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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戒念     宋风txt下载     宋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潜移默化

    大宋治平二年七月初八,宰辅韩琦以汴都开封城内水道沟渠多年未曾清理以至淤塞严重,蚊蝇孳生,所以下令征集一万人对城内水道沟渠进行集中清理,并且在十天后清理完城内沟渠后又开始对进入汴都城的金水河等河流进行清理淤塞。

    既然把自己的底牌都露出来了,王静辉也没有什么可以掩饰的了,他除了没有告诉周围人即将要发生雨涝灾害外,现在干的都是让周围的人感到很奇怪的事情:原本在平民医馆中有他收养的孤儿还有济民制药等不少人,现在王静辉把这些人都给迁到城外自己的建设的庄园中,整个属于王静辉名下的产业能迁到城外的都暂时迁到城外去,不过好在王静辉的产业当初选址的时候就考虑到灾害的影响,连和徐氏合办的玻璃作坊都选在城外,所以在城内的并不多;平民医馆新招收了四个郎中加上原本的十六个郎中,王静辉将二十个郎中除了每天给人治病外,大多数清闲的时间都集中起来学习他写的那本《瘟疫》,他知道:虽然韩琦把他写的这本书发放到城内每个医馆药房,自己在开封的杏林中也是知名人物,但除了在外科上比较让人信服外,自己写得这本《瘟疫》还真不放在别的郎中眼里,所以他便开始在自己的地盘上来详细指导自己的郎中有关瘟疫的防治的学习。

    朝廷最近的动向王静辉都一一看在眼中,虽然自己现在的处境实在是不怎么样,但看到大宋高层都在借着种种借口来清理淤塞的河道沟渠,来储备粮食、盐、碱等防灾防疫等物资,他的心中还是感到很欣慰。在他眼中每清理出一条河道,那都可以挽救数十甚至上百条人命,所以随着工程进度的加快,他的心也逐渐轻松起来了。

    与朝廷高层最近突然热衷于公益事业不同,这段时间他很低调,每天除了和平民医馆的二十个郎中进行医学上的讨论外,便是每隔几天到城外他挑选出来的学生那里去解答他们积累下来的疑惑,除此之外很少见到他的人,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是闷在自己的书房中不出来,连饭菜都是家仆送进去的。不过除了那天晚上蜀国公主听到消息后不放心的来过一趟后,颍王赵顼也在这段时间里好几次光临王静辉的书房,他对赵顼的来访也不像以前那样的冷淡,而是有问必答,当然对与这个未来神宗皇帝的问题,王静辉回答是十分慎重的,考虑再三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赵顼虽然现在是颍王,但王静辉从与他的谈话中就能够觉察到这个未来的神宗皇帝在现在已经对大宋的现状十分不满了,开始产生了变法强国的念头。王静辉对赵顼思想上的一丝一毫的转变都非常重视,他很了解王安石主持的熙宁变法的历史,从各种二十一世纪的媒体上对这场变法的评论他也记得很清楚,这都拜二十世纪末的中国正也在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变法所赐。

    由于王静辉的出现,原本纠缠整个英宗执政阶段的“濮议”争论迅速被平息,虽然英宗的身体依然不是很好,但他已经开始腾出双手去开始做些实事了。面对这样的情况,如果八月的大雨降临汴都,他的小命保住后,摆在王静辉面前就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自己亲自为英宗赵曙诊断身体,用现代医学理论来判断这个短命皇帝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能不能治好,要不就是他还能活多长时间;二是趁自己现在还没有什么事情,对颍王赵顼灌输一些如果变法需要注意什么事项,至于赵顼能够听进多少,他的话能够起多少作用,那恐怕只有老天才能知道了。

    从内心上说,王静辉希望英宗赵曙活的的时间能够长些,毕竟现在的赵顼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在政治上与他老爹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从濮议自己给他出主意而惹起了他的反感这一点,王静辉就觉得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即使自己“空降”到这个时代并且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赵顼一旦碰上王安石,那历史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太显著的改观。

    王静辉想到这里就不自然的摇摇头,苦笑的想到:“自己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医生不是刚来的时候挺害怕政治斗争的吗?现在怎么也开始考虑这些国家大事了?也许要不是鬼使神差的认识颍王赵顼和蜀国公主赵浅予,并且和他们有了比较深的交往,自己也不会开始慢慢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吧?”

    想到自己身处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参军的时也是个挺平和的人,但经过团部那些参谋的“思想教育”后,自己也变得愤青起来,回头想想恐怕是个知道中国历史的中国人回到一千年前,不管自己有没有能力都有种要改变历史的冲动,自己虽然没有这么强烈的yu望,但也不能跳出这个圈子。“怎么不把那几个‘满肚子坏水’的参谋给‘空降’到这里来呢?”王静辉很郁闷的想到,因为他感到自己的实力和智力离改变中国历史的“重任”实在是差的太远。

    王静辉还在那里神游天外,坐在他对面的颍王赵顼看到他有些心不在焉,赵顼的心情可就不是那么愉快了,赵顼问道:“王兄,你也看到了,这次为了进行防灾防疫工作,朝廷居然连这样的余钱都抽不出来,你认为如何才能改变现在大宋财政紧张的状况呢?”

    在赵顼故意大声的“召唤”下,王静辉终于回过神来,急忙问赵顼提的是什么问题,旁边的蜀国公主看到这一场景也不禁的笑出声来,而赵顼只能无奈的把自己刚才提过的问题又再向他说了一遍。

    王静辉低头考虑了一会儿说道:“颍王殿下,现在大宋财政之所以这样吃紧是与大宋长期执行的政策和周边国家的状况有着极深的联系的,要改变财政紧张的状况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关键是圣上及满朝官员如何把握尺度的一个问题。”

    其实颍王赵顼最近经常光临王静辉的书房这是他的老爹英宗赵曙暗中示意他这么做的,王静辉本来就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经过福宁殿那次召见,更使他对王静辉的经历发生了兴趣,所以赵曙通过韩琦、欧阳修和儿子赵顼的谈话,大致了解了王静辉在来汴都这一年当中几乎全部的经历,这中间也主要得益于宰辅韩琦对王静辉背景的全面调查,韩琦甚至还派人专门找到了唐州平氏镇的孙县丞了解有关王静辉的情况,然后韩琦把手头上关于王静辉的一切材料都以书面形式呈送给英宗赵曙御览。

    王静辉可不知道英宗赵曙正在底下秘密调查他的底细,在他的印象中宋朝还没有出现类似于明朝东西两厂和清朝“血滴子”那么强悍的特务组织。不过他实在是低估了英宗赵曙的好奇心,对于这个驸马竞争者,赵曙的对迷一样的王静辉进行了他所能够做到的最全面的摸底,但是很遗憾,赵曙让韩琦派出去的人除了不敢进入当地山民都不敢进去的山林外,能够做到的全都做了,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更加详细的材料。不过令赵曙和韩琦放心的是:王静辉既然能够居住在那个连当地居民都不敢进去的山林里面,并且毫发无伤的干掉一头猛虎,这说明他的师傅可非是凡人能比,从他给朝廷出的计策上来看,他也决不是敌国所派来的间隙。令赵曙万分痛惜的是王静辉的“师傅”居然已经“去世”了,一个王静辉就已经让他们有种捡到宝贝的感觉,那培养他的人该高明到什么程度?赵曙为未能网罗这样的“奇人”效力而感到可惜,不过好在还有王静辉这个“徒弟”。

    不过即使英宗赵曙收集到关于王静辉的资料有限,但他也从这些断断续续的资料里面看出王静辉的才能非同小可,毕竟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够凭自己的力量赤手空拳的在汴都开封一年内创下了如此家业,而且王静辉也是他所见过的最有远见的年轻人,这点儿倒是富弼说得好:“此人心中锦绣远胜于臣,臣当避路让他一出头而!”看过这些材料后,英宗赵曙、颍王赵顼和宰辅韩琦面面相觑,最后赵曙示意儿子颍王赵顼平时要多多接触这个年轻的才子,把发生在朝廷朝堂上的事情借机会和他说说,看看王静辉有什么看法和奇思妙想。

    颍王赵顼听王静辉这么说,认定他心中肯定有办法来解决现在大宋那糟糕透顶的财政状况,连忙问道:“请问王兄有何妙计来改善现在朝廷的财政状况?”跟着王静辉久了,赵顼的嘴边也开始用起了王静辉所说的新名词,什么“财政”、“商业”、“防灾防疫”、“物资”等名词也开始在他的嘴边上挂着了,连带着韩琦和英宗赵曙也开始使用这些新名词了。

    听着赵顼满嘴蹦着新名词,王静辉自嘲的笑了笑,心想这也是自己给宋朝带来的新变化之一吧!他淡然问道:“殿下,我想问您一下:我大宋财税农业与商业的税收比例是怎么样的?”

    颍王赵顼现在已经熟悉了王静辉的说话方式,你要是想直接从他的最里面掏出答案是不可能的,只能顺着王静辉的竹竿往上爬,而这个才子的心思也太坏,每次等你的顺着他的竹竿爬到头的时候,这厮便来个大反转,让你明白他的答案有多么正确,自己原来的想法是有多么的错误,自己愣是找不出其中的缺点来,经过自己无数次努力,他感到自己这样做是徒劳的后,赵顼的自信心面对王静辉的嘴巴的时候,就开始产生了动摇,他也便开始按照“王静辉式”的思维来考虑问题了。赵顼这样的转变也看在王静辉的眼中,这也是令他最为欣慰的事情:也许再等上两三年,赵顼在碰到王安石的时候会比历史上原本的结果要好的多,不知道老天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了!

    王静辉说道:“既然殿下也不知道这个数据,那在下就更没有这个资格知道了,微臣尝闻枢密使富弼大人曾向圣上建议立储,而殿下身为颍王将来会是我大宋帝国的继承人,怎能对自己治下国家的基本情况都不清楚呢?微臣知道殿下心中有大抱负、大理想,但为政者对这些关系着国计民生的数据怎能不可不察?就如将军打仗时不能不知道自己手上有多少兵力可以调动一样,微臣还请殿下三思!”中国古代历史上的君臣向来都是忽视数字管理的,王静辉对这一缺憾当然是明了于心,所以他早就想找机会来“敲打敲打”这个未来的神宗皇帝,让他知道清楚自己手中本钱再干事的重要性,今天让他抓住这个机会怎能放过?

    颍王赵顼听到王静辉的“训斥”后,不禁气结,但他也毫无反驳的理由,人家说得堂堂正正,这就是自己的问题,赵顼不禁脸上一红,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王兄教训的是,本王受教了!”蜀国公主在一旁看到自己皇兄那个难堪的样子,心里虽然想笑但还是强忍着笑意,神情古怪的问道:“王兄既然有好办法,那就说出来听听吧!”

    王静辉看到旁边的蜀国公主发话了,也感到不能对颍王赵顼这个未来的“小舅子”逼得太狠,所以立刻和声对他说道:“其实我这里也是大致的推断,殿下你看汴都开封这里酒肆旅舍隔壁鳞次,各种商贩数不胜数,城外的码头上南北货船来往不断,我心下猜想我大宋一年的财政收入中的大半倒是要来自商业上的贡献,而农业虽然也很重要,但比重应该是略微低于商业赋税的!不知殿下对在下的推断可认可否?”

    赵顼想了一下说道:“认可,我大宋商业上的赋税确实在农业赋税之上,我虽然不是户部尚书或是三司使,但这点儿我还是认可的!难道王兄说改善我大宋财政状况的关键就在这商业上?”

    王静辉说道:“殿下聪慧,改善我大宋财政现状的关键便是在这商业上!”

    赵顼奇怪的问道:“这天下财富皆有定数,如果如王兄所言一是大力发展商业,但那会使天下的财富渐渐的归于商贾之手,而朝廷的财政肯定会更为紧张,王兄肯定不是指这点;二是便提高赋税,这样确实有利于改善朝廷赋税,不过这肯定会让御史台和知谏院参奏与民争利,王兄应该不会是说这个主意吧。难道王兄心中还有其他良策?”

    王静辉听到赵顼这个“标准答案”后简直是苦笑不得,但心中一细想:恐怕贯穿于中国古代历史,这个财政命题都像梦魇一样缠绕着古代多少明君良相,即便是王安石这个能够想出“国家调控经济”的奇才,他也同样走不出这个怪圈。王静辉虽然不是学经济的出身,但二十一世纪的中国通过二十年的改革开放,就是个初中生也能够提出一些基本的经济理论,更何况他这个医学高才生呢?现在他正在考虑是否要将一些经济理论写成策论来影响这个时代的人的经济理念了。

    写策论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来解除赵顼满脑子的疑惑,否则被他给瞧扁了,那以后自己可就不好说话了。王静辉略微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殿下,你认为是现在的天下要是和太祖建国时相比哪个更富足一些?如果拿太祖刚建国的时期与唐太宗时期相比哪个更富足?现在和唐太宗时期哪个更富足呢?”

    颍王赵顼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对王静辉说道:“王兄,你的问题太难了,不过我想现在终归是要比太祖刚刚建国那会儿要富足的多吧,至于唐太宗年间实在是没有办法想比较。王兄,你问这个问题是何用意?”

    王静辉说道:“我们暂且不管唐太宗那会儿谁更富足,正如殿下所言,现在要比太祖刚刚立国的时候要繁荣富足的多,那殿下认为支撑现在这繁荣富足景象的钱财是不是要比太祖那个时期的钱财更多呢?”王静辉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小学教师那样来循循善诱的给赵顼讲解这最基本的知识,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他很是郁闷。

    不过屋中比王静辉更为郁闷的便是颍王赵顼了,从小到大所有教育他的老师都告诉他这天下的财富是一个定数,但怎么到了王静辉这里就变成另外一个样了呢?

第六十章 将至

    王静辉看到赵顼眼中的迷茫之色更是深重,他也不和赵顼斗弯子玩脑筋急转弯的游戏了,说道:“殿下,这天下的财富从来就没有过定数,也不是像那些书呆子眼中所理解的那样,天下的财富就如同这一杯水一样,如果商贾拿走一分利,而朝廷便会少拿这一分利。如果跳出这个圈子,把财富的总值扩大,把这个杯子变成水桶、水缸又如何?这就像当初太祖时期的天下财富成长为现在大宋的繁荣富足一样的道理,请问殿下太祖时期国家财富的一分多还是现在天下财富的一分多呢?”

    听着王静辉这个比喻,赵顼都有些晕头了,他不是不明把王静辉话中的意思,但他从没有在王静辉这个角度来思考过经济问题,各位给他教书的先生都是抱着那本“与民争利”的臭脚告诉他万世不灭的真理,但王静辉的话使他长久以来接受的教育从根基上就发生了动摇,让赵顼开始反思到底是谁对谁错。

    王静辉看着颍王赵顼那个样子便知道今天的火候也差不多了,再说自己也不是学历史的,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生动而又有说服力的历史典故来有力的证明自己的观点。“看来自己要考虑是否有必要写一本《简明初级经济读本》来给大宋的统治高层洗洗脑了。可惜自己不是学经济的,不然直接把《国富论》搬上来改造成中国特色的不就完了嘛,还让自己这个没有学过经济的人班门弄斧,这是伤脑筋。”他在心中暗暗的想到。

    王静辉说道:“这中间的玄机还多着呢,等有机会我再写个策论集给你,不过老规矩:决不能外泄,上次那两本策论集好像宰辅韩相就看过吧。为了我的名声着想,还请殿下还是把我的策论捂紧点好!”

    颍王赵顼听王静辉把他向父皇呈送策论的事情说破,脸上也不禁一红,但一想到王静辉说要再写一本策论集给他,心中又喜不自胜,转头看到还在轻笑的妹妹蜀国公主赵浅予,心想:“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自从王静辉开始对蜀国公主有好感后,这策论也是一篇跟着一篇自己送过来,想到以前王静辉的作风,真是人心不古……”

    蜀国公主看到皇兄转头看着自己微笑,立刻想到了颍王赵顼心中所想,也不禁脸上有些发烧,低下了头。而王静辉则是最喜欢看到蜀国公主脸红的,也不在意旁边的赵顼,饶有兴趣的看着蜀国公主。而赵顼也颇为知趣的闭上了嘴巴,不再问王静辉其他问题了,反正王静辉的策论给他的感觉一贯是非常全面,几乎所有的疑问都会在里面进行详细的阐述,现在王静辉的策论似乎更像是一本书,下笔万言那是长有的事情,也怪不得王静辉要使用鹅毛笔来写策论了,就他那蜗牛爬的速度来写毛笔字,那一本策论可真够有他写的了。赵顼现在想的更多的是怎么走出这间书房,虽然他不知道在这样的场面中“灯泡”是什么意思,但毕竟这种场面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尴尬,仿佛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最终蜀国公主还是敌不过王静辉的目光,拉着还在发呆的颍王赵顼向王静辉告辞了。

    在送走蜀国公主后,王静辉就顺便乘车到郊外他收养的孤儿那里去看看,他们的学习进度没有被王静辉的迁移计划所干扰。在王静辉的眼中,这些孩子不愧是精选出来的好苗子,虽然他接手培养的时间还很短,但他们的天赋是非常好的,其中十三个人的定期学习测验成绩明显的对《物论》、《数论》偏移,这使得王静辉感到非常意外,但也同时很兴奋。不过王静辉不会这么快就对这些孩子进行专项培养,因为他们现在的基础还不牢固,各自的天分都没有显现出来,想当年郭沫若考北大,理科科目的分数居然比文科科目高了一大截,最后他一生中最大的成就却是文科方面的。

    王静辉受过所谓“产业教育”的毒害,所以他要在充分考察了每个学生的资质后,再做决定把他们向什么道路上引导。他决定亲手带出的第一批学生共有二十一名,这个数字不算多,但却是他投入精力最多的一件事请。这些学生中除了李管事的儿子要被指定向考科举步入仕途的方向上培养外,其他学生还要通过王静辉详细的审查后,才能够决定其发展方向,无论他们将来是向那个方向上培养,他们无疑都会继承王静辉某一方面的知识,他们便是王静辉的留在这个时空的“传教徒”。有了这些传教徒,王静辉才能肯定的说,以前是自己一个人来影响历史,但等这些孩子长大后或是步入仕途,或是成为某一科学领域的探索者,他们对历史的影响才真正摆到了台面上。

    王静辉培养这些孩子成为一个合格的“传教徒”,虽然历时还不长,但他真是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抚养教育的,从身体健康到思想上正常成长的每一个方面,他都给予足够的关注,他可不希望自己培养出一个人格有缺陷的天才,所以非常注重培养他们平等交流的品格,在这点上他对李管事送来的那个小天才李慎更为严格。

    对于李慎这个小天才,王静辉可是放着有大用的。他已经准备在这次平安渡过此次危机后,为了风光的迎娶蜀国公主赵浅予,他必须全力对付明年的制举科考试,以取得和科举考试头名状元相同等级的第三等名额,从而步入仕途正式插手宋朝的历史进程。按照正常的宋朝历史进程,他在步入仕途后肯定会很快的遇到王安石,为了遏制那个以脾气倔强而著称的王老头儿,他必须寻找几个和自己持有差不多观点的人才来和自己结成一定的政治联盟,而蜀学派的领军人物苏轼便是他最佳的选择的盟友对象,虽然苏轼书生意气十足,在政治上十足是个给自己添麻烦的人,但他和他老爹苏洵却有着无比的号召力。李慎虽然年纪很小,但三年后的科举考试后,他也就能够派上一定的用场了,苏轼并非是一个好搭档,而李慎是自己一手教出来弟子,再继承了自己的一些思想,那做搭档的效果自然要比苏偶像要好的多,苏轼也不过是权益之计,而李慎便是自己手中无敌的利器了。

    王静辉对李慎未来的安排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这种想法也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阴险了?以前自己是很讨厌政治的,现在还没有步入仕途呢,就开始为今后盘算了。王静辉意识到自己这种转变后,也不禁摇头苦笑:自己最近的压力可能实在是太大了,而偏偏自己又熟知历史,尽管历史字濮议争论后就开始脱离了原来的历史轨道,但自己老是觉得自己将来和王安石碰头是件不可避免的事情,王安石肯定会耐不住性子自己寻找机会跳出来。

    王静辉是个八○后一代的人,从小受过的教育和自己读过的书使他对于王安石这一比较具有传奇人物有着说不出的感觉。不过他读过的历史书上关于熙宁变法的内容可以得知,王安石在政策上肯定是不会和自己一条路的,王安石的经济政策那时有着明显国家经济色彩的政策,是抑商的,而自己虽然不是学习经济出身的,但也知道要想国家富强,那经济政策必须要放开,单凭这一点,他和王安石便有很大的分歧,更何况这老家伙的脾气和熙宁变法最后的结局也让自己无法和他站到一条战壕了里面去。

    至于濮议提前被英宗赵曙搞定,这可能会使英宗不会像历史上那样为了父亲的名分而被反对派大臣搞得焦头烂额,能使他的寿命长些,但王静辉毫不怀疑王安石终究会出现在北宋统治高层,一方面他“身负天下重任三十年”的名望会使皇帝不断的邀请他入朝参政;另外一方面王老头儿现在还正在金陵丁忧的时候不忘教导自己的学生呐,他出现在政坛上只是早晚的问题!

    王静辉看到时间马上就要接近八月了,历史上的雨涝灾害随时都会发生,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些他心头的宝贝疙瘩,所以特意抽出时间到这里再看看。他在为学生解答完学业上的疑问后,便把负责这些学生饮食起居的负责人员叫来,再一次重申了这些孩子的伙食标准,并且让厨房加大了食物的储备,在夏天肉是放不下去的,王静辉就让厨房卖腌肉,多购进鸡蛋,来保证这些孩子的营养。不过对于这些孩子王静辉也不是采用溺爱式的培养,他们每天都要参加一个时辰的劳作,来培养他们的品质。王静辉还专门给这里留下了一个郎中,这个郎中是经过他培训过有关瘟疫的治疗和预防的郎中,到时候雨涝灾害一至,王静辉怕自己一时照顾不到这里,所以便专门从平民医馆那里抽调一个郎中来负责这些孩子的身体健康,并且留下了足够的药物和防止瘟疫的物资。

    大宋治平二年八月初三,虽然进入八月后滴雨未下,但任谁看到那悬浮在汴都开封天上浓厚低矮的乌云,都十分清楚大雨将至。而在平民医馆中的王静辉也站在院中抬头仰望着天上的乌云,脸上一片阴沉:王静辉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听的最常见有关水的自然灾害便是由于降雨量猛涨而导致江河水位暴涨从而造成洪灾,当年他在看《宋史》的时候读到汴都开封雨涝灾害的这一段还在想怎么只靠下雨便可以把这个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给淹了呢?现在他也开始犹豫这场雨到底会下多大了。

    不过好在在宰辅韩琦以疏通河道淤积为由清理城内河道沟渠,甚至是连城外的一些河道也被顺带清理了,城内部分已经完成,但城外河道清理也仅仅是开了个头而已,但是王静辉对这样的工程进度已经非常满意了。像汴都这样超级城市,虽然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其地下地面用来排水的沟渠暗河的规模也是及其庞大而复杂的,韩琦拿的又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真是可谓不计成本,在这一个月当中动用一万多人来清理城内排水网络中成年累月所淤积杂物,整整忙活了二十多天就完工了,以至于这一段时间整车整车运送到城外的淤积物穿过汴都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所散发出来的恶臭可着实的让汴都的居民喝上一壶,意见极大,尤其是城东富人区,要不是宰辅韩琦力压下这些意见,这项工作还真不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到现在唯一没有完成的便是遍布全城的监控系统了,不过这相对来说是件非常容易完成的工作,但是为了不使消息外泄,这件工作先暂时搁置了下来。不过宰辅韩琦已经征得了英宗皇帝的同意,如果雨涝灾害真的发生了,那将会雨停的第一时间通过枢密使富弼调动守卫汴都的禁军,立刻按照事先划分好的区域全城巡逻,一边救灾,一边监控全城居民是否有患上瘟疫的人。

    王静辉的平民医馆内此时也是一片忙碌的景象:管家王福和刘账房正在指挥医馆除了坐堂郎中以外所有能干活的人忙着把位于一楼的药材、粮食等物搬上楼房的高层,他们接到王静辉的指令便是这次大雨会很大,凡是位于一楼怕被水浸泡的东西全都给搬到楼上去。好在药房的独立楼的二楼本身就是储藏药材的地方,就这样把一些杂七拉八的东西搬上高楼层也着实的把他们给忙得团团转,现在属于王静辉名下的产业可以说是严阵以待。

    在汴都开封城中与王静辉同样脸色阴沉抬头望天还有皇宫中的英宗赵曙、颍王赵顼和相府中的宰辅韩琦、参政知事欧阳修。虽然这漫天的乌云压城在夏季是常见的景象,但他们听了王静辉提前预警后,自进入八月后他们每天都会在院子中抬头关注天气的变化,因为他们今后一段时间的政治命运也多少和这场王静辉预言中的大雨相挂钩。

    如果雨涝灾害如期而至,英宗父子的境况最多变得差一点儿,多翻翻御史台的呈上来的奏章罢了,但宰辅韩琦和参政知事欧阳修可就没有这个命了,他们的政治对手正在千方百计的寻找他们的过失,如果王静辉一语成谶,那很可能被政治对手利用来弹劾他们,到时候他们也只有黯然请辞一条路可走了,所以他们两个人对天气的变化格外敏感这也在情理之中。当初王静辉就是看到这一点才给韩琦和欧阳修施加压力,让他们加大力度来推行城市防疫体系的建设的,因为他们两个人可是“濮议”的中坚力量,那些皇伯派的人败的不明不白,哪里会死心?如果天降大雨而成灾,那在他们上书给英宗皇帝赵曙的奏章中肯定会有:“雨水为患,此阴乘阳之沴。”之类的进言,那他们支持英宗追封生父濮王名号的举动便成为有干天和,是失德之举,这顶帽子可就扣大发了。

    而同样在皇宫中关注天气变化的还有蜀国公主赵浅予,她现在可以说是对王静辉情根深种了,当然要关心自己心上人的命运,不过此时她的内心也和王静辉差不多,既希望真的会出现雨涝灾害,以使王静辉解脱不利的境地;不过又怕要是大雨真的来了,尽管韩琦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恐怕受难的汴都百姓肯定不在少数,此时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八月初四,虽然天上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但汴都城内的商贩们似乎并不在意天气如何,还是抓紧时间迎来送往,街上的行人也因为这几天阴天天气凉爽了许多都从家中跑出来到街上逛逛,使得街上的行人居然也有不少。

    不过今天老天不想持续前几天那样微风阵阵的凉爽天气了,随着天际一个炸雷的惊响,往日凉爽的微风突然如川剧的脸谱一样骤然变作了狂风大作,天上的乌云也在狂风的催动下变得有些暴躁起来,就像开锅的水一般翻腾不已,狂风卷起街上的尘土迷茫了行人的眼睛,天色显得更加阴暗无比,甚至于有些人在屋中点起了烛火来照明。正当行人往家赶而商贩正忙着收摊的时候,豆大的雨点从那天上翻腾的乌云中倾泻下来,伴着狂风扫荡着天地间一切的物事。

    正在垂拱殿和大臣议事的英宗听到那一声惊雷的时候,双手不禁颤抖了一下,转眼朝殿下的颍王赵顼和宰辅韩琦看去,发现他们的脸色突然变得犹如天上的乌云一般阴沉无比,在他们三人的心中同时突然蹦出了四个字:终于来了!

第六十一章 雨至

    .第六十一章雨至

    当开始下雨的时候,王静辉还在平民医馆中在手术台旁知道胡全汉为一个病人做阑尾炎手术,但天色很快的阴沉下来,使得手术室内的亮度变得和黑夜差不多,王静辉见此情景立刻叫停,从旁边的小柜子中取出十几棵蜡烛点亮后分别安置在手术台的周围,使得手术能够继续进行下去,不过这次是由王静辉来接手剩下的手术了,因为今天是胡全汉第一次做这样的“大手术”,王静辉怕他误伤了病人腹部的大血管,最后弄得不可收拾,所以才半道接手完成手术。

    在昏黄的烛光的照耀下,王静辉的双手上染着病人体内滲出的鲜血,非常熟练的给病人缝合伤口,上药止血、消炎、包扎,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仿佛是与他无关的:“予成,做手术的时候虽然说郎中心神切忌被打扰,但在手术中有些情况往往是人不可能预料到的,所以也要求我们必须心如铁石,否则手术刀下的病人很可能因为我们的手已颤动而命赴黄泉!这点你以后一定要注意!”

    胡全汉在刚打雷那会儿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干扰,并且当时天色黑的极快,仿佛一盏明灯被掐灭屋中马上就陷入黑暗当中一样快,不过好在王静辉及时叫停,胡全汉立刻就在手术台上连小拇指都不敢动,生怕自己的手术刀碰到什么大血管,到时候不可收拾。这样的中断在过去他还在练习解剖动物的时候便经常遇到,那时候刚开始自己还有些不服气,结果弄死了两三只动物后,自己就再也不敢善自作主张了。

    当手术完结后,王静辉也不像往常那样给胡全汉讲解手术中的要点,而是急匆匆的脱掉手术服,洗干净手后便直奔自己的书房。其实在惊雷响起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着急,但手术台上还有一个病人正在做手术,胡全汉又是第一次做这样“复杂”的手术,鉴于这个徒弟曾经在动物解剖联系中就失手弄死过几只,他实在是无法放心,所以便半道接手完成手术。

    大雨才下了没有半个小时,院子中的积水就已经没过了脚背,好在建平民医馆的时候,他便设计了回廊来连接各个建筑物,所以他的身上倒是没有被雨水打透,但此时他的心情可有点儿非常坏:因为历史上这场大雨还是终于如期到来了,至于能不能减少它所造成的破坏,这才是王静辉现在最关心的。

    福宁殿中,宫娥们早已把蜡烛点起,数十支粗壮的宫烛燃着懒洋洋的光焰,勉强驱散了殿宇内的阴暗,映照着殿中英宗赵曙、颍王赵顼、宰辅韩琦、枢密使富弼和参政知事欧阳修五人。枢密使富弼本来是不知道王静辉预言八月大雨这件事情的,但今天垂拱殿议事的时候,殿外突将暴雨绷紧了英宗赵曙和宰辅韩琦的心弦,英宗赵曙还不自禁的快步走下御案到大殿的门口观看雨势,只见漫天的瓢泼大雨横扫天地的景象,这一举动甚至让满朝的文武百官有些不理解,只有在场的颍王赵顼、韩琦和欧阳修才知道英宗赵曙担心王静辉的预言已经逐步的变成了现实。

    在百官退朝后,英宗赵曙便把枢密使富弼同韩琦、欧阳修、赵顼一同留了下来,此时枢密使富弼才从英宗赵曙的口中得知一个月前王静辉预言汴都将要在这个月遭受雨涝灾害的侵袭的消息,但他也明白赵曙直到此时才告诉他这个消息的用意,心中也没有什么芥蒂,而是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后,这才知道宰辅韩琦最近一个月为什么大张旗鼓的清理河道沟渠,而且所花的费用是从哪里来的。

    枢密使富弼上前躬身说道:“圣上,你可是担心那王静辉一语成谶,今天的大雨会酿成他预言中的雨涝汴都吗?”

    英宗赵曙坐在御案上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以现在的雨势,恐怕那个才子说得可能是真的!”

    宰辅韩琦说道:“圣上勿忧!我们虽然没有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但这一个月来,有王静辉的捐款,臣得以召集人手清理汴都城内河道沟渠,连城外的主要河道也清理了一段可以使灾情得到极大的缓解!而且臣也使用了这笔钱财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药材、碱面、盐巴等抗灾防疫之物,想必这场大雨带来的灾害不会很严重!”

    听了韩琦的话后,英宗赵曙紧锁的眉头有些舒展开来,而旁边的枢密使富弼又说道:“圣上,如果雨势还要持续很久,那汴都城内的官私庐舍肯定会经不住大雨的侵袭而毁坏。而臣尝闻大灾过后必有大疫,还请圣上多做准备!”

    宰辅韩琦接过话说道:“富公放心,现在汴都城内已经建立一个城市防疫体系,专门负责城内瘟疫的控制、治疗,但现在这个体系还刚刚建成,有许多还待完善的地方,这次如果真的有瘟疫发生,那还需富公这里帮忙。”

    富弼好奇的问道:“韩相既然有完全准备,还需要我做什么?既然灾害当头,我身为圣上的臣子,只要能够做到,但不敢辞!”

    英宗赵曙似乎被韩琦的话减轻了心中的担忧,对富弼说道:“富公,这城市防疫体系也是出自王静辉的策论,他似乎早已料到今天所遇到的灾害。韩相身为校正医书局提举是他的上司,所以他向韩相上书建议提早建立这个城市防疫体系,如果雨涝灾害真的降临汴都并且顺利渡过的话,这个才子倒是当居首功!他也曾提出这个城市防疫体系刚刚建成不久,有很多地方还需要完善,但灾害不等人,所以他建议朝廷在危急时刻调动守卫汴都的禁军用以抗灾防疫!”

    枢密使富弼听到英宗这么说后躬身应答道:“此策甚妙,臣附议!如果雨势加大且持续时间长,臣当尊陛下圣命调动禁军前去救灾!”

    宰辅韩琦说道:“王静辉还曾献策说等到雨停后调集禁军,按照汴都开封的街道划分区片进行巡逻,一边救灾,一边监控所属街道中人家有无人员牲畜死亡,一经发现立刻上报,这样可以及时控制瘟疫的发生和蔓延。”英宗听后准许,而富弼也是赞同。原本散朝后所有的官员都可以回家了,但事出紧急,英宗便把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留在宫中,以便及时对灾情进行反应。

    枢密使富弼经过这次庭议后,对王静辉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朝廷中所做出的重大决策如对西夏、辽国的政策和策略哈清理汴都城内沟渠河道淤积防备大灾等事情的背后无不掺杂着这位才子的身影。再加上随着王静辉来到汴都开封定居的时间越长,他的传奇经历也开始慢慢的散发出去,这使得开封的百姓桌头又有了许多谈资。

    王静辉进入富弼的视线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些市面上的消息当然瞒不过他的耳朵。更何况王静辉自从让玻璃作坊制作了象棋和跳棋后,宏叔经过仔细了解发现这也是条发财的路数,所以征得了王静辉的同意便开始用玻璃来生产象棋和跳棋并且附上玩法的说明,使得这两项游戏立刻风靡了整个汴都,尤其是跳棋给住在深宅大院中的闺中女子带来很多乐趣,深受她们的欢迎,这连富弼的后院也没有幸免,不过富弼看过后也只是飒然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当然玻璃作坊生产的玻璃象棋也成为汴都官员孝敬上司必杀武器,富弼贵为枢密使,他也收到了几副,学会了象棋的新玩法后,他倒是对这项游戏很有兴趣,时常找人来下上几盘以解闷儿。在回想了有关王静辉的种种传闻和作为后,富弼决定找个机会去接触一下这个才子,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传闻中那份才学。

    瓢泼大雨已经尽情的在汴都开封的上空欢畅淋漓的下了一天一夜,这在炎炎夏日原本是件让人颇感快意的事情,但这场大雨到现在也没有停下来,居然连减弱的迹象都没有,这对于人们来说就不是一件好事了,现在开封城内已经开始有房屋因为雨水侵袭加上年久失修而垮塌的事件了,不过这才是刚刚开始。

    八月初七,大雨整整向开封城倾泻了三天三夜,房屋垮塌的消息对于宰辅韩琦来说已经听的开始有些麻木了,不过最使他担心的是:城中已经开始出现积水了!虽然汴都开封城内所有大小河道沟渠已经地毯式的清理了一个月,但这次大雨来势汹汹,不仅雨量大而且持续的时间也很长,汴都的排水系统很快便在这场大雨中败下阵来,通过沟渠排出城外的水量远不及大雨倾泻到城中的水量,现在连御街上都有过膝盖深的水了,更何况那些城中地势低洼的地方?这使得他开始在皇宫中英宗提供给他和富弼办公的屋内焦躁的走来走去,心中也开始惶恐不安起来了。

    同屋的枢密使富弼的心情也和宰辅韩琦差不多,他不是不想站起来像韩琦那样在屋里走动走动也好舒缓一下坏消息带来的恶劣的心情,但屋里既然有一个在来回走动了,他刚想站起来又坐了回去,这也是因为阴雨天气使得他的足疾真的复发了,从小腿上传来阵阵酸麻的感觉很是让他不好受,如果此时王静辉在这里不用费太大功夫检查就能断定是风湿病了。

    不过此时的富弼已经没有心情向英宗告假了,一方面这里离不开他;另外他就是想走也不是这么容易的:门外都有没过脚踝的积水了,道上更深,马车也不好走,还不如在这里待着更好些。这时倒是苦了那些传递消息的人员了,他们要冒着滂沱大雨趟着没膝深的积水,来往于城中的各个监测地点,把那里的情况以最快的速度反应上来。

    大雨进行到第二天的时候,城中的禁军便在英宗发出手诏后出动加入到抗灾当中来了,他们一方面从垮塌的房屋中寻找幸存者以便及时救助,另外一方面也是按照上面的命令在城中搜寻牲畜、动物和人的尸体,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尸体运送到焚尸炉那里去,交由焚尸炉的工作人员检查确认确实死亡后,立刻火化,以防止这些尸体浸泡在水中时间长了会引起瘟疫流行。

    此时大雨下到这个份上,知道王静辉预言八月有雨涝灾害的几个人,面对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事实已经无话可说,这铁定是一场灾害了。而王静辉没有像在皇宫中的英宗赵曙、韩琦、富弼等人那样对当前雨涝灾害形势而焦急的心情,他正在书房中想办法让自己入睡,他要节省体力和精力的消耗,因为此时他没有韩琦、富弼那样的可以调动军队或是手下抗灾的权力,一个人尽管富有,但在这样的情况面前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与其在这里瞎操心,还不如养精蓄锐等待大雨过后投入到救灾的工作中来更有意义,而且他发挥的作用也更大些。

    不过王静辉也不是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做,当初他在刚到汴都不久开展自己的事业的时候,便为今天的大雨开始做准备了:所有的建筑物全部都是钢筋水泥结构的,并且他还买下了这个街道的地皮,改造成了一条全部都是两到三层高的楼房的商业街,这些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人也被他妥善安置在他用水泥盖的房屋中,这些水泥结构的建筑物无形中就成为了抗灾所用的小岛,开始收罗那些因为房屋垮塌而一时没有地方住的贫民地方虽然有些拥挤,但总比泡在水里强多了。当然王静辉也让刘账房出面说服那些租下门面的商家,许诺免除一年的租金,不过此时的大部分商家也没有为难平民医馆,毕竟王静辉在这一带的声望极高,如果自己不幸得个什么阑尾炎一类非要做手术不可的疾病,谁不求着平民医馆啊,但还是有几个爱财如命的商家或是根本不愿意接收灾民避灾,或是趁机敲竹杠,他们都上了刘账房的黑名单。

    大雨整整下了五天五夜才肯停下来,不过此时汴都开封这座现在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已经泡在水里了,尽管雨前宰辅韩琦花费巨资召集万人来集中清理河道沟渠等城市排水设施,但面对如此大雨,汴都城也只好无奈的被淹了。

    王静辉现在没有心情像后世的气象学家一样来估算这场大雨的雨量是多少,他更关心的是赶快投入到救灾过程当中去,尽最大的力量避免瘟疫爆发,或者是把瘟疫流行的规模控制在一个他内心中可以接受的范围。不过韩琦清理河道沟渠虽然无法把城中的积水及时的给排出去,但终究让王静辉满意的是清理后的城市排水系统给蚊蝇孳生的环境比以前强得太多了,这很大程度上的抑制了瘟疫的爆发和流行。

    雨后,王静辉也看到整队整队的禁军在汴都的大街小巷趟着积水在巡逻,遇到房屋垮塌的人家便进去救灾,寻找幸存者或者是不幸遇难者的尸体,并且每个街道口都一个军官在那里等候巡逻后的汇报,然后及时把消息传递给上司——这一切都如王静辉当时给英宗皇帝和宰辅韩琦的建议,他们在大雨过后都很好的执行了。

    不过也有王静辉十分担忧的情况:那就是大雨消退的很快,天空中万里无云只有一个斗大的太阳,仿佛一夜之间乌云散尽又回到了炎炎的夏日,太阳在空中又肆无忌惮的挥洒着它的热情,温度也节节升高。高温使得王静辉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高温会使积水中的致病菌大量快速的繁殖,也会促使蚊蝇的虫卵和幼虫快速生长,如果稍加松懈,那瘟疫还是会照常发生!

    现在来到平民医馆就医的病人多是一些在房屋垮塌时所受的外伤,也有因为着凉而发烧感冒的患者,经过王静辉的大概检查没有发现有瘟疫的症状后,便交由那些坐堂郎中来负责治疗,其实他心中也很明白最近两三天的时间中是不会有瘟疫的苗头出现的,不过他现在确实有些惊弓之鸟的感觉了,他想到城中其他地方看看这次雨涝灾害给汴都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和史书上记载的差不多,官私庐舍毁坏不胜其数,不过在下雨中而丧命的人似乎不多,这也归功于城市排水系统给人们留下了宝贵的反应时间。不过在周围街区转了一圈的王静辉发现虽然韩琦清理了排水系统中的淤积物,但这城中的积水还是隐隐的散发着一种恶臭,而有的灾民居然在引用积水!

第六十二章 亡羊补牢

    当王静辉看到有人在饮用城中积水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这不是明摆着要感染霍乱致病菌吗?!好在他在这一带的威信还比较高,立刻叫那些口渴难耐的人们停止饮用积水,而是叫他们去寻找井水,如果找不到的话把积水烧开煮沸后再引用。这也难怪一些居民食用积水,现在整个汴都城都泡在水里,积水的水面高过了井台,很多水井也都被填满了。

    看到一景象后,王静辉立刻回到平民医馆的书房中,拿起笔墨便在信筏上给宰辅韩琦和颍王赵顼写了一封信。在信上王静辉说明了汴都百姓饮用积水会引起瘟疫的事情,应该把水煮沸后再食用,希望朝廷能够通过遍布汴都开封大街小巷的禁运传达,尽量降低雨后发生瘟疫的可能性,同时他也直言不讳的对未来几天如果要是一直是晴天高温的担忧,希望朝廷做好瘟疫爆发的准备,尽快的把城中的积水排干,否则到时候瘟疫一起会更为严重。

    王静辉写好信后用火漆封严,然后差人立刻把信件送往颍王府亲手交给颍王的手里,并且嘱咐送信的人如果在见不到颍王的话也一定要见到颍王府邸的幕僚,交由他们一边尽快的传递到颍王赵顼的手里。

    如王静辉所料,现在发生这么大的灾害,此时的颍王怎么还会在颍王府中?颍王赵顼现在正和宰辅韩琦与枢密使富弼在福宁殿向英宗赵曙汇报最近才送上来有关这次大雨所造成的灾害损失。当宰辅韩琦汇报在大雨中或是淹死或是被倒塌的房屋猝不及防被砸死的百姓人数达一百七十多人,目前并没有发现有瘟疫爆发的迹象后,殿内的君臣几人内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块儿大石头。大雨虽然摧毁了不少房屋,但终究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这还是在他们心理承受范围之内的。

    正当英宗几人在福宁殿内议事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走进来通报说颍王的老师王陶有急事需要见颍王。在向英宗告退后,颍王赵顼很纳闷的跟随太监走出福宁殿,看到老师在宫外手中拿着一封信焦急的等待着他,原来平民医馆的人到了颍王府后,但颍王还在宫中处理要事,本来颍王府的人想着手下信件就算完了,但送信的人得到王静辉的郑重嘱托,所以便请求见颍王的幕僚,以便尽快的把信交给颍王赵顼,所以这封信便到了颍王的老师王陶的手上,送信人也对王陶说明此信关系着很多人的生命,需尽快送到颍王手上,王陶听他说的这么严重便直奔皇宫了。

    颍王赵顼安顿好自己的老师后,便直接用手撕开信封抽出信筏一看,才明白王静辉为什么这么着急把信送来,现在皇上这边周围所有的人都认为灾害差不多到此为止了,因为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是学医的,所以还没有意识到瘟疫马上就要紧随其后来到了。

    赵顼看过信件后就立刻返回福宁殿,把信呈送给了英宗赵曙御览,英宗、韩琦和富弼看过后也紧锁着眉头,韩琦向前说道:“此信提示的很重要,也是一般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是臣等疏忽了,不过王静辉这封来信上说,瘟疫的发生也需要一定的时间,随着天气越热,发生瘟疫的可能性就越高,此时动手补救还未晚。”

    旁边的枢密使富弼也在一旁说道:“现在下令让在街上执行巡逻救灾的禁军,在韩相那些城市防疫体系的郎中指导下向全汴都的百姓传达这封信上所提出的饮水的问题,这样速度还快点,另外再调集一部分禁军加紧疏通河道,赶快将汴都城内的积水排净。”

    这个时候英宗倒是没有任何迟疑,韩琦、富弼立刻将各种命令通过禁军传达下去,也幸亏有禁军的介入,现在连在崇正殿上朝议事的官员也不过这么十几个,如果通过正常的决议执行途径的话,那时间和效率肯定要大打折扣,而且汴都开封的禁军是大宋最好的军队,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可以执行各种枢密院发出的命令。

    不过这场大雨所造成的积水已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连皇宫这样的重地都全部被泡在水中,为了尽快恢复大宋高层的正常运作,英宗赵曙下诏打开西华门将宫中的积水引向东殿,以至于水淹东殿,侍班班屋不是被淹没便是被积水所冲垮。同时禁军还在城门多处开始开门泄水,这个汴都开封内的水位也开始很快的下降,三天后便全部排光,只有城中少数低洼地区的积水还没有排尽,但那里的居民也被转移了。

    由于大雨的缘故,向城内运送燃料也是个大问题,汴都城内缺少燃料,但“瘟疫”一词已经让英宗赵曙等人绷紧了神经,下令禁军在没有排净城内积水的情况下,趟着过膝深的积水从城外运煤,但就是这样燃料还是处于紧缺状态,可以想象汴都开封城内居住着一百多万居民,他们每天就是喝热水那其消耗量也是个恐怖的数字。

    与以往一样,这几天王静辉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到院子中看看今天的天气如何,他没有诸葛亮能够观天象测风云的本事,不过明晃晃的大太阳告诉他今天又是个大晴天,这就意味着将会持续高温,这已经是雨停的第五天了,城内的积水也在禁军将士的努力下排的七七八八了,人们开始清理屋中遭受浸泡后的污物,修理被浸泡而坍塌的房屋,似乎一切都过去了,街道上又有了拉货的大板车,街上也有了行人。不过大雨过后连续五天的高温已经让站在院子当中看天气的王静辉更为担心,他甚至希望此时下一场小雨,来缓解高温。王静辉给已经搬到城外的济民制药下了指令,让他们全力按照他所给的配方用盐、糖按比例掺杂在一起制成小袋的药粉,还有将仓库中储存的清热、解表作用的中药材加工出来后运进城内随时备用。

    由于平民医馆选址就在城西贫民区,虽然王静辉在这里建成医馆后就不断的以平民医馆为圆心,不断的改善这里的卫生状况,甚至还整修了一条街道,但对于整个西城区来说,他所影响的范围还是很有限,西城区大部分街道还是像原来那样脏乱差,污水横流,藏污纳垢。

    根据王静辉的建议,由于西城区是贫民区,人口密集而且卫生条件比其他城区要差的很多,所以在这里的禁军巡逻是最多的,他们最主要的任务便是监控这里的人家中是否生病,而且每个禁军巡逻队的头目手中都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是富弼根据王静辉信中所记述霍乱发病时病人的症状表现而印发的详细记述。

    由于王静辉的据理力争,宰辅韩琦无奈的在英宗赵曙的压力下将原本就很薄弱的城市防疫体系的监控点,向西城区倾斜,在这一区域布下了约汴都城内近一半数量的瘟疫监控点,每一个监控点都有一个郎中,并且还储备了一定的防疫物资。这些郎中三天前在出发到这里蹲点的时候,被明确告知了他们的工作重点便是防治瘟疫,并且每个人手中都有王静辉临时针对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发生的霍乱而写的防治小册子,上面有如何防止霍乱和遇到感染霍乱患者时所采取的应急措施。

    当时王静辉在争取为西城区布下更多的防疫监控点的时候,也被秘密的请进了皇宫,宰辅韩琦当时认为不说倾向于布向富人区的监控点多,也应该在全城均匀布点。但王静辉指出最容易发生瘟疫的地方便是卫生环境恶劣的地方,而其他城区的卫生条件都要比西城区要好,而且其他城区本身就有很多药房医馆,一旦出现问题也好就地控制和治疗;相比之下西城区则是缺医少药,能够在汴都城内叫得响名号的医馆便只有平民医馆一家而已,但这里的人口却是最多的,一旦发生瘟疫,后果不堪设想,如果瘟疫规模一大,很容易席卷全城,到时候就无法控制了。

    英宗赵曙和韩琦等人自己虽然不是医生,但他们却非常尊重王静辉的建议,这倒是让王静辉有些受宠若惊,他回头自己仔细一想便得出个大概:正是自己及早的预言了这次雨涝灾害,不仅使历史上记载的“飘杀人畜无数”的雨涝灾害损失降低了很多,而且也使英宗赵曙、韩琦等在濮议争论中的皇考派的人无形的摆脱了一次极大的政治危机,现在都到这个份上了,只要能够迈过瘟疫这道门槛,一切就万事大吉了,但一旦在汴都这样人口密集的城市里面爆发瘟疫,那就使得原本前途光明的英宗等人的处境有变得阴云密布,借着“瘟疫是上天惩罚对濮王追封”的名头,那御案上的弹劾奏章的高度可就不可限量了。

    短时间内改变西城区的卫生状况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王静辉仍旧没有死心,他建议英宗赵曙,在整个汴都城内所有以往藏污纳垢的地方撒石灰,以抑制蚊虫的孳生。虽然霍乱主要是靠水源污染来迅速传播的,但蚊蝇在霍乱的传播链条上也是功不可没,现在由于积水排尽,大批的煤炭源源不断的运送进城,每个人喝上开水是不成问题了,但高温也同样使蚊蝇的繁殖速度增快,在全城主要污秽之处撒石灰有利于杀灭蚊蝇幼虫和虫卵,对蚊蝇传播这个链条有很好的抑制作用。

    王静辉最使英宗赵曙和韩琦等人哭笑不得的一条建议便是:号召城内的人在最近一段时间,在饮食上要多吃大蒜、黄酒和食醋。这使得英宗等人以为王静辉是否在恶搞了,每天喝醋或是黄酒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要是吃了大蒜,人们互相见面打招呼时,那从口腔中散发出来的阵阵大蒜的恶臭,可真是让人够尴尬的。但在王静辉坚持下,英宗赵曙还是强忍着笑意同意让宰辅韩琦签下了这份多少有些搞笑的政令,通报全城。不过心中多少有些好笑的英宗等人在福宁殿中看到御案下躬身行礼的王静辉一脸的肃穆时,他们心中的笑意就飞散到九天之外了:难道这个才子就这么看重这些显得微不足道的事情?福宁殿中的众位君臣心中仿佛又压上了一块儿大石头。

    “一个月后见分晓,如果一个月内汴都城内没有发生瘟疫,或者有少量的瘟疫患者但被控制住了,那就算是过关了。因为一个月后天气转凉,大部分瘟疫病菌在低温下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王静辉严肃的对英宗赵曙说道。

    这一刻,看着御案下神色庄重的王静辉,英宗赵曙有些语塞了,看着这个诗词冠盖汴都乃至大宋的才子,他内心中的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感动?他再看到王静辉身旁的宰辅韩琦、枢密使富弼、参知政事欧阳修还有自己的儿子颍王赵顼,他们听过王静辉的话后都在低头沉思……

    王静辉知道仅有这么几项防疫手段要想把瘟疫扼杀在摇篮中是不现实的,毕竟在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有着各种检测手段和特效药物的震慑,四大瘟疫杀手还不时的死灰复燃,霍乱还在肆虐与东南亚和非洲,这样的现实让王静辉对于能否平安渡过这一个月,他的心中实在是没有底气。“尽人事,以听天命!”王静辉望着自己书房中悬挂的一幅书法轻轻的默念着。

    英宗赵曙发布新的手诏后,最先行动却是御史台,一个年轻的御史站出来质疑政令当中一些条目的必要性,尤其是吃大蒜、饮用黄酒和食醋这一条,更是受到了那位年轻御史的口诛笔伐。不过令群臣惊讶的是,这次英宗赵曙显得无比坚定,宰辅韩琦、枢密使富弼、参知政事欧阳修和颍王赵顼分别出列,表示为了防止瘟疫的爆发,绝对严格执行手诏上的规定去做这更是让参加垂拱殿议事的百官哗然: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英宗赵曙发布那道令所有人都迷惑不解的第三天的正午,在西城区一座叫不出名字的小石拱桥上,四个人在吃力的推着一辆装满货物的大板车过桥,在“嘿佑,嘿佑”的使劲声中,车前面的一个叫黑三的壮汉突然双脚一麻,一个跟头就向前栽去。

    车两旁和后面的三个人看见黑三栽倒,以至于他们手上受力突然加大,装满货物的大板车又开始从石拱桥的中央向后滑去,不禁口中大骂黑三。不过令这三个同伴感到诧异的是:平时黑三是个脾气火爆的壮汉,要是放在平常早就跳脚了,但他这一头栽下去躺在地上后居然一动不动,让他们很奇怪。

    当三个人把车停稳后,看到黑三还没有站起来,此时他们也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其中一个人赶快跑到黑三身前,将扑倒在地上的黑三翻过身抱在怀中,但黑三口中立刻喷出了呕吐物,喷得那个同伴满身满脸都是,但那个同伴也不叫骂黑三了,因为他看到黑三的脸色蜡黄,人虽然是昏过去,但嘴里不停的向外吐。

    拉车的四个人的举动引起了正在巡逻经过的一队禁军的注意,那个禁军的巡逻队长一看黑三的样子,他的脸都快要阴沉的下雨了,二话不说便指挥四个手下抬起黑三便向距离最近的防疫监控点跑去,另外三个与黑三在一起的同伴也被他们一起带到了防疫监控点去,接受更进一步的询问。在得知黑三的住处的时候,那个禁军巡逻队长当机立断按照上面早就传达下来的命令,立刻带人赶往黑三的住处,不过黑三的家里没有人,后来才得知黑三是一个人居住,不过他也没有大意,让人拿来了石灰撒在黑三住处的周围,并且按照处理患者的住处的要求将黑三家中所有的食物和水撒上石灰全部掩埋,以防止患者家中的病菌通过这些东西传播。

    王静辉像往常一样正在平民医馆的大堂中观察今天来就医的百姓中有没有病情类似于霍乱的病人,他刚刚看完打算回到自己的书房。此时一个禁军军官打扮的军人急匆匆的跑进来,在大堂中粗声对负责招待病人的小厮问道:“你家王神医在哪里,在下禁军校尉奉上司之命有急事要见神医!”

    王静辉还并未走远,加上这个军官的嗓门儿够大,王静辉听到是找他的,身体立刻变成了弹簧一般,快速跑道军官面前焦急的问道:“是不是那个监控点发现什么了?!”

第六十三章 路难

    禁军军官说道:“王医生,距离这里三个街口的石桥那里的监控点发现了一个病人昏倒在桥上,症状……症状有些类似纸条上说的那样,上司一边派人向枢密院汇报,一边让我到这里来有请先生赶快过去!”

    王静辉立刻带着那名军官跑到门房那里,从屋中取出了一个药箱,就按照那名禁军军官所说的地方而去了。当他赶到监控点后,一名郎中正在给那个患者做检查,郎中看到王静辉进来后,由于他认识王静辉,便把王静辉拉到一旁轻声说道:“王先生,在下已经对这个人详细的检查后,发现他所患得就是瘟疫,上吐下泻的,与先生在《瘟疫》一书中所提到过的一种致命病菌而引发的病症几乎相同,在下肯定此人患的就是先生在书中提到的霍乱。”

    王静辉对郎中问道:“已经让禁军将和他在一起的人带回来了吗?他的住处泼洒过石灰消毒了吗?家中的食物和饮水都处理了吗?”

    郎中说道:“都已经按照先生书上所写的照办了,此人名为黑三,家中只他一人居住,没有亲属,和他通行的其余三个同伴也在他病发的时候由禁军一起带回来了,现在正安置在后院进行隔离,现在还在观察他们是否也患上了霍乱!”

    王静辉点点头:看来这一切做的都还不错,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发现瘟疫患者最有效的控制办法便是隔离了。他走到患者身旁,那个黑三还处于昏迷当中,嘴里不时有呕吐物冒出来,大小便也失禁,周围的空气中一片恶臭。但王静辉似乎对此毫无感觉,在给黑三诊脉,翻过眼皮察看后,对郎中说道:“给他强制的灌进汤药,先让他苏醒过来再说,如果患者一直昏迷的话,那他就死定了!另外在他苏醒过来后,肯定还是上吐下泻不止,要给他不停的灌进掺了盐巴和糖的水来补充他身体内的水分,按照书上开始熬制止吐止泄的汤药了吗?”

    郎中说道:“汤药就快要熬制好了,马上就可以用了!敢问先生,这样的病人还能治好吗?他不会传染别人吧?”

    王静辉说道:“现在能不能治好还很难说,就看他能不能挺过来了!我写的书上对霍乱这种病症记述的很详细,只要你们小心些,按照书上的要求去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记住:如果他突然死亡的话,立刻装车送去火花,连他的衣服一起烧掉;如果他的症状减轻,那你们就准备好热碱水沸煮他的衣物,并且让他在碱水中洗个澡,你们也一样,每隔固定的时间都要用碱水沸煮衣物,用碱水洗手洗澡,一旦有谁身体不适,立刻将汤药给他喝,不得延误,明白了吗!”

    旁边的禁军巡逻队长和郎中听后立刻肃容回答一定照做,但王静辉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恐惧的眼神,正好外面的一个禁军端着一碗汤药走进屋来,他接过汤药来到黑三面前,也不管病人身上有多么污秽难闻,就给黑三亲自喂药。这是王静辉专门为处于昏迷状态的病人恢复清醒所配制的药方。这种药似乎在黑三身上很起作用,喂过药后不一会儿,黑三嘴里喷出一道水柱,全是刚才喂下去的药汤,不过他吐过之后也清醒了过来。

    王静辉在给黑三做检查的时候,看见他的呕吐物还不是清水,这说明霍乱的症状只是在他身上刚刚显现,要是按照土办法来治疗的话再加上患者身体素质看起来还不错,成活的希望很大。王静辉见患者清醒过来后,朝旁边还在发呆的郎中和禁军巡逻队长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把溶有盐和糖的水给端过来。

    不过他们两个人还有些发呆,王静辉气得大喊了一声把他们从痴呆状态唤醒过来,郎中也赶紧把在旁边桌子上准备好的水给端过来,交到王静辉的手中。郎中在王静辉给病人喂水的时候好奇的问道:“先生,难道你不怕被传染三上瘟疫吗?你给他喝这用掺了盐巴和糖的水有什么用?”

    王静辉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怕传染上瘟疫?我当然害怕!不过我们身为医者害怕是没有用的,如果我们害怕而不去给患者治疗的话,那他也只有死路一条,恐怕还会传染给更多的人,当然这些人中也包括你的父母、儿子、老婆还有好友,你要是怕了,他们的命还有其他百姓的命该怎么办?不过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感染瘟疫的机会是很少的,要是觉得自己不舒服马上就开始治疗,活命的机会比他们可大多了!霍乱被传染上发病的时候就像他一样不停的上吐下泻,就连粪便和呕吐物都变成清水了还是不停,这就使病人身体大量失水,顺便使他身体的盐分也给携带出去。你看他的手上的皮肤,还没有变得枯燥,这时他脱水还不严重,等到病情严重的时候你就会看到他的身体就像一个骨架一样。我给他喝水一方面是补充他身体的水分,在水中掺入盐巴是补充他所流失的盐分,而放入糖一是糖也可以算得上是人体中的盐分,二是让他恢复一下体力。”

    郎中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旁边那个禁军巡逻队长的眼中也没有刚才恐惧的眼神了,两人对王静辉刚才所说的话都大为感动,也都敢上来给他帮忙了。不过王静辉拦住了那个禁军队长,说道:“这位军爷,这里有我们两个医生来照顾就足够了,你身上还有重任,待会儿你让那几个抬着病人来的士兵都用碱水好好冲洗一番,加紧巡逻,一旦发现可疑病人立刻送到这里,或者是原地就进行隔离,这个街区还需要泼洒石灰,尤其是那些蚊蝇聚集的地方一定不要漏过!另外告诉那些在街上的禁军兄弟,让他们不用害怕瘟疫,有我们医生在,只要一发现有病症开始发作就治疗,一定可以治好!把这里的事情尽快想枢密院的大臣报告,把消息传递到皇上那里,让汴都城内所有瘟疫监控点加紧戒备!”

    那名禁军巡逻队的队长听后向王静辉一抱拳说道:“先生有所要求,末将胆敢有辞?先生现在这里忙着,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我先按照先生所吩咐去办事了!”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去办事去了。

    王静辉也没有说什么,给病人喂完水喝后,他便和那名郎中把刚有些恢复体力的黑三扶着到另外一间屋中,那里有热碱水,把病人的衣服脱下来后扔进正在烧开锅的碱水中沸煮,而用温碱水给病人仔细冲洗了一番,套上一个像面口袋一样的外衫,交给两名禁军来照顾。后院有十个禁军士兵,在待在后院这几天,一直都是有郎中根据王静辉那本《防疫手册》来培训简单的护理知识。在王静辉的眼中,他们虽然比不上二十一世纪那些医院中的护士,但伺候个患者也马马虎虎够用了。

    忙乎完这一切后,王静辉和郎中也回到了刚才给黑三冲洗的房中,两个人同样把衣服扔进锅中沸煮,也冲洗了一番后才换上衣服出来。在冲澡的时候,王静辉才想到如果有肥皂,那在这个时候就其更大的作用了,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宋朝人已经开始制造胰子皂来洗浴了,也勉强使用吧。“以后等有时间一定把肥皂给制造出来,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自己就没有想起来?”王静辉有些懊恼的想到。

    收拾完后,刚巧王静辉的管家王福跑到这里找他,王静辉对那名郎中说道:“整个对霍乱病人的抢救就按照刚才我做的那样来,每次处理完病人后,记得一定要给自己冲洗一下,以防止自己也被感染了!现在只是一个开始,既然有一个病人就会有第二个乃至更多,你先休息一下吧,最近这几天一定会很忙,你也要注意身体!我还有事,这里就拜托你了,多保重!”说完便在那名郎中有些崇敬的眼光中和管家王福离开了这个瘟疫监控点。

    在回医馆的路上,王静辉才问起管家王福究竟是谁来到了平民医馆,这么急着让他赶回去,管家王福这才悄声告诉他是颍王赵顼和那个老是跟在他身旁的年轻人到了医馆,正在书房中等着他,看样子是有急事,他才亲自跑到这里来找他。

    王静辉听后没有说话,而是在心中仔细盘算颍王赵顼和蜀国公主的来意,还有就是待会儿该怎么和赵顼说,来争取朝廷对这次防治瘟疫更大的支持和重视。进入书房后,王静辉躬身向颍王赵顼行礼说道:“殿下在这个时候应该陪在圣上身边处理紧急事务,怎么会到我这个医馆来?莫非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虽然现在正处于大灾之中,每个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但颍王赵顼还是笑着对王静辉说道:“我这次来你这里是代表父皇向你感谢来的,若是没有王兄提前预警,那这次灾害到来的时候,朝廷猝不及防,肯定损失惨重,顼在这里先代父皇谢谢你了!”说完便给王静辉鞠了一躬。

    王静辉见赵顼给自己鞠躬行礼,忙躲开说道:“我身为大宋子民,遇事岂可躲避,就为这汴都百万百姓,纵使需要我的性命,在下也会拿出来的!圣上和殿下的心意,在下心领了!”

    赵顼微笑着说道:“再次就是我们也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所以我把蜀国公主也带来了!”说完便看看旁边有些脸红的属国公主。

    王静辉和蜀国公主互视一眼后,心中也是感到她的柔情蜜意,但现在可还不是时候,考虑了一会儿对颍王赵顼说道:“谢谢两位殿下的关爱,在下感激不尽!不过殿下,此时你们出来不是明智之举!相信殿下还没有接到汇报:我在书中论述的那种名叫‘霍乱’的瘟疫已经出现了,就在离这里三个街区的地方出现了第一个瘟疫的病例,现在已经严格控制了,我刚给那名患者诊断并且进行了初步的治疗。这里已经属于疫区的范围了,殿下日后身为一国之君若是为了看一个七品官员而至于险地甚至遭受什么不测,这让臣万死难辞其咎!望两位殿下慎重!慎重!”

    由于黑三这个病例发生突然,王静辉几乎是第一个知道的文臣官员,所以此时颍王赵顼还不知道这里出现了瘟疫的病例,这也是拜枢密使富弼对负责这一带禁军首领的嘱咐所赐,他才会在第一时间赶到防疫监控点去给病人治疗。枢密使富弼通过别人的嘴从而对王静辉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所以他才把负责西城区监控的禁军首领找过来单独告诉他如果一旦发生突发性的瘟疫病例,要在第一时间向枢密院汇报的同时,也要告诉平民医馆的王静辉,让他到事发地点去给患者治疗,并且现在遍布全城的禁军军官手里都有王静辉写的《防疫手册》,这也是富弼出的主意。

    颍王赵顼听后也是脸色一变,急忙问道:“王兄,瘟疫真的出现了?!现在情况怎么样?王兄对此有什么好办法吗?!”

    王静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殿下,瘟疫是分很多类型的,但它们都有几个共同的特点:传染性极强,突然发病,很快死亡!单就瘟疫的治疗来说,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药能够使病人吃下去便能肯定的康复,相信几十年后也还是如此,所以在瘟疫出现前防备瘟疫的最好办法就是平时注意卫生;而在瘟疫出现时,那就是隔离!只要瘟疫一出现,便对该地区进行隔离,人们的行动要受到控制,除了我们郎中以外不要有任何人和瘟疫患者接触,减少被传染的可能性!”

    “子不能见其父,弟不能见其兄,妻不能见其夫,此其残忍刻薄之行,虽禽兽不忍而为……”蜀国公主缓缓的念叨着,王静辉和赵顼也都算得上是博览群书的人了,对蜀国公主赵浅予所背诵到的这段文字都不陌生,尤其是王静辉对此更为敏感,因为他之所以强调隔离对控制瘟疫蔓延的范围所起到的巨大作用,也考虑到现在宋朝人所持有的道德观念,这段蜀国公主背诵到的《瘟疫论》虽然是个无名氏所写,但也确实是代表了中国传统道德观念,这便是实施隔离政策控制瘟疫蔓延的最大障碍。

    不过王静辉此时才第一次这么重视这个还是颍王的未来的神宗皇帝赵顼,如果能够通过他来影响英宗赵曙,能够以近似于立法的形式把在发生瘟疫的时候采取隔离政策规定下来,那对中国防疫上来说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这样也会极大的控制了瘟疫在中国的肆虐程度。即便英宗赵曙做不到这点,也可以从今后的神宗时代来完成,而眼前的颍王赵顼便成了此事的关键。

    颍王赵顼说道:“难道王兄想借重禁军对发生瘟疫的城区进行隔离吗?难道王兄真的能治疗瘟疫吗?瘟疫真的是上天对人不顺应天道的惩罚吗?”

    王静辉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走到窗户那里,用力推开窗户,然后又走回赵顼身前说道:“殿下,现在我们正在做的难道不是在控制和治疗瘟疫吗?!难道现在禁军散布在汴都城内不正是准备对瘟疫发生地第一时间隔离吗?!‘元始二年,旱蝗,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

    颍王赵顼听后也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明白王兄的意思了,不过这可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虽然父皇、韩相和富公这么安排看来是有这么举动,但最终能不能真的执行这还很难说!”

    王静辉听后心中也是很沉重,又走回到窗前,看着外面阳光普照下的汴都城。晋时就有记载说当朝臣家染上时疫,只要有三人以上被感染时,即使没有被染上的人,在百日之内也不得入宫。这种有效的隔离方法却被当时人讥讽为行为“不仁”。到了清代,江南文献中还有不少弘扬在时疫流行、人人自危时能坚持照看病人的记载。这种观念根深蒂固,疫情出现以后,很少有人自觉地采取隔离措施。所以,尽管古人对防疫做了很多努力,其效果还是不明显。每次疫情死亡的人数并没有随着医学的进步而有所减少。

    看到王静辉的脸阴沉的都快要下出雨,颍王赵顼也是感到很无奈,而蜀国公主看到站在窗前的王静辉,脸色肃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王静辉那种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悲凉,心中对王静辉现在这个模样也很担心。

第六十四章 恳求

    蜀国公主赵浅予走到王静辉的身旁轻声说道:“皇兄会尽力说服父皇采用隔离的方法来控制瘟疫的,王兄还请放心!”说完看看自己的哥哥赵顼,赵顼也点点头。

    此时王静辉的脸色才稍微舒缓了一下,说道:“对付‘霍乱’这类传染性极强,死亡率又很高的瘟疫,现在来看隔离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唯有如此才能将瘟疫的威胁降低到最低点,不仅在这一次瘟疫流行中要使用,而是将其形成一种制度,甚至是律法的高度才能避免以后在发生瘟疫的时候最大限度的减少百姓死亡的人数!殿下请劝谏圣上,莫不可因为几个腐儒的梦呓之言而置天下百姓于危境之中!……”

    正当王静辉向颍王赵顼进一步说明隔离措施对防治瘟疫有多么重要的意义的时候,管家王福敲门进来,打断了王静辉的话头,不过王福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带着一名禁军军官,那个军官对王静辉说了一个早在预料之中却又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刚才在离西城区靠南面的一个街区中又发现三个霍乱患者,现在正上吐下泻,但还好没有昏迷。

    王静辉和颍王赵顼兄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脸色一变,面面相觑,由于颍王赵顼和蜀国公主的身份,王静辉礼貌的请这个禁军军官先到花厅休息一下,自己准备一下便和他同去。那名军官虽然很着急,但看到王静辉似乎很坚决,所以也就无奈的随管家王福先到花厅休息。

    王静辉等那名军官出去后,便转身对颍王赵顼和蜀国公主赵浅予说道:“两位殿下,为了你们的安全,还请速速回宫,以免引起什么意外发生不好收拾!殿下也看到了,这只是个开始,更为麻烦的事情将会紧随其后,望殿下以天下百姓之安危,劝谏圣上面对瘟疫果断的采取措施,否则悔之晚矣!殿下,在下还有病人正等待我去,恕不奉陪了!”

    颍王赵顼兄妹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所以也就没有多客套,立刻动身赶回皇宫面圣。王静辉也没有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而是边走便吩咐管家王福将那幢早就腾出来原本作为住院部的楼房准备妥当,再备齐各种防疫物资,准备接收患有瘟疫的病人。见到那名正在花厅中打转的禁军军官,两人也不客气,直接乘坐马车赶往军官所说的那个街区的防疫地点。

    王静辉不知道,就在他赶往出现瘟疫患者地点的路上的时候,这个汴都城内的四个最主要的居住区都有感染霍乱的患者出现了,出现的人数也和四个居住区的卫生条件明显的挂钩:西城区最多,有十五个病例,北区和南区各有七个病例,而东区是达官显贵人家的居住区,卫生条件最好,只出现了一个霍乱病例。这些出现了的霍乱病例其中西城区和南城区各有一个患者已经死亡,但被禁军快速将尸体护送到焚尸炉,连人带衣服一起火化。由于王静辉担心焚尸炉的人会像解放前那个乱世的火化场一样发死人财,所以叫护送尸体的禁军士兵务必看着尸体被火化,严禁任何人去搜取尸体上的衣物或者是首饰等贵重物品。

    消息很快就通过遍布全城的瘟疫监控点汇总到宰辅韩琦那里,而富弼的枢密院也被各个正在汴都街道上巡逻的禁军呈送上来的最新情况的文书给淹没。韩琦和富弼此时在屋中四目相对,任谁也想不出什么有效可行的办法,但想不出办法是表面上的,既然他们都赞同王静辉所出的策略,将禁军以巡逻小队的形式散布在整个汴都开封的大街小巷,这其实就是为了全城隔离做下伏笔,但这隔离政策毕竟会受到议论,尤其是宰辅韩琦,御史台的对头们正睁大了眼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随时挑出他的错误进行弹劾,更是使韩琦不敢轻举妄动。

    汴都开封集中了大宋近五分之一的在册正式官员,其中虽然大多数人都是空职,但也不乏有些手眼通天之辈,通过各种消息已经知道了汴都城内出现了瘟疫,他们立刻做出了两个反应动作:一是像躲避像躲避猫的老鼠一样立刻携带家人出城到别处躲避瘟疫;二是紧锁大门,禁止家人仆从外出。而随着霍乱病例的增多,禁军的调动动作也逐渐增加起来,而且巡逻更加频繁,上门询问每家每户中是否有人身体感到不适,这一情况被一些有心人看在眼中,再联想到“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的常识,也猜到了这汴都城中应该是有瘟疫出现了。既然有人知道了城中有瘟疫发生,那这个消息想捂是捂不住的。

    通过口口相传,这个消息像风暴一样刮过了汴都开封,出于对瘟疫的恐惧,有更多的人有条件的话便开始出城躲避瘟疫,没有条件出城的人则紧闭大门,除了购买一些必要的生活品外,就不会再像往常那样到酒楼茶肆去消遣了。这使得偌大的汴都开封,一夜之间街道上的行人锐减,往日拥挤的街道立刻变得清静了许多,这也无形中减轻了瘟疫爆发的规模。

    当出城躲避瘟疫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这就引起了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的注意力,而王静辉也在此时在四处为患者治病,给那些菜鸟郎中做示范百忙当中给颍王赵顼写了一封信,这封信现在就摆在福宁殿的御案上。御案下站立着富弼和韩琦,他们两个人这些日子可被折腾惨了,自从开始下雨到现在已经十几天了,吃住都在皇宫,在加上年龄大了,自然有些吃不消,韩琦还好点,最惨的是枢密使富弼,他的“足疾”在这样的天气里可把他折磨的够呛,估计灾害过后,他上书英宗赵曙的请辞奏章中的足疾可就变成真的了。

    这次韩琦和富弼在福宁殿接受英宗赵曙的召见,主要就是为了讨论王静辉所来的信件中的内容——隔离。这也是富弼和韩琦想说但又不敢说的问题,他们对权贵人家的家人出城躲避瘟疫到没有什么看法,但王静辉的来信中却指出:在这瘟疫刚刚爆发的时刻,任何人口流动都会使本来就很严峻的防疫工作增添了巨大的麻烦——瘟疫会随着人口的流动而带到其他地方传染给所接触到的人,到城外乡下躲避瘟疫的人也很有可能使瘟疫传染给原本没有瘟疫的地区,从而造成所在乡村也跟着变成疫区。在信中,王静辉恳请英宗赵曙一定要果断下令对现在已经越来越多的瘟疫患者所在地进行隔离政策,由正在城中巡逻的禁军强制执行,这是唯一有效的办法!

    王静辉给颍王赵顼的信件在宰辅韩琦、枢密使富弼还有刚刚赶到的参知政事欧阳修手中传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英宗赵曙的手中,“各位爱卿,都说说吧,现在有什么办法来控制住瘟疫的蔓延?正如王静辉信上说的那样,现在这个汴都开封都已经有瘟疫患者出现了,也就是说瘟疫差不多已经扩大到全城了!”

    御案下的这三位重臣相互看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倒是没有惊慌的眼色,但眼中却都是透出了犹疑,这就使他们各自对其他两个人的想法了然于心了:到目前为止这个情况下,要想控制住瘟疫的继续扩散,成为他们真正的恶梦,唯一的办法便是按照王静辉的信中所写的那样去做——立刻采取严格的隔离措施!但问题是这是有悖于传统道德的,将会冒着更大的风险——御史台和知谏院的弹劾!尤其是宰辅韩琦和参知政事欧阳修,如果是他们两人提出来的话,那风险要比富弼要高的多,由于刚过去不久的濮议,皇考派是名副其实的少数派,虽然胜了,但那些眼睛还盯着他们两人犯错呐,搞不好就是外出钓鱼的命运在等着他们两个人!相反枢密使富弼的境况就要比他们两人强的多,至少人家是皇伯派的重要人物,至少两个月前还和兰台的人站在一个战壕里,不是人家的眼中钉,但富弼也知道其中的风险,只要他一张嘴,肯定同样会有御史台的奏章在等着他,所以他也选择了闭嘴,等着别人先开口。

    颍王赵顼可不知道底下这帮老狐狸的想法,两天前王静辉去救治病人临走前还一再恳请他务必要以百姓身家性命为重,说服英宗赵曙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面,采取隔离措施以便控制瘟疫的蔓延。蜀国公主当时也在旁宽慰这个才子而做了保票的,颍王自己也是在心中认为王静辉的办法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因为他在这次瘟疫爆发前所提出的建议在发生瘟疫后控制局面都起到了极大作用,再加上王静辉本人又是汴都很有名的郎中,这使得他在考虑怎么来控制这次瘟疫的时候,王静辉的建议是最优先考虑和执行的!

    “父皇,儿臣认为王静辉在书信上所写之言对如何控制这次瘟疫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现在每个城区都有患瘟疫的患者,这说明瘟疫已经扩散到全城,如果立刻实行对有瘟疫患者的街区隔离,那样会很好地的控制瘟疫的进一步蔓延。所以儿臣恳请父皇对那些患者所处的街区进行隔离!正如王静辉所说:南朝梁武帝时,郢城大疫,全城十余万口,‘死者十七八’,如果我们再不控制瘟疫的蔓延,汴都开封比之郢城人口多出十倍,那酿成的祸端也要大上十倍,为百姓之安危,还请父皇慎之!”颍王赵顼终于无法忍受福宁殿中的沉闷,跳出来为王静辉说话了。

    其实其他几个人那会不知道这信上建议采取隔离不是好办法,只是没有人愿意开这个头,承担朝堂之上其他大臣对此的质疑罢了,毕竟事关传统道德,这条线即便是韩琦等人也要慎重对待,不轻易迈过这个界线。不过刚才颍王赵顼引用王静辉信中所举的史例来说明瘟疫的严重性,更使他们心弦颤动:“死者十七八”,汴都有超过一百万近两百万的人口,瘟疫一起不受控制,这究竟要死多少人?!

    参知政事欧阳修向前躬身说道:“圣上,这在瘟疫发生时采取隔离之法来控制其继续扩大蔓延的做法古已有之:晋时就有家臣染病,臣子百日不能上朝之说,虽然当时有人说这是‘不仁’之举,但却是非常有效,不过反过来说患上瘟疫的臣子还要上朝,那岂不是把瘟疫传染给其他大臣甚至是皇帝,这就大大危害国家的稳定,臣窃以为这样做是‘不孝’、‘不忠’之举!颍王殿下说的有理,还请陛下为汴都的百万百姓慎之、再慎之!”

    欧阳修不愧是文豪,同样是引用史例,但却是顺带批驳了那些反对隔离的人“不仁”的说法,将这些人上升到不仅是“不仁”,更是“不孝”、“不忠”,试问这顶高帽子谁能戴得起?谁能承受的住?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与英宗父子这时候看欧阳修的眼光已经是极为钦佩了,他们让禁军散布在城中大街小巷执行巡逻任务,其实现在已经是在执行有限度的隔离了,情况危机时刻就会一声令下变成正大光明的隔离,只不过现在缺少一个同样理直气壮、正大光明的理由罢了,不过欧阳修引用史例,并且加以批驳,扣上了这么大一顶帽子,相信待会儿在垂拱殿中议事的时候,那些反对者一定不会好过。

    正当英宗等人在垂拱殿上挥舞着“不隔离便是不孝、不忠之举”的大棒横扫反对派,火速通过了全城对发生瘟疫的街区进行强制隔离的手诏,并且交由枢密院传达全城禁军严格执行的时候,王静辉在平民医馆中已经忙得找不到北了。

    王静辉已经不再像两天前瘟疫刚发生时那样东奔西跑了,因为感染霍乱的人越来越多,散布在整个西城区,他哪里跑得过来,最后他坐镇平民医馆,让那些防疫监控点将那些容纳不了的患者让禁军护送到医馆这里来由他医治。平民医馆经过王静辉一年的苦心经营,完全是为了防治瘟疫的目标不断的调整,这里的二十个郎中可不是韩琦属下城市防疫体系监控点的那些郎中只接受了紧急培训后便给放到防疫第一线,平民医馆的郎中平时就在第一时间阅读王静辉刚写出来的医书,接受新的知识和新的治疗手段,防治瘟疫在王静辉的重视下更是重中之重,是以他们的业务水平可不是那些监控点的经过简单培训的郎中所能相比的。

    即便有王静辉这个强人带领着一班装备精良的郎中在平民医馆中拼命,但瘟疫的传播速度仍然使他感到身心俱疲,快要顶不住了。平民医馆是汴都开封中收容霍乱患者人数最多的医馆,现在已经收容了近一百多人,每天还有被禁军护送的患者进入这个西城区瘟疫感染者心中的希望之地。因为尽管收留了这么多霍乱患者,但送到这里患者死亡人数只有十数人,不要说这个数字会令这个时代的同行所感到惊讶,就是连王静辉本人为能够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还能保持这么低的死亡率而感到惊奇。

    同时王静辉为了抑制致病菌的繁殖速度,他不惜血本的把囤积在郊外的石灰以平民医馆为中心向四周的街道沟渠中泼洒,连河中的鱼儿都速速远离此区域。如果此时有航拍的话就可以看到,汴都开封的西城区有一大块白色的区域。当然能够做到这么快的速度,这也得到了禁军的帮助。在枢密院老大富弼的授意下,王静辉在西城区的所作所为,朝廷都闭上了眼睛,并且从瘟疫一开始便有禁军在他的周围提供各种方便。而颍王赵顼、宰辅韩琦也派了专人在他身旁准备在王静辉想出防疫新措施的时候,方便他在第一时间通过这些人传递到他们的耳朵里,从而快速反应,不需要王静辉第一次给赵顼送信还需要颍王的老师王陶来代为去皇宫中转达这样太费事耽误时间了。宰辅韩琦等人的这一措施,一是让王静辉第一次感到了宋朝统治高层有了正面对抗瘟疫的决心;二是也让他感到韩琦等人为今后的政治生命,把希望也压到了他的身上。

    这里还在英宗阅读王静辉写给赵顼关于采取强制隔离措施的信件的时候,王静辉便说服这里禁军已经这么干了。一开始那个禁军军官虽然有些抵制,非要等上级下命令,但王静辉把他带到一具刚刚死于霍乱的尸体前,说道:“朝廷肯定会这么做,但在命令下来之前,你我的亲人能不能等到,这就很难说了!望将军以人命为重!”

第六十五章 反复

    那名禁军军官沉默了好一会儿,在王静辉那双混杂着焦急、渴望、甚至是悲愤的眼神中,终于什么话也没有说,朝王静辉点点头转身便走出封隔区外对传令官私自下达了在西城区的禁军进行强制隔离的命令:所有人除了有军队的腰牌表明身份和负责对外联络的人外,任何人不得走出西城区;凡是有感染瘟疫患者的人家都必须待在家中不准外出,家中所需的一切生活用品都有禁军士兵来负责……

    王静辉见到那名禁军军官向下属发布了隔离命令后,心中的一块儿大石头算是落了地,现在他也来不及去思考怎么来弥补这道命令所带来的后果了,因为医馆中的病人已经让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救治病人控制瘟疫蔓延以外的事情了。

    那名禁军军官发布隔离命令诚然是因为被王静辉所作所为所打动,但他还没有胆子拿自己的脑袋来开玩笑。最重要的便是枢密使富弼临行前交待给他们在防治瘟疫的时候,要听王静辉的交待,尽量给他创造更好的条件,以遏制瘟疫的蔓延。但那名军官也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而把自己给卷进去,在下令施行隔离措施的时候,也不忘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枢密院,等枢密院把消息在传递给富弼的时候,富弼已经被英宗请去商议讨论王静辉给颖王赵顼的信去了。

    西城区实行隔离措施后没有到三个时辰,负责西城区的那名禁军军官也接到了枢密使富弼和英宗的手诏,英宗的手诏便是命令禁军在全城施行隔离措施了,不过富弼给这名军官的传信是夸奖了他做的及时外,还不忘告诉他以后王静辉再有什么要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要在第一时间让他知道,不允许这样先斩后奏了!看过枢密使富弼的传信后,这名禁军军官也不禁出了身冷汗。

    不过禁军虽然在整个西城区采取了隔离措施,但却没有遭到很大的抵触。一方面人们知道了城内有瘟疫患者,都怕被传染上,所以上街走动的人很少;另外一方面,这也是拜王静辉的平民医馆在西城区的威望很高,凡是从王静辉口中传出怎样防备被瘟疫传染的办法,这里的人们都很相信,也都照着去做。这使得汴都开封各城区的瘟疫病例的数量逐渐的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西城区由于其居住环境本身就是最坏的,瘟疫刚开始出现的时候,患者数量确实是居于各城区的榜首,但等这里的人们缓过神来后,传染的病例增长的速度就没有开始时那么吓人了;而其他城区的居住条件都比较好,但发病病例的数量确实呈现非常明显的快速增长的势头。

    那个第一个被发现患上霍乱的患者黑三,在防疫监控点得到了最初的治疗后,病情稍微减轻便被送到了平民医馆接受更为专业的治疗。王静辉对他病情的发展给予了极大的关注,这不仅是出于一名医生的责任,更是因为由于在古代瘟疫爆发后,很少有人患上瘟疫后没有死亡,王静辉看到朝廷中英宗父子和韩琦、富弼等人对防治瘟疫,不惜采取隔离措施这种有悖于传统道德的做法,他现在必须治愈一个感染瘟疫的患者来支持英宗赵曙等人。这也是王静辉想在这次瘟疫流行过后,为了在更多的地方建立这种类似于城市防疫体系,而说服统治高层支持的理由。

    黑三患病的第二天,呕吐和腹泻的症状已经大为减轻,到了第三天基本上就没有呕吐和腹泻了,这除了依靠平民医馆的细心治疗外,黑三自己身体素质好也是占了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功劳。平民医馆的郎中们看到黑三现在虽然说还没有完全治好,但他的霍乱患病症状正在减轻,能够活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他们都被这个即将被治愈的霍乱病例鼓舞了自信心,同时也对王静辉平时讲给他们听的有关防治瘟疫的知识有了自信心。

    由于王静辉曾告诉那些平民医馆的郎中:只要病人挺过了这腹泻、呕吐的关口,以后便是恢复性的治疗了,基本上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黑三身体状况的好转使得平民医馆中的郎中对于瘟疫已经没有最初的恐惧了,虽然时局还是非常严峻,医馆中的每个郎中和帮忙的人都忙得脚不着地,但心头总算是轻松了许多。最重要的是黑三身体好转的消息也对那些同在隔离区中的病人和家属心中也升起了希望。

    尤其是那些患者的家属,一开始的时候是哭着喊着要到隔离区去照顾自己的亲人,弄得王静辉好不狼狈,真是有些焦头烂额了,但他临时想出了一个办法:从病人家属中选出手脚利索并且身体健康的人出来组成医护队,临时充当了护士的脚色,也大大缓解了医馆内人手不足的窘境。靠着王静辉在这里一年多以来平时所积累的人望,还有这个折中的法子,病人家属终于同意了这个办法。

    这支临时组成的“医护队”在接受了简单的培训后,加上王静辉分发给每个人的口罩等简单的防护用具,和他千叮咛万嘱咐的注意事项后,便进入了平民医馆的隔离治疗区。由于是病人家属所组成的医护队,他们照顾起病人可真是不含糊,比自己培养出来的郎中可尽心多了,不过为了防止被传染,王静辉和他手下的郎中不时的在提醒这这些“临时志愿者”要注意防备被传染。此时王静辉正在盘算是否要在瘟疫结束后,招募人员专门培训后做护理,组成一支正式的护士队伍了。

    在王静辉所带领的郎中和“家属护理队”没日没夜的努力下,病情开始好转和基本稳定下来脱离生命危险的瘟疫患者的人数越来越多。虽然进入平民医馆里的瘟疫患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再活着走出隔离治疗区,每天都有禁军士兵将已经死亡的患者在病人家属那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中被拉走火化,但更多的是像黑三这样的患者病情正在好转,甚至是已经转移到隔离治疗区另外一栋房屋中进行观察,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的话,他们就要准备出院了。

    王静辉在瘟疫开始出现到现在几乎吃住都在隔离治疗区,没日没夜的给患者诊治,还给“家属护理队”亲手示范如何照顾那些病人,这些患者家属原本是决定在自己家人好转出院后就退出来的,但看到他这么尽心尽力,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差,都感动的主动要求留在这里。这也确实省去了王静辉很大的麻烦,毕竟经过几天的“实习”后,这支“家属护理队”的业务技能尽管在他的眼中离专业护士还差的很远,但也确实有些样子了,如果他们退居二线或是不干了,那本来就很忙碌的王静辉和那些郎中也只有自己来干这些事情,或者是再招募培训一批了。

    对于治愈瘟疫患者出院,王静辉对此非常重视,毕竟他还没有听说过其他的城区有瘟疫患者治愈出院的,其他城区的患者还都处在观察阶段,并且每天的死亡人数正在上升,甚至是有超过西城区的趋势。王静辉想把这次第一批治愈出院的人出院的事情大张旗鼓的办上一次,让正在饱受瘟疫肆虐的汴都城都能够看到在境况最为糟糕的西城区出现了奇迹。这确实是奇迹,第一批经过观察后出院的患者有二十三人,而从瘟疫发生到现在,平民医馆接收的瘟疫患者中死亡四十一人,这样的比例是王静辉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虽然死亡人数也是很高,但在目前这个医疗手段贫乏的时代能取得这样的成果让他很欣慰了。

    不过这二十三个准备出院的患者也并不是完全康复,其中还有六七个只是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其实按照现代医学观点,他们的观察时间非常短,病情还不能说是百分之百的康复。王静辉也是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现在随着隔离措施在全城展开,已经饱受非议,尽管有欧阳修的“不孝”、“不忠”理论在支持,但这还是让英宗赵曙等人感到所承受的压力非常大,甚至对王静辉所建议采取的措施已经产生了动摇。为了让朝野上下的反对派对隔离政策闭嘴,王静辉才做了这个“面子工程”,以便从效果上来支持隔离政策的继续有效的实施。

    王静辉为此专门写了一道策论,在禁军的帮助下,王静辉此时才得知汴都开封此次瘟疫到目前为止的基本情况:全城发现霍乱病例总共两千多例,其中西城区最多,共八百例,但新病例的增长趋势已经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增长速度呈现下滑现象。但其他三个城区则完全乱了逃,除了开始时发现的患者比较少外,两天就上升到三百人,五六天后总数便超过了西城区。不过最糟糕的便是其他三个城区的死亡率很高,他们那里还没有像平民医馆那里已经在瘟疫爆发前便做好了这个时代所能准备好的一切措施,更不用说不惜血本的在整个城区泼洒石灰消毒了,所有的郎中都忙做一团,药材急剧消耗,要不是宰辅韩琦在王静辉的奏章提示下进行城市防疫体系紧急建设,粗糙的训练了一批专门应对瘟疫的郎中,还囤积了大量的防疫物资的话,那他们早就崩溃了。

    就是这样,这些城区反对隔离政策的声音最大,并且那里也没有像王静辉的平民医馆这样有威望的医馆和药房,使得百姓对他们信心非常低,对禁军所采取的隔离措施甚至是抵制不合作态度,这也是瘟疫在这些卫生条件比较好的地区还能肆虐的重要原因。甚至东城区一家富商,家中有了霍乱患者居然隐瞒不报,也没有对水源和食物进行处理,在禁军发现时,已经使得家中有四分之三的家人仆役都患上了霍乱,并且有五人已经死亡的事情发生。

    王静辉根据所得到的准确数字写成了这道奏章,并且用自己所在的西城区与其他城区相比较,以证明他的建议对防治瘟疫及其扩散蔓延有着很好的效果,希望朝廷内部能够先放下传统道德的争论,尽力采取有效措施以渡过难关,并且把平民医馆明天就有二十三个治愈患者返家的消息也通报了上去,以增强奏章的说服力。

    奏章很快的便送到了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待的那间屋子里面,两个老家伙已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涝灾害和瘟疫给折磨的够呛,四只眼睛都变成了兔子眼。自从欧阳修搬出了那套“不忠”、“不孝”的理论给隔离政策开道后,城内的局势一天比一天严峻,除了瘟疫的人数在增加,朝堂上那些能够上朝的官员开始以“天命”来给英宗赵曙施加压力,搞得他们也跟着很被动。

    本来富弼是主张用“天命”这个子无须有的东西来限制皇权的,但他自己可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可不信这次瘟疫和雨涝灾害是皇上的德政有亏,不过这次他可是尝到了厉害。英宗赵曙案头上的奏章高度急剧上升,里面不是大臣们想出抗灾的方法,却是各种指责的声音,尤其是出动禁军实行隔离措施,更是有损德政。

    英宗赵曙和韩琦、富弼等人围着那一桌子大臣们的奏章都是面面相觑:难道王静辉是错误的?这上天降下雨涝灾害和瘟疫难道真是惩罚自己德政有亏……正当他们还在对实行隔离政策是否是明智之举犹疑不定的时候,王静辉的这份奏章可真是解了他们的燃煤之急。

    就这样,王静辉的奏章以非常渠道在第一时间便摆在了大宋最高统治阶层人物的案头上,颍王赵顼一看奏章就知道是王静辉写的,因为上面大量使用了数字和详细的实例做对比,这正是王静辉所特有的风格。

    王静辉用西城区与其他城区鲜明的数字对比,强有力的证明了:瘟疫是可以得到控制的,而得了瘟疫的人也不见得就是要等死,更重要的是他还着重说明了隔离政策在防止瘟疫蔓延中的重大作用。在这份奏章的最后,王静辉再次以西城区执行隔离政策严明使得瘟疫在全城卫生最恶劣的城区传播速度反而要比其他三个城区要慢上很多,没有一家因为一人感染瘟疫而发生全家死绝的情况,这是其他三个城区所未有的!再次恳求圣上,为了城中百万百姓的性命,千万要坚定的将隔离措施执行下去!

    看完这份奏章,英宗赵曙这几天显得非常憔悴的脸庞上激动的泛起了红晕,不禁拍案叫绝大声赞好。然后立刻交换给宰辅韩琦,要求他用宰辅的文笔润色一下就当成韩琦的奏章,一会儿紫宸殿百官议事的时候对百官宣读。王静辉凡是能够在百官面前当中宣读的策论还是奏章都是先呈送上来后,交给颍王赵顼或者是宰辅韩琦润色加工后,再冠以他们的名头来对百官宣读,这也是王静辉与颍王赵顼达成的协议,因为这个才子一是文笔让人不是太好接受;二是他一个七品校正医书局编修,就这么把奏章呈送圣听,会给他招来麻烦的。

    由于王静辉为了能够使蜀国公主风风光光的嫁给他,所以他拒绝了颍王赵顼保荐他入朝为官的建议,但对于这次雨涝灾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同时也是为了给英宗父子留下个好印象,所以才给颍王赵顼写了这么多策论,同时也希望能够用自己心中所学的东西来逐步影响这个时代,至于能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不过这是王静辉头一次非常希望大宋能够在经历这次灾害的同时,能够积累一些对抗灾害侵袭的经验,从而形成一种制度,尤其是在瘟疫爆发的时候,能够接受隔离这种有悖于传统道德的措施,为此他可是在底下做了不少的工作,最近这几份奏章完全是一改他往日“成与不成都与我无关”的态度,从强硬到乞求,几乎是什么招都想遍了。其实在他心中也不相信大宋的统治高层能在这一次灾害中就能有这么大的转变,但王静辉心中还是抱着很大的期望,而且他现在最大的优势便是时间,他有耐心等下去,最终来改变这一切。

    紫宸殿上,英宗赵曙高坐在龙椅上,殿下百官按照各自的职责分列两边,而司礼太监正在御案前手中拿着宰辅韩琦写的奏章一字一字的念着,随着司礼太监嘴中把念的奏章,百官中各自的表情也都开始发生了不同的变化,或喜或忧,表情不一,倒是英宗赵曙和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的神情肃穆,怎么也从他们脸上读不出任何信息。

第六十六章 互援

    宰辅韩琦的这份根据王静辉呈上来写成的奏章并不是很长,但其中将王静辉奏章中的数字一个不拉的全部都引用过来,有了这些数字,再加上他看过王静辉不少策论,也多少开始受到王静辉的影响,学会用数字来作为重要的论据而非以前多是用推测来证明自己的观点正确与否了。

    司礼太监很快便把这份韩琦的奏章念完了,殿上群臣都默不作声,听了宰辅韩琦的奏章中的内容,他们很快便清楚了韩琦和他背后的英宗赵曙的意图了:进一步的加强隔离措施。清楚归清楚,但现在的局势就是这样,连条件最差,医疗水平最低的西城区在严格执行隔离措施后,瘟疫居然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这是每个人都能从韩琦的奏章中读出来的,事实也是如此。

    殿中群臣虽然没有交头接耳的讨论韩琦的奏章,但都在心中开始默算到底是站在哪一边:支持隔离的显而易见就是支持皇帝和宰辅、枢密使,在这个时候支持他们会对自己的政治前途有着莫大的好处;反对隔离的重要原因便是隔离有悖于传统道德观念,这种观念是是深深扎根在他们心中的,就连韩琦等人莫不如是,要不是如果真的发生大灾,自己的政治前途也会随之完蛋,韩琦等人也不会这样坚持执行隔离措施,这也是王静辉看中了这一点,每次提出新的防疫抗灾措施的时候,都有意无意的点拨他们一下,使得韩琦等人被王静辉绑在了同一条船上,虽然彼此的目的和初衷都不同,但行事的过程都是一致的。

    不过宰辅韩琦在这份王静辉新写来的奏章上看到的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再不立刻采取有效的措施,那不管你是否是为高权重,所有的生命在瘟疫面前都如草芥一般。宰辅韩琦也有意识的把这个观点继承了下来,写到他的奏章中,这也是打击那些反对隔离措施的大臣们最有分量的攻击。

    在韩琦的奏章中最有亮色的内容便是王静辉的平民医馆明天将会有二十三名瘟疫患者治愈出院,这个消息也是有力驳斥了瘟疫是天降责罚,不可治愈的论调。英宗赵曙此时在紫宸殿上在韩琦和富弼等一干支持隔离政策的大臣帮腔下,大力称赞了一番平民医馆在这次防治瘟疫当中所起的作用,这也是王静辉第一次在朝堂上被英宗所赞许。

    虽然朝堂上英宗赵曙并没有让大臣们辩论隔离政策孰优孰劣,但在手诏中除了给王静辉优厚的赏赐外,便是以措辞严厉的口吻命令在其他三个城区实行隔离政策的禁军务必严格执行命令,不得懈怠,所有的官员必须配合执行。

    在紫宸殿上,颍王赵顼甚至提出明天将会亲自去平民医馆去看望刚刚治愈的这二十三名患者,不过这个举动遭到英宗等人的回绝。不过颍王赵顼的态度十分坚决的说道:“王静辉的平民医馆在此大灾中居功甚伟,得此褒奖不为过。父皇政事繁忙日理万机,由儿臣代父皇去平民医馆也是为了彰显平民医馆的功绩,好让全汴都的医馆以此为榜样,好全力防治瘟疫渡过难关!”

    几个大臣纷纷站出来或是称赞颍王仁爱之心可嘉,或是以瘟疫凶厉,不可轻身涉险。而英宗赵曙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方面他心中也赞成颍王的做法,这样确实非常鼓舞士气,使得朝野内外的悲观气氛得以缓解;不过瘟疫的危险性又使得他非常担心,但处于对王静辉医术的信任,他这种担心又大为减轻,更何况平民医馆及其周围地区乃是实行隔离措施最为坚决和彻底的地方,想必出问题的几率也会微乎其微。在这样的心理下,英宗勉强同意了颍王赵顼的做法,明天将会由颍王来代替他驾临平民医馆,以褒奖王静辉所作出的贡献,不过出于现在还处于瘟疫肆虐的时候,颍王代天子驾临平民医馆也不会搞得大张旗鼓,一切从简。

    大宋治平二年八月二十五,平民医馆迎来它开张以来最为尊贵的客人,以往颍王赵顼也都多次来到这里,不过这次驾临平民医馆的意义可是不一般,他首次以大宋储君的身份代表当今圣上来到平民医馆,以褒奖医馆和王静辉在防治瘟疫中所做出的贡献,大宋统治高层作出如此姿态,意义当属非常。

    不过由于瘟疫还在开封城中肆虐,所以颍王的到来并不是非常的显眼,也只有四五名官员和几个侍从押送着两车皇上赏赐给平民医馆的财物。而平民医馆在昨天便得到了消息,对于颍王代皇帝驾临平民医馆,这在当时来说是何等的荣耀,王静辉也没有想到英宗父子会这么给面子,本来他只是想借着这次病人治愈出院的事情来给朝廷统治高层坚决执行隔离措施打打气,没想到颍王赵顼居然这么冲动,在这个瘟疫肆虐的当口还来到这里,这即使王静辉心中高兴,又使他对这个未来的神宗皇帝的安全而感到担心。不过他细细回想了一下自从瘟疫发生到现在,平民医馆的隔离治疗区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一起护理和治疗人员被患者感染的病例,这也多亏霍乱不是像二十一世纪的“非典”那样的呼吸道感染,否则王静辉可就大头了,这也使王静辉对颍王赵顼的到来多少心中感到踏实些。

    颍王赵顼这次代皇上驾临平民医馆,虽说是排场一切从简,但毕竟是代表他老爹英宗赵曙到这里来赏赐平民医馆的,人数虽少,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非常严肃的,除了颍王赵顼自己带的人以外,两旁都是禁军站岗护卫,在加上平民医馆门口正等着亲人从医馆内康复出院的病人家属,倒是增添了不少人气。

    见到颍王到来,王静辉和早已到达医馆的负责西城区实行隔离措施的那名禁军军官向颍王行礼,不过颍王这次非常大度的没有让他们两个行跪拜礼,而是他们躬身后,赵顼就上前扶起了两人。那名禁军军官说道:“殿下危机时刻到来代圣上来巡视,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殿下责罚末将!”

    颍王赵顼说道:“将军言重了,你在这里所作的,父皇和枢密使富公都十分清楚,这里的瘟疫蔓延能得到有效控制,将士之功不可没,朝中百官也都看在眼中!”说完便转头问王静辉:“改之,这里今天治愈出院的病人都怎么样了?”

    王静辉躬身回答道:“殿下,今天第一批治愈出院的病人共有二十三位,身体还算不错,马上就出来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医馆门口的两挂鞭炮便响了起来,在鞭炮声中,颍王赵顼就看到一些身穿新衣,虽然有些憔悴但精神极好的人从平民医馆的大门中走了出来。

    颍王赵顼笑着问道:“改之,这便是那些治愈厚的瘟疫病人了吧?”

    王静辉也笑着说道:“殿下猜的不错,这些人正是已经治愈康复的瘟疫患者,他们能够死里逃生从这次大灾中幸免不死,这也多靠了朝廷的支持,改之在这里代表所有受益的百姓先谢谢圣上和殿下了!”

    放鞭炮让患者和亲人见面也是王静辉一手设计的,毕竟是面子工程,要做就做的完美点,给所有治愈康复的患者还订做了一身新衣。其实他这样做倒是有些多余了,重新团聚的患者和家属大多数都抱头痛哭,庆贺自己逃出生天,这场面本身就足以使赵顼心中有所触动了,就连和赵顼一起同来的官员也被感动了,这些人中也有对隔离政策和对待瘟疫蔓延持消极态度的,能感动他们,可是王静辉事先心中所没有想到的。

    王静辉又根据二十一世纪时单位迎接领导检查的模式,带着赵顼一行人参观了平民医馆,出于对瘟疫传染的顾虑,他没有安排赵顼及其随行官员进入瘟疫患者隔离治疗区。那名禁军军官也按照王静辉的事先和他商议好的那样下,带着他们在附近的一个街区让他们看看这里执行隔离措施的现状,主要是让这些不多的随行官员认识到,在目前医药还不能对瘟疫起到很好效果的前提下,实施隔离措施,无疑是防治瘟疫蔓延的最关键、最有效的方法。

    当所有的参观都结束的时候,颍王赵顼把王静辉拉到书房中,而让禁军军官来负责其他人的接待。在书房中,颍王赵顼对王静辉说起了现在其他三个城区防治瘟疫的境况,并且也对此表示了非常的担忧,但昨天宰辅韩琦根据王静辉所写的奏章重新加工后在紫宸殿上百官议事的时候宣读出来,虽然没有进行大的争论,但百官对隔离措施和进行积极的防治瘟疫的心态有了微妙的变化,估计今后会积极的多配合城中的禁军和防疫监控点来防治瘟疫。

    不过颍王赵顼问起王静辉有什么办法可以使朝中的百官能够迅速统一意见,全力抗灾防疫呢?王静辉笑着说道:“殿下,其实虽然现在的防疫的局势非常严峻,但经过了十几天的努力,现在可以说每个人的心理都已经渡过了最初的极度恐惧心态了,只要按照现在的做法一步一步与瘟疫拖时间,控制好瘟疫蔓延的速度,等天气开始变冷的时候,瘟疫就失去了传播的重要条件。不过为了更好的将瘟疫的影响降低到最低,现在加强所有人进一步控制瘟疫的蔓延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姑且把这些反对采取隔离的官员称为‘反对派’,要使这些反对派官员也站到我们这一边,重要的便是让他们认识到瘟疫对他们的威胁!”

    颍王赵顼听到王静辉对未来一段时间瘟疫的发展持乐观态度,心中也算是比较轻松了些,但他听到王静辉给他出主意来争取反对和抵制隔离措施与消极防治瘟疫官员的办法,居然是“让他们感受到瘟疫对他们的威胁”,心中也有些迷惑。

    王静辉进一步解释道:“殿下,现在那些反对派的官员之所以采取消极对抗瘟疫的原因,便是他们认为瘟疫是上天对圣上德政有亏的惩罚,而这‘德政有亏’多半指的便是‘濮议’了,宰辅韩相和参知政事欧阳大人是支持圣上的决定的,因为圣上才是皇权的代表。不过此次雨涝灾害和瘟疫的蔓延,使得百官有了弹劾他们的借口,所以为了减轻他们自身所受到的压力,就必须降低这此灾害和瘟疫的影响,其实就他们本身的想法来看,也未必是支持隔离措施的,不过眼前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也只能是权其利害,择取其一了。同样,反对派官员之所以对瘟疫并不热心,一是因为他们在政治上没有风险;二便是他们自己居住的环境相对比较安全,认为瘟疫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

    颍王赵顼皱着眉头说道:“难道王兄的意思是等他们身家性命受到瘟疫的威胁后,他们才开始积极抗灾防疫吗?”

    王静辉笑着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你刚才也给我看过韩相昨天的奏章了,你知道为什么韩相把那家富商家全家感染瘟疫的事例协商的原因吗?你再想想今天这些官员对防治瘟疫的态度如何?”

    颍王赵顼低头想了想后说道:“我终于明白王兄昨天奏章的用意了!王兄果然是高明!”

    王静辉说道:“殿下,高明不高明我不知道,也不想去评论,但殿下是未来的国主,有很多事情等着殿下去面对……”

    颍王赵顼笑着接着王静辉的话头说道:“又是王兄那套‘政治是只讲求结果的学问’吗?呵呵,我和父皇也提及过,父皇也很赞同呢!”

    王静辉看到颍王赵顼这次倒是出于内心的说笑,对于赵顼的转变在他眼中也是非常快的,这不能不使他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当皇帝的人对权术的接受能力天生就比别人强?!他可不知道英宗赵曙曾经为此罚过颍王赵顼闭门读书的事情。

    王静辉继续对颍王赵顼说道:“殿下,不同的人对政治有不同的想法,不可因噎废食,胸怀大度能容得下反对的意见和思想才是殿下作为大宋储君所必备的。好了,殿下,等这次灾害平安过后,我再写些策论来说说我的看法,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防止瘟疫继续蔓延,尤其是其他三个城区,至于原本最为糟糕的西城区,现在瘟疫在这里反而得到了最有效的控制,在今后的一段日子里患上瘟疫和治愈康复的患者,都会朝着一个比较乐观的方向发展。”

    颍王赵顼似乎对刚才的话题非常感兴趣,无奈现在的时机不对,也只能暂时放下来等眼前这些麻烦事过后再和王静辉细谈了。赵顼说道:“这次我代父皇到你这里来,临行前父皇也交代我要问问你还有什么好方法来遏制这瘟疫灾情,这还需要王兄指点迷津。”

    王静辉听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殿下,实不相瞒,此时我能拿出的本事都已经使尽了,要是韩相所主持的城市防疫体系时间能够长些就好办了,终归是时间太短,根基也薄弱,所以在这次防治瘟疫中只能起到有限的作用。我想现在防治瘟疫的办法已经够多的了,而从其他三个城区传来的消息来看,他们的那里除了隔离措施执行不力外,并没有完全将发布的防治瘟疫的方法落到实处,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落实,否则再好的方法也无力回天!”

    虽然王静辉没有想出更好防治瘟疫的方法让颍王赵顼感到有些失望,但回想起刚才王静辉的话,也是非常有道理。汴都粗略的划分成四个城区,本来条件最差的西城区到现在由于方法得力,执行的也很得力,现在瘟疫的形势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再反观其他城区,面对每天越来越多的瘟疫患者,形势只有变坏的可能,并且还出现了一家大多数人口都同时感染了瘟疫的现象,这明显就是执行不力所导致的结果。

    想到这里,颍王赵顼就明白多了,他对王静辉说道:“王兄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回去向父皇复命的时候,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圣听的,希望今后会好些吧!”

    王静辉向赵顼又详加解释了一下引发这次瘟疫的病症霍乱,是怎么进行传染的,如何防治等方面的知识,虽然这个时代对付霍乱的特效药十分缺乏,但一些在二十一世纪仍然在沿用的土方法一样被证明非常有效,他希望颍王赵顼能够将这些简单的知识传播给朝堂上的百官,能够起到稳定局面的作用。赵顼也认为这些东西非常有用,让王静辉写在纸上由他带回去呈送给英宗赵曙。

第六十七章 扭转

    英宗赵曙手中拿着颍王赵顼从王静辉那里带回来的写有关于防治瘟疫常识的纸张,这几张纸上的内容他早就看过了,他不是医生但身边有的是太医,传诏找来一个太医,仔细问明白这几张纸的内容。

    这个太医不是别人,正是王静辉在校正医书局认识并且合作修订《素问》的孙氏兄弟的老爹尚药奉御丞孙用和。孙用和此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看起来精神非常不错,作为一个名医,孙用和对于英宗赵曙所提出的疑问都做了详细的回答。

    孙用和在心中还是非常欣赏王静辉的才华的,他从两个儿子哪里得知王静辉不少事情,不过最让他感激王静辉的便是与自己两个儿子合作修订《素问》,自己儿子是块什么料,他心中是非常清楚的,孙氏兄弟虽然继承家学经过行医后也可以称得上是名医,但距离修订《素问》这样的医学典籍,那可是远远不够的。自从听了两个儿子对王静辉推崇备至,他把王静辉所写的医书全部都拿来一一翻看,在王静辉所写的医书中,最吸引他的便是《外科正宗》和《瘟疫》两本医书,从这两本书上,他仿佛看到一个神奇的医学领域,所以研读也非常下功夫。

    可想而知,在英宗赵曙问对的时候,孙用和对王静辉也是尽量说好话,不过作为一个站在这个时代医学巅峰的名医,他还是并不能完全理解王静辉在医书上的一些观点,尤其是《瘟疫》中,王静辉立足的观点便是:肉眼不可见的小虫子大量繁殖传染使人患上了瘟疫。这种观点是与时下风行的“戾气说”是完全不同的,这也是其他郎中对这本《瘟疫》诟病最多的地方,王静辉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但苦于受限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没有办法迅速的制造出显微镜以给自己的观点提供有力的佐证。

    面对赵曙的问对,孙用和尽管对王静辉很欣赏,但对起不明白的地方也是直言不讳的对英宗赵曙说明。对于王静辉写的这些东西在加上英宗赵曙的传诏,孙用和是非常清楚的,英宗赵曙肯定在确定这几张纸上的内容是正确的后,便会在全城推广使用,对此孙用和是非常慎重的,他明确的告诉英宗赵曙,虽然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和赞同这几张纸上的内容,但他也听说这些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治疗方法是非常有用的。

    “面对瘟疫,只要是被证明有效果的措施,都应该尽快的推广下去,以便遏制瘟疫的蔓延和解除老百姓所受的痛苦!”这便是尚药奉御丞孙用和最后给英宗赵曙的建议,对于王静辉,孙用和是出于一个医者的良知,并没有因为欣赏王静辉的才华而一味的赞同王静辉的办法,而是出于自己本身的医道水平给英宗赵曙提供了一个非常稳妥的建议。如果王静辉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也会对这名闻名已久的医道大家所具备的品质而感慨不已。

    问对后,孙用和在英宗赵曙的示意下退了下去,英宗赵曙转头看看站在旁边的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说道:“怎么样?两位爱卿,你们认为如何?”

    枢密使富弼说道:“臣以为孙先生所说的都是务实之言,虽然有些方法孙先生也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他说的好:‘既然在平民医馆使用后,对瘟疫的症状确实有用,那就应该推广使用!’,臣以为应该让所有汴都开封的官员都应该清楚知道这些防治瘟疫的方法!现在刚传上来的消息说,禁军昨天在东城区巡逻的时候,发现显谟阁一个侍制的家中有人患上瘟疫隐瞒不报,结果家中有十三人包括那名侍制都患上了瘟疫,在把这些人送往监控点接受医治的路上,有一人死亡!幸好这名侍制只是个挂名的闲官不用上朝,要不然这麻烦可就大了!”

    宰辅韩琦也躬身说道:“臣同意富公所言!正如王静辉所言:西城区原本是居住条件最差、最容易爆发瘟疫的地方,但现在严格按照王静辉所提出的办法来防治瘟疫,那里的状况已经开始好转,甚至都有瘟疫患者康复,反观其他城区,瘟疫是愈演愈烈。前几天只是一个富商家中家人患病,现在都变成馆阁侍制了,若再不采取措施,后果难以预料,还请圣上慎之!”

    英宗赵曙也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既然这些方法都是平民医馆所使用过的,并且那里都有治愈康复的瘟疫患者又活着走出来了,那就说这些方法是非常有效的!也许正如这个才子所言:这瘟疫可是不会分辨你是否是权贵,真是沾之即亡啊!

    紫宸殿上,英宗赵曙摆出了一幅铁青的表情,而韩琦和富弼更是一连肃容,底下的百官看到后心中都不禁一凉:又出什么事情了?!

    韩琦按照王静辉出的主意,一上来便由他站在紫宸殿中大声说起刚刚从汴都城内各处防疫监控点传上来有关瘟疫蔓延的一些数据:每个城区又有多少人感染瘟疫,又有多少人死亡。这些数字一声一声似是榔头一般敲打着殿中百官那脆弱的心弦。这还不算完,韩琦最后宣布了一名显谟阁侍制隐匿家人病情,致使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家人染病,并且现在已经死亡一人的消息,这更是使那些心中还抵制积极防疫的官员心中发冷。

    宰辅韩琦的话声刚落,英宗赵曙便开始宣布:那名隐匿病情不报的显谟阁侍制抹去官职功名,待到身体康复后逐出汴都,永不录用!今后如果再发生此类事件,皆按照“大不敬”的罪名移送大理寺收审!

    治平二年八月这场在紫宸殿中展开的百官议事,只有英宗赵曙、宰辅韩琦、枢密使富弼和参知政事欧阳修寥寥几人发言,但语气之严厉,处理之迅速果决,惩罚之重,这是遍历仁宗朝五十年来所未有过的。但没有任何官员敢在这个关口上提出反对意见,连知谏院、御史台都闭上了嘴巴。这中间诚然有参知政事欧阳修凭借私谊和司马光沟通过,并且取得了司马光的共识,所以遭受的阻力会小点以外,重要的是那名显谟阁侍制家中患病的消息极大震撼了百官,而且英宗赵曙对那名侍制处置手段也颇狠,要不是太祖皇帝立下祖训,保不准那名侍制会人头落地。

    不过面对英宗赵曙的震怒,百官心中想想也就释然了:如果有人身患瘟疫上朝,不仅旁边的官员小命会受到威胁,就连皇帝也很难免啊!看来晋人那条家人患上瘟疫,本人百日内不准上朝的规矩还是很有道理的。

    “仁义固然重要,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朝中百官大多数人在心中都立刻有了这么一个概念。看到英宗赵曙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瘟疫防治常识》的小册子,所有的官员,不管是对防治瘟疫持积极态度的,还是持消极抵抗态度的,都在家中开始实行起来。

    在这些官员榜样的力量下,一时间其他三个城区的防疫工作突然变得好做起来。面对这一情况,英宗赵曙和宰辅韩琦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而在颍王赵顼的眼中则是对王静辉对人性的把握而想出的办法赞赏不已,后来英宗父子单独说起此事来的时候,赵曙也再次让赵顼多接触一下王静辉,他认为自己的儿子还是太嫩,如果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在一旁影响他,恐怕赵顼的成长会更快点,要比儿子读死书强的多,更何况这个才子还是自己也很满意的驸马竞争者,蜀国公主赵浅予也对这个才子有些情根深种,英宗赵曙现在有些想成全王静辉和自己女儿蜀国公主赵浅予之间的这份情意了。

    不过在英宗赵曙突然想到王静辉和自己女儿的事情,也不禁有些叹气,在他的心中这个才子无论从那方面来说都要比自己同龄的儿子强的多,可惜就是没有一个好家世和出身,本人又不愿意入仕,这个不识抬举的举动曾经让英宗父子两人很是恼火。好在为了蜀国公主,这个才子才要靠制举科,希望能够博取一个好出身能够得到自己的赐婚,好让蜀国公主风风光光的嫁过去。不过这个才子虽然才高八斗,但大宋人杰地灵,才高八斗的读书人海了去了,他就真的有把握力压群雄独摘魁首?!

    英宗赵曙想到这里也不禁摇摇头,想到:现在蜀国公主赵浅予已经笈颜,盯着这门婚事的人多了,如果王静辉考场失手,那可是大大的不妙,自己还需想个别的法子来成全这两个人!英宗赵曙自然知道婚事不能自己作主的苦处,自己女儿有中意的心上人,他也不愿意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想出什么头绪,摇摇头后索性放到一边。

    英宗赵曙连续两次摇摇头,这个动作让旁边站立的宰辅韩琦等人有些摸不到头脑,还以为赵曙对什么事情不满意,所以出声询问。英宗赵曙听后也不禁有些好笑,但他并没有把刚才心中所想的事情说出来,这毕竟是自己的家事,能不让外臣插手就最好不让他们知道,否则又是件麻烦事。

    自从紫宸殿百官议事,英宗赵曙对那个倒霉的显谟阁侍制雷劈了一顿后,其火爆的手段和摆在所有官员眼前的事实,都让身在汴都的官员有些不寒而栗,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和身家性命所着想,汴都开封的防疫形势似乎在一夜之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在那些曾经参加过紫宸殿议事的高级官员的影响下,低级官员也开始按照那天发的《瘟疫防治常识》的小册子上面的东西做,而低级官员的行为也可是影响了和他们有接触的富商权贵,富商权贵又影响到周围的普通百姓……

    这么一层一层的影响下去,三天后汴都开封的防疫形势就大为改观,虽然每天还是有数字报上来又有多少人患病,又有多少人死亡……但英宗赵曙和宰辅韩琦等人的心中反而没有几天前那样焦躁不安了,毕竟从西城区平民医馆已经取得的经验来看,这一切都已经是瘟疫最后的疯狂了,用不了几天新传染的人数和死亡人数都会逐步降低,直到等到王静辉所说的天气变凉后,瘟疫传播能力减弱,最后被平息。不过王静辉的话却让现在英宗赵曙等人有开始在院子中观察天气变化如何了,宫里的人最近都很奇怪圣上和韩相等人怎么对天气变化这么上心了?如果王静辉此时知道英宗等人心中千盼万盼天气转冷,他会笑破肚皮的。

    不过王静辉现在可是笑不出来了,虽然现在汴都开封的防疫形势已经进入了他最理想中的全民防疫状态,基本上可以说大局已定那是迟早的事情,与历史上二百年后金朝统治下的汴都曾经发生过一次瘟疫爆发死亡超过八十万人的恐怖数字相比,现在死亡人数还不足一千,这在历史上也恐怕是头一遭了,尽管每天还有数十人死亡,但防疫到了今天能够取得这样的成果,这已经很让王静辉满足了。

    王静辉之所以笑不出来,是因为现在汴都开封城中盛传王静辉是神医华陀转世,专门来帮助人们对付这次瘟疫的,没看见前几天王静辉开的平民医馆居然一次就治好了二十多个瘟疫病人吗?你见过城中别的医馆里面有活人还能走出来吗?

    这样的造神运动通过禁军军官传到自己耳朵里面后,王静辉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现在平民医馆工作量又加大了不少,这倒是真的。平民医馆有瘟疫患者康复的消息像插了翅膀的信鸽一样,很快便传遍了汴都开封,这里已经成为汴都所有瘟疫患者康复希望的所在,甚至有些手眼通天之辈居然让别的城区的患者也住进了平民医馆的瘟疫隔离治疗区。

    对于这样的现象,王静辉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也只有听之任之,但他拒绝了要给这些走后门儿进来的病人予以特殊“关注”,为了防止二十一世纪时所遇到的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在自己的平民医馆中发生,王静辉还特别声明:任何人进入平民医馆都会得到同样的照顾,不会有亲疏有别这样有损医德医风的事情出现。这也着实有些让对方有些恼火,但无奈的是王静辉现在是汴都开封风头最劲的郎中,况且风闻他和颍王赵顼的关系非比寻常,在瘟疫肆虐的当口,也没有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来触王静辉的霉头。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现在已经进入十月了,由于汴都开封上下的都积极防治瘟疫,九月中旬这种努力便显现了巨大的作用,再加上天气慢慢转冷,这一切都让瘟疫肆虐的苗头在慢慢平息,每天新传染的病人和死亡人数都大大降低,民心也大为稳定下来。到了十月十三这天,破天荒的没有死亡人数和新感染的人数报上来,这一好消息使得阴沉了一个月的英宗赵曙的脸色也好转起来,朝中大臣在紫宸殿中议事的时候,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可以说濮议让百官初次领教了这个继位后并没有多大作为的英宗皇帝的手段和策略,但在处理这次汴都在这两个月中所遭受的雨涝灾害和瘟疫爆发上,朝廷百官再次领教了英宗赵曙的行事果决和比已经故去的仁宗皇帝更为强硬的手段,一些有心的大臣都开始注意到在英宗赵曙身上所发生的这些点点滴滴的变化,而同样关注英宗变化的也有王静辉、慈寿宫中的曹老太太,当然远在金陵丁忧的王安石虽然消息不是很通畅,但他也在注视着英宗赵曙的一举一动。

    这一天王静辉在得知这一好消息后,也不禁的激动万分,虽然瘟疫还没有结束,但到了这一步开封这个百万人口的城市在发现瘟疫后,死亡人数在这样落后的医疗水平下还能够控制在两千之内,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奇迹。

    但身为医生的王静辉还是非常客观的估计了现在的瘟疫局势后,然后给宰辅韩琦写了一封信。在信中,王静辉不着痕迹的拍了大宋高层统治者在这场灾害当中所取得的成就,马屁拍过后,他也非常郑重的告诉宰辅韩琦:虽然现在防治瘟疫的状况已经取得了大的胜利,而且随着天气的变冷,瘟疫肆虐的状况也会受到逐渐变冷的天气状况的压制,但还需要再接再厉,务必要尽全功,防止死灰复燃的事情发生,给朝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六十八章 平息

    这封信很快便到了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手中,他们看过后就立刻传到了英宗赵曙的手中。福宁殿中,赵曙坐在御案后看完信笑着对韩琦和富弼说道:“呵呵,这个才子似乎也学会拍马屁了!不过信上说的倒是非常有理,毕竟人家现在也是名医了,这次瘟疫要是没有他帮忙还真不好办,我看就按照他所说的去办,先不要解除隔离措施,再等上段时间,观察观察瘟疫是否是真的被平息了再看,反正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晚解除几天不会有什么大碍!”

    御案下的两位大臣躬身说道赞同,在一旁的颍王赵顼也称赞王静辉身为医者可算得上是尽职尽责,这次瘟疫可算是当居头功。而御案上的英宗赵曙却又皱起了眉头说道:“王静辉在这次抗灾防疫当中功劳不小,我听说他除了捐出了三十万贯给韩相疏通城内沟渠河道外,还有粮食、药材等抗灾防疫等物不可计数,我们应该怎么赏赐他才好呢?”

    听颍王赵顼说完后,殿中的几人便陷入了一片沉思当中:是啊,王静辉在这次抗灾防疫当中表现的太抢眼了,几乎所有的防疫措施都是出自他手,而能够支撑到现在所提前储备的物资也是在他的建议下提前储备的。虽然王静辉在背后主持着这次抗灾防疫,但除了有限几个人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唯一露脸的机会便是在瘟疫患者康复出院那次朝廷的财货赏赐,但于王静辉在此次大灾中所做出的贡献相比,那实在是微不足道,毕竟人家出手捐出三十万贯呐,那点儿财物赏赐才哪到哪?!

    虽然整个抗灾防疫过程中朝廷花了不少钱,但总体上汴都城损失不大,这全要归功于王静辉捐出三十万贯来疏通城内的排水设施,况且这三十万贯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用来储备抗灾物资和构建城市防疫体系,可以说整个抗灾防疫中,朝廷所出的钱还不到十万贯钱,对于英宗赵曙和韩琦等人来说这次简直是太幸运了,一次年初的许、蔡两州灾荒便花去了十万贯,这对于现在汴都开封所花的钱来说,可真是便宜到了极点。除了汴都城在水里面泡了几天外,在水灾中的损失远远低于他们的心理底线,同时也化解了他们将要面临的政治危机。

    颍王赵顼上前说道:“父皇,我想王静辉是不会在意有什么赏赐的,他也并不在乎朝廷能够给他什么赏赐!此人淡薄名利,生财有道,不会在乎朝廷能够给他什么官职或是多少财物!”

    宰辅韩琦笑着说道:“颍王殿下说的对,臣也认为王静辉不会接受朝廷的封赏,圣上还是不要费这个心思了。不过这个才子不是想要考明年的制举科吗?我和参知政事欧阳大人就当他的保人算了!不知富公意下如何?”宰辅韩琦虽然在处理朝政的时候是有些霸道,但眼下与自己齐名的枢密使富弼境况不是很好,所以他也不愿意富弼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就借着这个机会点醒他。

    枢密使富弼也在一旁说道:“韩相说得有道理,臣也愿意给王静辉作保,让他可以去参加制举科考试!”

    听了富弼的话后,韩琦的心中也不禁放了下来:“看来这个老家伙还没有糊涂到底,否则在这件事上如果在触怒了圣上,那圣上可就真的允许你回家养老了!”

    由于瘟疫还没有完全过去,所以福宁殿中人也不急着把这个消息告诉王静辉,打算过段时间后,让颍王赵顼在去他那里的时候告诉他。

    汴都开封瘟疫局势得以控制后,王静辉平民医馆这里随后几天也没有接到新的患者,每天都有数个病人家属得到平民医馆的通知在门口等候重新获得健康的家人从医馆的瘟疫隔离治疗区中走出来。平民医馆的门口聚集了太多人的希望,每天都在这里上演悲欢离合,王静辉和他手下的郎中对那些没有能够重新走出医馆的病人,内心中也是不好过的,但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心力,不过可喜的便是治愈康复率在节节上升,现在随着所有人的业务水平大大提高,只要送到这里的不是重症患者,基本上都能够救活了。虽然隔离措施还没有撤消,街上也没有什么行人,但汴都的居民心理上的阴影也开始慢慢消除。

    不光是西城区的平民医馆治愈霍乱患者的水平在提高,其他城区的老牌医馆和药房的水平也都有长足的进步,这都拜英宗赵曙在瘟疫肆虐期间大张旗鼓的表彰平民医馆所赐,颍王赵顼代英宗皇帝驾临平民医馆这一举动,让汴都城内所有的同行都红了眼。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王静辉所写的《瘟疫》一书翻出来,抛下医学上的分歧不说,平民医馆在这次对抗瘟疫蔓延方面所采用的方法的有效性是同行所有目共睹的,所有有能力的医馆和药房都照猫画虎的按照平民医馆的方法来做,这还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其他三个城区本来其环境就要比西城区强的多,再加上那里的医馆和药房原本分布也很密集,医疗条件比西城区要好的太多,禁军严格执行朝廷下达的隔离措施也使得瘟疫传播速度大大降低,而受到那些官员的层层影响,百姓对瘟疫也采取了更加有效的预防措施,这一切都使其他三个城区的瘟疫状况有着明显的改善。

    不过他们终究是后学的,而且专业水平哪能够和平民医馆王静辉为瘟疫专门培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郎中相比,但治愈康复的病人从他们那里不断的走出来,这给他们周围的居民以很大的安全感,但若说最佳治疗地点,还是当属王静辉的平民医馆最牛。在这次瘟疫灾害当中,王静辉的个人声望由于英宗在紫宸殿中的表彰而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顶点,他也成为汴都开封城中有数的名医了。并且王静辉的医德医风更是赢得了所有接触过他的人一致的赞扬,甚至西城区有些原来治愈康复后的患者在家供奉了王静辉的长生牌位,以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这种地位可不是每个郎中终其一生能够得到的。

    大宋英宗二年十一月初一,在这一天,皇宫的紫宸殿百官议事。由于近半个月来没有新的感染瘟疫的患者出现,再加上此时的天气已经入冬,这使得王静辉终于可以做出瘟疫已经结束的结论,这个消息在百官议事前,王静辉就通过韩琦留下的联系渠道直接送进了皇宫。

    此时英宗赵曙和宰辅韩琦等人也是迫切的希望能够早日恢复汴都开封的正常的生活秩序,毕竟瘟疫中实行隔离政策给原本是繁华甲天下的汴都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人们往日生活中有很多娱乐项目都不能进行,弄得反对的声音又开始有所抬头了。

    汴都开封的酒馆、茶楼、客店和妓院在这次灾害中所受的打击最大,官员们由于惧怕像那个倒霉的显谟阁侍制一样触了英宗赵曙的霉头,所以都还比较自律没有像平时那样出去乱跑,去寻欢作乐,不过这时间一长便是要了他们的命;二则也因为这些场所有很大一部分是朝廷“国营”机构,每拖上一天,主管这些产业官员都要急得跳脚,宰辅韩琦家的大门坎儿都快要被这些官员给踩断了,更何况这也是朝廷的一项不少的收入,本来就囊中无钱的他,哪里不会着急?不过韩琦之所以现在还站在隔离派这边,主要是因为他出于对瘟疫的恐惧,生怕隔离令一撤,瘟疫再起,这足以使他在政治上栽个大跟头,所以尽管韩琦也是急得直冒火,但他还是不会这么拿自己的政治生命来冒险的。

    紫宸殿上,面对正在跃跃欲试的百官,英宗赵曙及时的在他们上书要求撤销隔离措施前,宣布解除汴都开封的隔离措施,这一招使得所有准备上书的官员犹如一拳打在空气当中,浑不受力,心中郁闷的很。殿中也只有颍王赵顼、宰辅韩琦、枢密使富弼和参知政事欧阳修几个知道内情的人,脸上没有多少吃惊的面色,他们只是在英宗宣布解除隔离政策后,便在一旁说几句不痛不痒称赞圣上英明的话语,用来附和英宗的决定。

    殿中那些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们哪能看不出来韩琦等核心官员的想法,随后也都及时的称赞英宗,但私下里已经准备将早已写好的奏章全部都扔进垃圾桶里面去了。就这样,在群臣一致的称赞声中,英宗赵曙终于结束了自北宋立朝一百多年来头一次大规模隔离行动,这也使他个人的皇帝威望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王静辉也在指挥他的手下,有条不紊的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在平民医馆的隔离治疗区内,也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处于观察阶段的患者了,他们的病情大多都已稳定,如果不出什么以外的话,他们将是平民医馆最后一批康复出院的病人。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发现新的感染瘟疫的患者了,朝廷也解除了隔离措施,但部署在汴都城内各个防疫监控点根据王静辉的建议却没有撤下来,他们还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以确认瘟疫真的已经被平息了。不过在这些瘟疫监控点中,这几天也被搞得鸡飞狗跳,一些居民因为饮食而呕吐拉肚子,被误以为是患上了瘟疫,弄到监控点一检查不是。这不仅让监控点的坐镇郎中和各级官员都白白紧张了一场,而那些送来的病人要是碰到没有经验的菜鸟郎中更是倒霉,只要被送到监控点的患者先被灌了一肚子盐水然后在检查……

    早上起床后,王静辉伸了个懒腰,昨天晚上是他这两个月来睡的最踏实的一个晚上。虽然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他来到宋朝后每天只用睡上两个时辰便可以满足睡眠的需要,但这两个月来,他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这两个时辰的充足睡眠对于他来说也变成了一个最大的奢望。

    由于最后一批患者在三天前也都治愈康复出院了,他忙着扫尾工作,使平民医馆再次恢复到正常状态。不过就是这最后的工作也是繁杂无比,刘账房昨天来到他这里,心痛的说起这两个月的抗灾防疫所花费的财物,在他眼中简直是惨不忍睹。在好好安慰了刘账房后,王静辉也终于能够睡个安稳觉了。这次抗灾防疫加上捐给朝廷的三十万贯外,还有各种早就储备抗灾的物资,和临时购买的一些物资,总共花去了王静辉四十万贯,这个数字着实的让刘账房心痛了很长一段时间。

    收拾完毕,王静辉便来到前堂医馆坐镇来等待病人上门诊治,由于这一段时间实在是把手下这二十个郎中给累个半死,王静辉想现在瘟疫过去后也应该让他们休息几天,便大手一挥让他们多休息去了,这里也用不上这么多的人,所以就轮流上岗先撑过这几天让大家好好修正一番再说,为了弥补人手不足,他这个后台掌柜也只好到前台来坐镇了。

    由于今天的病人比较少,也就有几个由于不注意天气变化的百姓着凉受了风寒而已,被他绑来的三个倒霉的郎中倒没有再受什么罪,三下五除二的便解决了问题,然后四个人聚在一张空桌上互相讨论自己在行医过程中曾遇到的疑难杂症。

    这样的讨论方式是王静辉最喜欢的,他为了提高自己和身边郎中的业务水平,只要是自己有空闲时间的时候,总是要组织手下的郎中开“方桌会议”,交流经验互相学习。由于王静辉本人的医术确实高明,并且对一些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法更是手段多样,一些治疗方法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并且只要你想学,王静辉肯定会悉心教导,而不像其他大医馆的坐镇的名医那样架子大不说,为了保住自己的超然地位,自己的医术是绝对不会轻易外泄的,跟那些名医在一起,没有几十年你休想学到什么真功夫。

    王静辉传授医道的时候毫无保留,这可是平民医馆其他郎中深有体会的,他们的“大师兄”胡全汉都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了,这可是王静辉成名的本事,连这他都教,还有什么不能教的?虽然王静辉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摆出一副传道解惑的架子,但他们见了面都会向王静辉恭敬的自称为弟子。尽管王静辉不让他们这么称呼,但这些郎中在这方面倒是固执的很,王静辉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其实和这些郎中互相交流,王静辉自己也是受益非浅,虽然自己原来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医世家的传人,但在这个时代中医高手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宋朝皇帝对医学的偏爱,更是在这百年当中医学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可谓是中医的黄金时期,这倒是和唐太宗偏爱戏曲有些类似。王静辉也在他们身上学到了以前从没有见识过的中医治疗方法,这使他更加坚定要保存这些到了后世逐渐失传的中医技能。

    在王静辉的带动下,每次交流后,他和郎中们都会写下交流心得,他曾明确的告诉手下这些郎中:等到这些心得体会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就会把这些材料编纂成书交付出版,到时候每个人的名字都会出现在书页上!这确实是最能提高这些郎中积极性的方法,因为他们也都想能够有一天像王静辉一样自己写医书,让后世学医之人也能记得他们的名字。他们都听大师兄胡全汉说起东院里面住了一个患上痨病的大文豪,王静辉正在给他治疗,胡全汉则是负责记录病人每天的病情和服用药物、饮食方面的东西,等到病人治愈康复后,这些资料就会被汇编成书,这也是胡全汉在这些后来郎中中吹嘘的资本,可把他们给羡慕坏了。

    正当王静辉和那几个郎中在前堂医馆中讨论医学问题的时候,管家王福带着两个人打断了他们的讨论。王静辉一眼就认出了王福身后那两个人:颍王赵顼和日思夜想的蜀国公主赵浅予。王静辉一看到他们来了,立刻向其他郎中告罪后便退了出来,和颍王兄妹一起到书房去了,而其他人都在颍王代圣上驾临平民医馆那天见过颍王赵顼,这么尊贵的客人能来医馆,这可不能马虎,所以他们是不会在意王静辉在讨论中途退出的。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跟着颍王后面的是女扮男装的蜀国公主赵浅予,否则他们的下巴就会掉下来了。

第六十九章 医道

    进入书房后,王福给王静辉三人斟好茶后便退了出去。王静辉非常满意王福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所具备的素质,徐氏派给王静辉的每一个人可以说都体现了这家百年老店深厚的根基,这是他这个外来户所不具备的。虽说王静辉只是个七品校正医书局的编修,但他和颍王赵顼的谈话内容如果泄露出去也都够他喝上一壶的了。所以每次颍王赵顼来的时候,管家王福除了开始送上一壶茶外,就立刻离开书房,连门口都不会安排专人值守。在这方面管家王福给王静辉的印象要比宰辅韩琦家中那个管家韩安要强上一些,韩安就是因为在门口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结果被罚面壁一个月,这也是多亏韩安是韩府老人,不然看韩琦当时那副臭脸,换了别人下场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大家围桌坐下后,王静辉说道:“不知颍王殿下到此有什么事吗?”

    颍王赵顼笑着说道:“王兄,本王在这里要恭喜你了!”

    看着笑咪咪的颍王,王静辉不知道他恭喜自己什么,不过他最先想到的便是颍王恭喜自己得到英宗赵曙的赐婚,所以那双热辣辣的眼睛立刻转到赵顼旁边的蜀国公主赵浅予身上。蜀国公主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王静辉的眼神后,一联想到哥哥颍王刚才说的话后,便知道王静辉误会了,所以一张脸马上红的和西红柿一样。蜀国公主脸红的样子更是让王静辉挪不开目光,反而更加温柔的看着蜀国公主了。

    颍王赵顼看着这面前两个人的样子,没想到一句话却引起这样的误会,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本来他是到这里来向王静辉传达父皇英宗赵曙对王静辉在这次抗灾防疫中所做出的贡献,进行奖赏的,没想到一张口却让王静辉产生了误会。本来赵顼带着妹妹出来到王静辉这里,也是想两个人高兴些,但他现在只觉得这次带蜀国公主来是个错误,但没有蜀国公主的话,自己想从王静辉的嘴里面掏出点东西,难度又很高,这不由得让他对此感到有些无力。

    颍王赵顼干咳了一声,惊醒了眼前这对正在眉目传情的鸳鸯,不顾两人的尴尬笑着说道:“王兄,不知道你在这次大灾过后想干什么?”颍王赵顼在来之前,曾被英宗赵曙专门召进皇宫面授机宜,对于王静辉肯定是要赏赐的,但赏赐些什么却让英宗父子和那几个之情的大臣颇感为难,但思前想后,英宗赵曙除了让韩琦、富弼、欧阳修共同作保让他参加制举科考试外,还准备了一项东西给王静辉,而赵顼就是先来探探他的口风的,万一人家不肯接受,朝廷的面子未免不好看。

    王静辉虽然对颍王赵顼这个灯泡简直是到了不可容忍的地步,但一想到他是自己心上人的哥哥外加今后的神宗皇帝,这点儿不满意也只能压在心底了。他笑着说道:“我,大灾过后,我继续当我的郎中和商人呗,不过最重要的便是要读书准备参加朝廷举行的制举科考试!”说完便看看旁边红晕还未退下的蜀国公主。蜀国公主当然知道这个才子今后发奋读书去考制举科是为什么,还有些脸热的她听后马上有发烧了。

    颍王赵顼听后也是不禁莞尔,笑着说道:“王兄其志可嘉,过些日子宰辅韩相和枢密使富公将会联名上书,请求父皇明年冲开制举科,王兄发奋读书正好可以赶上明年的考试。韩相、富公和欧阳修大人都愿意为你联名作保,好让你得尝心愿!”

    颍王赵顼说的这些,王静辉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明年肯定会开制举科考试,这倒不是他精通历史知道历史上明年真的会开制举科考试,他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也是因为通过这次抗灾防疫,他多少应该被宋朝的统治高层所接受,在加上英宗赵曙对自己和蜀国公主交往的默认,还有自己不肯接受他们的“招安”,所以英宗在得知他想考制举科的消息,王静辉可以肯定皇帝老儿会给他开这个后门儿的。不过知道归知道,但他也没有想到英宗赵曙居然这么给面子,授意韩琦等人都愿意为他作保,他原本想着凭借《梅雪》的功劳去找欧阳修和司马光来帮忙作保的,有韩琦这些重量级的人物愿意给自己作保,那当然是更好了。要知道韩琦、富公等人给自己作保,那自己可就是他们的学生了,对于他以后的发展,这可是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论威望朝中谁能超过这三个人?

    王静辉说道:“真是谢谢殿下和圣上费心了!”

    颍王赵顼说道:“这没有什么!不过王兄也要加紧读书,不可让我们失望啊!另外我今天来也是代父皇来询问你一下:对于你在这次大灾中所做的事情,我们都看到了,但你也不缺钱,又是打算明年参加制举科考试,此时授你官职也没有什么用,朝廷向授给‘神医’的名号,王兄看怎么样!?”

    对于授予王静辉“神医”的名号是英宗赵曙等人仔细商量后才做出的决定,这也是颍王赵顼曾经劝王静辉入仕不成,而宰辅韩琦推荐他入校正医书局,他则欣然而往所给英宗等人的启发。毕竟王静辉首先作为一个郎中,后才是一个才子,这个“神医”的名号是天下杏林中人所日思月想的,只要是行医之人恐怕没有人会拒绝这个朝廷封赏的名号。英宗赵曙等人对王静辉的封赏也是煞费苦心,思量再三后才做出的决定。

    通过这场大灾和濮议博弈,还有颍王赵顼对王静辉的介绍后,英宗赵曙心中对王静辉这个才子做驸马是非常满意的,但美中不足的便是他没有显赫的家世,以王静辉现在的水平,自己的女儿蜀国公主是不可能嫁给他的,但赵曙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世家的纨绔子弟而痛苦一生。赵曙授给王静辉这个“神医”的名号,一方面是因为王静辉自己当得起这个名号;另外一方面他也希望王静辉能够套上“神医”的光环,以太祖太宗时代传下来重视医学的传统,王静辉即便是参加制举科考试考不上状元,把蜀国公主下嫁给王静辉也不会受到多大的阻碍。不过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可不知道赵曙心中的小算盘,他们赞同这个决定完全是出于公心,和对王静辉医德医术的肯定。

    王静辉也不知道英宗赵曙给他这个名号背后的意思,但在他内心中可当不起这个“神医”的名号,虽然在二十一世纪“神医”满地爬,但出于中医世家的他可非常明白这两个字所包含的分量,以他现在的建树是绝对当不起这个名号的。

    王静辉听颍王赵顼说完后,并不想英宗父子想象中的那样欣喜若狂,而是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颍王殿下,谢谢圣上及殿下对微臣的厚爱,但这‘神医’的名号,微臣实在是不敢当!‘神医’者如古之扁鹊、华陀者,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德备天下,这是微臣万万不及的!”

    颍王赵顼听到王静辉居然又是拒绝,心中不由得火气上升,直接打断王静辉的话,说道:“这御赐‘神医’的封号乃是你辈天下杏林中人做梦都想得到的名号,难道王兄看不起这‘神医’的名号吗?!”

    王静辉看到颍王赵顼有些火大,也没有理会蜀国公主向他投来让他改主意的目光,只是淡淡的说道:“殿下不是杏林中人,当然不知这‘神医’二字对我杏林中人的意义!它可不是医术高明,做几件好事就可以获得的,想古之华陀、扁鹊那是行医一生才得此称谓,在下的行医不过年余,医术在这汴都城内都不能得到所有的郎中所认可,又那能敢妄称神医?!”他停了一下看到颍王的脸色平缓了许多继续说道:“圣上和殿下对微臣的厚爱臣心领了,微臣只想厚颜向朝廷求取一物,还请殿下费心!”

    颍王听后很好奇的问道:“王兄虽称不上富甲天下,难道还有什么买不到吗?”

    王静辉肃容说道:“天下的东西或许都有个价格,但我辈行医之人医德无价!我想请圣上手书‘医者父母心’五字悬于医馆大堂之上,好让微臣每日观之以自勉!”说完便把在防疫中那些“走后门”进平民医馆治疗的事情和颍王兄妹说了,说完这些事后,他又说道:“殿下或许以为这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在我行医之人的眼中只有健康人和病人两种,这些人在大灾之中靠着权势挤进本来就很繁忙的医馆,这就剥夺了别人的生路,难保以后会有人为了在治疗受照顾而对我们医者行贿,玷污医德!所以微臣情愿不要封号,只求圣上这一手书匾额以自勉警醒!”

    王静辉在二十一世纪看厌了那些同行的不正之风,认为那是大大有损于医德医风的事情,他不想在这个时代也看到同样的事情,所以才情愿拒绝英宗赵曙封他为神医,而是求取赵曙的手书匾额以自勉警醒。

    听完王静辉的话后,颍王赵顼和蜀国公主赵浅予现在看王静辉的眼神都大为改观,颍王赵曙是对王静辉想法的惊奇,也是佩服万分;而蜀国公主赵浅予则是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有这么高尚的情操,两眼之中只剩下那一片浓情在荡漾。

    王静辉的要求是如此容易满足,这让熟悉内情的几个人听完颍王赵顼的回复后,都是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说他是傻子,可偏偏王静辉是个才高八斗的才子,在各个方面都有很高的建树;说他精明,要了英宗赵曙的手书匾额有什么用?远不及“神医”的名号尊崇。

    英宗赵曙听后半天说不出话了,他走到御案前拿起毛笔在一张之上挥毫写下了“医者父母心”五个大字,用自己的印章盖好印,叫来太监拿下去裱糊好。太监走出福宁殿后,赵曙才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这个才子居然是个痴人!”说完便笑着走向后宫,只留下还在皱眉头的韩琦、富弼和欧阳修在那里站着。

    英宗赵曙的手书匾额很快便由宰辅韩琦亲自送到了平民医馆,这也是英宗赵曙对王静辉厚待的一种表示,在医馆大堂中拜访好香案,对着匾额行礼后,这块赵曙手书的匾额便被人悬于医馆大堂正中。

    皇帝赐平民医馆匾额一块悬于大堂之上这件事很快的便在天下的杏林中人之间传播开来,所引起的轰动恐怕不输于皇帝封他为“神医”。王静辉拒绝圣上的封号,转而只是求取一块“医者父母心”的匾额,以求自勉和警醒,这一举动让杏林中人没有一个不对王静辉肃然起敬,心中佩服的,毕竟能够有如此胸怀和雅量的医者,时至今日已经近乎于绝迹了。这件事不管是在同行之中,还是朝野上下,都是对王静辉赞不绝口,一时传为佳话,给他赢来了无数声望,这是王静辉和英宗赵曙所远远没有想到的。

    在瘟疫结束之后,外界正对王静辉议论纷纷的时候,王静辉却待在自己的医馆当中一步不出,把自己的学生接回来后,他每天都在医馆中治病救人,和苏轼父子一起教导学生,同时也在书房中刻苦攻读,以备来年制举科考试。

    说起苏洵的肺结核,王静辉在防疫的时候也没有对他的病情有所疏忽,他就是再忙,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或是亲自到苏洵那里诊断病情,或是直接向专门负责苏洵的胡全汉来询问,并且根据病情的发展及时调整苏洵的药方。苏洵也算争气,虽然王静辉手中的王牌青霉素在治疗初期便很快的被消耗掉了,但凭借着王静辉的药方,再加上细心调养,苏洵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现在已经在院子里面乱转了。

    为了使自己培养的这些孩子能够得到更好的发展,王静辉与情与理都不会对苏洵视而不见的,更何况苏老头儿身为唐宋八大家之一,其在文坛上的号召力也是非常强大的,有他来参与到自己的培育一批“超级人才”的计划当中来,那将会有非常大的好处。况且这个老爷子是个并不是很安分的主儿,还在床上喘气的时候,就每天要抱着书本,好在苏轼坚决执行了王静辉的建议,才没有使他累死在床头。

    现在病情大为好转后,除了看书外,更是在儿子没收了书后,苏洵便在院子里面转圈,曾经好几次提出回家修养。但王静辉还要靠他圈住大小苏呢,怎么会让他跑掉?更何况如果让苏洵回家养病,要是病情更为严重挂了怎么办?那苏轼还不是要回老家丁忧?这可是王静辉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为了让苏洵有事干,让他教教孩子,也有利于病情的好转嘛!不过苏洵父子确实是很喜欢这些孩子,他们有着超越同龄人的知识水平和见识,幼时颠沛流离的生活使他们性格坚韧肯吃苦,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够在短时间内学业成绩有着显著提高的重要原因。而李慎虽然没有像其他同伴那样吃过这么多苦,但李管事也没有把他当成少爷一样娇生惯养,再加上其天资聪颖,很是得苏氏父子的欣赏。

    相对与苏洵的病情好转的是苏偶像的老婆王弗,王静辉对她的心脏病可就没有这么大的把握了,前两天还突然晕倒了一次,好在王静辉当时正在给苏洵看病,在他的指导下,苏轼给他老婆进行急救,居然转危为安,这让王静辉当时吓出一身冷汗来。

    虽然王弗被救了回来,但她的病情却是不能再隐瞒了,如果再这么下去非要送命不可,于是王静辉当着苏家人的面给他们用比较通俗的语言解释了王弗的病情,但他发现对此苏家人似乎好象都知道,唯一不知道的便只有王弗了。苏轼在一旁轻声安慰着王弗,而王弗也不愧为苏偶像一生唯一的挚爱,很快的便平静下来。把病情明确的交代后,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正大光明的给王弗进行有效的治疗了,以前都是以伤寒病等借口让王弗吃药,为了编吃药的理由可让苏轼和胡全汉都有些头大。

    王静辉针对王弗的病情,根据前一段时间服药的效果调整药方,并且也开始采用针灸等治疗方法,对其进行系统的治疗。同时他那瓶视为珍宝的“速效救心丸”,是王静辉所知治疗心脏病最好的药品了,他也必须加快对其成分的分析,根据其成果来改进药方。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心脏病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有着完善的医疗条件,也是很麻烦的病症,更何况在这个时代了。

第七十章 渐变

    在王弗病发的时候,王静辉就体验到这个时代郎中难做的地方了:受到传统道德的影响,王静辉最多是给王弗把脉,而救治工作却必须要依靠旁边的苏轼来帮忙,这让他感到很无奈。从防疫的时候组织“家属护理队”的时候,王静辉就想着来着手建立护士制度,让护士尤其是女护士来做一些郎中不太方便做的事情。当然,如果能够培养出女郎中,那对于王静辉来说就更完美了。

    其实王静辉也正在做这件事,不过没有提到台面上来罢了。他发明听诊器给女性患者诊治的时候,都有一个女孩在布帘的那一端来配合郎中来移动听诊器的位置;至于女郎中则是在他收养的孤儿当中也有意识的培养,不过要是能顶上用,那还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可以。不过他现在已经等不及了,女郎中可以先放放再说,但女护士则是迫在眉睫,至少苏轼的老婆就必须有一个,要不然迟早会出大麻烦。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女性从事医疗工作的,也只有产婆这一行当了,王静辉要想扩大女性从医人员,也少不得要在产婆这一古老职业上下功夫了,虽然宋朝的医学发展的很迅速,但这对于产婆的业务水平来说还是非常落后的,这个时代连皇帝老儿的孩子要想健康长大都是意见非常困难的事情,多数皇子出生率是很低的,也有很多死于幼年时期,钱乙便是这个时代的儿科大家。不过王静辉虽然听说过他的名头,知道钱乙还活着,但钱乙似乎不在汴都开封,王静辉的儿科水平最差劲,钱乙若是在附近的话,他早就去拜访这一代神医了。

    很快就传出平民医馆招收产婆的消息,这不仅让外界的人感到很疑惑,就连医馆内部的郎中都对此很是惊异,摸不准王静辉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在郎中的眼中,他们并不把产婆当做自己的同行,并且对其也是极为鄙视的。

    以平民医馆声望来招收产婆,这自然是件容易的事情,先后有十五个产婆到这里来,当王静辉告诉她们每个月将会有五贯钱被平民医馆所雇佣,不过要经过培训才可以给产妇接生的时候,让这些年过四十的产婆们都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她们都是“业余选手”,平时各有各地事情,给别人接生的时候也是通过熟人相互介绍才去的,接生也只能算她们的副业而已,当然如果专干接生,每个月还有五贯钱可拿,那是最美妙不过的事了。

    郎中们也对此很惊讶,因为这样的报酬快要顶上他们月薪的一半了:她们除了会接生以外,还能干什么?有必要给她们这么多的报酬吗?

    面对所有人的疑问,王静辉说道:“你们觉得现在有人生孩子,能有几个会平平安安的?能有几个孩子能够顺利的渡过幼儿阶段?很少!并且你们一个个大男人给女人看病实在是太麻烦,想问清楚病人病情又太尴尬;要是问不明白,又怕出事。这些产婆现在主要是接生来用,以后慢慢的教会她们一些看病的手段,有什么你们不方便问的,就交给她们来问,反正都是女人,双方也不会感到尴尬,这对于你们给病人确诊也有莫大的好处。免得出了问题砸了自己的名声!”

    这些大小郎中听后直点头,因为他们最怕接待的便是女病人了,这个时候郎中给女性患者看病都是有一张女性挂图,郎中指着挂图问:“是这里吗……”双方都感到十分尴尬,有时候问道一半,人家就受不了回去了;就算勉强问完也是两个大红脸,郎中也不敢问的太详细,急匆匆给病人开完药方了事,事后还担心万一出了问题该怎么办……总之郎中最不愿意接待的便是女患者,尤其是碰上女患者患上的是一些难以启齿的病症,更是两头都不敢随便询问,以后有了这些产婆,稍加训练一下虽然不敢指望她们也能够坐堂看病,但至少问清楚女患者的病情是方便多了,开药方的时候也更有把握点。众郎中想通这一关节后,都朝王静辉竖起大拇指:还是师傅主意多,连这个都能够想得到,高!实在是高!

    来到宋朝一年多,王静辉学到的这个时代做事的最重要的一条准则便是,在做事之前一定要找到一个冠冕堂皇无懈可击的借口,打着这个旗号来做事,无往不利,这也让他感慨万分。这些产婆最小的都四十多岁,把她们召进平民医馆做事,外面自然没有什么“有伤风化”之类的闲言碎语来烦人。

    这些产婆今后的作用还大着呢,王静辉也不急着让她们投入到实际使用当中去,而是拿出他专门写出一本《产科》的医书的底稿,然后把这些产婆召集到一间房子里。由于这些产婆大多都没有上学识字,所以王静辉需要不厌其烦的读给她们听,然后需要她们把以前接生时候的一些实际经验说出来,王静辉好修订这本书。《产科》只是王静辉在学校的时候用自己所学写出来的,他可没有专门干过接生的活儿,又怕自己所写有误,正好为了给这些产婆写培训材料,有她们的实际经验来做补充,那这本书的正确性要高的多。

    由于受到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所限,婴儿出生和抚养阶段死亡率奇高,王静辉这本《产科》对怀孕、分娩和产后全部过程详加论述,尤其是分娩过程和手法,在借鉴了这些产婆的实际经验后,更加完善。

    在王静辉的心中,这些产婆可是担负着特殊的“历史使命”的,她们在王静辉的布局当中异常重要。他虽然不是学历史的,但也知道历史上神宗赵顼的继承人哲宗赵煦在继位的时候可是个孩子,还是由太皇太后高氏来摄政,这对于国家的治理是极为不利的,也正是在哲宗时代,宋朝的政坛彻底进入寿终正寝的时代。

    王静辉来到这个时代后,虽然不是很有把握来只好英宗父子所患的病症,但延长其生命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但为了保险起见,王静辉把目光投在了颍王赵顼的老婆,王妃向氏肚中已经有七个月的生孕。虽然不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但这几年盯紧点,总能碰上个男胎,要是把这个孩子的命给保住了,等到神宗完蛋的时候,这个孩子的年龄应该在二十岁左右,有一定的判断力,总好过让个十岁的孩子当皇帝要好的多。

    “神宗活着的时候对孩子进行二十年的培养,相信未来的大宋皇帝还会继承神宗强国梦想,那样的话历史可就真的要变得面目全非了……”王静辉在想到这个主意后,心中默默的说道。也许这个历史上原本早夭的孩子比哲宗赵煦更加不如,也许是一代明君,这谁也说不好,但如果能够选择的话,相信大多数人都愿意选择这条路,这样朝好的方面发展的机会还大点。

    王静辉也不知道自己影响历史进程的程度有多大,但这一竹杠插下来,恐怕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历史学博士来到宋朝,也无法把握历史的走向了。王静辉已经决定追求蜀国公主,并且机会是非常大的,但他们的后代也是属于赵宋皇族的一支了,他可不想等到几十年后金兵杀入汴都城,自己的后代还要遭受柔福帝姬那样悲惨的命运,所以他要提前做好一定的准备,让大宋开始强盛起来。这种强盛不是几十年的昙花一现,而是像汉唐那样力压游牧民族数百年,让中华精神真正的流传下去,而不是要经历蒙古人那近一百年的屠杀。

    想到这里,王静辉浑身热血沸腾,但又冷汗透衣:“看来还是要走上这条路啊!但该怎么走呢?王静辉又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不过他虽然知道用一些小故事引发策论来悄悄的影响颍王赵顼和他的老爹,但他不是个政治家;虽然他对今后二十年的历史比较熟悉,但自濮议结束后,历史的走向就很模糊了,摆在他眼前的便有枢密使富弼现在还没有离开京城,而苏轼很有可能随着他老爹苏洵病情的好转,明年就不用丁忧了,现在就是个历史学家到这里来坐镇,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虽然他是个军人,但只是个小军医,虽然对一些军事知识和一些军事装备比较熟悉,但他的出身既不是将军也不是军火发明家……

    “嗨,早知道来宋朝的话,那说什么也要好好学学其他知识,现在自己除了医学专精外,其他方面只是懂得皮毛而已,最多改善一下火yao配方,大炮火枪是搞不出来的,况且后面不知道王安石那个老家伙和他的一票拥护者会不会如期蹦出来,迈入仕途的风险还是大的很啊!”王静辉有些懊恼的想到。

    不过很快王静辉便清醒了过来,这倒不是说他想出什么好法子来解决今后的困难,而是他医馆的作风:做好今天的事情再说。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要全力攻读那些书本,好考上制举科第三等,得了状元头衔把蜀国公主娶回来,这是第一等重要之事;至于赵顼儿子的问题也必须快点动手,培养出一批专业的接生婆,好让那个见鬼的哲宗赵煦做不成皇帝,老实的当他的郡王;苏洵、王弗的病情治疗,自己那批学生的培养,显微镜和望远镜的制作,校正医书局的医学典籍修订,自己那日渐庞大的家产怎么来打理……

    王静辉一想起自己居然有这么多事情还需要做,脑袋都快要爆炸了,立刻终止了胡思乱想投入到自己现在手头上要急于处理的工作当中来。

    虽然靠制举科夺状元是头等大事,但王静辉的脑子现在是犹如神助,几乎拿过一本书,不出半个时辰便可以从头背到尾,背诵这个对于古代读书人最为头痛的事情对他来说犹如游戏一般。王静辉刚来汴都开封的时候,为了对付日后他诗词出名后而要面对的各种询问,大量背诵了许多著作和诗词类的书籍,给颍王赵顼写策论的时候,同时也翻阅了大量的典籍,从中搜寻论据和学着写古体文章,现在他已经能够用文言文写出一手漂亮的策论了。

    这种进步也在给赵顼的策论中逐渐体现出来,要不是观点有些偏激并且涉及到很多关键地方要保密,这些策论拿出来向外流传的话,确实能够给他带来很高的声望,不至于到现在也被外人认为王静辉是个瘸腿的文人,只是诗词出色,而策论是一塌糊涂拿不出手来。赵顼正是处于王静辉写策论手法和水平的不断进步,才对他靠制举科考试毫不担心的。

    现在的考试还没有到王安石变法时候改革考试内容,现在的考试范围还是诗词、墨义和经帖。王静辉小的时候受爷爷的影响,酷爱诗词,到了宋朝后有着大量的诗词储备,所以自然不用担心在这方面栽跟头。而墨义经帖就看谁背的好了,其难度公认在写策论之下,这道坎在王静辉的“超级脑袋”面前如土鸡瓦狗一般,没有丝毫问题。再说还住在平民医馆照顾老爹苏洵的苏轼,他就是仁宗时代最后一场制举科考试第三等状元出身,有这么一个好老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住着不去请教,除非王静辉的大脑进水了。

    王静辉在这段瘟疫结束后的日子里面,生活难得这么有规律,整天就是学习看书,写医书,教导自己的学生,教授那些产婆一些基本的医学知识,在听听刘账房对自己产业运转的汇报,也不用到处乱跑。

    不过王静辉平静的生活终于随着颍王的到来而告一段落了,这天早上,颍王赵顼又带着一身男装打扮的蜀国公主来到平民医馆王静辉的书房当中。现在王静辉对赵顼这种打着妹妹的旗号来到他这里索取策论的方式简直是忍无可忍了,但他也没有办法,因为宋朝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自由恋爱,大多数人在结婚的时候才能见到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伴侣,更何况他所心仪的人是蜀国公主这等尊贵无比的人,若不是有这等奇遇,王静辉和蜀国公主的生活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

    现在也就趁着颍王赵顼到他这里来的时候,王静辉才可以和蜀国公主匆匆见上一面以解两人相思之苦。不过还好颍王赵顼比较有良心,每次见面后总是留给他们两人一点时间,虽然中间要隔着颍王这个超级灯泡,但总能聊胜于无,和蜀国公主下上两局跳棋,是王静辉日思夜想的奢望了。

    王静辉从管家王福手中接过茶具后,王福便如同往常一般出去了,而他也给颍王赵顼兄妹倒好茶后,坐在他们旁边,等着赵顼抛出戏肉来。

    颍王赵顼这次来拜访王静辉,一是有段时间没有到这里来了,大灾结束后朝廷各项工作都回归正轨,各地呈报上来的事情是千头万绪,就算王静辉的策论再吸引人,他也抽不出这个时间;二是他来之前又再次进宫面圣,由于前段日子西夏国主谅祚派使臣来贺正旦,而两天前又再次派使臣来贺寿圣节,这引起了朝中百官的议论,大多都是“威服四夷”之类的吹捧之言,但司马光此时却上了一道奏折和群臣唱反调,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等人却支持司马光奏章上所持的观点,认为西夏没有安好心。英宗赵曙虽然非常欣赏王静辉对西夏和辽国这样的传统对手所采取的软对抗政策,但毕竟见效太慢,他希望颍王赵顼这次拜访王静辉,能够从这个才子的最里面再挖出点东西来,看看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双方寒暄后,颍王赵顼就撕下了客气的面具,直接就把西夏派使臣来贺的事情原委交代了一遍,并且把司马光上书奏章的副本也拿出来给王静辉翻看。

    王静辉翻开司马光的奏章:“近年谅祚虽外遣使人称臣奉贡,而内蓄奸谋,窥伺边境……及朝廷遣使赍问,则谅祚拒而不纳;纵有所答,皆侮慢之辞……臣料谅祚所以依旧遣使称臣奉贡者,一则利于每岁所赐金帛二十馀万,二则利于入京贩易,三则欲朝廷不为之备。其所以诱不逞之人者,欲访中国虚实,平居用为谋主,入寇则用为乡导也……”

    王静辉看着司马光这洋洋数千言的奏章,心中也不断的盘算着他知道有关司马光的资料,他来到宋朝后,对司马光也只是在商议刊印《梅雪》的时候才见过一面,但他对司马光这个著名人物可是久仰已久。

第七十一章 奇思

    司马光在文学上的成就已经够让王静辉如雷贯耳了,但司马光真正让王静辉佩服的便是他在和王安石就变法产生了不可弥合的分歧后,作为保守派的头领为了能够继续把《资治通鉴》这本留名青史的史书写完,居然忍气吞声的跑到洛阳继续写书,期待着能用这本史书来影响统治者的治国方式。虽然司马光是个保守派,但就宋朝发展大方向上还是与王安石一致的,都认为应该进行变革,但在具体措施上却是各有偏重,使得两个人不能走到一起来。这是让王静辉极为惋惜的一件事,不过如果让他在司马光和王安石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他更偏向于司马光。在他看来司马光比王安石更具有政治家的品质,如果让司马光来主导改革的进程,其后果要比王安石强的多,至少司马光不会给那些投机分子这么多机会可钻。过后期他对新法的完全否定的态度,王静辉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洛阳的那几年怨气太大了没处发泄以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

    而司马光的高谋远略更是让王静辉佩服。历史上戎部将嵬名山打算帮助朝廷捉住敌人谅祚。司马光上书反对,他认为:嵬名山的兵力不足,未必能够捉住谅祚。即使侥幸得胜,治标不治本,以后还会产生另一个谅祚。而且嵬名山如果失败后来投奔大宋,不被接纳的话,他就会穷途末路,突然占据边城来活命,成为大宋的祸患。可惜当时的神宗皇帝赵顼年轻气盛,满脑子的“威服四夷”,没有听从他的意见,从此西边狼烟四起。如果王静辉不是熟知这段历史的话,他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司马光的军事战略眼光。

    看到手中司马光写的这份奏章,王静辉也不禁感叹司马光的高瞻远瞩,对颖王赵顼说道:“司马先生的这份奏章可谓是思虑周全,老成持重,在下认为朝廷必须对西夏严加堤防,使其不能对我大宋边境骚扰!对于西夏使臣也要严密监控,使其不能有机会窥我大宋虚实。”

    颖王赵顼说道:“几个月前,王兄策论中所写到针对辽国和西夏的策略,现在韩相和富公的主持下已经秘密开始部署了,这些策略好是是好,但见效奇慢。司马大人的这份奏章也说明了西夏对我大宋图谋不轨,若是再这么等下去,恐怕西夏又会像去年那样不断的在边境惹起是非!王兄对此可有什么办法?”

    虽然司马光曾经是濮议的反对派,但这篇奏章写得是有理有据,丝丝入扣,让人不得不佩服,赵顼读后也是和英宗赵曙等人的看法一致,认为西夏用不了多久就会骚扰边境,所以也就急着催问王静辉有什么不花钱而又能很快打击西夏的办法。可能是王静辉先前那几份策论中对西夏和辽国对抗的法子既不用花钱,而且成功率也高,这个特点深得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的心意,毕竟现在大宋虽然看上去是一片繁花似锦的样子,但朝廷兜里没有多少余钱,这战争一开,所需要的军费要超过平时一千多万贯,这么一个大窟窿可不是说补就能补得上的。英宗赵曙父子虽然心中很恼怒这些“蛮族”的无耻,很想学汉武帝那样和他们火拼一把,但现在大宋国库的现实也只能让他们父子屈服,所以这帮人把目光又投在了王静辉这个才子身上,不过这次实在是有难度,也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王静辉等赵顼说完了他最后的来意后,便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他也感觉到自己经过这次灾害和给颍王赵顼一连串策论后,英宗赵曙等北宋统治高层已经开始对自己非常重视了。这对于现在开始有心要从根本上改变宋朝有些窝囊历史的他来说,应该是件好事,但自己给英宗赵曙等人的信心是建立在不断的成功和有效上面的,自己如果要是一次失手,对于他们对自己的信心就会受到打击,进而影响到对自己的信任。今天颍王赵顼来找他说这件事,让他出主意,本身就是对他一次很大的挑战,面对北宋和游牧民族建立起来的西夏和辽国之间这样糟糕的军事现状,这个主意的难度似乎有些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王静辉也知道在历史上治平三年西夏和大宋将会有军事对抗发生,虽然不知道规模有多大,但从这场军事冲突并没有在史书上重点记录上来看,应该不会对宋朝有多大的冲击,但司马光能够从谅祚派遣使者这件事上来预测未来两国之间的军事对抗上来看,司马光可以说是个少有具有战略眼光的天才大臣。不过他也知道此时的夏主谅祚已经没有两年好活了,除非他能碰上自己说不定还有条活路,否则他也只有死路一条,想让王静辉来赶到西夏去救谅祚的小命,就是王静辉再伟大也不会干的,王静辉恨不得现在谅祚就病死。等谅祚一死,他的儿子秉常继位后,梁氏一族的后族将会走上执政的前台,名不正,言不顺的,会与支持惠宗的皇族争斗引起内耗,那宋朝的日子就会好过多了。

    王静辉可以等谅祚病死,但英宗赵曙等人可没有这个闲工夫,他们现在需要王静辉能够想出一个办法让西夏人知难而退,或者是在双方发生军事冲突的时候能够使宋朝花费少量的金钱便能站在优势地位。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王静辉嘴里无意识的轻声咕哝着,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坐在旁边的颍王赵顼兄妹听到了,赵顼也知道这样也实在是太难为王静辉了,所以说道:“王兄也不必为此烦恼,即便谅祚小儿真的有胆和我大宋作对,大宋也不会示弱的!”

    王静辉一看赵顼这个战争贩子又开始不理智了,为了避免赵顼朝这条路上走,他可是费了很大功夫的,可不想这家伙再次步上原油的历史轨迹。他笑着说道:“颍王殿下,你多虑了,我不是没有想到办法,而是在考虑哪种策略更适合!最近几年大宋各地连遭灾害侵袭,连汴都开封都不能幸免,圣上仁慈不愿看到百姓受苦,接连赈灾使得国库压力很大。大宋和西夏避免战争是最好,但如果避免不了也必须想出一个最经济的方法来对抗党项人。我想宰辅韩相他们也希望大宋在与西夏起冲突的时候不至于使财政紧张,动摇国本吧?!”

    颍王兄妹听后很吃惊,尤其是赵顼,在此之前他在福宁殿中也旁听了有韩琦、富弼、司马光、赵槩、郭逵等人对此事的议论,大体上所有人对司马光这份奏章都持肯定态度,认为西夏和大宋之间在不远的将来肯定会有边境冲突,但讨论来讨论去除了严加戒备之外,似乎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结果也就不了了之,只是发函命令边关将士要提高警惕而已。没想到王静辉的脑袋这么厉害,居然想到了不止一个办法,现在正在考虑用那个办法更省钱,这简直是让颍王赵顼心中都抓狂了,心中在赞叹王静辉足智多谋的同时,也不禁对老爹英宗赵曙要他来王静辉这里探探虚实的英明无比的决定而佩服。

    颍王赵顼急忙问道:“策将安出?”

    王静辉看着赵顼那着急的样子,忍不住想借机捉弄一下这个未来的神宗皇帝。他走到书案旁,从底下的一个抽屉中拿出一瓶他专门用来做手术时消毒用的高度白酒,用茶几上杯子倒上小半杯,对颍王赵顼说道:“殿下,这是我特制的白酒,酒劲极大。如果想拖累党项人,这种酒就是其中一个办法,不知道殿下想尝尝吗?”

    赵顼看着杯中散发浓郁酒香的白酒,心中想到:“莫非这个才子疯了?这白酒有什么的,还能拖累西夏?”不过他素知王静辉老是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许这白酒可能在这个才子的手中有什么奇用,他心中现在就想知道答案,但他根据以往和王静辉交往的经验得知,自己恐怕是真的要喝下这杯酒才能从王静辉的嘴里掏出货来,当下连想都不想就一口把眼前的这杯酒给喝了。

    这瓶酒是王静辉专门制作的高度白酒,不过还不是那种消毒酒精,只是给刘账房准备的五十多度的白酒而已,但这可不是宋朝人喝惯的不到二十度的“白云源”,骤然喝下这么高度数的白酒,感觉可想而知是有多么爽。颍王赵顼一口喝下这杯中酒后,只觉得从嗓子眼儿到肚子,就像有一条火线在燃烧一样,瞬间就像在肚子里面引爆了一团火yao……一阵咳嗽,赵顼刚喝下的这小半杯酒就被吐出来一大半,弄得他狼狈不堪,而蜀国公主瞪了一眼有些在看热闹的王静辉后,便给哥哥捶背,好让赵顼好受点。

    王静辉也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对有些缓过劲来的颍王问道:“殿下,你觉得这种酒感觉怎么样?”

    颍王赵顼接过蜀国公主递过来的手帕擦擦嘴苦笑的说道:“王兄,这是什么酒?怎么如此辛辣无比?不知王兄拿这种酒有何用?”

    王静辉看把颍王赵顼给折磨的够呛,肃容说道:“这种白酒是我密制的高度白酒,酒性之烈恐怕是天下无双!这种酒要是拿出来卖,我大宋人是绝对不会买的,但契丹人和党项人可就不好说了。辽国和西夏地处苦寒之地,那里的人们多用烈酒来抵抗严寒,酒性越烈,在他们那里就越是受欢迎,不过他们的酒也就是比我大宋的酒稍微烈上这么一点儿而已,要是和我酿的酒相比就是小儿科了!”

    颍王赵顼听到这里觉得心中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些什么,但有说不出来,只得好奇的问道:“王兄,你说你做的酒烈性天下无双,我看这是肯定的了,但这和西夏骚扰我大宋边境有何关系?难不成王兄想要该行酿酒吗?”

    王静辉摇摇头说了一句让颍王赵顼兄妹差点儿晕倒的话:“殿下,这高度白酒可是好东西,具体怎么用也有不同的效果,但我还没有拿定主意,要不待会儿我想想再告诉你?”

    其实王静辉想发这白酒财的生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这高度白酒他做出来后,无奈大宋施行的是白酒专营,对其酿造、贩卖管制的都非常严格。王静辉折腾出来的这些白酒大多都是用来手术中消毒用,少部分兑上水给刘账房这帮老酒鬼解馋用,他也是看到刘账房这么好高度白酒才想到用制造这种白酒来对付游牧民族的,不过这里面的门道可多了,一时半会他还没有想得更加完善,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让赵顼晕倒的话来。

    赵顼听后真的是昏迷不醒了,不过不是晕过去,而是被那小半杯酒给放倒了,王静辉和蜀国公主见赵顼居然打鼾了,两人就合力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赵顼给扶到书房中王静辉休息的小榻上。赵顼虽然醉倒了不能再继续缠问王静辉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使他有机会蜀国公主单独相处,这对于王静辉来说便是最大的收获。

    王静辉照例从书架上拿出一副玻璃跳棋,继续以往的“以棋会友”的攻势,可这小子被面前的赵浅予给迷的找不到北,心思全在赵浅予身上哪还会下棋?连续输了好几局后,连蜀国公主都发觉王静辉似乎今天不在“状态”,抬起头一看便看到王静辉这厮正在温情的看着她,弄得她脸上又发烧了……

    虽然身边没有颍王赵顼这个让王静辉深恶痛绝的大灯泡,但蜀国公主是个才女也非常让他头痛。不一会儿两人棋下不下去的时候,蜀国公主便开始和王静辉谈论起诗词来,但他转念一想这个时代才女和才子之间的感情交流恐怕都离不开诗词,这也是一项重要的交流手段啊,所以他便开始搜肠刮肚的琢磨起来了。这个时候的王静辉已经开始独立写诗作词,不是很依赖于那些后世名家的作品了,而且他的诗词虽然没有以前质量那么高,但在读书人眼中也算得上是非常不错了,这完全得益于他那个超级脑袋和与苏轼在诗词方面的交流,让他的水平犹如坐着火箭一样快速提升。

    王静辉和蜀国公主之间正在借着诗词交流感情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耳边想起了两声咳嗽声,这简直就让正在处于柔情蜜意当中的王静辉登时火冒三丈,但又马上平息了自己的怒火。因为这么熟悉的动静,只有颍王赵顼那个超级灯泡才会发的出来,无奈之下,王静辉只能扭过头冲着还有些头痛的颍王赵顼报以微笑。

    颍王赵顼醒过来后,脑袋还有些酒后眩晕的感觉,但他看到王静辉和蜀国公主再一旁的桌边相互眉目传情后,就不禁火冒三丈: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么烈的酒,把我灌醉后就是为了和妹妹在一起谈天说地啊!还说什么正在想办法对付党项人,真是……不过他也很了解两人之间互相爱慕,但苦于平时没有什么机会相互接触以解相思之苦,也只好用这个机会来互诉衷肠了,赵顼也是不禁有些苦笑,但想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后,他也只好干咳两声来破坏旁边这对鸳鸯谈情说爱的大好气氛了,当他看到王静辉朝他微笑,简直是苦笑,分明是希望他怎么不被酒醉的更厉害些呢,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当赵顼面对王静辉那略微还有些愤怒的眼神,他还是非常知趣的选择了撤退,他对王静辉说道:“王兄,真是不好意思,打搅你了,不过刚才所说之事本王现在还有些困惑,希望王兄能够今晚光临颍王府,我们见面再细谈。”

    王静辉听完赵顼的话后,不禁喜上眉梢:晚上蜀国公主肯定作陪,自己今天又可以得到一个机会来亲近蜀国公主了,这对于他来说是意见最美妙不过的事情了。当下王静辉便一口答应下来,下午他来想办法,晚上会给颍王赵顼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在王静辉恋恋不舍的目光下,蜀国公主和颍王赵顼乘坐的马车终于消失在街尾后,王静辉就一头载进书房,便开始冥思苦想来琢磨用什么办法来少花钱甚至是不花钱,将西夏对大宋灼灼逼人的军事对抗的气焰给降低下来。这个问题难度实在是太高,而王静辉为了自己心中的公主也必须开动脑筋来想出对策。

    不过王静辉正在将写好的策论用红漆信封密封起来准备晚上见到颍王赵顼后,再把他写好的策论交给他,但他没有想到颍王府在他即将要出发的时候派人来说今晚的会面改成让他进宫面圣,而颍王将会在皇宫门前等候和他一起进宫面圣。

第七十二章 妙用

    王静辉得知这个消息后才明白今天晚上自己想借机见到蜀国公主的梦想泡汤了,在乘马车赶往皇宫与颍王赵顼回合的路上,一边考虑怎么来应付英宗赵曙等人的问对,一边在腹诽颍王不地道。

    看到皇宫门口等着的赵顼,王静辉虽然是气不打一处来,但也对他没有办法,稍作寒暄后,赵顼便带着他入宫面圣了。还是在福宁殿,不过不同的是殿中除了英宗赵曙、韩琦、富弼、欧阳修外,这次又多了郭逵和司马光。此时的郭逵正担任枢密院副枢密使,王静辉不认识郭逵,但见过司马光。当王静辉听颍王说旁边那个人是郭逵的时候,他还好奇的看了一眼,心想现在郭逵虽然坐上了副枢密使的位置,但他的日子一定好过,想想当年仁宗朝的大将狄青是何等功劳,一坐上了枢密使的位置还不是受到万般指责,就凭郭逵现在的功绩来坐这个位置是长不了的。

    英宗赵曙曾经在救灾的时候就召见过王静辉,也知道他不喜欢跪地磕头,所以就对王静辉只拜不跪当作没看见,颍王赵顼说道:“父皇,儿臣拜读司马大人的奏章后,所言有理,但苦思不得良策,恰逢好友王先生闻后立得数策,儿臣请他前来为我大宋献策!”

    其实殿上众人都多多少少的知道王静辉的所作所为,不过富弼、司马光和郭逵与王静辉没有接触或尽见过一面,对他的信心可没有颍王赵顼等人这么足,来这里也就是听听而已,并没有指望这个才子有什么惊人之举。

    王静辉看见英宗赵曙朝他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的时候,说道:“微臣所学颇杂,思有几条小策,蒙圣上不弃且道来给圣上和诸位大臣以作参考,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诸位见谅!”说完王静辉扫了周围一眼,看到所有的人都在听,但富弼郭逵等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但他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微臣窃以为要使西夏绝了窥测我大宋土地的办法唯有“软硬兼施”之法才可以,首先微臣要说明的是:无论我大宋采用何种妙策,即便是诸葛再生面对此局,都无法避免大宋与西夏的战争,大宋与西夏之间必然会有摩擦,从而升级到战争!”

    当王静辉说完这句话后,所有的人都来精神了,英宗赵曙皱着眉头说道:“王先生所说我大宋与西夏战争是不可避免,难道是因为你在策论中所写的西夏正在受到沙漠和干旱的困扰,逼迫他们南迁进犯中原吗?”

    殿上众人都看过由韩琦上书对西夏和辽国政策的那篇奏章,奏章中最让人开眼界的地方便是对党项人和契丹人为什么做大的原因提出了新的观点,但司马光和郭逵可不知道那篇奏章正是来源于王静辉的策论,英宗的话正好点醒了他们,使他们现在才知道韩琦那老头儿怎么突然有这种眼光了,原来这种观点是出自眼前这个才子这里,他们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竖起两只耳朵倾听王静辉的下文。

    王静辉说道:“不错,党项人为了躲避天灾生存下去,那他就必须不断的南迁,以获得更好的生活环境,所以西夏和大宋的战争不可避免!不过这个过程是非常缓慢的,也是慢慢加剧的。我们大宋虽然不能避免战争,但可以通过对其政策的调整来控制战争的大小。如果说两国之间的战争可以算的上是‘硬手段’的话,那这些对西夏的策略便是‘软手段’,先前提到的向西夏派遣僧侣道士也可以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英宗赵曙说道:“先生擅长策略之道,想必早有安排,朕和在座的大臣就在这里洗耳恭听先生的良策了!”其实英宗赵曙去年从儿子赵顼手里读到王静辉策论的时候,便觉得这个才子多少有点陈平张良的味道,让赵顼和他多接触一下也有好处。但自濮议的时候才明白王静辉的才能不止如此,所以更嘱咐赵顼和他多接触,实际上王静辉此时多少有点像太师的角色了,这也是英宗赵曙称呼王静辉“先生”的用意,倒是旁边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以为皇帝对这个不如流的七品小官托大了。

    王静辉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瓶子,赵顼一看到这个瓶子就脸上一红:这正是王静辉上午让他品酒的那只装酒的瓶子。王静辉看到赵顼有些脸红,也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圣上,这是微臣自己密制的烈性白酒,臣的小聪明便是围绕这烈性白酒开始的。”说完他便打开瓶子,一股酒香立刻散布到福宁殿中。

    英宗赵曙非常好奇,便自己走下御案来到王静辉身前,接过瓶子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辛辣的酒香几乎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拿开才好受了些。赵曙奇怪的问道:“先生所密制的白酒果然是性烈非常,但这种白酒有什么用处呢?”

    王静辉并没有正面回答赵曙的提问,反而说道:“殿下、各位大人,这世间万物如果运用的好的话都可以变成杀人之物,试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完全控制瘟疫,而西夏和辽国却没有这个本事,我们便可以把患上瘟疫的人放到他们的军营旁,不出半个月,就算他是天兵天将也好,恐怕也会无声的被杀死半数甚至是全军覆没!这区区白酒看似无用,但如果用好了,照样可以是西夏陷入一场危机!”

    王静辉的话音刚落,殿中的众人仿佛觉得仿佛赤身裸体的处于数九寒天一样的寒冷:这个才子可真是敢想啊!不过正是在他的建议下汴都的瘟疫才得以快速平息,难道他真的能够控制瘟疫?!

    赵曙问道:“那先生将会怎样来用这白酒呢?”

    王静辉说道:“圣上,我密制的白酒不是直接酿造而成,而是将买来的白酒经过蒸馏提纯后才得到的,酒性浓烈无比。契丹人和党项人世代居于北方苦寒之地,他们对白酒,尤其是烈性白酒视为最佳的饮品。试想这样的烈性白酒,我大宋人是喝不惯的,但如果到了辽国和西夏,肯定是会受到追捧的!”

    副枢密使郭逵不屑的说道:“久闻改之精通商贾之道,没想到此时还想贩卖给敌国白酒来发财,不过这却没有办法从根本上来削弱敌国的实力!”

    王静辉听到这话后也没有反驳,反而淡淡的问道:“郭大人果然见识高明,微臣是对经商有些心得。不过请问郭大人,发动战争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有哪些物资是必须要准备好的呢?”

    郭逵此时也有点火大,没有好气的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古来打仗必须的!”

    王静辉笑着说道:“多谢郭大人赐教!圣上、各位大人,我大宋对酒是采取专营的,因为酿酒会使用大量的粮食,在年景不好的时候,还需要限制酿酒的数量,以节约粮食来供子民食用。这酿酒我可不懂,一瓶酒需要用多少粮食这些我也不懂,但我这瓶白酒是在原有白酒基础上四次蒸馏才得到的,这么一瓶白酒就需要其五六倍的普通白酒来蒸馏才能得到这一瓶而已。我的第一条策略便是制作这种白酒卖给西夏,党项人肯定会上钩,我们便把制作这种白酒的方法教给他们,我想能够挡住党项人对此酒的追求,那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西夏的粮食就会分出一部分来酿酒。各位也都知道,那西夏自己产粮有时还不够吃,哪来余粮来制酒?这就够折磨他们的了,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方法。”

    枢密使富弼等人才开始明白王静辉拿出白酒的用意,但富弼也犹豫的说道:“这样的方法虽好,但实施起来效果如何却是大有问题,改之刚才说这是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还有更好的方法喽?”

    王静辉说道:“富公所料不差,这个方法还不足以对西夏有什么伤筋动骨的损失,但使用白酒也不是就这一种方法,还有更好的用途。我闻谅祚这次遣使来贺,送上马五十匹,来求唐史、九经、册府元龟以及正至朝贺仪来还所献马。这马匹可是战争中的重要资源,而我大宋不产好马,连汴都大街上拉货的都是牛车,以至于守城还可,但在野战中那是会要吃亏的,甚至在平原上就会遭到一边倒的屠杀!谅祚来用马换书,这也只是暂时的,规模不会太大,但如果是用这种酒来换马,那即便西夏的统治高层下令阻止,我想他们手下的人也会为了喝酒而偷偷的走私马匹到我大宋来!”

    韩琦笑道:“西夏每换一匹马,就相当我大宋多出两匹马,改之好算计!”

    王静辉笑着说道:“这都是小道,如不了韩相的法眼。不过刚才郭大人曾说道:兵马未动,粮草现行。其实在此之前还要对敌国要知己知彼,我们可以让细作扮成走私白酒的贩子来深入敌国,以这样的身份来获取敌国各方面的情报,这要比走私马匹更重要。”

    富弼拿起王静辉的酒瓶闻了闻说道:“这种白酒这么烈,恐怕西夏人当真是不会拒绝的,不过到底是给他们制酒的方法来空耗他们的粮食呢?还是我们自己造,用来换取马匹,还是让细作打着走私的幌子来刺探西夏的情报呢?”

    郭逵此时也对王静辉收起了轻视之心,说道:“当然是我们自己造,用来走私马匹和刺探情报用了!毕竟能够获知敌国的消息才是最重要的,这马匹也可以慢慢来。”

    王静辉笑着说道:“我更赞同郭大人的想法,毕竟把造酒的方法告诉党项人,谅祚一纸诏书便可以绝了后患,那我们会很吃亏的,毕竟买酒的不止是党项人,我们也可以朝契丹人换马。微臣尝闻当年西夏李元昊尚未立国的时候,大宋和辽国正在互相征战,当时大宋的马匹来源主要就是从西夏购得;现在反过来了,自‘襢渊之盟’后,宋辽关系相对缓和,而我们大宋和西夏之间的战争又开始了,大宋便改从辽国买马,契丹人同样也不会拒绝这样的烈酒,用它来换马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英宗赵曙又问道:“这种酒的制作要比寻常酒耗费更多的粮食,大宋要怎样才能满足这么多的粮食呢?”

    王静辉说道:“正如圣上所说,这种酒虽然非常适合游牧民族的口味,但其缺点便是耗费粮食巨大,好在我大宋人对这种酒不是很喜好,否则那可真是大麻烦了,不过微臣的意见是我们大宋也不制作这种酒。”

    司马光好奇的说道:“这种酒既然不是送给西夏,我们自己也不造,那还有什么用处?难道是要送给辽国吗?!”殿中的其他人对司马光的疑问都深有同感,因为王静辉拿出这瓶酒后,说来说去都是个两难选择,要是大宋自己造这种酒,虽然可以获得很大的利益,但这粮食可是非常宝贵的,尤其是在最近几年,大宋是大小天灾不断,粮食是赈灾的必需品,哪里还有这么多粮食来酿酒?

    王静辉笑着说道:“司马大人说的对,我正是想把这种酒送给辽国!”他的话一出口后,殿中众人的嘴巴都成了O型,王静辉也不管他们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们可以设计让辽国来钻这个圈套,借辽国之手来完成造酒计划。我们可以从辽国来购买粮食或是白酒,然后就地加工后再高价卖给辽国和契丹,这种酒是他们一旦喝上了,就会觉得他们自己产的酒如水一样,古人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对于酒鬼来说也是同样有效的!这样形成循环后,我大宋除了可以平添很丰厚的利润外,还可以从辽国和西夏轻易的购得或者走私战马,在两国接着走私的名义来刺探敌国的虚实,顺道削减敌国的实力,尤其是粮食供应!”

    这样使用烈性白酒的方法可是王静辉苦思一个下午才想出的最佳解决方案,毕竟为了扰乱对方的粮食供应而把造酒方法传给对方,这买卖怎么看都不是很划算,对方可以轻易的使这条计策失效;如果由大宋自己来造酒,钱是有了,但粮食供应又是个问题。想来想去都是个两难选择,不过好在他是从二十一世纪空降到宋朝的,来料加工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这样做虽然麻烦点,却可以使白酒攻略的效益最大化。他可不相信喜欢喝惯了烈性酒的游牧民族喝到他做的白酒后,还能忍住不再喝,这东西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毒品,只要你喝了,就不怕你把它给戒了。

    当王静辉把自己关于白酒的策略说完后,殿中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司马光和英宗父子对契丹人和党项人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但郭逵和富韩三人可都是和游牧民族较量过的,虽然他们不知道毒品,但他们也知道这种酒如果投放出去会有什么后果,那可项赚钱的大买卖。但就是这么一项生意,到了这个才子手中,居然有这么多门道,这是他们很难想象的。

    如果说王静辉刚才和他们提到可以用瘟疫来无声无息的解决敌国大军,在他们眼中那是个天方夜谭的故事,但这个才子用白酒来削弱敌国的实力的法子,他们百分百的看好。非常实用,得到了巨大的好处不说,而且又不会伤害到本国的粮食供应。这使得所有人对王静辉又有了新的认识,尤其是富弼和韩琦,别人不知道王静辉的幕后事情,他们可是了解的比较多的,联系在一起回想起来,这个才子的智谋可不是一般的高,幸好他是大宋人,若是契丹人、党项人,那大宋可就麻烦了。

    就在殿中众人一齐夸赞王静辉的计策甚妙的时候,王静辉说道:“圣上,各位大臣,不管是用白酒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来打击辽国和西夏,这些不过是软手段,是在双方发生战争前对敌国所使用,用来削弱敌国的方法而已,即便成功也只是很大程度上瓦解了敌国的战争基础,本身并不能代替战争的作用,两国的恩怨到头来一切还是要回归到战场上来做最后的一决胜负。试想夏主谅祚如果识破了这种白酒对西夏的危害,他完全可以以雷霆手段来断绝白酒交易,那光是靠走私等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削弱敌国实力还是很困难的。”

    殿中众人听后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枢密副使郭逵此时对王静辉已经大有改观,问道:“难道改之除了‘软手段’外,还会统兵作战这种‘硬手段’不成?”

第七十三章 献宝

    王静辉笑着说道:“微臣可没有什么统兵作战的这份天分,不过我倒是有些办法让我大宋的士兵能够使用上威力更大的武器。我大宋没有好马,虽然可以买马,但这优秀的骑兵可不是一天半天就能训练好的,所以与西夏人的战争还是要发挥我宋军将士的长处为好。游牧民族自马背上长大,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我们大宋要是进攻他们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的,但我大宋善守,可以通过改进所使用的武器来杀伤敌人。等再过几年慢慢积累实力,我大宋强盛起来后,在对其施行报复,一举平定边寇。”

    当王静辉说到宋军善守的时候,富弼和郭逵的脸上都有点发烧,不过当听到王静辉有办法可以发明威力更大的武器来守城,心中又来了精神,郭逵连忙问道:“改之有何妙法来改进守城武器?”

    王静辉笑着说道:“大人,我心中虽有几种小玩艺,但还需要见过我大宋将士手中的武器才可以进行改进,要是设计新武器,那仓促之间还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不过我主要改进的便是将士手中的火器和弩箭,大人可以想想,如果将士们手中的火器爆炸威力越来越大,手中的弩箭可以用更少的力量射出去更远的距离,那他们守起城池与敌军交战时可以减少自身的伤亡,大量杀伤敌军的有生力量,那岂不是更好?”

    英宗赵曙说道:“先生既然有办法来改进将士手中武器,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富公,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吧,先生但又什么所需之物,可以和富公商量,尽快把新武器改装好,也好让我将士用上更好的武器。”

    王静辉此时想到最多的便是武器制作的保密的问题。对于弩箭的改装,想瞒过西夏和辽国是不可能的,他们那里也有很多汉人的能工巧匠,只要他们俘获样品,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可以仿造出来。但他提供的火yao配方,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保密严格,那对方除了不断的实验来改进配方的话是没有其他路可走的。王静辉也知道宋、辽、西夏和后来的金、蒙古相互抗衡的时候,这些国家可没少从宋朝这里学去先进武器的制造方法,这促进了原本战斗力就很强悍的游牧民族武装手中装备的提升,并且给宋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正是宋朝的先进装备被蒙古人学去后,用来征服西方,可是出了很大的力量。这样的错误,王静辉可不想犯上第二次。

    王静辉考虑了一下说道:“圣上,现在微臣最有把握的便是改进火yao配方,使其爆炸威力达到最佳状态,不过微臣有很大的隐忧,不吐不快!”

    英宗赵曙好奇的问道:“先生有什么可担心的事情尽管说出来,如果在朝廷力所能及之内,尽量办到!”

    王静辉说道:“我中华自千百年来不断的与北方游牧民族交战,微臣广阅史书,可知先秦时代秦国的祖先就有很多帝王战死疆场,后虽有秦皇、汉武、唐宗、隋帝都曾打败过游牧民族的武装,并且使之百年不敢窥伺中原,但这些游牧民族始终成为我中华心腹之患,由五代十国到现在,这些游牧民族更是建立了自己的国家,这是前所未有过的!这中间除了我中华内部不断有战火内耗让他们钻了空子的缘故,但中原的能工巧匠不断被其收入麾下,为其带去了先进的武器制作知识,还有耕作手段,这恐怕也是使其强大的一个重要原因……”

    司马光很快便明白了王静辉话中的意思,接道:“改之说的是怕你所改进的武器会流入敌国之手,我大宋反而会受创?”

    王静辉说道:“司马大人说的是,微臣担心的便是这个。那弓弩改造瞒是瞒不住的,在战争中总会被敌人缴获些,他们的工匠也可以照葫芦画瓢制作出来,不过微臣的火yao配方是很重要的,且火器杀伤力大,攻城使若使用得法,用其炸毁城门,炸塌城墙也亦非难事!守城可是我宋军唯一强过西夏和辽国的优势,如果这火yao配方泄露出去,那我大宋的城池岂非不保?这正是微臣所担忧的!”

    听了王静辉的话后,英宗在御案旁来回走动,而殿中群臣也感到非常诧异:火器的威力是非常大,但就现在宋军所制作出来的火器,种类虽然数不胜数,但要是论威力,恐怕想把城墙炸毁,这个难度可就实在是太高了。如果王静辉真能够制作出来这种火yao配方,那确实是件威力非常巨大的火器了,不过这种火器的制作方法若是被敌国知晓,那以后大宋将士恐怕连守城也是难逃一劫了,这可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不过王静辉只是想把火yao的配方改善到最佳配比状态,他肚子里面那点儿货虽然也知道*、*的做法,只是在宋朝,你让他上哪里去找浓硝酸和浓硫酸?但是他还真想把*给做出来,毕竟这东西虽然是zha药,但同时对心脏病的急救也是非常重要的,速效救心丸那可是达仁堂的宝贝儿,哪这么容易仿造的,相比之下*便成为王静辉另外一项更为实际的选择了。做出*可以在保住苏轼老婆的小命,还可以用在军事上,用这家伙做出的固体zha药威力来摧毁还不是钢筋水泥构成的这个时代的城墙,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难度。就算用普通火yao做成zha药包来炸城门,那也是足够了。王静辉这么夸大火yao的作用,一方面这个东西就是热兵器的前奏,大力发展火器是一个潮流;另外一方面用火器对攻城所起的巨大作用,来吓唬一下英宗赵曙和其他大臣,给他们敲敲警钟,让他们注意所有先进技术的保密,这也有利于对抗敌国入侵。

    枢密使富弼说道:“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王静辉笑着说道:“其实想要做到保密的方法很多,只要朝廷有心就可以做到保密,关键就在于朝廷能够有对关键武器制作方法严格保密的心思,这就足够了。比如说在汴都附近湖里面找个小岛,再雇上些老工匠在岛上专门负责制作火yao,周围再有禁军严格把守,断绝内外消息流通,相信辽国和西夏想要得手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具体怎么做,富公比我会更有经验!”

    枢密使富弼听后笑了笑,王静辉继续说道:“我这里还有几件小东西,在外面,请圣上允许让侍从给取来。”

    英宗赵曙听后也很好奇王静辉会带来什么东西,传唤宫中太监到外面将王静辉的东西给取进来,很快有一大一小两个长方形木盒子被带上殿来。王静辉把其中那个大木盒子打开,从中拿出一个长约一尺半的竹筒,两头镶着水晶,不过众人还是认出了这镶在竹筒两头的不是水晶,而是风行富贵之家的玻璃茶具的玻璃片,但他们还是不懂王静辉的意思,好奇的等着他来解释。

    王静辉手中拿着那个竹筒,笑着说道:“这是微臣制作的小东西,虽然不能用来上阵杀敌,但却有一项极大的好处,可以用它来看到远方的物体,尤其是站在高处,用来观察附近有无敌军出没,更是方便。”

    这个两头镶着玻璃片的竹筒便是王静辉匆忙之间制作的望远镜了,此时玻璃作坊的工匠凭借这王静辉不惜成本的投入研究,已经掌握了如何烧制高纯净度的玻璃技术了,并且靠着积累下来的经验磨制出来的透镜,虽然还不能制作显微镜,但用来制作望远镜是足够了。王静辉就是再傻也知道望远镜在军事上的作用是巨大的,在颍王赵顼来找他想办法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将望远镜制作出来,投入到军事用途中去。

    费了很大劲,总算用竹筒来替代镜身,做成了这个还显得非常粗糙的家伙,虽然不能调焦,但匆忙之间做成的东西也能够展示其军事价值了,相信殿中的各位都是明白人,尤其是郭逵这样曾经指挥部队作战的军人,更应该明白这个丑陋的竹筒所具有的价值。等以后有时间的时候,王静辉会制作出更加精制的,并且具有调焦功能的望远镜,但现在也就是展示一下它的功能,就将就着用吧。

    英宗赵曙接过望远镜,一只眼眯着看望远镜,王静辉看他拿反了,便上前给他调整过来。福宁殿虽然在皇宫中不算是很大的宫殿,但里面的空间也算得上是非常广阔了,王静辉让太监将福宁殿的大门打开,让英宗赵曙用望远镜朝宫外的院子中看去。不过英宗赵曙虽然听说这望远镜可以看到远处的东西,但心中也没有做好准备,对准宫外的院子里面一看,突然在眼中出现了一个士兵的脸庞,那张脸还宫灯的照耀下忽明忽暗,加上脸上的表情认真肃穆,倒是把他吓了一跳,手差点儿没拿稳。

    兴奋的英宗赵曙立刻走下御案,朝宫外走去,福宁殿中的群臣不明白英宗突然到外面去是干什么,都跟着走了出来,只看见英宗赵曙找到在福宁殿外院子中站岗的那名士兵,仔细的朝他看看,然后哈哈大笑。除了王静辉以外,众人都对英宗赵曙古怪的行动给弄得如同坠入迷雾之中不解。英宗赵曙看到其他大臣对自己的行为不解,就笑着把望远镜递给其他人,让他们在院子中用望远镜四处看看,这宫外的院子可要比福宁殿那点儿地方可大多了,望远镜虽然不能调焦使其观察对象更为清晰,但其巨大的军事意义立刻被群臣所认同,尤其是郭逵更是如此,要知道在战场上早一点发现对方而做出防御,这能够挽救多少士兵的性命,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了。

    群臣跟在英宗赵曙的后面回到福宁殿中,王静辉仔细大量着周围众人的表情,显然这次他把望远镜带来是正确的,原本他只是把望远镜做为后手的,因为他的白酒攻略给他自己的感觉是实施难度有些大,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说服赵曙和群臣的支持,但没有想到今天晚上这么顺利,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当回到福宁殿中后,王静辉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四个放大镜,他笑着对众人说道:“这个是微臣制作的放大镜,它虽然不能在军事方面有什么作用,但可以帮助朝中一些年龄稍长的大臣来阅读奏章,圣上正当壮年,自然是用不着这个,但也可以拿来用它鉴赏字画所用,这次拿过来也是给圣上添个乐趣。”

    王静辉说完便把放大镜分发给个人,但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福宁殿参加问对,走的时候还以为四个放大镜多了,没承想到这里后才知道自己带的少了。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今天晚上虽然刚开头的时候是有点不顺利,但到所有人对王静辉都比较满意,这个放大镜虽然有意思,但在枢密副使郭逵的眼中远没有望远镜对他的吸引力大,看到放大镜不够分的,就对英宗赵曙戏言道:“圣上,这放大镜,臣就用不到了,不过这望远镜,圣上可要让给我!还请圣上能够多购买些以用于我大宋军队作战使用!”

    郭逵的话也让气氛更加轻松了许多,颍王赵顼把自己的放大镜让给了司马光,这样就够分的了,这放大镜是很有意思,但王静辉就在赵顼的眼皮底下,等到下次的时候,带上蜀国公主不就什么都有了吗?赵顼想到这里,嘴角向上翘了翘。

    英宗赵曙问道:“先生,这个望远镜价钱可是不菲吧?!你所生产的玻璃茶具好倒是好,不过就连朕用起来都心疼,我看这望远镜关键之处便在于这两片玻璃镜片,制造它们可是花费了你不少工夫吧!”

    王静辉笑着说道:“微臣可以瞒过天下人,但不敢瞒圣上!现在市面上一套品质最次的玻璃茶具的售价也不会低于八百贯,就是这样仅供应汴都使用都还被抢购一空!私下买到玻璃茶具的顾客很多都不是自己用,而是转手贩运到南方江浙一带,那里的富商可以竞价出到一千五百贯!”

    枢密副使郭逵听后感到大吃一惊,他也知道最近兴起的玻璃茶具价格高昂,他家里就有一套,但那是下属恭喜他升官坐上枢密副使的位置,而送给他的,没想到就这么几个小玩艺的价格会高的离谱。看这望远镜上所装的镜片就算是制作起来不费劲,但这玻璃烧制可是要大大的费钱,这样的高级货,想必不会很便宜,估计要是大规模的装备给军队,那这笔费用也会让皇帝知难而退。想到这里,他偷偷看看别人,发现除了英宗赵曙父子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外,旁边的韩琦、富弼、司马光的脸上可能是因为玻璃茶具的高价,都显出了失望之色。

    “看来就算皇帝有心买来装备军队,在价格上也会使韩琦等人阻止这么做,没有韩琦的点头,皇上也会考虑考虑的。”枢密副使郭逵心中暗暗失望的想到。

    王静辉也看到了其他人失望的脸色,心中偷偷的笑,不过他也看到了英宗赵曙父子并没有因为王静辉说贵而和其他人一样露出失望的神色,还是笑着看他说话,心中移动便明白过来:当他去年刚来汴都开封拍卖玻璃杯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赵顼兄妹的真实身份,就曾经告诉过他们玻璃杯是不值钱的,拍卖玻璃杯不过是给自己弄钱花的同时顺便戏弄一下辽国商人。

    “真是失策啊!原本想用这东西来讨人情,没想到当时一最快把底牌漏给人家了,这么便宜的东西拿来做人情,这人情做的可就大大折扣了!”王静辉心中有些懊悔的想到。

    这也只是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他还在继续说道:“这望远镜的秘密就在这首尾两块玻璃镜片上,虽是耗费很少,但这磨制加工的过程却很复杂,需要时间。”

    英宗赵曙听后没有问这望远镜值多少钱,而是问道:“先生,你的玻璃作坊制作的玻璃茶具都卖在了大宋吗?”

    王静辉心领神会,说道:“我大宋虽然富人极多,但我却不想把这玻璃茶具等用玻璃做成的物件卖给大宋人!玻璃作坊所产的货物有四分之三是卖到辽国去了,如果不是去年大宋和西夏边境有些不太平,我想我是不会把一件玻璃器物卖给大宋人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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