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0 锦鲤来了（74）
从发现自己到了真正的公安局之后，赵志高立马就恢复了怂样。
因为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警察只怕不是锦鲤派人假冒来的。
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之前抓捕证的内容，他不但脚发软，心更发慌，背后的衣服，很快就被打湿了。
看着视频里，赵志高的脸色一层一层地白了下去，连嘴唇都快透明了，韩木生有些不解：“这也太胆小了吧？！”
虽然说一般的人见到了警察，多多少少都是害怕的，可赵志高表现出来的，已经都不能算是简单的害怕了。
仿佛就算是老鼠遇到猫，是那种看到了天敌般的恐惧。
虽然他是犯了一些事，也有可能会被追罚，但不管怎么想，都不至于害怕到了这样的程度。
“也不算是胆小。”顾冰河接了韩木生的话，“你想想刚刚的抓捕证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经过顾冰河这一提醒，韩木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抓捕证上除开他知道的辱骂工作人员，妨碍公务之外，还有寻衅滋事，尤其是抢劫。
“都、都是真的？”韩木生惊道。
顾冰河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警察不会无缘无故抓人的。”
“原来都是真的，那怪不得了……”韩木生喃喃自语。
犯了这样事情的人，可不得见了警察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大家说到这里，也就没在继续说下去了，谁也没有去讨论赵志高曾经的那些事情，是怎么突然被警察给挖了出来。毕竟，人在做天在看，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所有人的意识里面，做了坏事，被警察发现，那只能算是一件理所应当发生的事情。
就连事件的核心人物——赵志高都是这么理解的。
直到他被宣判，七年牢狱之灾开始，他父母来探望他的第一次，他才从父母的嘴里知道了“锦鲤”的名字。
那时候他才知道，他以为警察发现的自己的那些过往，尤其是那些让他哑口无言的铁证，竟然全部来自于一个叫做锦鲤的匿名人士的举报。
那一刻，赵志高后悔得差点去撞墙。
明明自家应该是要拆迁的；明明自己应该当上了富二代的；明明他可以从此潇洒地过一生；明明以前的那些事情，早就被人忘记了的……
这一切，都因为自己得罪了锦鲤，如今什么都没了。
为什么？当初他到底是为什么不相信锦鲤？他为什么要去挑衅别人……
七年的牢狱，赵志高每一天都在后悔中度过，每一天他都在翻来覆去地想，如果回到最初那一天，自己就跟当时其他那些人一样，表达对锦鲤的感谢的话，那他的生活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七年之后，出狱归来，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赵志高就登陆了自己七年都没能登陆的账号，然后他去搜索出了锦鲤的账号，想要去给锦鲤道歉，想要挽回自己曾经丢失的快意人生。
可当他搜索到了锦鲤的账号，点开锦鲤账号的页面，发现这个账号竟然在六年多前就停止了更新，并宣布永久离开的时候，他差一点就疯了。
怎么可以离开呢？
怎么可以？
赵志高跟疯了一样地寻找锦鲤账号，他想账号不用了，但背后的人，总是可以找到的吧。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失，随着查探越来越深入，他才慢慢地发现了，原来全世界的黑客都曾经联手起来，想要挖出锦鲤账号背后的人。可哪怕是集合到了全世界最顶尖的黑客们，他们竟然也没能破解掉锦鲤的账号，谁也找不出来锦鲤账号曾经登陆的痕迹，哪怕是属于哪个区都找不出来。
至于这账号的拥有公司——易客，也是在这个时候遭受到了来自全世界黑客们的联手围攻：黑客们，试图攻击这家网站，攻破易客的数据库，打算从易客的数据库找出锦鲤的会员信息，从而破解锦鲤的身份。
易客虽然是一家大公司，可现在哪怕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公司，也挡不住全世界黑客们的联手围攻。
易客的工程师们，就在黑客的联手攻击下，节节败退。
可就在对方的代码触碰到内部数据库的时候，一串前所未有的代码出现在了所有攻击者的面前。这一串代码形成了一个所有人从来未见识到过的图腾模样，仿佛就像是一个盾牌，强悍地守护着易客核心库的代码源。
这一串代码，就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同样的进入命令：易客自己的研发人员发起的，它从来不出现，可一旦是黑客们发来的，它就立马站出来，黑客们寸步难行。
这样的一串代码，变成了易客的守护神，守护了易客数代。
多年以后，技术突破，终于有人攻破了这一串代码，进到了易客的核心库，转头来想要破译这一串神秘的代码的时候，这一串代码已经彻底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前的时间，赵志高还在公安局受审，而云裳韩木生顾冰河等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到了目的地d市。
到了d市，韩木生就给四人定下了最好的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放下东西之后，云裳就带着三人寻宝去了。
她倒也没浪费时间，而是选择了直接去到了锦程程上一世发现的那一家冥店，不过，让她既意外也不是很意外的是，现在那家冥店，还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上一世，锦程程是在一个月之后才来到d市的，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在这家店发现那些符纸的。
所以自己也要等到一个月之后？
云裳既然提前到了d市，她可不想在这里等一个月。
或许，自己得想个办法，提前找到那些符纸。
“老爷爷，我师父他喜欢那种旧色的黄纸，越旧的越好，你家里还有没有年深久一点的纸啊？”云裳指着面前一看上去就崭新的黄纸，问看守冥店的老爷子。
老爷子看了一眼韩木生，神色有些迟疑：“有倒是有，但应该不能用了……”
“我想看看可以吗？”云裳追问。
“那些纸应该用不了。”
“没关系的，爷爷，你能拿给我看看吗？”
“哎。”
“万一我师父看中了，那我就任务完成了，你帮帮我吧，爷爷。”仗着自己现在身体年轻，云裳撒娇起来，也是不遗余力。
“好吧好吧……”这种年纪的老爷爷，是最受不了小姑娘的撒娇讨好的。
他摇摇头，让云裳先等着，他走到了货柜的后面，不一会儿，他就拿了一叠纸出来。
还没靠近，云裳就已经知道，那些纸不是自己要的纸——那些真的就是一些报废的废纸，连符都算不上。
当时锦程程来这个店里的时候，那些符纸跟她在二手回收店里看到的符纸一样，都是废弃状态，似乎是暂时放在一边，要被人拿出去丢掉。
鉴于这样的情况，云裳就有了两个猜测：要么那些符纸就是这家店自己有的，但他们不知道符纸珍贵，只当做了是普通的纸，上面有写写画画了一些东西，成了废纸；要么就是采购符纸的时候，无意间被人混入到了这样的符纸，然后检查了出来，准备扔掉。
现在，两个猜测的第一个已经没了，就只剩下第二个了。
可这第二个也是最麻烦的，因为极有可能，这符纸就是一个月之后才会被送到这间店里来。
可她真的不想等上一个月啊。
想了想，云裳再次对老爷子开口问道：“爷爷，我刚来d市，不怎么懂，你知道平时一般要买黄符，去什么地方可以买到吗？”
老爷子倒是对云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裳记下了他说的几个地方，打算接下来，一一都是试试看。
所以接下来两三天时间，韩木生跟顾冰河就被云裳使唤了起来，让他们按图索骥——云裳画了一副聚神符，让他们按照她画的符，寻找她要的东西。
至于她跟韩金生，则是一起去医院看了一次张傲的女儿。
去看张傲的女儿张雯雯，云裳并没联系张傲，她甚至连张傲都没惊动，就带着韩金生去看了一眼张雯雯。
看到张雯雯的时候，云裳一眼就知道了，这小姑娘果然是丢魂了——表面上看，医生的诊断是车祸伤到了脑部，是脑震荡导致的持续昏迷；实际上，内行看门道，这小姑娘是魂魄离体，无法归来。
云裳带着韩金生围绕医院走了好几圈，各种各样的魂魄，都见识到了，却唯独没见到张雯雯的魂魄。
身体在这边，魂魄却不在周边，两个多月的时间，果然还是太长了——长到医院下达了脑死亡通知书，也长到了魂魄都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云裳稍稍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张雯雯出车祸的地方，带着韩金生又去了事发地点。
围绕地点走了一圈，果然还是不见张雯雯的魂魄痕迹。
这一点，其实早就在云裳的意料之内，她倒也没什么意外的。
“医院没有，这里也没有，那个姐姐，还能醒过来吗？”韩金生不无担忧地问云裳。
云裳斩钉截铁：“能！”
关于上一世张傲拿了聚神符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事，锦程程不知道，云裳自然也不知道，但冲着锦程程那逆天的好运气，以及她拿给张傲的那张聚神符，云裳就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张傲肯定是救回了张雯雯的。
既然一个月之后都还能救，现在时间提前了一个月，自然肯定是可以救的了。
对于云裳的盲目崇拜，在听到她这句话笃定的肯定回答之后，韩金生脸上的担忧神色总算是踏实了一点。
“可是这姐姐会跑去哪里呢？”韩金生皱着眉心，努力地想着张雯雯魂魄可能去的地方。
“我们先回去吧。”云裳说道。
韩金生问：“不继续找了吗？”
“不了，”云裳解释说道，“魂魄离开身体太久的时间了，这会儿早已经失去了作为人时候的记忆，它随风飘荡，随机性太大了，d市这么大，我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先回去吧。”
等两人回到了酒店，已经跑完了冥店老爷爷说的地方，甚至自己还打听了一些其他的地方，也都找过了，韩木生跟顾冰河带回来的，是毫无进展的消息。
发现大家都愁眉紧锁，云裳噗嗤一笑：“好了，只要医院那边不拔管，我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那医院会不会……”韩木生迟疑地说道。
“不会。”顾冰河打断了他的猜测，“张傲不会同意的。”
“可是他们家其他的人都同意了。”韩木生说道。
“张傲不同意，这事就不行。”
韩木生叹口气，转而问云裳：“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找到那张符吗？”
其实这几天韩木生一直都想要问云裳，既然她都知道那张符会在一个月之后出现在那家冥店里，为何会不知道现在符纸在哪里呢？！
“不能。”那些符纸都是未被激活的状态，也就是说现在那些符纸跟普通的纸，看上去根本没什么区别，就算是云裳也没有办法从茫茫大海里将这些符纸给找出来。
“我明天去冥店再看看。”顾冰河说道。
其他的办法不行，但至少他们知道他们需要的东西，一个月之后肯定会出现在那家冥店，或许守株待兔也是不错的选择。
万一，那些符纸提前送到呢。
“要不，”韩木生想了想，“你给我增加点好运道，我没事到处溜达溜达，说不定就在某个垃圾堆里发现了呢。”
云裳：“……”
“好吧，我说着玩的。”看云裳那无语的脸色，韩木生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嗡嗡……”
就在这时候，顾冰河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接了电话。
对方才说了两句，他的脸色突然大变。
“怎么了？”韩木生很少看到顾冰河露出这样震动的神色来，不由地好奇问道。
“出事了。”回答他的人，却是脸色同样发生了变化的云裳，“医院那边要拔管，张傲同意了。”
751 锦鲤来了（75）
拔管的说法让云裳也立时脸色大变了。
按照原来那一世的剧情来说，就算是一个月之后，张傲都不会同意拔管，更别说现在时间不但提前了一个多月，张傲居然还同意了。
“确定吗？”云裳问顾冰河。
顾冰河点点头。
给他同步消息的人，是他跟云裳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收买了的一个小护士，专门看护张雯雯。
“你让她务必想办法先拦着。”云裳对顾冰河交代说道，“我们现在去医院。”
顾冰河点点头：“张傲虽然同意了，但这会儿还没签字，我们过去，肯定来得及。”
四人住的地方，距离张雯雯住的医院并不太远，十多分钟就到了医院。
因为之前已经来过了，也不需要有任何人的引荐，云裳等人径直地就找到了张雯雯的病房。
刚走到张雯雯的病房，一个白衣大褂的医生连同几个护士一起从房间里正好走了出来，几人正要错身而过的时候，云裳脚步一滞，突然一个横步朝着旁边一跨，拦在了那白衣大褂的男医生面前。
男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戴着眼睛，脸圆乎乎的，给人的感觉很是亲近。
“你是？”忽然被人拦住，男医生有些困惑地望着面前的云裳。
云裳却是迅速地看了一眼他手里正拿着的文件夹，那上面有几页文件纸，最上面的纸的抬头上，通过男医生的指缝间露出来的，依稀是“告家属通知”几个字。
就在那男医生问云裳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云裳突然伸出了手，闪电般地从男医生的手里抢过了文件夹。
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之中，她将文件夹上面的那几页纸，飞快地撕成了碎片。
男医生：“……”
其他人：“……”
“你做什么？”云裳的动作实在是太突然、也太快了，等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要去抢她手里的纸的时候，纸已经被她撕得稀碎，抢救不及的护士，只能大声地呵斥云裳。
云裳没有理会质问自己的护士，她只看着眼前的男医生。
男医生也看着她。
沉默了一小会儿，男医生突然叹了一口气，对身边还在喋喋不休地质问云裳的护士说道：“算了。你们再去打印一份过来吧。”
这拔管是一定要直系亲属的签字确认说明书的，现在这刚签好的说明书，就被人撕烂了。而撕烂的通知书不具有法律效应，闹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男医生就让护士再去打印一份。
“不用了，”护士都还没说话了，云裳就先开口说道，“不会有人再签字了。”
男医生愣了一下，云裳的话，让他明白过来对方似乎是跟病房里的人有关系，或者说，这个突然撕烂了通知书的小姑娘，似乎就是冲着病房里的人来的。
“你是？”男医生再次开口问道。
云裳知道他想要问的是什么，照实回道：“我跟里面的人，没什么关系。”
这个答案，属实是让男医生意外了，“那你怎么确定他们会不签字？！”
如果可以，男医生其实也不希望家属签字的，只是一个多月，那小姑娘已经确定是脑死亡了，“拔管”这样的选择，虽然显得无情却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云裳说道。
“那我等你。”男医生说道。
他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理智上他是知道拔管是最好的，但感情上，他却做不到完全的接受。
如果，他是说如果，眼前这个小姑娘真的能劝动那一家人不拔管的话，他是愿意支持对方的。
“行。”眼前的男医生，福泽绵长，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并不让云裳意外，她点头答应了对方之后，就朝着旁边张雯雯的病房走过去。
“她撕了我们的东西，就这样算了吗？”男医生是不追究了，但他身边的几个护士，却是不满的。
要知道，签好的说明书被人撕毁了，如果再要去签一份，家属有意见不说，院方也会判定责任。而这种事情，像是她们这种小护士是最容易被牵连进去的。
“没事，有问题，我会去跟主任解释的。”不知奥为什么，男医生看到云裳的时候，就直觉她能解决现在的问题。
走到病房里，云裳就看到了坐在张雯雯病床旁边，抓着张雯雯的一只手，抱头痛哭的女人，以及一个站在窗边的男人背影。
通过事先的消息以及来自于锦程程的记忆，云裳知道，痛哭着的女人是张雯雯的母亲赵芳，而站在窗边的男人，正是张傲。
赵芳听到了有人走进来房间的动静，抬头便看见了云裳等人。
这房间是单人病房，平日里除开张家自家的人，还能走进来的人，也就只剩下医院的医生跟护士了。可现在，走进来的人，赵芳既不认识，又没穿医生护士的衣服，她稍稍愣了一下，用因为哭过而显得暗哑的嗓音问道：“你们找谁？”
“我找张雯雯的父亲，张傲。”云裳对赵芳说道。
云裳的说法，让赵芳略微迟疑了一下，她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人。
张傲站在那边已经好一阵了，一动不动的，若非是站着，都让人怀疑是不是睡着了。
赵芳看了张傲一眼，本打算要叫他的，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来，问云裳：“你们是？”
“我们是接到了一个委托，特意赶过来的。”云裳一边说，一边看张傲的反应，发现这人的背影依旧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想了想，她决定放大招，说道：“我们是受到锦鲤委托，来救张雯雯的。”
“什么？”张傲还没什么反应，赵芳却是突然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们是来救张雯雯的。这个问题，你可以问一下张傲。”云裳总觉得赵芳的反应有些奇怪。
一个母亲，一个刚刚以为自己要痛失爱女的母亲，在听到有人说可以救自己的女儿的时候，第一反应中，竟然只有惊，没有喜，这是一件极为反常的事。
接下来，赵芳的反应，再次证实了云裳的怀疑。
“我们已经签字了，已经跟医院医生都说好了。”
——这就是赵芳说的话。
一个母亲，在面对有人提出可以救自己女儿的时候，做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告诉对方，我们已经跟医生说好了，已经签字了，决定放弃女儿了。
“你要不问一下你身后的丈夫？”云裳说道。
赵芳连转过头去询问一下张傲的意思都没有，她当下皱了眉心，再次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这一次的问话语气里面，已经带上了显然的不客气。
赵芳排斥的态度如此明显，云裳也懒得再继续跟她废话，她大声地叫了一声“张傲”的名字，问道：“你还想救你女儿吗？”
云裳陡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她身边的顾冰河等人一跳，也吓到了赵芳，这一次她不但眉心塌陷，嘴角也沉了下去，她呵斥出声：“你们……”
后面的内容还没说出口，另外一道声音就从她的身后响了起来：“你们是？”
一直面向窗外的张傲终于是被云裳这一声音给拉回到了现实，一愣之后，他反应过来这声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陡然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傲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门口的云裳等人。
“我们是受锦鲤的委托来的。”云裳将之前已经想好的答案说了出来。
锦鲤账号的存在很特殊，云裳并不打算让除开顾冰河韩木生韩金生三人之外的其他人知道这个账号是自己等人在使用。
“锦鲤……”张傲喃喃地重复云裳话里的“锦鲤”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称呼似乎很是熟悉。
云裳提示说道：“易客。”
张傲瞳仁一震，他想起来了。
“锦鲤，是那个锦鲤吗？就是那个许愿很灵的锦鲤大仙吗？”张傲连声追问。
云裳：“……”
老实说，她一开始打造锦鲤，是想给大家传递一种，锦鲤会给大家带来好运的意思，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家就在“许愿很灵”这件事情上，跑偏了，而且还是越来越偏，连她自己都没办法重新拉回来的路上。
“你这么理解也是没错的。”云裳说道。
这么理解就这么理解吧，反正这样的理解方式，用户粘性会更深，信仰的力量也会越加纯净。
“你可以救我家雯雯吗？我家雯雯有救了吗？”张傲激动地问道。
看看，这才是一个当父母的在这种时候应该有的正常反应。
“你要相信锦鲤，既然他让我们来，肯定就是可以救人的。不过，”云裳看了一眼赵芳，将她刚才对自己说的话给张傲说了一遍，“刚刚你的爱人说你们跟医院已经签订了拔管协议……”
“不用管他！”张傲的反应跟赵芳果然是大相径庭，云裳的话都还没说完呢，他就打断了她的话，让她不用担心任何的问题。
752 锦鲤来了（76）
就在这时候，赵芳不无担忧地说道：“可是，我们跟医生都说好了……”
“说好了，又怎样，我明明就不同意，要不是你们……”张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露出了愤怒又生气的神色来，但不知道是顾虑还有外人在场，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他最终深吸一口气，将想要说的话，吞了回去，又重新开口说道，“我在这里，谁要是敢来拔管，我就跟谁拼命。”
“走吧。”耳力强大的云裳听到了外面传来了那男医生刻意压得很低的说话声音。
“可是，这个怎么办？”护士说话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心，“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这是好事。”男医生强调了一句，“被撕毁了正好。”
这一句话说完之后，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是那男医生正在离开。
“怎么办？”门口的护士不止一人，面对现在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就问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个护士。
“什么怎么办？”最先开口说话的护士，在这几个护士里面，一听就是比较有话语权的，她此刻说话的声音中充满了怒气以及一股怨气，“那病人已经脑死亡了，没得救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要怎么救。”
说完，那护士就让其他几个护士回去，自己则是慢慢地走到了病房门口。
可就在她要进来的时候，房门却是砰地一声在她的面前关上了。
护士：“……”
“关上了。”刚得了云裳的吩咐关上了房门的韩木生对云裳说了一句。
云裳点点头，想到门外护士碰了一鼻子灰的场景，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刚听云裳解释了一下如何救治张雯雯，赵芳的神色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她反问云裳，“是你自己说可以救雯雯的，怎么又变成了现在还不行？你是不是耍我们呢？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
就在门外的几个护士交谈的期间，云裳告诉了张傲，张雯雯她肯定是可以救的，但不是现在，她还需要准备点东西，然后就出现了赵芳现在的反问。
“我是可以救你女儿的人。”云裳回道。
“要能救你就现在救，别跟我装神弄鬼的，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赵芳这话，表面上听上去，似乎是希望云裳尽快地救张雯雯，但若是结合上她之前对待云裳的态度，其实就不难推测出，她这是在变相地拒绝云裳，甚至有些故意激怒对方。
“救我女儿，你就拿出证据来。”赵芳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
云裳解释说道：“我自然有法子，只是我需要点时间……”
似乎是以为自己终于抓到了云裳的把柄，赵芳立马就打断了云裳的话：“现在是你自己跑过来说可以救我女儿，但现在又要需要时间准备东西，怎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说资金不够，需要……”
“你怎么说呢？”云裳不想跟赵芳继续浪费时间，她跳过了跟赵芳对话，明确地问向张傲。
“只要你可以救雯雯，多久我都可以等，只是，”张傲看向病床上的张雯雯，“我担心雯雯她……她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多久都可以等？”听到张傲都多久都可以等，赵芳立时就急了，“阿傲，你不要被他们给骗了，我在新闻里可是见多了，就是这些人，他们就是为了骗病人家属的钱……”
云裳打断了赵芳的话，反问：“我从来没说过要钱的事，你为何这般笃定我就是为了骗钱呢？”
“那你告诉你，你是图什么？别告诉我，你就是做好人好事。”
“我当然是为了做好人好事。”云裳回道。
赵芳：“……所以你不收费？”
“不收费？”
“一分钱都不问我们要？”
“一分钱都不要。”
“那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做好人好事。”云裳故意补充了一句，“还是免费的那种。”
赵芳：“……”
“如果你真的可以救雯雯，多少钱，我都愿意，只要你……”对张傲来说，张雯雯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看见没有？”赵芳听到张傲的话，却是一副终于想明白了的样子，“说来说去，你们果然还是为了钱。吃人血馒头，好玩吗？”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云裳盯着赵芳，不客气地说道，“你是张雯雯的母亲吧？我倒是想不明白了，从我出现，说我可以救你女儿开始，到现在我都说了我不要钱，来这里只是为了救你的女儿。可你三翻四次地故意找茬，甚至污蔑我是为了钱，你这么使劲地栽赃陷害我这个可能可以救你女儿一命的人，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云裳这话已经是问得相当不客气了，但刚刚发生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原本其他的人，也只是稍微觉得赵芳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但谁也没有朝着其他的方向去想——毕竟，谁也不会去怀疑一个做妈妈的爱护女儿的心——可现在，被云裳给明确地指出来之后，所有的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愣住了：是啊，从头到尾，这位张雯雯的亲生母亲，确实是在有意无意地阻拦云裳。
张傲的脸色巨变。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赵芳霎时恼怒了，不知道是因为太激动还是其他什么，她说话都结巴了，“雯雯是我女儿，你若真的可以救她，我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高兴的，可你是吗？现在是你自己跑出来，说可以救雯雯，可让你救，你又说什么要等时间，东西还不齐全，就你这样的，我要是相信你真的是为了救雯雯，我才是有病吧？！”
越是说到后面，赵芳像是终于找到了适合的立场与理由是，说话倒是越来越顺了。
“那我能图你们什么呢？”云裳反问赵芳。
“故意拖延时间，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如果我说一个月之内，我一定可以救好张雯雯呢？”
“一个月？”
“一个月？”
这两声重叠声音的反问，一个来自于赵芳，另外一个则是来自于张傲。
753 锦鲤来了（77）
“真的可以吗？一个月真的可以救雯雯？”
“你还说你不是想要骗钱的？”
张傲与赵芳不约而同地说了“一个月”之后，随即两人就给出了完全不一样的反应来：前者是用充满了惊喜的话问云裳，后者则是一副终于抓到了云裳把柄的语气。
云裳淡淡地看了一眼赵芳，又看了一眼张傲，发现张傲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他根本没注意到赵芳的话；反而是赵芳，她倒是听进去了张傲的话，所以在说完自己的话后，用略带心虚的神色飞快地看了一眼张傲，待发现张傲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后，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赵芳这样的小动作，显然是在告诉云裳，其实她自己内心清楚她刚刚说的话是不合时宜的，只是出于某些目的，想要故意去曲解云裳的意思。
可惜的是，在她看来可以利用发作的“一个月”，对张傲来说，完全在接受范围之内。
这事，如果没有张傲态度的对比，光是赵芳一个人的话，还看不出来什么，但现在有了张傲态度的对比，赵芳的态度、立场，瞬间就变得奇怪了起来——这一点，不需要旁人提醒，就连赵芳自己都察觉到了，于是才有了现在她发现张傲没注意到自己而松口气的表现。
可惜的是，云裳注意到了。
不但注意到了，云裳还不打算看过就算。
“你们要不要统一一下？”云裳没有直接回复张傲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反问。
张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什么统一？”
“你跟你的妻子，”云裳刚说了一个开头，赵芳的神色就一滞，她张嘴似乎是想要阻止云裳继续往下说，可云裳却不给她任何插话的机会，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貌似意见不一致。”
张傲愣了一下，攸地转头看向赵芳：“你刚刚说什么了？”
“她就非说我们是骗钱的！”韩金生抢着回答了，“这个阿姨真是奇怪，我们都说了是来救那个姐姐的，为什么老是拦着我们，还非得说我们是骗钱的？！你是不想我们救那个姐姐吗？”
韩金生的话，说得那是相当直白了，张傲先是皱眉，片刻之后，他神色陡然一震，目光之中很快地泛上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刚才他的注意力跟心思都在云裳以及救人的事情上，没太注意赵芳的反应，现在仔细回想，可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赵芳真的是从一开始就在各种变相拒绝云裳等人的帮助，就连别人都说了是免费的，她还在说是来骗钱的。
甚至对方都许诺了要在一个月之内救活张雯雯，她竟然还在说人家是骗钱的。
这个世上，有很多的事情，不能细想，一旦细想了，你就会发现许多被忽略掉的真相。
比如，这个时候，张傲突然想起来，一直坚持不答应拔管的他，这一次会答应下来，也是因为赵芳一直在劝说自己。
虽然她之前的理由都是为了女儿好，不想要女儿这么痛苦又毫无尊严地活着，可现在，再去回想她的这些话，里面的滋味就慢慢地变味了。
眼见着张傲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尤其是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质疑众生，赵芳慌张地解释说道：“我也只是担心怕被骗……”
“阿姨，在所有人都说了不能救那个姐姐的前提下，我们说可以救，你首先想到的是我们骗钱，在你心中，钱比那个姐姐还重要吗？”韩金生年纪虽然不大，但因为经历特殊，在某些方面，敏锐得惊人，比如现在。
“你……”赵芳被云裳挤兑就算了，现在还被个小孩子质问，她不免有些恼怒，就要呵斥韩金生，可她才说出口一个字，就被张傲给打断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张傲问赵芳。
“没有。”几乎是张傲话音刚落，赵芳就反驳了他的话，“我有什么好瞒着你的？”
虽然赵芳的反应很快，但还是被云裳捕捉到了她在反驳时候的心虚与慌乱。
而且，不但是云裳捕捉到了，张傲也有所察觉，他脸上的狐疑之色更重了，再次确认问道：“真的没有？”
“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为了外人在怀疑我吗？”赵芳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
赵芳这样的反应，张傲倒是一时半会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
不过，他不好说，并不表示云裳不好说。
云裳开口说道：“有没有瞒着，等我救醒张雯雯就知道了。”
“真的可以救雯雯吗？”对张傲来说，张雯雯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当然。”云裳点点头。
就算是没有上一世的记忆，现在看到张雯雯，云裳也知道，救醒张雯雯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找到那张聚神符，就完事具备了。
“太好了，太好了……”张傲高兴得不行，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只要可以救醒雯雯，不管你要多少钱，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我都可以的。”
“我不要钱，”云裳看了一下张傲，又补充了一句，“但这算是你欠下我的一个人情，也许某天，我会要你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希望你可以尽你所能地帮我。如何？”
“没问题。”张傲连“忙”的内容、范围是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下来。
“不行！”赵芳反应迟了一步，但也很快地说道，“你什么内容都不说，就让我们帮你，还说不是打算骗钱吗？到时候……”
“好了！”这一次，没有再让云裳出面，张傲自己就打断了赵芳的话，“只要可以救雯雯，不管多少钱，我砸锅卖铁不够，就是卖血，我都给。”
“你……”赵芳还打算说什么。
张傲打断了赵芳，反问道：“你是不是忘记了，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们的女儿！”
赵芳霎时就哑了。
事情终于定下来了，云裳等人也该告辞去继续寻找她需要的东西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时候，打量了一番张傲神色的云裳，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神色来，继而，她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正在送她往外走的张傲也跟着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平时留在医院照顾张雯雯的，是你居多还是你妻子居多啊？”云裳问道。
张傲回复说道：“之前是芳芳，那时候我工作有些忙，但现在我已经辞职了，可以在这里照顾雯雯。”
听了这话，云裳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张傲有些担心地问道。
云裳突然说道：“我要留一个人下来，跟你一起照顾张雯雯。”
对于云裳要留人下来的决定，张傲固然是开心且欢迎的，但因为对方先前已经说了需要找到一个东西，才能救张雯雯，如果可以，张傲肯定是希望对方尽快找到，越快越好。
而这要越快越好，自然就是对方所有人力都投入进去才是最好的。
所以，从这一个角度来说，张傲又不希望云裳留人下来陪着自己。
再说了，这一段时间都是自己在照顾张雯雯，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其他帮手。
于是，他委婉地拒绝说道：“其实我自己也可以。而且，芳芳跟我一起的，还有我们双方的父母，这么多人，足够了。”
张雯雯一直都是处于昏迷的状态，从实际上来说，其实也不需要多人守在这里。
云裳想了想，又说道：“我需要留我的人，有一些东西，你们不知道怎么做。”
云裳的到来，是因为“锦鲤”，而“锦鲤”的存在，又是那么的神秘，她现在这么一说，张傲顿时就理解成了跟科学不相关的内容，当下就不再反对了。
云裳又将韩木生跟顾冰河叫到了外面，叮嘱了一番。
“我要你们寸步不离地守着张雯雯，尤其是张傲不在的时候。”云裳对韩木生跟顾冰河说道。
“啊？”
“好。”
两人的反应可谓是迥异，韩木生是一脸的不理解，顾冰河则是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韩木生不理解地问道。
“当然，”云裳解释说道，“我怀疑赵芳可能会对张雯雯下手。”
云裳话音刚落，面前的三张脸——加上韩金生——都露出了吃惊之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张傲会突然答应拔管，应该是赵芳劝说的。”云裳又说道。
“可、可是，她不是张雯雯的亲妈吗？”韩木生问道。
“我觉得她应该不是，”怼过赵芳的韩金生一脸通过云裳的话，得出了惊天阴谋的凝重，“你看她跟那个叔叔的对比，我们明明是来帮忙的，可她一个劲地说我们骗钱。”
云裳摇摇头，否定了韩金生的推断：“错了，她是。”
“啊？”韩金生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是张雯雯的亲生母亲，这点不用质疑。”张雯雯跟赵芳长相有七八分相似，都不需要太懂面相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对母女两。
“那她为什么要那样做？”韩金生问道。
“等张雯雯醒了，估计我们就知道答案了。”
张雯雯跟赵芳是亲生母女，可赵芳却不想救张雯雯，除非是张雯雯掌握了什么对赵芳来说非常不好的信息，否则的话，云裳想不到为何赵芳会这般不想救活自己女儿的缘由。
“所以，你让我们留下来，是担心赵芳她对张雯雯不利？”韩木生说完了自己这个推测之后，倒吸了一口气，“那个赵芳看上去不像是那么凶狠的人，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手吗？”
云裳摇摇头，没有回答韩木生的这个问题。
赵芳的面相，看上去确实不像是那么狠心的人，但有的时候，人逼到了绝路的时候，总是会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潜力”，至于赵芳，云裳其实都不需要看她的面相，只看她不断地为难自己，其实就已经知道了，这人的心，至少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的“心软”。
而且，还有一点，云裳没有告诉三人：她刚刚仔细地看过了张傲的面相，代表子女福的地方，隐隐地透着淡淡的晦气。
那样的面相会出现，只代表了一种情况，那就是张傲的子女此时此刻正在面临一定的危机：晦气颜色加强，代表着张傲这一生就没了子女福气，也就是孤老终身；若是颜色变浅，恢复正常颜色，则是表示他是有子女福的人。
这个反馈到张雯雯的身上，云裳认为，代表的其实是张雯雯的危机，也就是张雯雯的生死：她活着，张傲就拥有子女福，反之，张傲就没有。
而且，赵芳也是这样。
不过，赵芳的晦气显然要比张傲轻许多，云裳猜测大概是因为张雯雯的生死都在赵芳的一念之间，而赵芳说到底，始终是张雯雯的亲生母亲，她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不能忍心对张雯雯动手吧——这大概也是张雯雯能安安全全地在医院里趟了一个多月的原因吧。
不过，夫妻两人面相上表现出来的东西，还是引起了云裳的警惕。
她不管赵芳是否真的忍心还是狠心，她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就像是一开始，虽然明知道原来那一世的命运发展轨迹，但她还是让顾冰河收买了医院里的小护士帮着关注下张雯雯的情况。
现在，最后的事实也证明了她当初的“以防万一”是没错的——要不是小护士的预警，她怎么会知道“定好的剧情”竟然都被改变了。
要不是她及时地赶了过来，这会儿张雯雯都已经被拔管了，到时候，就算是有再多的聚神符，都没有半毛钱的作用了。
所以，再一次，“以防万一”，云裳就决定让顾冰河跟韩木生两个人轮流守在医院里，看着赵芳，保护张雯雯的安全。
最终韩木生跟顾冰河商量好了时间之后，当下，顾冰河先留在了医院里。
云裳则是趁着这点时间，带着韩金生一起，去寻找聚神符。
在寻找聚神符的时间里，云裳也听到了来自于守在医院里的韩金生跟顾冰河的消息，他们也确实发现了赵芳的一些不轨行动，比如她总是会找一些有的没的的理由，让张傲离开，然后再继续找理由，让守在一边的韩木生或是顾冰河离开。
前者，她是得逞过，毕竟张傲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但后者，她却是一次都没得逞过。
754 锦鲤来了（78）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医院那边有顾冰河跟韩木生守着，云裳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至于聚神符的事情，虽然一时半会找不到，但她知道它到了特定的时间一定会出现，所以倒也不是太着急。
找了两天，她再度在网络上，用“锦鲤”的账号，发布了一个消息：
“接下来这条消息，我会在转发的人里面抽三人，给与好运。”
才发布不到半分钟，转发量就迅速破千了。
而等云裳跟韩金生吃了一个饭，她就发现自己的这条消息上了热搜，而且还是“爆”款。
锦鲤的账号最近的确是热度比较高，但也不至于高到了这样的地步，云裳点开了热搜上的自己，略微一看，就知道了原因。
原来是方木转发了自己的消息。
作为娱乐圈的顶流，方木的易客账号，粉丝流量是“亿”级别的，加上他本身很少会发易客，根据以往的消息发布，只要他发了，随随便便都会上易客热搜。
方木发的内容非常简单，锦鲤说转发，他就真的只是转发而已，不像是其他的网友，转发之余，都在纷纷许愿。
云裳笑了笑，对于方木的转发，她倒是觉得挺不错的。
热度越高，信任的人越多，信仰才会越加的深刻，而信仰值的增加，就是她建立锦鲤账号的主要目的，也是治疗顾冰河受损魂魄的主要办法。
没错，云裳就是打算用众人的信仰值来治疗顾冰河。
魂魄受损，主流的治疗办法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通过服用相关的治疗神魂的灵草丹药，进行修复；另外一个则是通过修炼，进入到元神期，直接对元神进行强化。但在这个几乎没有天地灵气的世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根本没办法实现。
所以，云裳就想到了信仰值。
信仰这东西说上去很是虚幻，一般的人也很少会想到用这个东西，而且在好多的时间，这个东西，也很难实现。
可在这个世界却是不同的。
这个世界，信息发达，传播信息的速度非常快，而且舆论导向的成本也非常低——只看通过前面那件事，锦鲤账号就累计了八十多万的粉丝量，就足以明白，只要云裳再来几次“神迹”，这个账号，不说破千万，只怕上亿，那都是可能的。
唯一之前会让云裳觉得有些棘手的，是法阵问题——要将众人的信仰值转为作用在顾冰河的神魂上，进行修复与温养，是要通过一个秘法来进行转化。一开始云裳所担心的，主要有两点：一是担心顾冰河的身体、魂魄，可能无法适应；另外一个则是担心秘法涉及到的阵法，无法搭建起来。
毕竟，谁让这个时空，天地灵气少得实在是太可怜的。
不过，大概也是老天爷都在帮顾冰河吧，云裳利用手上的符咒，完成了秘法阵法的搭建，成功地启动了阵法不说，顾冰河本人还适应得非常良好。
所以，现在，也是时候扩大锦鲤账号的粉丝量，也同步增加原有粉丝的粘性——也就是信仰值了。
这也是她现在在网路上发布了新消息的原因。
大概过了四个小时左右，在外面寻找聚神符的云裳，听到了来自于手机的提示，她略微挑眉之后，打开了手机。
一登陆到了易客，就有三条消息，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
“锦鲤大仙保佑，希望我这一次晋升可以顺利。”
“我不想要爸爸妈妈离婚。”
“我想再见我儿子一面，求求大仙，求求大仙了。”
此时此刻，锦鲤账号发出去的消息，转发量已经逼近百万了。
照理说这些转发的消息都艾特了锦鲤，锦鲤账号的消息量也会多到惊人的地步，但云裳的消息一栏，却是除开这三条消息之外，空空如也，比一般不怎么玩易客账号的人的消息量还少。
毕竟一般的人，还有数条的系统推送的消息或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推广消息。
这么出现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云裳设置了自动拦截，终于为何会有三个陌生的账号消息，进入到她的消息通知里面，也是因为她的设置。
没错，她在发出刚刚那一条易客消息之外，专门设定了这三个账号的信息抓取。
不但设定了这个，还给手机设置了专门的提示音，提醒自己收到了来自这三个账号的消息。
而这三个账号，之所以这么特殊，便是因为他们都曾是锦程程的客户——原来那一世里，曾经在这个时间段，买过了锦程程符咒的人。
原本以为三个人能有两个就很不错了，没想到三个人都一起转发了锦鲤的消息，倒真是越来越顺了。
看了看三个账号，云裳决定按照上一世的顺序进行。
希望可以顺利晋升那一个，锦程程上一世给她的是一张好运符，能够帮助她加强一段时间内的运气。云裳不知道原来那一世里，这个女孩最终晋升没晋升，但她知道那一段时间，至少女孩的运气不会差，就算没有晋升，也必然会有同等的好事降临在她的身上。
但这一世，云裳可没有好运符给她了——那张好运符被她用在了给顾冰河做法阵上面。
如果只是一般的情况，云裳也就不管了，比如上一世其实在这个时候，买了锦程程手里符咒的，还有一人。
那是一个学生，平时候逃课又逃学的，关键时刻到了——学校要考试了，他才知道慌了，恰好无意遇到了锦程程，就花钱买了符，祈祷自己可以顺利通过考试。锦程程当时是卖了，但这一世，云裳却不打算浪费自己的符咒在这样的人身上，刚巧在做顾冰河那个秘法法阵的时候，也要用到那个符，她顺手就用了。
可这个女孩的情况不同。
她的际遇跟云裳曾经的某一世轮回非常相似：在公司辛辛苦苦地做事，新业务过来的时候，上司给画了大饼，说是只要做好，年底就会给晋升的机会。
于是，她辛辛苦苦大半年，上班的时候，走得最早的时候，也是十点之后去了，终于将这个业务做起了起色，眼见着晋升的机会就摆在了自己面前的时候，却不想快到年底晋升述职的时候，她的老大却要她将现在这个业务给另外一个人。
然后给了她一个小业务，让她以那个小业务负责人的身份，去晋升述职。
女孩虽然单纯，但她也知道用这个小业务，根本不可能晋升。那一天，她心情不好，喝了救，迷迷瞪瞪的就遇到了天桥下的锦程程，然后将自己的问题说给了锦程程，就被锦程程推销了好运符。
这一世，云裳没了好运符，但也挺同情这个女孩子。
于是，在网络上找到这个女孩子的易客账号之后，她特意将锦鲤的账号以及相关事迹，给她做了推送，打算让命运来安排：如果女孩转发了她的消息，那么这一世她依旧会选择帮助她，但若是没有转发，那这一世，就得靠她自己了。
毕竟，人吃一堑长一智嘛，不能晋升也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
不过，显然这个女孩子的运气是很不错的，她转发了她的消息，还许愿晋升顺利，云裳便也就决定了对她的帮忙。
虽然没有好运符，但她有钱啊。
在这个世界上，有钱可比有好运符还是一件更好运的事情呢。
先给自己创建了一个风险投资公司，然后找到女孩的公司，一轮天使投资就砸了进去，成为大股东之后，云裳就开始着手第二个人的愿望了。
第二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一开始云裳也没想到他竟然有自己的易客账号，但既然有了，她也就跟着进行了推广。
这个小男孩，不但云裳的记忆深刻，就连锦程程本人的记忆也是很深刻的。
为啥呢？
因为这是锦程程所有符咒里面，唯一一张一分钱都没收，免费送出去的符咒。
当然，送出去之前，她是信誓旦旦地告诉小男孩，这个符咒一定没问题的，但她的内心深处，却是清楚地知道这符咒根本没啥用——她只是看到小男孩哭，有些同情他，所以想要送一张符咒给小男孩，也算是对他暂时的宽慰。
这么做的锦程程却不知道，这一张她以为根本没啥用的符咒，恰恰是最对小男孩父母那样的情况的。
因为那是一张驱逐烂桃花、守护爱情的符咒。
而这一张符咒，云裳为小男孩留着的——当然，留下来的原因也是因为在顾冰河的治疗法阵上，它排不上什么用场。
根据小男孩的轨迹，云裳搜查了一下他的学校地址后，又开始去准备第三个人的愿望了。
第三个女人，锦程程卖符咒给对方的手段，跟她第一个卖出去符咒的手段一模一样：都是看到了对方脸上那明确的伤心，然后说她的符咒可以帮她见到想要见的人，这才让伤心的女人停下脚步的。
那个女人遇到锦程程的时候，就在半个月的时间前，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锦程程当时卖给女人的符咒，是一张简单的招鬼符，符咒启用后，可让使用人见到自己最想见到的鬼魂。
这一张符咒，云裳也没用，正好一并收拾了，出门。
出门去的时候，韩金生跟她一起。
两人先是走到了不想要爸爸妈妈离婚的小男孩所在的学校，然后云裳以小男孩家里亲属的口吻，给小男孩的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就在校门口跟小男孩说几句话。
不用出校门，没有风险，又是许久不见的亲戚，对小男孩十分想念，听到这些话之后，小男孩的班主任倒是很快就同意了。
没过几分钟，小男孩就出现在了云裳的视野里。
看到小男孩之后，韩金生努力地给对方挥手，这才让神色迟疑的小男孩，慢慢地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当然，隔了一扇门。
“你们是？”小男孩有些奇怪地望着门外的云裳跟韩金生。
“我们是受到锦鲤委托来的，”鉴于锦鲤是网络上的事情，初次在现实中跟大家提到的时候，一般的人都反应不过来，云裳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易客上那个锦鲤，你许愿不想要让你爸爸妈妈离婚的那个。”
小男孩原本有些疑惑的神色，在听到云裳最后解释的那几句话之后，变成了恍然。
“你、你们可以帮我吗？”小男孩瞪大了双眼，充满希望地望着云裳韩金生两个人，手也紧紧地抓在了铁门上，呼吸急促。
“当然。”从小男孩的反应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急切，云裳点点头，也不卖关子，她将早就准备好的符纸拿了出来，递给小男孩，解释说道，“这是锦鲤给你准备的符纸，你拿回去之后，找一张你爸爸妈妈的合照，悄悄地藏在里面。最多三天，你就会看到效果的。”
上一世的锦程程只将这符咒送给了小男孩，具体怎么使用却没有告诉，不过这符咒只要小男孩顺利带回去家里了，它肯定会起到自己该起的作用。但若是能按照云裳说的办法去使用的话，效果会加倍，时间也会缩短不少。
“真的吗？那太好了。”跟原来那一世一样，小男孩对云裳的话，一点怀疑都没有，他惊喜地就接过了云裳递给他的符咒，高高兴兴地给云裳道歉。
“不客气。”云裳笑着说道，“如果符咒有什么问题，你就发消息给锦鲤，他一定会帮你处理的。”
“恩恩。”小男孩使劲地点点头，“我相信锦鲤大仙，锦鲤大仙很了不起的。”
云裳笑了笑，看来这还是一个锦鲤的小迷弟呢。
跟小男孩分开之后，云裳又带着韩金生直奔那个想见儿子一面的女人所在地——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应该是在公司里——这个女人是一家女装品牌的创始人，公司坐落在m市比较繁华的地段。
到了女人的办公大楼的时候，因为没有预约，云裳理所应当地被前台给拦住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云裳。
她给前台说，请她们帮忙电话联系下女人，可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呢，那两个前台的女人就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一个翻白眼说“想见我们总裁的人多了去了，你这样的方法也太老套了”，一个从鼻孔里发出了切声说“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就你这样也配让我们联系总裁”。
一般的前台，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因为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就算是想要拒绝对方，那也是客客气气的，像是现在这两个前台的反应，倒是让云裳颇为有些大开眼界。
冷笑一声，懒得再跟这两人废话，云裳拿起手机，唰唰一顿操作之后，电话直接给女人打了过去。
“你好。”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成熟而冷静。
“你好，还记得易客的锦鲤吗？”云裳开门见山。
稍微的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女人那边的声音冷凝了几分：“你是谁？”
“我是锦鲤派来的人。”
云裳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电话那边传来了哗啦啦的声响，听上去似乎是一堆纸落到了地上，然后就是一声惊呼“老板，你怎么了”。
“嘘！”电话里传来了一声“嘘”，那个惊呼的声音霎时就收了回去，女人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冷静地对云裳说道，“你说你是来实现我的愿望的？”
虽然女人的声音尽量地冷静，但云裳依然可以听到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声音里的颤抖与激动。
“恩。”云裳点点头，“锦鲤选中了三个转发消息的人，你是其中之一。”
女人没说话，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明显加重了。
“喂。”
就在双方都没说话的时候，女人突然听到了一声不客气的女声在一边说道：“别演戏了，趁我现在还没叫保安，自己滚出去。”
“就是，给你脸了，还在我们面前表演起来了，就你这样的，还能有我们总裁的电话。”
“是我们的前台吗？”女人脸色一沉，对方说是锦鲤派来的，那对她来说，就是最尊贵的客人了，可现在两个前台一唱一和的，女人担心来人会被这两个前台气走，赶紧说道，“你别理她们，我马上下来，我会让她们给你道歉的。”
一边说着，女人就一边冲向了自己的专属电梯。
云裳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个还在一唱一和地讽刺自己的前台，对电话里明显跑起来了的女人说了一句：“没关系，你慢慢下来就是了。”
然后，她挂上了电话。
其实，一般情况下来说，前台对自己的态度怎么样，云裳倒也是无所谓的，然而考虑到自己是来帮女人的，帮一次也是帮，帮两次也是帮，既然如此，索性就好人做到底，让她看清楚自家前台的真面目，也是好事。
毕竟这样“门缝里看人”并“看碟下菜”的前台，不管换了什么样的公司，那都是定时炸弹，早点拔掉是好事。
“哟哟哟，还慢点下来，你可真的是要吓死我了。”前台之一，一边露出大惊小怪的神色，一边对自己身边的另外一个前台说道，“哎呀，人家真的好害怕呀，这个人居然可以把总裁叫下来呢，真的是太害怕了。”
“她要是认识总裁，那我就是世界首富了。”另外那个前台冷嘲热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穷酸样，还认识总裁呢，最近真的是什么奇怪的人都有了，随便来个人都认识总裁。”
“你这么说的话，我也认识总裁呢。”
“那我还是总裁亲戚呢。”
“……”
两人就这么一唱一和着，云裳也不说什么，就笑盈盈地望着对方。
韩金生也是不出声地望着两人，不过太了解他的云裳，早就从他故作淡定实际激动得不行的眼神里，看出了这个小家伙等着看大八卦的激动心情。
“看什么看，让你走，听不见还是聋了？”或许是因为云裳的态度太过于淡定，也或许是发现自己说了半天，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产生了挫败感，其中一个前台突然就恼怒了，一边挥手，一边想要赶云裳走。
“诶，你刚刚说错了。”一直没说话打断两人的云裳，突然说话了。
“什么说错了？”那个前台本能地反问云裳。
“你刚问我是听不见还是聋了，这不是说错了吗？”云裳一本正经地解释，“聋了肯定就听不见了，听不见可不就是聋了吗？你这选择疑问句，用得不对啊。”
前台女：“……”
恼怒了的前台，顿时破口大骂：“你他妈赶紧给我……”
“住嘴！”
前台只骂了一个开头，就听到了一声怒吼。
寻声看过去，却没看到什么人，她反弹地就问道：“是哪个……”
“哪个”什么，还没说完来，就听到了“叮”一声响，她刚刚寻声看过去的方向，紧闭着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了。
然后，自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裁，竟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啊，对了，那是总裁的专属电梯。
看到女人从电梯里走出来之后，先前开口想要骂人的前台先是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刚刚自己骂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接着她又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刚刚没有骂人；但下一刻，她又倒吸一口凉气了——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就在刚刚她听到的那一声“住嘴”，就是从这个方向传过来的。
她听到声音后就寻声看了过来，但没看到任何人，下一刻这个总裁专属电梯就打开了，这说明了什么？！
这当然是说明了刚刚发出“住嘴”呵斥的人，正是自家的总裁啊。
而且现在，她越是回想，越是觉得那声音可不就是自家总裁的吗？
“总、总、总裁……”
刚才都还非常伶牙俐齿的两个前台，看到女人之后，纷纷都结巴了。
女人狠狠地剐了两人一眼，又几个箭步先走到了云裳的面前，用诧异的目光看了一眼云裳，试探性地问道：“锦鲤？”
云裳点点头，再次自我介绍：“我们就是锦鲤派来的。”
女人的眼中顿时亮起了光芒来：“我的转发被选中了吗？”
这其实有些明知故问了，但云裳也理解女人会这么问，毕竟那样的概率太少了，少到让女人觉得如坠梦中，不敢相信。
“当然。”云裳强调地说道，“我们就是来解决你的问题的。”
女人用来转发锦鲤的账号，是她的小号，而不是公司的大号，所以当着两个前台的面，云裳并没有直接说出“实现愿望”的事，而是强调了是来解决她的问题的。
女人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她明白了云裳的好意，冲着对方感激地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一边缩瑟的两个前台。
如果说两个前台一直都坚持云裳根本不可能认识自家总裁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们已经被自己的认识狠狠地打了两个耳光了。
而且，她们也不笨，从云裳跟女人的交谈内容以及说话语气、方式上面，她们也已经发现了，是自家总裁对对方客客气气，而对方的态度反而很随意——这说明了什么呢？
两人已经快被自己的脑补以及想象给吓坏了。
毕竟，这可是一个连自家总裁都要客气的客人啊。
“你们两个自己去人事报到了，以后不用来上班了！”女人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先不说她亲耳听到了两个前台对自己客人的不尊重，就算是来的人只是普通人，前台也不该那样对人。
这样的前台，她可用不起。
听到女人的话，一个前台沮丧得垂下了肩膀，但另外一个，却是惶急地想要解释道歉：“总裁，我错了，我……”
“你没错，”女人打断了这个想要解释道歉的前台的话，“让你这样的人进入到我的公司，是我的错！”
没有亲耳听到之前，女人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公司竟然会有这样的人。
尤其，这还是一个最能接触到客人，也代表自己公司门面的前台岗位。
她在开口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已经在心中开始反思，等自己有时间了，一定要彻查一下，到底是什么人将这样两个人招进来的。
毕竟，前台的人选很重要，她给人事部门强调过，这个岗位的薪酬开得高一些，都没有关系，但一定要找到符合自己公司条件的人。
“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总裁，不要开除我……”求情的前台一听到女人的话，神色更加惶急了，她再度开始求饶。
这一次，她的语气更加急迫，也更加快速，似乎是生怕自己说得慢了，女人不给自己机会让自己说话。
不过，她的语速再快，女人想要打断，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女人依旧强硬地打断了对方，“再说了，我看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吧？”
要是真的知道错了，这道歉的对象，不应该是自己身边的云裳吗？可这个前台却一直守着自己，给自己道歉，显然此时此刻，在她的心目之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前台也算是个机灵的，在女人这句略带着提示的话里，福至心灵，一下子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她猛地转身看向云裳，一边给云裳鞠躬道歉，一边对云裳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求求你了。这份工作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求求你了……”
云裳看着不断地给自己鞠躬道歉的前台，她也是个恶趣味的人，在别人道歉的时候，她也不说原谅不说没关系，反正就看着对方给自己道歉。
等到前台停下来了，她才悠悠地开口问道：“除开我，你还这样对待过你们公司其他的客人吗？”
云裳的这一句问话，是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的。
大家都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那前台慌慌张张地说道：“没、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你就只这么对待过我？”云裳再次开口确认。
前台哽了一下，云裳这话，她是真的太难回答了。
你说回答有吧，那岂不是说自己犯过很多次错，那老板还不铁板钉钉地开除自己；可你说没有吧，但又好像是自己在针对云裳似的，偏偏她看上去又是老板很看重的客人，最后的结果，貌似还是只剩下开除自己这一条路。
“恩？”见前台这次没有回答，云裳冲着对方嗯声追问。
前台的迟疑，也让女人皱着的眉心，越皱越深了。
前台也知道自己再拖下去，肯定不好，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云裳的话：“没、没有了……”
这话里的心虚，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了。
这下，女人的神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了。
在云裳问出这样的话之前，她没多想，可现在，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多想了。
“你呢？”女人看向一直缩瑟在后面，没开口说话的另外一个前台。
那个前台没想到都这样了，还要自己的事，她露出了害怕的神色，看了女人一眼，而当自己的目光跟女人的目光接触到的片刻，她整个人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抖了一下不说，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这般心虚的表现，让女人的脸色再度变得更加难看。
而看到女人大概已经明白了前台的问题比她想象中严重之后，云裳也就不在追究这个问题，而是出声提醒女人：“要不，我们先上去，解决锦鲤说的事情？”
“锦鲤”两个字，将女人从工作的世界里拉了回来，她整个人的气质也在转瞬之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双眸中出现了一种难以化解的深深哀伤。
点点头，女人说话的声音都暗哑了不少：“你跟我来。”
说着，女人就引导云裳跟韩金生到了自己的专属电梯，乘坐着直达的电梯，到了她的办公楼层，又将云裳韩金生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叮嘱了助理一声，任何事都不要来打扰自己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755 锦鲤来了（79）
“只能见一次。”女人办公室的房门关闭之后，云裳就对女人直白地说道。
女人一愣。
“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云裳又说道。
云裳连续强调了两遍之后，女人终于明白过来她要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她是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为、为什么？”对方能帮着自己实现愿望，让自己见到自己的孩子，女人自然是感激不尽的，可只能见一面，又有何意义呢？所以，尽管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是过分，但女人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轮回。”云裳给了女人一个她自己怎么都想不到的回答。
见女人似乎没明白云裳的意思，韩金生在一边补充说道：“就是要重新投胎做人的意思，你总不希望你的儿子一直当个漂泊无依的鬼魂吧。”
“我……”女人一下被韩金生给问住了。
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韩金生看出了女人的犹豫，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目光来，他张嘴，就想要再说什么。
可云裳的手，却先一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回头，韩金生看向云裳。
云裳冲着他不赞同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韩金生对云裳向来是言听计从的，尽管心中对女人的犹豫，有着很大的不满，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云裳不说话，韩金生不说话，女人自己也不说话，场面一时之间，非常安静。
这个安静保持了五六分钟的时间。
“我……”女人出声打破了安静，“……我知道了。”
韩金生皱皱眉，他有些不明白女人说的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云裳却好像是明白的，她问道：“现在见吗？”
“恩。”女人点头。
“行。”云裳也不多说废话，她让韩金生拉上女人办公室窗户的窗帘，自己则将符咒取了出来，启动符咒。
女人办公室的窗帘，云裳进来的时候就观察过了，遮光效果非常好，韩金生一拉上之后，整个房间就直接黑了下来。而就在黑下来的那一刻，她手里的符纸开始闪出了幽幽的荧光，一闪一闪地，似乎是在召唤着什么。
或许是因为符咒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也或许是因为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什么，女人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符咒。
符纸散发出来的荧光，一开始是一闪一闪的，似乎是带着某种规律，但女人还没找出其中的规律是什么，她就发现那荧光突然不闪了，而是一直保持着浅淡的幽幽之光。
这样的变化，女人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可就在下一刻，她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妈妈……”
女人的双眼猛然瞪大，那一刻她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妈妈……”
黑暗之中那个声音，再次叫道。
“桐、桐桐……”女人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整个人也都在发抖，“是、是你吗？”
“妈妈……”那个声音再一次叫道。
“桐桐，我的桐桐……”这一次，声音清楚地就像是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来，女人终于不再迟疑，她大声地叫出了自己儿子的名字，“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身边，妈妈，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桐桐的声音就在女人的耳旁响起来。
女人循着声音摸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桐桐、桐桐……”女人着急地叫着，手在自己的身边周围，不断地挥舞、摸索，仿佛一个看不见的盲人，在找寻什么。
“妈妈、妈妈……”桐桐的声音也是着急的。
黑暗之中，其他的人看不见，可作为鬼魂的他，却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看到了自己母亲摸索的方向，他朝着她的手挥舞的方向站过去，可每一次，女人的双手都会从他的身体上穿过，然后她在换一个方向，他也跟着换方向。
“桐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让妈妈看看你，让妈妈再看看你……”女人的声音打着哽咽。
“妈妈，我就在你身边，我在这里啊……”
“等一下！”云裳出声阻止了这看上去永远在循环的“找人”，她对一人一鬼强调说道，“都别动！”
说完，女人就听到了“啪”一声响，接着，因为阻挡了外面光源而漆黑一片的房间里，突然之间亮堂了起来。
下一刻，女人反应了过来，这是云裳打开了办公室的灯。
灯光充盈了整个办公室，而在亮光之下，女人看到了那张在黑暗中保持着莹莹光芒的符咒。此刻符咒一如她在黑暗中看到的情况一样，悬浮在空中，四周依旧保持着荧光，只是那荧光现今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非常的暗淡，似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熄灭了去。
但这对女人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自己的孩子，她的桐桐。
可是现在整个办公室都是一目了然，根本没有桐桐的痕迹，甚至连桐桐的声音都没有了。
“不不不……”心上涌上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女人脸色的血色如潮水一般霎时褪尽，她的下唇颤抖着。
就在这时，先前黑暗中听到的那个声音再度出现了：“妈妈……”
听到桐桐的声音，刚因为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测压得喘不过来的女人，顿时心中大石头落到了地上，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桐桐，你在哪里？”
“我一直都在妈妈的身边，”小男孩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妈妈你为什么看不到我？”
“我……”这个问题，女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就在这时候，云裳上前，将漂浮在空中的符咒，蓦然拿在了手里，然后在女人疑惑加吃惊的目光中，将那符咒贴在了女人的额头上。
“这……”
云裳的动作尽快，快到女人根本没反应过来，而本能地发出了一声“这”之后，女人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感觉从那符纸上钻到了自己的眼中。
清凉之意来得很快，女人本能地眨眨眼，然后她就拿手揉眼睛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世界，变了。
空气之中，似乎多了一些她本不该看到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女人猛地再次朝着先前听到桐桐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这一次，终于不再是空空如也，她看到了她的桐桐。
“桐桐……”
思念与惊喜化为了眼泪，大颗大颗地从女人的眼眶中落下，她哭着叫了一声桐桐，就朝着面前的儿子抱了过去。
“你……”韩金生正要出声提醒，可他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去抱桐桐的女人，直接穿过了桐桐的身体，惊愕地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桐桐的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女人一边叫着，一边不甘心地再次扑向自己的儿子，可奇迹并没有再度出现——这一次，她依旧扑了空。
看着依旧扑空的双手，女人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了云裳。
同时这样看向云裳的，还有女人的儿子桐桐。
这期间，其实不只是女人在试图抱着桐桐，桐桐一直也在不屈不挠地想要抱上女人，可每一次尝试的结果都跟女人一样：永远都是扑空。
看着两张哀求自己的脸，云裳摇摇头，叹声解释说道：“人鬼殊途。”
其实她是有办法让两个人接触到的，可桐桐的魂魄沾上女人的人气是没有丝毫好处的，索性就不提这一点了。
云裳的话，让一人一鬼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可这样的情况，已经比之前看不见，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在不在的情况好许多了，女人很快从失落中走了出来，她对桐桐说道：“来，桐桐，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桐桐委屈地走到了女人的身边。
女人伸手，虚落在了桐桐的头上，慢慢地从他的头往下，做出了抚摸的动作。
“我的桐桐，这些日子一直都守在妈妈身边吗？”
桐桐点点头：“妈妈看不到我。”
泪水从女人的眼中滴落，她却是努力地朝着儿子露出了笑容，“都怪妈妈不好。”
“不怪妈妈，是桐桐不好。”
“不，桐桐是这个世上最乖的孩子……”
她的儿子，从小就被诊断有先天性心脏病，其实医生早就断言他活不过六岁，是她不信命，她什么都不缺，尤其是不缺钱。女人相信只要自己给桐桐最好的，桐桐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她努力着，也鼓励着桐桐。
而桐桐呢？那么小的孩子，也表现出了比同龄孩子更早懂事、也更加成熟乖巧的模样。哪怕每一次发作的时候，他都难受得小脸发白，可他总会抱着自己，说是要跟自己不分开。
可，不管她怎么努力，最终还是没有争过命运，上一个月，她的桐桐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那么懂事，那么乖巧的孩子，就连现在，他都在想着安慰她，可老天爷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它从她的身边永远地夺走了桐桐。
“妈妈也是世上最好的妈妈。”
女人低声地跟桐桐说着话，她主要是问这一段时间桐桐在做什么。
桐桐对她的问话，每一句都会努力、认真地回答得很是仔细。
而一番对话下来，女人是真的明白了，原来这一段时间，从桐桐死亡到现在，她的桐桐是真的一直都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母子两个，一边说着，一个神色越发的眷恋，而另外一个则是越发的不舍。
“桐桐，妈妈、妈妈……”女人看着桐桐脸上的孺慕，她流畅的说话，突然有些结巴了起来。
“妈妈，怎么了？”桐桐望着女人，“妈妈是要给桐桐说什么吗？”
“桐桐，妈妈、妈妈……”女人的神色充满了为难，而在她露出这样的神色的时候，云裳的眉心越皱越紧，她从女人这样的反应之中，读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信息。再联想到一开始女人曾经说过的话，她大概是猜到女人想要提什么要求了。
“桐桐妈妈，你最好别提。”在女人说出那些话之前，云裳先一步打断并提醒了对方。
女人看了云裳一眼，她神色中的纠结与为难，已经快要溢出眼眸了。
“我、我……”她想要给云裳解释一下，可所有的话，在脑海里回过一遍之后，她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妈妈，怎么了？”桐桐看着女人，他年纪太小，分辨不了太复杂的情绪，但女人此刻正处于“不舒服”的状态之中，他还是明白了。伸出了自己的手，他已经知道自己摸不到自己的妈妈，但他可以像女人那般，虚虚地将手放在女人的脸上，安慰道，“妈妈，不要怕，桐桐在，桐桐一直都在。”
当桐桐说出“一直”两个字的时候，云裳捕捉到了原本神色已经逐渐暗淡下去的女人，双眸中迸发出了惊人的精光。
女人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桐桐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上，先前那个被她压抑的想法，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她脱口而出：“桐桐，不要去投胎，一直都呆在妈妈身边好不好？”
云裳：“！！！”
女人终于还是将自己这看似伟大母爱，实际却是自私的想法，说了出来。
“恩恩，”桐桐使劲地点点头，“桐桐才不要投胎，桐桐就要一直都守在妈妈身边，不要跟妈妈分开。”
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的要求，虽然是女人自己提出来的，但其实她在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也压根没有把握自己的儿子会答应。
所以，现在在听到桐桐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自己后，女人的脸上露出了震惊般的惊喜，她再一次迫不及待地跟桐桐问道：“桐桐真的愿意一直都留在妈妈的身边吗？”
桐桐再次使劲地点点头：“桐桐愿意的。”
“太好了。”由衷的高兴从女人的眼底深处一点一点地迸发出来，自从桐桐去世之后，这是她第一次露出了快乐的笑容，然后她看向了云裳。
虽然她一个字都没说，但云裳知道她此刻看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摇摇头，云裳坚决地说道：“不行！”
人鬼殊途就是人鬼殊途，桐桐绝对不可以留在女人身边。
756 锦鲤来了（80）
对女人来说，儿子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就是现在最大的奢求，再没有什么比听到了桐桐答应了自己更让她值得高兴的事情了。可就在这时候，云裳的一声“不行”，却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浇得她霎时就怒了。
“为什么不行？凭什么不行？”女人先是质问了云裳两声之后，大概是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自己现在能见到桐桐，那都是云裳的功劳，说不定要桐桐留在自己身边，也得还找云裳帮忙。知道自己不能得罪云裳之后，她的脸上泛上了淡淡的后悔之意，连忙找补地说道，“你刚才都听到了啊，桐桐他是自愿的，他愿意一直留在我的身边，我也愿意。我们都是自愿的，为什么不行呢？”
云裳还是那句话：“人鬼殊途。”
“我们母子两自愿啊，也不会妨碍其他任何人，为什么不可以？”女人无法理解云裳那一句话，“就算是人鬼殊途，但我跟桐桐不介意。”
云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人鬼殊途，可不只是你们同意、你们愿意就行了的。”
“我们不会影响到别人的，不会的。”女人误会了云裳的意思，她拼命地解释，“我跟桐桐，绝对不会妨碍别人，我们就我们母子两个在一起，我也不会让他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我不会吓唬大家的……”桐桐也跟着哀求云裳，“……求求你让我跟我妈妈在一起吧，求求你了。”
“不行！”面对两人的哀求，云裳的心仿佛就是石头做的一样，她一点松口的迹象都没有，态度十分坚决，“人与鬼走的是不同方向，天道衍生，自有规则，桐桐不能留下来，你也不能强求他留下来。”
女人不甘心地反问：“他自愿留下来都不行吗？”
这一次，云裳的神色稍微迟疑了片刻，她用一种略微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桐桐，然后才对女人说道：“也不行。”
云裳的话，像是一记子弹打在了女人的心上，她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神色发白、双目空洞，嘴里喃喃自语：“不，我不能跟桐桐分开，不能……”
“你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对不对？”女人不知道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突然就亮了起来，熠熠生辉，仿佛其中有汹汹火焰在燃烧，她就这么盯着云裳，急切地说道，“你说你要多少钱才肯帮我？多少钱我都可以出，你知道的，我有钱，我有的是钱。”
云裳：“……”
“我知道你有钱，可有些事，不是钱能解决的。”云裳看向女人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与同情，“符咒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你抓紧时间跟桐桐说话吧。”
“不不不，”一听到符咒居然还有时效，女人顿时就慌了，她突然冲到了云裳面前，跪了下去，“你帮帮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我想要跟桐桐在一起，我想要我的孩子，我……”
“那如果桐桐留下来，但他忘记你了呢？”就在这时候，韩金生突然说话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女人用一种荒唐的眼神看向韩金生，仿佛他说的是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桐桐的反应也很剧烈：“你胡说，我怎么会忘记我的妈妈，我不会忘记妈妈的，永远都不会忘记。”说着说着，桐桐突然就大哭了起来，“你是坏人，你骗我，我不会忘记我的妈妈……”
“我、我、我……”韩金生没料到自己这样一句话，会出现这样的效果，他左右为难地看着女人跟桐桐，尤其是面对桐桐委屈的哭喊，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那句话之前，他什么都没想，可说出这句话之后，面对桐桐，他心中升上了数不清的愧疚。
一个小孩子，死了一个多月了，神魂还凝结着，未曾散开，而且一直都守护在自己妈妈的身边，他对自己母亲的这一份眷恋与依赖，是不言而喻的感人与强大。可自己怎么做的呢？竟然当着桐桐的面，说他会忘记自己的母亲。
他、他还算是人吗？
韩金生的心中真的要难过死了，他想要安抚哭得伤心的桐桐，可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唉！”
云裳再次叹气，她实在是没想到事情竟然最后还是变成了现在这样。
听到云裳的叹气声，韩金生连忙露出了求救的眼神，想要她帮自己。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说话没经过大脑。”韩金生悄悄地给云深认错、道歉。
先前他其实就有点想不明白，其实关于桐桐到底能不能留下来的问题，只要云裳把一切利弊都给大家说清楚，他觉得女人应该是会选择让桐桐离开的。可云裳翻来覆去地就是强调“人鬼殊途”，就不说其他的，连他都看得着急了，这才自己说了出来。
可等自己真的说出口，看到了桐桐的反应之后，韩金生才知道自己错了。
而这样的打击，对成年人来说，都不一定能吃得消，更别墅桐桐一个小孩子了。
也是看到了桐桐的反应，韩金生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为啥云裳一直不说出真相，只在“人鬼殊途”上面绕圈子。
“没事。”云裳知道韩金生不是故意的，她安抚了韩金生几句话后，就走到了还在委屈大哭的桐桐面前，“别哭了，桐桐，你妈妈知道你是好孩子，永远都是。”
一边安慰，云裳一边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桐桐的头，顺着也拍拍桐桐的背。
柔软的接触从头上、背上传递了过来，带着舒服的温度，桐桐不敢自信地瞪大了双眼，看向云裳的一双手。
云裳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朝着桐桐伸出了自己的手，示意他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桐桐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云裳的手上。
放上去之前，他已经做好了穿过去、什么都摸不到的准备了。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都跟在女人的身边，早就习惯了自己看到的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可最让他难受的，就是自己一直摸不到任何的东西，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
他自己就像是空气，什么东西都可以从自己的身上穿过去，他想要抱抱妈妈、想要摸摸自己的玩具熊，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尝试，最终都是一个结果。
这一个多月下来，他已经习惯了，习惯到他发现好不容易才看到自己的妈妈，依旧还是触碰不到自己的时候，才不那么的伤心。
可现在，突然有一个人，她竟然可以摸着自己了。
丢失的温暖从头顶传递过来，桐桐的手，也终于落到了云裳的手上。
温度从两人接触的地方慢慢地传递了过来，桐桐的手终于握到了云裳的手上，然后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还有真实的触感。
眼泪再一次大颗大颗地滑落，桐桐突然大叫了一声“妈妈”，然后扑倒在了云裳的怀里。
他这毫无预兆的忽然改口，惊住了女人，也惊住了韩金生。
不过相对前者，知晓其中内情的韩金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反而是女人，她呼吸急促，完全没办法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云裳微微皱眉，她知道桐桐的鬼魂会慢慢地意识混乱，直到丧失掉作为人的全部记忆，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巧合到了这样的地步，刚好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桐桐对她叫出了妈妈两个字。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因为自己给了桐桐温暖，这孩子，显然是将自己当妈妈了。
可面对扑倒在自己怀里的桐桐，自己要告诉他真相，推开他吗？
云裳最终选择了继续拍打桐桐的背，让他情绪缓和下来。
一边给桐桐拍背，云裳一边对韩金生小声说道：“你去把刚刚你没说完的话，解释给桐桐妈妈听吧。”说完这句话，云裳又对韩金生叮嘱地补充了一句，“小声一点。”
说“小声一点”的时候，她的目光还引导韩金生朝着自己怀里的桐桐身上看了一眼，最近一直跟在云裳身边，已经颇为有默契的韩金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他就走到了依旧不敢置信地望着云裳与桐桐的女人身边，“阿姨，有一些话，不方便桐桐听到，我们走远一点，我解释给你听吧。”
女人再次看了看云裳与桐桐，尤其是看到云裳那明显是接触到了桐桐的手，她咬了咬牙，点点头。
女人的办公室面积不小，这时候也不需要两人走出去，就走到了一个稍微距离云裳桐桐最远的角落站下，终于韩金生将云裳先前没说透彻的话，都说透彻了。
人死之后，能以鬼魂之态在阳间行走，大都是执念深深，而像是桐桐这么大年纪，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内，还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算是非常大的异数了。
可，再怎么异类，天道规则终还是容不得砂砾存在。
像是桐桐这样的异类，最终只会走向两个方向，一是开始走旁门左道，想办法取代活人留在阳间，比如顾冰河身上那个鬼魂；另外一个，则是随着时间，慢慢地忘却自己作为人类的记忆，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被时间吞噬，最终往事全部忘尽，从此烟消云散，彻底地消失在天地之间。
而桐桐现在的情况，就属于后者。
他不管是作为人，还是作为鬼，都太小了，小到他的心思简单而单纯，而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他来说，已经足够长了。
只看他刚刚已经叫了云裳“妈妈”，就足以推测得出来，他的神识已经在开始混乱了。
而这个混乱就是一种警告，警告他得尽快离开，去重新投胎做人，否则的话，等待他的，就最终是将包括执念在内的全部都遗忘之后，再把自己也遗忘了的魂飞魄散。
“不、不、怎么会这样呢？不该是这样的……”这跟女人想的完全不一样，她露出了荒唐的神色，似乎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你一定是骗我的，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她不告诉我？”
“姐姐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只能见一面，既是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就是这个意思。”韩金生这话听上去是在给女人解释，同样也是在给自己解释。
有一些事情发生了，再去看之前，他才能发现云裳的厉害之处。
韩金生继续解释：“若你们不节外生枝，想要永远在一起，姐姐也不会说后面的事情，只会等你们见了这一面之后，送桐桐去投胎，保留你们记忆里最美好的部分。”
对一对彼此牵挂的母子来说，最好的记忆就是知道对方其实一直都牵挂着自己，而不是一旦分开，对方就会忘记自己。
韩金生不知道的是，他的解释，其实也只解释了云裳一半的想法：云裳选择不说，不是为了女人，只是为了桐桐。
这一次，女人沉默得更久了，好一阵，她才开口：“桐桐、他已经忘记我了吗？”
“他记得母亲，但，”韩金生看向云裳怀里的桐桐，“他大概忘记了你是她的母亲了。”
女人突然软软地坐到了地上。
自从桐桐去世之后，她白天黑夜都在思念着他，想要再见他一面，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真见了面，桐桐嘴里叫着妈妈的人，已经不是自己了。
而是一个陌生的人。
“我不信我不信……”呆坐一阵后，女人突然大叫着自己不信，攸地朝着云裳跟桐桐那边冲了过去。
早就女人大叫着的时候，云裳就知道了她的动机，但她一动未动，继续安抚着怀里的桐桐，丝毫没有担心女人要如何的迹象。
“桐桐，桐……”冲到了云裳与桐桐身边之后，女人蹲坐在一边，嘴里叫着桐桐的名字，她的手跟云裳一样，就想要去抚摸桐桐。
可跟之前一样，她的手再次穿过了桐桐的身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女人望着云裳，“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你到底对桐桐做了什么？我……”
就在女人冲着云裳大叫大嚷的时候，云裳怀里的桐桐突然出声了，他问女人：“阿姨，你是谁啊？为什么要吼我的妈妈？”
757 锦鲤来了（81）
“阿姨”两个字，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瞬间吞噬了女人全身的力气，她再一次软软地坐到了地上。
云裳再次同情地看了一眼女人。
“是你，对不对？”女人的双眼，眼神执念深深又充满了某种不甘心，她冲着云裳说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你为了不让桐桐留在我的身边，所以故意做了什么，让他……”
“阿姨，你是谁啊？”就在这时候，桐桐再次开口问道。
只是这一次，他开口问的对象，不在是女人，而是云裳。
女人的双眸陡然瞪大，如果说刚刚桐桐叫云裳妈妈，她还能单方面地认为那是云裳做了什么手脚，可现在桐桐却连云裳也这样问的话，那她还能怎么去解释这样的画面？
“是不是你……”女人还是固执地想要将这一切的异常放到云裳身上去。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韩金生的话是假的，才能证明云裳之前都是在骗自己，而她才能留下桐桐在自己的身边，他们永远在一起。
“他的记忆已经在混乱了，”云裳看着女人，“你还坚持自己的要求吗？”
“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女人还是没有死心。
云裳摇摇头：“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女人霎时语塞了：是啊，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这样做，对云裳根本没有任何好处的。
“阿姨，你见着我的妈妈了吗？”桐桐先是问云裳，问不到答案之后，他又看向站在一边的女人，再一次开口问道，“阿姨，你看到我的妈妈了吗？我在找她。”
“妈妈……”女人的嘴唇颤抖，“桐桐，是我啊，我是妈妈啊，是我……”
一边说着，女人就朝着桐桐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是我的妈妈吗？真的是吗？”桐桐的眼中有惊喜，也有疑惑，他高兴地望着女人，看着她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他也高高兴兴地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想要抓住女人的手。
可没有丝毫的意外，两个人的手，穿过了彼此，谁也没触碰到对方。
“你骗子！你骗我！”见到对方没抓到自己，桐桐顿时不高兴了，他冲着女人大叫对方是骗子。
“不是的，不是的，桐桐，我真的是妈妈啊，是妈妈啊……”
桐桐有理有据地反驳：“我妈妈都会抱着我的，你都不能抱我，你不是我的妈妈，你是个骗子，骗小孩子的骗子。”
说完之后，桐桐开始大声地叫喊：“妈妈，妈妈，妈妈……”
“桐桐是我，我是妈妈啊。”对于一个爱孩子的母亲而言，自己的孩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叫嚷着找妈妈，却不认识，这样的痛苦，对女人来说，无异于凌迟。
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也跟着对桐桐大叫。
每一次叫着，她都想要伸手去抓桐桐，可每一次她的手都会从桐桐的身体穿过去，一次又一次，徒劳地浪费力气。可她就是停不下来，就想要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去抓、去抱桐桐，似乎觉得只要自己多做几次，总有一次可以抱着或是碰到桐桐。
两人这样对喊了几句之后，桐桐突然瞪大了双眼，看向女人：“你是谁？”
桐桐这样的反应，给了女人希望，她似乎是从桐桐突然不同的反应之中发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希冀与期待，她说道：“我是妈妈，桐桐，我是妈妈。”
“妈妈……”桐桐喃喃地重复了女人的话。
但这一声“妈妈”却被女人误会成了桐桐是在叫她，她喜极而泣，就要说什么的时候，桐桐突然抬起了视线，整张小脸上都透着明显的困惑，一双清澈的双眼中，更是写满了疑惑：“妈妈，妈妈是什么？”
仿佛被一桶冰冷的水从头浇到脚，女人的心，霎时被冻得生生作痛。
“做决定吧？”云裳看了一天女人，提醒道，“你要勉强留下他，让他魂飞魄散，还是我送他一程，重新投胎做人？”
一边说的时候，云裳其实已经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另外一张符纸，默默地启动了符纸。
接下来，不管女人的选择是什么，她都已经要准备送桐桐离开了。
但，她还是给了女人选择的机会。
有些事情，若是能自己做出选择，才更容易从执念深深中走出来。
女人迟疑着，她想要问云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她不想跟桐桐分开，真的不想。
可就在这时候，她亲眼看到了桐桐的身体，在某一个刹那之间，突然变得很透明。
“这是……”
“这是魂飞魄散的前兆。”韩金生接了女人的话，催促女人，“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母爱，非得要害死桐桐吗？”
韩金生的话，说得极为不客气了，就像是一个狠狠的耳光，落在了女人的脸上，让她瞬间迷茫后，醍醐灌顶。
她爱桐桐，她想要跟桐桐在一起，只是因为桐桐还那么小，她怕他身边没有她，他会生活得不好，可现在呢，自己的这份牵绊已经成了阻碍，那她还在执着什么呢？
只要桐桐过得好，她就已经知足了，不是吗？
“让他走。”女人终于想明白了，她对云裳说道。
就等着女人这一句话，早就蓄势待发的云裳，霎时就祭出了开启的符咒。符咒贴在了桐桐的眉心，发出了金色的火苗来，汹汹燃烧着。
那火焰看上去，似乎很是唬人，但就站在桐桐身边的女人，却未能感受到半点炙热，反而有种幽幽冷锐的寒意，从那光芒上，辐射了出来。
“去吧。”待符咒被金色火焰燃烧尽，云裳捏出了一个神秘的手势，并对桐桐说了一句。
桐桐紧闭的眼，在云裳说出“去吧”那一刻，攸然睁开，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了女人的身影。
他望着女人，女人也望着他。
那一双眼睛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充盈了许多的东西，可女人还来不及看清楚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眼前的桐桐。忽然就化为了点点碎碎的星光，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不——”
女人大叫了一声，她冲到了桐桐的面前，就想要抱住他。
可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抱到，跌落在地上之后，再次看向桐桐曾经站立的地方，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女人看向云裳。
“他走了。”云裳解释了一句之后，又对女人说道，“我们也该走了。”
女人没有说话。
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节哀。”云裳丢下这最后一句，就带着韩金生要离开了。
“等等！”
云裳带着韩金生刚走到了女人的办公室门口，她的手正放在了门把上，身后就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我、我、我想……”
“不用。”云裳知道女人想要说什么，她头也不回地说道，“这是你跟锦鲤的缘分，免费。”
说完，云裳就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我我我……”女人突然加快了说话的速度，“我可以见锦鲤一面吗？”
“不能。”云裳回答得非常直接，“他也不会见你的。”
“我只是想要报答他。”
“那你可以捐助一些希望小学，”顿了一顿，云裳补充说道，“就以桐桐的名义吧。”
女人没料到云裳会这样说，她愣了一下，而就是这点时间，云裳就已经带着韩金生离开了。
“有用吗？”坐着专属电梯下楼去，韩金生一边问云裳，“桐桐不是已经投胎去了，现在积累功德是不是太迟了？”
云裳的目光从电梯里的监控一闪而过，速度快到就连监控设备都没抓取到她直视的眼神，似乎就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云裳说道：“不迟，心诚则灵，说不定还能感动上天，在别的轮回成全一次他们的母子之情。”
“哇——”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结伴离开了女人的大楼。
这个话题，韩金生就是随意地问了一句，也没想太多，更没有将这句话记在心中。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女人鬼使神差地去调取了两人从坐电梯开始离开公司的画面，自然他们在电梯里的对话，也一字不落地全部听到了她的耳朵里。
从此这一家公司，成立了一项专门的爱心基金，女人以桐桐的名义，终其一生，修建了无数的希望小学。
巨大的功德，终是感动了老天，在某一世的轮回中，再一次成全了他们的母子情。
解决了三个愿望之后，云裳与韩金生继续寻找聚神符。
过了大概两天的时间，云裳接到了来自于许愿不要爸爸妈妈离婚的小男孩的电话，电话里，他兴奋地告诉云裳：他的爸爸妈妈不离婚了。
又过了三四天，小男孩再一次给云裳联系，说是爸爸妈妈真的是和好了，他们再也不吵架了，晚上爸爸也都会按时回家来，有的时候，他妈妈还会带着他，去爸爸的公司接他。
而这些事，放在以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小男孩自己就记得很清楚，有一次他跟妈妈一起去了爸爸的公司，结果爸爸大发雷霆，两个人又为此吵架了好久，最后还是妈妈说再也不去了，爸爸这才消停的。
小男孩的年纪还太小，对他来说，他分辨不出爸爸妈妈闹成那样是什么原因，他也不在乎原因是什么。对他来说，唯一的希望就是爸爸妈妈不要离婚，都好好的，大家开开心心地生活。
所以，现在看到爸爸妈妈和好了，他就已经非常高兴了。
韩木生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刚好从医院“轮岗”回来，他不无好奇地问云裳：“这是怎么解决的？还有符咒可以让两个人相亲相爱的？”
符咒的作用，一般都是起的外部作用，那种可以干涉人的思想、想法的符咒，大部分都是属于旁门左道的邪门之术，是违背了天地规则的。
韩木生也算是跟云裳认识一段时间了，在他看来，云裳这人虽然有些不拘小节，但对于天道规则，她还是十分遵守的。
所以，他并不认为云裳会在两个普通人的身上动用控制别人思想的符咒。
“当然没有。”云裳的回答也证实了他的推断，她说道，“这小男孩的父母离婚，两个原因，一个是男方招桃花，这一个，我切断就行了；但另外一个原因，是男方对女方没什么感情了。”
切断烂桃花这不是什么难事，但要一个对对方没感情的人突然之间产生感情，这可不是什么易事，韩木生继续追问了下去：“那这个原因你咋个解决的？”
“用了一个小办法。”见到云裳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兴味的表情来，韩木生顿时双眼发亮，他知道肯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我找了方木帮忙，你要好奇，可以问问他。”
“方木？”韩木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来，云裳为何会找方木帮忙？
这可是让韩木生好奇得不行，当下就去联系方木去了。
像是方木、韩木生这样的人，放在以前，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自从“锦鲤”账号的横空出世，加上还有顾冰河这么一层关系之后，几个人倒是热络了起来。
中间方木还特意避开了媒体记者，私下里跟云裳他们一起吃过饭。
一来算是感谢云裳对他的救命之恩，也算是跟好久没见面的朋友顾冰河见一次。
这一次见面，也算是澄清了顾冰河跟方木之间的一些误会——顾冰河在以为自己会离开的时候，怕会连累到方木，所以特意说了些绝情的话，断绝了两人的友谊。
韩木生是怎么都想不到小男孩父母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跟方木扯上关系，当下第一时间就去联系到了方木。
正巧方木正在拍摄休息期间，便将云裳最近找他帮忙做的事情，绘声绘色地给韩木生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韩木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了，唯一踏实了的心情便是：这一次，云裳找方木，还真是找对了。
这种事情，但凡换了其他的人，都不一定能找到适合的人，但方木一定是可以的。
758 锦鲤来了（82）
为什么呢？
道理非常简单，因为云裳让方木帮着她找的人，是演员。
没错，云裳解决小男孩父母的感情问题，用的办法，是给两人安排了一出大戏。
剧情说起来还是蛮简单的，就是没钱花的混混，抢劫了小男孩父亲以及正在跟他闹暧昧的女人，又大又骂的，非得要两人交钱。
这个过程中，云裳用了点手段，让小男孩的母亲也出现在了“案发现场”，顺便，理所应当地，没什么经验的家庭主妇，很快就被人发现了，一起抓到了前面。
再接着发生的就是狗血剧情中，经常发生的故事环节了：穷凶极恶的绑匪，要杀人，在这个杀人的过程中，小三不但躲在了男人的背后，甚至在第一时间就出卖了男人，而小男孩的母亲，却是勇敢地站了出来，想要从绑匪的刀下，救下男人。
听方木给自己说出这么一段狗血的剧情的时候，韩木生的脸色，真的是不忍直视。
他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云裳会搞这么一出。
不过，从结果上来看，效果是真特么的强大：小男孩父亲，这不回去就改变对了小男孩母亲的态度，还态度坚决地跟小三，以及还暧昧着的小四小五之类的，彻底了断。
最关键的是，方木找的演员那真的是各个都是人才，一个演得比一个逼真，不但将小男孩的父母还有小三都骗过去了，连警察也骗过去了。
只是人家都是化妆化出来的，小男孩的父母虽然事后去报警了，这一些人，却是怎么都找不到的了。
在聚神符的过程中，云裳又陆陆续续地解决了一些上一世锦程程遗留的问题，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了二十多天了。
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锦鲤账号的粉丝数，已经破了千万的级别，而且粉丝活跃度排在了易客账号的前三位——要知道在易客账号的粉丝活跃度排行榜，前十位的，除开“锦鲤”这一个账号，其他的账号，那都是“亿”级的粉丝数。
但这对云裳来说，其实没什么，她并不打算靠着锦鲤账号的流量变现之类的，粉丝数量再多、粉丝活跃度再高，对她来说都没什么用处。
她所在乎的，是粉丝的信仰度。
别看锦鲤的粉丝数量很庞大，但真正符合“信仰”条件的，还是偏少。
毕竟，大部分的粉丝，都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蹭一蹭锦鲤的好运，但实际上，所谓“心诚则灵”，这些人的心都不诚，是灵不起来的。
还好，就算符合条件的粉丝占比很低，但随着锦鲤账号粉丝数的几何式增加，符合条件的粉丝数也是在增加的。
云裳检查过了顾冰河神魂的情况，已经修复一半了。
按照目前这个节奏下去，估计聚神符拿到，张雯雯被救活的时间，就该是自己离开的时间到了。
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后面一些时间，云裳已经没有太过于关注地去寻找聚神符了——在她看来，反正聚神符最后都是要出现的，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集中精神去解决那些已知的问题。
锦程程留下的那些“债”，如果她不能尽快处理完毕，那么等到张雯雯救醒了，顾冰河的神魂修复好了，她也不能在第一时间离开这个世界——其他人的因果，她也得全部偿还才行。
所以，到了后面一段时间，云裳就只是让韩金生去盯着那家冥店了，而她自己则是在快速地解决上一世那些曾经得到了锦程程符咒的人的问题。
“滴滴滴滴……”
终于到了上一世锦程程在那家冥店发现聚神符的日子，云裳让韩金生去冥店了，但她自己却是留在了酒店里。
而在韩金生刚出发后不久，她的手机就传来了“滴滴”的预警声响。
这是有人在攻击锦鲤账号的意思。
听到这声音，云裳非但没有紧张，反而还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在这个世界里的事情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件事还没搞定。只是那件事，在原本的世界里，是在一年后才会发现，云裳不想等到一年后，于是就做了一些小动作，想要让那些原本都该后面一点事情才会发生的事情，都给提前。
其他的事情，倒是简单，唯独这件事情，办理起来，稍微有些棘手。
不过，现在手机的预警铃声终于响了起来，云裳也算是安心了。
不紧不慢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云裳点开了易客。
没有丝毫的意外，易客一直登陆不上去，各种报错，要不就直接一片空白。
云裳切换到了其他的社交软件，果然每一个社交软件上的热门搜索第一位，都是“易客打不开了”。
再没过多久，易客官方账号，就在一个新闻平台上宣布：易客后台被黑客攻击了，目前研发人员正在紧急抢修中。
云裳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也入侵到了易客的后台，看到了正在“战斗”的双方。
易客作为国内最大的社交新闻综合平台，其研发团队的实力，在国内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这一次对他们发起攻击的，乃是在全世界排名第一的黑客组织，又事发突然，杀了易客一个措手不及。
等易客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防火墙早就被攻破了。
所幸，易客对于自己的核心信息，进行了单独的隔离保护，层层叠叠之下，黑客们一时之间还未能得逞。
只是，已经能搅得易客无法登陆、打不开等等状态出现，黑客的水平，可想而知，易客这边如果拿不出来好的办法，核心库被突破也是迟早的事。
云裳进入到“案发现场”后，利用自己给自己做的伪装，骗过了易客核心库的防火墙，让其以为自己是合法用户，将她给放进到了核心数据库里。
进入到易客的核心数据库之后，云裳迅速地将全部数据进行再次的隔离与转移，再将自己之前准备的“用户数据”放到了已经被她腾空的“核心数据库”里，然后再顺手悄悄修改了易客部分的代码，增加了黑客们破解的难度后，她就悄咪咪地离开了。
走之前，十分友好地让防火墙删除了自己的来时记录。
对于这个被自己识别出来“高级安全”的数据，防火墙十分顺从地执行了她的指令。
然后，云裳如法炮制，又骗过了黑客们的电脑防火墙，悄悄修改了部分指令代码后，又再次深藏功与名地离开了。
刚从电脑里退出来，韩金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姐姐姐姐，拿到了，拿到了……”
“医院汇合。”云裳也不啰嗦，直接说道。
“恩恩。”韩金生答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云裳也很快起身，收拾一番后，打车去了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再次尝试登录易客账号，这一次，花费的时间比较久，但总算是进入到了易客的界面了。
虽然可以进入到易客的界面，但易客好多功能要么是置灰，要么就直接空白一片，仿佛有点网络延迟，没打开的意思。
但经过先前那一阵，这会儿是个人都知道这个情况出现，不大可能是网络延迟。
云裳进入到了锦鲤的账号，这会儿还是有不少的人，在艾特自己。
甚至还有人因此吵了起来：
“求求锦鲤大仙显灵，千万不要让黑客得逞。”
“这个账号我用了快十年了，早就有感情了，求锦鲤保佑，易客千万不要被黑客给攻陷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搞笑，现在是黑客在攻击易客，你们却在这里求这个神神叨叨的账号。要我说，真有那时间，还不如去求求黑客来得快。”
“就是，这可是现代科学，是计算机技术的切磋，锦鲤是什么？只怕连电脑开机都够呛，你还想要他帮你对付黑客。这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楼上的，锦鲤大仙可是神仙，奉劝你们一句，对锦鲤大仙尊重点，要不然曾经的赵志高就是你们的未来。”
“不是说锦鲤是仙吗？怎么被你们这些粉丝这么一说，倒像是恶鬼似的。”
“我劝你们说话尊重一点。”
“……”
云裳随便扫视了几眼，就将电话收拾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时机，她在等等。
但如果张雯雯的事情解决了，还是没等到“那个人”发言的话，那她就从先前看到的那些发言里，随便挑选一条符合条件的就行了。
再不济，她还可以自己原创账号呢。
到了医院之后，云裳直接就去了张雯雯的房间。
这时候，更近一些的韩金生已经到了。
云裳到的时候，病房里只有顾冰河跟韩金生两个人。
韩木生前几天有点事情处理，现在不在d市。至于张雯雯的那一对父母，刚巧在云裳韩金生过来之前，回家去拿换洗衣服，也顺便看望下两边的老人。
关于符纸的事情，云裳并未提前告诉张傲具体时间，只许诺了一个月之内，现在眼见着时间越来越近，不管是账号还是赵芳，都处于一种紧张的情绪之中，最大的表现就是两人在医院带的时间越来越长。
自从张雯雯出事之后，张傲原本就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守在医院里，甚至连工作都辞了；但赵芳却不一样，她还有工作，所以她在医院的时间，偏少。
可最近，她在医院停留的时间，已经跟张傲差不多了。
这样的变化，云裳看得出来，张傲是感动的。
但云裳却知道，张傲多半感动错了方向。
临近的时间越来越急，张傲是担心自己错过，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守在张雯雯的身边，赵芳的神态也是急的，可她的着急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恐慌”与“害怕”。
这一份害怕，不是现在赵芳才有的，而是她自己去搜索了关键“锦鲤”的事迹之后，就开始出现的了。
而且这一段时间，云裳出手频繁，网络上关于锦鲤的信息也越来越多，急剧增加的粉丝量，也说明了锦鲤的真正实力——云裳就知道，当自己再一次实现了某个大v的愿望，大v在易客上表达感谢的那一天的那一晚上，赵芳的账号整整一个通宵，都没下线过：她在不停地搜查锦鲤的信息，妄图找出一个锦鲤没成功的案例出来。
可锦鲤的每一个愿望，都是经过了自己认证的，而只要是他认证过的，就没有不成功的。
云裳几乎是可以想象到那一晚上，赵芳的绝望。
事到如今，她其实已经确定了赵芳确有很重要的事情，隐瞒着张傲，而且这件事，还跟张雯雯有关。
有关系的程度甚至严重到了，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赵芳都想要放弃救治的想法。
而且，这一段时间，云裳观察赵芳的面相，她灵台里慢慢地滋生出了阴晦之色，这是一种一个人的心正在慢慢变黑的迹象。
如果说之前的赵芳，对张雯雯还是有母女之情的——云裳调查过，在张雯雯刚刚被送到医院来，就是张傲还在上班那一段时间里，在医院里，没日没夜地照顾张雯雯的人，是赵芳。
那时候的赵芳应该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张雯雯活下去的，可随着时间的流失，张雯雯活着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之后，她的心态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再到最后，她成为了劝说张傲放弃继续救治张雯雯，让医生拔管的主力军。
这样的转变，韩木生之前曾推测，张雯雯是不是中间曾醒转过来，然后发现了赵芳不可见人的秘密，才让赵芳有了害人之心。但云裳知道，他的推断是错的。
首先，云裳看过了整个病历单，张雯雯从车祸昏迷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再者，从赵芳的面相上，云裳也看得出来一二端倪。
而至于赵芳怎么会从一心想要救活张雯雯到现在想要张雯雯死的转变，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小道理：有些人，很讨厌一些人，但平时的时候，这份讨厌也就温温和和，没什么反应，可若是当你可以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就干掉你讨厌的这个人的时候，大部分的人，会选择行动。
赵芳也是一样的，当她被医生告知张雯雯脑死亡的时候，“拔管”这件事，在她的心中就变成了理所应当。
759 锦鲤来了（83）
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之下，人内心深处的“恶”很容易就被唤醒了。而这份“恶”，一旦被唤醒之后，想要再重新睡过去，那就变得困难重重。
这也是赵芳在知道云裳有一定的把握，可以救醒张雯雯时候，出面强烈否定的原因。
这个时候，她的心理已经完全完成了“恶”的转变。
聚神符是一张很简单的符咒，它对使用者没有任何的要求，云裳示意韩金生直接将其放在了张雯雯的额头上，然后几人就开始耐心等待了。
“来了。”大概过了十秒钟的时间，云裳突然说了一句话。
听到云裳的话之后，韩金生努力地凝神感受，但也是再过了十多秒的时间，他才感受到了那股异样。
至于顾冰河，他则是从头到尾，几乎是无感知的。
很快，一道常人眼中看不到的影子就穿过了病房禁闭的房门，停留在了张雯雯的床榻前面。
这一段时间，在这家医院里，韩金生也是看到了不少各种各样的魂魄，误闯到张雯雯房间里的也不再少数，但现在来的这个魂魄，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位不是误闯进来的——张雯雯的魂魄跟本人几乎是一模一样，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她丢失的魂魄。
魂魄立体后，大部分的魂都会遗忘一些关于人的记忆，韩金生一开始不知道张雯雯的魂魄会丢失掉关于作为人的什么，但只看现在这鬼魂站在身体面前，半天都不回魂的样子，韩金生忍不住小声地嘀咕：“这魂不会是忘记了自己是谁吧。”
所有离体的魂魄，最麻烦的情况，就是忘记了本人是谁。
“她要是还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至于我得动用到聚神符了。”云裳回复了韩金生的嘀咕。
第一天的时候，云裳就尝试过召回张雯雯的魂魄，但最后结果仅仅是浪费了一张符纸，张雯雯的魂魄下落，却是完全没有消息的。那时候，云裳就没在想其他的办法，专专心心地等待聚神符的出现了。
“那、那这不是很麻烦？”韩金生为难地说道。
“怎么了？”顾冰河通过韩金生跟云裳的对话，猜测到了张雯雯的魂魄，大概率是已经回来了，但现在听韩金生说话的语气，问题似乎很是不好解决的样子，不由地出声追问怎么回事。
韩金生小声地将现在的情况讲给了顾冰河听，“现在这魂魄不认识自己的身体，虽然被召唤回来了，但不肯归位的话，就是大麻烦了。”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顾冰河听韩金生这说话的语气，感觉面前这个问题似乎是很是棘手，只可惜，这一道上，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上忙。
韩金生皱着眉头说道：“我师父以前买过一本书，那个书上说了，像是这种情况，只有想办法先让魂魄想起来，知道自己是谁。否则的话，身体魂魄互不相让，没办法融合在一起，那魂魄随时随地都能随时出窍的。”
“要不要我先联系一下张傲？”顾冰河建议问道。
他想得很简单，魂魄虽然忘记了自己是谁，但张傲是张雯雯的父亲，据说父女两个的感情极好，等张傲回来，说一些往事，说不定就可以打动鬼魂，让鬼魂想起来自己是谁。
韩金生思索着顾冰河说的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以后让你师父少看一些有的没的。”云裳却在这时候对韩金生说道。
“啊？”韩金生没反应过来。
“不是正规渠道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不懂的人，在胡说八道。”云裳一边说，她自己一边走到了张雯雯魂魄的身边，面对那依旧杵在张雯雯身体边上，看来看去，就是不肯回去的魂魄，她突然抬脚，一脚踢在了魂魄的屁股上。
韩金生：“……”
顾冰河：“……”
“啊——”张雯雯的魂魄一个措手不及，被云裳踢了一个正中，她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整个魂魄就歪倒在了张雯雯的身体上。
下一刻，韩金生就看到了那倒在张雯雯身体上的魂魄，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它没有再翻身起来，而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进入到了张雯雯的身体里。
最后，两者合二为一。
“好了。”云裳拍拍手说道。
韩金生：“……”
虽然没看到魂魄回归身体那一幕，但顾冰河却是看到了云裳踹人的动作，现在再听到云裳说“好了”，他反应了一下，开口问道：“是张雯雯的魂魄回去了吗？”
“是，”韩金生几乎是用一种生不可恋的语气在回答顾冰河，“姐姐一脚就给别人踢回去了。”
顾冰河：“……”
“回去了就好。”顾冰河也只能这样说了。
“咚咚……”房门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不过是两声敲门的声响，这声音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也没什么区别，但却让云裳皱了眉心。
这样急促的敲门声，一般都能透露出敲门之人的不耐烦。
果然，病房里面还没一个人说话，那敲门的人，就已经径直推开了房间的门。
“又是你！”进来的护士，在看到云裳的第一眼，本就不渝的脸色霎时就沉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中，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云裳的不喜欢。
“出去！”云裳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说什么？”那护士不敢置信地看向云裳，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裳重复了一遍：“我让你出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让我出去，”护士勃然大怒，“我是负责病人检查的护士，这个房间，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有资格站在这里，要滚出去，也该是你们滚出去。”
“护士守则第五条是什么？”云裳继续质问护士，“这就是你对待患者家属的态度？把你们的护士长叫来，我要投诉你。”
这护士可是一点都不怕云裳的投诉威胁，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护士守则第五条是要求我们关系保护患者，你根本不是患者的家属，我让你滚出去，就是在很好地践行这一条，保护患者的安全跟**。”
“患者家属的定位是什么，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吗？你随便张口闭口就否定我的身份，你这护士的架子可真是太牛逼了。”眼前的这个护士，就是之前云裳刚来医院的时候遇到的强烈要追究自己撕毁家属声明的那个护士，之前云裳来过几次，但两人都没遇到过。反而是云裳听韩金生说过几次，就说这护士每次都故意找茬，也就顾冰河脾气好，每一次都忍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若是没遇到还好，但她既然自己撞到了云裳的枪口上，云裳可不是顾冰河，她索性打算新账旧账一起算。
“我再牛逼，能有你牛逼？”护士冷笑地说道，“我们的声明书做得好好的，你一来，二话不说就从刘医生的手里将声明书给抢过去，撕毁了，可是真牛逼级了。”
说着，护士就看到了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张雯雯，她脸上的讽刺笑容更加深厚了，“当时刘医生还帮你说话，说是撕毁了好，这样病人就多了一线生机。结果呢，你现在除了浪费家属的钱，你还能做什么？这人都在这里又多躺了一个月了，要我是家属，我就上法院告你去。”
“家属自己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操心得很嘛，”云裳上下打量了护士一眼，“让你这么心疼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人家用的是你的钱。”
“谁的钱，也不是刮大风挂过来的，大家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哦，当然，你的钱就不一定了。”护士一直在负责张雯雯的病房，自然也是知道了关于云裳所说的一个月之内可以救醒张雯雯的事，“不过，骗人的钱也不是那么好骗的，现在马上就要到一个月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跟家属交代。”说着，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视恶如仇的神色来，再说出口的话，也是同款的嫉恶如仇，“有些钱，不该赚就别赚，省得给自己招来报应。”
“这句话说得好，”云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来，“不过我建议你，这句话还是多扪心自问下你自己的好。”
“切！”
护士从鼻孔里发出了不屑的“切”声，对着云裳翻了一个白眼，就朝着冰床上的张雯雯走了过去。
云裳朝着韩金生使了一个眼神。
韩金生顿时会意，他一个箭步冲到了护士的面前，将她跟病床上的张雯雯隔离开来。
“你做什么？”护士不悦地瞪着韩金生。
“我姐姐说了，让你叫护士长来，你听不懂吗？赶紧把护士长姐姐叫过来。”韩金生说道。
“要叫你自己去叫，我是来看病人的，我……”
韩金生打断了护士的话：“病人不需要你看，现在你就去叫护士长来。”
“这是我的病人，你说不看就不看，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病人家属，我现在就是不要你看，怎么着吧你？”
“你根本就不是病人家属，趁着我现在好好说话，你最好给我让开，否则的话，等下叫来保安，将你丢出去，丢人的人是你自己。”
“你这么有本事，你叫啊！”
“你！”
“你再不叫护士长来，轮到我去叫，我就叫你们院长来了，我就给你们院长说，是你不叫护士长，我就只能叫他来了。”
护士：“……”
不得不说，韩金生这一次的威胁，是真的踩到了点上。
对于医院来说，其实别说是病人的正常诉求，就算是病人无理取闹，要见护士长，那任何一个护士、医生都没有拒绝的立场，都是要尽量按照病人要求去办事的。
“好，叫就叫。”护士丢下一句话，转身就朝外走去。
没一会儿，她就带着护士长回来了。
“你好。”医院的护士长是一个看上去挺好相处的人，她刚走进病房，就笑着跟房间里的云裳等人打招呼。
“先听一听这个吧。”云裳也没多说什么，突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来，当着护士长的面前，开始播放她之前存在了手机里的音频：
“医生都宣布脑死亡了，那人肯定就死定了啊，真不明白为什么还不拔管？这不是浪费钱吗？”
“以前不也有那种宣布脑死亡的病人醒过来的案例嘛，刘医生肯定也是这么觉得的……”
“屁！我算是看清楚这些医生的虚伪面目了，他们明明就知道那个张雯雯没得救了，但偏不拔管，不就是想要多从病人身上赚点钱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刘医生呢？他……”
“我说错了吗？不是为了从家属身上多赚钱，那他为什么不拔管？人家家属都同意了，就他事多，我看那个叫什么锦程程的，就是刘医生故意找来的，两人配合演戏呢。再说了，那个张雯雯，都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了，醒过来又怎么样？肯定就是个植物人没跑了。这样的人，你说让她活着干吗？一毛钱的好处都没有，还不如干脆现在死了算了，还能帮家里节约点钱……”
“……”
这一段段的对话，如果是换了其他的人来听，可能会有些莫名其妙，但现在在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恰好认识护士，也都恰好算得上是熟悉她的声音，所以所有人，很快就分辨出来了，那个用着最恶意的想法去揣测他人、并用最难听的话，诅咒病人去死的人，正是眼前这个护士。
“不用再放下去了，”护士长在分辨出来那的确是属于自己眼前这个护士的声音之后，听到那说话的内容越来越不堪入耳，为了医院的名声，她只能出声对云裳说道，“这个录音，可以给我们吗？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一个护士，不想要自己病人的好，竟然在背后这样恶意地希望自己的病人去死，这样的一份录音，若是流传到了外面，护士长不敢相信自家医院会面临怎样的口诛笔伐。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感到生气与失望的，是护士那歹毒的心思。
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称为一个医者。
760 锦鲤来了（84）
“当然。”云裳既然是让护士长过来，放这一段录音给她听，主要针对的，也就是护士本人，并不打算对医院怎样——其实，有刘医生那样的医生在，这样的一家医院，在云裳心中也算是很不错的。
“不是不是，这不是我的……”护士此刻脸色发灰，在来的路上，她早就将云裳的言行举止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护士长，护士长也说了不会随意委屈自己。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护士长一来，对方竟然会放出这样的一段录音来，当下内心又急又乱，听到护士长说的话之后更是心凉了一半，无头苍蝇的她，至少还是知道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任由这一段录音到了护士长的手上的话，那自己肯定是完蛋了，可一时半会，她又实在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只能出声本能地否定。
“事到如今，你还想告诉我这一段录音里，说出那样话的人，不是你吗？”护士长听到了护士的否定，又是生气又是恨铁不成钢。
老实说，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个护士是有那么一些毛病的，来的路上，她说的那些话，她也没有全信。只是想着只要自己跟病人以及家属好好说话，好好道歉，这事怎么着都是可以好好解决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到了这里来，会听到这样一段录音。
而且，更让她生气的话，都这样了，护士竟然还妄想否认一切。
“那不是我，不是……我……”否定到最后的时候，护士自己的声音越来越低。
护士长已经懒得再跟她说什么了，她继续转身给云裳道歉，并表示关于这件事，医院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一个说法。
“不用了，”云裳说道，“我是相信医院的，要不然也不会让雯雯在这里接受照顾。我之所以拿出这一段录音来，只是不希望这样的人留在医院，败坏医院的名誉。至于要怎么处理，也不用给我一个说法，你们按照你们的规则处理好就是了。”说完，云裳看了护士一眼，补充说道，“为了避免造成误会，我还是说一下关于这录音的来源吧——这是我从你们医院的监控当中截取下来的，截取的时间段，我等下给你们，你们自己也可以去核对下你们的内部监控，好知道我没说谎，也省得冤枉了其他的护士。”
护士长原本对云裳的感官就很不错，现在再听到她后面特意补充的那一句，明显是担心眼前这个护士恨上了跟她说话的那几个护士，认为是那几个护士出卖了自己，她对云裳的好感顿时更加深厚，笑容也越发真诚了许多：“当然，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顿了一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不会让任何一粒老鼠屎毁了整锅粥。”
“嗯……”
就在这边说话的时候，一声很轻很轻的呻吟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来。
这一声声音非常轻，轻得就像是小奶猫的呜呜，在这样吵嚷的场合里面，很容易就会被忽略了过去。
但云裳却一下就分辨出来，这声音分明是来源于床榻上的张雯雯。
她立时朝着张雯雯看过去。
云裳的动静幅度不算小，她这陡然一转身，其他的人，也就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看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所有就看到了那床榻之上，已经昏迷了两个多月，一直毫无动静的人，此刻紧闭的双眼眼皮下，眼球明显地在剧烈地运动着，蒲扇似的睫毛也在微微颤抖。
张雯雯这样的表现，在场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明显是要苏醒的征兆。
“怎么可能？“云裳耳尖地听到了护士低声的惊呼，她睥了对方一样，将对方不敢置信的震惊看在了眼里。
跟她对比，旁边惊讶中更多的是惊喜之色的护士长，显然正常了许多。
从这样微妙表情的对比上，其实就看得出来，护士既不相信张雯雯可以醒过来，也不愿意张雯雯醒过来。
一个护士，一个跟张雯雯毫无任何关系的人，面对一个陌生人，正常人的思维，第一反应都会是善良的，可这个护士，却带了显然的恶意。
没有人会对自己不认识的人，散发莫名其妙的恶意，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一种是张雯雯跟护士交恶；一种则是张雯雯阻碍了护士的利益。
若说两者交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护士其实表现得挺明显的——她并不认识张雯雯。
不认识的话，两个人也就无从交恶的机会了。
那么，剩下的一个原因，就只能是利益交错了。
可两个陌生人，是如何产生了利益冲突的？！
关于这一点，其实云裳早就一开始第一次遇到这个护士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怀疑：虽然她的举动是挺突兀的，撕毁了声明书，但那毕竟是一份要了结一个人性命的东西，就算有人会生气她的冲动、鲁莽，但实在是也不应该出现生气到了护士要对自己故意找茬的地步。
这种行为更像是这对她来说是一份有利益的合约，但现在被她毁坏了，破坏了她的利益。
从这个角度来推断的话，那么这个护士就是倾向于要张雯雯被拔管的人。
可，刚开始也都说了，张雯雯跟她又不是认识，没有深仇大恨，她想要对方被拔管，这动机不管怎么看都有些不成熟——除非是张雯雯的拔管对她来说，是有利可图的。
在回想一下，这个世上，希望张雯雯被拔管的人，会有谁？
只有赵芳。
一个赵芳，一个护士，两个原本没有关系的人，却因为张雯雯的事情，有了交接。
而现在两个人的目的又是那么的一致。
一致的目标，却又是属于不认识的两个人，这其中一层被隐瞒的真相，呼之欲出：赵芳收买了这护士。
没错，赵芳收买了护士。
这样，毫无关系的护士，才希望着张雯雯被拔管，也才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何在拔管的声明书被云裳撕毁之后，这个护士为何会显得如何的生气与烦躁。
因为有了这样的推测，云裳才故意黑进了医院的监控，刻意观察了护士一段时间：不出意外地发现了她果然跟赵芳走得很近。
不过，大概是因为顾冰河韩木生等人在医院里守着，赵芳跟护士之间的互动，显得异常的小心谨慎，云裳倒是没怎么发现两人“勾结”的证据，只是无意间发现了护士跟其他护士的这一些难听入耳的对话内容。
她将它们都录音保存了下来，就想着若是派得上用场，就交给医院处理吧。
然后，就出现了这一幕。
至于赵芳跟护士之间的“纠结”，云裳倒也懒得费心思去寻找了，反正有了录音，护士肯定会付出对应的代价；而张雯雯一旦醒过来，赵芳也会付出自己应该付的代价了——通过监控赵芳跟护士的一举一动，云裳已经百分之百地确定了赵芳绝对是有什么把柄，在张雯雯的手里的。
紧闭的眼皮下面，眼球颤抖的越来越明显，终于慢慢地，昏迷了两个多月的张雯雯，睁开了双眼。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神里一片茫然，显然是昏睡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大脑一时之间不能快速地运转起来。
好在，反应虽然慢了一点，但她毕竟还是反应过来了，张雯雯看了一圈，确定房间里的人自己都不认识之后，她出声问道：“你们是？“
许久未曾发声的嗓子，带着丝丝的暗哑，声音也有些小，但在安静的病房里，大家还是都听清楚了她的问话内容。
“怎么可能？”已经被医生宣布了脑死亡的人，两个多月的时间，竟然还能醒过来，而且从那短短三个字的疑问句也可以判断得出来，这人是有自己的理智的，跟植物人完全不搭边，护士吞咽了一口口水之后，震惊之下，她也只能再次重复先前说的话，“怎么可能呢？”
“太好了，”跟护士的质疑不一样，护士长是一脸的惊喜交加，她走到了张雯雯的床边，一边细微地检查张雯雯的状态，一边也轻声细语地询问关于对方此刻的感受。
看到面前的护士，张雯雯也知道自己此刻肯定是在医院里，听到护士长问她此刻有什么感受的时候，她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就、就是有点饿。”
护士长楞了一下，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昏迷了两个多月的病人，一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嚷着饿吧。
但转念一想，可不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吗？
输液，也只是保证了常规身体所需的营养，可这毕竟代替不了吃饭能达成的饱足感。
护士长露出了笑容，她温柔地说道：“想吃什么，阿姨给你买去。”
“我、我爸爸呢？”醒了也是有一会儿了，张雯雯的神志越来越清楚，她终于想到了从一醒过来就没看到的张傲，小声问道。
“你不问你妈妈吗？”云裳突然开口反问张雯雯。
张雯雯的神色突然开始迟疑了起来。
昏睡许久，一觉醒过来，要找父亲，而在听到旁人提到自己母亲的时候，神色却开始迟疑，甚至透着丝丝的纠结、厌恶——没错，现在张雯雯的神色中，就是有着厌恶——光是从张雯雯此时此刻的反应，云裳被再一次证实了：这张雯雯果然是知道一些关于赵芳不太想被人知道的事。
而且这事，应该还十分不光彩。
否则的话，是解释不通张雯雯神色中的厌恶之色的。
而能让亲生女儿厌恶自己亲生母亲的事，选项也不多。
走道里慢慢地出现了云裳熟悉的脚步声，她凝神分辨了一下，立马就分辨出来了，那是属于张傲跟赵芳的脚步声。
两个回家去拿换洗衣服的人，回来了。
神色一动，云裳突然开口对张雯雯说道：“有一件事，我觉得你有知情的权力。你的母亲，在你被宣布‘脑死亡’之后，在你父亲坚持要继续救治的前提下，说服了你的父亲，签订了拔管的协议。”
“什、什么？”云裳这话涉及到的信息量太大了，一时之间，张雯雯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样残忍的现实，让一个女孩一醒过来就面对，实在是显得也有些过于残忍，顾冰河有些不忍心地转过了视线。
他没有选择阻止云裳，是因为他知道，云裳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自己的用意的。
她从来都是思虑很全的人。
至于韩金生，他原本就是一根筋的家伙，此刻听到张雯雯没反应过来的问话，都恨不得自己上前去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给张雯雯在解释一遍，自然更加不可能去阻碍云裳。
但护士长不同。
她是个心软的女性，又心疼张雯雯才清醒过来，再加上她并不知道赵芳对张雯雯是起了别的心思——宣布脑死亡之后，真正能活下来的人非常少，而那些稀少的活下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植物人，所以这样的情况下，家属选择拔管、选择放弃，并不是不能被接受的事，反而这才是现实——在护士长的心目之中，这样的事情，就从医院到父母一起，隐瞒了下来就好，保留给孩子一份最美好的爱，所以她不赞同地看了云裳一眼：“这种事情，我觉得……”
结果却是，护士长不但没有拦住云裳，反而让她将话说得更加直白了一些：“我的意思是，你的母亲想要放弃你。如果按照她的要求做，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护士长：“……”
“死人”两个字刺激到了张雯雯，让她原本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大脑，瞬间清明了起来。
她再度理解了一次云裳说的话，然后神色大变。
这种事情，换了其他的人，可能最多也就伤心一下自己的母亲放弃了自己，但作为一个知道母亲一些把柄的人，再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可就不是伤心那么简单了。
毕竟，无意跟蓄谋，那是两个很大的概念。
而就在这时候，张傲跟赵芳终于走到了病房门口，看到房门开着，两个人就直接走了进来。
最先看到他们的，自然是知道他们来了的云裳。
可当她抬头看到张傲的面相时候，整个人咯噔了一下：她好像算错了一些东西。
761 锦鲤来了（85）
赫然，正在走进来的张傲脸上呈现出来的面相，跟云裳一开始的猜测，几乎来了一个逆转：张雯雯昏迷期间，他代表子女福的宫位，掺揉着隐隐的不详；可现在，张雯雯已经平安醒过来了，他那宫位的地方，竟然直接空白一片了。
一个人面相上，子女福宫位空白一片代表的是什么？那代表的是他此生再没有子女的可能性。
可明明，张雯雯活下来了。
随即，云裳就看着了紧跟在张傲身后走出来的人——赵芳。
她看了一眼赵芳的面相，跟张傲不一样的是，赵芳的子女福宫位饱满，预示着她的孩子活得好好的。
同样都是张雯雯的父母，两个人的面相上，一个没有子女，一个有，天道不会说谎，所以张雯雯不是张傲的女儿。
这一刻，云裳大概已经猜出来了张雯雯的手里到底有的是赵芳什么样的把柄。
“雯雯……”张傲跟赵芳并没有听到云裳先前给张雯雯说的话，他们才走到门口，走在最前面的张傲就发现已经醒过来的张雯雯，他大喜过望，叫了一声张雯雯，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张雯雯的床面前。
因为太过惊喜，一时之间，张傲的脑海反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站在了张雯雯的床面前，不停地上下打量张雯雯，喜色溢于言表。
而紧随其后的赵芳，在听到张傲那一声叫喊后，她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张雯雯已经醒过来了。
云裳仔细观察了一下赵芳的神色。
在最初发现张雯雯醒过来的时候，赵芳的脸上也是本能地出现了一种喜色，这喜色是没有经过任何的加工成分。而这一刻，她的身份似乎只是张雯雯的母亲，一个希望自己女儿好好的母亲。
可这样的喜色，保留了不到一秒钟的时候，赵芳的眼光跟床上的张雯雯目光相接，而就在接触上的那一刻，都不需要云裳认真地观察，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赵芳那忽然凝固了的神色。
不过，也不管赵芳这样的反应，此刻张雯雯的脸色，让她也没办法露出惊喜来——张雯雯此时此刻，似乎是没看到就站在她身边张傲，只是脸色沉沉地、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还站在门口的赵芳。
父亲看向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女儿，而女儿却紧盯着自己的母亲，母亲却又用一种暗含着戒备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女儿，这三人的神态，任谁这个时候看到了，都没办法想象这一一家三口。
这样的状态，外人不要去打破，三人保持了大概得有半分钟的时间，最先从这个状态里回神的，是张傲。
他好不容易缓和下了激动的心情，就想要开口问一下张雯雯现在感觉怎么样，可在要开口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女儿那明显带着不愉的神色，以及紧盯着赵芳的双眸。
发现张雯雯紧盯着赵芳的时候，张傲自然也发现了赵芳也在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向张雯雯。
那一刻，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仿佛眼前的两个人，不是母女，而是有着深仇大恨的两个陌生人。
“雯雯，你怎么了？”张傲尽量地放温柔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他轻轻地叫着张雯雯的名字，说道，“那是你妈妈，我是你爸爸，你还记得我们吗？”
显然，张傲误会了张雯雯的反应，他以为张雯雯是不认识他们两个了。
毕竟昏睡了两个多月，突然醒过来，不认识人，也是正常的。
张雯雯听到了张傲的声音，她这才从对赵芳的敌视中醒转过来，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早就站在自己身边的张傲，张雯雯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
“爸爸……”张雯雯叫道，声音颤抖，眼泪也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先出去吧……”云裳却在这时候，出声对还在房间里的顾冰河韩金生以及护士长护士一起说道。
她所猜测到的真相，不太方便被其他的人知道，更何况严格上来说，这是人家张家的家事，他们一群外人站在这里，属实不太对劲。
张雯雯已经醒过来，也该是人家一家三口好好温存的时候，护士长点点头，看了护士一样，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
而云裳就在这时候，也观察到了护士正在用一种又奇怪又神奇的目光，来回地落在张雯雯跟赵芳的身上。
老实说，这个时候，护士不是很想走。
但这个房间里，属于外人的人都在往外走了，她别的外人都在往外走，就她一个人留下来也很奇怪。
最终，她也只能跟着往外走。
只是这脚步走得，那叫一个“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
“别想着看别人的好戏了，”云裳走到了护士的身边，冷声警告地说道，“还是先想想你自己身上的问题怎么解决吧。”
说完，她直接推搡了护士一把，将她直接推出去了房门外面，然后，云裳反手将病房的门关上了。
“你敢推我？”护士显然不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人，甚至在知道自己肯定是要被处罚之后，颇为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她的确是被云裳推得一个踉跄，但不过三两步就稳住了身形，可此刻回身质问云裳的神色，像是被云裳推出了重伤似的，“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有监控的，你这样对我，我可以告你，对我身体跟心理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镜头可都记录了下来……”
越是说到后面的时候，护士的声音甚至有些骄傲了起来。
你不是也利用医院的监控害我吗？正好，也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
针对这样无理取闹的人，云裳战斗经验丰富得很，她当下不慌不忙地，就等着护士将狠话都说话了，她才老神在在地开口说道：“你再多说一句屁话，信不信我将刚刚的录音发到网上去？”
一边威胁着，云裳还一边向护士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要是被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的真实面目，你觉得你要面对的只是丢失这一份工作这么简单的情况吗？”
那样一段录音，如果是换了普通的人说，或许网友们还不会怎样，但问题是现在说出这样恶毒咒骂的人，可是一个护士。
本该救死扶伤的人，却拥有一颗比恶魔还黑的心，这样的对比，是很容易放大护士的错处的。
护士也不是笨人，她一下就想明白了关键，脸色霎时血色褪尽，一片灰败，但她的嘴里，依旧不认输地说道：“你你你你敢！你这是侵犯了我的肖像权还有**权，我是可以……”
“你可以告我呀，”云裳一副我就是无赖了，你能拿我怎样的神色，“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已经是过街老鼠的你还有没有精力做这些事。”
护士：“……”
护士的脸色此刻就跟开了一个染坊似的，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变来变去一阵之后，她才咬牙说道：“你你不是答应了护士长，你不会泄露出去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也会害了整个医院，还有刘医生，他……”
最先背叛了自己职业的人，这个时候竟然还知道利用医院来为自己逃脱责任，云裳的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来，冷冷地打断了护士的话：“我就说话不算话，怎么了？谁让你招惹我？”
护士：“……”
冷笑一声，云裳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顾冰河，装模作样地说道：“顾冰河，把这一段录音给我发到网上去，我倒是要看看某些人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发……”云裳的话音刚落，被吓得脸色大变的护士立马就出声求饶了，她似乎也是知道自己的求饶可能不会管用，还叫了一边的护士长一起，“护士长，你快帮我求求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要是真的发到网上去医院也会被骂死的，医院是无辜的啊。”
护士的行为，已经有些道德绑架了，护士长对她的所作所为是真的气得不行，恨不得真的就让云裳将那一段音频发到网络上去。可最让人生气的，偏偏是她说的话没错，如果这一段音频真的发到网络上去，等网友人肉出她的身份，医院也会跟着曝光。
一切几乎是毫无疑问的，医院肯定会受到影响，而且这影响绝对不小。
所以，尽管心中很不愿意出声，但护士长还是不得不出声了，她用带着歉意的话对云裳说道：“那个，小姑娘，我们……”
背着护士的角度，云裳冲着护士长眨眨眼，然后嘴里却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继续说道：“你少拿医院来压我，医院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现在是你招惹的我。”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护士都要快哭出来了，她现在是真的后悔死了，自己干嘛要招惹到这样一个人啊，就算是要发作，她就该等护士长拿到音频之后在发作啊，“我给你道歉，你要我怎么做才原谅我，我都可以的。”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一会儿一套的，以为我傻吗？”云裳直接就戳穿了护士的阴谋，“你是不是以为等我把音频给了护士长，给了医院，我就拿你无可奈何了，到时候你又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让我赔偿什么精神损失费了？！”
自己的心思被当面戳穿，护士楞了一下之后，随即暴风骤雨似的摇头，急急地否认：“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那样做呢？我是真的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我绝对不会那样干的。”
此时此刻的护士，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真诚，似乎这一次，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但综合这人的表现来看，云裳可不认为她会真的幡然醒悟，不过，醒悟不醒悟对云裳来说，也没什么关系了。当下，她只笑了一声：“我管你是真是假，反正跟我没关系，只要你别来招惹我就行。”
“绝对不会的，我真的错了，我错了。”护士还在认错。
云裳看了顾冰河一眼，顾冰河将她的手机还给了云裳，云裳又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在一边的护士长，说道：“东西就在手机里面，拿去吧。”
护士长早就看到云裳眨眼的时候，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所以之后也就没出声地站在这边，这时候云裳将手机给她，她却是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手机，就直接给我吗？”
云裳看了一眼护士，眼中有着意味深长的兴味之色——若这时候有了解云裳性格的人在一边的话，通过她这样的表情，就能知道这是她又打算戏弄人了，但可惜的是，这里没人了解云裳到这样的程度——才对护士长说道：“里面的录音，你们处理掉之后，还手机给我吧。”
手机里的录音，对医院是非常不利的，能不传递出去，自然就是最好的，护士长当下点点头，对云裳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带着护士往回走去。
当云裳的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护士的目光就再没有从那手机上消失过，这时候跟着护士长一边走，她的目光也是落在手机上，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歪主意。
“哦，对了，”等护士长跟护士走了几步，云裳才对着两个人的背影说道，“其实这录音我还有备份，放在了网络上了，但我现在忘记了密码，等我哪天想起来了，就一定去将网络上的备份删了哈。”
她这声音刚落下，走得稳稳当当的护士，突然就自己左脚绊右键，平地差点就摔了一跤。
“这……护士长……”护士看向护士长，神色中透出了哀求来。
那录音对她来说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如果留在医院，医院跟她一损俱损，她丝毫不担心医院会将这份录音外泄，但问题是现在备份是在云裳的手里，这对她来说，可没什么损失不损失的，就冲着刚刚两人之间的简短对话，护士就觉得，这是一个疯子，她可能会哪天心情不好就将这一段录音发到网上去。
护士长也果然停下了脚步，但她说出口的话，却让护士越发地感觉到了绝望。
“行，那等你想起密码来，删了就行。”——护士长是这么说的。
762 锦鲤来了（86）
等护士长跟护士走了之后，病房里面的情况，也进入到了一个焦灼化的场面。
大概是云裳的话给了张雯雯很大的刺激，等云裳等人离开了病房后，她跟张傲还没说几句话，就突然开口对张傲说：“爸爸，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
“雯雯……”赵芳想过无数的画面，却怎么也想不到在张雯雯醒过来的几秒钟之内里，她竟然就要面对她最不想要面对的画面，当时心中一慌，叫出了张雯雯的名字。
她一叫，张雯雯就看向了她。
如果说之前赵芳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不确定张雯雯突然那样说话，是不是要说出自己的秘密来，那么现在跟张雯雯对视上视线，她的心中就霎时一片冰冷：张雯雯的眼中充满了对她的厌恶与恨，证明她要给张傲说的话，绝对是她最不想要被张傲知道的。
“那个，你才醒过来，还是多休息休息……”不管怎么说，赵芳都得阻拦张雯雯将“秘密”说出来。
“我已经休、息得够久的了。”张雯雯的话里，明显着重发音了“休息”两个字。
赵芳听张雯雯那语气，总觉得她是另有所指，但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她才从昏迷中醒过来，不可能知道“拔管”的事，心下稍安，她又继续说道：“那哪能算是休息？你……“
“我有事跟爸爸说。”张雯雯打断了赵芳的话，她说话的语气很是平静，但却也让人能感受到她话里的不耐烦。
张傲察觉到了，他皱眉问道：“雯雯，你是不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张傲并没有多想，他只是一味张雯雯这异常的表现，可能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我……”张雯雯张嘴刚要说什么，却不想才说出一个字就被赵芳出声给打断了，“是啊，老公，雯雯也醒来一会儿了，你去叫一下医生过来，还是先检查一下吧？”
显然，从张雯雯的态度里面，赵芳已经非常清楚明白地知道了她的用意，她不管是想要劝张雯雯还是阻止她，那首先都得想办法先把张傲支开再说。
“也对。”张傲点点头，是该叫医生先来检查一下才是。
“爸爸……”张雯雯可不想要张傲走。
“没事，妈妈在这里，妈妈会陪着你的。”赵芳走到了床上，不着痕迹地插入到了张傲跟张雯雯的中间，趁着张傲看不到自己，她冲着张雯雯使了眼色，并小声地说道：“等下我们谈谈。”
赵芳的态度，其实已经有了明显的让步与恳求的意思，这要是换了其他时间，张雯雯肯定就不会再坚持开口了，而赵芳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她却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跟她以为的往常的情况不太一样——张雯雯可是好不容易从死里逃脱回来，可是她好不容易睁开双眼，就有人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她，她车祸没死，却差一点死在了亲生母亲的算计中：赵芳竟然想要拔管！
如果说张雯雯之前还念着一份亲情，那么在知道自己昏迷期间，差一点就被赵芳拔管、彻底宣布死亡之际，这一份亲情的眷恋，作用变得微乎其微。
甚至可以说，也只能起一些反作用了。
“我想要爸爸陪着我。”就在赵芳以为自己一定会争取到机会跟时间的时候，却不想张雯雯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她的双眼，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赵芳的脸色霎时凝固了。
“好吗？爸爸，你陪着我，让她去找医生吧。”张雯雯甚至连叫赵芳一声“妈妈”都不愿意。
“啊？行，当然可以。”张傲一直就很疼爱张雯雯，对于女儿非要自己留下来的行为，他也没多想，只以为张雯雯这是舍不得自己，在跟自己撒娇呢，心中反而高兴地很，当下就答应了下来，对赵芳说道，“你去叫一下医生吧。”
赵芳神色阴鸷地看向张雯雯，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妈妈留下来陪你不行吗？”
“我就想要爸爸，”张雯雯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赵芳，甚至她还充满了威胁意味地补充了一句，“我有事要告诉爸爸。”
“等一下都不行吗？”赵芳咬牙切齿地问道。
“不行！”张雯雯争锋相对。
“你们怎么了？”张傲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妻子跟女儿的不对劲，他皱着眉头，疑惑地看向两个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爸爸，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张雯雯再一次开口说道。
“你想清楚，你一定要现在说吗？”赵芳又恨又急，可她又不能放任张雯雯不管。
张雯雯大声地笃定地说道：“我就是要现在说。”
“到底是什么事情？”两人之间的气氛太不同寻常了，张傲追问，“雯雯你要告诉爸爸什么事情？”
“我……”
“张雯雯！”赵芳连名带姓地叫出了张雯雯的名字，神色慌急，到了这个时候，张傲已经起了疑心，可她还是在想办法阻止张雯雯，“有些事情，你一旦说出去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你到底想清楚没有？”
赵芳也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只会加重张傲的疑心，可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张雯雯一意孤行，非得现在说，她再怎么暗示都不行，也只能这样明示。
反正，她想，只要能拦住张雯雯，阻止她说出“那件事”，那么事后她完全可以用其他的事情来搪塞住张傲。
“我想清楚了，想得再清楚不过了。”张雯雯的答案，再一次出乎了赵芳的预料。
“你根本没有想清楚！”赵芳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张雯雯，“有一些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你们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张雯雯跟赵芳闹成了这样，张傲再没有办法觉得这是两母女之间的斗嘴了。
看张雯雯一副马上就要回答张傲的迹象，赵芳脱口而出：“张雯雯，你现在不能说！”
这一声之后，整个病房陡然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却是张傲沉沉的声音打破了安静，他说道：“雯雯你说。”
“不行！”赵芳断然地拒绝了张傲，她看向张雯雯，事到如今了，她也再不收敛自己的愤恨，她对张雯雯说道，“就我们两个，我们先聊一下，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你先听我说了这个事，再做决定要不要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芳这明显要隐瞒自己的态度，张傲却是沉下了脸色。
赵芳对张傲说道：“这是我们母女两个的秘密，你先出去一下，我跟雯雯先说几句。”
“有什么是连我都不能知道的？”先前不知道的时候，张傲还是无所谓的，但现在看到赵芳跟张雯雯的态度，想要让他离开，那可不是简单的事了。
“我肯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你先出去门外等一下，好不好？”赵芳温柔地说道。
虽然嘴里是说一定会给张傲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赵芳的心中却对自己说的这句话一点底气都没有，可是，此时此刻，她真的顾不了这么多了，她现在只想要赶紧先让张傲离开，只要他能先离开，一切都好说。
张傲看了看张雯雯，又看了看赵芳，老实说他现在很不愿意离开，但妻子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或许……
就在张傲犹豫的时候，张雯雯突然开口，她说话的语气透着一股凉凉的意味：“你就这么想要支走爸爸吗？”
赵芳解释：“我只是想先跟你聊一下……”
“你根本不是。”张雯雯却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她大叫一声，打断了赵芳的话，用一种早就看穿了赵芳的眼神，她死死地盯着她，然后讽刺一笑，说道，“我昏迷的时候，拔管没成功，现在是打算支走爸爸后，再想办法杀人灭口吗？”
不管是赵芳还是张傲，都没想到张雯雯竟然已经知道拔管的事情了，当下，两个人都震住了。
好一会儿，赵芳才找回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声线颤抖地问张雯雯：“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我昏迷的时候，你没有拔管成功，现在是不是打算支走爸爸，想要继续杀人灭口？”
赵芳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想要支走张傲的行为会被张雯雯理解成她是想要杀人灭口，“我没有，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张傲沉默了。
当“拔管”两个字从张雯雯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张傲在震惊的时候，整个人也陷入到了一种自责里。
毕竟，那拔管家属同意书上面，也有他的亲笔签名。
所以在最初听到张雯雯说那句话的时候，他以为张雯雯是在怪他们，怪他们没有穷尽全力地救治自己，而是想要放弃自己。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面对的是张雯雯一样的际遇，自己的心中也会很不舒服的。
可就在张傲感到愧疚不安的时候，他又再一次从张雯雯的嘴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杀人灭口”，他一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拔管”怎么能说算是杀人灭口呢？！
就算是勉强要算，也只能算是“杀人”，“灭口”是从何处来的说法？！
而且，灭谁的口，是谁要灭口？
问出了那句话之后，张傲的脑海里，突然闪电般地回忆起了很多被自己忽略掉的细节。
比如“拔管”是赵芳劝自己签字的，又比如云裳曾经对他提到的那些话，还有云裳专门留下了人，二十四小时地守着……这一切，慢慢地就跟现在对比上了：雯雯想要告诉自己一些事，赵芳一直在阻拦，然后赵芳想要自己先离开，可张雯雯却不让他离开，再然后张雯雯就问出了杀人灭口的话？！
这些念头说起来慢，但在现实的时间里，也不过是转瞬的时间。
也就是说，张傲自己前脚刚问出了“杀人灭口是什么意思”，后面，他自己就想明白了“杀人灭口”在张雯雯的嘴里到底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因为结合现在所有的事情进行理解，那就是张雯雯掌握了什么信息，而这信息让赵芳不惜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起了杀心。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信息，会让一个母亲对亲生女儿起了杀心？
又是什么样的信息，会让女儿一定要坚持要告诉自己，而赵芳也非得支走自己才能跟女儿进行商量？
张傲的拳头一点一点地捏紧，他的心中现在已经有了许多个猜测，当每一个猜测都去对应现在的情况得到排除之后，他的心不但没有丝毫的松紧，反而越来越沉重。
因为在他的心中有一个最不想要出现的猜测，他自己都不敢去深想，可本能却让他知道，那个猜测成真的可能性非常高。
“什么杀人灭口，你在胡说什么？”听到张雯雯提到杀人灭口，做贼心虚的赵芳，那一刹那，尽管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保持脸色的平和，但她面部的肌肉仍旧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吞咽了口水，本能地否认说道。
“拔管难道不是你的决定吗？“
“什么拔管？你在胡说什么，到底是谁在你面前胡说这些的，我……”关于拔管的事，医院肯定不会去主动告诉张雯雯，所以赵芳依旧还是否认着。可否认着否认着，她突然想到了自己跟张傲刚过来的时候，早先一步就站在了房间里的云裳等人，可张雯雯笃定的语气，已经表明她知道了，那么能提前在自己到来之前告诉她真相的，也只有云裳等人了。
如果是其他的人，赵芳还会继续否认下去，可一旦知道泄密的对象是云裳等人，她霎时就哑住了。
她这明显被戳穿了心思的样子，只换来了张雯雯的冷笑与讽刺，她当初发现那件事情的时候就对赵芳充满了失望，而现在她对她则是失望透顶。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给我说清楚。“张傲不想在自己猜测下去了，他冷凝了脸色，慎重地看向赵芳张雯雯两个人，决定这一次，一定要问个清楚。
763 锦鲤来了（87）
这一次，张雯雯再不跟赵芳任何的废话，她特别直白地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爸爸，她在外面有别的人了，是我亲眼看到的。”
刚好送走了护士长的云裳等人：“……”
老实说，虽然知道张雯雯肯定会把真相说出来给张傲知道，但她竟然会这么直接，倒还是让云裳等人吃惊不已。
“怎么……可能……”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猜测”，清清楚楚地在自己的耳畔响起来，张傲一时之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出轨，赵芳出轨，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可是，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是他的女儿，也是她的女儿，她是这个世上最不可能挑拨两人关系的人，她说出来的话，几乎等同于真相。
说她看到了，那就一定是真的看到了。
“是谁？”咬着牙，沉默了一阵，张傲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赵芳，问道，“那个人是谁？！”
赵芳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一个不注意，张雯雯就这么直接地将真相说了出来，还是一点余地都没有给自己留的那种。
这到底好算是自己的女儿吗？
她看向张雯雯，但突然地，张傲的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肩肩膀位置，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雯雯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个人是谁？”
“是赵叔叔。”赵芳没有回答，张雯雯就自己说了。
说完之后，张雯雯的神色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对她来说，这个事情一直都是压在心上最大的负担。
在她无意间知道了这个事情的时候，就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该告诉张傲，可那是自己的妈妈。犹豫来犹豫去，她到底还是没有告诉张傲，而是选择了找赵芳谈了一次。
赵芳没想到自己的事情会被女儿发现，她跟她一直在强调那是误会，就是不承认，她跟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
可更加让赵芳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下一次张雯雯再来找她谈话的时候，张雯雯的手里就已经有了她跟那个男人交往来往的照片，甚至还有视频。
原来，张雯雯气愤于她不承认，就拿了钱，找了私家侦探调查她，最后就得到了这样一份证据。
将证据摆在了赵芳的面前，张雯雯要求赵芳必须跟那个男人分手，要不然的话，就把这些东西给张傲了。
赵芳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威胁，偏偏这事也确实是她的问题，所以最后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张雯雯。
可她，却依旧没有跟那个男人断开。
当张雯雯再一次发现了赵芳的出轨之后，她生气极了，决定再不给赵芳机会，要把事情告诉张傲。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她出了车祸。
张雯雯的车祸，在云裳发现赵芳有问题的时候，就亲自调查过了，最后的结果却是证实这并非是赵芳的手笔，那就是一出意外的交通事故，跟现在的事情搅合在一起，纯属于巧合。
可问题是，张雯雯不知道啊。
她刚从昏迷之中醒过来，就被云裳告知了她的亲生母亲趁着她昏迷期间竟然想要拔掉她赖以生存的管，然后再一联想到自己正要去找张傲说明真相的时候，就出了车祸。这过于的巧合，让张雯雯没有相信这只是巧合，而是将自己车祸的原因记在了赵芳的头上——于是，就才有了现在的一幕，她就一门心思地要将赵芳出轨的事，告诉张傲，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等待，更不接受赵芳的任何妥协与商量。
对赵芳来说，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威胁，原本就是一件让她愤恨的事，现在再被张雯雯这么无情地揭穿了真相，她对张雯雯的恨顿时达到了新的顶峰。
在她看来，自己的这个女儿，未免过于冷漠无情，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这个亲生母亲留——赵芳并不知道张雯雯的想法，她更不知道张雯雯将车祸的事情也算在自己的身上，以为她想要杀死她。
而此刻看到了张雯雯一脸松口气的神色，在她的眼中就尤为刺眼，因为张雯雯那脸色仿佛是在嘲笑她。
张雯雯放松的神色是真的刺激到了赵芳，当再一次张傲追问她张雯雯说的是不是真的的时候，她的脸上突然涌现出了笑容来，随即攸然化为了狠厉之色，对张傲说道：“对，是真的。”
其实在张雯雯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张傲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是假的的概率几乎是没有的，可他到底内心深处还是保存了最后一丝丝的希望。
可事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张傲似被人重重给了一拳，他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望着赵芳。
他自问自己对赵芳是真的很不错了，两个人从耍朋友开始，他对她的态度就一直都是宠着，从结婚到有了孩子，也几乎是没怎么让赵芳累着——张雯雯跟他的感情好过于赵芳，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从小照顾张雯雯的人，几乎都是张傲。
可就是这样宠着的一个人，宠了这么多年，她竟然出轨了，而且出轨的那个人，还是、还是他们的共同的朋友。
“爸爸。”张雯雯看到张傲受伤的神色，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她跟张傲父女感情是真的很好，当下就想要去安慰张傲。
可就在这时候，赵芳一声嗤笑，她双目之中带着一种张雯雯有些看不懂但莫名地觉得很不安的情绪：“张雯雯，你叫错人了。”
张雯雯：“？”
“你的亲生父亲就是你口中的赵叔叔，”赵芳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泄愤的变态畅快，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对张雯雯说道，“眼前这个人可不是你的爸爸。”
张雯雯困惑的神色，在慢慢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后，勃然变色。
“你、你说谎，你是骗子！”张雯雯根本不能相信赵芳说的话，怎么可能呢？她的爸爸怎么可能是那个她讨厌的人，她的爸爸只是张傲，只能是张傲。
这个时候的赵芳跟张雯雯，位置、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先前是赵芳惶恐，生怕张雯雯说出秘密，而现在不安的人，就换成了张雯雯。
“我骗你，这有什么好骗的？”赵芳不无得意之色地说道，“你要真觉得是我骗你，那问题也很好解决，这里不是医院吗？都不需要做亲子鉴定，做个血型鉴定就好了。”说着，赵芳还生怕在场的人理解不到似的，补充说道，“我跟你爸爸都是a型血，你是b型血，你学过生物学，你自己说你可能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房间里霎时安静地呼吸可闻。
“不是的，不是的，这一定是你骗我的……”张雯雯根本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可她也知道这种事情赵芳确实是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啊。
“张雯雯，你不是很得意吗？啊？我让你等下说，等下说，你非逼着要现在说出来。你以为就我有问题，踩我一脚很愉快吧？”赵芳的神色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她将先前那些压抑一口气吐了出来，“现在怎么办？你怎么收场？啊？举报自己的亲生母亲，你可真是厉害，张雯雯你不知道什么叫做现世报？这就是现世报，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这么多年真的是还不如喂养一条狗……”
一个母亲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真是有够狠毒的了。
云裳听得皱了眉心，顾冰河更是露出了不忍的神色来，他看向云裳，神色犹豫。
云裳看出了他没说出口的想法，冲着他摇摇头。
这件事情不管是对张傲还是对张雯雯来说，影响都很大，且不光彩，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他们最好自己解决。
而且，云裳想到了自己在张傲最开始来的时候，看到的关于他的面相：张傲的面相子女福的宫位，什么都没有——这既是表示张傲这一生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儿女，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让云裳做出了新的推测：张傲对张雯雯的感情，不会因为这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放弃。
张傲的身体又没有问题，如果真介意张雯雯的出身，跟赵芳离婚之后，也放弃了张雯雯的抚养权，一般情况下，他肯定会再婚的。而再婚自然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可他现在的面相是确定的没有，所以，跟赵芳离婚之后，依旧保留张雯雯的抚养权，这应该是才是后续的命运发展。
至于是不是有可能是张傲再婚后，妻子再出出轨，或是自己身体有问题之类的可能性，那跟眼前这个相比，太低了，没有太大的参考性。
所以云裳选择了继续等在外面，对张家的情况不干涉。
“你住嘴！”果然，很快，沉默了一阵的张傲就忍无可忍地冲着赵芳呵斥了，“这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
亲生女儿四个字说出口之后，张傲的心中就是一痛。
赵芳的背叛，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可现在发现自己从小疼爱长大的女儿，竟然也不是自己的女儿，他心中的感受，可想而知。
所以，呵斥了赵芳两三句，张傲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才是这个房间里的外人的感觉，好像就是人家母女两个的问题，他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插嘴呢？
现场这样想的人，显然不是张傲一个人，赵芳也是这么想的，她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张傲，惊呼说道：“你还帮她？”
张傲沉默了一小会儿，依旧还是开口维护了张雯雯：“……这是你的错，又不是她的错。”
“怎么不是她的错？”赵芳现在可是恨极了张雯雯，“她的出生，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个特大的错误。我当时就不该生下这个白眼狼，我就应该掐死她……”
赵芳的话，说得那是越来越难听了，盯着张雯雯的眼中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怨毒，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根本想不到这是一个母亲在说自己的女儿，还会以为双方是有血海深仇。
在张雯雯的心中，张傲无异于天一般的存在，现在被告知他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对她来说，无异于天塌了。可就在她的世界一片灰暗的时候，她的亲生母亲又在指着她的鼻子说根本就不该生她，就该弄死她，这等于是在她的伤口上，翻来覆去地撒盐，让她的世界从灰色慢慢地变成了绝望的黑色。
“好，我死，我死，我把命还给你，总行了吧？”终于，情绪崩到了极端，张雯雯整个人顿时崩溃了，她大叫一声，一下扯掉了手上输液的针，从床上跳下去，朝着医院的墙壁迎头就冲了过去。
赫然，她是想要自杀。
张傲就站在张雯雯的床边上，看到张雯雯拔掉了输液管的时候，他的心就整个一悸，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突然笼罩到了他的身上。
老实说，在知道张雯雯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时候，张傲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同时，在他的心中也出现了恨意与爱意交叉的矛盾：后者是多年感情的积累；前者则是得知被背叛带来的。
这其实也算是人之常情，人都是感情的动物，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少会有人在得知自己被背叛，而且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竟然不是自己的之际，还能保持冷静平淡的心情，客观自持地分析看待问题。
可以说，张傲没有当场爆火，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表现了。
就在张傲的纠结矛盾中，张雯雯做出了那样的举动来。
当输液针被扯下来的时候，张雯雯也不知道是伤到了哪里，张傲清楚地看到了她的手上出现了红色的血迹。而就在看到血迹的那一刻，张傲整个人突然凝固了，他心疼了，真的是非常非常心疼。
那可是自己从小捧在掌心里养大的女儿啊，好不容易才从死神手里抢回来，怎么才一想过来就让她再次受伤了呢？！
而当张傲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他那颗一直在纠结矛盾不安的心，突然落到了实地上。
764 锦鲤来了（88）
其实有什么好纠结的呢？不管是有血缘还是没血缘，那不都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吗？
他在这个几个月地守着她，连工作都不要了，不就是希望她可以活下来，看着她平平安安地长大吗？！
对他来说，她此刻还活着，还能笑着叫自己“爸爸”，他就已经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爸爸了。
做出决定之后，张傲的目光再不犹豫，他的神色坚定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他肯定是要跟赵芳离婚了，但张雯雯的抚养权，他是绝对不会给她的。
那是他的女儿，永远都是。
而就在这时候，张雯雯已经从床上跳下来，就要直接去撞墙寻死。
就算张傲还没想通，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张雯雯寻死，更别说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也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他直接抱住了要朝着墙冲过去的张雯雯。
“放开我，放开……”张雯雯拼命地挣扎，此刻的她，情绪崩溃，整个世界被赵芳摧毁，看不到未来与希望，她是真的死志坚定。
“胡说什么？你死了，爸爸怎么办？你不是说过了吗？以后要照顾爸爸的。”死死地抱住了张雯雯，嘴里大声地说道。
拼命挣扎的张雯雯，在听清楚张傲的话之后，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张傲，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张傲知道张雯雯在震惊什么，他看着张雯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强调说道：“爸爸是你的爸爸，永远都是，你是爸爸的女儿，也永远都是，谁也不能分开我们父女，你妈妈也不行！”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张雯雯的眼角落了下来，“呜呜……爸爸……”
她猛地放声大哭，充满了委屈，也充满了后怕。
张傲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像是以前那样，不断轻声地安慰着她。
门外，听到了这里，云裳跟顾冰河、韩金生互看一眼，这时候护士长也刚好过来送还云裳手机。
云裳告诉了护士长一声，自己并没有给录音备份，先前那样说，只是为了整那个护士。
护士长其实也早猜出来了，她点点头，再一次表达了医院对云裳的谢意。
云裳三人就准备要离开了，离开之前，云裳告诉护士长，张雯雯的病房，先不忙安排人进去处理问题，等他们自己叫人了，再去。
护士长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从医院离开后，云裳再一次感受到了天道离开的信息。
非常强烈，办完最后那件事，就应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一行人刚回到了酒店，云裳的手机再次传来了警告的“滴滴”声。
她挑了挑眉，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声音，显然是那个人终于行动了。
慢悠悠地打开手机，登陆锦鲤的账号，所有的消息都被屏蔽掉了，在未读消息里，只有一条消息，醒目且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你好，易客正在被国际上恶名昭彰的黑客组织攻击，请你保佑它的安全。”
这样一条信息，在众多艾特锦鲤的账号里，其实非常不显眼，加上发出这个信息的账号，还是一个看上去使用也不怎么频繁、账号粉丝也少得可怜的普通账号，所以它的信息早就被其他艾特锦鲤的信息淹没了。
可就是这样一条信息，却是唯一一个出现在了云裳手里的信息。
感受到天道的信息，云裳点开了这一条消息。
跟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公开回应这个账号，而是选择了“私聊”。
“好的。”
简简单单两个字，云裳发给了对方。
“真的可以吗？”消息才发出，对方的消息就回复了过来。
“当然。”回复了这个消息之后，云裳又追加了一条，“五分钟之后再看。”
发出去这句话之后，云裳就打开了身边的电脑。
黑客对易客的攻击还在继续，只差最后一点，就可以攻击到易客的核心库了，而易客这边，它的工程师们，也都还在尽力地的抵挡攻击。
不过，双方的实力还是有些差别的，易客这边只是在负隅顽抗、拖延时间而已。
见黑客的攻击马上就要到自己做假的核心数据库了，云裳想了想，突然来了恶趣味，她改变了原本的计划，直接再一次骗过了易客的防火墙，到了那早就被转移走了所有真实数据的库里。
手指敲击在键盘上，云裳的速度飞快，手指几乎都快敲出残影来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之后，一个新的小程序被她打造了出来。
手指头敲写最后一个代码，回车，小程序飞快地运转了起来。
而这边，黑客的攻击也到了最后一层。
懒得在等待了，云裳索性就帮着黑客一把，让他们直接突破，冲入到了易客的“核心库”。
当发现自己的所有指令再也敲不出去，先前写好的代码，也全部停止了执行之后，易客办公大楼的十八楼的偌大会议室里，一片鸦雀无声。
“完了，这下完了……”一个带着绝望的声音，打破了这安静，可这一声之后，会议室反而越发的安静了。
再过了一小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出了声：“老板……”
“老板”两个字叫出来之后，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一直站在会议室最后面的人。
他们跟黑客的交战，全部被投屏到了会议室的led上，此时此刻，便是随便来一个外行，都能从那led上面看出来，那里曾经有过一次厮杀，然后其中一方落败得很彻底。
“没有完。”房门外冲进来了一个年轻的身影，他的双眼中带着熠熠生辉的光亮，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兴奋，他对着角落里被人叫做老板的人说道，“爸，我们有希望了，我们没事了。”
被叫做“老板”的人，正是易客总裁张栋，而此刻满脸兴奋的人，正是他刚上大学不久的儿子张启涵。
“有解决办法了？”张栋带着一丝希望问张启涵。
“恩。”张启涵肯定地点点头。
张启涵旁边，是一个戴着厚重眼镜的小胖子，他忍不住问道：“小老板，你请到了哪路的神仙啊？”
公司被黑客攻击之后，大老板张栋已经利用自己的人脉，找来了国内顶尖的技术大拿，冒着不惜曝光关键代码的危险，将所有人集中在了这里，对黑客的攻击进行抵抗。可黑客的力量实在是太强横了，他们除开拖延了时间，实际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现在，张启涵这么笃定地说有希望了，小胖子心想，这一次请到的人，肯定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可是，会是谁呢？国内他所知道的技术大拿，能请来的都已经集中在这间屋子里了。
“还真是个神仙。”张启涵一边说着，一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机，“锦鲤，就是那个创造了几次我们数据异常波动的易客账号，大家还记得吗？”
毫无背景的新账号，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不但冲上过好几次易客的热搜，而且粉丝数量短期几何式地倍数增加，这些都曾经触发过易客数据库的异常预警，在场不少的人，倒是都听过关于这个账号的传说。
“我知道诶，”小胖子刚好也是知情人之下，“据说它许愿很灵的，只是这个跟我们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张启涵不无得意地说道，“我许愿了，它回应我了。”
“真的吗？”
“胡闹！”
两道声音一起回应了张启涵的话：前者是属于小胖子的兴奋；后者则是张栋的呵斥。
换了普通的员工，听到自己老板这声不愉快的呵斥，可能早就吓得跟鹌鹑一样，不言不语了，但能在这个办公室里出现的，那都不是普通人。小胖子不对老板的身份感冒，反而对锦鲤这事非常感兴趣，他急急地问张启涵：“小老板，你许什么愿望了？哎呀，你可真幸运了，我每天都留言，一次都没被选中过。”
张启涵对自己老爹也是不怕的，他回答了小胖子的话，“我许愿让它保佑我们易客的安全。”
“哎呀，你也太浪费了，怎么许这么没营养的愿啊？要换做是我的话，我……”
“你要咋样？”虽然自己对那账号无感，但现在听到小胖子的话，张栋忍不住地接了他的话。
小胖子：“……”
再天不怕地不怕，得罪老板的事，还是要尽量少做，小胖子很有求生欲地露出了马屁笑容，“换做是我，我就要它保留易客永世长存，老板永远年轻帅气。”
张启涵：“……”
“我看这锦鲤根本也不行嘛。”一个坐在小胖子对面的精瘦中年人，却在这时候说道，“它要真的跟传说一样灵验，还要我们在这里干嘛？”
“你小心一点，之前说锦鲤的那些，都没几个有好下场。”小胖子好心地提醒对方，却不想被对方理解成了挑衅，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向会议室中间巨大的led屏幕说道，“你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早就被对方……”
精瘦中年人突然哑巴了。
小胖子眨眨眼，等了大概两三秒，然后才说道：“你怎么了？”
总觉得对面这人的表情好像怪怪的。
忙着研究精瘦中年人表情的小胖子没有注意到，就在这时候，整个会议室里越来越多的人，正在震惊地看着led，甚至好几个因为太激动，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的数据库吗？”
“原来数据库还有这样的设置吗？这是谁做的？”
“……”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出现在了会议室里，小胖子终于后知后觉，他猛然转头，看向了led。
一看之下，他也愣住了。
现在他看见的投屏，跟之前看到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之前整个投屏里都是一行行代码在厮杀。可现在的投屏中，代表入侵方的，已经变成了一个个被备注了id号的小人，那些小人在进入到了已经被攻破的易客数据库后，还没来得及去读取数据，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更多的小人。
新出现的小人明显区别与黑客的小人，因为它们的手臂处都挂着“执法”的臂章，然后它们的数量也是先前黑客的三倍——为什么这么清楚是三倍呢？因为这些执法小人出来了之后，三人一组，纷纷围住了黑客小人。
两人一左一右地挟持住了黑客小人之后，剩下那个执法小人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取出来了鞭子，然后开始，一鞭一鞭地抽打在了黑客小人的身上。
会议室里的全部人目瞪口呆。
但这还没完。
随着那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在了黑客小人的身上，每一鞭子下去，黑客小人的身上，都会出现一个负数的数字，仿佛是游戏世界里，当对怪展开攻击的时候，每一招一式都会对怪造成的伤害似的。
“所以，它们在把黑客当怪打吗？”小胖子吞咽了一口口水，问道。
张启涵点点头，不太确定地回复道：“好、好像是……”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该是这些小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就有人大声地问了出来，“我们的数据库里还有这样一道防火墙吗？”
这人的问话，换来了大家的面面相觑。
而在所有人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情况之后，有一些人选择了继续敲打自己的键盘，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也有部分的人，机智地看向了角落中的张栋。
其他的人都可以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张栋作为易客的老板，不可能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让所有人都失望的话，张栋本人也是摇摇头。
“这、会不会是锦鲤的安排？”张启涵犹豫地猜测道。
小胖子作为锦鲤的拥趸，立马就眼睛发亮地小鸡啄米式点头：“对的对的，这么厉害，一定是锦鲤出手了。”
“你醒醒吧。”对面的精瘦中年人用不屑的语气说道，“这是科学，不是封建迷信，还锦鲤，他认识代码吗？”
这人话音刚落，突然会议室里就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反问：“为什么我不能认识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