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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戒念     宋风txt下载     宋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发现

    热闹非凡的春节终于快要过去了,大宋迎来了熙宁二年(公元1070年),作为大宋的“明星”夫妇,王静辉夫妇在春节中“疲于奔命”的忙活了一个月,作为重要的宗室成员,各种宴席是少不了的,更何况王静辉是当今天子眼前的红人。今天是正月十五,春节一系列庆典中的最后一个节日,虽说中国人有不出正月年就不算过完的传统,但正月十五元宵节是春节最后的高潮,待到其后春节的气氛便渐渐淡薄了。

    傍晚汴都开封繁楼的大街拥挤的人群中,王静辉和女扮男装的妻子赵浅予在人流中慢慢的前行,也许是自己的妻子实在太过亮丽,就算是一身臃肿的冬衣男装也难掩其高贵的本色,弄得大街上的回头率颇高,这让王静辉心中直犯嘀咕,今后是不是要四处寻末传说中的“人皮面具”了。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在大街上应该看不到自己的熟人,尽管小王驸马的名气如日中天,但在汴都开封中能够得见真颜的人还是很少的,不过他不相信司马光和王安石这两个老家伙会陪着老婆和他们夫妇一样逛大街,如果真的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王静辉一定以为是彗星撞地球了。

    蜀国长公主虽然在宫中长大,温柔贤淑堪称公主典范,但却是一个爱热闹的人,尽管宫中也很热闹,但那却不属于她,在皇宫中除了亲情的眷恋之外,大宋那金碧辉煌的宫殿让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相比之下她更喜欢站在丈夫身后看着丈夫为大宋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尽管丈夫日常忙于政事,但看着那年轻又有些执著的身影,她的心中就感到一股暖流在流淌。

    尽管街上的人摩肩接踵,丈夫在一旁尽量为她挡开人群,但赵浅予非常享受被丈夫照顾的感觉,汴都的春天很冷,但在这里她却感到了温暖。轻轻的拽着王静辉的衣角跟着丈夫向前走动,一路上品尝着各种小吃,看着街头艺人在耍着高难度的动作,尽管这样的机会一年到头并没有几次,但赵浅予已然满足。

    不过有的时候被别人所惦记并非都是一件让人感到幸福的事情,今天是元宵节,百官都集中在垂拱殿当中庆贺。在宴会开席的时候,皇帝赵顼就觉得这垂拱殿中好像还缺了什么人,但一时间又想不起,不光是皇帝赵顼,王安石、司马光、曾公亮等人都有这种感觉,不过当一些官员乘兴吟诗作词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个让他们感觉不对的地方在哪里——驸马王静辉跑到哪里去了?!

    殿中大臣们虽然碍于皇帝在场不敢畅饮,但随着宴会的深入,气氛也就越来越热烈,这使得皇帝赵顼有机会把太监总管叫到身边低声询问到:“驸马没有到宫中参加宴会吗?他现在在哪里?!”

    “驸马今天身体不舒服……好像没有来!”太监总管有些磕巴的说道。

    “驸马病了?!”皇帝赵顼没有注意到太监总管那有些尴尬的表情,对于王静辉身体状况他倒是非常关心,毕竟是自己的钱袋子,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马上派太医过去,有什么需要,内库中的珍奇药材尽管赏赐!”

    “驸马不是病了,他也不在驸马府中……”

    皇帝赵顼听后一愣,旋即说道:“驸马可是和公主又跑出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现在在哪里?!”

    太监总管听后总算是松了口气,每次皇帝赵顼问起驸马夫妇出行,他总是要受罪——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要是放在别人的身上,难免要被兰台折腾个半死不活,而放在驸马身上多半会是不了了之,但这是帝王家的事情,轮不到他来多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驸马和长公主殿下一个时辰之前便离开驸马府了,后面有人从中保护不会有什么问题,驸马夫妇去的是繁楼街市,想要看看元宵花灯,圣上可要召他们回来?!”

    皇帝赵顼听后不禁摇摇头,对太监总管摆摆手说道:“不用把他们找回来了!不过在他们身边多多加派人手,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叫他们……不用再回来了!”

    几天是元宵节,虽然皇帝赵顼想要发狠话给禁卫侍从,但还是要避讳“用词”,不过太监总管心中却暗中叫苦的很——繁楼街市原本便是大宋最繁华的地区,平时便是人山人海的,到了现在恐怕人更多,这让禁卫侍从如何行事?不过令他好过一点的是驸马本身就有武功,并且这样带着长公主殿下跑出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来也没有出过事,心中就安定了下来,在得到皇帝口谕后,便下去安排了。

    繁楼虽然繁华,人多但架不住皇帝的权威,一刻之前还在垂拱殿中的皇帝口谕,已经到了繁楼街市在驸马夫妇身边护卫的禁军侍从的耳朵里,对于这样的警告,禁军侍从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不敢大意,其中的头领便亲自找到了离驸马不远的鼎澄兄弟,这两兄弟是王静辉的书童,和驸马也好说话,他便是想要鼎澄兄弟二人到驸马那里劝说一番趁早收工,免得让他们这些御内直班出身的禁军侍从在皇帝面前难做。

    虽然心中很不情愿,但王静辉还是和妻子准备回去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行踪一直都在皇帝赵顼的关注下,自己出来也没有什么,但带上赵浅予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而且在人流中逛街,虽说不用担心会受到什么攻击刺杀,但也实在是太让那些随从辛苦了。

    当王静辉夫妇回到驸马府后,管家王福来报——一个叫高荣升的人是个三衙副都指挥使带着自己的弟弟来拜访,由于来人是禁军系统中的人,尽管是个四品官,但也让管家王福很为难——以前除了郭逵、王韶之外,还没有军队中的人到驸马府,王福也生怕误事所以请高荣升兄弟二人在花厅等候。

    “三衙副都指挥使?高荣升?以前没有听过这个人啊?!”王静辉心中暗自嘀咕着,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请进来再说,便吩咐王福将来客带进来。

    高荣升两兄弟被带到前堂,因为高荣升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王静辉便把赵公公请来守在一边。要不是王静辉从高氏兄弟中的名字来判断这两个人应该是亲兄弟,还真以为二人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们长的倒是一文一武,一个高大孔武有力,一个有些偏瘦斯斯文文,不过在通报姓名之后,王静辉才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自作聪明——那个斯斯文文的青年人居然就是三衙副都指挥使高荣升,而那个孔武有力的还是身负功名的士子,名字叫高荣强,字余益。

    双方寒暄了几句之后,王静辉才明白原来真正找自己有事的是那个壮汉高荣强,他哥哥不过是代为引见而已,自己的门槛这么高,高荣强虽身负功名也进不了驸马府的门。在得知谁是正主后,王静辉心中松了一口气——若是高荣升来找他,那多半是为了军事方面的事情,在军事上自己也就这么两下子,是经不住“专家”的提问的,况且自己一个外戚的身份结交武将,那传出去实在是有麻烦,郭逵虽然地位高,但手头没有兵,这高荣升可不一样,三衙司副都指挥使虽然只是个四品官,但可是非常有实权的将领。

    王静辉开口向高荣强问道:“不知先生前来有何赐教?”

    高荣强从身上拿出一个单筒望远镜说道:“在下听闻此物是驸马所制,借此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两里地内状况,不知驸马可否用此物望向天空?!”

    王静辉听后浑身一振——望向天空——中国的伽利略终于出现了!治平二年,玻璃作坊中的工匠想尽办法终于能够有效的对付玻璃中所产生的气泡问题,这不仅大大提高了玻璃作坊所生产的器皿纯净度,也使王静辉制作凹凸镜片成为可能,在制作出了老花镜之后,王静辉很快便制作成了望远镜,呈送给皇帝赵曙。不过当时王静辉知道“封建神权”四个字可不是白叫的,要是把望远镜变成天文镜,不敢说能够彻底击碎那些神仙存在的根据,至少中国神话中月宫玉兔嫦娥一定会消失,由此产生的影响实在是难以预料,他王静辉此身还有别的用处,犯不着为此成为中国的布鲁诺,所以便没有向皇帝赵顼说明望远镜在天文学上的重大作用,但他的心中还是非常期待有一天能够有人用望远镜对准浩瀚的星空,创造属于中国人的天文神话新纪元。

    对于宋人将望远镜对准天空,王静辉心中早就是十分肯定的了,这个时代在自然科学的各个方面无疑是中国古代最为发达的时代,苏颂、沈括这样的大家都是诞生在这个时代,不过王静辉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将望远镜对准星空的居然是一个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业余天文爱好者。望远镜是大宋顶级机密之一,生产极少,并没有普及到军中的基层单位,在定边军之战当中,王静辉的徒弟无心冒险深入西夏作战,两千人的队伍中也只有一架望远镜在无心的手中,这还是魏国公韩琦照顾所致。高荣强手中的望远镜肯定是他哥哥手中的,这也是占了一定的优势,要知道沈括也只是听说过望远镜,并没有亲自使用过,若要是将望远镜松绑普及,那将望远镜对准星空的第一人恐怕就不是高荣强了。

    “望远镜是在下所呈送圣上用于观察战场变化所用,玻璃也是在下发明的,不过在下更好奇的是余益兄在望远镜中看到了什么?!”王静辉微笑的问道。

    “在下看到了一个新奇的天地,但它并不是古人书本中所记述的那样,一年以来在下甚为眼前的一切所困扰,但苦无无人探讨。想到这望远镜是驸马所制,在下便央求家兄前来拜访驸马,以求解惑!”高荣强说道。

    “余益兄,望远镜中所反应的情况都是远处真实的场景,这是绝对没有错的,也就是说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些是不容怀疑的!月亮不过是个遍布大坑的球体而已,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月宫嫦娥!”

    高荣强听后非常兴奋,说道:“不错!在下已经借用家兄一年的望远镜来对准星空观察,看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心中却苦无一人能够与之分享,原来驸马早就用望远镜看过!”

    王静辉笑着说道:“望远镜乃是在下亲手所制,这种用途在下哪里不知,不过是碍于人言不敢说出来罢了!不过在下想要提醒余益兄一句——千万不要将望远镜对准太阳,否则会烧伤眼睛!”

    “多谢驸马提醒!幸好家兄白天要将望远镜取回,不然在下真的会要用望远镜来看看太阳呢!在下经过一年的观测,结合以前所用肉眼的观察,绘制出了一幅星图,还请驸马指教!”

    王静辉用手挡住了想要打开星图的高荣强,笑着说道:“这绘制星图可并非在下所长,实不瞒余益兄,在下对于此道实在是一窃不通,但在下可以介绍几个人来和余益兄探讨,或有启发!”

    王静辉自称对天文一窃不通,这让高荣强很奇怪,但这并不影响他对驸马的看法,反而因为驸马主动承认是个外行更加尊重他,毕竟身在高位能够自己承认不足的官员实在是太少了,若是驸马不懂装懂来和他和稀泥,那才叫高荣强所轻视呢!

    “难道还有人与在下一样使用望远镜来观测星空吗?”高荣强问道。

    王静辉笑着说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高兄这么好运气,望远镜乃是我大宋的机密,就是在军中配发也很少的,外面的人更是难以得到此物。虽然在下所引见的人并没有使用过望远镜来观测星空,但此人在我大宋来说对天文上的成就也不下于任何人!”

    高荣强非常疑惑的问道:“驸马所引见的是为何人?”

    “原昭文馆编校书籍沈括,不过现在皇上有意让其出任司天监。在下也会上书将望远镜用在天文观测上,如果余益兄无意科考的话,在下倒是愿意引见进入司天监任职,不知余益兄意下如何?!”

    “进入司天监?!”一直没有说话的高荣升脸色有些微变,显然是不同意弟弟进入司天监的,王静辉对此也是十分理解,毕竟有功名在身的人都希望借此搏上一把,希望能够高中进入馆阁,宁抱椠不为监,这是宋朝文人根深蒂固的传统,不过这全要看高荣强是如何选择,毕竟也并非是每个人都愿意进入官场摸爬滚打的。

    “沈括?可是沈存中大人?!”高荣强倒是并不在乎进入司天监,他对沈括倒是挺有兴趣,都是在汴都开封中居住,这里集中了全国五分之一的官员,不过有些官员因为喜好才能有些特别,所以“名声”也就大些。

    王静辉在上个月上书皇帝,建议将沈括在任宁国县令时所写的《圩田五说》、《万春圩图书》两本书刊印发行天下,并且作为各地地方官所必读之书。这个建议得到了王安石的积极相应,奏章在经过中书省的时候便被王安石所关注,他所颁布的农田水利法已经试行了有半年多的时间了,除了立法上要执行之外,能够有指导性的图书来辅助农田水利法执行也是很重要的。王安石很中意沈括,原本是想让其担任三司使的,但是现在看来已经不大可能实现了——沈括本人更中意王静辉向皇帝赵顼推荐其领导司天监,王安石虽然有些不是很高兴,但也不好夺其志,此事便作罢。

    不过沈括马上就要主持汴河的疏浚工程,这也算是王静辉对王安石的一种补偿,王静辉提议的这两本书对农田水利有着很大的作用,王安石非常有眼光,自然是札子一到他手中,便立刻写出了节略并且附带了自己的建议呈送皇帝赵顼。皇帝赵顼虽然看不出这两本书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但终归是为了农田水利法推行有好处,便作了批示下旨准了王静辉的上书。因为是在王静辉提议提高伎术官员待遇后不久,所以这两本书的刊行引起了很多人的重视,沈括的大名也是传遍了四方。

    王静辉笑着说道:“不错,正是沈存中,不久他就要出任司天监了,不知余益兄有何考虑?”

    “好,在下无意于科考,去司天监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下愿意听从驸马的安排!”高荣强非常痛快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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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神坛

    高氏兄弟已经走了,尽管高荣升不是很满意弟弟自作主张放弃科举转投司天监,但那是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事情,王静辉估计高荣升也没有办法来改变高荣强的决定,高荣强多半还是会到司天监,毕竟有些时候人们还是无法抵挡自己兴趣的诱惑,这不是高官厚禄所能够比得了的。

    不管高荣强的最后决定是什么,但是在王静辉的眼中这些都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望远镜在天文上的应用终于被人发现了,这是一个划时代的成就,他现在考虑的是要写奏章上书朝廷将望远镜配发到司天监,来彻底奠定望远镜作为研究天文的一个重要的工具的地位。

    科学上的每一次重大进步都会对人类的伦理道德产生很大的冲击,在后世克隆技术和机器人技术所引起的讨论王静辉是知道的,同样尽管用最原始的望远镜来认知太空,所引起的一些观念上的改变必然会对现有的一些思想观念产生冲击,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托勒密时代提出地心说会作为一项先进的观念,千年以后的布鲁诺因为支持日心说而被烧死。不过人们认知自己所处宇宙的脚步并不会因为旧势力的阻挠而退步,这也是肯定的。

    在宋朝提出新的学说有一大好处便是不会像布鲁诺那样被烧死,当然前提便是不能造反。不过很遗憾的是天文学在中国古代的传统政治当中占有很大的分量,以前王静辉并不知道这些,但在宋朝这么长时间,他对此都已经产生畏惧的感觉了。原本王静辉当初发明望远镜的时候便想找到沈括,直接告诉他把望远镜对准夜空就可以了,好在他以前读过很多史料,而蜀国长公主对宋朝的官职非常了解,自然会向他讲说司天监这么一个特殊的机构。

    《周易.系辞》称:伏羲氏“仰则观象于天”,“始作八卦”。因此,人们把伏羲氏视为中国天文学的始祖。王静辉记得在后世看过的一个记录片中,描述了一处奇特的墓葬,里面没有周围其他墓穴中那么多的奢华的陪葬品,但却在墓穴中用贝壳码出来一处天文图,后世的考古学家就把这个墓葬定位这个墓葬群的头号,可见天文学和政治之间的关系有多么密切。特别是在汉武帝采用董仲舒“天人三策”的理论以后,天文学成为统治阶级论证君权神授的理论工具:占天之法备,则畏天之念兴;纪变之书详,则销变之政举。朝廷设官观察天文变异,其政治意义远远超过经济和科学意义。“司天之官者,岂轻任哉!”上古时代,天文官由于作用很特殊,因而格外受尊重。

    不过凡事都有个例外,天文学的发展也不外乎如此,王静辉不满足于现在天文官的地位,因为他知道反对势力尤其是他的头号反对者司马光肯定会拿历史来说事,至于王安石从历史上来看,这个老家伙为了变法的顺利,根本就不在乎“天变”,只要能够搞定这两个人,那什么都好说了。

    一想到司马光,王静辉的脑袋就觉得大了一圈——严格说起来司马光和他的冲突应该是最小的,不过那只是在面对王安石“急风骤雨”般的变法条文的时候,但在王静辉所关心的伎术官员地位问题上,两个人的分歧就如同司马光和王安石一般水火不容。王静辉就是想破脑壳也想不通为什么司马光会在这个原本并不是很重要的问题上如此顽固,就算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利益仍然还坚持自己的观点。

    不管怎么样,现在王静辉已经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保持沉默了,望远镜在天文学上应用已经被高荣强所发现,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一点,王静辉不希望因为自己发明的望远镜而将这些人置身于危境——想象天上什么神仙都没有,那皇帝老子的“天子”一词又从哪里蹦出来的?!到时候追究起来还是从自己这里出来的,这可是一个非常麻烦的问题!

    最麻烦的恐怕这次要得罪一个不在汴都开封的大人物——已经隐居洛阳的和自己那个便宜义父齐名的韩国公富弼!王静辉和富弼接触过几次,尽管没有太深的认识,但富弼的主张——以“天”来限制皇权的思想,王静辉是知道的,随着自己这么闹腾下去,必然会与之产生冲突。富弼虽然已经是过气的大臣,但在朝中的影响力依然存在,历史上司马光被贬洛阳后,洛阳就是因为有富弼和司马光在那里,就变成了朝廷的第二个“大脑”——保守派心中的圣地,得罪了富弼,这可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到时候恐怕自己真的要和王安石穿一条裤子才能够避难了。

    “汉兴之世,武帝又置太史公,位在丞相上,以司马谈为之。汉法,天下计书先上太史,副上丞相,叙事如《春秋》。及谈卒,子迁嗣。迁卒,宣帝以其官为令。行太史公文书而已。寻自古太史之职,虽以著述为宗,而兼历象,日月、阴阳管数。司马迁既没,后之续《史记》者,若褚先生、刘向、冯商、扬雄之徒,并以别职来知史务。于是太史之署,非复记言之司。故张衡其当官见称,唯知占候而已。”

    王静辉在一本唐代学者刘知几所写的书上注视了良久,从这句话中可以看出,司马迁去世以前,天文官与史官合而为一。他们负有依据历史经验并按照“上天”旨意,参与政治决策的重要责任,因而位高职崇。司马迁去世以后,天文官与史官一分为二。中国古代有着“以史为鉴”的传统,号称“史官之权,与天与君之权均。”天文官失去了史官之权,因而地位明显下降。

    唐代司天监的长官虽然不像汉武帝时的太史公那样位高职显,但其官品为从三品,同六部尚书正三品相差无几,与御史大夫官品相当,地位仍然相当高。宋代同唐代一样,设有司天监(太史局)。除此而外,还设有翰林天文院。宋代天文观察机构的建制,其官品与唐代相比,也无多大变化。然而宋初实行官制改革,晚唐以来的使职差遣被广泛运用,促成了官、职、差遣的分离,即所谓“官以寓禄秩、叙位著,职以待文学之选,而别为差遣以治内外之事。”这就要多多感谢那个太祖皇帝了,当然其结果是“仕人以登台阁、升禁从为显宦,而不以官之迟速为荣滞;以差遣要剧为贵途,而不以阶、勋、爵、邑有无为轻重。”唐代以来的官品到这时,其实际意义已大大减小。“总一局之事”的太史局令,其官品仅为从七品,与太常、国子博士以及监察御史相当。仅由此也可以看出,宋代的天文官地位明显低于唐代。

    王静辉对于以后宋代天文官的地位不是很清楚,但知道历史上因为司天监被旧党所把持,每次“天灾”上报的非常“及时”,并且还与变法联系起来,认为是王安石的变法引动了天灾,这让王安石非常恼火。不过旧党所把持的司天监也活该倒霉,王安石连御史台都给清洗了,还在乎一个司天监?司天监肯定是要被清洗的,其地位也会进一步被降低,沈括入主司天监便是那个时候的事情,不过被王静辉搅局,提前将王安石心中所中意的“计相”三司使沈括变成了司天监。沈括对“天灾”理论并不感兴趣,估计日后关于“王安石变法引动天灾”的言论会少的很多,司天监的地位变化也是两说。

    “伏羲氏——司马迁——唐司天监——宋七品太史局令”王静辉在稿纸上乱画着,可以看到天文官的地位在历史中不断向下的趋势,这也可以看到天文学在自然学科中地位的变化趋势。在王静辉看来,想要用望远镜还原一个真实的天文学本来面目,那天文学就必须和政治进一步分离,同样天文官的地位也要进一步降低,只有这样才能够淡化处理天文学新观念所带来的冲击。

    熙宁二年正月十八的晚上朗月当空,虽然天气还是非常寒冷,但在大宋皇宫内院中有专门的亭子是经过特殊改造过的,人站在里面丝毫不觉得有任何寒意。皇帝赵顼和王静辉现在就站在这种亭子当中,在此之前王静辉邀请皇帝赵顼赏月,让皇帝赵顼心中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但在这个时候天气的气温还是非常低的,在这种环境下还赏什么月啊?再说要赏月的话,正月十五的月亮难道比十八差?莫非驸马的脑袋烧糊涂了?!

    君臣两人相见后,皇帝赵顼仔细观察了王静辉的面色后,并没有发现驸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至少王静辉的气色要比自己强多了。王静辉莫名其妙的邀自己赏月,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借此商议,这种情况皇帝赵顼遇到的多了。

    “爱卿此番来邀朕一同赏月,可是有何事?”两人见面后寒暄了一阵,皇帝赵顼还是有些纳闷王静辉找他干什么,要说驸马赏月,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圣上,臣带来一物,用以赏月可倍添风趣,不知圣上有意否?!”王静辉笑着说道,不过他的心中却并不如脸上这么轻松。

    “哦?!”皇帝赵顼心中甚是疑惑,尽管王静辉善于制作一些新奇的玩艺,中间不乏一些玩物,但却从来介绍给自己一件的,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东西都是能够产生巨大效应的东西,就算是玻璃镜子、钟表等物,那也是为朝廷增收才呈送上来的。不过皇帝赵顼知道驸马与徐氏合作经营的作坊中有一家是专门制作玩物的,汴都开封权贵之家内所流行的游戏用具几乎都是驸马所制,交由这家作坊来制造贩卖,每年的利润收益不可计算!

    当皇帝赵顼看到王静辉手中拿出来的是望远镜的时候,笑着说道:“爱卿胆敢欺朕吗?这可是望远镜,当年爱卿将此物呈送给父皇的时候,朕亦在场,爱卿难道忘了吗?”

    王静辉笑着将望远镜双手递给皇帝赵顼说道:“最近一个士子前来到驸马府上见臣,告诉臣一个望远镜另外的用法,臣听闻后感到非常有意思,所以今天特来求见圣上,请圣上用望远镜对准这轮明月,自有新奇的事情发生!”

    皇帝赵顼见王静辉说的那么神秘,便迫不及待的将望远镜对准月亮,不过透过望远镜,他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广寒宫,却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影子——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却足够使人判断那些阴影为山脉——一个个成环形分布的山脉!

    皇帝赵顼用望远镜看了一阵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着王静辉,说道:“爱卿是不是在这望远镜上做了什么手脚,为何朕看到月亮上有山?!”

    王静辉笑着说道:“臣可没有这个本事在这望远镜上做什么手脚,圣上透过望远镜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起初臣也以为是幻觉,但这望远镜乃是臣发明的,臣知道这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皇帝赵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朕知道爱卿不会是平白来和朕一起赏月的,爱卿想要说些什么?!”

    王静辉说道:“臣斗胆想问圣上一句,圣上是否相信天命呢?!”

    皇帝赵顼说道:“朕亦不知,爱卿呢?!”

    王静辉摇摇头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臣对‘天命’之说信与不信各掺一半。不过臣想说的是,臣翻阅了大量的典籍后得知天文官自上古到现在,其地位是一直在下降的,臣在心中亦觉得如此!”

    皇帝赵顼笑着说道:“前些日子爱卿还为伎术官员地位鸣不平,为何今日又改变了主意?!”

    “臣并非反复之小人,只是从典籍当中看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东西——自古以来天文与农业关系密切,所以在农业尚不发达的古时,天文官的地位也非常尊崇,加之自司马迁之前天文官还身兼史官之职,其地位不下于宰相,‘汉法,天下计书先上太史,副上丞相’可见其地位尊崇!”

    皇帝赵顼听后点点头,又问道:“既然天文官这么重要,为何时至今日又如此呢?”

    “天文官地位之所以下降,第一个当然是天文官的职能在汉武帝司马迁之后便将史官职能分离,后唐又有司天监,大宋基本上继承了唐朝的模式,不过我大宋的官制与唐又有所不同,官、职、差遣分离,倒是更像晚唐时期,这样一来就进一步削弱了司天监本来就不是很大的权力。不过在臣看来,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天文官的职能只会更加衰弱,‘史官之权,与天与君之权均。’史官是以史为鉴的,但天文官的工作范畴却没有人能够详细了解清楚,当初两种职能一分为二,恐怕防备天文官的心理更多一些,故而天文官的地位一降再降。”

    “爱卿今天让朕用望远镜来赏月其目的就是如此?!”

    “圣上,人们对未知事务的探索之心从来就是不可遏制的,今后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真相,但臣亦觉得人们对于天文官的职能看得太过神秘,这对朝廷社稷有时候并非是一件好事,臣觉得这也是历史上天文官的地位持续降低的根本所在。以臣的见解来看,天文官的职能无非是修订更加精确的历法,还有持续不断的对星空进行观测而已,所以臣建议圣上能够让司天监装备望远镜的同时,也要有步骤的继续削弱司天监的权力,免得一些天文官员逾越本身的职权对朝廷政策指手画脚!”

    到了现在,皇帝赵顼才明白王静辉的来意,不过驸马所说的事情也正是他所担心的,去年年初王安石刚想要雄心勃勃的发动变法,结果华山一个山崩都可以被大臣们联想到王安石身上,这想象力实在是让皇帝赵顼有些心寒,天文中更是有许多连天文官员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事情,从中做文章就更容易了,不仅仅是王安石要面对这个问题,皇帝赵顼自己就首当其冲。

    天文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一柄双刃剑,既能伤人又可伤己,即便是皇帝自己也不例外,王静辉认为天文官员的地位在历史不断降低,究其原因不过是人们随着科学认识的提高对天的敬畏逐步降低,同时统治阶层对天文官员保持了很大的戒心的结果。任何天象上的变化都可以被手底下的大臣所利用,或是歌功颂德,或是讽刺皇帝德政有失,就连皇帝自己也感到有些头痛,若是碰上了什么“岁星冲撞紫微”一类的天文事件,那处理一个不当很可能会引起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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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变而变

    “爱卿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无他,只有内外两手处理方可。对内启用沈括出任司天监,将望远镜应用到天文观测当中,沈括大才,不以天文异像而说政,也不会借此来谋官位,更多的是穷就其理;对外则是逐步降低司天监在朝廷政治上的地位,使其与政治脱节还天文一个本来的面目,使天文更加关注实际工作,为百姓农业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王静辉躬身说道。

    这一次谈话是王静辉最不舒服的一次,毕竟天文这个话题太过敏感,也很容易造成君臣之间的裂痕,所以王静辉除了要在谈话之前做好必要的功课之外,在真正劝谏皇帝的时候也要字斟句酌,这样一次下来,他感到十分的疲劳。

    皇帝赵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爱卿善策!不过朕还是想要问一问爱卿,这世间可真的有神仙鬼怪?!”

    王静辉笑着说道:“圣上,人们对自己所不了解的东西一向都是神秘化处理,天地间风雨雷电、旱涝震灾等等,人们不了解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故而创造出了很多神话以获得圆满的解释,这也就是一个心理安慰。”

    王静辉说完便叫内侍拿来一张废纸点燃,看着灰烬盘旋向上的景象对皇帝赵顼说道:“人们在清明烧纸钱以祭奠先人,说这盘旋向上的灰烬是先人的灵魂在此显灵,其实在臣的眼中这是比较荒谬的。之所以有这种现象,不过是因为热空气比冷空气轻,纸钱燃烧所产生的热空气向上运动,带动了灰烬也跟着向上而已!”

    皇帝赵顼看着快要燃尽的废纸笑着说道:“爱卿总是有着种种新奇的看法,不过爱卿怎么知道热空气会比冷空气轻的?”

    “圣上可知孔明灯?正是因为在灯罩中的空气被蜡烛所加热,所以才会上浮到空中。其实只要这个灯罩足够大,加热内部空气之后甚至可以把人也给带到空中,如果把这项技术应用到战争中,那以后在攻城的时候就不用筑高台来观察城内敌人的布置了,直接点上一个超大的孔明灯将人带到空中,敌人在城中的布置就一目了然了。”王静辉笑着说道。虽然只是临时想到的,但他觉得热气球的原理很简单,实现起来以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做到,倒是可以开发出来热气球,用在军事上也算是一个创新了,就是再不济用在商业上也大有可为——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掏钱坐上热气球到空中观看汴都开封那繁华的景色吧?!

    皇帝赵顼笑着说道:“爱卿虽然能够发出一些新奇之论,但总能够自圆其说,朕深表佩服,若是爱卿真的能够做出这么大的孔明灯,那朕也好坐上去看看汴都开封是个什么样子的!”

    王静辉笑着说道:“这个并不难,臣可以在几个月之内便能够满足圣上的愿望。其实这些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臣曾写过一本书《物论》,书中所写的都是一些基本原理,尽管还不能够解释风雨雷电是怎么发生的,但中间也有关于露水、霜的形成原理,圣上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拿来看看,就权当消遣好了!”

    “早就听说驸马写过一些杂书,但却没有看过,听爱卿这么一说,朕倒是非常有兴趣一观!”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圣上不可小看这些杂书,须知臣所写的这本《物论》虽然只是些原理,但若是应用起来就可以发挥出很大的作用。从日常所用到战场上的种种器械无所不包,沈括和苏颂两位大人现在正在攻读此书,已经小有斩获,相信不久后圣上便可以看到一些新式的机械器物出现,用之在战场则倍添我大宋军力,用之在市井可解决很多人的饭碗问题,同样也可以变相的为朝廷财政增收!不过正如圣上所说,这终究是些杂书,不是专门的技术人员看看也无妨,若是圣上身为一国之君沉迷于此,那臣便是历史罪人了!”王静辉笑着说道。不过后面的一句话提醒皇帝赵顼不可沉迷在这上面也是打打预防针,皇帝重视科学发展固然很重要,若是学那后世明朝的“木匠”皇帝一般沉迷到几十年不上朝,那可就要坏菜了。

    “朕自有分寸,自然不会以杂学坏国事,这点儿爱卿可以放心。不过让朕疑惑的是当初朕认识爱卿的时候,也曾说过大宋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了,为何王介甫变法,爱卿还要四处阻拦呢?”皇帝赵顼笑咪咪的问道。

    “臣并没有反对介甫先生变法,不过却反对没有准备的变法。臣与圣上布衣相交,圣上是了解臣的,不敢以私事而费国事!臣心中对变法还是有些看法的。”王静辉慢慢的说道。

    “哦?!爱卿认为变法不对吗?!”皇帝赵顼好奇的问道。

    “圣上,对于王相变法,臣早就向太上皇和圣上做过预测,有些事情表面上看上去是好的,但未必就会有好的效果。实不相瞒,臣确实对王相变法进行过干扰,致使王相大部分的法令还停留在王相的手里不能试行或是推广,不过这不是臣在此之中谋取私利,而是为朝廷社稷所担忧——城东李氏善于储物,有办法能够将夏天的柑桔保存到来年的正月,不过此时的柑桔只是外表好看而已,掰开一看却发现里面已经败如棉絮……”

    “爱卿想要说些什么?!”

    “臣不过是想提醒陛下,李氏的柑桔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同样王相的变法法令看上去确实是与国有利,臣也相信王相的品格,却不敢相信大宋基层官员的品性都如王相和司马相公一般。须知尽管法令是为民着想,但到了底层官员手里很可能会变成害民的工具!”

    皇帝赵顼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这样的论调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心中尤有不甘的说道:“不试过,爱卿怎能知不是利民之法?”

    “圣上的意志是臣所不能阻挡的,臣也不能改变王相变法强国的决心,有些时候臣亦希望自己是错误的、想得过多,不过臣所主张‘实践出真知’,正如圣上所言不试过哪里知道结果如何?这是臣的失误,不过臣想恳请圣上的便是——变法治国乃是关系到我大宋百姓切身利益的事情,要多多顾忌百姓的生活!”

    王静辉不明白为什么皇帝赵顼会有些立场强硬的想要通过王安石的新法条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原本他站上风的局势立刻易主,不过在这个时候王静辉已经察觉到皇帝赵顼这次的意志是十分坚决的,这可不是他所能够阻挡的。况且压制王安石已经很长时间了,他自己都感到有些疲劳了,最近和司马光再次交锋已经让他感到有些无力了。

    “呵呵,爱卿深意朕懂了,君为舟,民为水,这个道理朕还是懂得。不过爱卿也认为大宋该变革,那爱卿心中的变革呢?”

    “臣以为巨变不如渐变、高变不如底变!”

    “这巨变不如渐变,朕倒是明白,不过何为‘高变不如底变’?”皇帝赵顼疑惑的问道。

    “所谓‘高变’便是王相所做的事情,是从上到下式的变法,这样的变法效果最为明显,费时也最短,但风险也是最高,最糟糕的便是历史上这种变法方式从来没有一例例外,不是变法不成功,便是变法的人最后不得善终!”王静辉说到这里笑了笑说道:“当然我大宋对士大夫尤为宽容,就算变法不成功也不至于像商鞅那样掉脑袋,但是史笔如刀,搞不好便是遗臭万年!”

    皇帝赵顼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道:“改之这‘高变’之论倒是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不过想想历史上也确实如此,那何谓‘底变’呢?”

    王静辉笑着说道:“臣所做的便是‘底变’,其意便是从社会的最低层开始变革,从老百姓生活周围开始‘变法’。这样的变法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过,臣也不知道能否成功,不过现在看起来还算不错,至少大宋现在的财政已经好转了许多,连续三年朝廷财政收入盈利,并且一年比一年多,这是自仁宗皇帝继位几十年来所从来未有过的,这也算是臣的一点成绩了!”

    皇帝赵顼笑道:“这几年朝廷财政大为好转,爱卿当居首功!”

    “‘底变’的好处便是一旦失败也不会引起社会多大动荡,老百姓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可以随时调整政策策略,一点一滴的进行改革,尽管速度缓慢,但老百姓所受的罪要少许多。与王相的‘高变’相比,这种社会所受的变革冲击几乎微不足道,任何人都很难察觉周围状况有什么明显的改变,有种‘不变而变’的味道。”王静辉笑着说道。

    皇帝赵顼点点头说道:“好个‘不变而变’!朕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爱卿了,但是却是非常佩服爱卿的才华,能够布出如此大局,真乃奇才!”

    王静辉躬身说道:“臣与王相变法多有些冲突,所以才对王相新法条文尽量的补充完善,免得我们两人变成过独木桥,那损失就太大了。臣虽有自己的主张,但并不反对王相的‘高变’,相反臣以为适当的‘高变’再配以臣的‘底变’,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大宋的中兴,不过很多地方都要仔细衡量,否则便是弄巧成拙!”

    “王相变法乃是关系朝廷社稷的大事,不过圣上也是熟读历史,当知历朝历代变法结果如何,发动变法的人结局如何,望圣上能够坚定自己的信心。正如这轮明月,阴晴圆缺自有定数,变法也是如此,一味勇猛精进并非是好事,而是把矛盾都积压在一起,到时候压不住的时候便是一场灾难,所以臣建议圣上能够退一进二,控制变法的步骤,以民生着想!”

    皇帝赵顼听后点点头说道:“父皇常夸奖爱卿深得进退之道,实为一代奇才!”

    “父皇谬赞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进必有退,这乃是常理,臣不过是就事说事而已!”

    “阴晴圆缺,月不常满。看来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太称心如意了……”皇帝赵顼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默默的说道。

    “中书省已经将爱卿所调党项俘虏到汴河参加疏浚汴河水利工程的札子递交上来了,朕已经翻阅过,不过爱卿在札子中似乎少了什么?”皇帝赵顼脸上微微的笑道。

    “少了什么?!”王静辉有些迷惑的反问道,对于疏浚汴河水利工程的札子,他尽管对水利不是很熟悉,但在沈括这个行家的帮助下基本上该写的都写上去了,剩下的便是沈括全面勘测后动工了,哪里还少什么?!

    “爱卿少算了工程所需的银钱!其实爱卿的心意朕已经心领了,现在朝廷财政比较宽裕,这疏浚汴河的钱还是可以拿得出的,爱卿就不用在此继续破费了!”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圣上有所不知,这并非是臣漏写,而是臣以为在此工程中对商家来说非常有利可图,整个水利工程可以产生近两万顷的上等田。修建水利工程最主要的劳动力便是党项俘虏,成本低廉,除了一些小额开销之外,整个工程下来就是白赚这两万顷良田。臣以为朝廷不用掏这笔钱,而是让商人来掏钱集资兴修水利,只需要拿出四五千顷良田作为报酬便可以收获整个汴河疏浚工程,朝廷何乐而不为?!”

    皇帝赵顼点点头说道:“爱卿妙策,恐怕整个朝堂之上也没有一个大臣会像爱卿这样能够轻松的解决汴河疏浚工程,爱卿可要什么赏赐?”

    “若是方便的话,臣还是要土地不要官职!”王静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皇帝赵顼听后一愣然后笑着说道:“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爱卿恐怕是这天下最大的地主了,为何爱卿如此重视土地?”

    “有土地便有粮食!臣旗下产业中有‘食为天’全国连锁粮店,为了支持其有效运转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土地种植粮食供应,而且臣的地产也不用于其他地主的经营方式——采用了极为低廉的地租,仅仅需要一成粮食收成即可,这远远低于大宋平均高达五六成的借贷和高达七成左右的地租,可以为陛下养民分忧略尽臣子的心意!”

    “爱卿似乎一直很重视粮食储备,估计爱卿的食为天恐怕可以顶得上朕的广惠仓和常平仓了吧?!”

    皇帝赵顼一直想要知道王静辉囤积如此多的粮食究竟想要干什么,若像兰台谏官所说的驸马造反,他是绝对不信的——囤积粮食的地点十分分散,不过却都注重大宋传统的灾害多发地区,这几年驸马的粮仓几乎等同于广惠仓,哪里有灾害发生,当地的“食为天”就直接调粮来平抑灾区粮价,并且积极配合当地的官府来赈灾。要不是驸马的赈灾行动一直在有效延续,光是每年赈灾就足够中书省的相公们挠头的了。

    “预防大灾!”王静辉严肃的说道。

    “大灾?!大宋虽然这些年一直有灾害,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的灾害吧?!”皇帝赵顼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非常敏感,毕竟是关系到国家兴衰的大事,这绝对是不能够马虎的!

    “圣上可曾记得臣说过游牧民族南迁是因为气侯变化使得他们原本的聚集地变得非常恶劣,而迫不得已南迁?其实不仅仅是游牧民族面临这种麻烦,就是我大宋也不例外,不过反映到我们所看到的景象便是旱涝灾害持续增加,次数密集,规模也会越来越大!更要命的便是越是碰到大旱年景,伴随发生的还有……”

    “蝗灾?!”当皇帝赵顼自己替王静辉说出“蝗灾”两字的时候,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了,古代科学技术虽然不发达,但凭借经验也知道蝗灾和旱灾的关系极为密切,旱灾越严重,那蝗灾规模就越可怕,可怕的不止是蝗虫过后粮食绝收,对于皇帝来说还有一层更要命的寓意——上天对不施仁政或是做错事情的皇帝一种警示!

    “不错!”王静辉沉声说道:“臣所聚集了为数不少的粮食,其存粮不敢说比肩国库,但绝对不是平常商人所能够相比的。臣就是打算多多积累粮食,一旦发生灾害便立刻救援——臣对大宋的地方官不是很放心,尽管圣上三令五申的保证广惠仓的数量,但官员有的是办法从中钻空子,他们靠不住!一旦灾害来临朝廷无力赈灾,那后果不堪设想,必有李顺、王小波之徒从中祸乱,最后倒霉的还是百姓和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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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皇帝赵顼犹疑的说道:“爱卿未免太过小心了!”

    “小心能够驶得万年船!圣上,臣知道御案之上关于臣囤积粮食意图不轨的奏章已经堆积成山,但臣还是不能放弃,臣心中总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大灾很可能就会在近两三年之间发生,也许是水灾、也许是旱灾,不过无论是什么灾害,一旦危及京畿重地那都会变成一场灾难,臣私下揣测即便是王相也不愿意在变法的关键时刻出来一场灾害来搅局,这样仅仅是天下人的唾沫也足以使变法夭折!”

    治平二年的那场大雨,虽然皇帝赵顼那个时候还是皇太子,但却清楚的看到了王静辉在那场灾害当中近乎完美的表现,对于驸马“能掐会算”的本事印象极为深刻,不过他也知道王静辉并不是每次都很“灵”的,至少这几年当中驸马便没有对灾害发出过任何预警,这让皇帝赵顼心中既感到有些十分可惜又同时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王静辉又如几年前那样非常肯定灾害将会降临大宋,这不得不让他又回想起往事,心中也变得十分警觉起来。

    对于治平二年的那件事,王静辉心中还是认为自己出了晕着的,不过好在有“神人诸葛亮”在前,自己遮掩的又好才不至于给自己召来麻烦。不过让北宋最受打击的大旱灾再有两年就要来了,他也不想再沿袭几年前的那种方式来对付旱灾,现在正好是给皇帝赵顼打预防针的时候,毕竟这几年大宋大灾小灾不断,出来一次大旱灾也没有什么,王静辉正好以此为借口进行布局。

    “爱卿可有何对策?!”

    “这种事情只是臣担心所致,不到变成现实的时候,连臣自己也不能够肯定,所以预防灾害一定要隐秘执行,不然会给人以口实,对大宋不利!”王静辉说到这里的时候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周围的宦官离他们最近的也有二十步远,是不可能听到他和皇帝的谈话的,这也要归功皇帝赵顼一直很在意自己和驸马相处时候谈话的私密性——谁也不能肯定这个年轻的驸马嘴里面会不会说出一些极为机密的事情,所以每次谈话的时候他都是把内侍支的远远的。

    “除了在各地囤积粮食之外,臣也做了一些安排——现在沈括主持的汴河疏浚工程马上要开工了,若无意外的话,汴河工程完工后不仅仅是提高了运力和淤田万顷,更重要的是增强了汴河抵抗大水的能力,若是黄河有事也可抵挡一番。不过这还不是很保险,去年在京东东西两路使用战俘修建了胶县到汴都开封的驿道,胶县是个优良的港口,若是水灾规模大的话,汴河一旦不能够向京师运送物资,便可以让南方的物资在楚州的阜阳、盐城装船走海路直奔胶县,然后走陆路同样也可以到汴都!”

    “爱卿这样做是不是有些麻烦了?!”

    “太祖皇帝曾说汴都开封有五条玉带,指的便是经过汴都的运河,其中又以汴河最为重要,南方的赋税和生活物资都是要从汴河走的,一旦发生不测导致运河系统瘫痪,那便是非常要命的事情。臣这样设计走海路转陆路相结合,便是为了内河漕运再做上一层保险,凭借大宋皇家海运的实力,在短时间内便可以聚集足够多的船来转运货物,就算发生了大水灾圣上也不用担心南北物资交流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仅仅要对运河的安全加强,黄河堤防更是重中之重!臣打算对于一些险要的皇帝堤防全面以水泥巨石来筑坝,以提高其安全程度,就算水灾一起,汴都开封也不会直接面临黄河的威胁!”

    “爱卿对此已经想过很长时间,花费不小吧!”在皇帝赵顼的眼中,经过王静辉这么一折腾,汴都开封简直就是固若金汤,心中也就安定下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臣不敢以私下之测度子无须有之事而劳烦圣上和诸位大臣,就先按照自己的想法慢慢的去布局,这些工程看起来都是需要花很多的钱,但实际上其主要的劳动力都是党项俘虏,更重要的是这些俘虏都是体格健壮,干起活来比之我大宋百姓更加有效率。至于工程花费,臣尽可能的将大宋商人带入进来进行控股操作,不仅足够工程所用,还有丰厚的利润回报!”

    “呵呵,爱卿真乃当世陶朱公!”

    “圣上,虽然朝廷财政在持续好转,但能省还是要省一些的好,毕竟王相变法所需不在少数。不过臣想建议圣上能够成立一个机构!”

    “哦?爱卿想要做什么?”

    “广惠仓和常平仓关乎朝廷社稷安危,在地方上难免会被地方官所‘惦记’,臣想请圣上专门成立一个机构来负责常年往来各地对全国各地的广惠仓和常平仓进行核查,以免官员不肖累及朝廷!”王静辉说道。常平仓他管不着,但仅仅是一个广惠仓王静辉已经多次向朝廷进言严加审核,严禁地方官吏挪用广惠仓,不过效果非常不好,要不然韩琦在河北的时候,发生一次旱灾就搞得韩老头儿焦头烂额,要不是王静辉及时送粮给他,韩琦这乐子可就大了。

    王静辉不能够忍受贪官污吏把爪子伸向广惠仓,这是朝廷用来在自然灾害发生的时候用来赈济百姓的,若是有任何亏空,那都是人命!中国和国外不同,千百年来都是依靠其自身品德来约束,事实上正是因为缺乏非常有震慑力的监管措施,才会出现一个又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大贪官,直到千年以后的中国也是如此。

    王静辉想到的便是后世的“国家纪检委”和“国家统计局”,不过他还是非常知趣的将“国家纪检委”的想法收了回去,这是非常要命的机构,别的不说,就是政事堂中的那些权贵们有几个是屁股干净的,这么一个机构就算皇帝赵顼应允成立了,但打击面太大,搞不好那些昨天还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官员,今天就要变成仇敌了,那自己可真的成为全民公敌了。

    相比之下“国家统计局”的想法倒是更容易被宋朝统治高层所接受,而且这个机构主要核查的对象是广惠仓,若是皇帝赵顼高兴的话,王静辉并不反对把常平仓也纳入这个核查体系。当然这样的“大宋统计局”在成立之初想要指望它来彻底改变现在糟糕的局面是不大现实的。

    “慢慢成长”——王静辉可是深得其中三味,眼前大宋参谋部就给他上了一个很好的一课,几年来郭逵的参谋部简直就是空壳,就连王静辉自己都在考虑是不是以前自己的设想有问题,但去年的一场宋夏战争却给了参谋部一个至关重要的机会,仅仅几个月来便有大量有着作战经验的武将充实到参谋部中去,转眼见参谋部咸鱼翻身成为皇帝赵顼所青睐的部门。尽管枢密使还是个文人,但好歹枢密院中真正打过仗的军人比例在提升。

    有了大宋参谋部的例子在那里摆着,王静辉心中就安定了许多——他不需要新的机构能够立刻发挥作用,其本身存在更为重要——这样一个监察机构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儒家治国思想的一种打击!

    “爱卿,这个机构恐怕是有些多余了,难道兰台和检察御史不能够起到同样的作用吗?!”皇帝赵顼皱着眉头说道。

    “监察御史不通术数,干这样翻账本的活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勉强了,此事又十分重大,决不可轻易马虎!常平仓事关圣上今后对西夏和辽国人的军事行动,广惠仓关系到受灾百姓的生计,两者都不可轻谩,各地官员多有不肖者挪用,几个监察御史又不会查账,就算到了那里也是被底层官员所蒙骗。臣所建议成立的这个机构将如同参谋部一般为常设机构,除了每年分两次的固定对全国两仓进行统计检查之外,还要在平时不定期的进行监察,这样才能够保证广惠仓与常平仓不被底层官员所挪用!”

    王静辉这段话倒是说进皇帝赵顼的心里去了——他要对付党项和契丹,这就需要打仗,打仗主要粮草供应便是由常平仓所提供的,若是被底下的官员给糊弄了,不仅自己的面子丢尽,连仗也不用打了!

    “爱卿可回去先写个札子,改日交给朕来批阅,若是得当的话就交由中书省来审核通过!”皇帝赵顼对于自己的钱袋子看得还是非常重的,自己接手这个庞大的帝国以来,虽然财政状况已经改善了许多,但皇帝赵顼还是以身作则大幅度削减皇室用度,尤其是他本人的花费已经到了历代宋朝皇帝的最低限度了。

    这一切王静辉都看在眼中,凭良心他还是非常欣赏皇帝赵顼的,尽管历史上给这个“变法皇帝”的评价并不是很高,放在他那个时空中,人们也许知道王安石、苏轼、司马光,但却很少有人能够说出这个宋朝皇帝的名字的。不过王静辉在这个年轻皇帝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大宋中兴的希望,若是大宋能够成功的迈过这十几年的变法阶段的话,那毫无疑问一个比汉唐更加强大的汉人帝国将会屹立在世界的东方,他比汉唐更加开放、军事更加强大、经济百倍于汉唐,有这样一个大帝国很难想象后世还会不会有蒙古人横扫天下的场景出现,整个人类的文明史也会因此而被改写!

    深夜王静辉向皇帝赵顼告辞了,这次谈话他收获的太多了,不仅仅是解决了望远镜在天文上的应用问题,更令他意识到自己对皇帝赵顼来说还是不够透明——自己以往所做的事情确实很少顾虑到后果,只是凭着自己的知觉去做,这中间犯下了许多重大的错误,正是因为皇帝赵顼对自己的包容与信任才得以度过难关。放在历史上任何一个皇帝身上,都不会容忍自己会储备了如此多的粮食,皇帝赵顼愣是顶住了御史台的压力对自己没有询问过,放到今天才开口,这份宠信已经是非常难得了,不过这也让王静辉感到自己的不成熟。皇帝不可能护着自己一辈子,他以后还要做更多的事情,不能给皇帝一个“驸马是麻烦”的印象,宦海诡异,自己这只菜鸟要学习的事情还有很多……

    沈括没有几天便出任司天监,幸好宋朝将晚唐的官职制度继承下来,官、职、差遣分离,沈括才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汴河疏浚工程上,正月二十五他便开始进行工程规划,带着王静辉给他的华英书院几乎二分之一的术数科学生出发进行实地勘测了。

    对于高荣强,在王静辉的推荐下他进入了司天监暂时先做了一个七品主簿,不过王静辉并没有安排他常驻司天监,以高荣强的性格估计很难在司天监那个比较复杂的地方立足,况且他的长处也不是现在能够在司天监所发挥的了的——王静辉同样请旨在汴都开封城外二十里的山上建立观天台——虽然不像后世一样有电灯等光线干扰这么厉害,但汴都开封的灯火是一直点燃到天亮的,这十分不利于设在城中观天台观测星象,王静辉希望有个更好的地点来提供给司天监,便上书在城外建立观天台,而原本在翰林院的观天台则被废除!

    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含义,但皇帝赵顼和驸马王静辉心中却是明白的很,司天监将会离开翰林院,当王静辉上书的时候尽管所有的人都认为这道札子有些儿戏,但皇帝赵顼立刻便意识到王静辉要进一步削弱司天监的政治势力,所以二话没说便批准了这道札子。

    相对于司天监即将外迁,更令人瞩目的便是“大宋统计局”正式挂牌成立。司马光对王静辉上书成立大宋统计局的札子破天荒的没有任何意见,不仅仅是司马光,整个政事堂的几位相公都对此事保持了沉默。大宋统计局的工作很简单,就是针对广惠仓进行不间断的核查,以保证广惠仓的储备时刻保持在一个安全的水平上,统计局人员构成也非常清晰——全部都是去年上榜的进士构成,当然这些进士到现在为止只有少数人能够对数学稍微精通些,他们还有技术支持——华英书院中的会计科学生来帮助他们,不过这也开了大宋管制体系中的先河——日后就任统计局的人首先要视其工作需要先进入华英书院会计科学习半年到两年不等!

    王静辉制定了极为严格的章程,细致到统计局内部人员需要每隔三四年就必须进行大轮换,从提举到底下的主簿全部要更换掉换新人,以防背在这个机构中待久了会产生腐败现象。

    大宋统计局的构想到章程都是驸马一人所定,所以在皇帝批复后,王静辉就成为大宋统计局第一任提举,而统计局不在六部之内,直接受皇帝和中书省政事堂的领导。更重要的是统计局章程中第一条便是统计局只有搜集证据、查账的权力,却没有审问、定罪的权力——这份权力在开封府知府手中。王静辉是怕现在的统计局日后变成了克格勃,那玩笑可就开大了,国家安全自会有另外一套系统来保证,他只想将统计局变成自己手中的一把刀,斩断胆敢打广惠仓主意的地方官吏的黑手。

    尽管大宋统计局才刚刚诞生,一切都是初始阶段,甚至连内部的人还没有闹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但王静辉在第二天的晚上将统计局的成员都召集起来,连夜出城上船直奔京东西路,还没有等徐州的知府明白过什么味的时候,一大摞被统计局的会计查处问题的账簿全部摆在徐州知府刘靖宇面前。

    这是大宋统计局成立以来第一次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查到了蛀虫,其速度之快让皇帝赵顼为之有些炸舌,但看到知开封府的韩维和王静辉的分别上书之后,气得在政事堂的会议上当场就拍了桌子——尽管朝廷三令五申要保证广惠仓不被挪用,但徐州的广惠仓有一半的账目不知所云,仅从账本上的记录就如此不过关,后面核查仓储实数的官员是韩维带队的——这是第一起被统计局所查出来的贪污案件,皇帝赵顼非常重视,直接派韩维亲自去核查,返回来的札子更令皇帝赵顼失望到极点——仓储的二分之一被挪作他用,最要命的是有四分之一粮食到最后根本不知所踪了!不过这个徐州知州大人刘靖宇有个弟弟经营粮店,洪州老家有良田千亩……

    今天戒念发烧了,提前把存货贡献出来,努力更新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杀鸡敬猴

    刘靖宇一案并没有扩散到很大的范围,至少老百姓并不知道,不过却在宋朝统治高层中引起了巨大的争议——皇帝赵顼要砍了刘靖宇的脑袋,但是中书省的大人们大多数人都强烈反对,原因就在于“不杀士大夫”,几次会议下来争论不休,而王静辉也不着急,没有受到皇帝和中书省大臣的邀请,他是不能够参加中书省的会议的。

    几次较量下来,无论是皇帝赵顼还是中书省的大人们都感到有些筋疲力尽,此时皇帝赵顼才想到也许驸马能够解决这个死结,刘靖宇是一定要杀的,但碍于传统政治势力,皇帝在这个问题上也不能随心所欲,他需要支持,驸马则是最好的人选,统计局是驸马提议并且任提举,更重要的是谁都知道驸马对待贪官的态度。

    “祖宗以来,未尝杀士人!”王静辉慢慢的说道。

    所有人都有些惊呆了,三年前驸马出任楚州军州事的时候对手底下的贪官下手恨不得置之于死地,怎么这会儿变成菩萨心肠了?!王静辉的“阵前倒戈”让皇帝赵顼有些后悔让驸马前来参加政事堂会议了。

    “不过如刘靖宇之辈贪赃枉法,而且贪污的又是广惠仓的粮食,这可是灾年朝廷赈济百姓的救命粮,一颗一粒都关系着百姓的性命,刘靖宇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如此人品哪里配得上‘父母官’三个字?!”王静辉气愤的说道。

    皇帝赵顼点点头说道:“那以驸马之意是杀还是不杀呢?!”

    “不杀!”王静辉心中有些痛苦的说道。他心中明白若是真的自己把刘靖宇给干掉,那可就犯众怒了,以后自己再做什么事受到的阻力也就大了很多。不过更让王静辉难以下手的是这只是统计局的第一例案件,若是这么查下去,估计天底下与广惠仓有关联的官员没有几个能够保住脑袋,这个打击面也有些太大了,难道让皇帝把这些人都给杀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况且杀了这些人也追不回被贪墨的粮食,不仅仅要搭进去自己的政治生命,最后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为何?!”皇帝赵顼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不杀士大夫乃祖宗之法,尽管刘靖宇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失去了士大夫的资格,但杀了他也于事无补——损失的广惠仓粮食也追不回来,不过是泄愤而已。最重要的是臣建议陛下成立统计局的初衷便是保证广惠仓不被贪官污吏所染指,能够有效的震慑他们,刘靖宇只是臣所查出来的第一个而已,但肯定不止是刘靖宇一个,刘靖宇的处理结果将会对后面的同类型案件起到一个借鉴作用,依据臣的估计,天下地方光不打广惠仓主意,能够经得起核查的官员不足四成,难道圣上都让他们掉脑袋吗?”王静辉说道。

    王静辉的话让皇帝赵顼有些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对于官吏贪墨的状况,尽管有很少人提起,但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现在大宋官场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连皇帝赵顼对此也有比较深刻的认识。司马光和王安石等人心底都认为刘靖宇该杀,简直就是百死莫赎,但是这可是统计局第一个案例,正如驸马所说在此案上的判决至关重要,对以后同类型的案件在量刑上将会有着重要的影响,一个刘靖宇死了到不可惜,但后面的官员有几个能够经得住驸马核查?!那势必会引起大宋官场的巨大动荡不可,莫要说统计局,就是皇帝再怎么宠信驸马,驸马也将会成为大部分大宋官员心目中的死敌。

    “驸马所言及是,请圣上三思!”司马光站到王静辉身旁躬身说道。曾公亮、王安石也都躬身行礼,显然王静辉所说的正是他们所担心的,这一刀下去,恐怕统计局将会有流不完的鲜血,大宋官场也将动荡不休,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皇帝赵顼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爱卿都是谋国之言,朕就饶了刘靖宇这条狗命,不过朕要将此人刺配远恶州军!”

    “圣上仁慈,不过刺配并不能够追回粮食,估计门下省也不会通过!”王静辉说道。

    “那朕就要抄他的家,他当初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给朕再吐回来!为何门下省不会通过?!”

    “门下省会以‘士可杀,不可辱’为由驳回圣上的诏书。依臣之见抄家也未必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刘靖宇的家财未必都是贪污所来,也有其祖上积累和他本人当官所得的正经来路财产。”王静辉说道。

    政事堂参加会议的人都像看什么稀奇动物一般看着王静辉,原以为最想干掉刘靖宇的是驸马,不过今天看来驸马倒是处处为刘靖宇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驸马收了刘靖宇什么好处。他们不知道王静辉恨不得砍了刘靖宇的脑袋,抄了他的家,不过脑袋是砍不了了,这家若是给抄了,也有很大的问题——抄家是典型的“养肥了再杀”,不仅仅是对于官员,对于商人也是一样,这是典型的“中国式封建谋略”,上下承袭了千年屡试不爽,最著名的例子便是后世乾隆养肥了和申,留给儿子嘉庆来充填国库了。因为有这样种种先例,中国才有“不露财”的传统,因为当首富虽然是件光荣的事情,但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王静辉虽然知道“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规矩,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个时代去实现它,不过他却在自己所接触的事件中去主动维护这个规矩,哪怕对象是个贪官也不例外。

    “那爱卿可有好的处置方式?!”皇帝赵顼知道王静辉所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份诏书要是到了门下省,搞不好还真的会被门下侍郎所封还。

    “贪官根本就不在乎生命,杀头并不能够解决问题;贪官会转移财产,赠送宗族,所以抄家固然能够泄愤,却不能够追回损失!臣的建议便是酌请开封府和统计局将刘靖宇所贪污、挪用的部分计算清楚,并且要按照大宋市价上的借贷利息来计算,刘靖宇所贪污的财产必须归还国库,若是他的家中不够,那就按照其亲族远近分摊!作为惩戒,刘靖宇肯定是不能够再为官了,其子孙身上有功名者革除其功名,圣上罢免他的官职,也不刺配远逐,留他一条活路,方显圣上仁慈!”

    “这不比杀了刘靖宇还难受?!亏空好弥补,但是若按照当今高达五六成的借贷标准来算,那可是要翻番的,按照分摊原则,刘靖宇简直就是祸乱宗族!子孙革去功名算是断了他们的后路,这手确实要比直接砍了刘靖宇要厉害多了!”所有的人都在心中默默的想到。

    “臣以为驸马之策可行!”司马光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司马光在乎的是国家的财产,只要能够将损失的部分追回,他是不会同情贪官的,况且驸马的打击面很小,并不会对朝廷整体结构造成冲击,这也算得上是最好的结局了。

    “好,就依爱卿之策!”皇帝赵顼干脆的说道。

    “圣上,臣还有个不情之请!”王静辉说道。

    “爱卿请说!”

    “请圣上能否允许《大宋明镜报》将此事的原委刊载发行?臣以为这次查处刘靖宇只是个开端,臣只想借此事来震慑那些不肖官员,给所有的官员一个可以弥补自己过错的机会!”王静辉说道。

    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王静辉,这和驸马给他们的印象相差的也实在太大了,在楚州的时候驸马对那几个贪墨官员可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怎么今天变成菩萨了。

    王静辉见此笑着说道:“其实杀人、流放并不能够吓退贪官对不义之财的渴望,贪官就是为了钱财,那朝廷相应的策略也就应该让他们活着看着自己失去比他们贪来更多的金钱,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震慑他们的贪心!通过报纸可以让底层的官员都知道朝廷对于广惠仓监管力度的态度,若是他们还不识趣,那被臣查出来也不必手下留情!”

    对于贪官这样的言论,所有的人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想来也差不多,历朝历代敢下黑手贪钱的未必就害怕丢掉性命,若是让他们活着看着自己失去身边的一切,恐怕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对于反贪这样的事情,王静辉也考虑了很长时间,据他所知杀贪官最厉害的皇帝就属明朝的朱元璋了,不过在这家伙的铁腕统治下,明初的贪官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变本加厉,可见杀人并不能够解决问题,并且也不见得会追回所有的损失。想来想去,王静辉也只有想到这么一个办法——让贪官活着,让他失去所有的一切!

    “驸马之策上上选,请圣上准奏!”曾公亮上前说道。

    “驸马之策虽前所未闻,但臣亦深以为然,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王安石也说道。

    在曾公亮和王安石皆推崇王静辉的建议之后,所有人都躬身表示同意。虽然是贪官,但在宋朝立朝以来除了逆反大罪之外,朝廷还真没有处决过一个高级官吏的先例,至于后世传诵包公的故事其中也是大部分虚构成分居多,连皇帝想杀一个高级官吏都这么困难,更何况是身居开封府的包拯?!

    在所有人心中刘靖宇肯定是要重重惩处的,虽然杀头到不至于,但流放险恶之地是免不了的,不过驸马出人意料的从中阻拦并且提供了一条更加切实可行的途径,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是条不错的选择,尽管这样的选择可能会让刘靖宇更加痛苦不堪——子孙被剥夺了政治前途,罚款很可能会祸及亲族,但天下人既可以解气,有不会认为皇帝和朝廷是滥杀,这样的解决方式也算是可以接受的。

    以往《大宋明镜报》的销量就在八万份以上(这是每期的累计数量,南北有时间差异计算在内,不过戒念并不认为在宋朝发行报纸是一个赚钱的买卖,当然像王静辉这样有着深厚商业背景的人,可以拉来大量的广告客户,那自当另算:)),王静辉安排了编辑部重点报道了刘靖宇一案的过程,几乎把能够披露的东西都给披露出来,当然让所有关心此事进展的人更加关注的是——这个刘靖宇把徐州的广惠仓四分之一约合四万石粮食搞没了,还有八万石说不清去向,到最后这家伙到底要赔出多少钱才算完事?最要命的是一旦刘靖宇本家家产赔光后,不足的部分将会按照其血缘亲近来继续赔偿,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连续几期的报纸销量火速增长,创下了单期销售十二万份的新纪录,大宋各地的茶馆酒肆中肯定会有拿着《大宋明镜报》的人在读报纸给周围的人介绍案情的进一步发展——这是除了官方渠道之外唯一消息最快、最翔实的报道。

    对于刘靖宇到底要赔多少钱,王静辉是绝对不会少算的,开封府韩维将所有徐州广惠仓的来往账册和管理官吏全部都提审了一遍,王静辉派出了他所能够招来最好的会计全面核对账册。

    毫无疑问,刘靖宇肯定是大头,但是手底下这帮看管广惠仓的官吏手底下也不干净,可以肯定的是几乎整个徐州的广惠仓管理层都烂掉了,全部人员都收压在开封府的牢房中惶恐度日,他们的家属也为此担心不已——他们不比刘靖宇来头大,掉脑袋离他们并不远。不过很快消息传来,由于驸马的建议,所有人都不会为此掉脑袋,最后惩罚的待遇也都是一样,贪污多少加上利息偿还,偿还不了债务的将会罚务工抵偿!虽然结局并不是很好,但总算让犯人和犯人的家属都松了一口气——脑袋保住了!

    有意思的是徐州广惠仓事件让天下所有的地方官都心惊胆战了一阵,不过好像驸马忙于处理刘靖宇的案子,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搞突然袭击,这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有消息放出来——驸马这是在给他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只要把广惠仓的粮食或是其他物资都给补上,那就既往不咎!这条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据说消息的源头是中书省政事堂中的某位相公,这个相公和驸马的关系非浅!

    不管这条消息是真是假,所有朝广惠仓伸过手的官员都在急忙调集资金在市场上购买粮食,以至于有些地区的粮价出现了小范围的波动。作为大宋目前最大的地主,手中握有粮食最多的人,王静辉通过自己的信鸽网络得知粮价向上上涨的消息,在向皇帝赵顼禀报后,旗下的“食为天”开始大量出售粮食,不仅平抑了粮价,还顺手赚上一笔,这不禁让皇帝赵顼为止气结。不过不管怎么说,各地广惠仓在管理上所出现的大窟窿算是暂时弥补上了,就算再去查也不过是抓些小鱼儿小虾,或是一些纯粹找死的笨蛋。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条消息确实是王静辉放出去的,那是和在皇帝赵顼与曾公亮三人密会之后才由曾公亮放话——朝廷只想追回损失,不想大开杀戒。

    最后在会计的不懈努力下,徐州广惠仓的案件终于有了定论——刘靖宇将要赔偿三十万石粮食,这是按照大宋市面上高达八成的借贷利率来计算的!事实上由于兴国银行这几年来的影响,大宋的放贷利率已经下降了很多,不过王静辉就是想要让刘靖宇彻底破产,才与皇帝赵顼商议了这么一个高的离谱的利率来计算,皇帝赵顼本来就想要刘靖宇的脑袋,不过细算之下刘靖宇肯定掏不出这么多钱,要是这么罚下去,可比直接要刘靖宇的脑袋更厉害。

    在皇帝赵顼的授意下——主要还是王静辉的建议,刘靖宇必须要完全以粮食来支付这次处罚,大宋现在能够一口气拿出三十万石粮食的人除了驸马之外,还能有谁?!王静辉也没有多宰刘靖宇,不过派出去的探子早就把“猎物”的大小摸底过了,不仅是刘氏兄弟几人的财产全部被变卖干净,就连刘氏宗族也受到了牵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刘靖宇兄弟几人将会在贫困潦倒中渡过下半生。

    “爱卿,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了?”皇帝赵顼在御书房中问道。“杀人不过头点低”,驸马这一连套“拳脚”下来,真是比直接砍了刘靖宇还要惨,皇帝是不用亲临法场的,但现在只要有双耳朵,多少能够听到外界传来刘靖宇的惨状,这到让当初杀意坚定的皇帝赵顼现在有些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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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红利

    “臣从刘靖宇那里得到了大约六十万贯的财物,大宋现在一石米的价格过是六百文,再加上刘靖宇一个知州恐怕当上一百年的官也拿出这么多钱吧?这些是怎么来的?!臣恨得生啖其肉!刘靖宇之辈行径如国贼没有什么区别——党项人烧杀抢掠,这些贪官披着朝廷的外衣对百姓抢掠,实乃败坏朝廷形象之举动,他日官逼民反,朝廷社稷危矣!”王静辉肃容说道。/。QВ⑤。cOm\\

    王静辉看皇帝赵顼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些后悔或是耳朵根子软了,再此非常时刻必须要坚定皇帝赵顼反腐的决心。在王静辉的眼中宋朝“冗官”现象是可以解决,至少在后世之时国家官制体系要比这个可杂多了,“局长一楼道,处长一大厅,科长一广场”,即便如此政府对于精简机构的决心和力度都并是很大,宋朝的百姓供养官员的密度远没有后世高,所以对于“冗官”可以慢慢来,但是对于官员**现象却能拖得太长,至少也要震慑他们敢肆意妄为,这统计局只过是第一步,形成良好制度之后,常平仓纳入这个体系是迟早的事情,以后统计局所审核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大,这多少也算是加在大宋官员头上的一把刀了。

    “呵呵,爱卿这么做都可以发财,朕可真是佩爱卿了!”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这笔义之财,臣宁可要,正好汴河疏浚工程现在快要开工了,所缺少的款项正好由朝廷以这笔资金作价入股,以满足工程的足部分。话又说回来,臣虽然对这些贪官污吏恨得咬牙切齿,但亦能采取强硬的手段将其铲除,毕竟这样做的话打击面就太大了。所以臣才委托曾相公放出话风,给这些官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朝廷和百姓蒙受损失即可,要起到这个震慑作用,在刘靖宇的案子上就能下重手,以让天下官员知道朝廷对待广惠仓的重视!”王静辉说道。

    “爱卿言之有理。这广妌仓无论如何是能够有任何问题地!过朝廷可仅仅只有广惠仓,那其他诸如常平仓怎么办?为什么一起算进来?”皇帝赵顼问道。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在廉政行动中一定能太过急躁,否则犯了众怒那就前功尽弃了!以臣的估计,常平仓的问题要比广惠仓严重的多,先以广惠仓为,底下有些先见之明的官员自然也会想到终究有一天常平仓也会要像广惠仓一样被列为审查地目标,毕竟常平仓和广惠仓都差多。只是用途上有些区别而已。臣估计现在大宋所有的官员都能够看出这一点了,其中有些亏空也正在迅速弥补,毕竟用借贷利率八成来计算,那也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起的!”王静辉笑着说道。

    “爱卿良策,怪得司马相公和王相当初都很赞同成立统计局,朕当初还询问过两人,但两人都笑而答,现在朕算是明白了!”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司马君实和王介甫?!”王静辉心中有些吃惊的想到,过随即便可以想出这两个人肯定一早就看穿自己的想法了。自治平三年起自己就开始对贪官问题进行思考,逐步才想到了这个办法。想必王安石和司马光是知道**严重威胁大宋,但却敢轻易尝试解决这个问题,毕竟包拯也是这么好做的。况且就是包拯也只能够保证自己贪,并能够有效的阻止其他官吏贪污。

    “以前是拿这两个人当作开路先锋,没有想到自己也有栽在他们手里地时候!”王静辉心中苦笑道,怪得成立一个新机构能够这么快的在中书省通过,并且连门下省都没有说话,原来这两个大脑袋早就统一了意见,就等着自己往里面钻了!

    过当时也是出乎王安石和司马光的预料,没有想到王静辉突然袭击了徐州的广惠仓居然**的如此严重,本来以为王静辉可能会拿刘靖宇的脑袋来泄愤。没有想到正是驸马才留下刘靖宇的性命,过惩处之严重也是让人瞠目结舌。过这样也好,刘靖宇是第一个被查出来的,处理太轻足以形成震慑作用,了他又免了受到兰台的责难,像驸马这样惩处地方式比杀了刘靖宇还难受,又能够成全皇帝的“仁慈”之,兰台也无话可说,朝廷也没有受到损失,也算是给天下士林一个交代,连司马光、王安石和曾公亮等人对这样地处理方式都感到满意,这也真够为难驸马的了。

    “今天召爱卿前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皇帝赵顼将一张纸递给王静辉说道。

    “……托陛下洪福,臣以克河州,玛尔戬叛变,臣率军攻之,一战既成,生擒玛尔戬,连下南川寨、讲朱城、再攻洮州,拓地千余里,洮州、河州遂通……”

    王静辉看着这张纸后面盖着的正是王韶地帅印!这是王韶从西北发回来的战报,显然王韶在西北进地军事行动一切顺利,虽然有玛尔戬给他造成了一定的麻烦,但从战报上来看玛尔戬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弱了,一战就被王韶给干沉了。通过王静辉所掌握的西北情报来看,只要这位土著羌人的首领被王韶捏在手心里,基本上秦凤路以西就算是大宋的地盘了,剩下的就看王韶地个人魅力如何,对湟州、廓州的少数民族首领进行招降顺利顺利的问题了,即便事情麻烦一些,但玛尔戬这支当地最强的武装力量都被王韶轻易瓦解,估计剩下来的也会成为王韶的绊脚石,河湟之地两千里江山尽为大宋所有基本上已经就是时间问题!

    “恭喜圣上!”王静辉躬身向皇帝赵顼贺喜。

    “应该是朕恭喜爱卿吧!”皇帝赵顼笑着对王静辉说道:“爱卿自朝廷有意西进之日起,便捆绑了一大帮的商人给王韶送粮、送物,只待王韶一拿下河湟之地,战利品分出四成,以后五年当中每年的牛羊牲口再分出两成交给你们,这笔买卖可真是非常有赚头,连朕都想和爱卿一起做生意了!”

    “咳!咳!”王静辉差点儿没有被皇帝赵顼的话给噎死。过看赵顼的表情分明是取笑他的意思,心中也就放下心来,说道:“朝廷有西进之心,就必然动用军队,其中粮草补给若是全靠朝廷,那十分地经济。若最大限度的动员商人,先许以厚利以动其心,这样在后勤补给上朝廷的花费要小的多。他日夺下河湟对于商人来说分享的是一小成利润,但对于朝廷而言却是击败西夏的关键,中间孰重孰轻,圣上自有判断!”

    “爱卿之意朕心中自然是有数地,能够早得河湟一日,朝廷便早一分积累。若是爱卿想出这个办法,王韶几万大军在西北每日吃穿用度就会把政事堂给愁死,更用说王韶能够进展如此迅速了,以小利换大利,朕还是算得清的。爱卿可以回去告诉那些商人,让他们尽管放心,当初许诺给他们的,朕现在会一分少的给他们,另外代朕多谢他们了!”皇帝赵顼笑盈盈的说道。

    “圣上。其实商人逐利,只要运用得当完全可以让他们参与到军事行动中来。成为大宋军队后勤中一种有益的补充!”

    “爱卿又有何想法?”

    “圣上,这次王韶收河湟之地与商人合作完全可以看做是一个典范——即朝廷发动军事进攻后,可将夺取的土地上或是牛羊牲畜。或是矿产特产等,分出一部分给商人作为许诺,当然商人要付出的代价便是向前线军队提供一定地粮食、战争物资等来作为偿还。这样的分配模式将会大大降低朝廷对外扩张的成本,只要操作得当,那就像现在一样,朝廷能够达到自己的战略目标,而商人也能够从战争中分得客观的红利,从而坚定了商人对朝廷的信心,下次再打仗的时候。商人就会自己找上门来自愿给朝廷提供各种帮助了。”王静辉笑着说道。

    皇帝赵顼沉思了片刻笑着说道:“爱卿的想法虽然有些怪异,但还是蛮有道理的,过恐怕政事堂地相公们未必会赞成。”

    “呵呵,其实朝廷早就有人这么做了,臣过是将其微变化一点而已,要想说政事堂的相公们,未必是件可能完成地任务!”王静辉笑着说道。

    “有这等事,朕如何知?!”皇帝赵顼惊讶的问道。

    “昔日边境守军缺粮,就有人提出让商人自己去买粮,然后到边境守军将领那里去交割,然后商人再拿着边境将领的收据到盐场去买盐。臣过是将以前老办法中地盐变成了诸如牛羊、马匹或是矿产等物,也用商人大门老远的再跑回盐场去购买盐,直接在战场上获得红利贩运回内地去成交,这样对商人的诱惑力是十分大的!”

    皇帝赵顼为了战争经费足的问题已经郁闷了很久,虽然有驸马发展海外贸易、裁汰厢军等诸多政策使得大宋财政日趋好转,但在赵顼的眼中还是有些足,突然间听到这样的良策,顿时笑逐颜开,称赞道:“爱卿真乃奇才!”

    王静辉说道:“圣上过奖了,其实还有很多方法来降低大宋后勤的成本。”

    “爱卿还有何良策?”

    “圣上,去年虽然才刚刚开始西北屯田,但效果已经开始显露,当年屯田厢兵便种出了粮食、棉花等作物,粮食已经可以自给自足,过为了安定屯田厢军,朝廷两年免掉一切税收的!”

    皇帝赵顼点点头说道:“错,朝中有人也非常抱怨既然有了丰收为何征税?!过被中书省给挡驾了!”

    王静辉冷笑道:“过是鼠目寸光之徒,哪里知晓圣上和中书省各位相公地想法?!这么早就开始征税,那今日朝廷屯田岂又重蹈覆辙?!朝廷虽然在屯田当中投入甚多,但与要付出的厢军军费相比那就算什么了,过要知道今日成功屯田的厢军士兵,以后就可以脱离军籍用朝廷供养了,这可是甩掉了一个大包袱!”

    皇帝赵顼脸上微红了一下——他原本也想要收税的,过王安石和司马光出人意料的都强烈反对。他这才放弃了这种心思,过要是真的如驸马这样算账清楚的话,那他早就放弃了,王安石和司马光终归是把君臣放在第一位,而王静辉在内心深处根本就没有这个君臣概念,当然皇帝要他脑袋地时候例外。

    “今后几年若是发生战事。还是以西北宋夏边境为重点,辽国虽然是我大宋头号强敌,但现在已经日暮途穷,慢慢腐烂掉了,最多是威慑恐吓,太可能发生军事冲突。”

    说完王静辉朝内侍要了笔纸画出了宋辽夏的交界简易图,然后标出了几个州府说道:“臣打算由西到东依次在庆州、延安府、晋州和太原府开设大规模的纺织作坊,这些纺织作坊臣将会号召楚州及其他各地的商人来建立。为的就是很好的消化西北及河北诸路屯田所产生地棉花,为此臣还缺少圣上的支持。”

    “呵呵,爱卿总是喜欢讨价还价,说吧,需要朕给爱卿提供什么方便?”皇帝赵顼现在心情好的很。

    “臣需要大宋西北及河北诸路所有禁军、厢军的全年装及帐篷的订单,甚至是大宋所有军队只要能够用棉花制成的东西的订单!只要有了这份订单,臣就可以号召所有的商人朝这几个城市投资设立纺织作坊,并且有把握将其成本降低两到四成!”王静辉颇有把握地接着说道:“由此产生的好处还止这些,臣还会集中商人手中的资金来修缮沿途的道路。使之变得更为快捷,最重要的是由于大量的资金注入。这几个城市将会逐渐成为大宋新的纺织中心城市,由此产生的赋税在几年之后会变成一个天文数字,更要说这几个城市会带动昔日贫穷苦寒的西北之地逐渐变得富裕起来!”

    “这个……这恐怕中书省会同意。门下省也会封还,比较难办!”皇帝赵顼有些为难地说道,他可以看到其中由此产生的好处,但把军队用地东西交给民间来生产,这恐怕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至少台谏上说过去,为了避免今后被动,皇帝赵顼有些退缩了。

    王静辉并没有放弃,说道:“臣可以写一道札子上书。如果可以的话可转呈中书、门下、枢密,臣可当面游说!相信会有很多人看到其中地益处,也许会获得通过的!”

    “好吧!过爱卿可把王韶收熙河与商人合作的事情一起写个札子上来,这样也许各位大臣权衡利弊之后,也许可以通过。”皇帝赵顼有些无奈的说道,他很少看到驸马为一件事而坚持,过好像每一次驸马坚持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事后总会给朝廷带来极大的好处,虽然他并看好驸马,但鉴于以往驸马的“优良”记录,他还是愿意给王静辉一个机会,自己去对付中书、门下、枢密的大臣们。

    回到驸马府之后,王静辉就开始思量着如何写好这两道奏章,关于捆绑商人一起趁着王韶进军熙河而发过路财的事情倒是很难,毕竟也看看自己捆绑地都是些什么人——曹老太太和以韩绛与曾公著为首的河北籍官员势力,仅仅凭借着这个阵容,王静辉根本用担心皇帝赵顼和政事堂的相公们会赖账,为了支撑王韶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河湟之地,王静辉几乎豁出去血本,联合几家大有来头的商家联合举贷粮食近七十万石从各地运往西北战场,这七十万石粮食过需要四十万贯,但这运费可就大发了,到目前为止已经运送了四十七万石粮食交付给王韶,花费近一百二十万贯。

    这也让王静辉对战争有了最直接的体会——打仗就是在烧钱,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就看谁有钱,谁能够支撑到最后。王韶原本要考虑到后勤影响,这战争花费是很大的一部分,虽然他只管打仗,但这军费也是很要命的事情。现在有了王静辉在身后支持,反正他知道驸马做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了,在保安军大战当中,韩琦和王静辉就有过类似的交易,所以当王静辉的特使找上门来的时候,王韶非常痛快的便答应了王静辉的请求,同意王静辉和其捆绑的财团一起来分享战争的红利,同时他也清楚能够趟这趟浑水的商家肯定个个都是有来头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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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答辩

    王静辉并不是想要发战争财,他的财产已经足够多,现在连散财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在意财产能够有一个数量级的增加呢?不过除了他之外,还有更多的人想要发家致富,他的任务便是给这些人指出一条既能够发家致富,又与国有利的道路来,对于这种参与分享战争红利的商业行为,王静辉估计政事堂的相公们肯定会慎重考虑,就算是司马光与王安石不得不绕道走,毕竟一下子挡了这么多来自各个利益团体权贵的财路,那以后他们想要做什么事情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上次保安军之战中是王静辉一个发独财,韩琦的报酬和皇帝的赏赐则是他说服其他有背景的大商家的充分佐证,其他人看到参与支持战争也能够获得丰厚的利润,自然也就不在乎提前要出血。当然这也是一种赌博——如果大宋军队在战争中失败的话,那什么报酬都不用提了,这就使得商家也要考虑战争的胜负问题,王静辉是不可能说服他们向灭夏战争中投钱的,但对于王韶领军收复熙河军事行动,他说服商家向里面投钱的难度不是很高,因为王韶也参与了定边军之战中的围困党项主力的行动,多少也有些名将风范了,更何况王静辉便是这次行动中策划者之一,所有被招揽来的商家对此当然有信心,而且现实也正朝着预期的目标在进行。

    对于中国历史上最有效率的作战系统,王静辉更加倾向的还是秦朝,不仅作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更加让人钦佩的便是其后勤系统。在后世的时候他曾经看过很多报道,秦朝的作战后勤支撑其最少六十万军队常年在外作战,这对于一个人口仅仅不过几百万的国家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并且这个国家在灭六国之前的几十年来并没有发生内部暴动起义,在王静辉的眼中,这已经上升为“神迹”了,至少在来宋朝这几年当中,王静辉就知道有一次次小规模的军队哗变事件出现,而且他知道整个宋朝历史上小规模的农民起义也是此起彼伏。

    王静辉想要将后世的标准化生产引入到这个时代的大生产过程中来,至少在他的产业当中,流水线式的生产模式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普及,并且也在深刻的影响到与他有生意来往的商家,杭州商人之所以能够想出火碱独立于肥皂生产过程之外,便是李管事受到王静辉的启发所想出来的。不过这个时代想要做到标准化生产难度还很大,至少其度量衡单位混杂不一,给标准化生产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宋朝的“斤”是“十六两”,而且“两”的重量也不是后世的重量,这使得王静辉更喜欢使用“石”。

    不过王静辉向皇帝赵顼保证能够将棉花制品的成本压下两到四成,这到也不是虚言——通过拍卖和标准化生产,他大致估算了一下达到这个目标是非常有把握的,官方的棉花制品生产作坊效率低下,况且棉花制品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玩艺,依照商业运行成本大大低于国营运营成本的原则,这种非核心军事物资完全可以交给商人来完成。

    至于原有朝廷军器监所掌管的棉花制品作坊,其原有规模在王静辉的眼中并不庞大,他完全可以组织商人或是干脆自己收购过来,把这些已经是熟练技术工人许以厚利全部弄到西北或是河北去,这样他心目中的北方纺织中心也可以早些实现。整个运作过程朝廷完全可以达到减负并且还可以采购到廉价的纺织品的目的。

    军队物资国家统一采购化这只是王静辉优化社会资源的第一步,等他搞定度量衡问题,那将武器以标准化零件生产然后组装起来将不会是一个梦想,这样便可以进一步降低朝廷在军事上的开支,一支弓箭所花费的成本大约是四五十文钱,要是能够实现他心中的标准化生产,那至少可以降低一半的成本,更重要的是以后若是连弓弩这样复杂的武器也能够实现标准化生产,那在战场上可以互换零件,提高其使用寿命,这样点点滴滴算起来,那将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数字!

    王静辉并没有按照皇帝赵顼所想的那样写出两道札子,而是合二为一列出“综合减少对外战争朝廷成本”的题目。因为有了保安军之战和现在正在进行中的王韶收复熙河的样板,在前半部分中,王静辉只是就事论事把事实摆在那里就可以让人非常清楚战争与商人之间的利益关系,并且如何协调和合理的运用这种关系,以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在后半部分关于把军队的一些物资交给商人来生产,王静辉则停笔找来李管事,向他详细咨询了关于大量生产棉花制品的成本,并且委托李管事向外朝那些有着特殊背景的商家放风,希望他们背后的势力能够支持自己的主张——这是一种有利于国家并且互惠互利的事情,他们背后的势力既可以在这种政策实施后得到丰厚的利益回报,又可以为国家减轻负担,一举两得的事情自然要“大家一起做”!

    为了能够更好的说服那些朝廷大员,王静辉还摆脱赵公公通过一些渠道来获得朝廷生产棉花制品的成本价格,毕竟在庞大的国家系统中,这宦官内侍是特殊的存在,如李宪身为一个太监都能够领兵打仗,太监也并非都窝在宫中不露面——他们在军器监有自己的一套系统,赵公公的哥哥太监总管,只要他们想要做,要想得到这些消息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难事。

    王静辉写的东西赵公公几乎都看过,自然知道驸马写奏章与他以前所见过的奏章全然不同的地方便是能够知道准确数值的地方绝对要核查一遍才会往上写,所以一句淡淡的:“请驸马稍候半天!”在晚上的时候便递给王静辉一张单子,上面详细列出了冬夏军服帐篷等棉织品的成本价格。

    三天后,王静辉这道《综合减少对外战争成本札子》送到了中书省的各位相公面前,对于这份奏章的内容,对中书省而言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皇帝赵顼利用单独召见的方式对王安石和司马光进行了预先说服工作,不过效果不是很大,王安石倒是还可以,认为驸马的办法倒是可以试试,但司马光却是有些反对。

    不过当司马光本人真正看到这份札子的时候,也不禁有些动心——朝廷想要打仗这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就算大宋不发动战争,西北的党项等到恢复元气之后说不得又要开始作乱,打仗就要花钱,王静辉的这份札子最核心的地方便是如何花最少的钱让朝廷取得最大的利益,对此司马光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比王静辉差得远。不过真正能够让司马光心动的便是那些数据,他本人属于“节流”一派,驸马的札子虽然也有很重的“开源”味道,但却符合他的胃口,唯一有些诟病的地方便是让商人参与到军工系统的运作中来。

    “商人参与相关简单的零部件或是类似棉衣这样难度并不大、并不复杂的生产当中来有着朝廷作坊所不具备的优点!”王静辉在中书省临时整理出来的会议厅中向周围的官员及皇帝赵顼解释道,在他的眼中整个会场布置的跟博士论文答辩现场差不多,不过人数更多——中书、门下、枢密三个大宋核心部门的头头脑脑都来了,轮番向王静辉提问。

    “这中间有什么不同吗?不都是工匠所制作的!”门下省的舍人院虽然官衔并不高,但却有着能够封还诏书的权力,其中一个官员长相倒是很让人有好感,但说起话来就是句句带刺,令王静辉感到自己是不是欠了他什么债没有还一样。

    “当然不同!最简单的一个例子便是汉时桑弘羊等人将本来是民间可以生产的东西收归国家垄断生产,造成其产品质量非常差劲,老百姓都不愿意用,更何况是要在战场上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军队了!商人的作坊和朝廷的作坊运作起来有着本质的不同——在商人的作坊中若是干得好的话,不仅可以在金钱待遇上有所提高,连地位也跟着长;朝廷的作坊不过是工匠人浮于事而已,其工匠根本没有上进心的动力,两者不同便是商人作坊的产品越造越好,而朝廷作坊的产品就很难说了,那要看谁来当这个作坊的管理者!”

    王静辉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拿起一杯茶一口气喝下,接着说道:“别人的作坊在下不知道,但在下的作坊中,只要工匠能够提出改进建议并且能够得到采纳,那奖励甚至可以达到千两白银!这位大人不知一年的俸禄如何?!”

    王静辉非常恼怒这个舍人院的官员老是纠缠不休,末了不忘要讽刺他一句,惹得中书省这样严肃的地方有居然哄堂大笑的场面,还是皇帝赵顼摆摆手压下了笑声,才给那个官员一个台阶下。

    “驸马的札子虽然写得好,但又拿什么来保证朝廷向商人订购的货物能够保证其质量呢?!”司马光慢慢的说道。

    “君实相公,对于这种交易,朝廷可以事先将朝廷所需要的各种要求严格的标定出来,然后将订单分割成几份进行拍卖,经过第一笔小额交易后,朝廷就知道哪个商家的做工更好,把不合格的商家勒令赔偿损失并且不允许以后竞拍便可以了。这样就保证了商家之间相互竞争,不仅在价钱上朝廷能够得到好处,就是在质量上也没有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朝廷的暴力机构的保证下,哪家商家敢冒着身家性命来铤而走险呢?!”

    司马光听后点点头,虽然要与商家合作实在是心中不甘,但他更晓得与国家利益相比起来,“谈利”也未尝不可!在得到驸马的解释后,他细细思量了一下也是如此,便坐下来让别人继续提问。

    “若是将军服等物交给商人来制作,那朝廷的作坊该怎么办?!”曾公亮问道。

    “在这本札子当中,在下已经说明要在西北和河北诸路建立四个以棉纺为支柱的中心城市,若是从本地招揽织工肯定是不够的,还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在下觉得不如由商人来分拆朝廷的织布作坊,将这些作坊中的工匠许以厚利迁移到西北,这样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高生产能力。况且西北屯田棉花也是指定种植作物,在西北设立纺织中心可以很好的消化屯田所产的棉花,并且供应军队也省去了不少的运费!”

    …………

    中书省的会议厅中,数十个人轮番向王静辉提问,他应答如流、进退有度,这种本事颇让一些大臣为之心折,况且驸马平时为人正派,人缘不错,就算心中有些反对意见的大臣也都逐渐放弃了自己原有的想法,准备支持了。

    皇帝赵顼看见驸马犹如浑身长满了嘴巴一样来对付这些大臣的提问,嘴巴都快要成了“O”型,不过他很快便发现进行提问的程度已经超出自己的底线了,便摆摆手说道:“驸马之策甚好,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要问的?若是没有便通过这道札子吧!”

    众位大臣一看皇帝这架势便知道驸马已经赢得了皇帝赵顼的许可,札子所提出的办法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犯不着和皇帝作对,便都住口不提了,中书省这一场唇枪舌剑算是落下了帷幕。其实参加会议的人自己心中也都明白,王静辉这道札子明着是为商人说话,但实际得到好处的都是朝廷勋贵乃至后宫重要人物,“官商”、“官商”,能够被驸马捆绑在一起做生意的人,其背景如何,这些大臣心中是有数的,甚至诸如曾公亮自己就有份子在里面。

    在大宋最顶级的商家中,几乎每一个都是朝中某位大臣的代言人,否则如何能够把生意做得这么大?王韶西进,不说战利品有多少,单单是河湟之地每年的牛羊马匹是多少?其中的两成连续五年,要是把这些牛羊运送会汴都或是江南之地,那财富的数字恐怕就要乘以十了!反对通过驸马的奏章简直就是断了这些身居幕后大佬的财路,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正如驸马所说的那样,皇帝、大臣乃至大宋的百姓不会看到一场战役下来消耗国库的银钱有多少,只要能够迅速取得胜利,那将战争的红利拿出一部分又如何?不过是五年而已,到时候那些马场、牛羊场不都是大宋的吗?!至于朝廷的纺织作坊也是烧钱的地方,各级官员扯皮推诿严重,还不如直接拆散了卖给商人,朝廷也好甩去一个大包袱,不过就是断了赖以捞此油水的官吏而已。

    与现在大宋不断修补内部问题不同,西夏梁太后和李清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尤其是李清,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家伙放风出来说自己诽谤梁太后淫乱后宫,结果吓得李清在连接两道圣旨后居然不敢去兴庆府了,借口最近大宋在边境频频有举动的事情,来搪塞兴庆府使节——纵然手中有西夏最后一支十多万精锐部队,李清还是没有胆量靠近兴庆府——恼羞成怒的梁太后手上的刀已经磨得锋利无比,就等李清送上门来让她砍了。

    与李清不同,梁太后可要比李清难过多了,自梁乙埋病死、梁格嵬战死之后,梁太后控制朝局的能力越发艰难。不过即便如此,能够身披军甲随谅祚皇帝征讨大宋的梁太后还是以超人的能力来驾驭西夏这个已经矛盾重重的游牧民族国家。梁太后用手中的御内六直班逐步控制了兴庆府的局势没有恶化发展。

    不过传来李清说她淫乱后宫的消息后,这不禁让她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把李清抓回来干掉。不过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这个西夏经历了两次大的战役失败之后,细数一下党项的兵力——除了御内六直班不到五千兵力战斗力是党项最好的之外,也就是李清手中的泼喜军了。在梁氏家族刚刚经历了大变之后,梁氏失血严重,几乎处于最为衰弱的时候,梁太后见李清两次以军务繁忙的理由拒绝来兴庆府后,知道这个时候还不是跟李清算账的时候,便只能悻悻然作罢了。西夏王室谅祚只有一个儿子秉常,谁能够掌握秉常,便是能够控制朝政,梁氏就算再强大,也不敢犯众怒来废掉小皇帝,更何况现在还远没有到那一步——梁太后正是秉常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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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未雨绸缪

    “梁太后不会废掉秉常自己走到台前当武则天!”王静辉慢慢的说道:“不过在秉常长大懂得运用手中权力之前,梁太后还是西夏实际上的皇帝,但是西夏以后的十几年就算我大宋不进攻它,恐怕都要陷入实际上的内部实权派分裂状态,更何况……”

    “更何况朕要在五年……”皇帝赵顼在报数字的时候瞥了王静辉一眼,看到自己的妹夫听后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的喝茶,便非常激动的继续说道:“朕还要在五年之内扫平西夏!”

    王静辉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干掉西夏对于大宋算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又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中间还有个策略上的问题——直接兵分多路联合攻夏,还是慢慢蚕食,这中间非常有讲究,圣上可以叫来郭大人咨询一下,莫要实力到了却在阴沟里翻船!”

    “呵呵,改之,难道王韶收复熙河对于大宋扫平西夏如此重要?!”皇帝赵顼笑着问道。在他看来以前要说起西夏问题,任何短期内的想法几乎都能够被驸马否决,唯独这次非常顺利,毫无疑问这和王韶收复熙河有着非常重要的关系。

    “其实熙河地区本身也没有什么,但是为了长久的未来,大宋需要熙河地区,它不仅每年会给大宋提供几万匹战马和数不清的牛羊,并且那里也是西北重要的粮食产区,更重要的是在于收复熙河的同时也是在蚕食党项,给圣上扫平西夏多出一个选择!同时收复熙河也是为了今后的布局——西北的党项被打残了,除了大宋的势力之外,西北唯一有力量和大宋作对的便是吐蕃诸部,臣不希望大宋辛苦了半天为别人做了嫁衣,那可是得不偿失,还不如保持现状!”王静辉淡淡的说道。

    “吐蕃诸部?!他们力量是不小,要想扫平西夏还是需要吐蕃诸部的帮助,但他们不会有像爱卿所说的实力吧?!”皇帝赵顼皱了皱眉头随后笑着说道。

    “未必!今日之契丹在唐朝的时候不就是个给大唐养马的部族吗?为何时至今日能够与大宋平起平坐为兄弟之国?!”王静辉肃容说道。

    与朝廷中少数能够意识到派往西夏和辽国的“和尚”威力的官员不同,他们非常重视这些“和尚”传回来的军事情报和关于两国政治情报,但王静辉关心大宋这两个目前最重要的敌手一切情况,熟知历史的他甚至还让“和尚”和自己的商户向更北的方向发展,想要知道未来灭掉北宋的金国原型部落的发展情况。

    历史上许多汉人的强敌都是自己扶植起来的,起先这些强敌还非常弱小,正是因为汉人自己想要显示自己的“博大胸怀”,最后才付出惨重代价,甚至是被灭国。纵观宋朝的历史,很大程度上都是扶植起一个游牧民族来对付眼前的强敌,最后却让自己扶植的对象做大反而成为自己的麻烦,很大意义上西夏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而后面的金国、蒙元都受过宋朝的帮助。

    王静辉不想在重走历史的老路,现在大宋已经对书籍出口的尺度放的很宽,但在王静辉的建议下,任何能够根本提升对手生产力和科学技术的书籍都在严禁出口的行列之内,对外出口销售量最大的书籍并非是儒家经典,更多的是佛教、道教经典,尤其是辽国、高丽,当然还有现在的日本更是如此!印刷机、火药、造纸、航海、造船等等工艺都是对外禁传的榜首,大宋的技术传播出口技术壁垒在王静辉的严厉防堵之下,达到了中国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高丽、倭国还遣使希望大宋能够赏赐《齐民要术》,在王静辉的强烈反对之下只能够不了了之,甚至是王安石、司马光等人都觉得驸马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昔日大唐还向倭国派去了大量的人才,今日的大宋难道反而比大唐还不如?!被驸马一句:“等大宋的实力能够达到大唐那样的水平再提!”给硬生生的顶了回去,弄得王安石都有些脸热。

    不过王静辉还是我行我素,亲自给负责楚州市舶司的曾唯写信,要他严查对高丽、倭国的一切出口商品和乘客,一旦发现有那家商号违规,重罚不殆,乘客只有水手和和尚道士可以放绿灯,与技术有关的人员一率扣押。曾唯是曾公亮的侄子,对于驸马的来信要求虽然有些奇怪,但心中觉得这些要求隐隐有着很深的用意,同时曾家又是驸马的政治盟友,没有驸马的帮助,曾唯虽有曾家的背景,但未必就能够坐稳着“楚州市舶司”的位置,所以对这样的要求是百分百的支持,出口尺度卡得极为严格。

    皇帝赵顼听后不禁为之郁结,王静辉宽慰的说道:“契丹人现在正在走下坡路,就算大宋不去找他的麻烦,契丹也会亡于其部族手中,实在是不足为患!不过可虑的是诸如扫平党项和契丹之后,天下局面又该朝何方向而去,这才是真的重要,不可为了泄愤而为我大宋又扶植出一个党项出来!”

    “爱卿认为吐蕃诸部有这个资格?!”皇帝赵顼疑惑的问道。

    “臣也不能肯定,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先行计算总是不会有错的!唐代吐蕃就是大唐的有力对手,文成公主和亲不过是变相的岁币罢了,没有什么光彩的!重要的是西北之地据大宋中心实在是有些远了点,就算我大宋是强龙,但吐蕃身为地头蛇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王静辉冷冷的说道。

    “呵呵,爱卿太过了!文成公主和亲毕竟给大唐带来的几十年的和平!”皇帝赵顼笑着说道,不过在心底却留下了这么一个印象。

    “圣上以为以后臣有身家之难的时候,会让女儿嫁给朝中大臣之子以避难么?!”

    皇帝赵顼听后一愣,说道:“爱卿太过偏激!”

    “圣上,臣的确是偏激了点,不过臣是不会牺牲一个女人的幸福而成全自己的安宁的,就算暂时保以性命,那臣也会终生不安的!击败党项不过是一个必然的过程,但击败了这个西北强敌之后,西北广袤的土地上必然会有新的势力崛起以替代党项人留下的空缺,这是肯定的,当然获利最大的还是我大宋,王韶拿下熙河的重要意义便是获得了维持西北今后几十年稳定的重要据点!”王静辉说道。

    “爱卿又有何安排?!”

    “臣以为国家治理的地域不见得会议越大越好,但实际控制所掌握的区域,不断的提高边缘区域和中央朝廷的联系越紧密越好!圣上拿回了熙河就要治理好它,不仅仅要让熙河为大宋输送马匹,更重要的是治理熙河,把熙河地区的命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样外人再想从中插足获利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治理好熙河,掌握熙河命脉?!”皇帝赵顼默默的说道:“掌握熙河的命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爱卿有何良策?”

    “圣上可知几年前党项梁氏要求恢复胡服、说夏文?!”

    “怎会忘记?!当时爱卿还说断不能让梁氏如意,不然党项人是‘越野蛮越厉害’!”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要想掌握一个地方的命脉,主要不过是思想和经济两条路。所谓思想便是让当地的人说汉语、读我们汉人的书,大力在被占区域传播佛教和道教,这也是朝中士大夫所希望让圣上的德政和文治传播到大宋所有的土地上;当然相比之下经济手段更容易掌握一个地方的命脉,让他们吃的盐、喝的茶、穿的衣等等都离不开大宋,那就算当地人想要叛乱也要掂量掂量,一旦发生问题立刻卡住其经济的咽喉,不断的消耗也能够把对手送进地狱!”

    “爱卿不是已经在做了吗?”皇帝赵顼笑呵呵的问道。

    “臣所做的还不够,最多不过是集合商人的力量来控制熙河地区的经济命脉,但这远远不能够达到要求!”王静辉苦笑着摇摇头说道。

    “那爱卿还需要做什么?”

    “臣想建议朝廷设立番学,专门招收那些归顺我大宋的部族和仰慕我大宋文明的国家的学子为学生!熙河地区都是吐蕃等少数民族,朝廷招收这些部族贵族中的年轻人入番学学习,也算是朝廷对他们的一种‘恩遇’!更重要的是设立番学远比赐给他们姓氏更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设立番学?!”皇帝赵顼摸摸下巴上的胡须说道。

    “不错!在汴都开封设立番学好处多多,不仅能够教育这些贵族首领子弟接受我大宋文明,使他们更加仰慕天朝的繁荣,以后等他们回到自己的部族之后,那就会为我大宋说话,我大宋在这些部族中也有了自己的代言人。说话不好听——就是退一万步,这些部族贵族子弟身在汴都,也会让那些有心反叛大宋的部族心中有所忌惮!”王静辉笑着说道。

    “呵呵,爱卿之策倒是有点像春秋战国时代的‘质子’一说!”皇帝赵顼笑着说道,不过他对这种想法倒是真的非常感兴趣,玛尔戬本来是被王韶给打服了,结果又再次反出,朝廷大费周章最后还是不得不付诸于武力,但难保以后不会有别的什么部族来做玛尔戬第二。设立番学,以其子弟在汴都开封来做质子,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质子这一古老的策略也被驸马披上了非常华丽的外衣,名义上传播大宋文明使天子的恩德照耀那些归化部族,这个名义无论是大宋的大臣还是那些归化部族都是不能拒绝的——尤其是现在王韶把玛尔戬给干掉了,那些部族就是心有不满也要掂量一番。

    “圣上明鉴!不过臣看不出赐那些归顺大宋部族姓氏对于安定这些部族有什么好处,要知道这些部族眼光短浅,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好处他们是很难对我大宋死心塌地的!若是圣上大肆奖赏这些部族,不仅朝廷财政会承担很大的压力,估计司马相公等人会上书反对,就是那些部族心中也未必会念叨大宋对他们的好处!”

    王静辉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设立番学的好处就明显多多了——王韶虽然打下了熙河的地盘,但那里都是少数民族,犹如大宋西南山区中的南方蛮族一般,朝廷暂时是不能够派官员到那里行使实际上的管理。反正到时候还是这些部族的贵族子弟要来管理当地事务,还不如让他们到汴都开封这里来先接受我大宋的文治教化,长此以往下去,有朝一日大宋想要实施改土归流的话,想必麻烦也会少的很多。最重要的便是这一策略花钱少,又能够传播圣上的恩德,想必朝中大臣是不会有人反对的,不过若说反对,恐怕也就是开封知府了!”

    “开封知府会反对?这又是为何?!”

    王静辉笑着说道:“这些部族年轻子弟自幼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桀骜不驯,把他们弄到汴都来难免会被花花世界迷乱了眼睛,到时候难免会生出一些事端,到时候开封府的麻烦就多了!”

    “爱卿倒是风趣的很,不过这倒是非常有可能!但是设立番学对我大宋意义重大,万万不可因噎废食,就是中间有点麻烦,朕也不会在乎的!”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熙河地区其实打仗对于我大宋兵士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事,不过难就难在地形不熟,臣也思得一策来对付这种状况,到时候这一地区要是再有反叛之类的事情出现,我大宋也好派军去征讨。”

    “嗯!地形不熟确实给我大宋将士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这次玛尔戬叛乱要不是王韶在那里的威信比较高,找到了一些小部落的首领带路,那战事还是胜负两说!”

    “圣上难道忘记派给党项人和契丹人的那些‘和尚’了吗?据臣所知熙河地区的少数部族他们也是信仰佛教的,圣上可召大相国寺选派一些得力人选,到臣的平民医馆来接受医学上的培训,到时候再带上足够的药品和资金,到熙河地区一边去传道,一边熟悉当地的地形,并且暗中绘制成册送回大宋,更重要的是这些‘和尚’在深入部族之后,靠着行医施药可以积累极大的人望,对调解大宋和这些部族之间的关系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到时候朝廷在改土归流的时候,也会容易的许多!”

    “呵呵,爱卿此策甚妙!相比之下朕更喜欢这条计策,毕竟设立番学对我大宋的好处显示的太慢了!”皇帝赵顼说完后开怀大笑。

    王静辉也笑着说道:“圣上不可心急,雷霆与雨露并施才可真正掌握住这些归化我大宋的部族,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我大宋服务,带到时机成熟之际,改土归流让他们彻底变成我大宋人,这才是上上之选!”

    “哦?!爱卿似乎对改土归流有着莫大的兴趣啊!”皇帝赵顼好奇的问道,对于改土归流的好处,赵顼心中是非常有数的,毕竟在西南的少数民族名义上归大宋管制,但实际上大宋却对此不能够施加太大的影响,这些少数民族聚集区域大宋是没有收税的权力的,并且最不能够让这个年轻皇帝所能容忍的是这些部族有自己的武装!

    尽管这些西南少数民族所拥有的武装力量不能够对大宋的统治带来威胁,但那里却是最容易发生暴乱的地区,时常给大宋带来一些小麻烦。若是有变,当地的大宋地方官员甚至对此无能为力,这虽然不是皇帝赵顼心中的一块心病,但却能够从一些奏章中隐隐感到一种威胁,若是驸马有改土归流的上策,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王静辉一开始并没有朝改土归流上面多想,完全是因为治理好熙河所专门提出的想法,但皇帝赵顼对此非常感兴趣,这也使他非常敏锐的感到改土归流若是能够成为一条可以有效切实可行的规程,那不仅对熙河地区有着非常大的好处,对于西南也同样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更何况随着大宋国力的蒸蒸日上,扫平西夏,北征契丹,要控制的疆域也是与日俱增,在他的眼中除了契丹人的辽国还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国家之外,其他的区域几乎都是原始部落状态的存在,对付这些部落光是靠武力是绝对走不通的,若是能够悄然无声的对其汉化,以至最后的改土归流成功真正使他们变成宋人,那对于历史的影响将会是极为深刻的!对于这点王静辉的回答不仅仅是对皇帝赵顼有着很深的影响,更是对大宋未来国策的走向具有深远的意义!

    十分对不起,因为戒念生病今天早上才回到家开始写,没有事先给大家一个公告非常抱歉,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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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遇袭

    “圣上,征服一片土地的标志不是击败原有的敌人,而是彻底同化这片土地上的居民——或是我们把他们同化成汉人,或是他们把我们同化成胡人!臣观历史上众多被外族入侵的朝代,即便是在最坏的五胡乱华时期,胡人也没有成功的将我汉人同化成胡人,何也?!”

    皇帝赵顼听到王静辉的提问后沉思了半天摇摇头说道:“朕亦不知,还请爱卿教朕!”

    “除却双方生活的地域不同造成了不同的文明之外,那就是我中华文明要远比游牧民族的文明博大深入人心!其实对付类似党项人和契丹人这样的游牧民族,战争是必要的手段,但这只是缓解一时之计,几年几十年之后这些游牧民族一旦恢复元气之后,又将是我们子孙后代的梦魇,要解决外患最终还是要落实到将他们汉化成汉人的原点上,只有把他们变成和我们一样信仰的人,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呵呵,先前王介甫和朕谈论爱卿的时候,常说爱卿是‘外王内圣’。既然爱卿这么有意于此,那朕便满足爱卿的要求,回去写个札子上来,交给朕看看!”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王静辉躬身说道:“谢圣上!”

    “不过熙儿已经快三岁了,身体不是很好,朕想把熙儿交给爱卿,朕需要熙儿能够健康的成长,另外便是朕希望熙儿能够跟在爱卿的身边多受些爱卿的教诲,他日也好有所成就!”皇帝赵顼在说到儿子赵熙的时候表情非常严肃,在他心目中这个孩子能够留存下来还是靠了王静辉有先见之明将两个亲自培养过的产婆留在皇后身边,现在孩子身体不是很好,倒是和自己幼年的时候一个样,老是生病,虽然自己还很年轻,但身为皇帝不能不对自己未来的继承人早作打算,要不然就是像仁宗皇帝这样的长寿皇帝到最后无子嗣来继承皇位,哪又能如何?!

    王静辉是皇帝赵顼最信任的医生,两次挽救皇帝赵曙的性命,虽然到最后赵曙还是瘫痪在床,但在赵顼的眼中自己妹夫的医术可比太医院中的御医水平高多了。把赵熙交给王静辉来照顾在皇帝赵顼的心中是最佳的处理方式,况且赵熙已经快三岁了,马上就能够识字读书,能够在这么一个博学多才的妹夫身边长大,那时熙儿的福分,再者王静辉是自己心中最中意的帝师,驸马现在还没有男孩,能够从小培养赵熙定是全力以赴,这是最好不过的安排!

    “圣上多虑了,熙儿现在还小,小孩子生病是没有什么的,若是圣上不放心熙儿的身体健康,臣可以对此多加留意!”

    “爱卿不明白朕的心意,朕是想让爱卿来做熙儿的老师!昔日仁宗幼时还住在皇叔家中,今日让熙儿跟着爱卿,朕心中也放心的多!”皇帝赵顼说道。

    王静辉来到这个时代后最感兴趣的事情之一便是对仁宗时代的历史了,著名的“狸猫换太子”的传说就是发生在仁宗自己身上的,还有那电视剧中的“八贤王”与包拯的故事。刚才皇帝赵顼话中所说的皇叔,王静辉知道那个皇叔便是传说中的宋真宗皇帝的弟弟“八贤王”赵元俨!

    不过王静辉可不会像以前那个时代一样对“八贤王”有着非常高的好感——真宗去世的时候,宋仁宗不过才1岁,朝中除了身为太子的仁宗皇帝之外,呼声最高的便是这个“八贤王”,为此这个赵元俨还隐居十几年来表示自己无意于皇位,来躲避权倾朝野的刘太后疑心。对于这么一个人,在君臣之间是有着很大的差异的——皇帝的位子是绝对不能够有威胁的!

    “圣上,熙儿现在还很小,按照朝例为皇子选师傅应该在七八岁左右,现在考虑这些实在是有些太早了,更何况皇后也不放心孩子离开,还是再等等吧!臣的住所离皇宫不远,有什么需要臣可以在第一时间赶到,实在没有什么必要大费周章!”做太子的师傅,这是王静辉想要的,若是能够从小培养一个皇帝,那效果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是这个“八贤王”也不是这么容易当的,最好要保持一定距离,王静辉还是忍住没有上前去凑这个热闹。

    见王静辉如此推托,皇帝赵顼也觉得现在考虑这些事情还是有些早,不过只要驸马没有跑到江南去隐居,那什么都好办。

    大宋熙宁二年的三月初五,在离汴都开封城郊外不远的地方,大宋根据驸马王静辉的上书设立了“番学”书院,同一天皇帝赵顼还下旨奖赏了王韶及其依附于大宋的熙河归化部落。对于奖赏部落除了以往例行的赏赐之外,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每个部落都可以推荐两到三名部落子弟来汴都开封入“番学”书院学习四年,并且四年学业结束后回到部落中,这些学院将会成为大宋的地方官员,专门来打理本部落的行政事务!

    同日司马光上书,请扩大“番学”书院的规模,可以招纳西北的归化部落,以资奖励。同中书平章事王安石补充,可对大宋西南部落、大理、占城等所有大宋藩属国也开放番学书院。

    大宋的这一举措传到西北王韶处之后,王韶对此大加宣扬,湟州、廓州、西宁州的众部落无不为此欣喜,纷纷向王韶表示愿事大宋,使得王韶收复、稳定熙河的策略得到了最终的突破,除却玛尔戬之战以外,宋军损失甚微,但拓地两千里,是为大宋第一!

    随后在皇帝赵顼的示意和支持下,大宋向所有收复地区陆续派遣了约三百名“和尚”,这中间有很多都是临时剃光头的前禁军中的精锐,在经过驸马王静辉及大相国寺的“培养”下,带着大量的药材深入了熙河地区的各个部落当中,宣传佛法、传播儒家经典、为当地百姓医治病患,短期内便获得了各个部落的欢迎。

    大宋熙宁二年五月,王韶在完成收复熙河的任务后,枢密院上书皇帝,要求将王韶召回汴都开封!不过在王安石和驸马的坚决劝说下,皇帝赵顼下旨任王韶为秦凤路经略使,文彦博再次上书,遭到驳回……

    同年六月,驸马王静辉在利州路、荆湖南路、湖北路、广南西路、广南东路依次在各个州府设立“济民药局”,与当地少数民族达成用药材换取低廉成药的协议,并且随之济民制药作坊也在当地开设,大量招收当地妇孺生产成药许以厚资,济民制药此举为当地百姓所称道。

    七月十九深夜,一辆由两匹白马拉动的马车缓缓的在汴都开封城东行驶,前后各有八名体格彪悍的士卒护送,这在城东贫民区百姓的眼中已经不在是稀奇事,看到马车的百姓都知道这是当朝最得皇家宠信的小王驸马的车驾。只要得空,小王驸马总是要来城东平民医馆来坐堂为百姓看病,通常到深夜才赶回城西的驸马府,甚至干脆就住在医馆之中。

    马蹄踏在青石路面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街道上,虽然汴都开封不禁宵夜,这里的百姓甚至到凌晨才会休息,但在这贫民区,穷苦人家忙活了一天已经没有什么心情玩乐,都早早的休息,只有到了御街附近才会慢慢的热闹起来。

    马车中坐的真是驸马王静辉,这几个月来除了文彦博上书要召回王韶有些麻烦之外,没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他过得倒是清闲的很,平时进宫面圣的次数少多了,除了陪自己的妻子之外,闲来无事多半会到华英书院或是平民医馆转转,这种简单的生活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享受了,尽管看了一天的病人,但心情还是非常不错。

    “按照历史明年春天将会在河北诸路发生那次著名的大旱灾,同时蝗灾也会跟着降临,不过这次大灾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多达三十万石的粮食分别囤积在河北诸路,就连陕西四路也有十几万石粮食的储备,并且从辽国的大定府、析津府、大同府、奉圣州到大宋的河北诸路直至汴都开封,还有完备的通信网络,只要辽国那边一有蝗虫的消息,用不了十天自己就会得到消息,大宋的抗灾、赈灾系统就会开始运作起来。王安石要想变法不受到干扰,那只有乖乖的跟自己穿一条裤子,老老实实的赈灾,不然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自己……”

    王静辉想到这里,嘴角微微翘了一下——自己苦心布置了多年,现在在大宋的传统自然灾害多发地区布下了一张快速应变网络,除了有朝廷的赈灾系统之外,自己的赈灾网络更是连皇帝赵顼也眼馋——为了打造这张网络,王静辉先后可是投入了一千多万贯!不过王静辉的好心情马上就被一声惨叫所打断——自己遭遇伏击了!

    王静辉猜的不错,他的车驾遭遇了伏击——尽管在后世的史书中,他只看到王圭曾经被有过这种政治刺杀的经历,不过王圭因为很快便向对手屈服才得以躲过——自己又招惹谁了?怎么自己也享受这种待遇了!

    走在前面的军士被一支弩箭射中了心口当场毙命,其他十五名军士不愧为御内直班卫士,意识到是有人在行刺,便立刻护住了王静辉的车驾,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将飞来的箭支击落。王静辉挑开车窗布帘借着火把看到对面的民房上站着五六个手持手弩的人正在射箭,自己马车旁边的护卫正在拼命抵挡,但还是各个身上挂彩,情况非常不妙。

    一行人除了坐在车厢中的王静辉没有受伤之外,鼎澄、佩澄两兄弟由于坐在马车上负责赶车,加之身负武艺也没有受伤,其他的护卫都受了轻重不等的伤势,但却都拼命咬牙在抵抗——他们受重伤不见得会死,但若是驸马要出了事,那自己就绝对活不成了!

    伏击者并没有指望手中的弩箭能够解决所有人,在发射了两轮之后,便将手中的弩箭扔到一边,从背上拔出钢刀便跳了下来,冲向马车——他们的目标非常明显,只要能够把车厢里面的那个年轻人干掉,他们就大功告成,对于其他人大都已经受伤,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再向他们招手。

    “佩澄,让开!”王静辉在车厢中大声说道。

    佩澄两兄弟听后,想都没有想就立刻将身体直立的朝旁边扑倒,就听到“呼!”的一声,一张矮几被车厢的布帘包裹着向前面飞去,车厢正面正好有两排九个持钢刀的伏击者,一声清脆的“喀喇”胸骨断裂的声音响起,九个人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领头的立刻就被矮几给砸得倒飞回去,胸口非常诡异深深的凹陷进去,还带倒了三四个同伙。

    马车正面剩下几个没有倒下的人立刻愣住了,看着地上那个被矮几砸中人的惨状,他们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投石车这样的武器,他们的脑袋里面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够给人造成如此大的伤害,自己的同伙连呼号的机会都没有,满嘴吐血当场毙命!

    车厢这么小,显然不能在里面装下一部投石车,那唯一的解释便是人了——难道目标的身边还有高人保护?!这样的保镖实在是太恐怖了!剩下的八个人想到这里,尽管是夏日,但心头不禁有些丝丝的冒冷气,但被死者带倒的伏击者立刻爬起来,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朝车厢冲过来!

    王静辉手里拿着一把黑乎乎的类似筷子一样的短木棍从车厢中走出来站在原本是鼎澄两兄弟驱赶马匹的地方,真是他知道自己遇到伏击后,将车厢中原本放东西的小矮几给扔出来的,他对自己的手劲非常有信心,只要砸中人的话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更何况这个矮几是用上好的楠木做成,分量本身就不轻,就算再好的刀也休想能够劈断,这基本上就判了那个被击中的伏击者死刑。

    距离马车仅五六步之遥的伏击者一看出来的人正式他们看过无数次的目标,虽然惊异目标有着如此骇人的力量,但还是红着眼睛冲上来。听到王静辉的提醒倒下来腾出路线让他掷出矮几的鼎澄兄弟立刻翻身起来,看到伏击者不要命的冲上来,心中也没有犹豫,抽出刀便准备迎敌,不过此时车厢后面的敌人已经和护卫战成一团了。

    “铛!”的一声,鼎澄架住了敌人砍来的一刀,虽然对手劈下来的一刀力道非常大,但经过多年训练的鼎澄并不觉得费力,正准备反击的时候,却看到对手眼中散发着恐惧的光芒软软的倒了下去——脑门上一个筷子粗细的小洞正冒出鲜血。

    “嗖!嗖!”几声过后,正面来的这八个敌人倒是有五六个先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王静辉手中的“筷子”却是少了几根。“铛!”的一声,一个眼疾手快的伏击者用刀挡住了王静辉的筷子,但手中的刀也被击落,随后被佩澄顺势补上了一刀登时丧命。

    别看王静辉平时到处乱跑,甚至带着老婆化装逛街,但对自己的安全却从来没有忽略过,虽然也勤加练武,但最适合自己的武器还是筷子——配合自己的手劲,王静辉的手中简直就是多了一把手枪,在近距离的搏杀当中,只要手中有筷子,他不相信还有什么人能够在自己手底下活命,当然赵公公的本事他可没有机会来尝试。自海外贸易船队从高丽带回了铁桦树后,王静辉手中的武器便也跟着“升级换代”,由铁桦木做成的“筷子”更有威力,也更趁手。一直以来王静辉都把“筷子”放在自己的车厢当中,从来没有机会用过,但没有想到自己也会碰上刺杀这种事情,还真让他预防到了,这铁桦木做成的“筷子”果然威力不同凡响。

    剩下的三个人再看到自己的同伙都无声倒下之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掉头就往回跑,但没有跑出几步便也跟着倒下,从鼎澄兄弟抽出刀后,就接敌一招,只是很短的时间来袭者就全部被驸马给干掉了,这让鼎澄兄弟和前面御敌的护卫都是一阵骇然,不过这也极大的鼓舞了士气,前面的人立刻来到马车后面,跟伏击者战成一团,而此时驸马则干脆翻上马车顶篷,瞅准空挡便是对来袭者一根筷子。

    不一会儿最后一个伏击者也被鼎澄一刀拦腰斩杀,不过参与伏击的二十多个敌人倒是有一大半都是被驸马的“筷子”给解决的。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王静辉没有机会来感慨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大开杀戒,便赶快给受伤的军士包扎伤口。

    也许当初埋下驸马手劲出众的伏笔是个错误,感到这一章与本书其他章节在风格上有着很大的冲突,但是如果对这一伏笔弃之不用,戒念则感到有些可惜。不过请各位读者放心,戒念虽然爱看武侠小说,但绝对不会在本书中掺入武侠的元素,对于小王驸马武功之类的情节自这一章之后就免了。

    身体感到还是有些不舒服,最近更新有些慢,请各位读者原谅,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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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勘查

    “咣铛!”一件上好的官窑瓷器从皇帝赵顼手中脱落摔成了碎片,旁边的太监立刻赶过来跪下收拾干净,但皇帝赵顼非常气愤的将这个小太监踹到一边,急忙问道:“驸马现在如何?!开封府有没有抓到贼人?!”

    看到皇帝赵顼有些狰狞的脸庞,前来通报的小太监磕巴的说道:“……是驸马的护卫前来通报的……好像现在驸马已经回到了驸马府,其他的……不知!”

    听到王静辉回到驸马府,皇帝赵顼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些,不过立刻对面前的小太监说道:“赶快将那名通报的护卫叫进来,朕要亲自问话!”

    小太监慌不择路的跑出去,把驸马的护卫叫进来,在没收护卫持刀后,皇帝赵顼见到护卫的左臂上缠着白色的绸带,倒是像从衣服上直接撤下来的,白色绸带上滲着鲜血显得格外的刺目,这也让皇帝赵顼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驸马有没有受伤?!

    “末将参见陛下……”

    皇帝赵顼摆了摆手打断他下面的话厉声问道:“朕要问你驸马现在状况如何?有没有受伤?!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皇帝赵顼立志要做一个超越汉武唐宗的伟大帝王,不仅仅是自己克制节俭,还提拔了许多有革新精神的大臣来变革大宋。在他的眼中能够帮助自己实现其伟大理想的只有王安石和王静辉两个人,用驸马自己的话说“高变底变”缺一不可,王安石变法太容易遭人嫉恨,进展缓慢,反倒是驸马那些不太引人注目的小手段倒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并且这个妹夫可是自己的钱袋子,他对于驸马的期望可是在王安石之上的,现在若是出了问题,那让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吊在中间,那可怎么办?!不知不觉他说话的口气非常重,那名护卫首领丝毫不会怀疑若是驸马真的出了问题,那自己的脑袋会搬家!

    那名护卫跪在地上说道:“今日算上末将共有十六人护送驸马到城东的平民医馆,半夜才往回赶,以往即便是在治安最差的城东,百姓看到驸马的车驾也会自动让出一条路,时间久了就让贼人摸到了路数提前布置发动刺杀!这次刺杀十六名前御内直班护卫有八人当场战死,另有两人因为伤势太重,驸马虽然倾力救治还是失血过多而死,其他人包括末将皆受轻重不等的刀箭伤!不过参与刺杀的二十七名刺客全部都被当场斩杀,驸马毫发未伤,现在已经回到驸马府,这次若不是驸马神勇,恐无人生还!现在已经通知了开封府,官差们已经封锁了出事的街道正在勘察现场,谁人在背后指使了这次刺杀行动,就要看开封府的官差如何办案了!”

    在听到王静辉安然无恙之后,皇帝赵顼心中的不安总算消逝,不过现在他更感兴趣的是这名护卫头领口中“驸马神勇”的话,御内直班护卫的本事他是非常清楚的,整支御内直班护卫队不过三千人,但这些人都是在大宋庞大的一百五十万禁军中层层选拔出来,个个身家背景清明不说,武艺也是最顶尖的。王静辉是他的亲妹夫,在自己的关照和太皇太后的特殊“照顾”下,驸马的护卫论个人素质绝对不会比自己身边的带刀侍卫差,这次去了十六个人回来的才有六个,还个个带伤,虽说遇到倍于己方的刺客,死伤这么惨重也是让皇帝赵顼勃然变色。

    “陛下,开封府韩大人请求觐见!”正当皇帝赵顼想问问刺杀过程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匆忙赶进来向他禀报。

    “快带韩大人进来!”皇帝赵顼暂时压下了心中的好奇,向小太监说道。

    开封府现在的头儿是韩维,这是一种政治妥协——王安石要推行他的新法,但遭到了很大的抵制,而王静辉的出现让这种抵制更加富有弹性,知开封府的位置是通往中书、枢密的不二选择,连苏轼身为开封府的推官进而成为坐到了知制诰这样关键的位置,可见“开封府经历”对一个有志于跻身大宋高层的官员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对这个官职双方都极力争取。韩维为人方正、清廉素为保守派官员所喜,皇帝也很信任他,更因为韩维的弟弟韩绛是王安石手下得力的干将,所以想来想去皇帝赵顼将这个位置给了还是翰林学士的韩维,也算是对河北韩亿家族的一种示好,新旧两派对这样的任命也是无话可说。

    不过在今天晚上韩维的日子可是极为难过——大宋的官员居然遭到了刺杀,尽管没有成功,但韩维知道这件事可不是这么容易善了的,大宋自立国原来在汴都开封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性质恶劣的案件,更何况被刺杀的人是最受皇帝宠信的亲妹夫——这是皇族的重要成员之一!在接到王静辉护卫的报案后,韩维毫不犹豫的调动开封府的官差火速赶往现场,将出事的街道给封锁起来,派遣得力的人员来勘察现场,希望能够找出破案的蛛丝马迹。

    当开封府的办案人员赶到的时候,驸马王静辉早已经离开,但是还留下了一个护卫看守现场——王静辉并没有让自己的护卫来动这些刺客的身体,他严嘱手下要保护好现场,让官差来查明这些刺客的身份,自己的这帮人打架还可以,要论起办案可要比办案的专家差远了。就这样王静辉连自己的马车都没有动,只是把马匹迁走套上笼套驮着受伤的护卫自己走着回到驸马府。

    不过开封府的官差看到了保存完好案发现场后,心中都是一紧——除了十来个个身着贫民服装的大汉身上有着明显的刀伤之外,剩下的人脑门上都有个筷子粗细的血孔,两只眼睛虽然失去了生命的色彩,但难以掩饰生前所遭到的惊吓。见惯了死人的开封府差役所见过的死法中不缺乏什么碎尸之类的景象,但对于这种头上有个血洞的死法还是头一次看到,他们想不出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并且死者脑袋上前后开孔显示有木棍之类的东西穿过死者的头颅,在没有枪械的时代,这种诡异的景象就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一个官差手里拿着一根用绸布包裹黑糊糊的细棒子跑到韩维身边说道:“大人,属下在这里找到了钢刀、弩箭等兵器,但……但大多数人是死在这种兵器之下,恕属下无能,这可能是根筷子,但不知是用何物制成,到有点像铁制,不过这绝对不是铁的,还请大人过目!”

    韩维虽然是个文官,但颇有胆色,毫不在意的将差役手中的那个“筷子”接过来,入手冰凉分量也不轻,不过他相信这名差役的眼睛——这绝对不是铁制的东西。案发现场出现刀具这并不会让人奇怪,但是出现弓弩却让韩维的脸色一变——弓箭是百兵之首,朝廷可以容忍民间有刀具,但绝对不会容忍私藏弓箭,这东西就跟后世的阻击步枪一样,是这个时代唯一可以远距离杀伤目标的冷兵器,这东西是绝对不可能进入开封城的!刺客手中使用的是弩箭,虽然射程没有弓箭远,但在这种伏击环境下却是最为合适的武器,这种武器更是大宋监管的重之重,只有精锐部队才会有,这东西出现在现场让韩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过更令韩维奇怪的是手中的细棍,他的眼光转向了驸马留下的护卫,那个护卫身上也带着伤,不过已经无碍罢了。

    那名护卫见韩维手里拿着“筷子”看着他,便说道:“这是驸马之物,那些身穿贫民服装的人都是刺客,若不是驸马恐怕我们全部都要栽在这里了,末将也不知这是何物制成!”

    驸马善于制作各种精巧机关的事情早就在大宋传的沸沸扬扬,况且大宋军队中所使用的武器中,有几样便是驸马亲自设计的,驸马手里面能够有这样恐怖的杀人武器,韩维对此丝毫不会感到奇怪,只要肯定这东西是驸马身上的那就好办多了。

    韩维轻轻的点点头,默不作声的走到现场内,仔细的审视周遭的一切大声说道:“仔细搜查身穿贫民服装的尸体,这些人都是刺客!要细细的搜,不要放过刺客身上任何东西,要证明刺客是何身份就看他们身上的东西了!”

    不过令开封府办案衙役郁闷的是在现场他们找不到任何能够当场证明刺客出身的东西,韩维心中也明白能够策划刺杀王静辉这样的行动的人不可能把什么把柄留下来,就算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被发现,他还要犹豫一下是不是栽赃陷害。老是在充满血腥味的现场待着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韩维见到不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之后,便派人继续封锁街道,自己则乘车赶往皇宫面圣陈述案情进展。

    在太监的引领下,韩维很快便来到御书房见到了皇帝赵顼,将现场勘察的结果向赵顼做了汇报,并且让太监将他带来的现场武器呈送上来。

    “圣上,刺杀驸马的刺客身上并没有什么能够标识其来历的证物,他们都是身着普通的贫民百姓服装,而伏击地点也是在城东的贫民区。不过唯一所虑的是他们在刺杀过程中使用了弩箭!”韩维躬身说道。

    皇帝赵顼从内侍手上的托盘中拿起一把弩箭,看了看说道:“爱卿是怀疑有人私通军队拿出弩箭来刺杀驸马?!”

    若说军方有人要刺杀王静辉,不仅皇帝赵顼不相信,就是韩维也不相信,虽然枢密院的文官与驸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尤其是文彦博在政事上和王静辉多有分歧,但远没有到刀兵相见的地步,更何况文臣手中是拿不出弩箭这样的武器的,而军队将领从上到下对驸马的感觉都很好——郭逵和王韶可以说都是受驸马的恩德的,就是定边军之战中轻启战端的种谔也受过王静辉的关照,才没有被文臣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军队中的高级将领不可能参与到此事中来!

    “这弩箭制作粗糙,远不如我大宋禁军中所装备的弩箭精良,更何况自治平四年之后,我大宋禁军中的弩箭已经根据驸马的建议改装并且完成了换装,上面加装了驸马所设计的荆轮机钩以提高射速,而现场所出现的弩箭不仅仅是这把,所有的弩箭都没有加装荆轮机钩,可见这弩箭决非是从军队中流出,以臣看来这更像是自己私自制造,或是……”韩维说到一般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爱卿不用犹豫,或是什么?接着说下去!”

    “臣私下窃以为这弩箭若非是刺客自己私自制造,便是来自……来自党项或是契丹!因为这两个国家也有弩箭,看这粗糙的样子倒是更像这两个敌国军队中所装备的!弩箭制造远比弓箭要繁复的多,所耗费的材料也是非常讲究的,臣以为以个人力量想要制作二十多把弩箭而不被人发现,唯一的解释便是从敌国偷运而来!”韩维小心翼翼的说道。

    对于这件案子,韩维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么大费周章的刺杀驸马,无外乎仇杀,但驸马为人谦和是所有人都知道,驸马从来不会轻易得罪什么人,保守派和变法派的大员论私交都和王静辉非常融洽,唯一能够结仇的便是在刘靖宇一案中,驸马下了阴手,几乎把刘氏家族给折腾散架了,不过在韩维的眼中,刘氏家族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已,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来策划这么一场刺杀。

    除了仇杀之外,韩维能够想得出来的便是大宋敌国了,虽然王静辉做事比较低调,身上又没有什么显要的官职,但这几年来需要他亲自出马走上前台来做的事情太多了,加之皇帝赵顼对他那令所有人都羡慕的宠信,要说惹来对手的顾忌从而出手干掉驸马也未必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要命的是驸马在去年校场阅兵的时候,曾经羞辱过党项来使阿里提,并且在两国谈判当中,提出了非常苛刻的条件,几乎弄得党项人抬不起头来,说起来党项人为此弄出这么大动静不是不可能!

    “嗯!”皇帝赵顼点点头,韩维的话虽然没有说清楚,但这就犹如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王静辉在对处理西夏的问题上强硬的手段足够让党项人有充足的理由下手了,尽管党项人还不知道这几年来都是驸马在背后搞鬼,但单凭驸马在宋夏谈判上的强硬态度和手中握着十几万党项战俘,就足以让党项人想要王静辉的脑袋了!

    “爱卿辛苦了!不过此事尚未调查清楚获得足够的证据证明是敌国所为之前,不要泄露其中的关节,免得横生枝节!”皇帝赵顼说道。

    “臣遵旨!不过刺杀驸马是件极为严重的事情,而刺杀地点就在城东贫民区,相信有很多百姓已经被惊动,想要封锁这条消息是不可能的了。臣想索性就不封锁消息,能否让臣对城东贫民区还有汴都开封所有的客栈进行一次搜查。这二十多个刺客也不是老鼠可以到处躲藏不为人知,想必可以查处其在汴都开封的住处,这样说不定会有所收获!”韩维说道。

    “好!爱卿可以知会枢密院,朕自会给三衙司下旨让他们调动城中禁军配合爱卿的搜查,不过是否要全城戒严?!”

    “全城戒严会干扰百姓的生活,最好不要这么做。这些刺客身上如此干净,想必幕后主使之人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找是找不到什么有力证据的。臣所要的搜查不过是想要看看这写刺客在此之前是在何地落脚的,只要请画师画出刺客的头像张贴出去许以厚赏,想必查处这些刺客落脚地点还是不难的!”韩维回答道。

    虽然王静辉遇到刺杀已经是深夜,但这并不妨碍消息的传播,在汴都开封深夜不过是夜生活的开始而已,只要明天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这里的居民是不会这么早入睡的,更不要说朝廷官员了。

    王安石、司马光、曾公亮等人到现在都已经知道驸马遇刺的消息,这些人知道王静辉这几年来所作的一切事情,在他们的眼中指使这次刺杀行动的人肯定是辽夏两国,尤其是西夏更是有理由杀掉王静辉。

    碍于身份,王安石等人虽然很关心王静辉的身体状况,但在听说驸马安然无恙的时候后,便打消了上驸马府的念头,只是在思量王静辉日后的态度是何走向——他会不会要以此为借口再次发动对西夏的攻势?!当然眼下皇帝赵顼对此案的处理更加尤为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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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解烦

    外界对这场刺杀行动的评说不一,但身为当事人的王静辉却并不怎么在乎,在经历了开始时有些恐慌之后,他便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么一个状况——自己还干过类似的事情呢,这次不过是对手的还击而已,况且冰封的那次行动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成功的干掉了梁乙埋,自己的对手的战绩可比自己差远了。

    对于刺杀的指使者的来历,王静辉也没有怎么花心思来思考,其实想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自己在大宋内部得罪的人很少,还犯不着为此用这种手段,能够使用这种手段的人用脚趾豆都可以想到肯定是辽国和西夏所为,不过西夏的可能性更高,谁让自己在去年在和宋夏和谈中狠狠的敲了西夏一笔?人家来复仇也是应该的,不过令他可惜的便是他不能够找到靠得住的铁证来证明刺杀是党项人干的,不然他有可以多一个借口来对党项人发动进攻。

    在王静辉知道皇帝赵顼下旨要开封府将城东戒严的时候,他请求进宫面圣,在皇宫中向皇帝赵顼当面说明了刺杀的经过,并且请求圣上不要对东城区戒严,因为韩维在案发现场找不到任何能够证明刺客身份的物件就足以证明幕后主使人心思缜密,估计能够查到线索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与其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要戒严,那还不如内紧外松,暗暗查访才好,毕竟东城区的居民有几十万人,这么一搞会扰民的。

    皇帝赵顼对王静辉这种态度十分不解,但一想驸马的话也对,虽然解除了戒严但还是严令开封府要在暗中加紧查访争取找出真凶的线索。不过更令皇帝赵顼感兴趣的是王静辉的一身武功,尽管他早就知道驸马身负武功而且还不弱,但没有想到在这么严峻的局面下,驸马还能够毫发无伤并且全歼刺客,这到让他非常惊奇。

    面对皇帝的好奇心,王静辉只好让内侍拿来一把筷子表演了一下。看到普通的竹筷在驸马的手中犹如利箭一般可以刺入院中垂柳的树干,皇帝赵顼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王静辉则是苦笑着摇摇头。

    不管王静辉如何想办法淡化这次刺杀事件,作为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人物,关于刺杀故事的版本却数不胜数,犹如后世娱乐媒体的八卦传说一般,王静辉也少不得有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新闻”。不过他也明白这是为了满足百姓娱乐的需要,他心中并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一个人的感受——他的老婆蜀国公主,当事件发生后,王静辉没有到皇宫中去而是第一时间回到了驸马府,就是生怕自己最珍贵的受到任何伤害,尽管知道没有哪个人会白痴到敢到驸马府来杀人的地步,但他心中还是非常在乎自己妻子的安全。

    刺杀事件给王静辉的生活带来了许多改变,除去民间各种八卦新闻之外,最明显的改变便是驸马身边的护卫力量得到了空前提高。太皇太后甚至亲自降下懿旨给皇帝赵顼,要求再选派御内直班卫士来保护驸马,并且捎带司马光、王安石、文彦博、曾公亮等六名官员享受一样的待遇。如此一来,朝廷重臣身边有御内直班护卫充当保镖也成为大宋的一种定制,是皇上给臣子的一种“殊荣”的标志而沿袭下来。

    尽管是一项“殊荣”,不过王静辉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本以为他还可以像往常一样出入,但身边一下子比往常多出一倍的护卫力量,只要出了驸马府,王静辉的身边至少也会有三十个以上的护卫随行保护,这么大的排场在宋朝的高官行列中并不算什么,但王静辉自己却觉得别扭的很。更令王静辉难以忍受的是他和妻子想要出去易装而行是绝对不可能了——皇帝赵顼在凉亭中将周围的内侍驱逐走后,非常郑重的和他谈论了一下有关“皇家面皮”的事情,以往以赵顼对自己妹妹和妹夫的纵容,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驸马夫妇跑出去游玩,他也不会很在乎,但这次不同,这次的刺杀事件吓坏了皇帝赵顼,他不能容忍自己的臂膀受到伤害,但更加不能容忍的是自己的亲妹妹也跟着陷入险境,所以破天荒的和王静辉认真谈论了一次这个问题,以往可都是谈论国家大事的,这确实还是头一遭,这使得王静辉意识到自己以后是不可能再和自己的妻子跑出去了。

    什么事情要平静下来都是需要时间的,王静辉知道最近自己是不大可能出去了,并且自己一出门就要带上一大帮的侍卫,这实在是太扎眼了,所以他这段时间就待在家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妻子在一起吟诗作画,恰逢盛夏好不惬意。

    虽说刺杀事件轰动一时,不过大宋的统治高层人员心中都明白这很可能是个无头公案了,就连驸马本人对此也不是很上心,韩维也知道其中的关节,但身为开封府知府掌管京畿重地,这件案子既然发生在自己的地头上,说什么也要做做样子,只要拖上一拖,让百姓的新鲜感过去之后,便可以彻底松口气了。

    不过就在韩维装模作样的办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唏嘘不已的事情——皇帝赵顼在王静辉的建议下撤去了对东城区的戒严,并且放弃了挨门逐户的搜查后,东城区的反而都自发的组织起来,以街道为单位联名上报;东城区所有酒楼茶肆客栈的老板都亲自到官府领取行刺者的画像,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开封府收到了大量关于凶手的线索。要知道东城区人口是汴都开封人口最为密集的地方,这里藏污纳垢多数治安案件都发生在这里,韩维虽然建议皇帝对这片区域戒严调禁军来盘查,但他自己也没有指望能够从中找出什么线索,不过现在看来也未必不会一点线索也没有。

    话又说回来,除了驸马能够在东城区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还真没有几个官员能够像驸马一般,估计就是个宰相在东城区被人给宰了,这里的居民也不会有这样的行动。东城区的百姓倒是纯朴的很:“驸马在这里开医馆设药房,这里的百姓有了病不用担心无法得到医治,更不用担心没钱治病,此再生之德,虽升斗小民亦铭感五内!”

    一番话说的韩维唏嘘不已,将此转告皇帝赵顼之后,赵顼也是半天无言。

    不过现在东城区的百姓对抓到刺杀驸马的余孽有着非常高的热情,刺客又是二十多个人,个个体型彪悍,这样的人就算披着麻袋行走于街市,也是非常惹人注目的。本来已经对此失去信心的韩维居然在前来报案的百姓当中得到了许多线索——这些人绝对不是汴都开封本地的居民,是在五天前从朱雀门进入开封城的,在东城区的分别入住三家小客栈中住了四天。据客栈的人说,这四天当中这些人除了三个领头的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出门一步,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说话虽少,但只言片语却给人很别扭的感觉,不同于大宋任何一地的地方方言,仿佛这些人才刚刚学会汉话。

    “多谢韩大人,真是辛苦您了!”王静辉朝韩维抱拳感谢道,由于他弟弟韩绛在熙宁变法当中是个响当当的“护法罗汉”,所以他才知道宋朝河北还有这么一个显赫的韩氏家族,原本以为河北只有一个韩琦家族,没有想到这个韩家比韩琦更牛。

    事实上他来到宋朝后就一直很注重和河北系的官员打好关系,两个韩氏家族自然是河北系官员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相对于韩绛,王静辉更对韩维有好感——韩维的官声不错,可谓是这个时代标准的好官,对属下也要求很严格,基本上没有底层酷吏那样欺压百姓的事情发生。韩维这么关注自己的案子,王静辉知道这除了韩维是个好官之外,更多的还是他与河北系官员的深厚利益关系,在他许下厚利引导这些官员将财产从土地向商业转移的过程中,给他们带来了百倍的回报,这才使得河北系的官员和世家大族肯出让土地以换取王静辉旗下商号的股份。

    这种简单的商业操作使得河北系出身的官员对王静辉的依赖很大,双方心照不宣的达成了利益上的同盟,只要他不去像王安石那样侵犯他们固有的核心利益,在朝政上河北系官员是非常乐于支持王静辉的。事实上河北系官员是最不愿意看到类似刺杀王静辉的事件上演的,庞大复杂的利益网络使得韩维不得不对王静辉的安全格外上心,若是驸马的生命出了什么问题,已经在驸马身上下了重注的河北官员可就真的要欲哭无泪了。

    韩维拱手说道:“都尉客气了!本官身为开封父母官,这是本官应做的,都尉不用放在心上!”

    韩维对王静辉是非常有好感的,这不仅在于驸马和自己家族的利益的关系,更是因为驸马的聪明才智赢得了他的尊重。韩亿八子虽不是个个在朝为官,但无论是韩绛追随变法派,还是站在保守派一边的韩维,都对王静辉的底细甚为清楚,对这个年轻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都是大为敬服,这可不是一个不知内情的人认为驸马不过是个弄臣,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本事。

    “爱卿,你的意思是说刺杀驸马的不是大宋人?!”皇帝赵顼问道。

    “不错!圣上,这被击杀的二十七个刺客对大宋的语言不是很熟练,甚至可以说他们有的人根本就不会说我中华语言,并且他们虽然身穿贫民服装,但却都不是开封人!他们身材魁梧,臣已经命开封府最有经验的杵作查验刺客的尸体,他们的手掌上布满了厚茧,从手指上来看这是长期射箭的精锐之士才能有的,并且刺客的大腿内侧也有茧子,这是长期骑马所致,并且他们的身上有着或明或暗的各种内外伤,还有便是……他们的嘴里面都有一颗毒牙!臣揣测以为这是万一行刺失败,以便刺客自尽所用!综合起来看这些人更像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和寻常百姓相差甚远!根据城中百姓所提供的线索来看,臣以为是辽国或是西夏的刺客,不过党项人的成分居多,这和驸马得罪过党项使臣阿里提有着很大的关系!”韩维躬身回答道,他可不敢像王静辉那样在皇帝面前还是懒懒散散的模样,不过驸马这个样子在皇上面前,韩维心中也只有认为这是“天授”,是段难得的君臣之间的缘分。

    皇帝赵顼听后眉毛一挑,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茶水溅得到处都是,旁边的内侍头也不敢抬的忙过来收拾瓷器碎片:“蛮夷敢欺我大宋无人焉?!”

    王静辉脑海中灵光一闪,站起身来说道:“圣上请息怒!这种龌龊之事就算我大宋抓住了对手的把柄,多半也是奈何不得,对方原本就已经算计的极为精确,连销毁活口都能够想到,这真是厉害!臣倒是对这个敢来刺杀臣的对手非常感兴趣,从中也有一得之愚!”

    皇帝赵顼和韩维对王静辉的态度都感到非常惊异,仿佛遭遇刺杀的不是驸马一般,到这个时候还能够谈笑对手,这份胆色倒是让韩维更加钦佩了。

    “爱卿有何想法?”

    “臣在这次刺杀事件中有两个收获!一个便是大宋也必须有一支这样的力量,可以随时投放到辽国或是西夏去,见机行事或能够取得非常效果!圣上可还记得臣有个书童名为冰封?这是臣一手训练出来的,加入两国交兵的时候,这样的刺客能够深入敌国刺杀敌国的政要引动后方动荡,这可比百万雄师要管用得多!当然这样的力量可以划规为大宋派往敌国的‘和尚’一类,他们既是间谍又是刺客,臣还有点绝活可以交给他们,使他们的刺杀手段更加多样化,远比敌国这次派来的刺客要强得多!”

    皇帝赵顼点点头问道:“爱卿的另外一个收获是什么?”

    “臣想向圣上建议在我大宋军中成立一个新的军种,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的军种,历史上早就有这样的军队存在。圣上也是熟读史书,可曾记得三国时期孙权身边有一支军队名为‘解烦’,解烦军人数虽然不多,但胜在灵活机动,武力超强,在战场上突袭敌国的仓库、粮队,甚至是敌人的帅营,有这么一支军队的存在可以省去大宋很多麻烦!”

    王静辉心中所想到是将后世的特种兵搬到这个时代,他在原来的时空中虽然不是特种兵,但身为军人对此也不是很陌生,任何一个军迷对特种兵都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怀,对他们超强的训练方法也都说得头头是道。大宋有百万禁军,从中层层选拔出一两千人干特种兵,王静辉相信这不是不可能。尤其是王静辉知道历史上三国时期就有了古代特种兵的雏形,孙权身边的解烦军很可能就是最早的特种兵,既然孙权这样的“古人”都能够建立一支特种兵部队,他没有理由在这么好的条件下会吃憋。

    “呵呵,解烦军、解烦军!朕记得曹操手中也有一支这样的军队名为‘虎豹营’,首领就是曹操麾下大将许褚吧?!”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王静辉笑着躬身说道:“不错!说起来曹操的虎豹营倒是比孙权的解烦军更为有名,不知圣上以为如何?!”

    “呵呵,爱卿可以先写道札子,朕自会交给枢密院的人看看,不过朕觉得汉末就已经有这样的军队了,我大宋岂能居后?!”

    “皇上圣明!不过臣想要向圣上讨个差事,还望圣上成全!”

    “爱卿有何要求尽管说来!”皇帝赵顼高兴的说道,他还是头一次遇到驸马主动要差事,心中也是很好奇自己的妹夫连翰林学士都推三阻四,到底还有什么官职能够让驸马动心,主动来讨要官职。

    “若是枢密院能够通过臣的札子,在大宋军中建立这样的军队,臣想要当这支军队的教头!”

    皇帝赵顼和一旁的韩维听后都是一愣——驸马这么尊贵,怎么能够去当教头?!

    “爱卿不会是在说笑吧?!”

    “臣不敢对圣上有半句戏言!圣上知道臣精通歧黄之道,不过圣上有所不知,身为郎中医术越高,对如何杀人就更加精通。这支军队不同于以往对阵决战的军队,他们深入后方没有可靠的粮食补给,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臣可以教会他们如何在野外生存,如何能够更加有效的击杀敌人,如果臣能够当他们的教头,他日这支军队立功也算是为臣出一口今日的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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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有别

    “呵呵,朕理解爱卿的心思,不过若是让外面知道爱卿要当教头,那非让朕被兰台的御史为难死的!”皇帝赵顼笑呵呵的说道。

    “都尉,这教头可不是谁人都可以做的,若是都尉的官衔在低上两三等还可以,现在都尉就是做禁军总教头的教头都还高上两级,并且皇室成员入禁军教头,实在是有骇物意,慎之!”韩琦在旁边说道,不过王静辉却敏锐的感觉到韩维话中有话,并非全然说笑——自己是外戚!外戚在宋朝立国的时候还可以掌兵权,至少那是太祖皇帝为了抵御北方契丹振奋士气的一种手段,在当时特殊的环境下驸马才有短暂的阶段掌握兵权,但是立国百年以来除却那短暂的几年之外,从来没有一个驸马能够掌兵权,文官官职不入政事堂,武官官职更是进不了枢密院,这是宋朝政治传统中的铁律!

    韩维在话中只是隐讳的提醒驸马——你可以凭借皇帝的宠信和群臣特殊的势力关系入馆阁,甚至坐稳翰林学士都没有问题,驸马都尉虽是武职,却是万万不能有兵权的成分掺杂其内的,否则必有奇祸!

    王静辉深深的看了韩维一眼,对皇帝赵顼说道:“朝廷的规矩臣是懂得,臣也不会真的去当个武职教头,不过臣可以写些东西,让这种军队的成员学习,甚至可以将其中的头领弄到一个特殊的地方,臣可以当面演示!”

    虽然自三国时代中国的军队中便已经出现了类似特种兵的解烦军、虎豹营,甚至唐太宗身边也有黑甲精骑,但王静辉可以想象这些特种兵的老祖宗不过是身强力壮,单兵作战能力远胜常规兵士的军队集合罢了。在这个时代没有一个人能够像自己一样清楚特种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尽管自己对此也是个半吊子。他要亲自为这个冷兵器时代的特种兵设计专门的武器,并且还有适合他们的训练方法,尤其是准备派遣到敌国进行间谍的“武装间谍”,自己有培养冰封的经验,完全可以给大宋培养出更多的“冰封”,到时候真是看着哪个敌国对手不顺眼就直接下黑手干掉对手!

    皇帝赵顼看王静辉的态度坚决,想到驸马在机关和本身就有超强的武艺有着很深的造诣,便勉强的说道:“既然这件事是爱卿先提出来的,爱卿不妨将心中的想法写出来,朕自会交给枢密院去裁决……不过朕也很想看看这种军队若是真的出现会有什么样的威力,不知和朕的御内直班相比谁更强?!”

    韩维和王静辉在结束和皇帝赵顼的谈话之后,在太监的引领下慢慢的向宫门的方向走去,王静辉在宫门口朝韩维拱手说道:“多谢持国先生教诲,晚辈不敢相忘!”

    韩维摆摆手说道:“都尉太过了!本官可称不起‘先生’二字,驸马人中龙凤,不过终究还年轻了些,稍许小错瑕不掩瑜!”

    “持国先生为圣上帝师,称这‘先生’自是没有错的!若非先生提醒,晚辈今天就要犯下大错了,此等恩德不能相忘!”韩维也算是颍邸旧人,和孙固他们一般是皇帝赵顼在太子府的老师,王静辉称他为帝师也不算是错,但还是有点拍马屁,不过韩维为人方正倒是非常得王静辉的好感,这话说的倒是真诚的很。

    事实上韩维比韩绛更早支持王安石,关系要远比韩绛近的多,正是还是当太子时候的赵顼在读《韩非》的时候,被孙固所训斥,韩维却私下支持赵顼读《韩非》并且借此引见了王安石,还将王安石的《万言书》等文章推荐给赵顼阅览,才使得王安石在赵顼心目中占有了重要的一席之地。

    这些典故在王静辉生活的后世时候便已经知道,他更知道韩维因为王安石上台后变法策略与韩维相悖而两人交恶,宋朝君臣和臣子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玄妙,分分和和让人难以说得清楚。不过王静辉经过这几年的锻炼更是甚至这“利益”二字才是和宋朝人打交道最锐利的武器,也是最有效的,这也使得即便反对王静辉策略路线的官员,也不得不在利益面前低头保持沉默——宋朝复杂官宦之间的交织远不是因为个人喜好而决定的,其中更是交织了家族和派系之间的利益取舍,就算司马光、王安石对王静辉左右摇摆不定感到不爽,也不会因此轻易站到他的对立面上去。今天韩维肯出言隐讳提醒他不要走雷区,就是因为韩家和王静辉的利益纠缠实在是太多了,更要命的便是随着和驸马之间的合作逐渐加深,韩家固有的地产正在向驸马手中的股份转移,算算韩家对驸马的依赖更深一些,若是驸马出了什么问题,就算韩家手中握有再多的股份也不过是废纸一张!

    韩维听后笑笑不言,只是拱手告别,王静辉矗立在皇宫门口看着韩维的马车渐行渐远,半晌也没有动弹,只是早就守候已久的书童涅心上前轻声说道:“先生,夜已深,主母还在等候先生,先生保重!”

    王静辉这才回过神来,微微笑了笑便回头走上自己的车驾,在众多护卫的保护下,驸马的车驾也慢慢的向驸马府驶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开封城中一个非常大的院落中,一个身着盔甲的武士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后院的书房中,当遣开管家走进书房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青衣文士坐在书案旁边。那个武士见到文士之后单膝跪下说道:“大人,驸马身边的护卫又加强了许多,并且出入更加谨慎,比之以往行踪更难确定,末将失职未能完成任务,请大人恕罪!”

    青衣文士手中拿着一本卷起来的书慢慢的说道:“无妨,那些人不会给宋人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的,不过小王驸马终究是大患,这次实在是可惜了!”

    “那宋人南蛮中也有如此高手,实在是让末将措手不及,本来末将的属下占尽上风,不过几个照面的功夫便全被斩杀殆尽,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末将可以肯定是小王驸马出手!”那名武士狠狠的说道。

    “在汴都见过你的人太多,你不出手是对的,况且就算你出手那时也已经太晚了!若是牵连进来纵使我大辽不惧宋人责难,但在大王面前总是不好看的,况且更有魏王从旁虎视眈眈,说不得你我就要将人头留在大定府了!”青衣文士走了两步在窗前停下来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此计只能够用一次,想宋朝君臣也不是傻子,这样的机会以后算是没有了!”

    “大人多虑了,他充其量不过是一驸马,能够对我大辽有何威胁?他日太子能够顺利登基大宝,铲除魏王一系,我大辽又可再获中兴!”

    青衣文士皱了皱眉头,他倒不是反感武士所说的话,只是想到遥远北方的祖国内患重重,比之大宋更加危机,时至今日不过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罢了,若再不像大宋一般进行变革,迟早是要吃亏的!想到太子,青衣文士神色稍微舒缓了一些,慢慢的说道:“阿斯怜,把这次刺杀行动给忘掉吧!今后若无十足把握,你不可轻易刺杀王静辉,毕竟这是在大宋,想要取他性命所冒风险实在是太大,得不偿失,况且他的武功在你之上,你虽是我大辽勇士中的翘楚,但多半不会成功,至于你那些属下阵亡的事情,待回到大辽之后,我会和太子解释的!”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士在听到文士的评价后,脸上不禁有些怒容,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就是他自己要对付这么多人的围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天晚上他虽然距离比较远,但还是看到王静辉那令人恐怖的本事,手中的暗器不仅透过了自己属下的脑袋,还能够扎进街道的墙壁,这份力量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青衣文士挥了挥手,武士便非常自觉的无声退了下去,并且关好书房的房门。对于没有能够击杀王静辉,青衣文士心中还是非常遗憾的,这几年自己布下了众多探子,使他即便身在大定府,但还是能够清楚的知道宋朝君臣之间的种种秘闻,对于这个颇具神秘色彩的驸马王静辉,他更是极为关注,与大宋名臣欧阳修、韩琦、富弼或是现在的王安石和司马光相比,尽管这些名臣在辽国的声名也是响当当,但他并不觉得这些名臣会对辽国有什么威胁,但是驸马种种行为不禁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他从来没有想过天下会有这样的人,几乎仅凭一己之力便让大宋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可惜的是王静辉不是契丹人,否则他一定会结交王静辉,但是从驸马以往的“不良”记录来看,这个驸马对游牧民族有着令人费解的仇恨,连迫害战俘这样的事情都乐此不疲,他可不希望自己国家的战士会落到王静辉的手中去修路疏浚河流。

    这次刺杀行动失败让青衣文士心中极为沮丧,虽然在自己属下面前没有显露出来,但心中还是扼腕不已。在窗前胡思乱想了一阵,青衣文士心中觉得非常烦闷,便将手中的书卷抛在书案上,微风吹过书页,封面上面两个字显露了出来——《老子》!

    青衣文士不知道这次自己策划的刺杀驸马事件给王静辉以灵感,决心将武装间谍和特种兵作战移植到这个时代。其实不管怎么样,在保安城之战之后,王静辉从无心和冰封身上看到这两种特殊作战方式的巨大威力,若是没有冰封和无心,保安城之战未必就这么轻松。

    王静辉回到驸马府之后并没有立刻写札子,而是陪伴蜀国公主,毕竟这次刺杀事件让自己的老婆极为担惊受怕,虽然自己丈夫没有掉一根毫毛,身上也不比那些幸存的护卫一样沾满血迹,但无论谁遇上这种事情都会让家人担心,更不要说自小就一直生活在父兄宠爱下的蜀国公主了。刺杀事件发生后的几天王静辉除了入宫面圣之外那里都没有去,只是守候在妻子的身旁,希望这样能够减轻妻子心中的隐忧。

    蜀国公主是快乐的,看着怀中的妻子,想到原本历史上命运多桀的公主现在已经成为自己的爱妻,并且继续生活在快乐当中,王静辉心中涌起了一阵自豪感,不过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志向不能给妻子更大的快乐,他心中也多少有些愧疚。

    关于武装间谍和特种兵的札子已经递上去好几天了,枢密院对此事有着很大的分歧,这不同于枢密院中武官和文官之间的传统对峙,相反在文官系统中王静辉的札子倒是引起了很大的兴趣,而武官系统包括郭逵本人对此都表示了怀疑,认为这样的军队是否有必要建立,毕竟看起来特种兵更像是御内直班的翻版。

    枢密院内的讨论出现了两极分化是王静辉事先就能够想到的,不过这样的结果却和他想象中的完全相反,在和郭逵有过多次接触之后,他才明白武官对这样的军队为什么持怀疑态度——特种兵要是偷袭对方粮道还有可能,但在深入敌国的情况下后方补给完全断绝,连吃饭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还有语言上的差异,这样的小股部队若是进入辽国和西夏的话,只要一和人接触就漏馅了,到时候恐怕就是敌人嘴中的一盘菜;要说刺杀敌人将领就更不可能了,高级将领的帅营都是在中军大营之中,层层护卫想要万军之中取敌人首级,恐怕也只有外面说书人嘴中传说中的关云长了,这太不现实。

    郭逵出于忘年交的情分上没有把话说得很难听,只是把一条条的缺陷提出来,他是在前线和敌人交手半辈子的大将,战场经验丰富,在他看来培养精兵是绝对要做的,但没有必要来专门建立这么一支军队。尽管有解烦军、虎豹营和黑甲精骑这样典故,但他还是非常怀疑一直完全没有后方补给的小股部队能够有什么做为,连生存都是很大的问题,更不要说去实现驸马札子中改变战场上的敌我态势了。

    不过值得王静辉庆幸的是枢密院的老大文彦博对此非常感兴趣,在文彦博的影响下,枢密院的文官系统官员或是出于拍文彦博和王静辉的马屁也好,或是真的有自己的见解能够看出其中特种兵的潜在价值也好,都纷纷和武官系统中以郭逵为首的反对派进行了好几场唇枪舌剑式的辩论,不过与武官系统中那些由以前能征善战的将领所组建的“参谋部”相比,他们都多少有些语言多少有些苍白,他们最可靠的论据便是保安城之战中无心所率领的那两千杂牌骑军对党项人的辉煌战果。

    王静辉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了保全郭逵而凭空设立的“参谋部”居然是这次反对自己建议最厉害的大本营。虽然郭逵和自己有过多次接触,想要试图说服自己放弃这个异想天开的建议,但是和郭逵交换意见的同时,王静辉也终于明白了武官心中的想法——这个时代的作战方式很有问题!

    在郭逵这些传统的大宋武将心中,还是有点像中世纪西方的骑士对决一样,更多的是讲求光明正大的战胜对手,很少使用奇谋来制胜。不过这样的作战思想在王静辉的心中简直就是垃圾一堆,他可不这么看战争,尤其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在他心目中只有胜利者才有发言权,才可以在谈判桌上肆意妄为!更要命的是大宋可没有契丹与党项那样“阔绰”——骑兵、不是几千、几万的骑兵,而是十万、三十万的骑兵!在大宋能够像保安城之战中韩琦大方的给无心的杂牌军两千匹马一样,这在大宋将领中是一种发疯的做法,简直就是儿戏,换做任何一个将领都会把这些宝贵的马匹装备到最精锐的部队中——尽管这支被装备的精锐部队是步军,还没有骑过马!

    若不是事先清楚历史的发展,从而设下重重圈套,王静辉不敢想象要牺牲多少大宋精锐部队才能够一举拿下梁格嵬的十几万党项骑兵,这不是击溃、歼灭,而是活捉、围困,这在大宋对外作战的历史上是从来不敢想象的,即便是后世宋军中武力超强的岳家军搬到这个时空中来,也不能做到!

    在后世生活的时候,王静辉知道即便是作为全球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有着绝对的武器装备优势,还孜孜不倦的探求新的作战方法来改进自己的作战思想,更不要说大宋还没有达到后世美国那样的军事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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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缓行

    “宽夫先生,学生对特种兵部队的一些想法大体上就这些了,虽然在使用特种兵的问题上,先生或许和学生有着很大的分歧,但不容否认的是这种作战方式确实能够改变大宋与敌国之间的力量对比。还是那句老话,学生宁可敌人多流血,也不愿意看到我大宋百姓遭殃,哪怕流血的对象是敌国的平民也亦无可!”

    王静辉说完后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慢的喝了一口茶,他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来拜访文彦博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过现在文彦博作为自己在特种兵问题上最大的支持者,他不得不来拜访文彦博,将特种兵的用途阐述的更加清楚明白一些。不过麻烦的是在王静辉的心中,特种部队最大的作用便是类似西夏和辽国一样的“打草谷”部队,在边境结合部肆意抢掠,这里在王静辉的眼中是天然的特种兵训练场,既有实际上的生存压力,又可以最大限度的接近实际作战境况。这种想法是好的,但是王静辉知道文彦博为此也是多次反对自己,他担心文彦博会在这个问题上多有微词纠缠不休。不过王静辉不敢把特种兵和“打草谷”的军队做对比,文彦博这个人比较难缠,他更多的还是侧重介绍特种兵可以在敌人后方造成混乱。

    “本使已经明白驸马的用意了,不过本使更看重的是出奇兵制胜!驸马也知道大宋缺少马匹,以步军和敌国的骑兵作战,这样太吃亏了。在目前朝廷想要对外频繁用兵,不止是军费够用就可以,更多的是要获得胜利,我大宋虽然获得了不少马匹,但和党项与契丹动辄数十万的骑兵相比,实在是太少了!正如驸马在札子中所说的那样,若想获胜如火中取栗一般,唯有出奇制胜方是上策。暂且不论如何出奇兵,但是在要出奇兵的时候要现有强兵才可,故本使才对驸马之策赞成,先培养出这些特种兵,至于怎么用就是前线将领的事情了!”文彦博笑呵呵的说道。

    王静辉听后心中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不过文彦博虽然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但仅仅靠着直觉便认识到特种兵在战场的作用,尽管这样的直觉有些可笑,但他并不认为是件坏事,至少在这个问题上文彦博的判断却是他唯一所能够依靠的。

    “宽夫先生高见!”王静辉违心的先拍拍文彦博的马屁,然后说道:“其实不仅仅是对辽国和西夏这样的传统敌国作战中,特种兵部队会有着很大的作用,就是在时常爆发祸乱的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特种兵部队也有着很广阔的用途。”

    “驸马有何见解?”文彦博好奇的问道,他是个文官,对于特种部队的使用还是仅仅存在于直觉的层面上,由于驸马参与大宋立国以来对外战争中所取得最大胜利的保安军之战的策划,文彦博对驸马的军事才能还是颇为推崇的,若是别人提出这样札子,他也许不会这么关注。

    “按照学生的设想,特种兵军队的士卒都是从禁军精锐中层层遴选出来的,经过严格的训练,这样的军队人数虽然少,但武力上却是能够发挥几倍军队的作战能力。学生觉得大宋目前国内虽然太平,但在西南少数民族聚集的区域还是不时爆发小的反叛事件,若是派大军前去征讨,姑且不论胜负如何,单单那大军一动朝廷的花费便如流水一般。其实学生认为这些叛乱规模多数不是很大,将特种兵部署到西南重要城市,一旦有反叛的消息,便立刻出动,迅速击杀其首脑,反叛则不攻自破,这样也可以使得朝廷军费得以节省!”

    对于特种兵的使用,王静辉想了很长时间,但无奈的发现若是让朝廷大佬同意组建这样的军队,最有说服力的办法便是将特种兵用在对付国内反叛势力上,他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后世老蒋同志“内战内行”了。不管怎么说,将特种兵用在对付反叛势力上是最好的选择,花费不大有能够达成最佳的效果,无疑是特种兵优势的最大体现,由此也可以避开传统武将心中后勤补给不易的想法。不过事先的前提条件是反叛规模不能太大,但是王静辉对此并不担心,据他所知宋朝内部地方叛乱规模从来就没有大出过一路,若是行动反应及时,真的用特种兵先行击杀反叛中枢成员,那基本上平叛就非常简单了。

    “宽夫先生,学生在札子中所叙述培养特种兵的方法是有别于传统练兵的,可能在很多大臣心中特种兵无非是圣上身边御内直班的翻版,但实际上有着很大的不同!特种兵的作战有着非常强的针对性,比如在西北草原、沙漠和西南的崇山峻岭中,不同的战场都有着不同的作战模式,训练起来也有着很大的不同!学生很难想象若是把御内直班这样大宋最精锐的军队放到西南瘴气横生,到处都是毒蛇猛兽的森林中还能够取得多大的战果,但若是采用有着针对性作战经验的特种兵来做这样的事情,那就简单多了,至少取胜的把握要远远高于普通的军队!”

    王静辉继续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来鼓动文彦博,尽管出于对内平叛的需要而专门成立一支类似后世的特快反应部队可能在历史上会给自己留下一笔不光彩的记录,但为了能够尽快成立特种部队并且将之投入到战场上进行实际使用,王静辉也顾不得什么光彩不光彩了,因为他需要这样的部队,并且他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光彩不光彩,历史上有些事情功过谁有能够说得清楚,历史还是由胜利者所书写的!他需要在自己活着的这段时间尽量多做一些事情,利用自己所带来的后世千年的见识尽量为大宋奠定一个更好的基础来应对眼前甚至是以后的敌人。对付西夏这个残废也用特种部队实在是太瞧得起它了,他要把特种部队用在辽国身上,尽量缩短打垮眼前北方游牧民族主要敌对势力的时间,只有这样大宋才可以真正的休养生息,才可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全国大裁军。即便是后世以军事闻名的美国,其军事开支也不会像现在的宋朝一样居然占国家总体开支的七成,国家要发展,军事开支所占的财政支出比例就必然要降低。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只要能够有缩小军事开支的办法,他王静辉都愿意去尝试!

    文彦博不懂得什么叫针对性作战,但王静辉解释的非常清楚——这种作战模式会大大提高胜算,并且由于这种部队规模不大,一旦动用起来花费也不高,兼之行动迅速,用来平叛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王静辉还是把一条隐藏起来没有和文彦博说清楚——这样的军队烧钱和他的战斗力直接挂钩……不过在王静辉眼中这算不了什么,又不是二十一世纪那样昂贵的战斗机器,就算是进行专门的战斗训练,在冷兵器时代花钱又能够有多少?胜利才是真的!

    “哦?!”文彦博不知为何稍微皱了一下眉头,这让对面的王静辉心中大为紧张,心中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得有问题,让这个文老头儿心中不爽。

    “宽夫先生有什么疑问?!”王静辉担心的问道。

    “没有什么,不过日前进宫蒙圣上召见的时候,圣上曾提及西南改土归流的事情,这也是驸马的建议吧?!”

    王静辉听后就心安多了,笑着说道:“这只是前几日和圣上问对的时候提及的,改土归流虽然是肯定要做的,但是这种事情万万不能着急,几年甚至是十几年都未必能够成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贸然行事只会让大宋陷入泥潭之中!”

    文彦博听后笑着点点头说道:“还好,驸马能够深明大义本使就放心了!圣上毕竟还是有些年轻,做事急躁了些,这就要驸马从旁多提醒了!”

    王静辉听后暗暗的把皇帝赵顼腹诽了一顿,笑着说道:“这是在下做臣子分内的职责,学生不会因私费公的。在学生看来圣上年轻有为励精图治,但是大宋这么大,国内各地的情况有这么复杂,这并非是一个人几条新的法令就可以解决大宋目前所存在的弊端的。学生一直认为大宋走向中兴之路非常漫长,一定要戒骄戒躁,所以学生反对任何有急于求成走近路的想法!”

    王静辉看到文彦博听后点点头表示同意,笑着说道:“至于宽夫先生所听闻臣建议西南改土归流的建议,学生以为这一定会成为现实,不过这也许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但是无论如何,大宋都要事先打下基础,虽然能够做的事情很少,但是现在种下的一颗种子待到十几年过后便可以成长为一棵大树,事先做些准备总是没有错的!”

    文彦博听后笑着拍拍手说道:“好一个未雨绸缪!驸马可真是后生可畏,人们都说大宋现今有三杰,王介甫、司马君实、苏子瞻,依某看来还要加上一杰——小王驸马!”

    王静辉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宽夫先生言过了!王相、司马相公乃持当今学界之牛耳,苏子瞻则是文章满天下,大家风范已成,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学生何德何能能够和这三位大贤比肩而论?!”

    文彦博摆摆手说道:“驸马对大宋的重要外人能知道多少?!圣上、朝廷重臣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在某看来驸马当得起这‘一杰’,况且驸马文章学问比之苏子瞻有过之而无不及,直追王介甫和司马君实,乃当今大宋俊杰之首,假以时日必为我大宋顶梁之才!”

    王静辉知道文彦博对苏轼现在的意见比较大,由于自己在历史中掺和了一脚,苏轼现在还是跟在王安石的屁股后面为变法摇旗呐喊,时不时的在报纸上刊登一些为保守派所不喜的文章。文彦博这一句话明显的在贬低苏轼,自己在士林中就文章学问上这一块的评价是远不如苏轼的,就传统标准来说,自己想要在这“大宋三杰”中占上一席之地,还远得很。不过以王静辉的心性自然是对这所谓的“大宋三杰”毫不在乎,自己今天做的事情远比争着“大宋几杰”的名头重要的多,放在千年以后的后世,王安石、司马光和苏轼在世人眼中也就是个历史人物,其功绩和对人类的发展影响程度未必能够高过发明活字印刷术的毕升!

    王静辉关于成立大宋特种兵部队的札子出人意料的将枢密院分成了两半,支持与反对的代表人物也是让皇帝赵顼大跌眼镜,文彦博和郭逵之间形成了一道明显的分水岭,各自都有自己强有力的支持者。论声势自然是文彦博占了上风,不过大宋枢密院是个特殊的地方——没有那个官员能够在这个位置上连续坐上十年的,这可和大宋宰相的官职有着很大的不同——至少韩琦就是十二年为宰相,一个枢密使的任职时间能够超过五年就是够骇人听闻了,一个文官控制的枢密院才是宋朝皇帝所需要的,不过任谁成为大宋军方的首座干上十年,那岂不是党羽遍布?!

    在王静辉的眼中,这枢密院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文彦博现在就是那个“流水的兵”,这也不能不让其在枢密院中的支持者心中有些犹豫。相对于文彦博,郭逵的势力就稳固多了,王静辉成立了大宋参谋部,前所未有的加强了武将枢密院的地位,尽管枢密院还是文官系统说了算,但也不能不说武将就全无发言权。王静辉琢磨了半天才领悟到——原来是这次自己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改之这次是自找的!”王雱笑着说道,在他的眼中王静辉这次如果还是如同以往一样这么坚持,那无疑是自己自掘坟墓——皇帝和朝廷大臣是绝对不愿意看到一个在军事上多有建树的驸马的!也许是王静辉在中兴大宋问题上的摇摆不定让王雱心中极为不爽,也许是因为作为一个同龄人,王静辉的成就远远超过自己,总之王雱心中不知不觉非常愿意看到王静辉吃憋受难的样子——“这就是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弄臣!”——这是王雱心中给王静辉的评价,尽管这样的评价在他自己心中多少都有些牵强。

    “驸马这《成立特种兵部队札子》未必就是一无是处!”王安石在旁边皱着眉头说道,“在保安军之战中,朝中也有很多大臣质疑韩琦给无心两千骑兵是胡闹之举,就连郭逵这样的统军大将也认为不妥,但真是这两千骑兵搅得党项人后方乌烟瘴气,更有冰封居然一个人烧掉了嘉宁军司的粮仓,要知道这无心和冰封可都是驸马的书童!无心手中的两千骑兵当初可都是由猎户组成,要是真的如驸马这份札子中所说的那样,让无心率领的这支骑兵换成特种兵部队,那效果恐怕就不会只有这么一点战功了!”

    “两军作战多则几十万人,少则十几万,就算特种兵部队再厉害,至多几千人在战场上又能够起多大作用?!”

    “官渡之战曹操的兵力比袁紹少多了,不过就是趁机烧了袁军的粮仓,弄得袁军风声鹤唳最终惨败吗?可见这打仗不是人多人少,关键是要看能不能打对地方!”王安国和王静辉的接触可比他哥哥王安石要多了,他对于王静辉非常有好感,帮忙辩解道。

    王安石听后点点头说道:“事情往好里面想是不错的,不过郭逵所言也是正理。”他揉了揉眉头说道:“这本来是枢府内决的事情,郭逵和文彦博争执不下官司打到圣上面前,这孙固又将此事推到了中书省,双方都说得很好,但是谁是正确的呢?!”

    “谁不知道孙固和王改之是穿一条裤子!”王雱在心中暗骂道,不过郭逵立场这么坚定倒是出人意料,“难道郭逵和王改之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王雱在心中想到。

    郭逵和王静辉之间的友善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并且兰台也有很多人曾经就此弹劾过驸马和郭逵。不过郭逵乃是太上皇赵曙在位之时第一个提拔的武官,而王静辉更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这些弹章到了皇帝赵顼的手中便没有什么消息了。

    “怎么这世道要变了吗?”王雱心中想道,“很明显圣上已经对此非常关注了,到现在应该是更加倾向于驸马的建议了。

    “干脆一人一半,先把部队建起来,按照驸马的札子训练出一批军队,到时候看看效果怎样在做打算!”王安国慢慢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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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预警

    王静辉不知道在董太师巷王安石家中的这场讨论,不过真的让王安国说中了,由于双方分歧比较大,建立特种兵部队的札子虽然没有被废除,但要想通过也是很困难。不过很快朝廷重臣的目光立刻被王安石给吸引过去了——在皇帝赵顼的强力支持下,王安石的青苗法和免役法终于获得了中书门下两省的通过,颁布在京畿路、京东两路、两浙路、淮南东路试行。

    对于王安石新法的试行,这对王静辉唯一的好处便是使僵持不下的特种兵部队成立的问题得到了解决的开端——王安石本人和新法派官员是支持这个计划的,而在文彦博的支持下保守派官员也是支持,唯一反对的就是枢密副使郭逵和他参谋部了,到了这个时候以郭逵为首的反对力量就显得过于淡薄了,况且宋朝一直以来的“以文治武”的政治传统也帮了王静辉一把。不过正如王安国所说的那样,特种兵部队的规模不大,先成立有一千人组成的试验性质的军队,以观察其效果如何再决定下一步是裁撤这个军种还是大力发展这个军种。

    依靠王安石来转移视线达成自己的目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次令王静辉格外的别扭——王安石提出的青苗法条文与历史上的没有什么区别,主要还是在于王静辉在楚州改良青苗法的时候,楚州本是富庶之地,百姓对这样的变革并不需要,效果并不明显,所以王安石并没有采纳王静辉的改良青苗法条文。更重要的是启动青苗法是需要巨量的朝廷财政做支持的,朝廷财政虽然已经好转,但每年的盈余不过才刚刚达到八百万贯的水平,用这八百万贯来推行青苗法显然是不够的,唯一的办法还是用历史上的挪动常平仓来补救。

    眼见着明年的旱灾就要来袭,这个时候国家财政政策向新法转移,对王静辉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情!不过令他稍感安慰的是自己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大宋皇家海运南线船队在返回大宋的时候,已经根据他的需要大量收购粮食,并且高丽这两年丰收,从高丽也进口了不少粮食,所有的粮食都积极的向北方的胶县港口进入大宋,再通过驿道向河北诸路和西北转移,不过这其中的损耗和代价未免太高了些。

    历史上青苗法所引发的争议王静辉对此再清楚不过了,对此解决的方案莫过于将国家放贷变成商人放贷,完全用市场调节的手段来进行,虽然他在楚州为此成立的大宋兴国银行,但现在他可不敢提出来——帝国的放贷庄家背后的大老板正是大地主、地方土豪,盘根错节之下终归是朝堂之上的各位大人,若使用国家手段强制压低利率,那可就犯了众怒了。王静辉剩下来的便只有等待,等待王安石的青苗法把这些朝廷重臣给惹毛了。

    按照这个时代政治上的说法,王安石的青苗法便是“与民争利”,与民间的放贷机构争夺放贷利润,虽然王安石的定价也高达两三成,但与民间放贷机构普遍六七成的利息相比确实低了许多,所谓王安石的青苗法放贷越多,那传统放贷主的利益被侵犯的也就越多——当然这并不包括兴国银行在内,兴国银行的利息一直就是两到三成,而且兴国银行虽然办的比较热闹却从来不将放贷业务在河北诸路推广,大多都放在南方——帝国的官僚大多都出身北方,相比之下南方势力要弱得多,并且朝廷中的大佬默认了兴国银行和自己的势力范围,只要不捞过界就不会受到打击。

    王安石的青苗法必然会破坏这一平衡,青苗法是由国家力量推行的,他可不管你地盘上的地方势力,既得利益的势力受到冲击,那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到那个时候王安石的麻烦也就来了。王静辉不是不想将兴国银行的低息贷款业务推进到北方,但是摄于那些传统势力的大家族,他可不想找这个麻烦。

    “两害权其轻重取其轻!”王静辉喝了一口茶对对面的李管事慢慢的说道:“北方的那些大家族当然不会喜欢兴国银行深入到他们的地盘上去放贷,不过他们更不喜欢王安石的青苗法!”

    李管事笑着说道:“改之又想如何?不过北方土豪对兴国银行可是又爱又恨,想要联合我们,又怕我们的银行到他们的地盘上去放贷,防范十分严谨啊!”

    王静辉低头想了想说道:“这没有什么,等到王安石的青苗法在京东两路实施后,他们可以选择的余地也就不多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最后来收拾残局的人!而且我也不准备让兴国银行进入河北这些传统土豪势力强硬的地区。”

    看到李管事在那里愣住了,王静辉笑着说道:“我们可以让这些土豪出血和我们一起共同组建银行!”

    “啊?!那他们肯把利息降下来吗?!”

    “王安石的青苗法其中最重要的作用便是用来平抑现在帝国居高不下的借贷利息,这本是一件好事,不过王安石太看得起帝国官员的个人操守了。地方土豪向农民借贷的时候尽管利息高,但还贷的时候会念在同族的份上客气些,遇到灾年会主动降低借贷利率;但是帝国的下层官员那可真是……估计这两成的放贷利率到了农民手中的时候也会变成高息,其中各种各样的手段都能够玩的出来,最后倒霉的是农民,背黑锅的是王介甫!”王静辉慢慢说道。

    李管事听后点点头,他经商多年,跑的地方也多,对于大宋底层官吏是十分清楚的,“不过这和我们成立银行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不借青苗钱就不可以了吗?”

    “嘿嘿!”王静辉冷笑着说道:“不借?!朝廷的青苗钱要是借不出去哪里能够体现出青苗法的好处?!底层那些日夜想要盼着升官的官吏又如何能够得到王相公的垂青?!”

    “难道能够强行摊派?朝廷新法条文中不是明确规定了不能强行摊派了吗?”李管事不是笨蛋,当然能够明白王静辉话中所表达的意思,虽然他嘴上说不相信强行摊派,但心中还是非常认可王静辉的说法的,就是自己做到了那个位置,为了求得高速升职,也唯有这么做。

    “上有所好,下行甚焉!王介甫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用来富国富民的青苗法在帝国底层官员手中会变成真正的害民工具,到时候王介甫在提拔几个青苗法实施好的底层官员,哼哼,那可就真的更热闹了!”

    “事情不会如改之所说的那样演变吧……”李管事在旁边安慰道,事实上连他自己都相信青苗法最后的结局是王静辉所说的那样。

    “王介甫的路走不通,我就给他打上这个补丁,算是以往他帮忙的报酬,也顺便把银行推行到北方!青苗法说到底就是降低利率,等到地方大豪被王安石的青苗法折腾的差不多的时候,珍泉兄就轮到你出面了!”

    “改之,有何差遣?!”

    “珍泉兄先准备一笔资金留着成立银行所用,现在主要是和那些北方的大家族搞好关系,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会有所安排。不过还请珍泉兄操心的是让在全国的分号掌柜注意那些因为实施青苗法得力官员的家产状况,我有用处!”王静辉冷冷的说道。王静辉不相信底层官员就是这么干净,甚至用石头随便仍出去便可以砸到一个贪官,至少他知道那个吕惠卿就不是这么干净的人,虽然这家伙还在家中丁忧守孝,不过对于史书中这个鼎鼎大名的家伙,王静辉可不是这么放心,现在吕惠卿的官不算大,但他的手中已经掌握了大量吕惠卿和他的两个废物兄弟的贪墨证据,只要时机一到就彻底解决了这个危险的家伙。

    正当王静辉和李管事商谈的时候,涅心匆忙的走进来朝王静辉耳语了几句,王静辉脸色稍微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将李管事亲自送到了门口。当王静辉回到书房的时候,涅心将一张小字条递给他——河北诸路今年稍有旱情,广信军、安肃军和雄州等地都出现了小范围的蝗灾!

    王静辉看完后心中不禁有些一沉——蝗灾的端倪已经显现了,因为宋辽两国军事对峙的原因,辽国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如果能够证明出现在大宋河北路北端这三个军的蝗虫是从辽国那边飞过来的,那明年这种灾害就会在大宋大规模爆发了。王静辉对此不敢耽搁,手持字条立刻乘车进宫面圣。

    “明年会有蝗灾?!”皇帝赵顼惊讶的说道。王静辉来入宫面圣基本上是不会被放鸽子的,他很顺利的便见到了皇帝赵顼,在神秘的遣退周遭的内侍之后,向赵顼禀报了河北路出现蝗虫的情况,皇帝赵顼闻言色变。

    “应该有,可能性非常大!辽国虽然还没有消息传过来,但河北路最北端的几个军州都已经出现了小规模的蝗灾,这应该是从辽国那边飞过来的,只要再等上几日辽国那边消息传过来后便可以证实!”

    皇帝赵顼皱着眉头在亭子中来回走动了几圈说道:“爱卿以为这次蝗灾波及的范围会有多大?!”

    皇帝赵顼可以不用顾忌旱灾,毕竟不用说别的朝代,就是自大宋立国以来这各地发生的旱灾多如牛毛,可是蝗灾却是被当时人们认为皇帝不施德政而引动上天对天下的惩罚,况且又在朝廷大举变法的关头,若是往常皇帝只用一道“罪己召”便可以解决,皇帝赵顼不能不对此高度关注,他更担心的便是因为蝗灾而引发保守派朝臣对王安石变法的大举弹劾,本来就好不容易才启动的变法又要胎死腹中,这不仅是王安石等变法派中坚所难以接受,就是立志图强的皇帝赵顼也不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

    “现在还不能确定蝗灾的规模,这一切都要等辽国那边返回的情报才能够大致估算一下,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今年的小蝗灾在明年很可能会演变成大规模蝗灾。尤其是今年河北路已经发生了一些小的旱灾,若是旱情继续加重,那明年的蝗灾就更加不可收拾!”王静辉躬身严肃的说道。

    皇帝赵顼眉头一皱,高声叫到:“来人,请王安石、司马光、文彦博、韩绛、曾公亮入宫!”

    王静辉急忙拦道:“圣上,此等机密之事不可过于扩散,两府三司那边不能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现在情况未明,只需召见王安石、司马光与文彦博即可,朝中之事两位相公相决其他的就好办多了,至于文彦博是必须要到的,这关系到宋辽两国之间的进一步走向!”

    皇帝赵顼听后看了看王静辉说道:“爱卿思虑周密,来人召王安石与司马光入宫!”内侍在听到皇帝赵顼的话后,立刻跑出去去宣召司马光、王安石和文彦博去了。

    王静辉看到皇帝赵顼紧锁眉头,便安慰道:“圣上不用太过烦忧,旱灾蝗灾皆不用担心,臣已经在河北诸路与西北陕西四路多积存粮食。高丽南洋这几年又是风调雨顺,粮食收成极好,臣已经嘱咐过大宋皇家海运的船队南北航线皆大量低价收购当地粮食,运送的港口便是胶县,通过驿道可直达河北诸路,可以说每一天大宋的粮食都不断的在增加,估计到明春的时候,臣在北方的存粮可达到一百五十万石,用以赈灾则绰绰有余,若是不够还有北方各地的广惠仓!”

    皇帝赵顼听后果然眉头有所舒展,说道:“幸亏有爱卿未雨绸缪,不然朕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这次爱卿又要多有破费了!”

    “圣上励精图治,带头削减皇室用度,臣受圣上眷顾,身为皇室成员自当为圣上分忧解难!赈灾不用发愁,但是由此所引发的后果却是难料的,要不事先筹划好,难免要栽跟头,不仅会造成朝廷内部的内讧,也会给契丹人以可乘之机!”王静辉躬身说道。

    皇帝赵顼听后点点头说道:“若是真的如爱卿所料,王相那边的变法确实要受到很大的影响,不过给契丹人以可乘之机是何解?!”

    “若是在大灾发生的同时,契丹人得知内情之后难免要派个使节过来索要土地增加岁贡,我大宋不应则在边界上摆上几十万军队,到时候圣上何以应对?朝臣心中又该作何感想?!尽管辽国再走下坡路,但凭借着萧太后时期的积威,还是颇能让我大宋官员顾忌的!臣敢和圣上打赌,到时候多半朝臣会赞成屈服契丹人的淫威——尽管辽国没有能力对我大宋发动战争!”王静辉肃容说道。

    皇帝赵顼摆摆手说道:“朕认输了!朕与爱卿先后两次打赌都输了,到现在朕还没有付给爱卿赌帐呢,旧账未清怎可又添新帐?!”

    皇帝赵顼心情此时已经好了许多,说话间已经轻松了起来,虽然有明年的大灾笼罩在头顶上,但现在自己的妹夫又提前为他准备好了一切,在他的眼中明年的大灾除了粮食歉收之外,不会伤及大宋的元气。

    “爱卿既然能够想到,必然有解决之法,顺便说出来吧!”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圣上,此事臣倒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并不代表别人没有办法,臣的意思是……”正当王静辉想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远处的内侍走了过来,王静辉一看便闭上了嘴巴,不过他也远远看到王安石、文彦博和司马光三人都身着官服在那边等着,知道两人奉诏进宫了。

    王静辉因为自己入宫要和皇帝赵顼商议的是政事,所以身着驸马都尉的官服,皇帝赵顼对他的来访已经习惯了,接见的地点又是皇宫御花园,所以身穿的便服,此时王安石和司马光奉诏进宫面圣,那再身着便服少不得有轻视大臣的意思,便让内侍领着王静辉等四个人先到福宁殿等候,他去换上龙袍——虽然盛夏已过,但秋老虎还是非常厉害的,这个时候身穿龙袍确实让皇帝赵顼有些难受。

    王静辉和王安石等人在福宁殿中等候皇帝赵顼的到来,他们三个人还不知道皇帝为何急忙把他们招来,只是从内侍的表情中可以感觉到此次皇帝赵顼的召见非同小可,便片刻也不耽误的赶来,当远远的在御花园中看到驸马王静辉正在和皇帝赵顼说话,便明白今天的召见说不定和驸马有着很深的联系。

    “改之,今天圣上传诏是为何事?!”王安石开口问道,因为最近新法颁布没有少受到朝廷重臣的责难,所以他的心中隐约感觉到今天要谈的事情和他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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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应对

    王静辉一看周围还有一些内侍,便悄声说道:“王相,这里还有内侍不方便讨论!介甫先生、君实先生、宽夫先生,这里有张字条,看过后心中明白就好了,等圣上来了再说!”说完便把飞鸽传书的字条交给了王安石。

    王安石接过字条后一看,心中不禁一沉——蝗灾!这两个字是如此的刺眼,在新法刚刚实行的当口,大宋出现了蝗灾,尽管他不信鬼神,但他也明白蝗灾对于自己和新法意味着什么,他甚至不想将这张字条交给自己的好友,但是现在已经隐隐对立的司马光与文彦博观看。不过令他唯一欣慰的是现在蝗灾的范围也仅仅限于河北诸路最北端的几个小军州,并没有扩大到一路成为自然灾害,至少作为中书省的头领,他并没有接到有关大宋境内出现蝗灾的消息。不过王安石不会怀疑王静辉会拿蝗灾来说事,更不可能是针对他和新法来捏造蝗灾的事实,他也知道王静辉旗下的生意遍布全国,甚至辽国和西夏也有他的产业,并且驸马手底下还有一套效率非常高的信息传递系统,单从这张纸条上一个非常特殊的花纹便可以看出这一定是用飞鸽传书送来的,所以才会比正常的官方渠道要快。

    以王静辉以往的表现来看,虽然没有少给王安石找麻烦,但他相信王静辉可不敢谎报这么重要的事情,毕竟驸马就是再不懂事——王静辉以前种种比较胡闹的事情在王安石的眼中都是年轻人不懂事的表现,他也应该明白这是要掉脑袋的。

    文彦博和司马光看到王安石面色大变,接过纸条后一看便明白王安石为何是这样的表情了。他们心中自然明白这样的消息对王安石有着怎样的意义,不过身为庆历时代的老臣,他们也不屑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王安石,眼下担心的便是如何应对蝗灾所带来的影响。

    福宁殿中的四个人现在都默不作声,他们知道这张字条上的内容意味着什么,殿中还有内侍,对于这些内侍四个人了解的太多了,他们都被朝中不同的大臣出于种种目的而被收买来探听一些皇帝身边比较隐秘的事情,好提前做好部署。四个人当中对此最能够泰然处之的便是司马光,他从来不屑和宦官有什么瓜葛,而王静辉在宫中宦官中人缘是最好的,王安石和文彦博身上也不干净,文彦博以前在仁宗时代的时候因为结交内臣和皇室亲族遭到贬黜,此时事关重大谁也不敢在这些周围嘴巴大的如漏斗一般的宦官面前交换意见,免得走漏风声。

    皇帝赵顼不一会儿便换好龙袍来到福宁殿,随行的还有御内直班的一名四品带刀侍卫,王静辉觉得有些眼生,但文彦博等三人是知道此人的来历的,若是说出来王静辉一定不会陌生——这个人正是后世中杨家将的后人,杨业的孙子杨文广的孙子杨崇岳字守义(虚构,自杨延昭之后,杨家便已经末落在北宋中期历史当中了,而《水浒》中的青面兽杨志也决非是传说中天波府的最后传人,据说南宋名将杨存中和其父杨震是杨家杨延昭的后人,这倒是可以考证的,戒念非常可惜《宋史》中《杨业传》中杨老令公的遭遇,便安排了这么一个人物,希望杨家不会末落,至于杨家家族谱系这方面的资料就难于考证了,请各位读者多加包涵!)皇帝赵顼坐好后便一挥手将殿中的内臣全部退了下去,而杨崇岳则走到福宁殿门口关上殿门在门外守候,防止有人偷听。

    “驸马,给介甫先生几位说一说具体情况吧!”皇帝赵顼有些丧气的说道。王静辉则是向司马光等人详细说明了一下这张字条的来历,包括自己在辽国境内的一些商号能够搜集辽国情况的情报网,当然这个情报网最主要的作用在目前来说就是关注辽国境内是否有蝗灾的发生,以证明蝗灾是从辽国那边飞过来的。

    “圣上,这只是小规模的蝗灾而已,圣上不用太过烦忧!”王安石躬身说道,此时他必须站出来说话,因为这件事若是捅出来最为被动的便是变法派。

    “王相,在下却不这么看,这也许不是一场小蝗灾!辽国那边的具体情况还没有传回来,但相信几日之后枢密院便会得到消息,若是辽国范围内爆发了大范围蝗灾,那来年大宋北方若是干旱的话,现在小小的蝗灾来年必然引发成巨大的灾难,要知道蝗灾是旱灾的先兆,而大旱灾则是引发大蝗灾的前提!”王静辉说道,虽然他对旱灾和蝗灾之间的关系不是很明白,但他却知道历史上明年将会有场罕见的蝗灾在大宋北方发生,现在既然有这样的苗头,那他更加相信历史上的灾害很可能会如约而至!

    王静辉也知道历史上王安石也有心狠的一面的,并非后世历史书中描写王安石是个爱民如子的官员典范。为了推行变法,他明明知道百姓遭殃,青苗法甚至在城市中也实行,但还是对此不以为然,甚至连皇帝赵顼对此都有些气愤,这说明王安石在必要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为了保障新法的顺利实行而暂时抛弃灾民!

    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和耳闻目睹,王静辉对“根据政治上的需要而进行取舍”已经有所认识,有时候他也会进行利益上的交换而实现自己的理想,不过他始终认为老百姓的生存才是第一大事,这是绝对容不得有丝毫含糊的,即便是为了一个崇高伟大的理想也不成!不过显然现在王安石已经有这种倾向了,他也不会对此保持沉默!

    司马光和文彦博闻言一振躬身向皇帝赵顼行礼:“请圣上以天下苍生为重!虽然驸马所说的仅仅是推测,但不得不防,朝廷还是早作准备实为上策!”

    皇帝赵顼点点头对王静辉说道:“爱卿,把你的底牌露出来吧!”王静辉发明了扑克牌,并且提出了许多玩法,这不仅仅是在皇宫中流行,也是大宋上层社会中流行的游戏之一,甚至士大夫阶层也有时候以打牌为乐,“底牌”这个词也是王静辉所“发明”,皇帝赵顼也借用了这个“新词”。

    王静辉躬身行礼后对其他三人说道:“眼下即便是最坏的情况,朝廷也不用动用太多的财力向赈灾方面倾斜,这也是为了保障王相变法的需要,毕竟眼下朝廷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很多!”

    王静辉停了一下看了王安石一眼,王安石自然是心领神会,知道刚才驸马近乎谴责的话并没有阻挠新法的意思在里面。

    “驸马早在河北诸路和陕西四路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这些粮食的数量还在增加,都是驸马花钱从高丽和南洋购来,不惜成本运送到北方的,估计明年春天会有一百五十万石左右,若是北方各地广惠仓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话,那两者相加足够赈灾的了!”皇帝赵顼突然接过王静辉的话慢慢的说道。

    皇帝赵顼说话的声音虽然很温和,但任谁都能够听出其中包含了失望的色彩。和王静辉相交多年,王静辉“以民为本”的思想多少对皇帝赵顼的影响还是蛮深的,王安石的意思他不是听不出来,但皇帝赵顼感到有些刺耳,心中不是很高兴,便接驸马的话来表达这种失望——长江以北是大宋帝国的精华,四分之三的人口都在这片区域,南方发生个灾害所爆发的农民起义就是再厉害也好控制,但若是北方发生这种情况,那后果实在是很难以预料,更要命的史书中肯定要记上他不顾百姓生死这一笔,这才是让皇帝赵顼心中最为恐惧的!

    王静辉在全国各地大量囤积粮食收购土地这在大宋统治高层中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在没有和北方各个世家达成利益交换之前,王静辉已经做实了“大宋头号地主”的名头,可以想象在大量收购北方世家的土地之后,恐怕连驸马自己都不知道手中有多少耕地了——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王静辉的产业都是由徐氏来代为打理的,加上这家伙糊涂的很,与其问他自己有多少产业,还不如去问徐氏,他只知道自己缺钱缺粮的时候找徐氏伸手就可以了,很难想象要是没有徐氏的帮助,这家伙怎么来掌握如此骇人听闻的财产。

    一百五十万石是个怎样的概念,司马光等人虽然关心民生,但还是没有办法来想象这么多的粮食,要知道治平二年许、蔡两个算是比较大的州发生灾害的时候,朝廷只用了十万石粮食就可以搞定,一百五十万石粮食用在北方,就是全年绝收也不用担心了,更何况要是加上北方各地广惠仓粮食,那更是上了双保险!

    司马光、文彦博和王安石此时才恍然大悟,御史三番五次的弹劾驸马大规模囤积粮食实有不轨之心,但皇帝赵顼对这样的弹章连看都不看,起初众人还以为是皇帝对驸马的宠信如此,现在看来这中间实在是驸马和皇帝之间早已经达成了默契,驸马旗下分布天下的“食为天”就是皇帝赵顼手中的又一个广惠仓!

    殿中众人听后皆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文彦博却没有敢松懈下来,因为他是大宋武装力量的大脑——枢密院的最高长官!这个“庆历”老臣能够到现在都屹立不倒,在韩琦富弼都被贬掉之后还能够官居枢密使,这不完全是因为皇帝赵顼需要一个两朝老臣来镇住枢密院。商量这场蝗灾在平时也会召见枢密使,但在赈灾解决的前提下再召唤他就实在是多余了,显然今天把他叫过来的原因可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文彦博的警觉立刻在王静辉的身上兑现了:“尽管现在还不能够肯定明年是否会发生比较大的自然灾害,但未雨绸缪总是有必要的,对于抗灾来说向事情的最坏情况下考虑总是没有错的!”

    王静辉的话得到了福宁殿众人的肯定,接着说道:“赈灾方面现在是没有什么担心的了,不过唯一可虑的是我大宋北边的‘好邻居’,对于契丹人对我大宋的狼子野心,各位大人心中自然是比在下清楚的多!”

    文彦博听后不禁脸色一变,他明白这次召集重臣进宫议事的原因了,对于赈灾事宜基本上都已经定了下来,唯一操心的便是皇帝怕北方的强国趁虚而入,若是事到临头在进行庭议,那笑话可就大了!

    “臣以为应该向北方提前增兵,重兵把守之下契丹人未必敢轻摄其樱!”文彦博说道。

    王静辉听后脸上虽然还是那个样子,但心中却是轻视的很,他上前说道:“经过几十年的慢慢演变,辽国传到耶律洪基这一代已经不复萧太后主政时期那么强盛了,其实纵使大宋未作任何兵力调动,辽国也未必敢发动战争,毕竟打仗是要花钱的,而根据臣所掌握辽国的情况推断,契丹人打不起战争!”

    “哦?!驸马何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辽国毕竟是我大宋百年强敌,若是大宋严密防范之下,它未必敢来,但何以有打不起仗这一说?”王安石反问道。

    王静辉笑道:“自治平二年开始,大宋已经对辽国渐渐的放开了贸易限制,大宋所产的大量货物通过正常交易或是走私大量出现在辽国市场上,从身上穿的棉布,手中读得书,炒菜用的油到契丹贵族所追捧的宝石首饰或是玻璃制品,这全部都是产自大宋。”

    “各位大人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的流入将会极大的打击辽国本身的商业,使其商业税收大为减少,尽管辽国的商业税收没有大宋占财政收入那么高,但三四成还是有的,这么一折腾下来,辽国的国力极受打击,大量以此为生的百姓破产,辽国的经济本身就不发达,从国力上来说,契丹人比大宋可穷得太多了,我大宋打仗先期的准备花费都很巨大,更何况辽国,所以说契丹人是打不起的!”

    “驸马所说的已经得到派往辽国的探子所证实,辽国君臣上下生活奢靡,国力一日不如一日,臣也赞同驸马所讲!”文彦博在旁说道,以前辽国的那些探子返回来的情报,虽然对这些经济方面的情报并不上心,但多少拿来读读以张些见识,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倒是用上了。

    “契丹人虽然不敢轻启战端,但威慑的力量还是有的,毕竟百年来契丹人始终是我大宋的心腹大患,加之以往我大宋对辽的战绩不佳,使得朝中大臣对宋辽之间若是产生冲突的话,信心不足。契丹人对边界增兵来要挟我大宋,会使一些大臣惊惶失措,朝野振动之下,百姓亦不得安宁!”王静辉慢慢的说道。

    文彦博听后心中松了一口气,心中此时倒是开始感谢王静辉了,他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出自驸马的脑袋,从预测灾害的发生,到赈灾,直到最后对辽国的防范,朝中也唯有此人能够推演的如此清楚,就是换做身边的好友司马光和现在的政治对手王安石也未必能够想得如此透彻,此人的心思如此细腻敏捷,在大宋来说不做第二人选!正如这个年轻人所说的,不怕事情发生,就怕没有准备,只要现在能够预测的到事件的大致发展,未雨绸缪,就算到时候真的如驸马所料,那也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到时候自己所承担的政治风险就小多了!

    “臣以为可以启用魏国公韩琦经略河北诸路,而启用正在洛阳的韩国公富弼经略陕西诸路,借此二人威名,则党项契丹不可妄动!”文彦博说道。

    文彦博对富弼的感觉非常好,不过对于韩琦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毕竟韩琦的霸道他还是非常有印象的,尽管不喜欢韩琦,但富韩二人和他一样同为庆历老臣,如今富韩贬黜、欧阳修也躲进华英书院去教书,朝中剩下的“庆历老臣”也唯有自己和司马光,由于政见相同再加上以往的“庆历香火”之情,他还是推荐了富韩二人再次出山,事实上也唯有这两个人能够担得起这份重任。

    皇帝赵顼听后点点头,虽然在他的眼中韩琦富弼是他在变法强国途中最有力的障碍,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二人在军事上的成就,毕竟这样的人仅凭着各自的威名便可以让敌国为之丧胆,换做朝中的任何一人都没有这个能力。司马光、王安石在辽国虽然也享有很高的威名,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们一和这两个人相比那可就差的实在太多了!这是长久以来富弼韩琦对辽国和西夏几十年来所形成的威望,是建立在军事才能和治国才能之上的,就是王安石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如此!

    事实上小说中的北方遭受的大旱灾是历史上发生在熙宁七年的,这场旱灾直接导致了王安石第一次辞相,大家在一些影视剧所看到的《流民图》也是出自这段历史的典故,《流民图》是郑侠骗过银台司直接呈送到皇帝赵顼手中,这副图也使得王安石心灰意冷,即使是他第二次出任帝国最高长官的时候,他本人对变法救国产生了怀疑从而懈怠了。不过这些都是史话了,在本书中戒念出于情节上的安排,把这场旱灾提前了五年,放在此时来形成宋辽两国争端的开始,大宋也终于开始谋划着要干掉这个北方强敌而进行实际上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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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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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风介绍:
又一个穿越历史时空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感谢《明》、《新宋》,正是读了这两本小说才让我提笔写网络小说的。宋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