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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全文阅读

作者:少年边翁     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txt下载     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05 锦鲤来了(29)

    云裳记得很清楚,王四海在将他的符纸给老奶奶的时候,特意叮嘱了老奶奶,可以也将符纸给她的儿子也用用。想必是老奶奶记住了王四海这句话,又知道自己儿子晚上要外出,所以想方设法想要让年轻人也多接触接触这符纸,这才引起年轻人的警觉——原来那一世,没有老奶奶做的那些事,年轻人自然就还是按照原计划去见自己的朋友了。

    而他只要按照原计划出行的话,就不会出现在那出事的公交车上。

    不过,就算是因为云裳这重生的蝴蝶导致了一切的变化,让年轻人误打误撞地坐上了出事的公交车,但同时也幸好让他遇到了云裳,这才将他从那辆公交车上救了下来。

    这时候,云裳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会出现生死之气交织的画面:原来他的生死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那个……”年轻人消化事实消化得差不多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又犹犹豫豫地开口了,“……车子上其他人……”年轻人想要问的问题,似乎是极难启齿,他陆陆续续地说了几个字,又停了下来。又是一小段的沉默之后,这一次,年轻人似乎是终于做足了心理准备,再一次开口了:“我知道我这样问,是有些过了,我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我还是想问一下,你既然知道公交车会出事,为什么只救我一人呢?”

    说到后面的时候,年轻人自己也知道这些话题敏感,得避着一些外人,所以他后面的声音明显是刻意地压低了,只用自己跟云裳才能听见的音量问道。

    回答不回答年轻人,对云裳来说没什么差别,不过她对这年轻人的观感还算是不错的,所以也就回答了他的疑问:“其他的人已经是死亡之相,这是注定的命运,我一旦插手,让他们活下来,会影响数不清人的命运,有违天道,会妨碍这个世界的发展。”

    “那你救了我,岂不是……”

    “第一,你就一个人,影响不了多少;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云裳看向年轻人,“我刚说了,其他的人都是注定的死亡,但你不一样,你的身上有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可以说是你的母亲为你争取来了,所以我救下了你,”顿了一顿,云裳强调了一句,“也只能救下你。”

    年轻人并不太懂什么命运天道之类的,但云裳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只是一想到那么多的人,就在那么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之前,他们都还活生生地跟他坐在一辆车上,他的心中始终是有些难受。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年轻人情绪有些低落,但他还是认真地跟云裳道谢。

    云裳见年轻人低垂着眉眼的样子,问道:“你怪我没救其他人?”

    “怎么会?”年轻人连连摆手,“就算你不救我,我死了,跟你也没有半点关系。你能救我,我真的很感激。我就是、就是……”

    不是“圣母”就行,云裳对年轻人的反应挺满意,于是开口疏导:“你要是觉得心中不安,以后清明给他们都烧点纸吧。”

    “恩。”年轻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车子里很快恢复了安静,而这安静就一直保持到了目的地——国际花园,年轻人的家。

    到了目的地之后,年轻人很自觉地结算了车费,带着云裳往自己家走去。

    车子停在了国际花园的东南门,年轻人的家刚好就在东南门最近的一栋楼里。

    进入到小区之后,没到十分钟的时间,年轻人就带着云裳到了自己位于三楼的家。

    “叮咚叮咚”

    年轻人安响了门铃。

    “来了。”里面传来了老奶奶熟悉的声音,很快就是脚步声传来,“小姑娘,你可算是来了,我……”

    一边开门,老奶奶一边就在对门外的人说话了,可当她说到一半,打开的门缝里,露出了自己那本该去找朋友的儿子的脸,老奶奶霎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妈。”年轻人叫了一声。

    老奶奶没有反应过来。

    “妈~”年轻人叫得更大声了一点。

    “你你你……”老奶奶终于从愣住中回神了,但回神之后,随即在她脸上出现的就是各式的心虚与尴尬,说话也是结巴的。

    “奶奶好~”这时候,云裳从年轻人的后面伸出了一个脑袋,透过半开的门缝,笑眯眯地跟老奶奶打招呼。

    看到云裳的那一刻,老奶奶的脸色那真的是当即就跟开了染坊似的,忽青忽紫的,很是好看。

    看到她的脸色,云裳就知道她误会了,赶紧解释说道:“我跟诺浩一起来的。”

    诺浩就是年轻人的名字,全名邓诺浩,是老奶奶朴秀英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冒着极大的风险,高龄生下的儿子。大概是经历了太多艰难才拥有了这个儿子,朴秀英对邓诺浩是极为疼爱的,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疼爱,才会让朴秀英在知道邓诺浩反对“封建迷信”的时候,选择了偷偷摸摸地让云裳跟王四海来自己的家里。

    “你、你们一起?”朴秀英并没有因为云裳这句话,神色放松,她的目光中还是透出了一阵心慌的紧张与为难。

    云裳知道她大概还没明白过来,于是用手肘推了推邓诺浩,“快,你来解释一句。”

    “妈,你跟程程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之前是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了,你找她,找得非常对。”邓诺浩当然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出口就冲着朴秀英最担心的地方去解释了。

    老实说,他这心意是好的,但话术实在是有些不行,因为当他说出“你跟程程的事我都知道了”的时候,朴秀英的脸色,血色都差点褪尽了。

    所幸,他很快补上了后面的话。

    “你!”朴秀英刚差点褪色的脸色很快涌上了惊喜,她望着云裳,又看向邓诺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她一直都觉得家里最近这么倒霉,肯定是招惹到了什么不该招惹的,所以一直都想要请个神或是求个符,净化一下家里。

    其实,最开始当她提出这样的意思的时候,邓诺浩虽然不赞同,但他也没反对。

    可朴秀英偏偏找到了一个骗子,骗钱骗财就算了,还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关键,那之后,邓诺浩的运道,不但没有一点点变好,反而更差了。

    于是,那之后邓诺浩就对这类的“封建迷信”进入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开始了对自家老娘的严防死守。

    然后就出现了今天的这一幕。

    原本看到云裳的时候,朴秀英一直以为是自己事迹败露了,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峰回路转,自己的儿子跟云裳似乎相处得非常好,而且云裳好像还说服了自己的儿子,解决了她最头疼的问题。

    “这在干嘛呢?”王四海的声音突然从房间里传了出来,“我不是说了让你赶紧将这些东西都丢了吗?”

    “谁在家里?”云裳并未告诉邓诺浩关于王四海的事情,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一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他就皱了眉心。

    而说着话的王四海已经走到了门口,这时候的房门已经打开,他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云裳。

    看到云裳之后,王四海的目光也就朝着她身边的邓诺浩看过去,看出对方二十多岁的年纪后,他的目光中先是露出了一股诧异,随即是恍然,然后就跟自己终于想明白了什么问题似的,一副成竹在胸的语气,就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师父?哼,小姑娘,就算你是骗人的,但你也走点心,不行吗?”

    赫然,王四海将邓诺浩认成了之前云裳为了安朴秀英的心而编的所谓的师父了。

    “你是谁?”这大晚上的,自己家里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老头子来,邓诺浩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当然,他绝对不是怀疑自己的母亲有什么问题,只是家里就朴秀英一个人在,她的身体也不好,这样一个陌生老头在家里,他只是觉得不安全。

    “我是谁你就不用管了,”王四海可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自己的客户——朴秀英的儿子,认定了对方是云裳的师父后,邓诺浩“你是谁”的问句,也跟着变了味道,他摸了摸自己故意留的山羊胡,然后冲着邓诺浩露出了一个略带着鄙夷的笑,继续说道,“总之我就奉劝你们一句,这里的事情,根本不是你们两个小年轻能解决的,自己趁早走……”

    “我问你是谁?”算上这一句,邓诺浩已经是第三遍问王四海的身份了,他的语气已经在失去耐性了。

    朴秀英见状,就要上前去解释。

    结果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云裳就先抢着说了话:“是个老骗子,想要骗钱的。”

    朴秀英:“……”

    邓诺浩对云裳的信任,早就她救下自己的时候,扎根心底,原本他就对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王四海没什么好的印象,现在再听到云裳的话,那还得了。

    当下,邓诺浩没什么客气的,上前一把抓住了王四海,将其往外一推,毫不客气地说道:“请你马上离开我家,否则我立马报警。”

    “你干什么啊你!”王四海突然被邓诺浩这么一推,顿时有些怒了,“你信不信我……”正要说出什么威胁的话的时候,王四海突然反应过来了邓诺浩话里的意思,有些吃惊地瞪大了双眼,看向邓诺浩,“你、你家?”

    “程程,进来。”邓诺浩却是懒得理会王四海,他叫了一声还站在门口的云裳,等云裳进门后,邓诺浩毫不犹豫地就直接关上了房门。

    直到房门怦然一声在自己的面前关上,王四海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关在了外面。

    “哎呀,你这孩子!”房门里面,朴秀英也是在房门关上后好几秒才反应了过来,就要去开门,“那是我请来的……恩,客人,那是客人。”

    “什么客人?”邓诺浩阻止朴秀英去开门,“你没听到程程说吗?那还是骗子,是骗子。”

    朴秀英被邓诺浩的话,给怼得一滞,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站在一边的云裳。

    老实说,她现在对于云裳跟邓诺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些发蒙,虽然邓诺浩说了她找云裳是找对了的,之前是他错了。但朴秀英心中没底,不能确定邓诺浩说的自己做错了,是不是指的自己可以找人算命买符的事。

    万一云裳是说了其他什么事说服了邓诺浩,她贸然说出真相,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添乱?!

    而且,在朴秀英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丝纠结:同样在她心目之中都是“阴阳先生”的身份,但显然王四海无论如何都比云裳更让她信任一些。而现在云裳指责王四海是骗子,还怂恿邓诺浩将人赶走,这等行为难免就让她有种“恶意竞争”的既视感,对云裳先前留下的好感正在慢慢地降低。

    “那是我请来的客人。”朴秀英不能说出王四海的真正身份,只能坚持“客人”的说法,然后她的手就放在了门把上,就要拉开大门。

    结果她还没来开,门突然砰砰作响。

    这响度,让她着实吓了一跳。

    云裳却是微微皱眉,她听得出来,这是门外的王四海在用脚踹门呢。

    “我说你们什么意思?联手耍我吗?”门外的王四海,面对现在的情况,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最开始他以为这就是云裳跟他的较量;可现在那自称是朴秀英的儿子,传说中很是忌讳“封建迷信”的人,却跟云裳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甚至还因为对方说的话,就将自己关在了门外面。

    这明显很不对劲啊!

    面对着禁闭的房门,王四海思来想去一番之后,唯一能想到这前后矛盾的唯一合理解释,便是这些人是联手戏耍自己。

    而且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之后,他越是回想,越是觉得自己的推断非常合理。

    于是,暴怒了!

706 锦鲤来了(30)

    就在王四海踹门怒吼的时候,朴秀英刚开了房门,刚好对上了怒目的王四海。

    “原来你跟锦程程是一伙的!”王四海用看穿了一切的眼神望着朴秀英,“你们故意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耍我,是吧?”

    “不是的,不是的,”朴秀英知道王四海误会了,赶紧解释说道,“师傅,你误会了,我是真心……”

    “怪不得你们家会被那些脏东西给沾上,我看你们就是活该!”王四海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的解释了,他恶狠狠地望着朴秀英,说出口的话,全部都是对朴秀英的诅咒,“就你这样的人,我告诉你,你那儿子也是早死的命,本来我还打算帮你改命的,你现在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拼着生命危险,四十多岁生下邓诺浩,爱子如命的朴秀英当场就脸色一片煞白,身体摇摇欲坠,似乎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昏倒过去。

    就在朴秀英身后的邓诺浩听到王四海那恶毒的咒骂,气得一个箭步冲上去,可是他才走到一半,就发现了自己母亲那摇摇欲坠的身影。

    比起出气,显然朴秀英对他来说,更加重要,当下,邓诺浩再也顾不得王四海的咒骂,赶紧扶住了朴秀英,嘴里叫喊道:“妈,妈……”

    云裳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发展,她走到了门口,对着意犹未尽、似乎还想要继续破口大骂的王四海,威胁说道:“奶奶身体不好,你再说下去,她出个好歹,责任你全付!”

    说着云裳还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就要录像。

    这个时候,朴秀英已然都在站不住了,邓诺浩抱着她,两人一起坐在了地上。

    王四海看得出来朴秀英是真的出问题了,他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想到云裳还认识警察,顿时就更加站不住了,生怕自己被讹上了,连还在朴秀英家里的东西都顾不上了,转头就跑了。

    “妈,妈,你别吓我……”

    这时候,邓诺浩的声音越来越慌张了。

    云裳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朴秀英的身边,伸手在她胸口几个关键的穴位上连点几下,然后对朴秀英说道:“奶奶,我见你的第一面就能看出你家的问题来,还算到你有一个儿子,我的本事如何,你难道还不放心吗?今天下午回家的路上,你就已经能感受得出来,我给你的符纸起效果了吧?回家路上是不是很顺利,没出任何的问题。所以,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你儿子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朴秀英原本是被王四海给吓得一口气有些喘不上来,云裳的手在她的胸口上方游走一下后,她蓦然呼吸顺畅起来,再同时听到了云裳说的话,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一句句听下来,只觉得对方说得无比正确,再听到最后一句之后,她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抓住了云裳的手,目光带着期待与希冀,“小姑娘,我、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就应该相信我。”云裳语气肯定地说道,“我知道王四海比我先到你家,肯定说了许多不利我的话,加上他年纪比我长许多,你肯定是内心偏向于他。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到了你家之后,是不是一直在说你家的风水不好,犯了什么忌讳,可他又说过自己给你的符咒灵验的事吗?”

    风水不好,犯了忌讳,是王四海最常用来忽悠人的话,云裳相信,他给朴秀英说的话,也是**不离十的。

    朴秀英顺着云裳的话一想,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吗?

    尤其是云裳最后问的那句话,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他的确是没有提过那符纸的作用。”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提吗?”

    朴秀英摇摇头。

    “因为他知道他那符纸就是骗人的玩意,没起任何作用才是正常的,所以他不敢问你,也绝口不提。但我就不一样,我知道我的符纸肯定是有效的,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吧?带上符纸后,明显不一样的感觉。”

    朴秀英点点头。

    因为她最近真的有些倒霉,不管是去哪里,虽然自己小心再小心,但总是或多或少要出一点点的事,可自从带了符纸在身上,她从离开天桥到回家那一路上,竟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顺利得让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对身上的符纸,起了敬畏之心。

    看着在自己一问一答的引导之下,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的朴秀英,云裳松了一口气。

    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如果一口气吊着下不来,很容易就出大事,反而是这样不知不觉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是最容易让人放松下来的方式。

    当然,她选择这样的对话方式,也不仅仅是为了让朴秀英放松下来,更多的,还是要让对方知道,要想解决她的问题,她才是她唯一能寻求帮助的人,而不是王四海那样转靠着坑蒙拐骗的人。

    不过,光是证明符纸有用还是不具备强大的说服力,要让朴秀英明白她才是值得信任的人,还是得将邓诺浩身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于是,云裳再一次开口问道:“奶奶,你知道我今晚上为什么会迟到吗?”

    朴秀英老老实实地摇头。

    “因为我去救你的儿子了。”

    看着陡然瞪大眼睛的朴秀英,云裳看了一直沉默在一边的邓诺浩一眼,邓诺浩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结果了云裳的话,将之前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说给了朴秀英。

    听到同车的人都死了,邓诺浩是在出事前两站被云裳给带下车的,朴秀英终于是完全忘记了王四海的事情,她原本还是半躺在地上,被邓诺浩被抱着。这时候,一骨碌十分灵活地就自己爬了起来,还将坐在地上的邓诺浩给拉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邓诺浩,一边还上手摸了起来,确定邓诺浩全身都是健健康康的,她才吐出了一口气。

    直到这时候,朴秀英才终于明白了一开始邓诺浩见到自己所说的“他错了”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事情终于说清楚之后,事情才重新回到了正轨上。

    云裳提出了要观察下朴家的房子。

    这一点,朴秀英跟邓诺浩自然是非常应允的。

    因为王四海之前的东西还零零散散地丢在家里,邓诺浩就先去收拾,由朴秀英陪着云裳一起检查房间。

    “对了,你的师父……”走着走着,朴秀英就想到了云裳下午给她说的跟师父一起过来的话。

    云裳笑了笑:“我师父早就不知道跑哪里云游去了,下午我那样告诉你,是担心我年纪小,你不相信我。”顿了一顿,她又贴心地补了一句,“我也知道时间太晚,你不放心我一个人过来,所以才拿我师父当了挡箭牌。现在奶奶你知道了吧?凭着我的本事,这天下可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公交车的事,这时候,朴秀英已经从新闻里知道了,对云裳她是真的半点怀疑都没有了,“程程,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奶奶真是有些愧疚……”

    “没事的,奶奶,我们这一行,骗子太多了,你小心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一边说着,云裳就打开了下一间要检查的房间——邓诺浩的房间。

    “诺浩……”朴秀英叫了一声邓诺浩的名字。

    刚好将王四海的东西都收放在了一起的邓诺浩应声走了过来。

    “你陪着程程进去吧。”对于自己儿子的私人空间,朴秀英还是非常尊重,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进入到邓诺浩的房间。

    毕竟邓诺浩是个儿子,而且已经都成年了,他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邓诺浩点点头,就自己打开了房门。

    邓诺浩的房间,很是整洁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套书桌,被子都是叠得好好的,倒不怎么像是这个年纪的青年。

    云裳进去之后,首先看到的,便是书桌上笔筒里的一支钢笔——那浓厚的不详的气息,便是云裳想要忽视,都很难做到。

    她走到了那书桌面前。

    因为她的目光太显然是在那一支笔上了,看出来了的邓诺浩一边要去拿笔,一边嘴里解释说道:“这支笔都好几年了,是我大学毕业,我妈送我的……”

    “礼物”两个字,邓诺浩还没说出口,就被云裳一声“别动”给吓得僵住了。

    他的手此刻马上就要接近笔筒里的那支笔了,因为云裳这突然的一声“别动”,邓诺浩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僵硬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外面正在规整王四海的物品的朴秀英听到了这一句话,吓了一跳,赶紧丢下了手里的东西,跑了过来。

    “你确定这只钢笔,是几年前的东西?”不许邓诺浩去碰,但云裳自己却是若无其事地拿起了那只钢笔,然后她将钢笔左右仔细地展示在邓诺浩的面前,要求对方仔细观察,这是否真的是当年的那一只钢笔。

    其实对于笔这种东西,不会有人去过度地注意,尤其是两个一样的东西,如果被人偷换了,想要发现其中的不一样,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发现的。

    比如邓诺浩,他看了半天,硬是看不出来这只笔跟自己印象中的那支笔有啥区别。

    虽然他能从云裳的话里推断出云裳的潜在意思是这一支笔肯定不是自己目前之前买来送给自己的,甚至这一支笔的新旧程度也不对,不可能是几年前的旧笔。可就是在这样已知结果的前提下,他认认真真地观察了一阵,还是没能看出什么区别来。

    甚至,他越看越是觉得这就是几年前朴秀英买来送给自己的笔。

    云裳看他那模样,知道是指望不了他发现什么了,刚巧这时候,朴秀英走过来了,云裳直接将笔递给了她,说:“你来看看,这支笔是你以前买来送给他的吗?”

    “等等!”眼见着云裳要将笔递给朴秀英,邓诺浩一下急了,“这笔不是有问题吗?我妈她拿着不会有事吧?”

    聪明如邓诺浩,早在云裳叫停自己,然后又自己拿出那只钢笔来,就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这一只笔肯定是有问题的。

    经历过公交车的事,他对云裳的本事,那是发自内心的信服,而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却不许自己碰这支笔,在邓诺浩的心目之中,这只钢笔已经变成了洪水猛兽一样可怕的存在。

    可现在,云裳竟然直接就让朴秀英接过去,生怕是云裳一时疏忽了的邓诺浩,只能出声提醒。

    “没事的,”云裳解释了一下,“你妈身上有我给的符纸在呢,这上面的东西,不敢攻击她。”

    朴秀英是在云裳说“别动”的时候就过来的,她知道云裳怀疑这支笔有问题,但邓诺浩自己分不清楚,就得自己来分辨了。

    她原本也没想太多,现在听到云裳解释了自己身上有符纸,不用担心之后,就更不怕了,当下结果了云裳递过来的钢笔。

    她认真观察了一下,脸色猛然一变,语气十分笃定地说道:“这不是我送给浩浩的那只笔。”

    邓诺浩一愣:“怎么会?”

    “你看这里。”朴秀英指着那钢笔笔帽。

    邓诺浩看着光亮可鉴的笔帽:“怎么了?”

    “我记得很清楚,当年我去买这只笔的时候,当时柜台上只剩下最后一只了。而这一只还是因为笔帽上有一点划痕,才没有卖出去。我想着那划痕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也并不影响使用,就买了回来,可现在这只笔,”朴秀英转了转那笔帽,“一点问题都没有,肯定不是我当年买给你的那一只。”

    本该是自己母亲送的礼物,突然被人替换了,而且还是替换的一样的笔,这背后若说什么事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再一联想到云裳不许邓诺浩碰,而允许朴秀英碰的前提也是她身上有符纸保护着,顿时不管是邓诺浩还是朴秀英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707 锦鲤来了(31)

    “是谁要害浩浩?”朴秀英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云裳。

    邓诺浩也同款地看了过去。

    “这个人我不知道是谁,”云裳看向邓诺浩,“但你应该知道。”

    邓诺浩一愣:“我?”

    “对,这一类私人,一般人是不会轻易接触到的,再者,”云裳提醒了邓诺浩一下,“你可以思考一下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倒霉的,按照那个时间点去思考,谁最有可能换了你的笔,而且这个人一定知道这只笔对你来说很重要,你不会丢弃。”

    云裳给的这些线索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这么多的线索汇合在一起,若是邓诺浩还不知道是谁的话,她都有可能撒手不管了。

    邓诺浩慢慢地思考着,思考着,然后他眼中瞳仁一阵急速地跳动,陷入回忆的脸上出现了深切的不敢置信。

    他这样的脸色,不说云裳,就是站在一边的朴秀英都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了。

    “是谁?”朴秀英急急地追问。

    邓诺浩神色有些迟疑,他望着云裳。

    云裳说道:“这种东西,用通俗易懂的方法来说的话,叫下降头。这笔呆在你身边的时间越久,你会越来越倒霉,而且它会慢慢地侵蚀,影响到你身边的人,越是跟你亲密的人,越是会受到最快最深的影响。你想必也发现了,这个家里最开始倒霉的,是你,然后现在你已经开始影响到你的母亲了。”

    邓诺浩不知道在顾忌着什么,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口问道:“会、会致死吗?”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不应该问我,”云裳看向邓诺浩,“我认为你自己应该知道答案。”

    云裳的话音刚落,邓诺浩反弹性地就想到了自己才死里逃生的事。

    他的目光霎时就移到了一边的朴秀英身上。

    “不用怀疑,”云裳说道,“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云裳的这一句话,仿佛一个闷棍敲在了邓诺浩的身上,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直窜头顶,小腿肌肉跟着抽搐了一下,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所幸,他现在就刚好站立在书桌边上,往后倒的时候,整个人刚好被书桌给挡住了,才没有摔倒在地。

    用手支撑在书桌上,堪堪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邓诺浩忽然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他跟云裳的话省略的内容较多,在一边听到的朴秀英其实有些不大明白,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那么的优秀稳定,这么多年,朴秀英从未在他的脸上或是身上看到过这样无助惊慌的神色,仿佛他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塌陷了。

    “怎么了?”朴秀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能着急地走到了邓诺浩的面前,用手扶住了邓诺浩。

    而正是因为扶住了邓诺浩,她才发现自己儿子的身体竟然在颤抖。

    朴秀英一时之间着急得不行,但可能是太着急了,她反而冷静了下来,没有像是一般着急的人那般,要么急不可耐地追问发问,要么开始发火大闹。

    她就是沉默地看着云裳与邓诺浩,她知道只要自己耐心等待,他们一定会给她一个解释,而现在,最好还是等两个人先解决问题。

    云裳很是欣赏朴秀英的反应,她见的人很多,能做到朴秀英这样地步的人,真的非常罕见。

    其实她跟邓诺浩的对话很简单。

    邓诺浩问的“会致死”吗?这是一个无需回答的问题——公交车的真实发生,已经给了他答案,如果当初不是云裳出手,他必死无疑。

    然后邓诺浩就看了一眼朴秀英。

    那一眼,他其实是在问云裳,他死了之后,还会影响到朴秀英吗?

    因为那支笔说到底是他的,被人针对也是针对的他,如果他出事事情就结束了,那么在他心中至少会好受那么一点点。

    可云裳却打破了他最后的一丝希冀,告诉他朴秀英出事是迟早的事。

    那支笔可是一直放在了家里,一旦邓诺浩真的出事了,作为他的遗物,而且还是自己送的,那一支笔必然会被朴秀英收起来。

    所以朴秀英出事,是迟早的事。

    其实,邓诺浩自己也不需要问云裳,就该知道答案的。

    毕竟,现在朴秀英跟他一样开始倒霉,是已经非常明显的事了。

    可他的心中到底还是存了一丝的侥幸,一丝的对下手人歹毒程度的希冀。

    邓诺浩放在书桌上支撑自己身体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他的嘴唇抿成一线,眼睛慢慢地闭上,深吸一口气之后,再次睁开双眼的他,已经做好了某种决定。

    “你有办法,可以让一个人彻彻底底地忘记另外一人的法子吗?”做好了决定的邓诺浩问云裳。

    云裳有些意外地挑眉,但她还是说道:“可以。”

    听到云裳的回答,邓诺浩整个人仿佛是在无形之中卸下了一层沉重的包袱,他整个人颓废地坐到了书桌上面,低垂着眉心,又是半天的沉默。

    云裳知道他需要调整自己内心的思绪,倒也没有逼着他说什么,反而是朝着朴秀英伸出了手。

    朴秀英愣了一下,才发现云裳的目光看向了还在自己手里的钢笔,她赶紧将钢笔递给了云裳。

    拿到钢笔之后,云裳又看了一样邓诺浩,对朴秀英使了一个先出去的眼神,说了一句“让他冷静一下吧”,然后云裳自己带头往外走了。

    朴秀英稍一犹豫,也跟在云裳身后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她还将房门关上了。

    刚从邓诺浩的房间走出来,云裳就看到了客厅里面先后被邓诺浩跟朴秀英收拾、规整的属于王四海的东西。

    因为走得“匆忙”,王四海的东西全部都落在朴秀英家里了。

    对于一个跟阴阳沾边的人来说,他的东西,不管是做什么的,留在自己家里,总是不吉利的,虽然朴秀英也不知道最后要拿这些东西怎么办,但先收拾起来,总是没错的。

    “这东西,怎么处理啊?”跟着云裳出来的朴秀英,看着被云裳拿在手里的钢笔,问道。

    云裳看了看王四海的东西,再看看手里的钢笔,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来。

    这里不是有现成的出处吗?

    云裳将手里的钢笔,直接丢到了王四海的东西里,然后将口袋封好,放到了朴秀英家的门口,对朴秀英说道:“这东西,王四海肯定会来找你要的,到时候你就将这包裹一起还给他就是了。”

    亲眼看到云裳将那笔放到包裹里面去的朴秀英:“……”

    “哦,记住,”云裳提醒了一下朴秀英,“这个包裹只能你触碰,可千万别让诺浩碰到了。”

    原本心中不就不安的朴秀英,听到云裳这句话,心中顿时更不安了,她惴惴地说道:“这不好吧?万一闹出人命来……”

    朴秀英可是记得清楚,云裳说了这东西带在身边久了,要人命是迟早的事。

    王四海固然可恶,但也不至于要了对方的命。

    “不会伤及他的性命,”云裳知道朴秀英误会自己了,解释说道,“最多也就是让他倒倒霉,运气不顺几天。”

    这一支笔,下咒之人是冲着邓诺浩去的,这东西严格上来说,以邓诺浩的生气为食方能继续成长,继续祸害人,但一旦邓诺浩出事,或是长时间不在邓诺浩的身边,它就会慢慢地消散下去,直到湮灭。

    反观,若是邓诺浩的命硬一点,拖延的时间长了一些,这被他的生气养大的咒,则会很快地辐射到他身边亲密之人的身上——朴秀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可以说,下咒之人是当真阴损,不但要邓诺浩的命,还要一并残害他身边的人。

    可别说什么不知道邓诺浩有这么亲近的人,一个能知道那支笔是邓诺浩重要礼物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邓诺浩现在的家庭背景跟社会背景。

    只是,联想到邓诺浩刚刚想明白一切之后问的那个问题,云裳摇摇头,根据她的经验来看,多半都是一段感情纠纷在里面。

    听到云裳说不会伤及人的性命,朴秀英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给你的符纸呢?”云裳又问道。

    朴秀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云裳说的是王四海下午的时候送给自己的那一张符纸,她赶紧从衣服兜里取出了她收在了一起的两张符纸来。

    而等她拿出符纸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原本没什么温度的符纸,竟然在隐隐地发烫。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有了符纸确实是在保护自己的真实感。

    两张符纸,朴秀英是放在一起的,这时候拿出来,两张符纸都有些发烫,但稍微留神,就会发现真正在发烫的那张符纸是云裳给她的那一张。

    毕竟真正的发烫跟被传热导致的发烫,还是有着实质性的区别的。

    朴秀英将王四海给她的那张符纸递给了云裳,云裳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丢到了那属于王四海的包裹里面去。

    “这符纸,你还有吗?”朴秀英说完这句话才想起来,自己手里的这张符纸,还是云裳免费送的呢,于是强调说道,“我想给浩浩买一张。”

    “等那一包东西还了之后,你就将你手里的这张符纸给他,哪一天发现符纸颜色褪去,符印消散,你们就带着它,随便找个寺庙,将其焚烧掉,这件事情就彻底结束了。”云裳一边说着,见朴秀英似乎还是有些想要继续追问自己购买符纸的事,索性又补充了一句,“这种符纸带有一定的攻击性,当你们身上有怨气、阴气、煞气那些存在的时候,它留在你们身边,就是对你们的保护,但若是你们健健康康,没事,这样的符纸留在你们普通人的身上,可不就是好事了。”

    这一句话一说,朴秀英心中还想要购买同款符纸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但另外一个想法却又从她的心中冒了出来:“我想买一些护身符那种,你可以卖给我吗?”

    云裳本身就是个卖符纸的阴阳先生,照理说面对顾客的需求,她不应该拒绝,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样要求来的朴秀英就是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云裳跟一般的阴阳先生是不一样的,她不一定会卖符纸给自己。

    下一刻,果不其然,云裳摇了摇头。

    “我这里的符纸跟一般的符纸不一样,灵力强大,虽然放在你们身上,确实比一般的护身符有效果,但同样的,正是因为它非常强大,也就很容易吸引一些乱七八糟的目光。你也不想自己一家人被一些乱七八糟的甚至都算不上是人的东西,给盯上了吧?”

    云裳这并不是在对朴秀英危言耸听,她说的是事实。

    她手里的这些符,但凡是个行家,就能看出不一样出来,若是给了像是朴秀英邓诺浩这样的普通人,遇到了贪婪的同行,那护身符只怕会变成两人的催命符。

    “那我们……”

    “你要是实在是心不安,可以就去寺庙求护身符,正规经营的寺庙,护身符足够你们使用了。”

    “哦哦,行!”

    云裳在外面跟朴秀英有的没的说了一阵之后,“吱呀”一声,一直禁闭的邓诺浩的房间门,终于打开了。

    邓诺浩从里面走了出来。

    朴秀英跟云裳顿时双双地看向了他。

    邓诺浩露出了苦笑的神色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客厅里,坐在云裳的身边。

    然后,他再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之后,开口,他讲出了一段朴秀英都压根不知道的事情出来。

    而云裳还真没有猜错,邓诺浩这故事,这引起现在这些情况的故事,果真是跟感情纠葛有关系。

    他的故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总结下来,大概就是一盆狗血吧。

    原来,在邓诺浩大学的时候,他有过一个女朋友。

    虽然自己是被女孩倒追的,但答应女孩的表白那一刻,邓诺浩是真心思考要跟对方过一辈子的。

708 锦鲤来了(32)

    可谁也没有想到,真跟女孩子开始相处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女孩是一个占有欲特别旺盛的人。

    她排斥他身边的女孩子,不许他跟她们说话,这些邓诺浩勉强都可以理解,甚至他还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没有给够女方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她对自己疑神疑鬼的。

    所以,他尽量地满足女生的要求,主动与身边的女性朋友保持距离,也主动地介绍女生进入到自己的朋友圈子里面。

    但不管他怎么做,总是还是会跟各种女性打交道的,比如大学的班长就是女生,比如当时的辅导员,也是女生。

    而且,在某一些场合里,总有一些不适合女生做的事,他作为男生,就得主动站出来,可哪怕是这样的事情,都能被女朋友曲解。

    慢慢地,邓诺浩有些受不了了。

    他自问行事光明磊落,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有女朋友,也知道他对女朋友很好,可女朋友对他就是不放心。而且这个不放心,还随着时间的流失,变本加厉——她竟然开始怀疑他跟身边几个好哥们有问题,开始限制他跟他们之间的交往。

    当再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她说某个男性朋友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之后,邓诺浩终于有些受不了了,他提出了分手。

    但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提出的这一次分手,惹来了大麻烦。

    当天晚上,在他提出分手的那一天,女生就叫人挨个威胁了一遍他身边所有的朋友,只因为她怀疑邓诺浩提出分手,是因为他变心了。

    至于他是为了谁变心的,女生不知道,就干脆将他身边稍微亲密一点的沾边的朋友都给威胁了一遍,这其中甚至还包括到了自己的辅导员。

    女生家里既有钱又有权,是属于普通的人根本得罪都不敢得罪的对象,被这样的威胁,大部分的人都被吓到了,他们纷纷联系邓诺浩,要求邓诺浩必须给女生说清楚。

    甚至被吓惨了的人,就在电话里,求邓诺浩不要跟女生分手。

    邓诺浩被气得够呛,他想去找女生说清楚,可还没等他去找呢,他自己就先被女生给绑架了。

    女生将他绑架到了自己的别墅里。

    那是真的绑架,困住他行动的,还不是一般的绳索,而是铁链。

    邓诺浩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处境之后,真的是感觉既荒谬又荒唐。

    他坚决地要跟女生分手。

    女生开始歇斯底里,她用邓诺浩的性命去威胁他,邓诺浩根本不妥协,没办法的女生,竟然又抓来了他的朋友。

    邓诺浩可以无视自己的性命与女生造成的伤害,但却不能连累自己无辜的朋友,他只能憋屈地答应了女生,只要她以后不伤害自己身边的朋友,他就跟她在一起,再不提分手。

    刚答应女生的那一段时间,邓诺浩的心中,真的是一直压着火。

    可现实让他明白,自己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要跟女生家抗衡,以卵击石都是好听的说法。

    不能分手的前提下,慢慢冷静下来的邓诺浩,开始试图解决其中的问题。

    他不管做什么,都尽量带着女生,尽量地报备自己遇到的所有情况,手机电话、社交账号,他全部跟女生共享,那时候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让女生明白他的身边只有她,不会再有其他人,给与她足够的安全感,情况一定会慢慢地变好。

    可他却忘记了,占有欲跟缺乏安全感是两回事。

    随着交往,女生对他的生活干预得越发严重,她甚至在私下数次做手脚,让他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当时已经面试进去的好几家公司给辞退了——他一直都是被蒙在鼓里,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可等到有一家老板,确实很欣赏他,打电话亲自问了情况,他那时候才知道,女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做了那么多的动作。

    而且,他反过来去调查,才知道竟然还有一家小公司,因为不答应女生的要求,被女生直接整垮了。

    邓诺浩差一点就情绪失控。

    最后,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因为他知道去找女生只会恶化现在的情况,所以他绕过了女生,找到了女生的父母。

    但让他再一次没想到的是,那一对父母,竟然不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错,认为他攀上了自己女儿这个高枝,就该一切以自己的女儿为核心,不该去做任何让自己女儿不高兴的事。

    那时候,邓诺浩才终于明白了女生那霸道蛮横个性的由来。

    他找女生父母的事,连他都还没离开她父母居住的地方,就被女生知道了,匆匆找过来的女生,气得在他面前,仿佛一个精神病患者一样,哭喊叫闹。

    她的父母被吓坏了,他们相继上前要去安慰女生,想要让女生冷静下来,可女生却对着他们又抓又打,两人都被弄得十足狼狈。

    别墅里的保安见状,上前按住了仿佛发疯一样的女生,可在他们稍微用力按住对方,女生叫疼的时候,他们就被女生父母呵斥。

    保安当即就松手。

    随即,就换来了女生的一顿毒打。

    这一顿毒打,保安几次想要反抗,却每一次都在女生父母的呵斥与“重金”许诺中,放弃了。

    最后还是看不下去了的邓诺浩,冲上去拦下了发疯的女生。

    女生倒是不打他,可她在他怀里,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实让邓诺浩心惊,他总觉得自己抱着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野兽,一直随时随地会发疯、会吞噬人的野兽。

    最后事情的解决,依旧是邓诺浩的认输为结果。

    一次又一次的退让,让女生慢慢地掌握到了邓诺浩忌讳在意的东西,她对他的威胁,精准的可怕。

    邓诺浩能做的,就是尽量地降低自己的社交圈,他一个一个地将自己曾经的朋友清除。

    这其中,有一些是知道他的困境,理解他的,但更多的,都几乎是认为他攀上了高枝,要飞黄腾达了的势利。

    邓诺浩从不解释,反而他觉得让他们保留这样的误会,对大家都好。

    虽然自己一直在让步,但邓诺浩知道,现在发生的情况是严重不对的,终有一天,会出大事。

    但他面对女生,真的是束手无策,好像所有问题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他以失去自由代价,禁锢在女生的身边,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不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可那样,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或许自己可以尝试让女生去做心理疏导,这样对人的占有欲与控制欲,已经不是正常人的范畴了。

    就在邓诺浩打算尝试这么引导女生的时候,一件事的发生,点燃了所有事情的导火索。

    那时候,他快要毕业了,拍毕业照的时候,朴秀英到了学校来见他。而就是在那个时候,邓诺浩发现女生看自己母亲的眼光,完全不对劲,仿佛自己的母亲是她的仇敌一般。

    邓诺浩知道,那是女生对他的占有欲与控制欲发作了。

    他担心出事,随便找了理由,先将朴秀英给送离开了学校,可还没等到他想到下一步怎么做,竟然就在学校里,被女生打昏了。

    等他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那是一栋独立的别墅,占地面积颇大。

    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的,便是守在别墅门口的几个彪形大汉。

    然后,他就知道了,自己被软禁了,那几个大汉就是女生找来,看守他的。

    知道真相的时候,邓诺浩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他没有丝毫的暴怒生气之类的情绪,只是冷静。

    或许还有一丝觉得好笑的情绪在吧。

    他没有试图离开别墅,只按照女生安排好的一切,乖乖地就呆在别墅里生活。

    每天吃饭、睡觉、看剧、看书,便是他的全部生活。

    那时候,手机还在他的身边,电脑也有,网络也都在,但邓诺浩几乎是不用的。

    因为他知道以女生对他的占有欲程度,能将这些东西放在他的身边,若说是没有进行监控,他怎么都不相信。

    而且,他能看得到别墅里,各种角落里的摄像头,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的一言一行,必然都在女生的监控之下。

    毕竟,已经到了这时候,他可以几天不见女生没问题,但女生却根本做不到不联系他,不看着他。

    如此不闹不吵地生活了大概一周后,女生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看着安安静静的他,女生以为他终于想明白了,兴高采烈地告诉邓诺浩,她要跟他结婚,以后永远在一起。

    面对女生的高兴,邓诺浩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不慌不忙地等女生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话,然后才放下了手里的书,不慌不忙地对女生说,他不会娶她,这辈子都不可能。

    然后,盯着女生的双眼,邓诺浩认真地告诉她,他要分手。

    “要么分手,要么我死,你选吧。”

    这是邓诺浩对女生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不管女生怎么威胁,怎么做,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一个字。

    不吃不喝,邓诺浩求死的心,很坚决。

    期间女生花样齐出,可在她发现邓诺浩这一次是真的铁了心的时候,她开始慌了。

    她找来了她的父母。

    那一对父母可笑地用金钱来诱惑邓诺浩。

    再发现金钱不行的时候,他们做出的选择跟女生如出一辙:他们竟然也用自己的母亲来威胁自己。

    可是,邓诺浩依旧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他不吃不喝,用绝望,一步一步地逼迫着女生让步。

    在第三天,他第一次从昏迷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输液的时候,邓诺浩果断而决绝地扯下了输液的管子,然后用冷漠的目光看着守在他床边的女生。

    女生怕了,慌了,她求他,她不要他死,她要他活下去。

    邓诺浩想笑,可他实在是没有大笑的力气,只唇边勾出了一抹淡淡的极度讽刺的弧度,然后闭上了双眼。

    没有自由,如此憋屈的人生,他不要了。

    在他连续被抢救了好几次之后,女生终于绝望了,她是真的爱邓诺浩,她不想要他死。

    她求邓诺浩,说自己会去找心理医生疏导,会慢慢地改变自己,只求邓诺浩不要跟她分手。

    她甚至不惜用自残的方式来挽留邓诺浩。

    邓诺浩不是一个滥感情的人,当初他会答应女生的表白,也是因为自己也对女生有好感,可事到如今,这一份感情早就被消耗一空。

    不喜欢对方,还勉强跟对方在一起,这不符合邓诺浩自己的人生价值观,他没有松口,甚至连看女生都不多看一眼。

    终于,耗来耗去,在他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之后,女生放弃了。

    他们终于分手了。

    邓诺浩自由了。

    事情到这里,邓诺浩一直以为就结束了,直到发生了这么些事,他才陡然惊觉到女生并没有放过自己。

    那只钢笔,知道是朴秀英送给自己的礼物,自己十分珍惜且喜爱的,除开朴秀英跟邓诺浩自己,也只有女生这个他曾经的女朋友了。

    云裳在听之前,就大概猜到邓诺浩这个故事是感情纠纷,但没想到真实内容竟然是如此的狗血。

    朴秀英简直是要心疼坏了,她竟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竟然遭遇到那么多的折磨与无奈,这明明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孩子。

    “没事了,妈,一切都过去了。”邓诺浩在讲述“故事”的过程中,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十分平静,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讲的是别人的故事。

    “什么过去了?”朴秀英又急又气,“要是过去了,现在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你差一点就……就……”

    说到这里,朴秀英就说不下去了。

    她四十多岁才有了邓诺浩这么一个儿子,这个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对身边的人也是极尽友好和善,可老天爷,怎么会让他遇到这样的事情,让他遭遇到这么大的劫难?

    一想到邓诺浩竟然还没下过病危通知书,朴秀英的心中就是一阵心悸与害怕。

709 锦鲤来了(33)

    “没事的,妈,”邓诺浩继续安慰朴秀英,“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我问了程程,她说她有办法让一个人彻底忘记掉另外一个人,只要她忘记我,这件事就彻底解决了。”

    “可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朴秀英的声音带着颤抖,“凭什么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我……”

    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朴秀英可以无所谓,但那是自己的孩子啊,虽然邓诺浩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完全可以自己想象到,为了逼着那个女生放弃自己,邓诺浩当时必然是心存了死志。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差一点就彻底地失去了,朴秀英就整个人都在发抖。

    作为一个母亲,她没办法接受邓诺浩提出来的这个办法,什么代价都不让女生付出,就让她忘记了邓诺浩,忘记了她对他造成的伤害。

    这让她怎么甘心!

    “你还喜欢她吗?”云裳突然问道。

    邓诺浩摇摇头,哪怕曾经有过心动,也早在几年的折磨中,消耗一空了。

    “但是这个事,我自己还是要承担部分的责任。”女生的事,固然有她本人的原因,可邓诺浩也并不认为整个事件里,自己就是完全无辜的,至少在女生追求他的日子里,其实已经展现出了一些性格上的缺陷,他有察觉,也有听身边其他的朋友说,可最后点头答应的人,还是是他。

    而且在两个人的交往过程中,他原本最初发现苗头的时候,就不应该选择让步。

    朴秀英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一直都是很善于体谅他人,而她也是这么教养他长大的,但体谅是建立在相互的基础上,现在那个女生对邓诺浩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怎么可能体谅对方一句,就算了?

    她绝对不能接受让对方忘记了这样的解决办法。

    她张嘴就要说话,却被云裳抢先了一步:“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轻易地让她忘记这件事就算了。”

    原还以为云裳会跟邓诺浩一样的处理意见,没想到她说出口的话是跟自己一样的意思,朴秀英一脸感激地看了云裳一眼,然后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邓诺浩微微一滞,看了朴秀英一眼,又看向云裳,神色担忧:“她家里情况很复杂,根本不是我们普通人能招惹的,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只要让她忘了我,就行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我提出了,必然是有绝对把握的。”见邓诺浩似乎还是不赞同的样子,云裳重新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再说了,我也不想要之后再出现新的受害者。”

    新的受害者这一点,邓诺浩是没有考虑到的,听到云裳提这一点,他才陡然想到,让女生忘记自己,那也只是解决了他的问题,可若是她的性子还是不改,下一次被她爱上的人,也未免太可怜了。

    “你要怎么做?”作为曾经的受害者,几度差点崩溃,邓诺浩记忆犹新,他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

    云裳的手在桌面上轻轻一点,眼眸深处掠过了一丝光亮:“当然是,成全她。”

    这女生给邓诺浩下的咒,如果不能及时解除,是会要人命的。

    云裳看那只钢笔上的诅咒成型程度,起码得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这样的时间长度,若不是遇到了云裳,等待邓诺浩的,只能是死亡这一条路了。

    自己得不到,就要对方死,当真是已经变态了的占有欲。

    “成全她?”朴秀英跟邓诺浩一起重复了云裳的话,两人都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不是要报复吗?怎么突然开始成全起来了?

    “她不是喜欢一个人就要霸占一个人吗?她的父母不是都很支持她,认为她这样做没错吗?”云裳说道,“那我就成全他们彼此吧。”

    从朴家离开的时候,因为时间较晚了,邓诺浩原本是打算送云裳回去的,但被云裳拒绝了。

    他现在身上的问题还没完全解决,他送她回去,因为她的存在,他肯定不会出事,但问题是,她不可能再送他回来,按照他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极有可能在独自一人回来的路上出事。

    当然,云裳也是有办法迅速清除他身上的问题,但有效的符纸太过于珍贵,且容易打草惊蛇,让他的女朋友那边发现问题。

    所以云裳给邓诺浩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家里待上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没有那支笔在身边,且还有朴秀英身上的符,他身上的问题,会自然消失。

    云裳离开的时候,除开带了自己的“诊断费”,还拿到了邓诺浩前女友相关的一些信息。

    说是回去自己住的地方,但实际云裳却是查到了耿佳佳,也就是邓诺浩前女友的家庭信息,去到了她父母住的地方。

    耿佳佳父母名下以及耿佳佳自己名下,都是好几套的房产,但光是从电费记录就看得出来,这些房产,大部分都是空着的。

    云裳选择的是耿父耿母常居的别墅。

    去到那边,还没下车,她就知道耿佳佳不在。

    她的主要目的是得找到耿佳佳才行。

    于是,云裳再次换了一个地方,让司机将自己送过去。

    这一次,她选择的地方是耿佳佳曾经跟邓诺浩一起居住过的小别墅。

    过去之后,也是不用下车,她就知道了:耿佳佳在这里。

    下车,云裳跟司机结算了车费,就自然地朝着耿佳佳住的地方去了。

    耿佳佳住的别墅里,没有其他的人在,知道这一点之后,云裳就愈发地光明正大了——她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门铃响了好一阵,终于才传来了接通的声音。

    一阵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传来之后,才响起了一道略带着嘶哑的女生声音:“干嘛?!”

    语气充满了不耐烦与不悦。

    “我师父让我来通知你,关于钢笔的事情!”

    “什么师父什么钢笔,我不……”耿佳佳的语气很是暴躁,质问了两句,猛然停了下来,然后云裳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电子门铃传出来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些——显然说话的人,突然拉近了自己到电子门铃之间的距离,用一种比迫不及待更急迫的语气,同时,耿佳佳的声音中也难以掩饰狂喜,“邓诺浩死了?”

    一句话,就揭露了耿佳佳下降头给邓诺浩的目的:她果然是想要他的命。

    可怜邓诺浩还以为耿佳佳对他有情,毕竟当初,在他死亡跟放他自由中间,耿佳佳选择了放他自由。

    那时候,直到现在,邓诺浩都以为耿佳佳是爱他的,只是她的这份爱,太过于沉重,让他负荷不了。

    当然,云裳并不是说耿佳佳想要邓诺浩死,是因为她不爱他了。

    耿佳佳是爱邓诺浩的,这是事实,毋庸置疑,但这份爱,在邓诺浩一门心思想要逃离的时候,已经变质了。

    而邓诺浩以为的耿佳佳终于还是选择了放过他的这一点,是有误会的。

    耿佳佳现在的表现,只能证明一件事,她压根就没想过放过邓诺浩。

    “我……”云裳张嘴,她在心中思考着,怎么说话,才能让耿佳佳自己打开别墅的门,让她进去。

    不过,她还没想清楚,这边耿佳佳就自己打断了她的话,“你快进来,进来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说完,电子门铃就被关上了,随即,别墅的房门打开了。

    “快点进来!”耳力非常强悍的云裳,还能听到来自于别墅洋楼里,已挂断了电子门铃后的耿佳佳那迫不及待的催促。

    云裳勾唇一笑,正合她意呢。

    她也正想要早点解决了,回家去睡觉。

    毕竟明天,她还要去风岭村呢。

    耿佳佳现在住的这个别墅,面积并不大,从门口庭院到里面的小洋楼,云裳只花费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而就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耿佳佳似乎都等得不耐烦了——云裳听到了她从二楼蹬蹬跑下楼来的脚步声。

    两人最终在一楼的客厅,相会了。

    “他死了吗?他是不是死了?他是不是死了……”刚一见面,云裳都还来不及说什么,耿佳佳就炮弹一样地冲到了她的面前,双手抓住了她的手,摇晃着云裳,一叠声地追问。

    被按着问的时候,云裳面前的耿佳佳双目目光亮得惊人。

    “是,他死了。”云裳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耿佳佳,她注意到在自己点头的那一刹那,耿佳佳的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只有狂喜与得意,她哈哈哈地狂笑了一一阵,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让你非要离开我,就该让你去死,就该死!”

    看着神经质一般的耿佳佳,云裳试探地问道:“你想要见他最后一面吗?”

    “什么?谁?最后一面?”耿佳佳的神志似乎有些不太清醒。

    “邓诺浩。你想见他最后一面吗?”

    “他不是死了吗?我为什么要去见一个死人?”耿佳佳刚说完了话,自己又拼命地摇头,“不对不对不对,我该去的,我得去见他,我要去见他,走,带我去见他……”

    “我带他来了,你看这里。”云裳伸出了自己的手,在耿佳佳看过去的时候,她的目光与她直接相对,然后飞快地在她的耳畔打了一个响指。

    响指声音落下,本就不太清醒的耿佳佳,眼神更加迷糊、游离,但她目光的焦点,却是一直落在云裳的视线上。

    云裳将自己可以控制的精神力,集中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中。

    然后她低声地用带着蛊惑一样的声音对耿佳佳说道:“你曾经有一个前男友,但他已经死了,你彻底忘记了他的存在。现在在你的心中,你的爸爸妈妈就是你最重要、最喜欢的人。”

    云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力,耿佳佳一直保持着看着她的眼神,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云裳刚刚说的话:“我有一个前男友,他已经死了,我忘记了他是谁。我最在乎的人,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云裳继续:“你虽然是你爸妈唯一的女儿,但他们的身边总是有太多的人,这些人会分走你爸妈在你身上的眼神与时间,你绝对不能接受他们离开你视线一分一秒,也不允许出现他们除开你还去关注任何的事与物。”

    “爸妈的身边只能有我,我绝对不允许他们关注我之外的任何事与物。”耿佳佳又慢慢地将云裳的话重复了一遍。

    “控制他们、霸占他们,不允许任何人分享!”云裳进一步地对耿佳佳做强调。

    这一份暗示,完全符合耿佳佳的个性,她几乎是一点都没有迟疑,甚至比云裳的话说得更加断然有力:“不跟任何人分享,控制他们、霸占他们!”

    “好好睡吧,等一觉醒来,你的全世界就只剩下爸爸妈妈。”最后这一句话说完,云裳再度举手,在耿佳佳的耳畔打下了响指,耿佳佳整个人抖了一下,似乎是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但她的这一种清醒还是仿佛被盖上了一层无形的黑布,她双目呆滞,一边喃喃地重复云裳的话,一边开始往回走,回去了二楼,她自己的房间里。

    当她转身走的那一刻,云裳的脚步猛地一软,整个人差点倒下。

    最终,她没有倒下,而是坐到了一边的软沙发上。

    刚刚催眠耿佳佳的过程中,她动用了这个身体能承受的最高的精神力,催眠过程是非常的顺利,但她这个身体却有些吃不消那么庞大的压力。

    别看催眠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但实际上云裳这会儿的后背都已经被汗湿透了。

    在客厅上缓和了一阵,等到晕眩的感觉过去了,云裳重新站了起来,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似乎没有透支身体的恐慌。

    像是这种用到身体能承受的最大精神力,其实对身体的损伤也是极大的。

    不过,她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这个身体哪怕是保存在完好无损,最后也是烟消云散,所以每一次轮回,说起伤害身体来,云裳是半点都不在乎的。

    甚至很多时间,她宁愿损耗一些身体,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

710 锦鲤来了(34)

    耿佳佳的问题处理好了,善后工作云裳也没忘记。

    她先是找到了耿佳佳别墅负责控制电子门铃的设备,将自己今晚出现的痕迹清除,然后又找了耿佳佳的手机,在联系人名单里面,“大师”两个字的备注,让云裳根本都不需要费力,就知道这位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将这人的电话记下来,并将耿佳佳电话里关于此人的信息全部清除之后,云裳就离开了。

    出来之后,一边回去自己住的地方,云裳一边给这位“大师”发了一个短信消息。

    “钢笔的事,你的雇主,记忆我清洗过了,这件事,我接手了,你有任何问题,直接来找我。奉劝一句,钢笔我扔了,不会对你造成反噬,这是我的诚意,但若是你要搞任何的小动作,那就别怪我了。”

    这样的一条消息,一般人看不出来什么,但若对方真的是“大师”,那必然就应该知道,云裳的水平不低。

    毕竟,像是下咒、下降头这一类的作法,被清除的时候,少有不对施术者反噬的。可云裳就做到了,而且她还清洗了耿佳佳的记忆,这就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了。

    短信发送出去之后,云裳就没再管后续了,她回到了锦程程租下的那间小旅店,住了最后一晚。

    第二天一早,云裳就搬走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那家小旅店。

    但她也没搬太远,而是以天桥为核心,在附近找了一个距离其最近的五星级酒店,带着一个黑包、算命幡以及小板凳,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彼时,她的身上还穿着一身极为朴素的衣服。

    走近酒店大门的时候,云裳看得出来,门口的保安,真的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按捺住了过来拦她的冲动。

    不过,虽然没有过来拦她,但其中一个保安也是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进到了大堂。

    云裳就这么走到了酒店前台。

    酒店的前台有三四个穿着职业服装的服务人员,看到她过来的时候,最边上两个都装作没看到她的样子,低头忙碌。中间两人,一人原本是真的在忙着整理资料,而另外一人空闲着,可空闲的人,原本也想跟边上两人一样,装作忙碌的样子,可她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在低头做事。

    酒店对前台的服务是有严格要求的,不管多忙,一旦来了客人,必须都是客人第一优先,一旦出现没人接待客人的情况发生,所有的人都会被惩罚。

    云裳目力很好,她看到了那位前台在发现大家都在低头忙碌的时候,咬了咬嘴唇,露在外面的上半身,同时微微地抖动了一下,显然她心有不甘,只能跺脚泄愤。

    不过,她这跺脚的动静,引起了那位真正在忙碌的前台的注意,她愕然地抬头看向那跺脚的同事。

    那人看到了她的目光,霎时自己就坐了下去,将那前台给拉了起来,然后还自以为云裳看不到自己,微微躬身,借着前台桌子的遮挡,朝着云裳过来的方向指了指,然后就低下了视线,开始跟边上两人一样,装模作样地忙碌了起来。

    云裳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那本来真正在忙碌的前台,陡然被身边的同事给拉扯起来,还有些不明所以,她困惑地望着身边的同事,这时候就听到了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来:“你好。”

    客服一愣,回头看到就站在一边的客人,赶紧端正了站姿,一边将刚刚被同事拉扯起来而在衣服上形成的褶皱抚平下去,一边露出微笑,“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住店。”

    “请问你有预约吗?”

    “没有,”云裳回答道,“给我开一个豪华套房。”顿了一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们酒店最贵的那种。”

    听到对方竟然会开最贵的,其他三个“忙碌”中的前台都愣了一下,倒是在给云裳服务中的前台客服没有任何的异议,她保持着亲和的微笑,“麻烦你这边出示一下身份证,我为你办理入住登记。”

    云裳将锦程程的身份证给到了对方。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核实了云裳的身份信息之后,客服为云裳推荐了房型,云裳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最贵的那一间。

    然后在交付定金之后,她直接定了一个月的房期。

    客服保持着微笑服务,为云裳登记完毕之后,就有其他的人过来,引导云裳去她定下的房间。

    离开之后,云裳对服务她的这位客服说道:“再帮我一个忙,登记个东西。”

    “你说。”

    “登记一下我来你们酒店的推荐人。”一般酒店,对于推荐来酒店住宿的推荐人,都是有一些优待的,如果是内部员工,自然是给与一些提成;外部的人,则是给与折扣优惠。

    “好的。”客服点点头,“请问你的推荐人是?”

    云裳看了一眼客服的工牌,将上面的名字念了出来:“朱婵娟。”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不认识的客人嘴里说出来,朱婵娟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好巧,跟我一个名字。”

    “不是巧,”云裳笑了笑,“就是你。”

    “记得登记哦。”再丢下一句话,云裳就转身上楼了。

    她选的是总统套房,房间价格不菲,又定了一个月的房期,作为“推荐人”,朱婵娟的提成必然是不低的,只看她身边那三个同事,或是后悔或是羡慕的眼神就知道了。

    住到自己的房间后,放下东西,云裳就先去美美地洗了一个澡出来。

    手机就在这时候发出了收到短信的提示音。

    云裳目中滑过一丝了然,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来自于朴秀英的消息,她告诉自己,王四海果然找上门来了,她已经将他的东西还给了他。

    云裳回复了一句知道了,然后收拾穿戴一番,向着风岭村出发了。

    她今天去风岭村,主要是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那个送给了彭大壮的符咒,她得去看一下,万一被这个男人给丢了,她还得想办法将符纸找回来,再用另外的办法,让彭大壮带在身边。当然,以她对彭大壮的了解,这符咒多半都在他的身上,她此行去,主要是看符纸的效果是否开始了。

    第二件事,则是跟那个给彭大壮说的媳妇有关。

    按照程老太说的,昨天上午相亲的两家人已经见面了,双方都对对方非常满意。

    因为非常满意,所以面对女方那边提出来的条件,彭家不无同意:比如新房要留给彭大壮,作为他们新婚夫妻的单独财产。

    云裳今天就打算去验收一下效果。

    很快,云裳就到了风岭村。

    到了村里之后,云裳就先熟门熟路地去到了村里人集中赌博的地方,果然就见到了彭大壮。

    在彭大壮的脖子上,她也果然看到了自己送给他的项链。

    “你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你就干脆一点……”就在云裳观察的时候,本是在一边旁观赌局的彭大壮,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说自己面前正在参与赌博的一个村民来了。

    那村民看样子就该是输钱了,而且脸红脖子粗,面色发狠的样子,显然是输得不少。在这样的氛围跟环境下,不可能有人心情好得好,尤其还是输钱的人,所以那村民恶声恶气地横了彭大壮一眼,骂道:“老子是不是男人,关你屁事!滚一边去。”

    “老子爱站哪里就站哪里!”被这么多的人看着自己挨骂了,彭大壮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也跟着恶声恶气地说道,“关你屁事!”

    “你他妈再说一遍!”输钱的村民,顿时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身高足有一米八五左右,站在最多一米七的彭大壮面前,显得又壮又强,衬托得彭大壮反而又弱又小的。

    这村民的身高跟体型,在整个风岭村里,那都是佼佼者,脾气也不是很好,平时候在村子里,几乎可以说是横着走路,而当他输了钱,心情不好的时候,村子里面根本没人敢招惹。可现在彭大壮竟然就骂了出来,所有的人都用吃惊的目光看着他。

    就连原本跟彭大壮哥俩好地站在一起的彭大强,也是同样的吃惊,当看到那村民站起来,站到了彭大壮的面前的时候,彭大强迅速地往后退,拉开了他跟彭大壮之间的距离,仿佛在用行动告诉那个村民,自己跟彭大壮没关系。

    其实那村民一站起来,彭大壮当场就后悔了。

    他眼珠子转来转去,那怂了的模样,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毕竟还是一个村子里的,当场就有其他还在的村民帮着说话。

    “呸!”那输钱的村民如何看不出来彭大壮已经怂了的样子,他轻蔑一笑,从鼻子里发出了冷哼声,手伸了起来,打在彭大壮的胸口,手腕微微一使力,就将彭大壮往外一推,“滚吧你,别让老子再看到你!”

    彭大壮被这村民推得一个踉跄,又听到了这村民那羞辱的话,他心中的一股怒火腾得一下就燃烧了起来,双眼几乎是冒着火光,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那村民。

    不得不说彭大壮也是运气好,因为就在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那村民已经重新坐回到了赌桌上去,背对着他,也就没看到他那一张摆明了不但不服气,甚至还想要挑衅的脸色。

    见到此景,云裳倒是略微有些遗憾。

    以她记忆里的那个村民印象来看,若是被他看到了刚刚彭大壮的脸色表情,必然就会出手了。

    彭大壮自然是打不过对方的,这一顿打挨下来,他心中积怨必升,项链里的符纸,就会更好地发挥作用了。

    不过,其实云裳也不急在一时,反正那项链只要在彭大壮的身上就行。

    而且,彭大壮敢如此挑衅那强壮村民,虽然是有一时冲动在里面,但云裳知道,更多的原因还是在于项链里的符纸。

    要知道,彭大壮曾经可是一个连彭大强都不敢招惹的人。

    心中的第一件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云裳就准备去做第二件事了。

    云裳从赌博的地方离开之后,就去了锦老头的房子那边。

    还没靠近,她就知道这件事情,也成了——刚好彭家的人正在搬家了,那前两天过来,看上去满满当当的东西,也都搬走得差不多了。

    随后云裳又去了彭家的老房子那边,果然就看大了彭老头彭老太在收拾东西。

    “我们为你们牺牲得也太多了,”还没靠近呢,就听到了彭家大媳妇,也就是彭大强母亲的声音,“要不是看在大壮也是我唯一的侄儿份上,我才不……”

    “什么牺牲?”彭家儿媳妇一路都在听大媳妇说牺牲的事,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忍不住就打断了大媳妇的话,强调说道,“以后我媳妇嫁进来,你们还不是要分本该都属于我们大壮的嫁妆,真牺牲,你就不要要!”

    “我凭啥不要?为了让你儿子娶媳妇,我们一家人又要挤这个老房子,吃不好睡不好的,都是你们家造成的。”大媳妇可从头到尾都觉得自家亏得很,“再说了,你可别忘记了,这个儿媳妇原本该是属于我们家大强的。”

    “大强都说定媳妇了……”

    “你们闭嘴!”大媳妇二媳妇抓到时间就斗嘴,彭老头也是听得不耐烦了,出声呵斥,“不是让你们不要东说西说的吗?两个孙媳妇如今好不容易才说下,你们这嘴巴巴巴的,万一传出去被人知道了,我饶不了你们两个。”

    “我警告你们!”彭老太也跟着厉声说道,“刚刚说的话,给我吞死在心底,要是传出去,被人知道了,坏了我两个孙子的好事,我打不死你们两个。”

    显然,彭老头彭老太都知道他们现在是在骗婚。

    “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说的。”大媳妇比儿媳妇精明不少,当场就讨好许诺彭老太,“要是真泄露出去了,那肯定不是我。”

    说完,她还暗示意味十足地看了一眼二媳妇。

    “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二媳妇嘴笨,但这件事若是真暴露了,影响的可是她儿子的婚事,她比任何人都更加在意、着急,当下直接发毒誓跟赌咒了,“谁要是说出去,谁就不得好死!”

    正打算说出去的云裳:“……”

711 锦鲤来了(35)

    确定了彭家确实开始为了哄骗新媳妇,已经将锦老头的房子腾出来之后,云裳就离开了风岭村。

    现在,她的目的地是就在风岭村不远的另外一个村子,阳路村。

    阳路村距离风岭村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云裳到了的时候,稍稍打听,就打听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人物:朱春华。

    朱春华是何许人也,正是程老太前一段时间刚刚给彭大强说好的媳妇,也就是彭家的大孙媳妇。

    云裳去到朱家的时候,刚好是朱春华一个人在家。

    “姐姐,你好,你是朱春华姐姐吗?”云裳再次发挥了锦程程十七岁女孩的优势,一脸单纯懵懂地看向朱春华。

    “你是?”朱春华望着眼前不认识的云裳。

    “我是风岭村来的。”云裳没直接说自己的名字,但风岭村三个字,足以让朱春华大概知道她的身份。

    “找我有什么事?”朱春华心中暗自猜测对方多半是跟彭家有关系的人,因为才跟彭大强定下亲事,朱春华对这门亲事还是很是看重的,所以她在听到云裳是来自风岭村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对方的目的,连云裳的名字都忘记追问了。

    “是这样的。”云裳将彭家为了迎娶彭大壮的媳妇,打算将新房子给二房的事情告诉了朱春华。

    云裳跟程老太打听得很清楚,之前朱家跟彭家说亲的时候,也是提到了新房子的事,虽然朱家没有强调新房子归老大一家,但双方亲事能定得这么顺利,其一的原因便是彭老头跟彭老太暗示了对方,那新房子以后肯定是老大一家的。

    虽然彭家第二代,两个都是儿子,但风岭村的习俗,老人一辈肯定是跟着大儿子一家住的。现在彭家有两个房子,朱家也就理所应当地觉得那房子就是大房的了。

    可现在,朱春华竟然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那房子彭家明确了要给二房的说法。

    朱春华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相当的难看,她沉着脸,原本还略带着友好的眼神,开始浮现了怀疑的神色。

    云裳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在她开口说话之前,她抢先开口说道:“这种事情,我没有必要骗你,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现在就去风岭村求证。不过,”云裳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神秘秘地说道,“但我劝你最好悄悄去,悄悄看,拿到证据你就去找彭大强。明明你是大房的媳妇,以后彭爷爷彭奶奶也跟着大房,那个房子说什么都该是你的。”

    云裳的话,几乎就是说在了朱春华的心坎上,她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显然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靠性。

    “姐姐,话我可是给你带到了,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就看着办了哦。”说着云裳就要走。

    “等等,”朱春华问云裳,“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这个时候,朱春华倒是想起了问她的身份。

    “我的身份不重要,姐姐只需要知道,是有人看不惯彭家的人这样欺负你,才让我专门来告诉姐姐你的,不能让姐姐你一家都被人蒙骗了。”云裳说着,就准备要走了。

    而这时候,朱春华的心思都集中在了她说的话上面,她沉眉冷思。

    在农村,骗婚并不是一个稀罕事,就在朱春华自己的村子里,那也有被婆家哄骗来的女人。只是一般这种骗婚,那都是仗着女方家里远,娘家不好上门闹,可她家不一样啊,阳路村跟风岭村的距离,也就十公里左右,是距离很近的两座村子了。

    可,若不是骗婚,怎么解释现在她听到的事?

    正如两个村子距离很近,她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到的事情,对方特意来告诉自己,如果是骗自己的,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左思右想,朱春华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我……”实在是有些想不清楚,朱春华打算再多问一点消息,结果一抬头,才发现那个她以为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小姑娘,早就不见了。

    云裳可不管朱春华的反应会是什么,她得去见下一个目标人物了。

    至于对方可能会选择不去风岭村求证的可能性,那几乎就是低到了尘埃里。

    婚事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尤其还是在农村这样很难发生离婚事件的地方,哪怕是明知道自己说的就是假的,朱春华都得亲自去一趟风岭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只要她去了,云裳的目的就达成了。

    云裳下一站的目的地,便是彭大壮那门亲事的女方家里。

    因为女方距离风岭村很是有一段距离,等云裳到了那边,就先在附近的镇上吃了午饭,然后才慢悠悠地去见了本次的“女主角”。

    她去见她跟肩朱春华的目的差不多,主要就是告诉对方,彭家关于房子给彭大壮跟她做新房的事,只是骗她的,等结婚之后,那房子,始终还是大房的。

    然后她告诉了对方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彭家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房子一定是给彭大壮的吗?那很好啊,结婚之前让彭家的人将房子的户主改成彭大壮的名字就是了。

    云裳提出这样的解决办法,可不是真为了解决女方的问题,她要做的,是逼着彭家的人做出抉择。

    如果要给彭大壮说到这个媳妇,房子就得写上彭大壮的名字,而这名字写上去,可跟现在大家嘴里随便说说房子是属于彭大壮的,可是两回事了,至少彭家里最精明的大房,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就算是他们能同意,朱春华也不可能同意!

    而只要他们不松口,房子无法落实下来,就能证明彭家骗婚。

    要知道,程老太现在给彭大壮找的这一门亲事,在云裳的要求之下,这可是一家不简单的人家。

    首先,女方本人,就不是个受气的性子,本人霸道、蛮横,在附近的村子里那都是相当出名的;其次,女方的父母也不是好相于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女方对男方的要求并不低。

    就是因为这样的家庭背景,女方都二十多岁了——这在农村,可是高龄了——还没能说到人家,彭家这一门亲事,对他们来说,就跟捡到了宝贝似的,很是珍惜了。

    为此,云裳知道,这家人还私下给了程老太一点钱,不但隐瞒了一些女方性格上的弱点,而且还将女方的岁数改小了。

    这样的一家人,知道了彭家竟然敢骗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非常好想象了。

    搞定了这一家人之后,云裳的事情也就解决得差不多了,她打车回到了酒店。

    在酒店美美地洗了一个澡,叫了酒店服务,指定星级大厨给自己做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正享受着,云裳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小赵打来的。

    经过一天一夜,小赵他们应该将别墅仓库那边的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如今正该是最忙的时候,云裳不认为这种时候,他们应该联系她。

    接了电话,小赵问了云裳地址,说是有点事情得她协助处理。

    小赵的说话,从头到尾听上去似乎都没什么问题,好像电话过来,就是一场普通的警察找证人过去询问的通知,但云裳依旧从小赵的语气里面,听到了不太乐意的意愿,似乎是他是被迫打这一通电话的。

    不管小赵是被迫还是自愿,总之他这一通电话打过来,云裳就不可能不去,她装作没什么察觉到的样子,答应了这件事情。

    刚挂了小赵的电话,一个新的电话又进来了。

    手机上显示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但记忆力非常不错的云裳一下就认出了这个自己没有保留的电话的主人——“大师”。

    没错,这位正是耿佳佳背后的那一位大师。

    “前辈,您好。”电话接通之后,那边就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的语气毕恭毕敬,十分的客气,“请问您现在方便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登门拜访。”

    从一个“您”字就看得出来对方对自己的敬重,或是具体一点,是因为忌惮而不得不的敬重。

    识时务者为俊杰,云裳挺欣赏对方的态度,所以她说道:“如果你能在十分钟之内出现,那么我们或许可以见上一面;但若是不能的话,那估计就得等我从公安局回来才行了。”

    云裳话音落下之后,好一会儿的时间,对面都很安静。

    这也是正常的情况,对方虽然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但除开她刻意留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之外,对她个人的信息,是一概不知道的。也就是说,这一通电话打过来之前,别说她的年纪了,就连她是男是女,对方都是不知道的。

    但知道不知道,在对方的心中总是有一个大概的既定印象的——就算是云裳对对方也是有个印象上的大概猜测,而现在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就会发现跟自己的猜测差不多。

    她对对方的猜测跟对方对她的猜测估计是差不多的形象,可现在电话一听到她这明显属于少女清脆的音色,自然就有些愣住了。

    估计刚开始,对方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是他心中以为的那个高手的徒弟神马的,就像是当初耿佳佳看到云裳的时候,就自动地代入了她就是“大师”的弟子一般。

    可云裳说话的内容,压根也不像是徒弟之类。

    所以,对方估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裳也不催促对方,一边继续品味自己美味的食物,一边耐心地等对方再开口说话。

    也没让她等太久,等云裳挑了三四筷子的菜之后,电话那边就传来清咳的声音,然后那声音故作镇定地说道:“不知道前辈去公安局需要多久,晚辈可以等。”

    云裳挑眉,在听出了她年纪小的前提下,还能坚持“前辈”的称呼,而且还自称上了“晚辈”,这倒也是个妙人。

    对这位“大师”兴起了一点点的兴趣,云裳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先把我这里的地址给你,等我快回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一声。”

    “好的,麻烦您了。”

    挂了电话,云裳就将自己的地址发给了那位“晚辈”。

    短信发送出去不久,又收到了对方礼貌的回复:【好的,麻烦前辈了。】

    搞定之后,云裳又继续开始吃起了自己的大餐。

    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浪费可不太好。

    不过,跟之前优哉游哉地吃东西相比,云裳这会儿的进食速度明显快了一点。

    吃了大概七八分钟的样子,她就再次接到了小赵的电话,说是自己已经到了天桥下面了,但没看到她的人。

    没错,云裳之前给小赵的关于自己的地址,是天桥下面。

    “我不在那里了。”云裳神色淡然地告诉小赵关于现在自己新的地址。

    这次给的地址,是酒店旁边的一条街道上。

    云裳不是很愿意让小赵知道自己住在这样高档的酒店里,所以她一开始才故意给小赵说了错误的地址,等小赵到了那边之后,没看到她,自然就会电话联系。

    而只有他那个时候联系了自己,云裳就会知道他已经到了天桥附近,那么她就可以收拾东西走到临街上去等他了。

    最后吃了两口,云裳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酒店,走到了自己给小赵说的那条街道上。

    她预估的时间非常的精确,她到了那边街道,一分钟都没有等到,小赵的车子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云裳就看到了小赵车上另外坐着的一个人,她心中露出了果然如此的了然来。

    看来,小赵这一趟来接她,只怕背后是真的另有文章。

    毕竟,如果只是接她去做个口供或是问询,完全小赵一个人来就足以,现在车上却坐了其他的人,可想而知,这新的人,与其说是陪着小赵一起来的,不如说是来监控云裳,防止她不去的。

    “那个案子,我们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些问题,所以想要请你回去协助我们办理。”打开车门,小赵一边放云裳上车,一边解释说道。

712 锦鲤来了(36)

    对于小赵多此一举的解释的话,云裳越加肯定其背后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过,无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去到公安局就知道了。

    云裳上了车,坐在了副驾上。

    从头到尾,她似乎就没看到坐在后排的另外一个警察,但五感敏锐的她却是轻易地知道了,就从自己出现开始,这个人就用一种警惕、防备的眼神在盯着自己,包括自己坐在了副驾上,他的目光也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云裳勾唇一笑,随意地坐在副驾上,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漫不经心地耍游戏。

    小赵也没再说什么,沉默地开车前往公安局。

    没多久,目的地到了,云裳下车。

    后座的那个便衣也跟着下车,保持着一种对云裳若即若离的距离,“保护”着云裳。

    “你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跑。”看对方严阵以待的样子,云裳笑了笑,宽慰了对方一句,在对方露出愕然之色的时候,她大步走进了警察局。

    就在两人走进的时候,站在云裳身边的小赵,低声地对云裳说了一句,“抱歉。”

    虽然他将云裳叫过来,用的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其实这样的问询,也是符合工作流程的,再正常不过了。但问题是,他知道了一些其他的内容,这带着其他目的却用正当理由将人叫来的做法,小赵内心,是有些不能接受的。

    “没关系。”

    到了公安局之后,很快就有其他人过来,从小赵身边将云裳带走,而直到云裳进到了会客室,那个一直若即若离跟在她身边的便衣,这才离开了。

    云裳观察了一下这间所谓的会客室。

    里面的东西很少,就只有起装饰左右的书柜,然后就是所谓的会客的沙发茶几了。

    为什么是“所谓”的呢?

    这一个房间虽然被打扫得还算是干净整洁,但云裳还是能从地上某些微乎其微的痕迹中看出来,不管是那书柜还是现在她做的沙发,面前的茶几,后排的书桌那些,都是新搬到这个房间里的。

    也就是说,在她来之前,这个房间里原本有的东西,都被搬出去了,重新被人打扫之后,又搬了这么一些掩人耳目的东西进来,将这个房间打整成了会客室的模样。

    虽然原本房间里放置东西的痕迹已经被遮挡住了,但并不妨碍云裳通过现在的环境猜测出来这房间曾经是做什么用途的。

    比如那一面看上去似乎稀松平常的玻璃窗户,云裳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一面镀膜单反玻璃。

    也就是说通过这一面玻璃,站在外面的人,可以清清楚楚、毫无障碍地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况,但里面的人却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

    通常这样的玻璃,在警察局出现的地方,一般都称之为审讯室。

    单是这一面玻璃,就已经出卖了这所谓的会客室,曾经是个什么地方。

    不过,一般的审讯室,昏暗阴沉,整体气氛都会做到机智的压抑,反观这间“审讯室”,除开玻璃墙,竟然还有两扇大大的窗户透气,天花板上的灯,虽然此刻没打开,但也看得出来一旦打开之后,光线并不会暗。整体观察下来,这房间不是很适合审讯。

    但它却非常适合观察!

    云裳保持着冷静,观察了房间一圈之后,小赵将准备好的茶水放在了她面前,不知道是特殊待遇还是看她年纪小,他还端了一小盘的现在小女生都很喜欢的糕点出来,一起放在了茶几上。

    “谢谢。”云裳礼貌道谢。

    小赵神色透着丝丝的局促:“那个,我……”

    “没事,”云裳知道这些事情,小赵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再说了,她也不怕任何人来审讯自己,她笑着对小赵说道,“配合警方调查也是我们公民的义务,我很乐意自己在这件事情能帮到忙。”

    根据云裳在别墅仓库看到的情况,那里已经足有十多具尸体,而根据当时那女人的邪力程度,这背后牺牲的人数,云裳都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这种上千人的死亡,不管是在云裳自己的轮回世界里,还是在她其他一些轮回的世界里,这样的数量,并不会让云裳达到“惊”的程度。但问题是锦程程所在的这个轮回,跟那些轮回都不一样,这是一个法制建设、户口管理算是比较完善的地方了,这样的地方,别说死上十多人,便是人数就一人,那也足以是成为轰动的大案。

    可现在这女人竟然能悄无声息地害死了那么多的人,被云裳发现的场合,还是那么高档的别墅小区里,这背后藏着什么势力,云裳可以想象。

    在别墅那边看到仓库的情况之际,云裳就已经想到了自己可能会面对的各种情况,自然也想到了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

    毕竟,她将女人亲自送到了公安局,而且还用符纸镇住了她,那么多的尸体,这案子必然层层上报了上去,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该发现不对的人,都应该被惊动了。

    只是,云裳现在有些吃不定,找自己来的人,到底是那女人背后的人,还是想要帮无辜的人讨回公道的人。

    云裳说完话之后,她仔细地看了一下小赵的神色,她发现小赵的神色中多了丝丝的愧疚。

    以云裳对小赵的了解,这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警察,那么多人死了,小赵又知道她有能力,在听到她这样表露出来明显是愿意帮忙的话之后,如果这是一件正常的人,那么小赵应该表露出来的神情,至少都该是欣慰。

    可现在他却有些愧疚了起来。

    云裳对要见自己的人,已经有了一个底。

    正想着,门外面就传来了一串足有七八人的脚步声,云裳注意到了其中好几个人的脚步声都放得很轻,似乎是担心被人发现了自己似的。

    勾唇一笑,云裳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继续跟小赵说着话。

    房门敲响,进来了两个人,小赵赶紧给云裳还有进来的两人相互做着介绍,而云裳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朝着那玻璃墙飘过去。

    一共七个人,进来了两个,竟然五个人站在玻璃墙观察自己,云裳淡淡一笑,这可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介绍完了彼此身份,两个人就开始“例行公干”,询问云裳关于别墅仓库那件事情的相关问题了。

    “你是知道知道这件事情的?”进来的两人中,其中一直严肃着脸色的那个人首先沉声发问了,“据我们的调查,在这之前,你从未到过龙腾,更是第一次进去。你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了什么?”

    “你说你这人,你这话是什么语气?”大概是觉得这个人的语气太生硬了,一起进来的另外一个人就赶紧出声,缓和气氛,“人家是举报人,是线人,如果不是她,我们到现在都还发现不了那个女人……”

    听着这人的打圆场,云裳神色并没有出现两人想象当中的不安与感激,反而一脸饶有兴致的模样。

    她这模样,被外面站着的五个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其中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从云裳这样的反应当中看出了不对劲,但具体要说哪里不对劲,他们却说不出来。

    “她在看戏。”最后是站在五人最边上的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深黑色西服套装的男人,低声开了口。

    “看戏?”正在五人中间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他此刻面色沉肃,颇为有些不解地重复了一下精英西装男人的话,问道,“看谁的戏。”

    西装男人沉默了片刻,金丝眼镜镜片遮挡下,他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不太意愿的勉强,但最终还是开了口:“看我们的。”

    他这话音刚落,剩余三人都齐刷刷地转过头看他。

    “你的意思是她知道我们的计划?”有人不敢置信地低声问道。

    金丝眼镜的男人沉重地点点头。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丝更加骇然的推测没说出口,因为哪怕是执照心理医师多年,保持着极高的心理测写正确率,这一刻,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为什么他总感觉里面的小姑娘,貌似已经知道他们几个人站在外面,而且,似乎人数、他们的站位,她都清楚。

    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门外的对话,尽管声音压得非常低,但还是全部落到了云裳的耳朵里,她再度勾唇笑了笑。

    “还是我来问吧,别吓到人家小姑娘了,到时候出去,我们都不好跟领导交代。”那位看上去颇为温和的警察让严肃的警察别再说话了,他打算自己问。可是,还不等他开口问呢,云裳就出声打断了他:“我没有提前知道什么,我就是在大街上遇到过那个女人。你们的人也看到了,她用兜帽遮脸,神神秘秘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所以我就举报了她。”

    “你、你的意思是你只是觉得她不是好人,就找了赵凡……”那温和脸的警察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赵凡——也就是小赵,听到云裳的话,心中也咯噔了一下,但面上,他尽量地保持着表情的没变化。

    “她应该在说谎。”此刻,外面那西装男人再次低声开口了。

    中间的男人似乎有些听不清楚他的声音,挥了挥手,顿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说话的男人从第五位移动到了中心位男人的身边,那中心位男人也压低声音问道:“确定她是在说谎?!”

    “不。”西装男人却又对自己的答案否定了,他解释说道,“从她本人说话的语气语态甚至动作来看,她并不符合说谎的心理学判断,但你们的那位警员赵凡,他在听到锦程程说的内容时候的表情变化,佐证了锦程程应该是在说谎。”

    在解释的时候,西装男人再一次将心中的震动给压了回去。

    在来之前,他已经看到了关于这一起案子的全部信息,对于云裳已经有一个大概的判断了,但现在真正面对云裳的时候,他才发现是自己小瞧了对方。

    而且是很大程度上的小瞧。

    他能通过赵凡的反应来判断出云裳在说谎,可面对云裳本人的时候,他一丝一毫都无法判断出她在说谎。

    甚至,他在那么一瞬间的片刻,竟然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他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的判断是否错了,说谎的人其实有可能是赵凡。

    “那她到底是说谎了,还是没说谎?”中心位男人都快被西装男人给绕迷糊了。

    西装男人没再继续回答,因为这时候房间里的情况,发生了极为戏剧化的一幕变化。

    先说就在外面两人对话的几分钟之前,听到了云裳的话,房间里那严肃着脸的警察就沉下了眉,他猛然呵斥云裳:“什么叫做你觉得?你觉得有问题,你就举报了别人,让我们那么多的警察跟着你去到了那么远的地方,你……”

    云裳看着这位似乎特别容易就生气的警察,接了他的话,问道:“我怎么了?我错了吗?你不会是要说我不该报警吧?”

    严肃警察霎时就语塞了。

    原本他是听云裳有一种很随意又随意地语气说出报警的时候,对于云裳这样的态度很是气愤,可问题是结果证明对方没有报错,他想要再说什么,都显得跟故意找茬似的了。

    温和警察再次出声打圆场:“你自然没有错,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能发现仓库里那么多条无辜冤死的人?我这位同事就是性子有些急,但我相信你也可以理解,我们警力有限,偏偏平时的工作中,报假警的人也不少。不过,”温和警察的话锋再次一转,“你真的只是因为看了一眼,觉得对方神秘,就选择了报警吗?这是不是有些牵强啊?”

    温和警察已经做好了要跟云裳纠缠好一会儿的思想准备,但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云裳竟然直接就点头同意了:“是很勉强,可这已经是我想出来的,你们最能接受的说法了。”

    屋里屋外的人,霎时都目光一凝,因为智商正常的所有人都听出了云裳这话的意思,就是曾经自己说谎了。

    竟然是真的在说谎……

    虽然云裳的说辞帮着证明了自己的推断果然是没错的,可西装男人的神色反而显得更加的纠结、为难了。

    毕竟,面对一个十七岁、还没成年的小姑娘,他竟然没有办法在她的身上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这实在是有些让他很难顺利地接受。

713 锦鲤来了(37)

    “你的意思是你刚刚说的并不是真的?”温和警察生怕自己理解错了,再度跟云裳确认。

    云裳倒是神色坦然,她说道:“我是怎么发现的,我相信小赵哥哥已经给你们说了,可你们做出这样的姿态来,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说辞。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浪费我自己的时间不是。”

    急脾气的警察忍不住插了嘴:“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相信你就是掐指一算吗?”

    温和警察没想到自己一个不注意身边的人就插嘴了,但他微微皱眉之后,却没有跟之前那样,出来打圆场。

    显然,他也是想要知道这个“真相”。

    “掐指一算?”云裳神色有些古怪,她看了一眼还站在一边的赵凡,“你是这么形容我的?”

    赵凡的脸色也很怪:“怎么可能?我、我就是按照事实说的,你先是发现了小玲儿的母亲……”

    没人打算,赵凡就将自己之前说的话,再度说了一遍。

    云裳听来,觉得赵凡的描述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了,既没有带任何主观上的猜测、推断,也没有丝毫的夸大事实。

    不过,她也能从赵凡的描述中听出来他对自己几乎是达到了盲目程度的崇拜。

    仿佛信徒,在虔诚地说着关于自己的信仰,而这信仰偏偏又跟时下的糟糠:封建迷信,挂上了关系——这么一番配合下来,让某些人理解成“掐指一算”,似乎也不太突兀。

    比如现在,等赵凡说完之后,急脾气的警察就用一脸你自己听是不是这样的表情看着云裳。

    显然在这位看来,通过燃香的烟寻人,找到别墅仓库那边去,就跟掐指一算,几乎是没差的了。

    “我看你们的表情,似乎还是觉得小赵哥哥在撒谎吧?”云裳看向对面的两位警察。

    两位同时保持了沉默。

    “好吧,”云裳拿起了茶几上的蛋糕,先咬了一小口,然后整个人轻轻松松地躺到了身后的软质沙发上,沙发很松软,她一陷落进去,整个人颇为有一种窝在里面的感觉,特别的舒服,云裳叹了一口气,甚至有点想要拖鞋。当然,最终她没有拖鞋,只是保持着舒服的姿势,又吃了一小口蛋糕,这才续道,“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坚持在路上看到那个女人,觉得她很是神秘,一定有问题的说词好了。”

    赵凡:“……”

    两个警察:“……”

    门外的五个人:“……”

    “啪”一声,急脾气的警察,一下拍打在茶几上,他的力气并不小,茶几上的茶杯都被他这一掌被震动了,幸亏茶杯里的水,在云裳窝向沙发的时候,一口气喝得只剩下薄薄的一成了,这才避免了茶水漏出来的局面。

    “你这是在挑衅、藐视警察,我可以判你寻衅滋事罪,将你抓起来坐牢!”急脾气的警察,就这么将威胁的话了出来。

    这样的话,若是胆小的,可能会被吓到,然后不知不觉地就说出真相来;若对方胆大也没关系,被如此直面威胁,很容易激起人的反弹情绪,而一旦人陷入到了暴躁的情绪里面,很多东西就会开始身不由己。

    但云裳的表现,再一次让房间内外的人,怔愣住了。

    “噗嗤”一声,云裳笑了出来。

    “你、你笑什么?”那急脾气的警察被云裳这态度弄得有些莫不这头脑,他虽然依旧还是保持着自己那严肃而明显不太好相处的脸色,可他说话的语气却已经透露了他真正的情绪。

    云裳保持着笑容,开口说道:“我理解你们的安排,也佩服能想到这种计划的人,但选人的时候,你们就不考虑一下演技的问题吗?”

    这话,说得越发让人莫名其妙了,但现在真正露出了莫名其妙神色来的,却只有赵凡一人。

    屋里屋外,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急脾气的警察似乎还想要抢救一下,他冷声冷雨地呵斥对方,“你最好能……”

    云裳语出惊人地打断了对方:“你脸红了。”

    急脾气的警察:“……”

    见对方一副顽强的不可能的面容,云裳又说道:“你要是不信我,你问问其他你信的人。”

    急脾气的警察虽然僵持着,他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上当,不要上当,但他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就坐在自己身边的同事。而就在他目光转移的那一刻,外面的西装男拳头猛然攥在了一起:输了。

    他竟然输给了一个连成年都没成年的小姑娘。

    赫然,今日审讯室里面的一切计划,包括找了两个警察,一个唱白脸一个红脸,甚至连对方在不配合的前提下,让其中一个警察进行威胁的手段,都是他提前想好了的。

    他事先的调查,让他做好了对方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对手,想到了极其难缠的情况,也给与了两个警察在各种情况下的应对方案,但所有的应对方案里面,都没有这个“你脸红了”的选项。

    云裳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心中就咯噔一沉,顿觉不妙,但他还是保留着丝丝的期望,希望那警察可以安然度过这一关。

    毕竟,他能选到这两人,也是因为这两人很适合他的计划。

    尤其是那位一直表现得脾气暴躁的警察,他几乎是西装男在公安局这边御用的“演员”了,过去无数次跟犯罪分子的交锋,也无数次地验证了这样方式的可行性。

    所以,在云裳说出那句莫名其妙的你脸红了的话的时候,西装男先是一顿,随即他想到了自己跟那位警察配合下来的无数次的成功,让他的心又慢慢地腾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有一点,西装男从未对其他的人说过,就是自己为何一眼就相中了那位警察来当自己的演员,那便是因为这一位的面部表情非常少。

    经常听身边的人说谁谁面瘫,没什么表情,但见过那么多的人与物,这位警察才是西装男遇到的真正没什么表情的人。

    他就像是天生的一张冷脸,便是在遇到最诡异的情况发生的时候,他脸上、眼中,展现出来的情绪都非常少——他也是西装男经常读微表情失败的对象之一。

    可是,这希望的小火苗也是诞生了那么一秒钟,就被那警察不自觉地看向身边温和警察的小动作,摧毁了。

    一个能想出“你脸红了”这样招式破局的人,一个连自己都看不透说话真假的人,西装男可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这只能证明对方确实天赋异禀,所以急脾气警察看向身边同事的那一眼,西装男觉得她已经是抓住了。

    温和警察的目光刚好跟看过来的急脾气警察目光直直相对,第一次,他从自己这个没什么表情的同事的脸上,读到了疑惑,好像是在问他:我真的脸红了吗?

    温和警察:“……”

    而在看到温和警察那无语的表情后,急脾气警察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眼见着急脾气的警察反应了过来,在对方使出“破罐子破摔”这一招之前,云裳抢先说道:“叔叔,你要现在再对我发火,那就证明我猜对了,你就是在演戏,剧本上也都是这样表现的。”

    急脾气警察:“……”

    “好了好了,我不闹了,”云裳很是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咱们都坦诚一点,少点套路,行不行?”

    刚被套路了的急脾气警察:“……”

    温和警察:“……”

    就连赵凡都是一脸“……”的表情。

    “你们就直接说你们叫我来的目的好了。”云裳直接说道。

    在来警察局之前,云裳想过了很多自己突然被叫来的情况,其中不好的推测居多,但现在看到的情况来判断,应该不是她想象当中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而只要这些人不是为了那女人想要翻盘,不管真实找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能解决女人的问题,一些不影响大原则的标准,云裳还是会积极配合的。

    见自己说完了话,面前两个警察都没太大的反应,云裳猜到他们估计也是没权限决定,于是她的目光,慢慢地转移到了玻璃墙的面前。

    先是对着那位应该身份是警察局心理顾问的男人站立的位置,根据先前对方说话的声音方向,判断出来对方眼睛的位置,云裳就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来。

    西装男人在一刻,一股冷冽的寒气从脚底直窜大脑,心也似乎被这股寒气给冻得颤了颤。

    因为云裳的双眼目光,跟他看向她的视线,完全绝对地对上了。

    原本,他还在想,这或许是一个巧合,可下一刻,云裳就冲着他露出了笑容来。

    那笑容包含了许多的意思,但有一个最明显的意思,西装男刹那就捕捉到了:我看到你了——这是刚刚对视那一眼,对方传递给他的话。

    那一刻,西装男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略带着丝丝的惶急,手触碰上了面前的玻璃。

    作为警局的心理学顾问,他来这一家公安局的时间不少,而面前这个装修得稍微好一些的审讯室,他站在它的面前的时间,更是不少。

    不管是从里面往外看,还是从外面往里看,他都知道,这就是一面单反玻璃,一面只有从外面才能看清楚里面,而里面根本看不到外面情况的特殊玻璃。

    无数次地站在这里,他经历过里面人各种情况,可这种自己竟然被里面的人发现了的情况,他是头一次。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看完了西装男之后,云裳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中心位男人的身上。

    就这么看着重心位的男人,云裳吃完了最后一个糕点,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管是急脾气警察还是温和警察,霎时都严阵以待地盯着云裳。

    看他们那样警惕的样子,云裳也没过多地解释,她就慢悠悠地走到了那面单反玻璃面前,慢慢地拉近自己与中心位男人的距离,最后准确无误地站在了这男人的面前。

    恶趣味一旦开始了,云裳就有些刹不住脚。

    于是,低着头,似乎是在看地板的云裳,突然就抬头,目光直直地望着单反玻璃外面站在的中心位男人,一个狡黠的笑容,再度出现在了她的唇边:“这里面的人,都好像没权限决定,那么你呢?”

    急脾气警察跟温和警察是跟着外面的人一起过来的,所以他们知道现在在那玻璃墙外面,正站着一些人,可问题是,那些人从头到尾都没进来过,他们也没提到过,为什么云裳就知道那边站着人?!

    那玻璃……

    温和警察的反应要快一点,他几乎是在看到单反玻璃的下一刻,就闪电般地朝着赵凡看了过去。

    在他们到来之前,是赵凡陪着云裳呆在这里。

    一般的人或许会知道警察局的审讯室安装了单反玻璃,但一般人却不应该知道这样一间打着会客室名义的房间,也装了这样一面玻璃。

    显然,因为云裳笃定的说话语气,让温和警察怀疑上了赵凡泄密。

    赵凡在温和警察看过来的时候,对方眼中的怀疑与审视,毫不隐晦,最初两三秒的时间里,他并未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也难怪赵凡没有想到这个事情上面去。

    若是换了其他的人,他肯定当下就能明白对方怀疑自己的原因,但问题是现在表现出这个问题来的人,是锦程程啊。

    无所不能的锦程程,他亲眼在她的身边见证到了那么多的奇迹,对于对方能够发现这房间里的玻璃墙是一面单反玻璃的事,压根就没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来。

    可他没想到正是自己的这一份不惊讶,反而成为了自己同事怀疑自己的凭证。

    用了几秒钟的时间,等到那急脾气警察也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赵凡的手,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边摆手,一边脱口而出:“不是我,我没说。”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相比他们的吃惊,外面的人感受的是,吃震惊!

    毕竟透过那一扇玻璃,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云裳那一双目光,是直直的、毫无偏斜地,对上了中心位的男人双眼。

714 锦鲤来了(38)

    “我可以!”

    中心位的男人迟疑了片刻之后,他出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说完之后,云裳就听到了外面响起来的脚步声,不到五秒钟的时间,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一如声音中透露出来的信息的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当下走了进来。

    接下来,跟在那男人身后,又走进来了四个人。

    前面三个跟最先的男人一样,都穿着警服,显然是公安局的人,但最后一个人,一身干练的西装,加上那一副一看就十足昂贵的金丝眼镜,云裳会心一笑,自己果然没猜错。

    看到领导进来了,坐在沙发上的急脾气警察跟温和警察都迅速地站了起来,赵凡也迅速地跟他们站在了一起,朝着领导敬礼。

    领导点点头,目光却是在云裳的身上。

    老实说,当这个女孩走到玻璃墙面前,突然抬头,双眼盯着他说话的时候,便是面临过无数生死关头的他,在那一瞬间,都有一种惊悚到了极致的感觉。

    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是自己要找的人,绝对错不了。

    “你好。”中年男人礼貌地跟云裳打招呼。

    云裳直白地问道:“你们把我找来,不单是因为那个女人吧?”

    中年男人的神色稍微迟疑了片刻。

    就站在中年男人身边的是一个消瘦的男人,他突然招手,对站在房间里的所有人示意,大家都先出去。

    他的手势跟眼神都非常的好理解,不管是急脾气警察温和警察,还是一起跟着中年男人进来的其他人,都迅速地往外走。

    赵凡是最后一个动的,他看了一眼云裳,慢慢地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之后,中年男人终于点点头,说出了他找云裳过来的目的。

    原来,中年男人有一个老领导,家里出了一点事情。

    在某一天,老领导突然发现自己那温和阳光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性情大变,暴躁、易怒,非常明显。

    老领导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很快地就判断出,多半自己的儿子心里出问题了。

    他想着跟儿子好好地谈一谈,想要探索出他突然变成这样的契机,也安排人调查了他儿子那一段时间的所有行动轨迹。

    可交流沟通,他那儿子一句话都不说,而他语气稍微急一点、快一点,儿子就能立马像是被点燃了的炮竹一样,原地开始爆炸。

    最后,他只能寄希望于对儿子行程的调查,希望可以找出让他发生这么大变化的原因来。

    可,最终结果还是让他失望的,他儿子的行动轨迹,十分正常,并没有去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身边的朋友来往,也都是正常的。

    可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既然自己找不出来,老领导就打算找心理医生了。

    可说也没想到的是,老领导的妻子居然非常排斥心理医生,总觉得如果带着自己的儿子去看心理医生的话,那就等于是说自己的儿子是神经病,这一点她完全不能接受。

    于是,双方僵持之下,时间一拖再拖,老领导儿子的情况急剧恶化。

    终于恶化到有一天,老领导的儿子差一点就伤害到了老领导本人,老领导的妻子才开始慌了。

    她终于接受了让儿子去看心理医生。

    可问题是,她是接受了,但她的儿子却不接受。

    不但摆明了不给与配合,而且好几次还走出了伤害医生的举动。

    最后,还是老领导与其妻子下了死心,将其绑起来,接受了心理医生的问询之后,心理医生给出了诊断结果:双重人格。

    心理医生告诉老领导夫妻,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是具有多重人格的,其另外一面的人格,通常与主人格存在很大的诧异,只是大部分的时间,次人格都存在于人脑海里的潜意识里面,不会显露出来。

    而老领导家儿子的情况,就是属于次人格被唤醒了的情况。

    这种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到次人格被唤醒的契机,解决那件事,让次人格重新回到潜意识里,否则的话,次人格会慢慢地威胁到主人格的存在,甚至某些攻击力足够强悍的次人格,还会最终代替主人格,让自己变成主人格,真正的主人格则被逼回到潜意识里面,再也不会苏醒过来。

    对于多重人格的研究,这个世界虽然还没形成体系化的规范与解决标准,但其大体上的方向是正确的,这个世界也有不少的多种人格患者最终康复的真实案例。

    老领导儿子的情况在这其中算不得上是严重的。

    可就在所有人都看到希望、开始研究治疗方案的时候,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问题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没有契机——老领导的儿子变成现在的样子,竟然是一点契机都没有。

    任何一个多重性格的人,他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唤醒自己的次人格,像是老领导儿子这种,主人格温和善良,被唤醒的次人格却是与之极致对立的残忍暴躁人格,一般情况下,都该是在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或是在某种无法反抗的局面下,才唤醒了次人格。

    这是人的自我保护本能,也是目前研究多重人格的最重要成果。

    可现在,这个成果在老领导的儿子身上,压根就行不通。

    老领导不相信自己儿子的病没办法医治,他开始到处找人找关系,只想治好自己的儿子。

    可就算是他现在已经请到了全世界最出名的几个负责多重人格研究的心理医生,那些人全部都是一筹莫展,谁都找不到他儿子变成现在这样的病因。

    而没有病因,想要治疗,也就无从下手。

    中年人是在前一段时间,去看望老领导的时候,才知道了这件事。

    他还去到了老领导儿子的房间,亲眼看到了这个他曾经很欣赏的年轻人。

    那时候,老领导的儿子被绑在了床上,他只要醒着,就一直在挣扎、怒吼,绑着他的绳子,因为他的挣扎,四肢都磨出了血迹,可他却仿佛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

    中年人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他很快就拉上了房门。

    可就在房门即将被关闭上的那一刻,通过那窄窄的缝隙,中年人无意看到了那年轻人突然低头,他用舌头舔了舔自己手腕上已经浸出了鲜血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中年人猛然怔住了,他关闭房门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

    屋里的年轻人似乎是感受到了门还没关上,他慢慢地抬头,一双中年人已经形容不出来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年轻人的唇上还带着血迹,在看到他的时候,他伸出了舌头,慢慢地舔着唇上的血。

    那一刻,中年人在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作为人的影子,仿佛那就是一头野兽,只保留着原始嗜血的本能。

    “你知道吗?我经历过好几次生死关头,我从未惧怕过死亡,可在那一刻,我体会到了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体会到的恐惧。”中年人一边回忆当时的情况,他的眼眸中还有当时的余悸,“关上门之后,我整一只手都在发抖。”

    陷入回忆的中年人,没有注意到了云裳脸上越来越古怪的神色。

    “你那老领导在j市?”等中年人说完了之后,云裳才开口问道。

    中年人一愣,随即目光中泛起了狂喜的神色,他点头:“是的,在j市。”

    看到中年人点头,云裳已经差不多知道情况了,不过她还是最后再确定了一步:“你家老领导姓顾,他的儿子叫顾冰河?”

    “是。”

    本就觉得自己一定是找对人了的中年人,在这一刻,更是完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在给云裳讲述的过程中,压根就没透露出关于自己老领导的任何讯息,而云裳的到来,也是突然之间发生的,在这之前,她不知道自己会被以这样的方式叫来警局,更不可能知道他找她来的真正目的。可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云裳却直接叫出了自己老领导的身份来,这让中年人终于再一次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上一次看到希望,就是在他听到赵凡阐述关于云裳的事迹的时候。

    看来他已经不需要欧大兴跟何成龙这一对父子的调查经过了——没错,在听到赵凡说了这一对父子的事情之后,中年男人就命人去调查欧大兴跟和何成龙的情况。

    不过,因为别墅仓库那女人的事,整个公安局都非常繁忙,中年人再为老领导的事情着急,但也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所以他虽然安排了下去,欧大兴跟何成龙的信息也非常好核对,可到底是大家都太忙了,这会儿,他都还没收到回复。

    不过,已经不需要了,现在发生的事,已经足以让他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了。

    “最开始我也跟大家一样,都以为冰河那孩子是得了心理疾病,可就是在关门的那一刻,我推翻了这个结论,他绝对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上身了……”中年人慢慢地说着自己的推断,“可我没办法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的老领导。”

    “你为何如此肯定?”云裳好奇问道。

    不同的轮回世界,有不同的天道规则,不管是多重人格的疾病还是鬼怪一说,那都是在天道规则之下,而现在这个世界,多重人格跟鬼怪都是存在的。只是灵气式弱,鬼怪产生的条件过于苛刻,成长起来到可以被人类感知到的,更是艰难。

    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这个世界里,许多的人,都是不相信鬼怪一说的,认为其都是人的虚妄想法,不存在与现实中。

    作为这个世界的保护者——警察,这个团队,更是坚定地不相信鬼怪一说的。

    可,云裳听中年男人的意思,他不但相信鬼怪存在,而且态度十分的笃定。

    中年男人的眼中出现了迟疑与挣扎,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云裳的这个问题。

    “你遇到过!”云裳已经不需要他回答自己的问题了,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其实在开口问之前,她的心中就已经有猜测了。

    中年男人顿了顿,然后点点头。

    是的,他曾经遭遇到过。

    亲身的经历,即便是过了好几十年了,却依旧记忆犹新,仿佛就在昨日才刚经历过。

    “我答应你。”云裳突然说道,“你老领导的事,包在我的身上,但同时,我也有条件。”

    这突然的转折,让中年人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而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脸上涌上了高兴的神色,“只要你的条件不违法,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会尽力满足。”

    老领导对他不但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顾冰河那孩子是老领导唯一的儿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听话懂事孝顺,在老领导那一辈人的后代里面,那从小就是人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就算没有老领导的情谊在,就冲着顾冰河这样一个年轻人,中年人也是想要尽力帮忙的。

    “违法肯定是不违法的,但,”云裳顿了一顿,“可能会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不过,”云裳话锋再接着一转,“只要你下定决心,我这件事情你一定可以办到。”

    “你说。”

    云裳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龙腾别墅送来的那个女人,我要你彻查她的背景,将她身后的人,一个不落地全部抓出来。”

    中年人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

    他实在是没想到云裳提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要求。

    老实说,调查那个女人,彻查事端,为所有枉死的无辜者伸冤,是他们作为警察的职责,是他的分内之事,这件事情就算是云裳不说,他也理所应当地要彻查。

    这是中年人的第一个反应,可在他即将要出口允诺的时候,目光一凝,他霎时明白了云裳特意提出这个要求的用意了。

    这个案子虽然立案才不过一天一夜,但他已经收到了许多消息,来自各个系统的询问的人,那些人变着花样在打听这件事情。表面上看,这些人似乎都跟这件事没关系,他们或是出于关心或是出于好奇,可中年人有一种感觉,这件案子的背后,似乎牵连甚广。

715 锦鲤来了(39)

    如果说之前中年人只是凭感觉觉得这件案子肯定不简单,那么现在云裳的这个要求提出来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感觉多半是成真了。

    “你想清楚,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云裳提醒了中年人一下。

    这个案子,才转到中年人这边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一点点时间,也只足够他们整理出别墅仓库现场以及立案而已。

    云裳相信肯定会有一些苗头,让中年人知道这案子肯定不简单,但她不知道中年人对这个“不简单”的了解程度有多深,反正就她看到的跟推断出来的,只怕已经不在一个市公安局的局长的权限范围内了。

    这件事情,如果没有跟云裳扯上关系,她就不会管,但问题是现在已经跟她扯上关系了,所以这件事情,云裳不但要管,而且还得管得彻底。

    终于怎么管彻底一点,云裳想或许让眼前的中年人来处理,就是最好的办法。

    诚然,中年人的权限或许是不够的,但只要他下定了决心,让这件事情大白与天下,让所有应该付出代价的人都付出代价,他就一定可以做成。

    只是这个过程,是一个艰难的过程,相对来说,权限足够不足够,反而显得轻松简单了。

    所以,云裳让中年人慎重考虑。

    “我答应你,”中年人沉默了一阵后,他抬头看向云裳,目光中既有坚定,也有朗朗正义,他语气无比坚定地说道,“这件事,哪怕是我以后都干不成了,我也一定为所有的死者,讨回公道!”

    “好。”云裳冲着中年人竖起了大拇指,并出声承诺,“这个过程中,你遇到任何的问题都可以找我,我保证会以我最大的力量,帮助你。”

    其实,云裳稍微有些道德绑架中年人了。

    关于顾冰河的事情,哪怕是中年人没来找她,她知道了一定也会出手,而用自己出手来交换中年人的承诺,确实是她占了便宜。

    不过,云裳相信,这件事情只要能得到她想象当中的那种结果,中年人也会得到他应该得到了的一切。

    两人达成一致后,云裳提出了想要见那个女人一面。

    一般来说,这种犯人,是不会允许人轻易探监的,但显然云裳不是一般人,中年人带着云裳,一起去到了关押女人的收押室。

    在去的路上,云裳知道了中年男人的名字——付刚,也同时知道了别墅仓库被抓回来的女人的名字——陆春红、赵德红、钱云红。

    没错,以上三个名字都是那女人的,都是在户籍系统里面能够查询到的非常普通而正规的身份信息,每个都有效。

    只是,警察去排查过,这三个名字虽然都是女人的,可明显最开始这些身份都不属于她,所以警方合理怀疑这三人可能已经丧命了。

    两人走着,还距离收押那人的收押室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云裳就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

    女人的惨叫声,实在是过于凄厉,付刚大概是担心云裳误会,他看了一眼云裳的表情,张嘴,似乎是打算解释一句。

    可当他看到云裳那毫无波澜变化之色的表情时,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全部吞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云裳一早就知道那女人会变成现在这样似的。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收押室。

    这收押室跟审讯室有些类似,也是装了单反玻璃,人站在玻璃面前,能够清清楚楚看到室内的情况。

    云裳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并排的几间收押室,并非都安装了单反玻璃,女人单独被关在了这一间,足见警察对她的“看重”。

    其实当听到女人那凄厉的惨叫声的时候,云裳已经完成了提出去看女人的大半目的了——她在女人的身上留下了一张符纸,特意叮嘱了赵凡那一张符纸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取下来,云裳知道赵凡肯定会听自己的吩咐,但其他的人可就说不定了,尤其现在还发生了一些变数,所以她才提出要见女人一面,实际上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确认那一张符纸还在不在女人的身上。

    而现在,女人在嘹亮已经快听不出来属于人类的惨叫声,已经足以证明,那张符纸还在她的身上。

    站在单反玻璃面前,云裳也亲眼看到了那一张符纸确实是在女人的身上,不过大概是警察要给她处理伤口的原因,那符纸被移动了一些位置,现在已经不在她的伤口上了。

    “她从进来之后,就一直这样叫着……”付刚最终还是出口解释了,“我们的医生对她做了全身的检查,却检查不出来任何的问题……”

    “你看到她身上的符纸了吗?”云裳问道。

    “看到了。”这张符纸,原本医生过来做伤口检查与包扎的时候,是要清理掉的,但赵凡一直强调绝对不能取下来,

    “那就是她惨叫的原因。”云裳解释说道,“那符纸上收留了残留的被她害死之人的怨念,我用特殊的手法,助其成长,让她好好地体会一番她自己曾经施加在别人身上的酷刑与绝望。”

    付刚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却没有意外,似乎他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个原因。

    “我能进去吗?”

    “这……”付刚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来。

    这么重要的嫌疑人,哪怕云裳是这次事件的最大功臣,按照流程来说,付刚能带着她来见这个女人,已经是破坏了规矩了。

    “我知道有些不符规矩,但那张符纸的位置不对,我得纠正一下。”云裳解释了一下。

    那一张符纸,必须得放在女人的伤口上,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让符纸迅速地吸取这女人身上的阴煞之气。否则的话,符纸没办法吸取女人的阴煞之气,或只能少量吸取,慢慢地回后续乏力,反过来女人又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让她缓和过来,这一张符纸只怕就是报废了。

    符纸报废,对云裳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反正她身上有的是符纸,而且托锦程程旺盛的运气,她还知道剩下几处可以买到符纸的地方——当年,锦程程因为被抢劫了东西,以为是有人要报复自己,匆忙之间,她就离开了这座城市,到了下一个城市。

    没有符纸但身上颇为有钱的她,这一次没选择再去废品回收站,而是去了那个城市的冥店。而正是在那一家冥店里,随手挑选了二十张左右符纸的锦程程,再一次用自己的惊天运气,拿到了跟在废品回收站差不多质量的符纸。

    所以,符纸报废,云裳并不会心疼,但若是让这女人反应了过来,事情就会变得麻烦。

    云裳喜欢快刀斩乱麻,既然现在预知到事情可能会因为这个变数而变得麻烦起来,她自然就要及时纠正、止损。

    “我去可以吗?”付刚说道。

    他作为警察局的局长,出入嫌疑人的收押室再正常不过了。

    云裳却是摇摇头,“不行,只能我去。”

    那符纸是云裳在别墅仓库就给女人贴上的,已经吸取了部分女人的阴煞之气,常人触碰到那张符纸,会受到上面阴煞之气的影响,虽然大概率是生病一场,但能避免还是避免吧。

    再者,付刚身上的阳气很重,这种正派的阳气,对阴煞之气来说,有克制的作用,若是他碰到了符纸,符纸也会被他伤害到。

    付刚皱了皱眉,这事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是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开一下房门,云裳进去就出来,但实际上,真正操作起来,却是太为难人了。

    而最让付刚为难的,便是收押室内的监控设备。

    现在,暗中在关注女人事情的人,不知道多少,而这监控设备,可以想象,之后会被多少人以各种名目进行调取、查看,若是翻看到非警务人员的云裳曾经进到过收押室,而且还跟嫌疑人进行了直接的接触,那事情,只怕是很难收场了。

    付刚看监控设备的目光落到了云裳的眼中,她开口说道:“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付刚望着云裳,一时之间他没办法判断,云裳是知道了所有厉害关系才说出的这句没问题,还是她根本不知道这背后一连串的厉害关系。

    “如果小小的监控,我都处理不了,那我扬言帮你,不是大言不惭了吗?”云裳再次宽慰付刚的心,“你相信我。”

    付刚的眉,从云裳提出要到收押室去,就一直紧皱着,此刻他依旧拧着眉望着云裳,少女的眼中,有着明亮的自信,让付刚心中的忐忑,一点一点地在减少。

    “好。”

    一个能看穿单反玻璃的人,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付刚认为自己应该相信云裳。

    云裳慢慢推门,走进了收押室内。

    “啊啊啊啊……”女人的惨叫,一直都没断开过。

    云裳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一直发出厉声惨叫的女人,突然说道:“别装了!”

    女人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依然惨叫不止。

    “我建议你先趁着这一点时间,歇一歇,毕竟马上,你就会感受到真正的痛彻灵魂了。”

    女人依旧忘我地惨叫着。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云裳不再继续废话,她走到了女人的面前,将那已经滑落到了女人肋骨上方的符纸,取了下来,面对依旧还在惨叫的女人,她恶趣味地说道,“我说你何必呢?你不会是觉得你在这边哇啦啦地叫着,就能误导我,让我以为符纸一直在发挥作用吧?”

    从云裳进来,女人的惨叫声一直都没断过,她的声音不小,一般的人,很难注意到在她那听上去似乎是已经竭尽全力嘶吼的惨叫声有大有小的声音变化,但显然,云裳就注意到了。

    不但注意到了这个变化,云裳还注意到了自己推开收押室门,走进去的时候,女人那叫声中透出的极为短暂的惊诧。

    所以她就更加确定这女人是在表演给她看。

    这符纸在女人身上,不管是吸收她身上的阴煞之气,还是被害之人的怨念报复,都是让女人会惨痛的根源所在。

    所以当符纸在女人身上出现的时候,她会一直痛,一直惨叫。

    可现在,符纸离开了受伤的位置,首先吸收阴煞之气这一点,就没了,女人的痛苦等于直接减半;再者,当符纸对她本身力量的压制没有了的时候,她就可以反过来镇压住符纸上的怨恨诅咒,将其吞噬。

    也就是说,现在对于女人来说,她身上的伤痛其实已经减半了,然而云裳也问得清楚,女人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的叫喊。

    所以,云裳推断,她大概率是演戏给自己看的。

    或许她以为自己在外面,不会亲自进来检查,只要听到里面这些不懂行的人说她一直在大喊大叫,就会误以为符纸一直在发挥功效。

    或许,她还以为云裳并不知道符纸移位,会发生这么重大的变化,想用始终如一的表现,来困惑云裳。

    但她不知道的是,云裳知道,云裳一切都知道。

    就算是警察这一次不主动来找她,她也会在今晚或是明天找个时间联系到赵凡,确定符纸是否还在女人的伤口上。

    看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女人还是表情痛苦,云裳索性说得再直白了一点:“我知道,这符纸一定得放到你的伤口上才行呢。”

    这一句话说完,效果立显——女人当场就不叫了,她抬头,用一双阴沉、怨毒的目光望着云裳。

    云裳却只淡淡一笑,“做好准备了吗?”

    女人张嘴,“你会后悔的,你根本不知道你得罪的人是谁,你会付出代价的。”

    “这句话,我送还给你,”云裳直直地盯着女人的双眼,“真正会后悔的人是谁,因为你不知道你现在面对的人究竟有多强大。”

    说完,云裳没再给女人说话的机会,她勾唇一笑,同时动作迅速地将那符纸,贴在了女人的伤口上。

    符纸贴上的那一刻,女人眼睛猛然之间瞪大。

716 锦鲤来了(40)

    从收押室出来,云裳又去了一趟付刚的办公室,从付刚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付刚看她的眼神,已经从最开始的敬畏变成了敬重。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面对自己不能触及到的领域,尤其还是鬼神这一道很特殊领域的时候,在知道对方是有真本事的前提下,产生的感情,无一例外,都是敬畏——更偏向于畏惧方向的敬畏。

    可现在,付刚不管是眼神还是举止,都变成了更偏向于崇敬方向的敬重。

    这也不怪他,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姑娘,轻轻松松、随随便便地就通过了自己那一台普通的电脑,就黑进到了他们内部的天眼系统,将先前她进入到收押室那一段视频,全部剪切掉了。

    从头到尾,付刚都没收到负责网络安全组任何人反馈有人入侵的信息。

    如果说这一点让付刚震惊,那么接下来云裳做的动作,就更加让他惊叹了。

    她还去调取出了女人刚被关押到收押室时候的视频画面,然后对画面进行了修整,修整之后,女人原本进入收押室在腰部位置的符纸就变成了她从进入都收押室开始,那符纸就已经在她的伤口部位了。

    对云裳做的这一段,付刚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不但敬佩云裳能够将动态的视频,修改得毫无一丝嫁接痕迹,而且还十分佩服她的心思缜密。

    老实说,连付刚自己都没想到过在视频里,符纸前后不一的位置,会变成这一段视频的漏洞。只要有人去调取了这一段时间,发现了那突然变化的位置,就算是云裳的技术再好,做得再天衣无缝,也会被人发现,视频被人改动过了。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唯一的漏洞,已经被云裳给填补上了。

    一个懂技术,心思慎密,而且还懂阴阳之术,这所有的一切,哪怕是其中任何一点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就已经足以让人觉得天才了,现在却是都集中在了云裳的身上,关键对方还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姑娘,让付刚想要不敬佩都难。

    从公安局离开之后,云裳没让付刚安排人送自己,她选择了走路回去。

    回去的路上,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关于顾冰河的事。

    顾冰河,其实就是锦程程上一世最后的那一位“客人”。

    当锦程程知道这个人的时候,已经是现在时间的一年多之后了,那时候的顾冰河,情况可没有付刚说的那么严重,大部分时间,他都只是比一般人暴躁一点而已。

    而找到锦程程的人,正是顾父。

    顾父也给锦程程讲述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前半截跟付刚告诉云裳的差不多,只是大概是付刚是外人,所以当时的顾冰河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展现出了自己真实的一面,而在顾父顾母的面前,他们一直都以为他只是双重人格。

    付刚所说的他们将顾冰河捆绑起来的时间,也是顾父讲述的故事中,他们认为主次人格斗争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那时候,顾冰河要么伤害其他人,要么就会伤害自己,无奈之下,只得将他绑了起来。

    原本是要在医院里的,但因为顾母觉得自己的孩子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她不放心,所以最后顾冰河就被困在家里了。

    就这么困了一段时间之后,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顾冰河的情况慢慢地好转了起来。

    到了顾父找到锦程程的时候,顾冰河除开偶尔性格显得有些暴躁之外,其实大部分时间,他看上去跟正常人,也就是跟原来的顾冰河都差不多了。

    那个时候,就连医生都在说,他的病情是在好转中。

    可就是在所有人都看好的时候,顾父找到了锦程程。

    顾父找锦程程的理由很简单,他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始怀疑自家的孩子根本不是什么双重性格,而是传说中的鬼附身——他认为顾冰河性格大变的时候,就是被这个鬼上身的时候,那时候因为鬼不能完全掌控顾冰河的身体,所以才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让他们误以为那是次人格出现了。而现在大家以为的,他越来越好,也不是所谓的病情好转了,根本是顾冰河原本的灵魂都要被这个鬼给吞噬了。

    当时的顾父并未告知锦程程为何他会突然之间从坚信顾冰河是双重人格到怀疑鬼附身,毕竟这两个猜测,真的太极端了。而锦程程呢,她那时候一心只想要赚钱,顾父给的钱不少,她整个事情就只知道自己能赚到钱,也压根没去想问一下顾父转变猜测的原因。

    她没问,顾父没说,云裳自然也就不知道。

    刚重生的时候,云裳偶尔想到这个事情,还想着到时候自己应该就知道了,结果没想到这一世会这么提前就遇到了顾家的事。

    她原本想着按照锦程程上一世的顺序,慢慢地将那些人的问题解决掉,但既然顾家的问题提前找到了她,云裳也是不介意提前结束这一世的轮回。

    至于曾经的那个疑惑,其实听到付刚先前说的话之后,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了。

    显然,顾父多半也是发现了类似于付刚发现的那种事,也只有这种让人心惊的巨大转变,才会让人在震惊之余,做出跟平常完全不一样的决断来——顾父从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变成主动寻找锦程程这样的阴阳师,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不过,在那么多的人里面,他能选择锦程程,也真的算是运气不错的了。

    毕竟,现在的许多阴阳师,大部分都是打着阴阳师的名义,就像是王四海那种,招摇撞骗,真正有本事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当然,锦程程也不是什么正派的阴阳师,但关键是她的运气太好了,她自己没有本事,可是她身上带着的符纸,在这个世界里,那就几乎可以说是一等一的了。

    不过,到顾家这里的时候,锦程程的好运气,也似乎是消耗得差不多了。

    她给顾父的符纸,诚然是没问题的,那的确是对鬼魂有镇压的功效,可问题是,那个附身在顾冰河身上的鬼魂,在那个时候,已经不是一张符纸就能解决的了。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锦程程自己非但没能解决到顾冰河身上附身的东西,反而打草惊蛇地惊动了对方,让对方选择了对她动手。

    而这一次,锦程程再也没有所谓的好运气了——在面对一个下定了决心要杀她的人面前,其实再好的运气,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最后,锦程程就死在了“顾冰河”的手里。

    回忆完上一世最后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云裳已经走到了自己酒店的附近,她又一次接到了“大师”的电话,对方的态度还是那么的恭敬:“前辈,您好,请问您大概多久可以回来呢,我已经在附近了。”

    云裳在去公安局之前将自己住的酒店名字给到了对方,她本就猜到了对方应该很快地就会来找她,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挑了挑眉,她回道:“我快了,稍等。”

    “好的,”对方点点头,似乎是担心自己这样的行为会让云裳以为自己是在催促她,从而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大师又补充了一句,“我不着急,您慢慢回来就行。”

    “恩”了一声,云裳挂了电话。

    虽然她现在就在酒店附近,但真要走路回去,那还是得半个小时去了,云裳事情也想得差不多了,索性就伸手拦车,打的回去了酒店。

    酒店门口下车,刚走到酒店大堂,云裳就先看到了酒店前台那边,正站着的两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快五十的中年人,另外一个则是应该不到十岁的小男孩,两人都穿着传统的衣服,在一众现代装扮的人群中,显得特别惹人眼球,最关键的是,这两人穿着装扮都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连发型都一样,这就更加让人很容易注意到了。

    反正除开云裳,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无一不是在对两人行注目礼。

    两人除开穿着装扮一样,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是差不多的严肃。

    看到云裳进来的时候,两个人脸上严肃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肃穆地望着酒店门口的方向,显然是在等什么人。

    然后,下一刻,刚好就在前台服务的朱婵娟,认出了云裳来

    朱婵娟先是对着云裳笑着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云裳就听到她对那奇装异服的两人说了一句“她回来了”,下一刻,云裳就看到了严肃表情的两人,齐唰唰地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电话里已经知道了云裳很年纪,但真的亲眼再看到对方果然比自己想象当中还年轻的时候,大师忍不住还是愣了一下。

    而就是他发愣的这一个瞬间的功夫,他身上那个小男孩就炮筒一样地冲了出去,在他反应过来,想要伸手抓住对方的时候,结果是连一片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小男孩冲到了云裳的面前,然后站住,仰头,他望着云裳,也就到云裳腰部身高的人,居然能摆出一种居高临下的看人模样,上下打量了一阵云裳,他才瘪瘪嘴,说道:“你看上去很是普通嘛,为什么……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小男孩就被反应了过来,也及时冲了过来的中年人捂住了嘴巴。

    “不好意思,小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中年男人一面赔笑,一边死死地捂住了小孩子的嘴巴,生怕这个小祖宗一个随便就说出更加惊世骇俗的话出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话,霎时就让小男孩出奇愤怒了,他发出了更大声的“呜呜”声音,似乎是要挣脱开男人的限制,想要大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可他到底还是人太小了,尽管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但依旧摆脱不了男人的桎梏。

    “呜呜”地叫了几声之后,小男孩似乎是终于被惹怒了,他的“呜呜”突然之间变成了“嗷呜”,而这一声“嗷呜”落下之后,接着想起来的,就是中年男人的惨叫声——小男孩咬住了男人的手。

    “松松松松松松开……”中年男人一边叫疼,一边让小男孩松开。

    小男孩保持着咬着中年男人手的嘴型,回答了中年男人的话:“腻卜唔唔唔无呜呜呜呜呜。”

    “你说的啥?”中年男人听得一头雾水,“说人话!”

    “他说,”云裳好心地帮着翻译说道,“你不捂住他他就松开。”

    “好好好好……”中年男人迫不及待地点头同意了。

    小男孩又说道:“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中年男人只能将求救的目光转到了云裳的身上来。

    而小男孩竟然也用同款的目光看向云裳,眼睛无声地催促云裳赶紧翻译。

    看着一样表情的两个人,云裳无语地摇摇头,出声帮小男孩翻译:“他让你等下不能再捂住他的嘴。”

    “可以可以可以……”中年男人一叠声答应下来。

    原本以为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小男孩又来了:“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中年男人:“……”

    还有完没完。

    大概是被小男孩给惹毛了,中年男人突然对着小男孩就“唔唔唔唔唔”地叫了起来,声音充满了明显的愤怒。

    对于中年男人的“唔唔唔”,小男孩自然是一个字都没理解到的,他再次将要求云裳翻译的目光转到了云裳的身上,“唔唔唔唔唔。”

    云裳:“……”

    这两人是把自己当翻译了吧?而且还是免费的那种。

    云裳笑了笑,不管是中年男人还是小男孩,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目光之中出现的一丝促狭,“他的意思是让你别得寸进尺,要不然的话,等下揍得你屁股开花。”

    “我没有……”中年男人一听云裳这翻译就知道要出问题,立马就出声想要解释,可惜的是,他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听到他竟然如此威胁自己,小男孩当场再次愤怒了,他再次嘴上使劲,中年男人立马就只剩下“啊啊啊”的惨叫声。

    云裳表示很满意,然后,懒得再理这两个活宝,自己转身就打算回房去了。

717 锦鲤来了(41)

    完全在意料之中,当云裳不再打算玩下去之后,转身的那一刻,中年男人闪电般地就松开了捂住小男孩的手,一个箭步冲到了云裳的面前。

    他准备弯腰鞠躬,而“前辈”两个字已经从喉咙口冲到了舌尖。

    “别鞠躬别叫!”就在这时候,云裳快速地制止了他的行动——现在酒店大堂里,人来人往的,云裳可一点都不想自己成为所有人眼中另外一道好奇的风景线,已经知道这中年男人其实就是“大师”,云裳说道,“跟我先去房间吧。”

    中年男人因为云裳那一声“别鞠躬别叫”,硬生生地卡住了自己,此刻脑袋微微往下,要鞠躬不鞠躬的,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别扭。

    但他又担心自己先前跟小徒弟的行为,是不是有些惹怒了“前辈”,此刻也不敢挺直了腰杆,就保持这别扭的姿势,说道:“好。”

    好在这时候小男孩冲到了他的身边,他也察觉到了现在情况的不太对,也没继续在跟中年男人胡闹,而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中年男人的身边,用手拉了拉中年男人的手,小声地问道:“师父,怎么了?”

    听到小男孩的问话,中年男人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你还知道叫我师父,刚才脸都丢光了。

    但他向来宠爱小徒弟,尽管心中恨得牙痒痒,但面上他却没说什么,只冲着小徒弟嘘了一声,示意对方跟他一起走。

    也因为这个动作,他终于可以好好站立,而不是保持先前那别扭的姿势了。

    两人跟在云裳身后,到了云裳住的房间。

    进门去的时候,云裳留意了一下中年男人跟小男孩各自的表情。

    只见,小男孩的神色淡然,似乎并不会因为云裳住的这一间酒店房间有多高级而惊讶,至于中年男人,他的眼底倒是泛起了一丝丝的诧异之色,但他的诧异却是一直落在云裳身上的,并未多看房间一眼。

    这两人的表现,都足以说明,他们平日里也都是五星级酒店级别的生活待遇。

    云裳住的是套房,有一间小小的会客室,此刻她就将中年男人跟小男孩带到了会客室里,三人两面地坐着:中年男人跟小男孩坐一面,云裳坐在对面。

    然后中年男人就给自己还有小男孩做了一个大概的自我介绍。

    男人叫做韩木生,而小男孩则是叫韩金生,是韩木生最近才收的小徒弟,据说天赋非常好,所以他也是极为宝贝,就算是这么关键的见“前辈”的事情,都带在了身边,大概是既想让小徒弟见见世面,也想要看能不能得到“前辈”的指点吧。

    “前辈,我……”介绍完自己,韩木生就着急想要说什么。

    “你别叫我前辈了,”云裳打断了他的话,“叫我程程就好了。”

    韩木生迟疑了片刻,大概是在心中消化了一下程程这个名字,然后他才开口说道:“程程,我想解释一下关于耿佳佳的事。”

    耿佳佳那件事,严格说起来,是助纣为虐,而且其中还极有可能会危及到两条人命,韩木生作为施咒人,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后果,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云裳点点头,示意韩木生可以开始解释了。

    两条人命可不算是小事,尤其朴家那两人可都是好人,不管是恩怨还是单纯做生意,云裳都不认为视人命为草芥。如果韩木生没来找她,云裳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态度,就是到此为止,但现在韩木生自己找了过来,那她倒是要听一听他的解释。

    然后韩木生就给云裳讲了一个故事,大概内容就是施恩报恩的事,他自己欠下了耿家爷爷一辈的大恩,现在被耿家的人找上门来要求还恩,不得不为之。

    但他心中也是有底线的人,不可能去做让无辜的人丧命的事,尤其对方还是好人。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耿家给他的关于朴家人的信息,那一对母子都不是好人,尤其那男方花心又渣,还害了好几个女大学生为他自杀……如此种种下来,到最后他都觉得,就算是耿家不找上门来,现实中让他遇到了这样的男人,他也得路见不平。

    “你难道就没想过自己去调查吗?”云裳有些难以置信。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只听信一面之词呢?!

    “问题就在这里了。”韩木生很是气愤,“我也怕他们一家人骗我,所以我找了人帮我调查,我自己也亲自去看过,那、那不最后的结果,跟他们说的,差不多,就……”

    韩木生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了,虽然这件事情的确是耿家的不对,是耿家心怀叵测,还隐瞒了他真相,但他自己没调查出来,说到底自己还是有些问题了,于是,说到最后,不免就有些没底气起来。

    云裳也算是听明白了,这位敢情不但被耿家的人骗了,还骗得非常彻底。

    “你是怎么发现的?”

    “就昨天收到你的信息之后,我就再调查了一次,这次我用的是其他朋友的关系网,然后才知道耿家的人,竟然如此可恶,幸亏你发现了问题,要不然我可真是以后哪里有脸再去地下见祖师爷啊!”韩木生一脸庆幸地说道。

    事情大概弄清楚了,云裳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她看向韩木生说话的时候,一直乖乖坐在一边的韩金生,目光慢慢地又重新回到了韩木生的身上:“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解释这件事情?”

    显然,云裳是在问韩木生特意找过来的另外用途了。

    道歉与解释,云裳理解,但韩木生还特意带了自己的小徒弟一起过来,她心中大概猜到了他另外的目的。

    “不瞒程程你,金生这孩子,天赋极好,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他……”韩木生的神色充满了为难与纠结,支支吾吾了半天,他终还是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我想让他可以不可以……得到你的指点。”

    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之后,韩木生很是松了一大口气,但刚松气一半,似乎是又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他张嘴,赶紧说道:“这孩子的天赋真的是非常好,跟着我着实有些浪费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他要是有机会能拜你为师,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自从得到了云裳的讯息之后,韩木生除开调查朴家的事情,自然对云裳也是调查了一些的,但可惜的是,锦程程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她之前独来独往的,又是才来这个城市不久,别说是韩木生了,就算是公安局的人,对她的身份也是摸不透的——在公安局的时候,付刚曾经提到云裳的身份问题,因为他们其实在云裳去公安局之前,对云裳的身份进行过核实。

    结果显而易见,他们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唯一知道的“锦程程”的名字,在公安系统里,查询到的结果,都非常显然地告诉所有人,那不是她。

    所幸,付刚先对云裳有了一个“不出世的半仙”印象,对方在自己的公安系统里查不到具体的身份信息,在他看来,这反而是理所应当的情况——神秘人就该保持神秘嘛。

    而且,后来付刚又亲眼见证到了云裳那一手高超的黑客技术,对于公安系统内网都找不到她的信息的事情,就越发觉得正常了。

    而不管是付刚,还是最开始的赵凡,他们谁都没想过,云裳的信息,在公安系统没有,其实就是因为她是个黑户:作为一个捡来的孩子,在风岭村长大,锦老头去世,锦程程被赶出风岭村,在这个过程中,锦程程从来没想过办身份证的问题,自然而然地,公安系统也就没有她的信息了。

    没查到云裳的信息,这一点就非常符合行业内那些低调有本事的人的习惯,那时候,韩木生就已经对云裳感觉到了不一般。

    等到他关于朴家人的调查结果返回来的时候,他就更加知道云裳的了不起了。

    朴家那个被诅咒累及的小伙子,竟然真的毫发无损,而且连他竟然也是毫发无损。

    要知道下咒之人的咒没达成之前,被人破坏,下咒之人必然是要遭受到反噬的——这是韩木生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而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师父只告诉了他一种情况下,施法之人不用担心受到反噬,那就是一个绝对的高手出手。

    现在,朴家的人一点事都没有,而自己也没有反噬的迹象,韩木生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耽误,就到了云裳所在的城市里,再到了这家她住的酒店。

    关于韩金生颇为有天赋这事,云裳没看出来,但她倒是通过对方的面相,看出了他的福气天成。

    一般拥有此等面相的人,不但自己的人生会顺风顺水,还会影响到身边人的命运,将福气值也带给身边的人。

    这样的命运,如韩木生所说的,他在阴阳师一道上,的确是天赋异禀,可谓是得天独厚的天资了,但对云裳来说,她内心其实是不建议这样的人,从事于这一行的。

    这世上,几乎是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只有绝对好事的,福气这种事,也是双刃剑。

    须知道,韩金生这样的体质,那也是最容易被人盯上的,尤其他还从事这一行,接触到奇奇怪怪的人,就比普通人多上数倍,危险系数也在无形中放大。

    退后一步,即便不说他自身的安危,阴阳一道,追求的是逆天改命,若是在云裳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还好,可问题是这个世界,天地灵力凋敝,求道修道万万难,便是天道宠儿,都不可能成功,唯一能走的路数,便是利用那些阴煞之气,可这又跟他福气天成的命格违背。

    云裳将自己知道的以及自己的看法告诉了韩木生,让他自己去选择。

    韩木生没想到这事,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这全新的几乎跟他的世界观违背的观点,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愿意!”就在韩木生愣住的时候,一边安静的韩金生却是突然开口说道。

    韩木生愕然望着韩金生,显然韩金生的言语,也是让他意外的。

    云裳却没有太大的意外——倒不是说云裳一早就猜到了韩金生的选择,而是对她来说,不管韩金生选什么,她都觉得是正常的情况,毕竟这小男孩看上去倒是颇为由主见的人——她只笑了笑,问韩金生:“决定了吗?”

    “我……唔唔唔……”韩金生只来得及说了一个“我”字,就被手疾的韩木生一把捂住了嘴巴。

    云裳:“……”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啊。

    “唔唔唔唔唔!”瞪大了眼睛的韩金生很是气愤地瞪着韩木生。

    云裳好心帮着翻译了一下:“他说你再不松手,他就要……”

    “啊啊啊啊啊……”韩木生突然就叫了起来。

    慢了一步的云裳坚持翻译完:“……咬你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就松开。”

    “唔唔唔。”

    “说人话。”

    “唔唔唔。”

    “那你点头,你点头我就明白了。”

    韩金生老实点头。

    韩木生明白了,选择了松开了韩金生。

    但就在他松开的那一刻,韩金生一点迟疑都没有地就对云裳说道:“我要学,我要跟我师父一样,我……唔唔……”

    还没说完的韩金生,再一次被韩木生给捂住嘴巴了。

    云裳:“……”

    “不好意思哈,前辈。”心中着急,韩木生不由自主地又带出了对云裳的尊敬称呼,“金生一个小孩子,啥都不懂,他……啊啊啊啊……”

    韩木生自己还没说上一句完整的,就被韩金生又个咬上了。

    于是,两人开始恶性循坏。

    跟酒店大堂不同的是,这一次,两个人都颇为有一种绝对不让步的既视感。

    云裳摇摇头,知道这一切只能靠自己来打破了:“我说一句吧,小朋友,要是你师父不点头的话,你随便怎么点头,我都不会同意哦。”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韩金生说了算呢?韩木生也是关心则乱。

718 锦鲤来了(42)

    最后,在韩金生的坚持之下,韩木生还是认输了。

    云裳先让韩金生答应了自己绝对不会用自己学会的本事做坏事之后,她否定了认师的提议,将韩金生收为了自己的干弟弟,让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先跟在自己的身边。

    韩木生表达了自己也想跟着的期待,云裳想了想,没有拒绝他。

    毕竟她觉得自己偶尔需要一个跑腿的。

    再者,有韩木生在,也算是有人管着韩金生,也不至于让云裳操心太多。

    当时,韩木生就联系酒店,准备给自己开个房间,最好就在云裳的隔壁。

    但不巧的是,云裳所在的房间,左右两边,都住了人了。

    韩木生很是不死心,他先让服务员去给自己协调,就非常土豪的那种,愿意给对方金钱上的补偿。

    没想到云裳房间两边的邻居丝毫不被他开出来的补偿心动——这也是可以想象到的,能住在起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人,也不可能是缺钱的人,但韩木生不死心,趁着酒店服务人员走了,自己敲门去,想要协调。

    他先选了左边的房间,敲开门之后,韩金生礼貌地说明了来意,对方已经被服务员问过一次,现在再听到他的话,就知道他就是那位服务员口中想要跟自己换房间的客人。

    “对不起,我不想换房间,我……”虽然一再被人上门想要换房间,但对方还是显得很有礼貌,他正拒绝着韩金生,却在陡然之间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突兀地,他推开了面前的韩木生,一个箭步地往外冲。

    韩木生被推得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

    “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韩木生猛地转身看过去,就看到了先前那男人,此刻就站在了云裳的面前,虽然他是背对着他,但从他的声音听得出来,这个男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

    云裳本来是出来看看情况的,但当她听到男人的声音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了。

    赫然,这男人正是当初云裳在街上故意“碰瓷”的那位彭总。

    “你好。”云裳笑了笑,看了看男人透着憔悴却也轻松了不少的神色,她问道,“你去做鉴定了?!”

    虽然是疑问的话,但云裳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男人没有迟疑,他点点头。

    “爸爸……”一个脆生生的小女生的声音响起来,打开的房间门口,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她有些怯怯地望着走道里的所有人,又张口叫了一声,“爸爸……”

    “诶。”中年男人答应过了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门口的小女孩,然后他又疾步地走到了云裳的面前,将怀里的小女孩展示给云裳看,一边介绍说道:“这是我的女儿,小名叫小妮妮。”然后他又对妮子说道,“小妮妮,来,叫姐姐。”

    看得出来,小妮妮是个安静又听话的小姑娘,她的眼神中带着有些怯弱的小害怕,但依旧安静男人的话,声音弱弱地叫了云裳:“姐姐好。”

    “妮子好,真是个乖巧的小朋友呢。”云裳笑眯眯地跟妮妮小朋友打招呼。

    小妮妮似乎是很少听到这样的表扬的话,小朋友不善于掩盖心中的想法,脸上立马就扬起了那种受到夸奖而高兴的笑容来,但这小姑娘确实是有些怕羞的,转头就将自己的脑袋塞在了中年人的怀中。

    “进去坐坐吧。”云裳看中年男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主动提议,说道。

    中年人点点头,跟着云裳身后一起进到了云裳的房间里。

    在走道站着的韩木生韩金生互相看了看,两人也跟着进了云裳的房间里。

    看着两人跟着走进来,中年人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你们认识?”

    韩金生的反应非常快,立马就站到了云裳的身份,并用骄傲的语气自我介绍:“我是她的弟弟!”

    韩木生见状,眼珠子一转,跟着站到了一边,也自我介绍:“我是他的师父。”

    “你是她的师父?”中年男人惊了。

    “是他,是他,”韩木生立马明白了中年男人的误会,赶紧指着韩金生,强调,“我是他的师父,可不敢当程程的师父。”末了,他还嘀咕地补充了一句,“要是她愿意当我的师父,我做梦都能笑醒。”

    云裳:“……”

    “哦哦。”中年男人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他原本就对云裳敬佩得很,现在听到韩木生的话之后,更是觉得自己果真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高人。

    “我、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中年男人问云裳。

    “我姓锦,叫锦程程,你叫我程程就好了。”云裳大大方方地说道。

    中年男人点点头,“我姓彭,彭锐立,你叫我……”

    “彭叔叔。”云裳打断了彭锐立的话。

    看彭锐立对她说话的那个客气的语气,云裳真担心对方说出,“你叫我小彭”这样的话来。

    如果是算她自己的年纪,叫对方小彭自然是绰绰有余,但问题是现在的锦程程也就十七岁的年纪,对面一个足足大了她一倍年纪的男人,她叫小彭,怎么都不适合。

    彭锐立被云裳抢了话,又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后,稍微反应了一下,才点点头,“恩”了一声。

    自己长了眼前这小姑娘起码得十多二十岁,对方叫自己一声叔叔,他是怎么都担待得起的。

    当然,他给云裳做的自我介绍里,可不是打算让云裳叫他叔叔的,而是打算让云裳叫他的名字就行了。

    毕竟对方是算命师,不但有真本事,而且对他也有大恩,让对方叫他叔叔,他总觉得有些倚老卖老,可现在云裳主动叫出来,那就是不一样的了。

    大概是一声“叔叔”,很快地就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又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云裳给彭锐立怀里的小妮妮要了一杯热牛奶,就在小姑娘慢口慢口喝奶的时间里,彭锐立将自己遇到云裳之后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两天前,也就是他初次跟云裳相遇,得到云裳的“指点”后,他在原地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他没继续回公司开会,而是给自己的特助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全权负责会议进程后,自己开车回到了自家的别墅里。

    他将车子开到了庭院里停下,下车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客厅传来了小女儿,也就是小妮妮细细小小的抽泣声。

    听到这委屈的声音,彭锐立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

    他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感受,反正就是觉得他突然好心疼好心疼这样的小妮妮。

    可是,明明他一直都知道小妮妮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为何以前听到妮子这样哭泣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耐烦?!

    “哭什么哭?不就是个兔子玩具吗?给哥哥怎么了?你要记得你是妹妹。”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显然的责备响了起来,那声音继续说道,“以后这个家,都是哥哥的,你的玩具也自然是哥哥的。”

    这是来自于自己母亲彭氏的声音。

    这样的话,以前彭锐立其实也不是没有听见过,以前他都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再听到彭氏这样说,他只觉得实在是太刺耳了。

    什么叫做这家以后都是哥哥的?!

    这是他闯下来的家业,儿子女儿都是他的心头肉,这家女儿自然也是有一份的!

    这个时候的彭锐立,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的心中,以为的自己怀疑云裳的那些话,其实已经在内心深处选择了相信。正是因为选择了相信,他才开始用“有色眼镜”看待起了自己的儿子跟女儿。

    以前的他,就是一直戴着有色眼镜看两个孩子,所以看来看去,都是儿子好儿子棒,可现在当他再带上偏向于女儿的有色眼镜之后,两个眼镜附加效果叠加的结果就是,他开始用公平的目光看待两个孩子了。

    而正是开始用公平的目光看点,他才会在听到彭氏的这一句话的时候,听出来大家对小妮妮的不公对待,然后再反思到自身,以前也是这样对待小妮妮的成员之一。

    小妮妮应该是非常喜欢那个兔子玩具,她小小声地说道:“可是,这个兔子是我的。”

    “什么你的?”彭氏有些生气了,“奶奶刚才不是说了,都是哥哥的,你以后要嫁出去,是泼出去的水。”

    彭锐立陡然皱下了眉心。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亲,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她这种思想竟然这么严重,现今这样的社会,竟然还会说泼出去的水?!

    彭锐立真的有些难以置信这些话是从自己的母亲嘴里说出来的。

    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份怀疑的时候,脸上突然变得火辣辣起来,像是被人无形中打了一个耳光——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彭氏说的那些话,其实他都不陌生,她当着他的面,以前也是经常这么说的。

    可那时候的自己呢,竟然没有觉得丝毫的有问题的。

    彭氏的话说完之后,客厅里安静了许久,都没有再传出其他什么说话声音来,就在彭锐立打算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却坚定的辩解:“可是,爸爸说了,是送给小妮妮一个人的。”

    小妮妮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终于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那一句“爸爸说了,是送给小妮妮一个人的”,彭锐立的心中又是难过,又是难受。

    他一个全市排得上名的富豪,家里的资产多得让人眼红,可他的女儿,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小兔子玩具竟然都需要靠努力争取,他这到底是怎么当爹的?!

    “你胡说!”小妮妮的话音刚落,一声生气的小男孩声音就跟着响了起来,“爸爸是我的,兔子也是我的,都是我的。”

    “爸爸也是我的。”本来一直怯怯懦懦说话的小妮妮,似乎是受到了刺激,她突然大声地说道,“爸爸也是我的。”

    “不是你的,是我的!”小男孩更加生气了,他将手里的兔子使劲地砸到地上。

    “我的兔子……”小妮妮看到自己心爱的小兔子被小男孩就这么用力地甩在地上,心疼得直掉眼泪。

    “这是我的!”小男孩被小妮妮的态度气到了,他一边大叫兔子是他的,一边却用脚狠狠地踩兔子玩具。而且用脚踩似乎还不够,他还弯腰去扯那兔子玩具,看样子想要给兔子玩具撕烂。

    “哎呀,不喜欢就扔了,小心伤着了自己……”彭氏看小男孩那一套举动,就担心他伤着了自己,赶紧就要走过去,将小男孩给拉开。但从她站立的地方到小男孩那边,需要经过小妮妮的身边,她走过去的时候,很是不满地瞪了小妮妮一眼,甚至还伸手推了小妮妮一下。

    小妮妮一个没站稳,就摔坐在了地上。

    “好了好了,不喜欢,奶奶帮你扔了它,好不好?”彭氏拉住了还在冲着兔子玩具发火的小男孩,温柔地劝说道,跟刚才对待小妮妮的态度,判若两人。

    “我要剪了它,撕烂它……”小男孩不依不饶地对彭氏叫喊。

    “好好好,都依你。”彭氏安抚着小男孩,“奶奶帮你去拿剪刀来,奶奶帮你撕,你小心一点……”

    站在门口听了半天的彭锐立终于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大踏步走进了客厅,然后就先看到了客厅靠外面站着的彭氏小男孩祖孙两人,而在两人的不远处,小妮妮正坐在地上,默默地抹眼泪。

    “爸爸……”小男孩最先看到了彭锐立,眼睛发亮地叫着,伸出双手,就朝着彭锐立奔跑了过来。

    以往自己回到家的时候,小男孩都是这样来迎接自己,每一次,都让彭锐立觉得不管自己多辛苦、多累,为了自己的孩子,那都是值得的。可这一刻,面对着不远处坐在地上,用着艳羡眼神望着自己与小男孩的小妮妮,彭锐立只想要狠狠地给自己一耳光。

719 锦鲤来了(43)

    “爸爸!”

    小男孩冲到了彭锐立的面前,他抱住了彭锐立的大腿,脑袋朝上,眼巴巴地望着彭锐立,眼中充满了看见他的喜悦以及对他的孺慕之情。

    彭锐立的这一对龙凤胎孩子,也才刚满五岁的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再大的心眼,也大到哪里去,是也,彭锐立知道,儿子眼中对自己的喜欢孺慕,那都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

    以往,看到儿子这样的望着自己,彭锐立心中都是被甜蜜充盈的感觉,可今日,他却分外酸涩。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一直在回荡着云裳之前对他说的那一句话——“你命中注定就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孩”。

    伴随着这句话,再看到儿子的表情,彭锐立的心中再没有了曾经的甜蜜负担,只有讽刺,深深的讽刺。

    “爸爸!”

    以前自己朝着爸爸跑过来的时候,爸爸都会笑眯眯地将自己举高高,小男孩最喜欢这种时候了,可现在,他都叫了爸爸好半天了,可爸爸都没动静。

    小男孩不明所以,歪着脑袋,又叫了几声爸爸之后,他朝着彭锐立伸出了双手,“爸爸,抱抱,举高高。”

    “你怎么了?是太累了吗?”彭氏在一边看着,望着彭锐立半天都只是盯着小孙子不说话,开口关心地问道。

    彭锐立看了一眼满脸都在关心自己的彭氏,他的目光又慢慢地望向了坐在客厅角落里,一面用跟儿子同样的孺慕眼神望着自己,一面却又胆怯地不敢上前,像是儿子这般光明正大地求抱抱的女儿,最后目光又回到儿子的身上。

    孩子的脸,依旧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如果云裳的话是真的,那犯错的人也是他的妻子。

    彭锐立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地挤出了笑容,伸手安抚了儿子一下,然后慢慢地走到了角落里依旧还在轻声抽泣的妮妮面前,他蹲下,对妮妮说道:“妮妮,怎么了?”

    小妮妮有些不敢相信爸爸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她朝着不远处的哥哥看过去。

    小妮妮表现出来的诧异再一次扎中了彭锐立的心,他心中简直又苦又涩:到底自己平时候是多忽略小妮妮,才能让现在自己只是跟小妮妮说一句话,她就这么的惊讶。

    “是不是有人欺负了我们小妮妮,你说出来,爸爸帮你解决好不好?”彭锐立尽量轻声地对小妮妮说道。

    到底还是小孩子,小妮妮听到了彭锐立要帮自己的话后,小姑娘的双眼迅速地累积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她哭得更伤心了。

    儿子哭的时候,是嚎啕大哭,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听到,可小妮妮都这么委屈了,她哭的时候,也都是小声地掉眼泪。

    这样的对比,更是刺激到了彭锐立,他的鼻子有些泛酸,赶紧将小声哭泣的小妮妮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温柔地轻轻拍打着小妮妮的背,轻声呵护地说道:“小妮妮别怕,爸爸在呢,以后爸爸会保护小妮妮的。”

    “不行,爸爸是我的,是我的一个人的!”

    眼睁睁地看着爸爸从自己的身边走到了小妮妮那边,现在还听到爸爸把自己最喜欢听的话说给了小妮妮听,小男孩霎时就不干了,他一边大叫,一边放开了声音大哭:“是我的,我的……”

    “哎呀,我的宝贝乖孙,别哭别哭,爸爸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谁都不能跟你抢……”他这一哭,彭氏立马就心疼怀了,她一边安抚小男孩,一边朝着彭锐立那边使眼色。可她跟彭锐立是侧对着的,现在彭锐立的全部心神也都放在了安慰小妮妮上,根本就没注意到了自己母亲的眼神。

    “阿立,你没听到龙龙在哭吗?”彭氏只能出声叫彭锐立了。

    彭锐立一动不动,似乎是没听到彭氏的话。

    平时候自己哭,家里哪一个人不是围绕在自己的身边,可现在自己都哭了好一会儿了,都没见爸爸过来安慰,龙龙顿时愤怒了。

    他咬牙跺脚,突然就朝着彭锐立冲了过去。

    冲到了彭锐立的面前,龙龙并没有对彭锐立做什么,他的手却是伸向了小妮妮,一把就抓住了小妮妮的头发,使劲地往外扯,一边扯一边叫:“不许你……”

    “啊——”小妮妮的头发被他抓住,整个人发出了惨叫声。

    彭锐立完全没有想到儿子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女儿的头发就被儿子给抓住了。

    他本是将小妮妮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现在小妮妮的头发被龙龙抓住往后扯,为了保护小妮妮,彭锐立一点犹豫都没有,他伸手就抓住了龙龙扯住小妮妮头发的那只手,声色具厉地命令说道:“放开!”

    “我不!”龙龙根本不怕彭锐立,他脑袋一扬,大声地拒绝了彭锐立不说,接着还说出了一句彭锐立怎么也想不到会从一个五岁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我要打死她!”

    彭锐立的眉心陡然一沉,“我让你松开!”

    龙龙在家里一直被各种宠溺呢,跟很会看脸色的小妮妮相比,他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技能,当下依旧拧着脑袋,断然拒绝彭锐立:“我不!”

    这哪里是自己一直以为的那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嚣张跋扈,仿佛就是个混不吝的。

    彭锐立的手,原本只是虚虚地抓住了龙龙的手,主要就是防止他再继续扯小妮妮的头发,手上几乎是没怎么使力气的,但此刻他开始加大力气,同时再一次对龙龙喝道:“我让你松开!”

    手上的痛传来,龙龙当场就是一声高声分的惨叫,瞬间就松开了自己抓住小妮妮头发的手。

    “啊啊啊啊啊……”捂住自己的手,龙龙哭喊,“……痛……”

    “哎呀,天啦!”在龙龙冲过去扯小妮妮头发的时候,站在原地的彭氏什么反应都没有,可现在看到龙龙受到“欺负”了,彭氏顿时就惊叫了起来,一边冲过来安抚龙龙,一边还骂彭锐立:“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你的儿子!”

    “这也是我的女儿!”彭锐立看着彭氏对龙龙偏心成了那个样子,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也是你的孙女,亲孙女!”

    “女儿有什么好的?”彭锐立在彭氏的面前,一直都是孝顺的,别说这样对着彭氏怒吼,就是大声对彭氏说话的时间都很少,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妮妮这样对待自己,彭氏当下越发的不满了,她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那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你心疼也是白心疼!”

    彭锐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愣着,保持着不敢相信的目光,望着彭氏。

    半晌之后,彭锐立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妈,妮妮可是你的亲孙女!”

    彭锐立将“亲”字咬得很重。

    “龙龙也是我的亲孙子!”彭氏并没有察觉到彭锐立提到“亲”字的用意,她只是本能地给彭锐立怼了回去。

    彭锐立听到彭氏这一声底气十足的回怼,他脸上的怒气,突然之间就消失无踪了,看向依旧还在哭闹不止,甚至在地上开始打滚耍赖的龙龙,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出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说实在话,如果说在回来的路上,彭锐立对于云裳的话还是半信半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对云裳的话,几乎已经相信了百分之八十了。

    一来,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一个陌生人,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人,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话来骗自己;二来,这个谎话实在是太好戳穿了——他只需要带着两个孩子做一个亲子鉴定,就能知道真相——他不觉得有人会这么无聊做这样的事。

    可他又不相信自己的妻子会背叛自己,而且那万中无一的概率——双胞胎不同父亲——他也不觉得自己那么“幸运”,就能中招。

    所以,他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然而现在,不管是感情上还是理智上,他都偏向于云裳说的是真的了。

    “你是不是疯了?”彭锐立的那一声“那可不一定”,说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他跟彭氏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彭氏听得清清楚楚。这下,刚才在彭锐立脸上的不敢置信神色,一模一样地搬到了她的脸上,她恨恨地说道,“你说你是不是疯了?”

    “我是不是,那就得检查一下,才知道了。”

    说出这一句话之后,彭锐立一直紧绷的心,突然松了。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不愿意去做亲子鉴定的。

    毕竟,只要做出了这一步,哪怕最后的结果证明是自己是被骗了,儿子女儿都是自己的,可自己怀疑自己的孩子、怀疑自己的妻子,他心中总是会很愧疚。

    他甚至还想过,就算是最后证明了儿子不是自己的,又如何呢?

    现在他的家庭其实非常幸福快乐,为什么自己要打破自己的幸福呢?

    彭锐立得承认自己,的确是有一种鸵鸟的心态。

    作为一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人,竟然有了这样的一种心态,当意识到自己的逃避的时候,彭锐立真的是用了好一些时间才能消化,拥有那样想法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这个事实。

    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可哪怕是意识到了,他想要逃避的心情,依旧没有减少。

    知道自己不对,但又不想去改,这是彭锐立一直纠结的地方,然而现在这一刻,他终于决定了下来:他要去查,亲子鉴定,一定要做!

    “你什么意思?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彭氏被彭锐立的态度搞懵了,连带安慰还在哭闹的孙子的时间都没了,她紧盯着彭锐立,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妈,你别担心,我只是要确定一些事情而已。”事情还没确定下来,彭锐立决定先瞒着彭氏。

    “什么事情?”彭锐立忽略了女人自觉的强大,也低估了自己母亲的聪明程度,彭氏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倒吸了一口气,“你不会是说……说……”

    大概是觉得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太过去惊世骇俗了,彭氏半天都没能说出后面的内容来,但她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已经足以说明了问题。

    彭氏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他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竟然想要去做亲子鉴定,那必然是怀疑儿子不是自己的。

    而且,根本彭氏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彭锐立能提出这样的话,就至少得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儿子不是自己的。

    这几乎就是等于事实了。

    意识到儿媳妇背叛了自己的儿子,彭氏从震惊的情绪,慢慢地转化成了怨恨,这时候再看被彭锐立抱在怀里的小妮妮的时候,就越发不顺眼了。

    “那你还抱着她干嘛?”即便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彭氏都没想过找茬近在咫尺的龙龙,而是选择了距离稍微一点点的小妮妮,一边吼着,一边她就一个箭步走到了彭锐立的身边,伸手就要去将小妮妮从彭锐立的怀里揪出来。

    “妈!”彭锐立抱着小妮妮,躲开了彭氏伸过来的手。

    “她又不是你的,你还护着干什么?”彭氏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彭锐立反问:“谁告诉你妮妮不是了?”

    “不是你吗?”彭氏脱口而出后,发现了彭锐立那明显不赞同自己的话的脸色,她郁结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希望,“是我猜错了吗?孩子都是我们家的?”

    这一刻,彭氏是那么的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可下一刻,彭锐立的摇头,却让彭氏再一次陷入到了抓狂的绝望之中:“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的!”

    而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那边的龙龙,见自己哭喊了大半天,都没人都安慰自己,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去将之前扔得远远的玩具兔子抓了回来,朝着彭锐立扔了过去,一边扔一边大叫:“去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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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介绍:
飞升天雷九道,最后一道,又名斩因果,指的是了断飞升修士在三千世界里的一切因果,善因善果、恶因恶果……轮回种种,全部清算,唯有因果了断,才能实现最终的位列仙班。
于是,一击天雷后,云裳回到了自己的前世轮回里,从此,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