了肯定儿子的成果同样也是为了提拔王静辉,他把这本《素问》拿到校正医书局现在的实际掌管者钱象先那里,希望钱象先能够召集校正医书局的各大名医对这本书审核,集体修订这本《素问》然后就刊印发行。

    孙用和现在是奉药御中丞,汴都开封贵族圈子里面有名的名医,他的面子钱象先当然会卖给他,更何况宰相韩琦也希望校正医书局能够出一些成果,毕竟这么一大堆名医集中在这几个小院落里面,如果没有什么成果出来,实在是让他这个倡导者脸上有些不好看。现在有三个年轻人能够修订《素问》这部著名的中医典籍,先不管修订的好坏,这怎么也算是个成果不是?更何况这三个年轻人有两个是孙用和的儿子,孙用和也不会把错误满处的《素问》拿出来显眼,他肯拿得出手就说明其修订后的《素问》还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就这样在四月初的一天早上,钱象先把校正医书局的几十名成员召集在一起开会,会议的重点便是王静辉和孙氏兄弟合力修订的《素问》的审查工作。王静辉和孙氏兄弟简要的介绍了一下《素问》修订版本的情况,毕竟在座的都是行家里手,用不着多说废话,他们便把修订后的《素问》按篇拆分八十一篇分发下去让各位名医审核提出意见。

    审核工作显然不是一场会议便能解决的了的,《素问》在中医典籍中的地位决定了各位名医对此事的慎重。一连几天,王静辉和孙氏兄弟兵分几路来回答各位名医对书中所提出的疑问,不过好在他们三人在修订的过程中便简要的摘写了一份提要,上面记述了一些问题解决时所引用的部分,再加上审核的成员也是多年行医,对很多地方都有深刻的体会,看看这份摘要便明白了许多。但王静辉他们也不大意,把各位名医对书中的问题都给恭敬的记录下来。

    正当王静辉为《素问》的审核而忙得找不到北的时候,李管事从许、蔡两州买地回来了。晚上王静辉回到平民医馆自己的书房,在书房门口看到了管家王福通知他徐氏的李管事和徐老正在书房等候他,他一听说李管事从许、蔡两州回来了,便快步走进书房说道:“珍泉兄,你可真是受累了!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吧?”

    李管事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可辛苦的,不就是到南方待上两个月么,事情倒也很顺利,现在那里的灾民生活状况很不好,你先前运到那里的粮食和后期从南方采购的粮食运到后对于缓解灾情有很大的好处。灾民也知道了我们购买土地的清楚,那边最好的土地价格不过是两贯一亩,我这次带去的五十万贯钱钞总共花去了三十四万贯,购得土地二十万亩,年租两成,要是按照正常年景的收获来计算,每年可以收取超过四万石的粮食的地租。现在我们有三个粮店,这四万石粮食已经足够使这三个粮店运转了,可能还要增开一家粮店才可以。”

    李管事把他去许、蔡两州所取得的成果简要的汇报了一下,王静辉听后感到十分高兴,他对这个时代的土地价格可不在行,以前涉及到买地方面的事情都是李管事代办的,这次李管事买进土地的价格在他的眼中可谓便宜至极了,从李管事的嘴里他才知道现在即便是最好的土地也不过是两贯一亩,因为在汴都一石粮食的价格也在五百文到六百文之间波动,这样的地价确实让他有些吃惊。

    王静辉说道:“珍泉兄这次真是辛苦你了!徐老,我看以后这购买土地的生意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这买地的钱还是由我来出,你们只需要派人来打理生意就行了,所获的利润还是按照原来约定的分配!你看如何?”

    徐老笑呵呵的说道:“改之,你太过大方了,我们岂能白白受这天大的好处?这样吧,既然你来出钱买地,我们来负责替你管理生意,毕竟我们徐氏出力还是小了些,就拿三成利润吧,你也不要推辞了!不过珍泉有个愿望还需要改之你来成全。”

    王静辉惊奇朝李管事问道:“珍泉兄有什么难处吗?如果我能做到的话决不推辞!”

    李管事笑着说道:“改之,我其实也没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只不过犬子已经十三岁了,我希望他能够跟着你多学点本事,就怕他不如你的法眼,所以让我有点为难。”

    王静辉自从上次去徐氏那里求助后,李管事非常看好他,认为他不是池中之物,迟早有一天会扶摇上九天,就决定把十三岁的儿子交给王静辉来培养,好让他的儿子跟着王静辉一起显达。李管事把这个想法和徐老说了后,徐老也对这个主意非常赞同,本来凭借这徐氏今时的财力和人脉,如果和朝廷中的大员刻意结交的话,攀附一个五品六品的官员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王静辉现在也不过是个校正医书局的七品编修,在朝中连个末流中的末流都算不上。不过王静辉的管家王福可是徐老派给他的,当王福告诉徐老和李管事当今皇帝的大皇子颍王赵顼曾出入王静辉的书房,似乎和王静辉的交情非浅后,他们才意识到王静辉可是奇货可居,再加上两个月前夜里颍王赵顼再次上门劝王静辉到朝中做官,徐老他们也通过特殊的渠道了解到朝中有许多大员上书当今皇上要招揽王静辉入朝为官后,更加肯定王静辉是一支潜伏极深的“黑马股”,所以才更加肯定要让李管事年仅十三岁的儿子李慎跟随王静辉,只不过王静辉是接受朝廷的招揽了,但却是去了令人跌碎眼睛的校正医书局当七品编修,不过这并没有打消他们的想法。

    王静辉说道:“珍泉兄,这又有何难?不过珍泉兄想让我教这个孩子什么呢?我怕误人子弟啊!”

    李管事笑着说道:“改之,这就是你不厚道了!现在汴都城里谁不知道你是诗词大家,想来求你诗词的人可是多着呢!不过你也不用刻意去教他什么,只要让他跟在你身旁就好了,这孩子虽然现在还小,但是他的功课很好,如果将来有机会,你多提点他一下就够他一生受用无穷了!”

    王静辉对徐老他们的想法并不是很清楚,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个编修,对徐氏的利用价值实在是不高,但他出于和徐氏搞好关系的想法出发,还是很高兴接受了这个看起来不算过分的要求。

    转天一早,王静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天一亮就直奔校正医书局,而是待在家中专门等候李管事把他的儿子带来,没想到不一会儿王福过来说李管事的儿子自己来了。在王静辉的印象中,像生于李管事这样的家庭的孩子,虽然不说是娇生惯养,但独立能力肯定是一塌糊涂,李管事说让他的孩子在自己身边当个跟班,王静辉也只是当作笑谈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有想到李管事居然这么放心让孩子自己单独找上门来,这确实让他有点吃惊。

    王静辉到现在还琢磨着该怎么来培养这个孩子,毕竟李管事曾说过他就这么一个孩子,看李管事的意思是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再像他一样当个商人,而是步入仕途。按照王静辉所想,古人对孩子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希望自己的后代扬名科场当个状元,再也没有比这更给家门增光的事情了。

    当王静辉看到这个叫李慎的孩子后,心中也就大致有想法了:自己不是想培养能够继承自己思想的人才吗?李慎的年龄也不大,正好和自己收养的那些孤儿一起培养,也省去了自己的精力,不过李慎是李管事的希望,将来是要步入仕途的,所以在培养上还要下些功夫才可以。

第三十九章 盘算濮议

    王静辉想起自己要培养人才后,也不仅感到有些头痛:原来在二十一世纪看那些架空小说的主人公培养人才简直跟玩似的,偏偏到了自己这里居然连这点儿时间都抽不出来。不过好在现在这些孩子还需要打基础,虽然自己对人才非常渴求,但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解决的。他不需要那些目不识丁的人才,在自己所收养的孤儿当中还很少有像李慎这样从小就受到良好教育的孩子,大多数孩子都生于贫困之家,平时连饭都吃不饱那还有余钱让他们接受教育?他们当中也就有少数这么十几个还认字,王静辉打算把现在所收养的孤儿当中学习优良的孩子集中到平民医馆来,放到自己的身边进行更细致的培养:如果有人对四书五经做学问感兴趣,那就把他们和李慎放在一起,这些孩子的发展方向便是学者或者是步入仕途;如果有人对医药、机械等科学感兴趣,那就把他们培养成沈括类型的大科学家。

    王静辉现在是肚子里面有货,他虽然在另外一个时空是学医学的,但最基本的数学、物理、化学等自然学科的知识他还是懂的,放在这个时代虽然不敢说能在这些方面称老大,但像他这样的水平估计找不出几个。再加上他那变态的脑袋,来到这个时空后,为了掩饰自己在诗词方面的“才华”,他硬硬的恶补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正统“国学”,自问到科举考场上就算拿不到那个光宗耀祖的状元头衔,拿个进士头衔还是蛮有把握的。他之所以恶补那些四书五经也是为了迎合这个时代读书人,因为今后要经常的和这些“只读圣贤书”的欧阳修、司马光、苏轼之流交往,肚子里面没有点墨水怎么能行?哪岂不是被他们给瞧扁了吗!

    王静辉培养这些人才也不是自私的想为我所用,在他的设想中这些孩子就是一颗颗希望的种子,他这个培育者会一天天老下去,终归有一天会死去,但这些树苗就是他的希望,他们会继承自己的思想,继续从各个方面推动社会的发展,直到历史有一个全新的选择。至于这些孩子长大后从政的时候持有什么样的政治观点他并不担心,最多也不过是点拨一下,他只希望以自己半生不熟的“经验”来影响他们,借着他们的手来给这个可爱的朝代带来一些新的想法,给这个朝代一条全新的选择。

    正好这段时间王静辉还算是有空,因为自从他和孙氏兄弟一起修订了《素问》交给校正医书局审议后,来自那些名医的不同意见便如潮水般涌来,光是做解释便忙得他们不亦乐乎,开始的时候审议人员提出的问题还都比较有价值,王静辉不仅对此一一记录在案,并且还引经据典做出了令人信服的解释,但后来就有些变味道了,焦点开始转移到某句话出自哪里哪里,这样就没有意思了。王静辉昨天晚上想了想在校正医书局的工作,便觉得自己不能深陷在这样一个泥潭里,他想以后自己干脆把修订后的书直接拿出来让孙氏兄弟来负责收集有价值的意见来参考。

    王静辉回想自己在修订《素问》的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自己忙得几乎除了修订医书以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去做,他也有点懊悔自己过于心急了:想那历史上的校正医书局这么多名医经过几十年的奋斗也不过公开出版了十几本医书,自己不到半个月便把《素问》给拿出来了,自己确实有点过于着急了点。在看看现在校正医书局里面正闹成一锅粥的场面,王静辉就想到:这个《素问》修订版本只是在你们历史成果上修改了一小部分而已,其实和你们的原作相差也不过就这么几十句话就闹成这样,真是不知道这些名医当年是怎么最终敲定最后的版本的。

    王静辉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心思来管《素问》最后结局是什么样子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一进校正医书局的藏书楼便如同着了魔一样忘记时间,虽然这样有助于自己医书的提高,但这时间消耗是他不能承受的,因为他发现汴都的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

    “该死!怎么把八月的那场大雨给忘了!”王静辉有些懊恼的想到。说句实在话,这场即将到来的雨涝灾害在王静辉所知道的宋朝自然灾害当中算是“小菜儿”级别的了,只要提前做好预防工作,这场灾害甚至不会有人员死亡。但到目前为止,王静辉也只能把这个消息烂在自己肚子里面不敢说出去,毕竟“妖言惑众”这项罪名是非常严重的,所以他也只有靠自己的个人力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期待事情不会变得很糟糕。

    汴都开封自宋朝立国百年来作为首都,其城市化发展非常快,单就说汴都的面积就要比百年钱要扩大一倍以上,王静辉也曾沉浸在这座世上最繁华的都市中。不过当王静辉想到今年八月的那场大于即将到来后,他也发现这座城市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完美,汴都之所以被大雨灌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的城市排水系统还是没有跟上整个城市的发展。再加上宋朝人的小资情节非常严重,只要稍微有点实力的人便在自家的宅院中挖池引入活水造景观,这些遍布城市各处的水池若是在平常雨水不大的年份中还能起到蓄水的作用,但要是碰到了超级大雨,那引入活水的源头河水水位暴涨顺流倒灌,反而到成了灾害。

    “官私庐舍,毁坏不可胜计,人多溺死。”在这次雨涝灾害中损失最为严重的恐怕还是富户居多,因为修建园林引入活水使他居住的地区肯定会低于汴都平均海拔高度,虽然这点儿高度差平时看不出来,但一遇上大雨就显得非常突出了,这使得园林中的水池反而成了泄洪区,怪不得连皇帝老儿的皇宫也被淹的一塌糊涂。不过还是苦了这城中居住的平民百姓,他们的居住环境可不是很妙,富户受灾后还有自救能力,但这些贫民也只有听天由命,尤其是灾后瘟疫兴起的时候,他们的处境就更加糟糕了。

    整个汴都的排水系统王静辉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他也不是学城市规划出身,对于这样的问题他是一点也不懂,但他是个医生,对怎样预防瘟疫流行却是很在行。王静辉抽出一张稿纸用鹅毛笔在上面断断续续的写划着:粮食、药材储备……

    王静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怎么救灾的事情都落到自己的头上了?他自己的本事再大、财产更多,但他可供使用的人却很少!他现在开始惦记着借力了,这件事显然不是徐氏那点儿力量可以解决的了,王静辉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喜欢空谈的朝廷。

    现在朝廷中最火的话题便是宰相韩琦等人就向英宗提议请求有关部门讨论英宗生父的名分问题。治平二年四月九日,韩琦等提出这一议题,英宗出诏将议案送至太常礼院,交两制以上官员讨论,由此引发了一场持续18个月的论战,这就是北宋史上有名的“濮议”。

    “濮议”在北宋历史上太有名了,王静辉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很清楚要想成就英宗赵曙对自己亲生父亲的小心关键就在慈寿宫里安享晚年老太太手里,如果没有她的点头,英宗赵曙和韩琦一班大臣可要在这个问题上碰个头破血流了。不过相对于八月份的那场雨涝,王静辉并不关心这个,他之所以想起朝堂上正在进行的“濮议”角力,是想借这个机会来争取国家的支持,借助国家的力量来建立他心中所想的国家防疫体系,甚至是国家医疗体系。一旦防疫体系构建完毕,像八月份的那场大雨将不会给大宋带来多少伤害,因为灾后最让人头痛的瘟疫流行问题一旦被遏制,那救灾工作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现在摆在王静辉面前的有两股力量可以供自己借用,第一条当然是颍王赵顼那里了,这家伙是将来的皇帝,虽然自己每次都有点让他失面子,但自己也没有过分的刺激他。王静辉原本只想能够进校正医书局来借阅医书就行了,根本没想当这个七品编修,就是由于赵顼提出来让他当官,自己才当了这个编修的职务;第二条便是韩琦和司马光,韩琦他不熟悉,除了在第一天到校正医书局报道的时候见了一面后就再也没有其他接触了。而他和司马光的联系相比韩琦就要密切多了,至少司马光对自己免费出版《雪梅》月刊很有好感,而且他知道司马光就是在濮议较量中崭露头角的。

    濮议较量的结局在历史的记述中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感觉,因为这场贯穿英宗赵曙政治生涯的重要庭议居然持续了十八个月之久,估计这是发起者韩琦现在也想象不到的,最终的结局便是慈寿宫的曹太后的一纸诏书便轻而易举的便解决了这个问题。不过王静辉看过的历史书中关于这张诏书的来源可是大有问题,都是猜测韩琦、欧阳修结交曹太后身边的宦官趁其酒醉钻了空子。王静辉的解决方案也是这样,不过他要是把这个方法告诉司马光这个以正直方正著称的史学家,那可以想象其后果是什么,所以他只剩下唯一的一条路:把解决方案交给颍王赵顼以此来换取赵顼对构建国家防疫体系的支持。

    正当他在思考如何去运作这件事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仆役装束的孩童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进来,王静辉一看不是往常给他端茶的孩子,而是李管事的儿子李慎!这让王静辉感到十分惊讶说道:“慎儿,怎么是你来干这些粗活?管家呐?你把他叫来!”

    李慎说道:“先生你不用找管家了,这是我应该做的!父亲说过让我过来跟着你!”

    王静辉望着李慎那张还充满童趣的脸庞走到他的身旁笑着说道:“慎儿你还小,需要抓紧时间学习,这样将来长大了才能更好的帮助你爸爸和我!”话一说出口,他就自己都觉得好笑,好像二十一世纪的家长教育孩子那样的口吻,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等过几天就会有一批和你一样大的小朋友来和你做伴一起学习,到时候叔叔会请一个老师专门教你们读书。”

    李慎却说道:“父亲说过了,让我跟在你身边看着你做事!我读过书不用和他们在一起让老师教了。”

    王静辉听后一愣神问道:“那好,你说给叔叔听听你到底读过哪些书?”

    李慎说道:“《论语》、《春秋》、《尚书》、《孟子》、《大学》……”

    “老天!这还是孩子么?这么小就读过这么多的书,恐怕这是神童一级的人物了!”王静辉听李慎的回答后在心中哀叹着,他问道:“慎儿读得书可真多!不过书上面的意思你的都明白吗?书读过之后都记得住吗?”

    李慎的脸庞上露出了笑容说道:“都是家里父亲请的夫子教的,夫子夸我就是记性好,书多读两遍我就记住了!”

    “晕死!还是人么?感情比我的‘过目不忘’也差不到哪里去啊!”王静辉心中在腹诽眼前这个孩子,这也让他想到了远在金陵的王安石,据说历史上那个著名的神童蔡卞正在他手底下读书吧?只是不知道他的哥哥,那个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奸臣蔡京在哪里窝着呢?

    王静辉把管家王福叫过来特意嘱咐一下关于李慎饮食起居的安排,还顺便让他通知孤儿院那边教书的夫子们一声,让他们这两天对所有孤儿的功课考察一下,选送其中二十个最优秀的孤儿来这里,王静辉打算亲自出马来教导这些孩子了。这些孩子便是他的希望,当这些从小就受到他的影响并且继承了他头脑中知识孩子长大后,或是步入仕途,或是成为商人、医学家、科学家将会给这个时代带来怎样的改变?

    王静辉并不可以预知这些孩子对历史所产生的蝴蝶效应有多大,他现在最关心的便是朝堂之上的“濮议”,这场争论将会关系这他想象中的防疫体系的建立。他知道英宗赵曙一天没有结束濮议并在这场斗争中取得胜利,他便一天不会罢休,所以才会使濮议持续了十八个月之久,再加上赵曙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经过濮议这样的角斗后,他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王静辉不知道如果他把历史上韩琦等人收买曹太后身边宦官的计策呈送给英宗,如果顺利执行快速的结束这场濮议,那对于北宋的历史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不过从历史上看英宗皇帝虽然执政时间比较短,而且其大部分的时间还都集中在濮议这场争论上,但王静辉从中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英宗赵曙和他儿子神宗赵顼身上都有一种非常相似的品质——执著,不过可惜的是英宗短命,经过濮议后就没有什么作为了。

    现在他最关心的便只有两件事情了:一是要知道濮议进行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了;二是赶快把自己心目中的防疫体系以文字的形式写成奏章,到时候好趁着与颍王赵顼打太极的时候扔出去,要不然时间上就有些来不及了。王静辉的奏章也不指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防疫体系建立起来,那样实在是不现实,他的目标就是建立城市一级的防疫体系,好对付即将到来的雨涝灾害。

    一连几天王静辉难得的出现在城中一些茶馆酒肆当中,自从他来到汴都开封后还没有这么悠闲过,不过这几天来茶馆是为了探听消息,看看外界对朝堂之上正在进行的“濮议”有什么反应,以此来判断现在朝堂上众位大臣争吵的激烈程度。虽然这着是王静辉根据武侠小说中学来的,不过确实很好使,也许是跟皇帝做邻居的缘故吧,汴都百姓平常最多的话题便是哪位大臣如何如何,皇帝老儿的反映如何如何,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再加上几个读书人在一旁高谈阔论一番,这茶馆中的政治气氛别说还真浓厚!

    当然王静辉蹲在茶馆中也不是为了听那些杂七杂八荒诞不经的故事,不过他从茶客的议论激烈的程度上判断朝堂上关于英宗赵曙追授濮王封号的问题上争论还是非常激烈的,自韩琦上书和英宗皇帝出诏书交给太常礼院去讨论后,这个朝廷的官员就完全围绕这件事展开了大讨论,王静辉听了茶客们的议论后苦笑的摇了摇头,心想:“史书中评论宋朝的官员‘专喜迂论,与晋代之清淡,几乎相同’的评价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为了一个死去的濮王追封号竟能把其它国家大事搁置,日后亡国也不是没有原因。”

第四十章 钓鱼

    感谢各位书友对《宋风》和我的包容和支持,本人第一次写书有很多地方都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错误,如果没有各位读者的包容和支持,这本书恐怕早就夭折了。有很多书友都对《宋风》提出了很多的意见和资料,这其中有些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方面,在这里特别感谢:sunny_god、nvay_blue、秋韵136、幻影百合、一江水、废亮、afield04、会游泳的鱼……等等很多朋友为此书做出的贡献,由于最近工作繁忙没有时间来写专门的补充说明,所以就着发新章节的机会在这里罗嗦两句,希望大家不要感到厌烦。我只想说最后一句话:《宋风》需要你们的支持和建议来浇灌才能更好的成长,谢谢了!

    王静辉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便又缩回到他自己的书屋去了,他写给颍王赵顼关于建立城市防疫体系的奏章已经在这几天准备好了,现在他还需要一个诱饵来吊赵顼的胃口。虽然他现在虽然入朝为官当了校正医书局的编修,但就这么去颍王府找赵顼告诉他如何解决濮议,那未免有些太过离谱,他需要一个由头来做铺垫。想想自己浑身上下也就诗词和策论能够打动这家伙,但史书上说过赵顼勤奋好学,似乎对诗词之类文人骚客借此抒发胸臆的东西并不是很热衷,倒是蜀国公主更加喜好诗词,所以他选择了策论做为垫脚石。

    想到蜀国公主喜欢诗词,王静辉正准备写策论的笔停了下来,想想那个总是跟在颍王赵顼屁股后面到自己这里来的女孩,他的心中也不禁产生了一丝涟漪,竟然鬼使神差的写了一首《感皇恩》:兰芷满芳洲,游丝横路。罗袜尘生步。迎顾,整鬟颦黛,脉脉两情难语。细风吹柳絮,人南渡。回首旧游,山无重数。花底深朱户。何处?半黄梅子,向晚一帘疏雨。断魂分付与,春将去。看着这首词王静辉不禁有些懊恼:“没有这么夸张吧?我居然会想女人了?!”王静辉苦笑着摇摇头,“算了,还是作几首诗词连带着策论一起送过去吧!”

    随手摘抄了几首宋朝“后世”著名词人的诗词后,王静辉就开始琢磨用什么样题材的策论才能打动那给未来神宗皇帝赵顼了。这时他想起关于神宗赵顼刚刚即位的一个小故事:赵顼刚刚继位后的一天,他便身穿一身将军服腰配宝剑来到慈寿宫给当时的太皇太后请安,结果碰了曹太后的一个软钉子。

    王静辉之所以想到这个故事也是因为神宗赵顼执政后对开疆拓土极为感兴趣,虽然这个故事不见得是真的,但也从侧面说明赵顼可以算得上是好战分子了,如果苏偶像他老爹苏洵能够再活上二十年,难保不受赵顼的重用。

    王静辉略微想了想提笔便在稿纸上写下《兵者说》,这篇策论脱胎与他在原来那个时空中所看到的一个著名的贴子:《中国历史上战斗力最强的十支军队》,这个贴子比较详细的评论了中国历史上非常著名的十支武装力量,并且做了一个相对比较公正的排名。由于现在还是北宋,贴子上的岳家军、蒙古骑兵、满洲八旗、大明水师、关宁铁骑还有人民解放军都还没有出现,所以他在策论中着重评价了秦军、汉军、唐军、东晋北府兵。

    说起来王静辉在原来那个时空虽然是个普通的军医,但头顶上也是那能够让他热血沸腾的八一军徽,在这十支军队中自然是对人民解放军最有归属感,可惜现在不能写上让他很是郁闷,不过他把这满腔的郁闷全部都化作了对秦军的赞美,对秦军的赞美跃然纸上。其实在王静辉在读过这篇发布在网络上的贴子之后,心血来潮的买来大量书籍补充这方面的军事知识,有这些军事知识来垫底,王静辉的策论《兵者说》写的天花乱坠,足足写了两三万字还意犹未尽,他相信赵顼那个战争贩子如果看了《兵者说》肯定找不到北了,到时候他在从中加以引导,赵顼非要坠进自己给他挖的坑里面。

    王静辉将写好的《兵者说》策论和附赠的几篇诗词仔细的包好让管家王福亲自送到颍王府后,就扔下笔到平民医馆的后院一座两层楼去看他的学生去了。按照王静辉的吩咐,负责教育孤儿读书的夫子们安排了一次考试,从中选出了二十名成绩优秀的孤儿两天前便全部送到平民医馆来,王静辉将后院一座没有投入使用的二层楼空出来专门安置这些孩子起居和教学使用。

    加上李管事的儿子李慎,这里共有二十一名学生由王静辉专门抽出时间来进行教育。说实在的,如果让王静辉来教他们数理化或是医学,他可能是这个时代最顶级的高级教师了,不过让他来教这些孩子四书五经将来考状元,他的心里还真没有底气,虽然自己几乎可以把这个时代读书人靠科举所需要研读的书籍都可以倒背如流,但怎么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让王静辉感到十分为难。不过他想到自己只是在这方面充当一时的老师,等书院完全建成后招收学生和引入老师后,他相信书院中肯定会有几个当世大儒进来讲学,到时候就是自己解放的时候了。

    这些孤儿的生活都是王静辉指示管家王福亲自来安排的,王福从他三令五申要照顾好这些孩子的生活起居的口吻中清楚无误的认识到这些孩子对东家的重要性,更何况这二十一个孩子当中还有一个是王福的老上级李管事的独子,说白了就是将来徐氏的继承人,他哪敢怠慢,生活用品早早的采购齐全,连他们的伙食都有硬性的安排。

    王静辉对管家王福的工作表示非常满意,同时他也通过负责教导这些孤儿的夫子口中得知了他们的大致情况,详细了解了他们的学习进度和个人的才智高低,并且亲自考核了他们几个问题给自己心中留个底儿。虽然一开始王静辉安排夫子来教育孤儿,学习的内容也是这个时代普通读书人的学习进程,但同时也安排了一些医学读物让他们同时学习,为的是将来他们无法通过科举考试步入仕途后,还能够进入自己的产业中有一项谋生的技能。

    王静辉算来算去,在这些孩子当中还要属李管事的儿子李慎最为优秀,至少在那些儒家经典上的水平要比那些孤儿好上不是一点半点,不过王静辉本来就把他当作官员来培养的,今后这方面的知识还要加强学习,并且还要寻找专门的老师来教导他。虽说自己典籍方面皆通,但今后李慎是绝对要通过科举考试步入仕途的,为了他能够更加保险的通过科举考试,以后肯定会给他寻找专门的名家来教他读书。

    不过王静辉想到现在的科举考试的内容还是经义和诗赋,而到了神宗赵顼继位后受到王安石的影响,科举考试的内容便急剧改为策论了,他在教育李慎的时候也要格外的注意不要吃了这个亏。虽然王静辉不知道自己把解决濮议的方法告知英宗父子对原有的历史进程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而王安石到底会不会真的如历史上发展的那样进入朝廷中枢主持变法,这一切在王静辉的头脑中都变得有些不可把握了。不过他想以英宗父子那一脉相承的性格,在科举考试上放弃经义诗赋改考策论,这是发展的必然。王静辉甚至还在想:王安石手里有蔡卞那样的超级儿童,自己也有李慎这样天才,看看这两个神童谁更厉害些!不过算算蔡卞现在已经通过科举考试成为状元了,不知道现在和王安石在一起干什么呢?

    王静辉来到后院后立刻被孩子们给围住,纷纷请教他书中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多数是数学方面的问题:王静辉昨天第一次与这些从孤儿院中走出的“精英”见面的时候,便把一本商务印书馆刚刚印制好,还没有来得及发行的《数论》发给他们,让他们自己试着自学一下,如果在学习当中发现什么问题由他来负责解答。

    “数”虽是六艺之一,但王静辉认为数学是所有自然科学的基础,没有扎实的数学基础知识那在科学研究上肯定是困难重重,很难有什么大的作为。在中国历史上虽然也有过数学发展突飞猛进的时候,但数学这门学科始终是处于从属地位,当文人读书读累了的时候用来调剂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特别专攻。王静辉把他写的《数论》拿出来让这些孩子学习,一方面是想让孩子们的知识结构更加完善一些;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他打算根据这些孩子的数学学习情况来将他们分成两批,一批跟着他重点学习科学知识,另外一批则是偏重于科举考试和做学问。不过有一条倒是王静辉提前定下来的:李管事的儿子李慎哪怕就是数学家,他的学业也必须要侧重于应付科举考试。他可不想把徐氏未来的继承人变成科学家,那岂不是把徐老和李管事给坑了?

    可能是王静辉编写的《数论》难度有些高,孩子们的问题格外的多,其实他只拿出了《数论》的上册,《数论》总共有三册呢。孩子们的问题可能是实在太多了,王静辉也了解他们刚接触到数学,学习起来肯定有难度,所以干脆让孩子们做好,他翻开第一页书便从头给他们讲起,这样虽然非常麻烦,但这些孩子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为了他们能够打下好的基础,王静辉也认了。

    好在这些孩子下面比较用功,阿拉伯数字和加减法部分就直接跳过了,王静辉口干舌燥的给孩子们讲了一上午,然后布置了作业和乘法口诀表的背诵,现在他已经开始进入教师的角色了。下午他要在医馆坐堂给病人治病,晚上再辅导孩子们关于经书方面的知识。现在王静辉的生活作息还算是比较有规律,前一段时间修订《素问》的时候,他名下的产业的掌柜都跟他转,这可把曾掌柜和刘账房等人给害苦了,都是晚上到他的书房来讨论经营中遇到的问题。他王静辉可以每天只用睡上两个时辰就可以了,但他的属下可没有这本事,结果弄他们苦不堪言,不过好在生意上到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下午王静辉来到前堂医馆,这时候的平民医馆已经有十五位坐堂郎中了,除了早期雇佣的那六名郎中以外,其他人都是冲着王静辉在杏林中的名头慕名而来,他们的医术水平要比最先来的六名郎中可强的太多了,这使得王静辉在平民医馆中出手的机会大大减少,他也就在碰到做手术的时候才出马露一手。当然新来的郎中可是冲着他的名头而来,王静辉每天都要抽出一定的时间来和他们交流医术经验,并且开始指导他们在手术台上解剖动物,为了下一步他们能够独立进行手术做准备。

    正当王静辉和一名坐堂郎中就一个病人的病情进行讨论的时候,管家王福匆匆走到他身旁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声后,王静辉就抱歉的对另外一名郎中说道:“不好意思,我这里有急事需要去办,这个病人的治疗方法就先按照你说的去做,等到晚上我们在一起研究研究,失陪了!”

    平时管家王福是不敢在王静辉和郎中讨论问题的时候来打断他们的,但是刚才颍王赵顼带着上次一起来的那个年轻人又来了,所以才匆忙到医馆前堂来找王静辉接待。此时王静辉边走边心中想到:“这个赵顼还真是个急性子啊,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我还以为你最快也要晚上来了。‘赵顼身边带着上次一起和他来的年轻公子’多半是蜀国公主吧?”想到蜀国公主,王静辉的心中也不禁一热但又随即冷却了下来:“很多历史书上曾评价蜀国公主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多才多艺,这样的女子娶来共度此生这是最佳伴侣,不过自己充其量便是个才子加富翁,而且自己身份在那些朝廷大臣的眼中很可能是‘出身来历不明,无父无母,殊为可疑’;人家驸马都尉王诜不仅是个大画家,而且家世显赫可不是自己能够比得了的。据说蜀国公主和王诜之间这段年龄相差十多岁的婚姻很可能是慈寿宫的曹太后和刚刚继位的赵顼联手促成的,多半是政治联姻,这种婚姻更是自己所不能抗拒的,就算自己真的对蜀国公主动了心,人家心里怎么想的自己还不清楚呐……”

    这一路上王静辉的心中反复折腾,本来是准备给颍王赵顼提供濮议的快速解决方案顺便甩出防疫体系构建的奏章的,不过现在他的脑袋里面全是蜀国公主的影子,搞得他有点心不在焉的。王静辉走在前面突然停下来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后面跟着他的管家王福差点儿撞到他身上,王福看到自己的东家站在走廊当中深吸一口气后又突然继续向前走,王静辉的动作搞得身后跟着的管家王福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的东家犯什么病了呢。

    王静辉没有想到自己今天早上送给颍王赵顼的策论和诗词居然由于赵顼上朝而让蜀国公主接了个正着,由于下人通报说是校正医书局编修王静辉送来的,所以她就先打开看了。蜀国公主对策论不是很感兴趣,但她在诗词上的造诣可是非常深,所以她先翻看的便是王静辉写的诗词,这些诗词是她所没有见过的,对于王静辉的诗词她可以算得上是非常清楚,每一首诗词她都仔细阅读过,也曾深深的陶醉其中,从而对王静辉才华所倾慕,要是王静辉知道自己是凭借这诗词来打动这位公主芳心的话,他恐怕要找个洞钻进去了。

    这次送来的诗词中都是堪称佳作了,尤其是第一首《感皇恩》更是让蜀国公主心动,她当然能够读出词中那缠mian悱恻的感情。“难道这是写给我的吗?”蜀国公主赵浅予读过后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在赵顼上完早朝后回到颍王府,看到王静辉送来的策论还感到很奇怪:“这个家伙难道改性了么?以前都是自己追着王静辉来要策论,到最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就干脆以种种理由推托不写了,怎么今天这么积极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四十一章 点拨

    这几天单位突然有事需要加班打乱了我的写作计划,连更新都无法保障,这是对不起各位书友了,今天匆匆从两百里外的工作地点赶回来发一章以解各位书友渴望看书的心情,再次抱歉!请各位喜欢《宋风》的书友继续支持我!

    颍王赵顼看到王静辉的策论后果然深迷其中,赵顼之所以喜欢王静辉的策论不是因为他的策论文采好,若论文采优劣,王静辉的策论充其量不过是个中上之姿,不说朝堂上欧阳修、司马光、苏轼等人写的策论文采要高出他一筹,就是馆阁中人也有很多写得比他漂亮。王静辉的策论胜在精彩,胜在立论新意,如果说欧阳修之流是正大光明的排兵布阵,那王静辉的策论则是出奇兵,剑走偏风、布局诡异,颇有春秋战国时苏秦张仪之风。

    赵顼生性好学,光是老师就拜了一大堆,所读过本朝佳士的策论极多,但现下大宋已经历了百年的和平生活,连带着天下士子的文章也多是繁花锦簇,华而不实者居多,很少有人的策论能够像王静辉的文章一样通过事实经过严密的推论从而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这让赵顼想起初识王静辉时,他给自己讲评大宋现今的弊政,虽然结果和很多有识之士一样都是冗兵、冗官、冗费,但那些所谓的“有识之士”在评论弊政的时候多是大话空谈,只能让他知道有着三条弊政而已,而王静辉则是通过比较详细的数字让自己感到这三条弊政会给大宋带来怎样的灾难,如果不尽快加以改革肯定会导致亡国。所以相比之下王静辉以二流的文采却写出了一流的策论,从而让自己对他的策论青眼有加,爱不释手。

    不过这次还是出乎赵顼的意料之外,王静辉送来的策论居然是有关军事方面的,这让他很惊讶:如果是一般文人谈论国家朝政虽然可能是言之无物,但也不会错的太离谱,但这军事方面的策论对于文人来说其难度可就高多了,赵顼见过的策论当中对军事方面阐述最好的也只有苏旬了策论了,不过苏旬终究脱不了文人的酸气,虽然论述极佳但也暴露了他不谙军事的事实,难道王静辉还对军国大事很精通吗?

    正如王静辉事先想象的那样,虽然赵顼对宋朝正在衰退的国力很担心,但相比之下他更不能容忍的便是堂堂大宋在军事上却老是在与辽国和西夏的军事对抗上吃亏,每年都要送给这两个敌国不菲的“赏赐”,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给大宋“算账”时提到这“赏赐”的时候,赵顼的脸都黑了,所以他断定如果自己这篇关于军事的策论如果写得极为出色的话,那赵顼肯定会自己找上门来向他请教其中的问题,到时候自己就有机会来借机提出快速解决濮议争论的方法,那让他接受自己关于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的计划也就顺理成章了。

    当赵顼从蜀国公主手中接过王静辉送来的策论便一口气把它读完,王静辉对这篇策论下的功夫极深,写得大气磅礴,加之文中对秦军、汉军、唐军、东晋北府兵的构成、作战特点、兵器装备、战功战绩等各个方面都进行了详细的对比和介绍,让赵顼读后心中不禁赞了一声好。

    “没有想到王改之居然对军事这么精通,这个人才不想当官可真是可惜了!”虽然这篇策论深深的打动了颖王赵顼,但他一想到王静辉那厮“死不悔改”,心中也不禁有些惘然,嘴边默默的说道:“可惜这等人才却不肯为国出力!”

    旁边的蜀国公主听了赵顼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很奇怪,还以为王静辉怎么有得罪自己的皇兄了,等到看完赵顼手中的策论问明白原因后不禁莞尔说道:“此人到不是不愿意为国出力,他的志向高远让人难以把握,我看他还是在等待机会……”说着,她的声音便低了下去,终不可闻。

    颖王赵顼看到蜀国公主这个样子也是摇了摇头,他眼角一瞥正好看到旁边书案上王静辉与策论同时送来的几篇诗词,排在最上面的一张便是写着《感皇恩》那首词,赵顼熟读诗词,当然明白词中的寓意是什么,心中一紧也明白自己妹妹为什么现在这样了,他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说他志向高远在等待机会,那他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入朝为官的诏书,反而更愿意跑到校正医书局去当个七品的编修?”

    蜀国公主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心中怎么想的,他的心思虽然很难猜透,但有一样他心中好像在顾忌什么……现在朝堂上都在为濮议而争论,我想他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了,这个时候他却给你送来了这么一篇毫不相干的策论,可能是他不方便到颖王府来,想让你到他那里一趟,可能他对此事有解决的办法,你可以听听他的想法,也许真的有用呢?”

    赵顼说道:“他有什么好顾忌的?!你说得也有道理,我现在要去找他,你先到王妃那里去吧!”赵顼虽然不指望王静辉真的有什么能够解决濮议的办法,但他知道王静辉想法特异,听听他的意见终归不是一件坏事。不过他可不愿意妹妹再跟着他去王静辉那里,只好借口让她去陪已经怀孕四个月的向王妃来支开她。

    蜀国公主说道:“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赵顼说道:“你现在也不小了,怎么能老是身着男装跟着我到处跑呢?我看以王静辉的精细,他可能早已经猜出你的身份了!”

    蜀国公主听后沉默不语,但她的眼神却很让赵顼为难,他从小便很宠爱这个妹妹,看到他的眼神也无奈的摆摆手说道:“你上次穿的衣服还在后面,快去换上吧,晚了我就不等你了!”

    蜀国公主做梦也没有想到哥哥半天蹦出这么一句话,半天没有反映过来,在赵顼的催促下,欢喜的到后面去换装了,这样他们兄妹两个又再一次来到王静辉在平民医馆的书房。

    当王静辉走进书房时,便看到颍王赵顼和一身男装打扮的蜀国公主赵浅予正在等他。他走上前去向赵顼行了个礼后说道:“殿下近日可好?可曾收到我最新写的策论和诗词?”说起诗词,王静辉看了看站在赵顼旁边的蜀国公主,说道:“赵公子最近可好?”

    蜀国公主赵浅予看到王静辉正在看自己,一丝红晕爬上了脸庞,看着王静辉脸上那淡淡的笑容好似很得意似的,便横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王兄最近的诗词更有进境了,在下佩服,不过可惜没有送给别人……”

    王静辉听她说完后,心理总觉得不是滋味:“什么‘进境’?什么送错了人?不就是因为自己写了一首《感皇恩》的爱情词吗?看来眼前这位佳人终究心中还是没有自己,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片空白:“好在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写了一首爱情词来试探她而已,否则自己也没有办法首场!”

    长这么大,王静辉还是第一次对身边的女孩表示好感,结果就这样夭折了,这怎能让他不心神恍惚。不过好在他还知道自己费这么大劲把赵顼引到自己这里来的目的,便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把注意力转移到旁边的赵顼身上了。

    蜀国公主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看到王静辉的脸色转瞬间变成了苍白的颜色,但不一会儿便看到他又若无其事的转向了自己的哥哥,但他眼中那悲伤的眼神却没有瞒过赵浅予。赵顼也把这一切看在眼中,他当然知道王静辉似乎对妹妹有些误解,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毕竟两个人之间相差的实在是太远了,他也知道两个人之间都彼此对对方有好感,但这并不能填平两人之间的鸿沟。由于对妹妹的宠爱,赵顼不会在此事上给蜀国公主设置太多的障碍,甚至心中还希望这件事能够朝好的方面发展,毕竟身为皇室外在的光芒并不能掩饰其在婚姻大事上的悲哀,他也希望妹妹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但他知道这一切太虚幻了,所以不时的“点醒”妹妹要注意和王静辉保持一定的“距离”以维护皇家的威严。

    颖王赵顼看到王静辉朝他看过来,便说道:“王兄,你写的策论我已经看过了,很是精彩,不过你这次怎么会写军事方面的策论?”

    王静辉笑了笑说道:“老是吃同一道佳肴,即便是山珍海味时间长了也会让人感到无趣的,换个口味会更好些!以前也曾苦读过兵书战策,想起来不禁手痒所以就写了一篇,能得殿下夸奖实在是不敢当!”

    赵顼也笑着说道:“王兄写策论还是要看心情如何了?”

    王静辉说道:“这也不是全都这样,眼前如果国家有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的话,那天下吾辈众人都会提笔尽心为国家出力献策。”

    赵顼肃容说道:“王兄可知当今朝堂上正在讨论什么吗?”

    王静辉心想:“这个赵顼也太着急了吧,我先前准备的一堆说辞全都白费了?”

    王静辉可不知道赵顼受到了蜀国公主的点拨才来他这里的,毕竟现在朝堂上为濮议已经吵成了一锅粥,以韩琦、司马光、欧阳修等宰持的官员和以王王圭两制官员为首的朝廷大多数官员互不退让。原先韩琦和英宗赵曙以为大臣们会迎合他们的意图,但没想到这次居然撞到了铁板上,韩琦等拥护濮王为皇考的官员遭到朝中绝大多数官员的抵制,而曹太后却在这要命的关口下了一纸诏书,严厉指责了韩琦等官员,认为濮王不应该称为皇考。这一次被曹太后釜底抽薪,更多观望的官员倒向了两制派,这很让英宗和韩琦认识到局势发展对自己大为不利,但又不肯放弃,所以两派就这样僵持起来迟迟不做最后的决断。这个时候身为颖王的赵顼怎能别的事情分心呢?王静辉所写的策论是好,但还不至于让他放下公务来专门和王静辉这个布衣来讨论策论。

    王静辉说道:“朝堂上的事情这我倒也有所耳闻,现在街上最热门的话题便是朝廷中关于濮议的真论了。殿下可是为它而心烦吗?”

    赵顼说道:“王兄,你说得不错,现在朝堂上争论最多的便是濮议。本来去年就由宰持韩琦上书来讨论濮王,也就是我亲生爷爷的封号问题,但当时父皇以仁宗皇帝大行为理由先搁置了下来等到仁宗大祥之后再交由礼部两制官员讨论。等到这个月初九,韩琦再次上书的时候,父皇才交由两制讨论,但没有想到此事竟遭致百官反对,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太后闻讯亲自下了诏书谴责了宰辅韩琦等人,她也是站在两制官员那一派的,这使得濮议陷入了非常困难的境地!王兄你怎么看这件事?”

    其实不用赵顼说,王静辉在过去所读过有关宋朝的历史书籍里面也对濮议有过详细的记述,在加上这几天从茶馆酒肆中听来的民间流传的消息,他对整个事件已经有了相当准确的判断,但他所不知道的就是曹太后竟然现在就下旨站在两制官员这一派,看来英宗和韩琦等拥立濮王为“皇考”的官员处境要比王静辉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不过王静辉并不关心曹太后现在下不下旨,现在朝堂上已经够乱的了,曹太后再插一脚只能使“皇考”派和“皇伯”派的矛盾更为激化,让英宗和韩琦等人的出境更为糟糕一些而已,这在他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反而更有利于他的说服计划。

    赵顼兄妹都看着王静辉,但见他半天也没有说话,他们的心中也有些失望,本来他们对王静辉抱着的希望还是挺高的,现在看来这个年轻人的才能还是有些徒有虚名。正在赵顼他们心中打退堂鼓的时候,王静辉开口了:“殿下,你知道御史台吕诲、司马光等“皇伯”派人的想法吗?你知道韩琦和欧阳修等“皇考”派的想法吗?”

    赵顼被王静辉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给问蒙了,当即居然没有反映回答,王静辉看看他发呆的样子也没有在意,淡淡的说道:“颍王殿下,你也经历了朝堂上的唇枪舌剑了,应该清楚这‘濮议’到现在来看对于官员来说已经不是单纯的礼法之争了,而对于当今的皇帝陛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也不是单纯的笃孝的品行了。吕诲和司马光等人之所以坚持皇帝陛下称濮王为皇伯,这是因为他们希望皇帝陛下能够收拢天下的民心,维护大宋统治集团内部的团结。而韩琦、欧阳修等掌握实权的宰执们考虑的问题则更现实,深知仁宗已死,太后已无能为力,他们要一心一意地拥戴皇帝,因为毕竟皇帝陛下才是皇权的现实代表!而此时的皇帝陛下也想借此来看看他的政令能否得到大多数官员的拥护和顺利执行,这是与慈寿宫相向的!”

    赵顼兄妹听后不禁眼前一亮,登时明白了朝堂上濮议双方角斗的背后都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他们虽然明白王静辉话中的意思,但对于现在的困境还是没有办法解决,就问道:“王兄虽然对朝堂上的情形没有亲见,但却分析的如此透彻,想必应该知道解决的办法,还请王兄教我!”说完竟朝王静辉躬身作揖!

    王静辉上前轻轻扶起赵顼说道:“殿下不用这么客气,我虽然有个主意,但却不是光明正大,可能会有损皇帝的威严,我说出来你可以听听,用不用就是你的事情了!”

    赵顼忙说道:“在下洗耳恭听!”

    王静辉却没有说出答案,而是反问到赵顼:“殿下,濮议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了,你认为解决濮议的关键在谁身上?”

    赵顼想了想说道:“现在反对成濮王为皇考的最激烈的便是两制官员和御史台官员了!”

    蜀国公主轻声的反问道:“难道是太后?”

    王静辉诧异的转头看看她想到:“怪不得《宋史》上曾说过蜀国公主聪颖,难怪她有如此政治嗅觉!”蜀国公主赵浅予看见王静辉正看她,也红着脸低下头默不作声。

    王静辉笑着说道:“那殿下认为是太后下旨前他们反对的激烈呢?还是现在反对的更加强硬?!赵公子说得好,太后才是解决濮议争端的关键!”

    赵顼问道:“现在想来确实是太后才是此事的关键,但现在太后已经下旨谴责宰辅韩琦,怎样才能让她改变主意呢?”

    王静辉笑着说道:“太后现在能够下旨站在御史台和两制官员这一边,那难道不能有一天再下一道旨意站在皇帝陛下和宰辅韩大人这一边?

第四十二章 得失之间

    “什么?!”赵顼和赵浅予异口同声的反问道。这实在是太让他们两个人惊讶了,他们可是从曹太后的眼皮低下长大的,对太后的性格当然很了解,想让曹太后更改主意再发一份诏书掉头来支持他们的皇帝老爹,那是根本没有门儿。更何况这次他们的皇帝老爹追封的是生父濮王的名分,而英宗赵曙是仁宗从濮王那里过继过来的,也就算是曹太后的义子,在感情上她那里也无法通过,只要曹太后不在幕后作对,英宗和韩琦就高兴的托福了,若是支持那根本就不用想这种可能性。

    王静辉笑着说道:“不错,让曹太后再发一次诏书,以明确支持成全皇帝陛下的孝心,这样才能够给御史台和两制官员予以釜底抽薪,朝堂上关于濮议的争论才能够停止。其实这次在朝堂上爆发出来的濮议争论只是个由头,它本质上两个新旧政治势力的交锋,曹太后虽然还政于当今皇上,但底下的百官可不这样看,不巧的是这个时候曹太后下旨谴责韩琦,姑且不论曹太后的本意如何,但这道旨意确实是让百官对此产生了错误的结论和看法。如果不快速解决这个问题,那朝堂将会陷入持久的争论当中去,对国家的稳定是极为不利的!”

    赵顼说道:“王兄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过要让太后更改旨意,这……这可是难上加难啊!”他说完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王静辉,希望这个才子能够想出一个好办法。

    王静辉刚想说出最后的答案,旁边的赵浅予问道:“先生刚才所说‘有个主意,但却不是光明正大,可能会有损皇帝的威严’之语是不是你有办法可以使太后改变主意?”

    王静辉看了看她,然后对赵顼说道:“殿下,赵公子猜得不错,我确实有办法让太后改变主意,不过这个主意我只是说来听听,能不能用还是看你们的选择!”

    赵顼咬咬牙说道:“王兄,敢问计将安出?”

    王静辉说道:“我听传闻:当今皇上虽然过继给仁宗皇帝,但开始的时候,曹太后似乎和皇上相处并不是很和谐,而是多亏宰辅韩大人去年从中大力周旋才化解这段母子间的怨隙,还政于皇帝陛下。我想问殿下这是否属实?”

    赵顼说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汴都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怎么王兄对此还有什么异议?”

    王静辉说道:“我对这件事到没有什么异议,只不过想确定一下罢了。我想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到太后对于权力并不是很热衷,而是深明大义的一代贤后。现在能够说动曹太后改变主意的大臣在朝中也不过这么寥寥数位,我想可以让韩大人、欧阳大人、曾大人去游说太后改变主意,如果能够说服太后的话,这便是一上策,如若失败便只有采取下策了!”

    赵顼想了想后说道:“这确实是一条好办法,能够劝动太后改变主意的也就是韩琦、曾公亮、富弼这一班老臣了,机会也是很大。王兄,如果这条办法不行,那什么是下策呢?”

    王静辉说道:“我想这条建议虽好,但刚才殿下也说过皇上和太后之间以前的关系不太好,虽然这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善,所以这条建议也只是我说说而已,殿下拿去用成败与否都不是很重要,关键是第二条建议。一道诏书之所以称得上是诏书不过是诏书上面有太后的签名罢了,可以等待太后醉酒后,买通宦官有机会在诏书上加上太后的签押便可了!不过这条建议太过下作,所以是下策,但也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历史上关于后来曹太后下诏支持濮王封号定为皇考的争论很多,毕竟是曹太后下诏责问韩琦在先,后来又改变态度改为支持,这样的转变未免太不合常理,所以大多数人都相信是曹太后酒醉后让韩琦和欧阳修等人钻了空子。王静辉分析了一下现在的状况也认为让曹太后改变主意简直是难于上青天,所以他相信这个传闻是真实的:虽然曹太后个人品行在中国历代后宫太后中堪称楷模,但给濮王以皇考的封号实在是太刺激这个老太太了,况且她和英宗赵曙本来就有矛盾,更不可能反过来帮助赵曙渡过难关。想到第一次在校正医书局见到宰辅韩琦的时候,韩琦那双眯起来的眼睛给王静辉的感觉是老谋深算,如果说这个主意是韩琦这厮出的,王静辉肯定会举起双手加双脚表示同意。

    王静辉的话可把赵顼和赵浅予给吓坏了:这家伙也太大胆了吧?!更改太后诏书在他嘴里怎么这么清淡?!赵顼有些恼怒的说道:“王兄,这可是逆臣之举!你怎么会出这样的主意呢?!看来当初我推荐你入朝为官是看错人了!”

    王静辉此时也没有想到赵顼会对此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他也毫不示弱的说道:“殿下,也许你会认为我这样做有为圣人之道,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国家?!”

    颍王赵顼直说道:“难道你这样做还是个读书人应该做的吗?!这个国家又怎么了?”

    王静辉说道:“我承认我这样是有违圣人之道,但却是为了大宋的将来着想!想要尽快结束濮议的唯一办法就是说服太后,但若想说服她难于上青天!太后一日不改变对此事的态度,濮议就会在朝堂上一日不会商定下来,而你难道要让皇上在这件事上作出让步吗?朝堂上争论的时间越长久,其对国家所带来的危害就越大,百官与皇上、皇上与太后、百官之间的矛盾就会越来越激化,你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吗?”

    蜀国公主问道:“王兄,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情况?”

    王静辉说道:“濮议久拖不决,朝堂上的百官争论不休,长此以往就会使争论升级,由讨论濮议上升为对彼此不同建议者的人身攻击,最后发展成朝堂之上的政治气氛急速恶化,由道义之争蜕变成私利、意气与权力之争,由确曾有过的君子之争,堕落为真正的小人之争。大宋的元气便在这长争论中不断消耗,统治集团高层的争论就会慢慢的渗透到我大宋的各个方面,给我们大宋的敌国带来入侵的机会。这样的后果可能是我王静辉信口胡说,但谁也没有办法否认这场朝堂上的争论最终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王静辉说这番话的时候,完全是想到了历史上王安石、司马光和苏轼这三个人之间故事,正是由于熙宁变法中保守派和改革派之间永无休止的争论使北宋的政治生态环境迅速恶化。等到这三个信念坚定高远、人格高尚纯粹、学术博大精深的伟大人物去世后,北宋的官场就彻底变成了菜市场,帝国正儿八经进入了一个政治伦理急剧沦丧,政治空气迅速恶化,是非善恶观念完全丧失的时代。整个帝国官场完全趋向厚颜无耻与卑贱猥琐,到处充斥着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他们兴高采烈地奔走于堂皇神圣的庙堂之上,探囊取物般地攫取着国家的权力与财富,直到将北宋帝国导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今天与赵顼见面发生这样的分歧是王静辉事先完全没有想到的,但事情已经发生,在说别的也无益,他对赵顼后面所说的话多少想让赵顼在当上皇帝后面临变法两派争议的时候,能够果断处理,不要再次重蹈历史覆辙。

    而赵顼现在内心中也在不住的翻腾,他也知道王静辉说得非常有道理,虽然现在濮议在朝堂之上纷争很多,可以说“皇考”派已经被太后的一纸诏书差点儿打得万劫不复,正是由于英宗赵曙固执的坚持,才使得现在朝堂内部两派处于胶着状态,但他还是不相信王静辉所说濮议会就这么一直胶着下去,英宗赵曙和宰辅韩琦肯定会有办法说服那些顽固的御史台和两制官员的。

    王静辉看到赵顼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心中也知道这个颍王在内心中也在挣扎,叹了口气问道:“颍王殿下,我想问你:身为君主,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赵顼响了半天也没有做出回答,因为他真的还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王静辉继续说道:“在下窃以为:身为一国之君,其首要的任务对内便是努力改善他的子民的生活,还有就是对外保证国家不受到外辱!其实现在朝廷上争论的濮议和这两个目标毫无关系,但长此以往就会影响到大宋的稳定。本来如果双方都可以互相妥协一下并不难达成最后的统一意见,但皇上想用追封濮王为‘皇考’的方式来成全他的孝道,而太后却是为了维护其自身的尊严和感情反对这件事,这样就断绝了正面解决问题的办法,唯一解决的方案便是侧面来解决。”

    赵浅予疑惑的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来解决濮议吗?”

    王静辉说道:“不管太后心中是如何想的,但她现在那份诏书确实是为持反对意见的御史台和两制官员提供了巨大的支持,在政治上说的严重些这就违背了‘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毕竟在大宋皇帝才是皇权的代表,而不是太后!一个时代即将过去,而另一个时代将会到来。现在看来如果皇上真的想有所作为,那就必须要赢得濮议的最终胜利,以彻底结束仁宗时代。现在大宋虽然表面上光鲜,但实际上已经到了必须要有所变动的时候了。如果濮议讨论失败或是让步,那其结果必然是仁宗时代将在短时间内继续主导现在的大宋!”

    王静辉的话可能在赵顼兄妹的心中很难理解,毕竟这是王静辉在得知后世历史发展的大致走向后考虑了很长时间才得出的结论。历史上正是由于濮议讨论定案的时间太长,从而导致了英宗在位期间政治作为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再加上由于英宗赵曙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劲,在位时间更是短得可怜,使得他执政期间的个人色彩完全被仁宗皇帝所掩盖,而使得他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皇帝。开辟一个新时代的任务也只有交给他的儿子神宗来完成了,而神宗赵顼也确实开创了自己的时代,但他执政的时候太年轻,还驾驭不了韩琦、王安石、富弼等大臣,最后才弄得有些不可收拾。

    王静辉看到赵顼现在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也没有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此时说什么也晚了,赵顼就是明白了他的苦心,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他写的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的奏章赵顼算是看不进去了,这件事需要另找出口才行。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在蜀国公主赵浅予的点醒下赵顼从思考中回醒过来,两个人还算是客气的对王静辉告辞,但王静辉却知道自己在赵顼的心中已经跑不了“卑鄙无耻之徒”的评价了,而自己暗恋的蜀国公主也在这次会面中暗示自己是非分之想。这对于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后就一直顺风顺水的王静辉来说着实是两次重大的打击。由于和赵顼交谈并不是很愉快,王静辉也就没有把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的奏章交给赵顼。

    “太失败了!怎么会变成了这样?!”王静辉暗暗的骂自己,不过相对于和赵顼兄妹一拍两散之外,他更关心的便是如何在八月的那场大雨前通过大宋官方的力量在汴都构建一个简单的城市防疫体系,好迎接雨涝灾害过后的瘟疫流行,不然到时候他也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血拼一把了!

    “渠道!渠道!”现在王静辉现在对于权力倒是有些渴望了,毕竟他知道的太多了,如果有了权力他可以避免让很多悲剧再次在这个时空的大宋重演,但他一想到王安石那个老顽固,心中就有些不寒而栗,连欧阳修都要退避三舍的人物,自己如果要是当官的话那前景实在是堪忧!

    王静辉用力摇了摇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清除出去后,就开始想找另外的渠道来,他正在书房中冥思苦想的时候,管家王福敲门进来禀报:“校正医书局编修孙奇、孙兆求见!”

    “原来是他们两兄弟啊!”王静辉想起自己把他们两人留在校正医书局来“舌战群儒”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虽然很疑惑,但王静辉还是放下现在手头上的心事,让管家王福快把孙氏两兄弟请进来。

    “王兄,你这平民医馆果然是气象不凡,比我们家的可强上太多了!”孙兆刚刚进门就对王静辉说道,孙氏家族由于其父子都在汴都为医为官,再加上他们也是中医世家,也就在汴都城西的富人区开了家医馆叫“和天堂”,这些是他们在校正医书局修订书籍时闲谈时候聊起来的。

    王静辉谦虚的回答道:“子为兄过奖了,这周围也都是些平民百姓,平时到这里来看病吃药都便宜些,人也就自然多了起来。”他也知道由于平民医馆看病免收诊费,药费也减半收的政策对汴都城东的医馆影响很大,不过对于开在城西富人区的医馆来说并没有构成什么影响,再加上平民一贯的政策就是针对贫民的,所面向的客户群也是不在一个档次上,他和孙氏家族虽然是同行,但也没有什么怨隙。对于孙氏兄弟的突然来访,王静辉心中也摸不到什么头脑:“他们应该正在应付那些名医的盘问啊,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仿佛是看到了王静辉心中的疑惑,孙氏兄弟面带笑意的对望了一下,还是由孙奇说道:“恭喜王兄,咱们一起修订的《素问》终于获得了校正医书局名医的认可,终于通过了审核可以出版了!这中间少了你改之的功劳可万万不行的,你今天可要请客,我们可是到你这里来蹭饭来的啊!”

    王静辉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愣:“通过了?!这么快?不是前几天还陷入争论当中吗?”

    孙兆笑着说道:“哪能老是争论啊!名医林亿、高保衡和我父亲建议钱象先大人对就修订后的《素问》所提出的问题进行备案,挑出大家认可的问题进行修改,改来改去最后也没有改动多少,几乎还是原来那个模样。最后钱大人看过最后的修订版本后决定就用它了,前天送交给宰辅韩琦大人,今天早上传来消息说是韩大人对此非常满意,决定即刻交付给印刷作坊刊印发行。改之,你我的名字可都是印在由韩琦亲自写的序文当中,想想今后天下杏林中人都会读《素问》,天下凡是学医之人都会读《素问》,这下我们也可以同这本书不朽了!”

第四十三章 转机

    王静辉听后笑了笑说道:“那我可要恭喜一下孙伯父,恭喜他有你们这两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儿子了!”

    孙氏兄弟听后也感到非常好笑,书房中这三个年轻人都在自己的心中勾勒了一下美好的未来,毕竟作为一个医者能够在《素问》这样的典籍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并且随着《素问》的流传而让天下的杏林中人都知道自己,这中声誉等同于文人配享孔庙那样的荣耀。这样的比方虽然很夸张,但可以想象随着《素问》由大宋官方的权威部门刊印发行,天下所有学医的人都会将这本《素问》奉为圭臬,他们这些修订者也会被杏林中人所敬仰。

    三人说笑后,孙奇说道:“改之,这些天你躲在家中在干什么呢?”

    王静辉苦笑着把放在书案上原本他写给颍王赵顼的关于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的奏章递给孙奇,说道:“我这几天忙的就是这个东西,可惜现在朝堂上正在争论的是濮议,没有人来管这个,我也有些发愁。”

    孙氏兄弟凑上前来拿着那本奏章在一旁仔细阅读,王静辉则是闲来无事接过门口小厮送来的茶水,给他们各斟满一杯茶,然后坐到一旁等他们看完奏折。

    这本奏章虽然是构建一个简单的城市防疫体系,但王静辉却写得极为周详,如果朝廷重视的话,几乎按照奏章上所写的内容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构建起一个防疫体系。如果能够在大宋土地上每一个城市中推广,就可以变成一个全国性的防疫体系。

    没过一会儿,孙氏兄弟便把奏章从头到尾看了遍,毕竟他们是专业人士,看这份奏章根本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因为这原本是王静辉写给赵顼这样并不了解医学的执政者所看的,用的都是比较平实的话语,孙氏兄弟当然能够很好的明白这本奏章里的内容。

    王静辉看他们已经看完了奏章后,说道:“随着近几年灾害在我大宋频繁发生,各种瘟疫也开始非常流行起来,每一次我大宋百姓不仅要受到这灾害的折磨外,还要受到紧随起来的瘟疫的骚扰,往往天灾没有造成多少百姓死亡,一场瘟疫却能够使百姓大批死亡,瘟疫所造成的百姓死亡也远远高于因灾害发生时第一时间死亡的百姓!其实瘟疫是有办法医治的,但为什么还能够给百姓带来这么大的痛苦?!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一个有效的集监控、预防、医治为一体的防疫体系,这本奏章就是建议朝廷尽快的构建这样的防疫体系。现在快要到夏季了,谁也说不准今年夏天会不会有水患,如果有水患必然会有瘟疫,这个防疫体系早一天建成,百姓也就会在水患过后瘟疫流行期间多一份保障!不过现在看来朝堂上的百官正热衷于濮议争论,又有谁回去管这件事呢?!”

    孙氏兄弟作为医者当然看得出这份奏章的价值,虽然对其中的一些细节的做法还不是很明白内在的含义,但也很清楚如果按照这本奏章上所写的办法去构建一个防疫体系对百姓来说有多么大的好处。

    孙兆说道:“改之,你这本奏章我觉得对防止瘟疫流行肯定是有用的,虽然朝堂上百官正热衷于濮议争论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奏章,但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啊!我想我们校正医书局应该做些什么,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在朝堂上没有争论出一个结果之前,肯定是没有人来理会的!宰辅韩大人也是校正医书局的提举,我们应该请他帮忙!”

    孙奇摇摇头说道:“改之的奏章虽然写得好,但请宰辅韩大人帮忙却是不可能!我听闻五日前太后下诏谴责了韩大人上书建议朝廷封濮王为皇考,支持御史台和两制官员封濮王为皇伯。这个时候韩大人更多的是关心濮议,恐怕现在他也是有心无力了!”

    孙奇反问道:“民为水,君为舟。哪能因为追封濮王封号而耽误社稷大事呢?!我想韩大人是两朝元老,应该会支持这件事的……”

    孙氏兄弟在争论的同时,王静辉也在想获得韩琦支持的可能性。韩琦是倡导建立校正医书局的发起人,他有建立校正医书局的眼光,当然能够看到构建防疫体系的好处。校正医书局在建立后几十年才刊印发行了十几本权威医书,这样低的见效率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官员手里多半肯定是束之高阁,但韩琦却偏偏做了这件政绩并不明显的事情。而构建防疫体系有王静辉的奏章做蓝图,现在汴都建立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碰上几个月后的雨涝灾害,其发挥的作用却是不可忽视的,到时候会给他增添一笔政绩。就算韩琦不知道几个月后的雨涝灾害,建立这样的防疫体系在现在灾害频发的北宋来说,见效也远比校正医书局来的快,况且瘟疫对于中国古代统治阶层来说是上天对统治者行政失德的一种惩罚,单凭这一点韩琦也会积极推行此事的进展。

    王静辉心中不断的在盘算着,就连在一旁都感到无趣的孙氏兄弟也看出他正在全神贯注的思考问题,孙氏兄弟还以为他正在苦思如何将构建防疫体系进行下去的方法,不过连他们自己都对这件事已经失去了信心,原本打算出去到酒楼中去庆祝的事情也没了兴致,而向王静辉告辞。

    王静辉思前想后最终得出的结论便是必须尽快结束濮议争论,要不然不要说什么得到宰辅韩琦的大力支持,那防疫体系也终究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绕了一个大圈子,最终还是绕到了宰辅韩琦这里,这也是王静辉所未能想到的,他没有想到现在的赵顼还这么“正直”,简直就是读圣贤书把脑子给读坏了,这多少让王静辉的心中对大宋的未来感到十分的担心:赵顼在政治上的不成熟最终不仅会使他本人作为一个有着复兴大宋皇帝的雄心壮志重归尘土外,更重要的是连累这个国家也跟着一起受罪。看着现在的赵顼,王静辉就不难想象历史上受到王安石以罢相相威胁的场面了。

    “至于怎么让这个未来的神宗皇帝在继位前变得成熟一些的问题是以后的事情了,反正现在想要得到这个当代愤青的支持是不可能了。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解决韩琦,取得他的支持来建立自己所需要的防疫体系来对付八月雨涝灾害后的瘟疫。”王静辉定下心来后便想到了现在的最问题。

    王静辉立刻赶往徐氏在郊区制作玻璃的作坊,他自从建立平民医馆后就再也没有来到这里,不过还好是徐氏的老人宏叔还在这里镇守负责所有事务。王静辉找到宏叔说要在这里紧急定做几样玻璃制品,虽然是徐氏在这里负责玻璃作坊的生产销售,但严格的说他还是这家玻璃作坊的大股东,宏叔当然没有什么迟疑,叫来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看着王静辉画在纸上的简图,听他解说制作要领。

    王静辉要订做的玻璃制品便是玻璃跳棋和玻璃象棋,这些都是送给韩琦的,人家韩琦身为两朝宰相,家中富有自不必说,王静辉若是拿着金银黄白之物上门只能让人家瞧不起你,所以他便想出了用这两样小东西来当敲门砖。

    这玻璃象棋是送给韩琦的,但此时的象棋还不是后世那样的象棋,是七国象棋,并且走子也不是在棋盘线的交叉点上,而是在方格之中。王静辉按照后世象棋的模样做出一套打算把下法一同交给韩琦,这个老家伙应该可以从中看到别的东西,这就不是王静辉所要管的事情了。而玻璃跳棋这个时候中国还没有这样的棋类游戏,这件东西也不是给韩琦准备的,而是让韩琦送给慈寿宫的曹太后的。

    这两样东西虽然是这些玻璃匠师傅所没有见过的,但在他们眼中这两件东西的制作毫无技术可言,但王静辉和宏叔说道这两件东西是送给一位大人物的,所以万万不能有什么瑕疵在里面,务必使其尽善尽美。宏叔也不敢大意,不仅有最好的师傅来烧制棋子的毛坯,还有常驻在这里的徐氏珠宝顶级师傅在上面发挥一把。等王静辉看到实物后,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跳棋和象棋在这些人手中也能够做得这样别致,真是出乎他想象之外了,不过这两样小东西越完美,王静辉便越满意,匆匆拿着东西告辞了宏叔后,就又赶回了自己的书房。

    现在是天色刚刚擦黑,正好是到韩琦那里“串门儿”的好时机,王静辉带上自己写得关于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的奏章,拿着送给韩琦的礼物便出发了。在去韩琦府上的路上,王静辉也想到了自己如果吃了韩琦的闭门羹的化,那他还有欧阳修一条路,欧阳修也是历史上解决濮议的关键人物之一,曹太后签字的那张诏书就是欧阳老儿的手笔。当年他读到这段历史记载的时候这实在是让他大吃一惊,如果说韩琦能玩转这一套把戏的话,王静辉很难把此事和欧阳修那样的资深历史学者和大文豪联系在一起……

    在马车上回想历史的王静辉不知不觉便到了宰辅韩琦的宅地,王静辉站在韩琦家的大门前仔细打量着韩琦府第:“大宋的高新养廉现在算是见识了,在汴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有半条街的地盘都被划出来给韩琦盖宰相府,这家伙可真够有钱的……”

    王静辉坐在韩府中专门供来访官员等待的花厅中等待韩琦的召见,没有办法,他可不是富弼、唐介、欧阳修这样有面子的官员,在这里等待韩琦的召见也算是正常,不过韩琦愿不愿意见自己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毕竟现在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正是韩老头儿头皮儿发麻的时候。

    他没有想到韩琦真的接见他了,当门房来告诉王静辉准备去见宰辅的时候,用一种诧异的眼光在打量他,他也不奇怪,毕竟自己不过是个七品编修,俗话说宰相门人七品官,要是这么算的话,这个门房也算是和自己同级别的了。

    正当王静辉和韩琦就要第二次会面的时候,令王静辉没有想到的是一个人立刻拦住了他和引路的门房:“相公有急事要立刻进宫,所以便不能接见你了!”王静辉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只有自叹倒霉外没有任何方法。他不知道在离韩琦的宰相府不远的皇宫中刚刚结束的一次对话虽然打断了他求见宰辅韩琦需求帮助的可能,但同时也正在悄悄的影响着历史的进程。

    当颍王赵顼和蜀国公主赵浅予从王静辉的书房出来后,颍王赵顼还要进宫面见皇上,而蜀国公主则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兄妹两人今天去见王静辉回来后心情与往日相比心情并不是很好,毕竟王静辉给赵顼出得快速解决濮议争论的方法在他赵顼这个平时圣贤书读得太多的“热血正直青年”眼中简直是太恶劣了,居然连篡改太后诏书这样的主意王静辉都能够想得出来,这实在是让赵顼兄妹大跌眼镜。

    蜀国公主赵浅予对王静辉这个主意倒不是很感冒,毕竟她不像赵顼在听到这个主意后就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她还是认真的听王静辉对出这个建议的原因。蜀国公主赵浅予虽然是个女子,但从小从宫廷中受到优良的教育,对于这样的事情虽然很反感,但看到王静辉说出理由的时候,她也竟然多少有些赞同王静辉的想法,尽管这个方法似乎有点更近乎于阴谋。正当赵浅予呆呆的看着眼前那池游鱼而心思早在九天之外的时候,一个侍女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原来是父皇英宗要召见她,而侍女在一旁通报的时候她却没有反应,还是侍女轻拍她的肩膀才把她的心思拉回来。

    蜀国公主整理了一下衣冠后,随着侍女来到父皇英宗赵曙平时处理政务的睿思殿,开阔的大厅中央书案的后面正是父皇那熟悉的身影,在这里蜀国公主却没有看到她的哥哥颍王赵顼。

    英宗赵曙看到蜀国公主赵浅予走到身前:“予儿,今天你皇兄去哪里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他有点心不在焉啊?”

    赵浅予回答道:“今天皇兄出去访友了,可能是为了朝政有些心烦吧。”

    英宗看着她笑着说道:“是不是你也跟着顼儿出去了?”赵浅予没有出声,但还是点点头。她这点儿小把戏早就被英宗赵曙看穿了,不过英宗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说道:“你们是不是又去那个才子王改之那里了?”

    蜀国公主说道:“是的,今天早上王静辉差人给颍王府送了一篇策论和几首诗词,皇兄看过后非常高兴,所以到他那里去讨论学问了。”

    英宗赵曙听后奇怪的问道:“你大哥不是很喜欢这个年轻才子的文章吗?怎么回来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的,到底怎么了?”

    蜀国公主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其实那王静辉给皇兄送策论来不过是个由头,他们讨论的是另外一回事——濮议。”

    英宗赵曙听后心中一动说道:“这个才子能够把你皇兄气的够呛,肯定是反对追封濮王为皇考的读书人吧?”说完他就叹了口气,最近英宗赵曙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原本以为能够轻易达成的事情,居然被御史台和两制官员给搅浑了,朝堂上的百官也站在对立面上。这些还不算,最重要的是曹太后那一纸诏书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最有分量的反对意见,曹太后的诏书虽然是在谴责韩琦,但谁都知道这是迫英宗赵曙就范!要不是英宗赵曙对追封自己生父封号的问题上出人意料的强硬,估计韩琦早就落荒而逃不知道那里去钓鱼了。

    蜀国公主看到父皇那个憔悴的样子,心中不免一痛,终于鼓起勇气说道:“父皇,王静辉不是反对追封濮王皇考的封号的,他用策论把皇兄引去是为了告诉他如何快速平息朝堂上关于濮议的争论的办法的!”

    英宗赵曙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王静辉把颍王引去居然是告诉他如何快速解决濮议争论的?这怎么可能?!濮议都快有一个月了,大臣的反对出乎意料的强硬,连枢密使富弼这样的威望盛隆的老臣都莫名其妙的反对,这濮议如何才能快速平息?!

    蜀国公主赵浅予看到自己的父皇听后脸色大变,但眼神中透出一种期待的神情,所以便大胆的说下去:“王静辉和我们谈起濮议的时候,帮助皇兄分析了濮议为什么会有现在这样状况,还分析了各个大臣心中所想的事情,指出了解决濮议的关键,并给皇兄出了上下两策建议!”

第四十四章 目的

    “哦?那个王静辉真的能够想出朝廷中那些大臣心中的想法吗?居然还有上下两策来快速解决濮议争论?这个年轻人倒是很有意思嘛!予儿说来听听!”英宗赵曙听赵浅予说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禁开始催问了。毕竟他从去年便开始策划为生父追加封号了,先是由他和宰辅韩琦唱了个黑白脸,让韩琦主动上书提出濮王封号的问题,他以仁宗大祥未过为理由拒绝做出姿态,现在才提出来打算一战功成,不过没有想到朝堂百官反应这么强烈。最近太后下诏谴责韩琦更是使此事解决无望,他都快为此事烦透了,此时却听到自己女儿说有人居然有两种方法能够快速平息这件事,他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有些迫不及待了,只是不知道这根稻草能不能救命。

    赵浅予说道:“王静辉说御史台和两制官员反对追封濮王为皇考也是希望父皇能够收拢天下的民心,维护朝堂百官的内部团结;而宰辅韩大人等人之所以支持父皇追封濮王为皇考是因为……”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浅予突然想到这句话却是有点胆大,所以停顿了下来。

    赵曙说道:“怎么不说了?前面说得挺好的嘛!”

    蜀国公主说道:“父皇,下面的有些是王静辉的胆大之言,不说也罢!”

    赵曙笑着说道:“这个才子有什么胆大之言,但说无妨!”

    蜀国公主继续说道:“他说宰辅韩大人等人之所以支持您追封濮王为皇考是因为父皇您才是现在皇权的代表,大宋的代表,他们深知仁宗已经过世,虽然这件事会伤到太后的感情,但皇上才是他们一心一意拥戴的人!”

    英宗赵曙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个才子王静辉虽然这几句话是有点诛心之言,但说得也是实话!予儿,说说他那两条上下建议!”

    赵浅予看到父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她很清楚虽然王静辉说的那些话是有点胆大,但父皇还是不会在意的,所以心中长舒一口气继续说道:“他说宰辅韩大人曾经巧妙的说服太后还政,这上策便是请宰辅韩琦韩相公出面再次劝说太后。不过王静辉说过韩相公说服太后还政是占了大义,所以并不是很困难。但这一次濮议一方面朝中百官大部分都是站在反对派这一边,不像上次那样能够占住大义;另外一方面也涉及到了太后对仁宗皇帝的感情,很难让太后松口!”

    英宗赵曙听后默默点点头心中想到:这个方法虽然诚如他所说不容易成功,但自己和身边的大臣一开始就以为此事定能速战速决,就冒然提出来遭到反对后就乱成一麻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简单的方法,可见自己已经乱了阵脚,在这方面这个年轻人倒是旁观者清能够看到太后才是此事的关键,这点儿倒是很难得!赵曙心中想着一边问道:“这也是个办法,虽然不可行,但终归也是条路,那他的下策呢?”

    听到父亲问道自己王静辉下策的蜀国公主刚想张口回答,但马上就闭嘴不说话了,因为皇兄赵顼听到下策时候的反应刚刚过去不久,赵浅予当然对父皇听到下策的时候的反应要做好准备,但无论如何在圣贤书中,王静辉的做法终究是不道义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蜀国公主在这关键时刻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毕竟自己的父亲是皇上,王静辉很可能因为这一句话而遭到莫名之灾,她内心中对这个年轻的才子非常担忧,也非常关心……

    事实上蜀国公主赵浅予对英宗赵曙倒是有些误解了,赵曙现在的出境是犹如架在火上烤,他从颍王赵顼反常的表现上和所谓的“下策”称呼上,心中早已明了这所谓的“下策”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计策,但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只要计策有效并且不是很伤国家元气的话,赵曙都会接受的!

    英宗赵曙也注意到了自己女儿赵浅予的表情,会心一笑后说道:“予儿,既然是‘下策’,终究是有些地方不是很好,但如果能够快速平息濮议争论便是有利于国!说吧,就算说错什么,父皇也是不会责怪他的!”

    蜀国公主听到赵曙那近乎于保证的口吻说的话后,心中也不禁轻松了许多,缓缓的说道:“王静辉的下策便是用‘非常方法’取得太后在诏书上的签名,然后用带有太后亲笔签名的诏书反过来给朝堂上持反对意见的御史台和两制官员与其他百官以釜底抽薪!”

    英宗赵曙听后也不禁一愣:这个方法不是不行,不过也有点儿太……蜀国公主说完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盯着赵曙脸上的表情,但赵曙可比他的儿子在这方面强得太多了,居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他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内心中的感受:一丝喜悦、一丝明了的眼神。蜀国公主也注意到英宗赵曙眼神的变化,内心中也不禁松了口气:父皇没有怪罪他!赵浅予的心中不知怎的觉得很放松,也多少有了这么一点儿甜蜜的感觉……

    蜀国公主紧盯着自己的反应举动当然没有瞒过英宗赵曙,他不禁对女儿的举动感到一阵好笑,笑着对她说道:“这个才子的主意虽然偏门了点,但不失为一种可行的办法!”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颍王赵顼在今天的举动,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皇兄啊!终究还是太嫩了点!”

    正是由于颍王赵顼在面圣的时候的反常举动惹起了英宗赵曙的注意,从而才会有这一段英宗父女之间的这一段谈话,反映到王静辉身上的时候变成了让他沮丧的一幕:快要见到宰辅韩琦的时候,韩琦却莫名其妙的被紧急召进了皇宫面圣。王静辉不知道正是蜀国公主在英宗赵曙那里帮了自己一个天大的忙,历史原本以正常速度运转的齿轮终于因为这个小小的偏差开始缓慢的转变行进的速度。

    而此时的王静辉还正在犹豫是否要拜访欧阳修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看到天色已晚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再说自己也来不及准备上门的礼物了。自己的奏章和礼物都已经通过韩琦的门房交到韩琦手里了,韩琦也正是看到了自己的奏章才会在这个对他来说极为不利的境地中还会接见自己。在这一点上韩琦不知道他的这一个对他来说是个正常反应的举动在王静辉的心中给打了一个高分。

    王静辉现在也只能打道回府又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今天一天的遭遇是他自来到这个时空后所从来没有过的挫折,这让他多少有些沮丧,不过令他稍微安慰一些的便是宰辅韩琦肯定是看过他写得关于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的奏章了。如果有机会他能够见到宰辅韩琦,把如何快速平息濮议的方法告诉韩琦,凭借着韩琦百官之首的身份来推动此事的发展,那无论在速度上还是效果上都要好的多。

    由韩琦来推动防疫体系建设的效果要比由颍王赵顼来干这件事要好的多,但其中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他王静辉恐怕就要暴露在朝堂上了,历史上曹太后被韩琦和欧阳修骗得了诏书的签名,没有什么办法把怒火撒到这两个既有名望又有实权的大臣身上,但要是折腾折腾王静辉,那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对王静辉来说也是个很大的麻烦!

    不过如果付出一定的代价让慈寿宫里的曹太后撒撒心头郁闷之火而促成了防疫体系的建成,这对于王静辉来说还是可以承受的!但王静辉最不需要的便是惹起朝堂上百官的注意,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毕竟做生意的时候和朝廷保持一定的关系有很大的好处,如果靠的太近了,那灾难降临到自己头上的系数也会越来越大,在历史上不乏与官员勾结的商人最后被出卖从而落得家破人亡的惨象,这一幕即便是到了一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纪也在不断的上演,这对于王静辉来说并不陌生,毕竟多少流行的影视片都在以这个主题不断翻着花样的来勾引收视率的上升,他就是再痴呆看过几部片子后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以精明著称的中国商人却似乎无视这个现实,面对这个大坑前赴后继乐此不疲的争着往里面跳,这恐怕也是中国商人的悲哀。

    正当汴都城中的百姓都相继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平民医馆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宰辅韩琦的管家,他是奉了他的主子韩琦来给王静辉下贴子的,要王静辉明天早上务必到韩府一行!这个名叫韩安的管家也是第一次在韩琦当了七年相位后如此郑重的邀请一个七品官员到家中来,如果按照“宰相门前七品官”的说法儿,他可是宰辅韩琦的管家,怎么也要从五品才行,来给个校正医书局的七品编修送贴子,这着实的让他郁闷了一番。

    王静辉在书房中拿着这张有着韩琦签名的贴子,心中不住的翻腾着:韩琦果然是北宋名相,在这个紧要关头居然还有闲心来重视他这个不如流的官员写的奏章,这种心胸果然不是一般中国官员所能具有的,怪不得他能在北宋政坛上独领风骚数十年!

    不过这次王静辉可实在是太高看韩琦了,如果放在平时没有什么突发的大事的时候,韩琦看了他的奏章后可能会去着手处理,但在濮议这个紧要关头,他能够重视王静辉的奏章并且打算接见他已经是他所能够给王静辉最大的重视了。毕竟现在在濮议的角斗中,他作为支持追封濮王的皇考派当中的绝对主力,所受到的打击也会是最大的,尤其是太后下诏谴责他的时候,朝堂上的百官心中都在考虑像韩琦这样的最高等级的官员如果放到某个地方去钓鱼是否合适的问题了。

    好在英宗赵曙和宰辅韩琦走运,碰上了王静辉这个熟知这段历史因果的家伙,从而不用重复历史上那漫长的十八个月的煎熬。韩琦在得到英宗赵曙紧急召见他入宫的消息后,就立刻穿戴好朝服,很不地道的扔下满心盼望的王静辉急匆匆的赶到了皇宫,他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做好成为濮议牺牲品的心理准备了,毕竟太后刚刚还政不到一年,这个老太婆的威势还深刻的影响着朝野的动向,英宗挺不住的话也只有拿他当挡箭牌来平息太后的怒火了。

    进入宫中见到英宗赵曙后,皇上的表现却让已经奸猾似鬼的韩琦多少有些摸不到头脑:英宗赵曙居然很轻松的和他打招呼!这让一直为濮议劳心劳力的韩琦在心中多少腹诽一下赵曙:难道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经过英宗赵曙的一番解释后,韩琦终于清楚无误的认识到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正常地,赵曙的轻松源于他找到了平息濮议的钥匙。最让韩琦纳闷的是:这把钥匙的主人居然是正等着自己接见的校正医书局七品编修王静辉。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对于韩琦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静辉的意见终于点亮了英宗赵曙和韩琦那近乎绝望的心。不过王静辉的计策虽然获得了这两个人认可,但这条计策本身是很粗糙的,但在韩琦这个政治油条的手里,这一条简单的建议便迅速补充完整变得极具可操作性了,君臣两人商议妥当后不禁心中送了一口气: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关键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在韩琦的眼中其实施成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但在他心中还是有个疑惑:王静辉这个最近一年来汴都开封最火的词人怎么会想到这些?如果以一个普通读书人的心理来推算的话,王静辉这样的举动无非是谋取个官职步入仕途。不过韩琦在推荐王静辉的时候早就做过一番了解,发现从王静辉的一系列举动当中,他当官的yu望不是很重,出于怕他屡召不起的考虑,韩琦推荐的是校正医书局的编修职位。如果王静辉知道了韩琦的想法后,就要佩服死他的眼光了。

    同样赵曙也对王静辉这样异常的举动感到有些迷惑,他可是通过自己的儿子颍王赵顼和蜀国公主在没有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从正面了解到王静辉对步入仕途的真正想法的,但今天王静辉的举动又不能不让他怀疑是不是这个年轻的才子在往日都在做表面功夫呢?

    君臣二人用同样疑惑的目光相互对视了一下,韩琦开口对赵曙说道:“陛下,臣刚才接到陛下旨意要我进宫的时候,我正准备接见王静辉,他给臣呈送了一本奏章,不过不是与濮议有关系,而是建立防止瘟疫流行的预防控制体系的奏章。老臣看过后觉得他写的很有道理,并且这样的体系一旦建立起来,那百姓将会受益颇多。尽管知道此事是件好事,但臣现在正在忙于朝堂上濮议的争论,也没有办法大力推行此事,只能把他叫进来勉励一番后劝导他把此事先放下。还没有见到人,陛下的旨意便到了,我就先到这里来了。”

    英宗赵曙由于快速平息濮议争论的希望在即,今天晚上的心情格外痛快,便让韩琦叫人把他留在府第里王静辉的奏章拿过来。韩府距离皇宫很近,没过一会儿功夫,那篇王静辉费尽心机要朝廷实行的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的奏章便以这么一个怪异的渠道流到了英宗赵曙的手里,这是王静辉做梦也想不到的,不知道如果此时他看到这一幕是不是该高兴。

    英宗赵曙虽然对医学并不是很了解,但宰辅韩琦既然是校正医书局的发起人兼任先在的提举,手中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再加上王静辉在这本奏章中语言平实简练,就算是英宗看了,他也应该能够读出奏章中的大致意思。

    英宗赵曙听过韩琦讲解了这份奏章后,本来就对奏章所叙述的建立城市防疫体系的方法很满意,也是赶上王静辉给英宗赵曙解决了面前最大的难题,赵曙对这本奏章更是注重有加,所以他才会特意嘱咐韩琦要认真对待此事,这也是为什么深更半夜王静辉会接到韩琦签名请帖的原因。

    其实英宗赵曙之所以重视这本奏章,这与王静辉选择的对象是瘟疫有很大的关系,在中国古人的理解当中,瘟疫与蝗灾对古代社会所造成的巨大的破坏力使得人们把它们当成上天对统治者施政失德的惩罚,这样大的一顶帽子,试问赵曙和韩琦哪能够不重视呢?

    英宗赵曙也希望韩琦明天接见王静辉的时候,想要弄清楚这个年轻的才子心中到底想要些什么,是什么东西能够促使他要这么费尽心机的把颍王引到他哪里商议濮议?

第四十五章 试探

    其实英宗赵曙在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王静辉最终的目的可能就是这本奏章,从王静辉的一贯表现上来看,这种可能性非常高,不过他还是希望能够让韩琦去试探一下他,看看这个年轻人心中到底是为了什么,毕竟偷改诏书这样的主意实在是太臭了,这也让英宗等人对王静辉的人品有些怀疑。

    第二天早上,王静辉穿戴整齐后便乘坐马车赶往韩琦的住处,这一次他见到韩琦要比昨天容易的多,向门房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后,门房居然直接就领着自己进入了韩府。走在韩府的院落中,王静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园林,虽然他对园林并没有什么研究,但从韩府的园林中他还是看到了天下的权势和低调朴实的完美结合。他看到的不过是韩府园林的一角,但已经很让他震撼了。

    在韩琦的书房,王静辉又再一次近距离的见到了这个名满天下的北宋名相韩琦,此时他正穿着一身便服坐在书案后面看一本奏章,那正是王静辉昨天呈送给他的关于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的奏章。

    王静辉看到韩琦后恭敬的向前行礼,说道:“晚生王静辉参见韩相公!”

    韩琦站起来走到他身旁轻轻的扶起他,笑着说道:“改之,昨天皇上紧急召见老夫入宫,所以半途爽约,这是不好意思!”

    韩琦的客气确实让王静辉感到很惊异,毕竟像他这样不如流的官品,就算韩琦半道爽约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今天再次召见自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韩琦对他这么客气,但口中还是说道:“晚生不敢,相公身负国事重担,晚生这点儿事情当然要为国事让落!”

    韩琦笑着说道:“改之,昨天你呈送上来的这篇奏章我已经看过了,写得非常好,也非常清楚!我昨天也将这份奏章带进了宫中,皇上他也过目了,下旨给我要按奏章所写的照办!今天老夫把你叫来一是昨天匆匆而别没有听你的解说;二是皇上非常重视这份奏章,老夫今天请你过来也是想听你详细的讲讲,好把这奏章上所写的事情办好,这也是为了大宋百姓着想,望改之务必要讲清楚些!”

    虽然王静辉不知道昨天晚上韩琦进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使他对自己这么客气,甚至把昨天刚刚呈送给他的奏章转送到英宗那里去,但这些对于王静辉来说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奏章终于引起了高层统治者的注意力。王静辉不管他们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来大力推行此事,但只要能够在雨涝灾害到来前在汴都开封先把这个防疫体系建设起来,到时候百姓死亡的人数将会降低到一个很低的程度!

    于是王静辉和韩琦走到书案前,面对他所写的这份奏章详细的给韩琦讲解了每一个部分,务求细致。当中韩琦也不断发问,但这份奏章是王静辉的心血之作,当然对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都给韩琦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也使韩琦频频点头表示赞许。

    不过韩琦心中对瘟疫还是很有顾忌的,他也忧心冲冲的提出:“改之,你的这份奏章写得非常好,听你讲解后更是如此,但关键的是瘟疫到底有没有办法得到医治,我观你的奏章更多的是控制和预防瘟疫两方面,对治疗方面还是比较少,你在这方面有什么办法吗?”

    王静辉说道:“相公,这瘟疫的治疗方法不是没有,晚生曾经在去年的时候刊印发行了一本医书《瘟疫》,这本书其实就是专门讲解瘟疫的各个方面,其中也不乏很多疫症的治疗方法。韩大人,瘟疫最终还是要落实到控制和预防上面,毕竟瘟疫是突然爆发,传染的速度极快,并且患者感染瘟疫后,其死亡的速度的也极快,如果不能够在初期得到很好的控制和预防的话,那光是凭借着大夫的医治来扑灭瘟疫的话,所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高昂了。毕竟在给患者治疗瘟疫的时候,就是连我们郎中本人都要面临很大的生命风险!所以晚生建议朝廷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预防和控制上,并且对这个防疫体系中所涉及到的郎中和其他人员都要进行有关瘟疫的专门培训,使大家都明白其中的风险和避免风险的措施,这才是最重要的!”

    韩琦听后点点头说道:“不错,改之你的建议很好!那本《瘟疫》也是去年和《外科正宗》一起刊印发行的吧?”

    王静辉见到自己基本上已经搞定眼前这个老头儿了,心中也不禁放松下来,说道:“相公见笑了,晚生随师傅学医数年,这些书中的内容大半都是师傅教给我的。家师怜悯世人保守瘟疫祸害,所以对瘟疫研究比较深入些,颇有心得。晚辈现在既然有能力让家师的方法刊印成书发行,自然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当如不得相公的法眼!”

    韩琦听后笑着摆摆手说道:“你的师傅果然是悲天悯人,但他最得意的恐怕还是教出了你这个出色的徒弟!改之,你昨天来我这里呈送这本奏折就是了,还带什么礼物,这不是看扁我韩某人了吗?!”

    王静辉看韩琦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带笑意,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责怪自己,所以说道:“昨天校正医书局的孙氏兄弟到晚辈的住处来,说是晚辈和他们两人在前段时间所修订的《素问》在校正医书局获得了书局内部各位名医的肯定,准许刊印发行。晚辈不敢忘韩相教诲提拔之恩,所以准备了一些不如流的小玩意儿供韩相在处理繁忙的国事的同时也能找些乐子,愉悦身心更好的为国家社稷出力!”

    韩琦笑着说道:“改之,你居然也有这样的心思,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送来的礼物我都看过了,除了象棋还有点像以外,那你所说的跳棋却是我从未见过的,谈了半天的公事,你也陪我这个老头子下下棋吧!”说完便把随时等候在门外的管家韩安叫进来,让他把王静辉昨天送给韩琦的那两件礼物拿来。

    管家很快便把王静辉送的两种棋送过来,其实昨天韩琦回来后才看看王静辉到底送给自己什么好东西,打开一看他便知道这是两种棋类游戏的玩具,虽然他不知道这两种棋具体该怎么玩,但韩琦一生不知道见过多少宝贝,当然能够看到眼前这份礼物的价值。以前通过调查,王静辉烧制玻璃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眼前这两副棋具做工十分优良,市面上虽然有写玻璃茶具在出售,但价格十分昂贵,这棋具做工看似简单,但极富精巧,象棋子棋面上的标字居然是在玻璃棋子的内部,这真是让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他一看便知是王静辉专门为自己订做的,这份心意让韩琦对王静辉感到很满意。

    韩琦他们先下的棋便是经过王静辉“改良”后的象棋,宋朝现在的象棋与后世的象棋有很大的差别,玩家人数要有七个人,并且走子是放在方格当中。王静辉这厮干脆就是完全照抄后世的象棋,不过韩琦可不知道王静辉是剽窃了后世象棋的模样拿到现在来招摇撞骗,还一个劲的夸他心思手巧,这是让他暗地里一阵汗颜。两人象棋对抗性非常强,况且走子的模式也是韩琦刚刚学会,论棋艺王静辉就是这个时代的NO。1,有谁会是他的对手?但坐在他对面的是宰辅韩琦,王静辉在连胜两局后,便适当的卖了空子给韩琦,果然那盘韩琦得胜,乐得他老怀开慰:王静辉的这点儿小把戏在韩琦这只老狐狸面前当然是明了于心,但这样不痛不痒的马屁不是谁都喜欢么?

    当然以韩琦的出身和锐利的眼光当然也看出了这简单的象棋背后的东西:与军事相挂钩的谋略等方面,不过他也提出象棋的作用还是非常有限,只能当作军营中的一项游戏罢了。王静辉说道:“韩相,这象棋确实是有些东西和军事有些关系,它能够锻练人的思维,大多数的时候也就是一项和围棋差不多的游戏而已,这当中所能够起的作用还是非常有限的!不过晚生这里还有一种方法能够更好的为军事服务。”

    韩琦好奇的连忙问道:“改之,你还能够做出什么东西运用到军事上来?”

    韩琦现在在王静辉的眼中就像咬钩的鱼儿一样,他拿出象棋作为礼物也是想借韩琦的手向为大宋的军队提供一项辅助工具,这也是他在很清楚韩琦生平的基础上才提出来的,毕竟韩琦在军事上还是非常有一手的,属于这个时代少数具有高瞻远瞩战略眼光的人,他说道:“军营当中的将士大多用地图来标注敌我双方的军事力量部署,但韩相可听说过沙盘?”

    王静辉知道西方最早的军事沙盘出现在1811年当时的普鲁士,但他可不知道中国的军事沙盘发展的历史,不过中国古代战争频发,两千年前就能有《孙子兵法》这样的军事著作出现,那在宋代以前出现沙盘也不是不可能。这家伙可是给武侠迷,当初看《大唐双龙传》的时候,里面唐朝初期的时候就有窦建德使用沙盘的故事情节,但他可以肯定沙盘这东西肯定流传不广,所以就想到向韩琦提出用沙盘来辅助军事决策的主意。

    韩琦听到沙盘这个名词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改之,你所说的沙盘是为何物?”

    王静辉回答道:“沙盘就是用胶泥、木料等材料按照一定的比例将战场的地形做成模型,非常直观的战线在作战指挥将军面前,这样非常清楚的表示敌我双方的军事力量部署,可以最大限度的方便指挥作战的将军指挥军队作战。我想韩相可以建议朝廷派出细作好好观察我大宋与辽国和西夏主要作战的地方,将这些地方的地形绘制成地图,然后带回汴都做成沙盘,这样边疆一旦有军事发生,朝廷的官员就可以根据前方送回来的情报标示敌军的部署,这样也方便朝廷远隔万里之外也能清楚战局的发展从而作出决策。当然也可以把沙盘这东西放到军种,让那些边疆的将领在没有战事的时候以供娱乐,这样会比象棋更好的锻练他们的指挥作战的能力,免得他们长久不打仗手生了!”

    韩琦听后非常高兴,说道:“这沙盘确实是个好东西,我会建议朝廷使用这个东西的!”

    王静辉心中想到:沙盘当然是好东西,它可是和德国人使用的参谋部组织、军事学院齐名的德军三大成功因素啊!他又说道:“韩相,沙盘在军事上的用途很大,它在培养将领、指挥作战中都有很大的作用,所以一定要保密,如果要是被敌国所知也做出了同样的沙盘使用到军中,那我们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韩琦听后点点头说道:“沙盘虽然不能像弓弩那样在战阵上杀敌,但它确实是一件好东西,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沙盘虽小却能培养出好的将领,其作用要比弓弩大得多!我会建议朝廷制作使用沙盘的时候注意保密的!”

    王静辉看到韩琦还想要下两局象棋,他立刻就把旁边的跳棋拿过来以转移韩琦的注意力,毕竟韩琦才刚刚学会下新式象棋棋艺不高,虽然他的象棋水平也不高,但老是和韩琦下让棋,不仅他烦恐怕连韩琦自己也会觉得无趣。

    王静辉把跳棋摆在韩琦的面前笑着说道:“韩相,这跳棋却和象棋不一样,它玩法简单,两人到六人玩都可,专门适合女子拿来解闷用的。”

    韩琦此时却对跳棋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今天虽然有时间,但也能老坐在这里下棋吧,更何况今天把王静辉召来是为了试探他给颖王赵顼出更改太后诏书主意的真实动机,所以就说道:“改之,今天把你叫来一是想听听你的奏折中一些解释,二是我听说你对朝堂上正在争论的濮议有些办法,我想听听!”

    王静辉听后愣住了:“韩琦怎么知道我给赵顼出主意的?难道是赵顼和他说的?”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头绪,本来今天到韩琦这里已经得到了韩琦支持推进构建城市防疫体系的保证,他也就不愿意把濮议这件事再告诉韩琦,能够达到自己最终目的就可以,毕竟他可不愿意沾上这些麻烦。

    王静辉也知道韩琦这样说也不是空穴来风,他给颖王赵顼出主意的事情韩琦肯定是知道了,所以也就不再回避说道:“韩相明鉴,现在朝堂上为濮议的事情已经是争吵不休,百官根本没有什么精力去关心其他事情。现在已经快要到夏天雨水多的季节了,晚辈写的这份奏章如果朝廷不能尽快实行,那将会有多少百姓会为此受灾?如果濮议一天未决,那拖到明年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明年朝廷会不会去做这件事又是两可之间,百姓还是不会得利。所以晚辈便给颖王殿下出了个主意以求快速平息濮议争论,好让朝廷腾出双手去给百姓做些更实在的事情。事出紧急,晚辈也未曾考虑周到,不当之处还请韩相责罚,不过还请韩相以百姓为重一定要大力推行此事,晚辈先在这里先代我大宋百姓谢谢韩相了!”说完便离座一躬及地。

    韩琦也被王静辉所为很感动,他做事周密,在向朝廷推荐王静辉的时候早在下面做足了功课,王静辉的所作所为他都很清楚,他也不太相信王静辉是那种人,不过要不是王静辉给颖王赵顼出更改太后诏书那么臭的主意,他昨天就会在皇宫朝英宗为王静辉辩护了。

    韩琦虽然被王静辉的一番说辞所感动,但为官一生的他积累了太多的经验,也见过了太多的人,他把王静辉扶起后说道:“改之,你的用心老夫明白,你也放心,此等为国为民之事本相安能懈怠?不过你既然有此才能为何不入朝为官呢?本相可代为推荐!”

    王静辉笑着说道:“韩相,晚辈虽然有些小聪明但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如果做个郎中修书匠则可,但如果立于朝堂之上可要贻笑大方了!师傅给我算过命,说我如果步入仕途会一生坎坷,我还是继续做我的郎中最好,闲来无事的时候给韩相做几样小东西,希望能够入韩相法眼。”

    韩琦听后一愣:昨天英宗和他谈起王静辉的时候还告诉他颍王赵顼曾劝说此人入朝为官,但被用不愿意磕头而推辞,今天到他这里就变成师傅算命不能为官作为理由了,这不是明显的推托嘛!不过王静辉这样回答他更和他的心意,这样才能说明王静辉为什么突然给颍王出这么臭的主意。

    王静辉可不知道这是韩琦和英宗赵曙在试探他,现在他倒是更关心是谁把他给颍王赵顼出主意的事情给漏出去的,毕竟他还是个小小的校正医书局七品变修,如果事后让慈寿宫的老太太知道这个臭主意是他出的,那后果虽然他不在乎,但想必也不会很舒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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