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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全文阅读

作者:少年边翁     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txt下载     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65 锦鲤来了(89)

    那声音一出之后,全场即静。

    “谁,是谁?”精瘦中年男人大惊失色,一边仓惶四顾,一边大声问道。

    “我,你口中的锦鲤。”那清亮的声音继续说了一句之后,正在四顾的精瘦中年男人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突然地亮了起来,原本是密密麻麻的一片代码,突然之间,一键清空,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鱼,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屏幕上,一边自由自在地在他的屏幕上,游来游去,一边还歪头歪头地对着他,嘴巴一张一张的,配合上那声音,似乎就是这条鱼说出来的。

    “这个……”精瘦中年男人瞪大了双眼,他突然冲到了自己的电脑面前,双手就是一顿操作,可是,不管他如果想要复原自己的桌面,电脑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那一条鱼继续无忧无虑地游来游去。

    在这个过程中,出于好奇或是各种其他心思,会议室里的大多数人都集中到了这个人的面前,而小胖子因为跟他正对,算是比较晚到的。而一看到了那一条鱼,他就脱口而出地叫了出来:“这不就是锦鲤吗?”

    看其他人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小胖子赶紧登陆了自己的易客账号,想要给大家解释一下。

    顺利地进入到了自己的账号,小胖子将自己设定为了特殊关注的锦鲤账号给调了出来,指着锦鲤的头像,对所有人说道:“你们看,这是锦鲤。”

    赫然,锦鲤账号的头像,现在正跟在精瘦中年男人电脑上游来游去的鱼,一模一样。

    “所以,现在这些小人,真的是你的手笔了?”另外一个围观的人,不知不觉地对着电脑里游来游去的鱼问道。

    刚一问出口,他自己就露出了苦笑了,真的是,自己是魔怔了吗?怎么会对鱼说话?

    可他这个想法刚一出来,他就震惊地看到了那还在中年男人电脑屏幕里游来游去的鱼,竟然冲着自己的方向,点了点头,那清亮的声音,再一次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我答应了你们少东家的愿望,自然说话算话。”

    算上这一次说话,这已经是锦鲤的第三次说话了,而也是这一次,会议室里的大部分人终于反应了过来,这说话的声音,竟然是从会议室的麦克风设备,以及他们所有人的电脑里传来的。

    也难关有种四面八方的感觉了。

    “那、那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听到锦鲤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张启涵赶紧站了出来,问道。

    “恩——”那声音思考了一下,说道,“报警抓人吧。”

    张启涵有些不明白锦鲤的意思,他看向身边的小胖子。

    小胖子冲着他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张启涵再看向其他的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许多的人跟自己一样都是一头雾水,没明白锦鲤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能定位到这些黑客的身份吗?”就在这时候,一道威严的男低音从一边传了过来。

    张启涵都不需要去看,就知道问话的人是谁——实在是说话的人他太熟悉了,正是他的父亲,易客的老板张栋。

    “对。”一边说对,电脑里屏幕里的锦鲤也跟着点头。

    这下所有的人都给震住了。

    要知道能在这个办公室里出现的,那几乎就可以说是国内的技术高手了,代表的是国内一流的技术水准,可就是这样,他们依旧被这一群黑客给吊打。而在双方的切磋之中,他们也终于知道了攻击易客的黑客组织是谁——那是现今世界排名第一的黑客组织,代表的是世界顶级的黑客技术。

    在这个黑客组织出手的每一次记录中,从来没有失败的记录。

    而现在,锦鲤竟然说能定位到这些人的身份,而且他说了让报警,证明这定位的身份还不是网络上用的虚拟代号,而是现实中可以实实在在定位到真人本人的信息。

    如果是真的,这样的技术实力,那真当得上是神鬼莫测了。

    精瘦中年男人本能地想要否定,可看着在自己电脑屏幕上优哉游哉的鱼,他又觉得好像对方的确是有这个本事的。

    要知道眼前的电脑,是他的私人电脑,而因为工作性质,他对自己电脑的安全十分看重,光是设定的防止入侵防火墙就足足有三道,最让他感到骄傲的,是最后那一道:只要密码口令不正确,根本不会给你试错的机会,立马就会触发报警。

    可现如今那条鱼在他的电脑里游来游去这么久了,他的电脑愣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对他来说,还不是最让他感到可怕的地方,真正让他觉得对方可怕的是,对方入侵他的电脑,从开始到结束,半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他的发声是突然的、临时的,在这之前,连他本人都不知道会发生现在的事,也就是说,对方入侵他的电脑,只能是从他发声之后才开始的行动。可从他发声再到锦鲤质问,再到自己的电脑被入侵,这时间,根本连一分钟都没有。

    这速度、技术,他连想都不敢想。

    “好了,第一个要出来了。”锦鲤说了一句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引向了led上。

    只见,那些被按住并被执法小人狠狠鞭打的黑客小人,其中有好几个,头上都出现了生命倒计时,其中在最中间,有个最显眼的黑客小人,它的身体已然变成了红色,头上的生命倒计时,也在大家看过去的时候,变成了“1”。

    随即,“1”跳成了“0”。

    生命倒计时变成“0”的那一刻,红色小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执鞭的执法小人上前,打开了那小盒子,里面是两个东西:一个看上去似乎是一段视频,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个像是日记本之类的东西。

    执法小人先是点了一下“视频”。

    led上顿时就弹出了一段视频播放。

    视频里,是一个看上去还颇为年轻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孩,他嘴里一边咬着棒棒糖,一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几乎是在看到这视频的第一眼,就已经分辨了出来,这视频的角度,很明显是从男孩面前的电脑摄像头录制的。

    刚开始的时候,男孩的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笑容,但没过多久,他的笑容就开始凝固,最后慢慢消失,脸色越来越沉重,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他距离自己的电脑屏幕也越来越近。

    大家看着他眉心紧皱、双眼紧盯着自己的电脑,处理了大半天,似乎都没处理好问题,神色越来越焦灼,也越来越不安,最后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叫了一声,叽里呱啦地说了许多话,又拿起了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又是一串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语言之后,男孩的神色总算是轻松了一下,他的视线重新回到了电脑上,继续开始敲打键盘。

    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连自己的电脑都控制不了了。

    他不敢置信,不停地敲打自己的键盘,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电脑,而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电脑被入侵了的时候,他手忙脚乱地断开了电脑的电源。

    断开电源之后,视频只黑了大概一秒钟都不到,再一次出现。

    只是这一次出现,角度就比较奇怪了,似乎是正在录像的摄像头位置很怪异。

    但看了十多秒,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是手机。”有人叫了出来。

    其他的人也才纷纷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对啊,这角度,可不是手机的摄像头吗?

    男孩断开电脑的电源之后,很是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之后,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赶紧冲过去,接了电话。

    可电话里传来的陌生声音以及说话内容,让他的表情再次凝固了。

    所有看着视频的人,慢慢地就看到了男孩将手机拿离开了自己的耳朵侧,然后一双眼睛的眼珠子,缓慢地转动了过来,用着一种近乎于恐惧的神色看着手机的摄像头。

    显然,这时候他已经明白了,切掉了电脑电源、以为万事无忧的他,其实还在被监控中。

    视频最后的画面就停留在了那男孩惊恐的脸色中。

    再接着执法小人将日记本模样的东西拿了起来。

    然后跟“视频”一样,当执法小人拿起了日记本,led就呈现出了他们看的角度——也就是将日记本的内容,投递在了led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然后一个堪比社区人口调查般详尽的个人信息表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信息表里不但有个人的生活照、免冠照,还有姓名、生日、国家、常住地址等等,而最让所有人拍案叫绝的,还是关于那人多重身份的曝光。

    比如刚刚这个男孩,他在好几个国家都有不同的身份,现在一一地全部被写在了信息表里。

    这不但是抓住了现实中的人,还将其连根拔起的意思啊。

    就在大家终于看完了男孩的信息之后,有两个黑客小人同时爆了。

    重复之前的操作,两个执法小人一.asxs.开了视频播放。

    然后led上就出现了两个视频窗口,一个是满脸络腮胡、一头卷毛,根本看不出来年纪的男人;另外一个则是地中海头,戴着一副厚实的框架眼镜的中年胖子。

    两人的表现跟先前那男孩的反应是差不多的,只是相对于男孩的惊慌失措与恐惧,这两人的表现稍微淡定了那么一点点。

    当然,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当视频结束的时候,看着那一头浓密毛发跟胡子的男人,小胖子很是羡慕地说道:“我要是有那么多的头发就好了。”

    他一说完,周边好多的人都诡异地安静了一下。

    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小胖子,楞了一下,问身边的张启涵:“我刚刚是不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你心里的想法,不过我知道你刚刚的确是说了你想要那个人那么多的头发。”张启涵忍笑说道。

    小胖子:“……”

    幸亏就在这时候,又有新的黑客小人爆了,替小胖子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新的被暴了身份的黑客,这一次,竟然是一个大帅哥。

    而且他在发现自己被入侵了的时候,反应竟然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他神色透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双手敲击键盘的速度加快,可发现自己电脑的使用权已经完全被人夺走了之后,他对着自己的电脑摄像头,居然开始大声地说了起来。

    “他说什么?”分辨出来这个黑客是a国人之后,知道张启涵在a国留学的小胖子就开口问张启涵。

    “他说能入侵他的电脑,高手实在是太厉害了,想要跟高手见一面。”张启涵大概地翻译了一下。

    “就这么一点吗?”小胖子虽然不会说a国话,但看那个人貌似也说了不少的话,怎么才这一点点呢?

    张启涵有些汗颜地说道:“额,他应该是担心高手不见他,所以后面,直到现在都在说的话,内容都是在拍马屁。不过……”张启涵顿了一顿,小胖子立马催促,“怎么了?赶紧说呀。”

    张启涵只能继续说道:“我觉得他可能是拍错马屁了。”

    毫无疑问,现在入侵控制了这些黑客电脑的人,肯定是锦鲤。但对于锦鲤,到底是男是女,是高是矮,大家都一无所知——现在他们听到的关于锦鲤的声音,这声音也是介于男生与女生之间,根本无从分辨对方到底是什么性别,更别说关于其的身份了。

    可现在这个黑客,却在拼命地说着各种好听的话——俗称彩虹屁,只是针对一个连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的人,就直接用“你一定长得非常好看”、“你的双手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双手”之类的马屁,似乎是用错了方向跟场合。

    原本,对于这些隐藏在幕后的世界级顶尖黑客,张启涵还是带着一丝丝敬畏的心态,可现在看到这些人的反应,尤其是现在这个男人,连马屁都不会拍之后,他突然有种果然老天爷还是很公平的感叹。

766 锦鲤来了(90)

    陆陆续续,十二个黑客的视频以及信息,易客办公大楼十八楼的这个会议室里的人,全部看了一个遍。

    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个熟人。

    所有的信息都给出来之后,led上显示了“好了,我功成身退”几个大字之后,精瘦中年男人的笔记本电脑上的锦鲤也跟着消失了,他写代码的页面,重新出现。

    “以后有问题,可以再找你吗?”张启涵眼见着锦鲤要走了,对着led屏幕大声地追问了一句。

    能一口气将世界顶级黑客一网打尽,而且还各个都摸到了真实身份信息,锦鲤的技术实力,妥妥地远超所有人,所有张启涵已知的全部人。

    可惜的是,锦鲤没有再回复他的话,似乎是真的已经离开了。

    “先报警。”张栋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些攻击自己系统,试图盗取公司以及用户关键信息的黑客们,他可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的。

    哪怕所有都涉及到了跨国追究,他也要一查到底。

    至于锦鲤,他的账号不是在易客上吗?只要他在,张栋就相信如果易客再次遇到问题,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面对这样的高手,最好的办法,还是尽量不打扰。

    有人去报警,更多的人还是回到了自己的电脑面前,重新开始登陆内部系统,想要修复一下。

    当第一人进入到系统的时候,他陡然发现,自己没办法进去了。

    一个锦鲤头像模样的小鱼以护卫的姿态,在他的面前竖起了一栋一看就很结实的防火墙,还是视觉化的那种真实城墙模样。

    这人的id也被视觉化成了一个小人,小鱼走到了小人的面前,开始检查id小人的身份。

    “吴峰,易客集团网络安全办公室主任,易客总工程师……”

    小鱼将来人的身份搜索了出来之后,做了一个放行的动作,一看就很结实的城墙,突然就空出来了一块一人可通过的通道出来,小鱼示意id小人可以进入。

    吴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其他人的惊呼声:“天,这是锦鲤建的防火墙吗?也太牛逼了。”

    “竟然能识别我的身份。”

    “我的天!你们赶紧进去看看,我们的核心数据全部都在里面,完好无损的啊。”

    听了这话,吴峰赶紧点击了回车键,代表自己的id小人迅速地通过了那一道过道,一个熟悉的数据代码库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作为在易客工作长达八年的老员工,这一套核心库,那都是他带着大家一个代码一个代码地码出来的。

    原本以为黑客入侵之后,虽然及时地被锦鲤给制止了,但代码数据还是会遭遇到一定程度的损坏以及盗取,可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保存得非常好、丝毫没有被入侵破坏的全部代码。

    所以,这些黑客入侵的数据库,是假的吗?

    可是,黑客从入侵开始,他就一直守在电脑面前,一步步地攻防交手,一次次地被对方破坏掉他们的防火墙,到了核心库最后这一步,再技不如人,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入侵到了他们的核心库里——这些都是他亲身的经历,可此刻,看着完好无损的代码们,他突然有些迷茫了。

    “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搭建了这么厉害的架构,这也太厉害了。”旁边就有其他的人,继续发出了感慨。

    “什么?是新搭建的?”就有其他的人发出了疑问的反问。

    “就现在这个啊,”刚才感叹的人,用着难以置信的声音解释说道,“我刚进来就发现了,但这么短的时间,也太厉害了,我都不敢相信。我就重新按照之前的方式迁入了一次,你们往后退,切换到uz看看就知道了。太牛逼了,这锦鲤的技术强得都不像一个人了,怪不得大家都叫锦鲤大仙了,这技术,出神入化的,可不是神级了吗?”

    因为太激动了,这人说的话,乍一听上去,似乎有些语无伦次的既视感,但在场的人,大都都是易客的技术核心人物。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人话里的意思,纷纷按照他说的进行了相关操作之后,神色一个比一个震惊。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竟然有两个核心数据库的存在,一个在他们原本搭建的那个地方,而且里面的数据,已经被全部替换过了,都是假的;而现在这个,经过了小鱼守卫检查才得以进来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核心资料库。

    也就是说,先前那些黑客,因为终于攻破了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拿到了他们的核心资料,其实,这些都是假的。便是被黑客们全部都拿走,对易客来说都没半点损失。

    “大家千万别去动那些代码,有问题。”就在大家纷纷转到假资料库的时候,一声警告突然响了起来。

    “怎么了?”不明白情况的人,纷纷问道。

    “有病毒。”最先发现问题的人是小胖子,现如今他正哭丧着脸,看着自己已经全然被病毒感染入侵了的电脑,“这病毒程序也太厉害了,我刚发现不对,电脑就被控制了。”一边说着,他一边想办法想要重新夺回电脑的使用权,可不管他怎么做,电脑依旧根本不停他的指挥。

    “怎么办?这是谁弄的?我能不能去找锦鲤帮帮忙啊?”眼见着病毒迅速地吞噬了自己的电脑,而且显然是在对自己电脑里的核心机密进行破解打包,小胖子是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他现在非常怀疑这些病毒感染程序是先前那些黑客中的其中某一个人留下来的,他电脑里的那些东西,自己私人的就算了,还有不少公司的核心技术代码那些呢。要是流传了出去,他真的以死谢罪都来不及。

    “你别急,输入一下‘d’、‘o’、‘n’、‘g’,试试看。”就在这时候,张栋突然开口说道。

    “啊?”小胖子有些困惑,这个时候输那四个字母有什么用。

    张栋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听我的,先输入进去看看。”

    虽然觉得张栋这个要求太过于莫名其妙,但鉴于对方是自己的老板,小胖子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干脆就先按照张栋说的话,在键盘上敲了‘d’、‘o’、‘n’、‘g’四个字母。

    最后一个“g”字母打下后,他正要张嘴告诉张栋自己已经按照他说的做了,可刚刚张嘴,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因为此时此刻,在他的电脑屏幕上,突然出现了醒目的提示:自己人,安全,电脑已解锁。

    这一行字提示之后,小胖子就看到了自己的电脑恢复了正常,鼠标的光标又出现在了它应该出现的地方,并且一闪一闪地,仿佛是在提醒他:赶紧点我吧。

    小胖子眨眨眼,他果断地重新敲打起了键盘来,发现果然自己的电脑恢复正常了,先前那仿佛是要把自己电脑里所有的秘密全部打包弄走的病毒,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因为先前小胖子大声地叫着“有病毒”的事,许多的人都被吸引到了他的电脑面前来,这时候看到他的电脑恢复正常了,纷纷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来。

    大家面面相觑一番,皆是一脸的雾水:刚刚老板那指令,普普通通的,竟然就是解除病毒的指令吗?

    “老板……”就有人看向张栋。

    他们虽然没说话,但那一张张脸上的神色已经足够让张栋明白他们的困惑了,他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展示给所有的人看,一边解释说道:“就在刚刚小陈说有病毒的时候,我就收到了这条预警信息,说是有人入侵备胎数据库,验证身份为小陈,以绑定其电脑与ip地址,若解绑需要我输入指令,再由小陈在电脑上输入完成;否则会将小陈电脑里的信息,打包送到我的邮箱,用做报警的资料。我就常识性地创建了一个我名字栋的拼音,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小胖子豁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么说,这里的病毒程序,是锦鲤放的了?!”

    虽然是疑问的意思,但小胖子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张栋点点头:“是。”

    这信息的最后,有一个已经被大家视为了习惯的锦鲤代表小鱼的图像。

    “真的是太厉害了。”小胖子连连感叹,说着说着,他又转了话题,“不行不行,这么厉害的病毒程度,我得再研究一下。”一边说着,小胖子还对张栋说道,“老板,等下我要是不行,就麻烦你再给我一次指令啊。”

    说完,他就继续重新去接触数据库里的代码了。

    张栋:“……”

    张栋看着小胖子刚坐下,这边自己的手机就传来了嗡嗡的震动,他正无奈小胖子的动作这么快的时候,赫然看到新来的信息,已经跟之前的信息不一样了:授权以下人员进入备胎数据库,然后就是一串人名字。

    张栋一看,人全部都是在这件办公室里的,而且还是易客的员工,没有包含那些他请来的外援。

    “怎么我没触发到啊?”

    “难道是指定的地方才有?”

    “陈浩,你赶紧给我们说一下你是怎么触发病毒程序的?”

    “是的,快说,省得我还得一个个去试。”

    所有尝试的人都发现自己触发不了小胖子所谓的病毒程序,纷纷叫嚷着让小胖子将他触发的已知流程分享给大家。

    “不行啊。”小胖子这边也是一脸的苦相,“我也触发不了了。”

    “啥?”

    “我说我也触发不到病毒程序了。”小胖子大声地解释说道。

    “你就按照之前的流程啊。”有人对小胖子的话无语了。

    小胖子更无语了:“我能想不到这个办法吗?现在是就算我重复之前的,也不行。这病毒程序就跟突然之间消失了似的。”

    张栋:“……”

    看着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张栋决定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张口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给大家说了。

    “所以,老板你……”听说竟然还有授权这种事情,小胖子吞了吞口水,迟疑地看向张栋,满含希望地期待他摇头回答自己的话。

    但让他失望的是,张栋点头了。

    “是的,我授权了。”张栋说道。

    小胖子在内的好多人,顿时露出了一脸的失望,甚至有人对张栋发出了谴责的声音:“老板,你怎么那么手快?”

    张栋:“……”

    “那我试试。”这时候,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说话了。

    大家顺着这个略微陌生的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正是老板请来的外援之一。

    “对啊,老赵你可以的。”现场有人跟这位外援老赵很是熟稔,当场就激动了神色,“快快,你登上去给我们看看情况。”

    “行。”

    于是,呼啦一圈人,全部都围到了老赵的电脑边上,小胖子也在一边,他还有空提醒张栋:“老板,这次你等等我们啊。”

    张栋:“……行。”

    跟所有人都集中在这边研究假数据库的病毒程序不一样的是,吴峰一直坐在自己的电脑面前,跟其他人都被小胖子的话吸引到了备胎数据库不一样的是,他一直都在认认真真地看自己的电脑。

    而他此刻脸上的震惊,已经不比其他那些正在一起研究备胎数据库那厉害的病毒程序更少的了:因为就在刚刚,他陡然发现,这真正的核心数据库里,竟然也盘亘着数道安全认证,而这些安全认证,藏匿得非常深,他之所以能发现,还是因为其中某一段的代码,是他呕心沥血好一段时间才码出来的。因为当时的印象太深刻,所以即便是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他依旧能一样就看出这一串代码来。

    可现在这一串代码,被做了调整,而这个调整,不但保留了原本代码的意思,还多了一层身份识别,这样精妙的修改,他见所未见。

    吴峰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眼前所见,一定是一种全新的技术发掘。

767 锦鲤来了(大结局)

    吴峰是聪明的。

    因为云裳留给易客的技术财富,那的确是超越了现在这个世界的高科技——若不是顾念着天道,云裳还能全新地“翻修”一下易客的机器人语言与代码,把现在这个世界的机器语言推进一大步。

    但世界轮回,自有天道规则运转,云裳自己也是天道下的冥冥众生之一,所以还是得遵守天道守则,最后只是在代码基础上进行了优化。

    然而,虽然只是做了简单的优化,可要是易客的那些工程师们,若是能好好研发,必然也是会有技术大突破的。

    不过,云裳是怎么都不会知道,在她看来很简单的东西,结果吴峰等人却始终未能研究透,更别说如她所愿那般,创建出新的机器人语言。但她留给易客的防卫系统,却是保卫了易客核心资料库长达百年的时间——至少在张启涵活着的时间里,易客是全世界公认的拥有自强防卫系统的公司,没有之一。

    当然,这是后话,那时候云裳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并不知道后续。

    再说回到现在,从易客撤退回来之后,云裳没有像是以往那般,去清理自己留在网络上的痕迹。

    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天道的离开的信息了。

    既然都要离开了,自然是有天道帮着自己清扫痕迹,她也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

    虽然如此,她还是多此一举地做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将顾冰河叫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神魂状态。

    果不其然,他的神魂,因为锦鲤吸收到的大量的信仰值的转化,已经康复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关于自己离开之后,锦鲤账号的存在要怎么解决,是否信仰值还会继续作用在顾冰河的身上,这些就都不在云裳的考虑范围之内了——统统都交给天道去费心好了。

    检查了顾冰河之后,云裳又将自己从各地收来的符纸——上一世锦程程是在大概一年左右之后才死亡,这中间,她去到了不少的地方,收集到了不少的符纸,这些符纸出现的地方,云裳利用这一段时间,已经都去搜刮过了,百分之八十,都找到了,但还有百分之二十,她并没有找到。不过,这也没事,那么多的符纸,已经足够了——整理了一下,检查了一下韩金生对各符纸的作用记忆的情况,确认无误之后,她把这些符纸交到了韩金生的手里。

    “记得,要好好地利用好这些符纸,别辜负了它们本身。”云裳对韩金生交代说道。

    如果换了其他时候,韩金生肯定就高高兴兴地接过了符纸,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似乎是自己只要拿到了这符纸,就会有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姐姐,先放在你这边吧。”韩金生说道,“等我需要的再找你要。”

    云裳对韩金生也是颇为了解的,这小家伙,早就垂涎这些符纸好久了,可现在自己真给他了,他竟然会推诿,大概也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离开吧。

    “我只是让你帮我暂时保管而已,要是我发现你管理得不好,我立马就会收回来的。”云裳点了点韩金生的头,说道。

    “我、我肯定会管好的。”韩金生果然下一刻就上当了,他将符纸接了过去。

    “你去找个东西来装它们,我看你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装这些宝贝。”云裳又对韩金生说道。

    “好,等我一下。”说完话,韩金生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跑过去,他有信心,因为他其实很早就想要这些符纸了,也就早准备好了放这些符纸的纸袋。

    “云裳,你……”韩金生转身刚走,就在一边的顾冰河突然有些莫名的紧张,他犹犹豫豫地看向云裳,迟疑地问道,“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顾冰河并不是一个喜欢打听别人事情的人,可内心突然而来的紧张与莫名其妙的失落,让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也不算是吧?!”云裳模棱两可地说道,“我要去一个地方,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

    “你一个人吗?”顾冰河追问道。

    云裳:“只能我一人。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这个世上还没什么可以难倒我的?”

    跟在云裳身边这么久,关于她的本事,顾冰河是相当清楚,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就是充满了对云裳的担忧。

    “我、我……”顾冰河想要说什么,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天道离开的信息,进一步在加强。

    “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房间……”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云裳很快地接了话,“……换个衣服,等下出来再继续说。”

    因为她停顿的时间很断,顾冰河甚至都没发现她说话中的停顿。

    望着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慢慢离开的云裳,顾冰河的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了惊恐之色,他突然大叫了一声:“锦程程!”

    云裳脚步一顿,随意潇洒地挥挥手,没说话,继续朝着自己的房间走。

    眼见着云裳的手放在了门把上,打开了房门,自己就要进去,心中那股恐慌的感觉,仿佛海啸一样,铺天盖地地漫上了顾冰河的心间,他再次大喊了一声:“锦程程,你、你快点,我们等你呢。”

    “好。”关上房间的那一刻,云裳应了一声。

    随即,一声轻轻的“砰”,云裳的房门被关上了。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云裳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已经开始透明化的手。

    深深叹口气,云裳没说话,耐心地等待着最后的离开。

    但大概只过了三五秒的时间,她听到了顾冰河突然咚咚爬过来的脚步声,随后他的声音也就在门边响了起来:“程程,你、你没事吧?”

    一边说着,顾冰河还敲起了她的房门,手也放在了门把上,看样子,似乎是云裳再不答应,下一刻,他就要打开房门,自己冲进来了。

    可就在他的手放在门把上,想要自己推开房门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云裳进去之前说的话——她进去换一身衣服。

    然后,顾冰河整个人就僵住了。

    女孩子在自己的房间换衣服,他怎么可以冲进去呢?!

    “程程,我就在门外面,你有什么事情,就大声叫我。”顾冰河其实也不知道就在房间里换一个衣服,云裳到底会出什么事情,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可他的心中就是感觉到很不安,而且随着自己看不到云裳的时间加长,他内心的不安,是几何式地倍增,好几次,他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撞门冲进去了。

    “姐姐,我把符纸放在这里好不好?”就在顾冰河紧守在云裳房门前的时候,进屋拿到东西的韩金生高高兴兴地走了出来。

    顾冰河的注意力都在云裳这边,而且韩金生叫的是“姐姐”,显然叫的是云裳,所以他并未回应韩金生的话。

    “顾哥哥,我叫你呢,你怎么不回答我?”韩金生奇怪地看着站在套房里空着的那间屋子面前的顾冰河,“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快来看我这个纸袋行不行?”

    顾冰河觉得韩金生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但他当下也没太留意,只是说道:“等程程出来,她看就好了。”

    “啥?”韩金生奇怪地望着顾冰河,“顾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顾冰河就要再重复一遍自己的意思,但当“程程”两个字都冲到了舌尖,即将要说出口的时候,突然消失了——他就这么突然之间地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突然地陷入到了沉默中。

    “顾哥哥,顾哥哥……”韩金生奇怪地望着顾冰河,一叠声地叫着突然走神的他。

    顾冰河被叫得一激灵,“怎、怎么了?”

    韩金生将手里的纸袋子举起来给顾冰河看,说道:“你帮我看看这个袋子装那些符咒行不行?”

    一边说着,韩金生一边用手指了指茶几上那些符纸。

    看到那些符纸的时候,顾冰河的目光一凝,一股没来由的恐慌霎时从内心深处泛滥了起来,他直觉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可是,到底是什么,他却记不起来了。

    “符纸、符纸……”顾冰河一直不断地重复着“符纸”两个字,他想要从这个上面,努力地想起什么来。

    韩金生却误会了顾冰河的意思,他以为对方在疑惑这些符纸的存在,他奇怪地看了顾冰河一眼:“顾哥哥,这些符咒不是你说你朋友无意间得到送给我的吗?”

    “是我、我送的?”顾冰河问道。

    记忆里,好像是这样,但似乎又不太对劲。

    “对啊,你送给我的。”韩金生终于察觉到了顾冰河的不太对劲,他担忧地望着顾冰河,问道,“顾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我送的、我送的……”顾冰河一边喃喃自语,脑海里也慢慢地浮现出了自己得到这些符纸的画面——有的是在天桥的一些算命先生那里买来的;有些是朋友知道自己喜欢收集这些送给自己的;还有一些则是自己逛古董铺子或是冥店的时候得来的……

    越是回忆,画面越是明朗,记忆也是越来越清楚。

    “顾哥哥,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我给我师父打电话,让他回来看看?”韩金生又问道。

    “没事。”随着时间线的整理清楚,心中那一块莫名其妙的空白,慢慢地被填满了,那种失去了某种重要东西的恐慌感,也在渐渐地消退,顾冰河虽然还是略微不安,但脸色却是安定了许多,他冲着韩金生摇摇头,“刚刚就是突然想起了一点往事,没有不舒服。”

    因为自己的身体问题,已经给韩木生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现在就连现在韩木生有急事离开,都得叫来韩金生照看自己,顾冰河实在是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这些小事给别人添麻烦了。

    “哦哦,”韩金生点点头,又继续问自己关心的话题,“那你说这个袋子怎么样?”

    “我看看,”顾冰河带着韩金生一边朝着放着符纸的茶几走去,一边说道,“感觉你这个纸袋稍微有些小了,放不下那么多的符纸呢。”

    “那我先试试。”韩金生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整理茶几上的符纸。

    顾冰河就这看着整理符纸的韩金生,总感觉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

    攸地,好端端地站在韩金生旁边的顾冰河,突然转身,脚步急急地冲向了他刚刚站着的房门。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迟疑,顾冰河直接就推开了那一扇紧闭着的房门。

    房门被他推开的那一刻,突然看到了一串星星点点,仿佛是一个人,突然之间消失了。

    顾冰河怔怔地望着那星星点点消失的地方。

    “顾哥哥,你怎么了?”韩金生见顾冰河突然之间跑到了这无人的房间来,也跟着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侧问道。

    “你……”顾冰河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你能看到那边有什么吗?”

    韩金生的“眼”,从小就跟别人的不一样,能看到一些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看看。”韩金生绕过了顾冰河,也走进到了房间里,然后他就看到了——

    “你这个鬼怎么回事?”韩金生非常生气,“穿这么少,是想勾引我顾哥哥吗?我告诉你,你就别做梦了,顾哥哥根本都看不到你。”

    顾冰河:“……”

    一边说着,韩金生还一边动起了手,他推搡着女鬼,朝着酒店的窗口方向走过去,然后毫无怜香惜玉的心,直接将女鬼推出了窗外。

    虽然看不到女鬼但从韩金生的动作已经看明白了一切的顾冰河:“……”

    “好了,”韩金生拍拍手,“问题解决了,顾哥哥,我们继续去收拾符纸吧。”

    知道房间里只是有一个女鬼存在之后,顾冰河的心已经整个放松了下来,先前那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也全部都消失了,此刻的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道:“走吧。”

768 卑微公主不卑微(1)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但云裳怎么也没想到在最后那一刻,顾冰河会突然冲进到了房间里来——那时候,明明天道已经将她的存在抹得差不多了。

    不过,大概是因为顾冰河的魂魄到底是经过她的手,完全修复的,灵魂上沾染上的因果很深,跟其他的人比起来,他对她的“记忆”怎么都要更深一层,估计天道清理起痕迹来,也是稍微有些麻烦,才会出现后面顾冰河又突然隐隐地察觉到不对的情况吧。

    只是,不管怎么说,天道始终是天道,便是云裳这种都做到了人修顶峰的渡劫期修士,都不可能抗衡过天道之力,更别说顾冰河那样的普通人了。

    总是,还是会忘记自己的。

    感慨大概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云裳就将这件事放到脑后去了——那么多世的轮回,若是世世都如此,那她接下来就只能陷入在回忆中过日子了。

    不管怎么说,虽然现在走的每一个轮回,都是实实在在的自己,但那毕竟都是曾经、都是以往,现在的她,叫云裳,也只是云裳。

    半分钟沉淀好心情,云裳睁开了双眼,看向这个新的轮回世界。

    眼前入目便是一片花海,再环绕四周,发现自己此时此刻正坐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凉亭中,面前上等红木做成的桌面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模样漂亮的各色糕点与果子,茶汤清香,檀香小炉点在一边,徐徐白烟寥寥,端的是一副休闲、享受的肆意画面。

    只看面前这些光景,不需要再有其他的信息,云裳已经知道自己回到了哪一世的轮回了。

    知道自己终于到了这一次的轮回,云裳的脸上,攸然露出了笑容来。

    这一世的轮回,她可是想了好久,现在终于回来了。

    这一世的自己叫做南宫凤,是玄国的一位公主。

    玄国算是当今天下,实力强横的国家之一,加上当今圣上膝下一共就两个女儿,自小都十分疼爱,及笄后,当今圣上拒绝了所有周边国家的和亲请求,让两位公主,按照各自的心意,挑选京都才俊,留嫁在了京都。

    南宫凤便在众多的才俊中,挑选中了当朝宰相左家大公子左殇景。

    尚公主,被点为驸马,按照玄国的规矩,左殇景应当是要搬出左府,与南宫凤一起,住到圣上御赐的公主府内——大南宫凤一个月的另外一位公主南宫瑾,便是如此行事,可不知道为何,轮到南宫凤的时候,却是她嫁入到了左家,如普通贵门千金一般,成为了左家的媳妇。

    原本,天子家里的两位公主,大公主性子温婉,很得京师贵门小姐夫人们的推崇,而小公主南宫凤,从小被惯得性子刁蛮任性,在京师一众贵妇千金们的口中,那都属于顶顶难缠的人物,向来口碑都是极差的。可没想到,就是这样大家众口相传的难缠人物,最后居然屈尊降贵地嫁入到了宰相家中——这一事件后,南宫凤在小姐贵妇圈子里的口碑,倒是很快就好了起来。

    可这好起来,也没坚持多久,她的口碑就再一次出现了滑铁卢似的下跌。

    任性刁蛮、不尊长辈、欺压下人,甚至故意为难打压左府的小姐们……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不断地从左府传递了出来,让南宫凤的口碑跌落到了历史最低点。

    原说她一个公主,肯搬到左府居住,是谦卑的表现,也是心疼左殇景,体谅他的父母,可当许许多多的事情发生并从左府传递出去之后,大家这才明白过来,这南宫凤哪里是爱惨了左殇景,所以体谅他,分明就是摆习惯了自己的公主架子,把整个宰相府邸当做了自己的公主府,在里面耀武扬威呢。

    可以说,南宫凤搬到左府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左府整个后院那是闹得一个鸡飞狗跳的,成为了整个京都富贵闲人们,茶余饭后、无聊消遣的嘲笑对象。

    时间又过了大概四个月左右,一个爆炸的消息,惊着了整个京都的上流圈子——南宫凤自请上书,要为左殇景纳妾,而这纳妾的“妾”的对象,都定了下来,竟然是金紫光禄大夫赵家二房的三姑娘赵雪柔。

    光是听这赵家二房的三姑娘,似乎是不怎么起眼的一个姑娘家,但赵雪柔三个字,却是不简单的。

    京都上流社会,凡有才者,莫不有名?

    当年,南宫凤能从一种才俊中选中了左殇景,便是因为左殇景在一众京师才俊之中,那也是赫赫有名之辈;而这赵雪柔,其在京中各色才女的名气中,那也是名声在外,很得众人的推崇。

    私下里,大家还有一个较为公认的榜单,不管是左殇景还是赵雪柔,那都是名列在四大才子/才女之中的。

    不但如此,稍微知道一下赵家情况的人,也会知道这赵雪柔,在赵家,也不是能被人随意践踏的无名之辈。

    金紫光禄大夫,在当今是从一品的官阶,赵家现今的当家人,在朝堂之上,那也是说得上话的人物,关键赵家是一个上百年的勋贵之家——既有勋贵血脉,又有实权在握,这样家庭出来的姑娘,又是嫡女,若真要嫁到左家,那绝对是配得上“妻”这个位置的。

    加上赵雪柔在京师又很有才气在身,便是真要嫁到左家,与公主共侍一夫,一个“平妻”的位置,是理所应当给出来的。

    可现在,南宫凤却上书,要别人嫁到左家为妾,这不但是对赵雪柔的羞辱,更是对赵家的羞辱。

    这个消息刚一传出来,接着就传来了赵雪柔不堪羞辱,上吊自杀的消息,再接着就是赵家那位老大人,跪请在崇阳殿,求圣上给可怜无辜的自家孩子一条活路的机会。

    最后,南宫凤折腾了一圈,自己的名声再次跌落到新的谷底,而赵雪柔却以平妻的身份,嫁入到了左家,从今以后与她平起平坐。

    再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赵雪柔便怀上了孩子,而已经嫁到左家快一年的南宫凤,她的肚子依旧毫无动静。

    在赵雪柔怀上孩子的这一段时间里,南宫凤闹出了越来越多让人难以置信的笑话出来,而其中一次,差点害得赵雪柔肚子里的孩子都差点保不住了,左殇景终于忍无可忍,对南宫凤提出了和离的要求。

    南宫凤哪里肯干?一直强调自己是被冤枉的,可她说来说去,却根本没人愿意相信她。

    最后卑微的公主,只能请求左殇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她以后一定乖乖的,不惹事。

    说到底,南宫凤的身份依旧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对方坚持不和离,左殇景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加派人手,更加注意看管赵雪柔的安全。

    可就是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中,依旧还是给南宫凤找到了机会,她将赵雪柔推搡在地,导致了孩子的流产。

    接到消息的时候,左殇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那时候,赵雪柔还陷在昏迷中,可南宫凤,她不但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甚至还对自己说,是赵雪柔故意的,她根本没碰到她,她就是想找她说几句话而已。

    左殇景对南宫凤,只有冷漠。

    南宫凤发现左殇景压根不听自己的解释后,整个人慌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断地重复自己是冤枉的,要左殇景一定要相信自己。

    可在左殇景忍无可忍地吼出了她居心叵测,是最歹毒的妇人心后,南宫凤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她先是不敢置信地望着左殇景,随即就像是疯了一般,对着左殇景吼出了许多的话,其中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出来。

    左殇景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南宫凤突然提出了要将赵雪柔纳为他的妾室——原来,南宫凤早就知道了他心仪赵雪柔,在被圣上下旨指定为驸马之前,他其实已经与赵雪柔见过数次,双方对对方都非常满意,而那个时候,他甚至都已经说服了自己的母亲,要她上门提亲。

    只是,圣上的旨意来得那么的突然,而他的母亲在知道他可以娶公主后,不但让他忘记赵雪柔这件事,还私下里想办法见了赵雪柔一面,让赵雪柔死了嫁到左家的心,除非她愿意到左家做妾。

    圣上的旨意不可违背,家中父母的意思又不得不遵从,加上公主那样的个性,为了保护赵雪柔,左殇景不但忍痛与她断了,而且还花费了心思,将他们曾经的那些有过山盟海誓的痕迹,全部清理得干干净净。

    可他没想到,南宫凤竟然是知道的。

    可她,竟然在知道自己与赵雪柔两相心悦的前提下,还是指定了自己做她的驸马。

    亏得自己还一直以为她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在整件事里,她是无辜的,他竟然还想着要好好地对待她,毕竟她都愿意为了自己,放弃了公主府。

    可原来,人家一早就知道了,是她强取豪夺,拆散了自己跟赵雪柔。

    而她,还能因此对赵雪柔心生恶念!

    怪不得她会那么奇怪地提出要赵雪柔来做自己的妾室!

    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的同时,左殇景对南宫凤的愤怒,再一次达到了新的高点:他认为他终于明白了,原来从头到尾,南宫凤就是这样一个歹毒的人——要知道,嫡女出嫁都是妻,更何况赵家这样的勋贵人家,他们这样的人家,便是妾生的女儿,也大都是嫁出去做妻的。南宫凤提出让赵雪柔做妾,就等于是想要逼死对方,就跟现在一样,赵雪柔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两件事情得到了对照,左殇景再也听不进去南宫凤说的其他话,他只愤怒地告诉南宫凤,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不会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和离,他离定了,哪怕因此付出自己的未来,甚至性命,这一次,他也绝不更改自己的意见。

    大半年来,左殇景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南宫凤提出和离了,但这一次他的态度坚决,丝毫没有回旋余地。

    当场被从院子里赶出来,南宫凤绝望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左殇景,正是因为喜欢,她才会为了他,主动找了皇上,放弃了公主府,下嫁到了左家来。为了能够讨好左殇景,让他喜欢自己,让他的眼中只有自己,她也真的做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和改善。

    在知道赵雪柔存在的时候,她是那么的生气,要是换了以前的性格,她拿着皮鞭就会直接冲到赵家的府上,可这一次,为了左殇景,她没有。

    她压制了自己的个性,找人调查了赵雪柔的一切,然后强迫自己去学习赵雪柔。

    她想左殇景不是喜欢赵雪柔吗?只要自己变成赵雪柔那样,他的眼中就已经有自己了,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对,哪怕明知道这样做,自己最多也只是一个替身,但南宫凤也满足了。

    可事实就是那么的残忍,她学不来赵雪柔,而且她的每一次刻意的学习,反而总是会引来左殇景嫌弃的眼神,与越来越保持距离的疏离。

    她慌了,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来刺激她,然后她就想到了报复赵雪柔的办法,让她成为左家的妾。

    可是,当她自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终于可以执行起来的时候,随之而来的事情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父皇母后对她的失望,众人的嘲笑,赵雪柔的得意,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不如左殇景那一双毫无感情看她的双眼,带给她的刺激。

    尤其是那一句“和离,哪怕赔上我的性命”,让南宫凤像是被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仿佛连呼吸都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她恨他,为什么不相信她?她也恨所有的人,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站在了赵雪柔那一面?

    因为恨与绝望,一个疯狂的念头,从南宫凤的心头滋生,然后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屏退了所有人,一根七尺白绫,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769 卑微公主不卑微(2)

    作为“本人”,云裳实在是太知道南宫凤选择死亡时候的心情了。

    她对左殇景的爱而不得、对周围人的不理解、对赵雪柔的步步算计,在最后的绝望之下,化为了极深的恨意。

    当一个人在绝望又饱含恨意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做出极端的报复行为,而南宫凤的报复,便是杀死了自己。

    为什么说她选择了自杀,是在报复呢?

    因为,作为堂堂玄国的公主,却在年纪轻轻的时候,死在了一国之相的府邸,不管她的死亡原因是什么,左家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尤其是对她的死,有着直接关系的左殇景——左殇景不是在最后说了吗?这一次,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未来,甚至性命,他都要跟她和离,那么南宫凤就选择了一个最极端的办法来成全他。

    同时,这也是南宫凤对父皇母后的报复。

    因为在她的心目之中,原本极为疼爱自己的皇上皇后,已经渐渐地忽略了自己,那么她就要让他们彻底地失去自己,让他们后悔他们对自己的忽视,却永远得不到补偿的机会。

    而这一份“悔”与“恨”,肯定也会施加在左家上,还有赵家。

    回忆着这一世自己死亡时候的心情,云裳露出了惨不忍睹的神色来。

    这一世的自己,愚蠢到了这样的地步,也难怪最后会选择用死的方式来报仇,甚至还不分敌我:她一方面觉得自己被皇上皇后被忽略了而不甘心,一方面却想着自己死了,皇上皇后没了补偿的机会,会后悔一辈子——这是一个极为矛盾的想法,试想一下,如果皇上皇后真的忽略她了,没了感情,怎么会后悔一辈子呢?而她那么坚定地认为他们一定会后悔一辈子,依仗的是什么?依仗的不就是皇上皇后对自己的疼爱吗?

    甚至连她想象当中的对左家、赵家的那些报复,都全全在依仗皇上皇后对她的重视。

    不过,蠢是蠢了一点,但这一点上,她倒是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聪明。

    关于这一世的记忆,停留在了南宫凤死的那一刻,但云裳知道,当南宫凤的死亡传递开来的时候,她死前所期待的那些,终会全部实现。

    左殇景甚至会是第一个就被吓到的人,虽然他在南宫凤的面前,说什么这一次为了和离,他连自己的未来、性命都可以不顾了,但云裳知道说到底他也只是说说而已。

    左殇景这样的男人,他如果真是这么不在乎自己未来的人,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应该拒绝南宫凤。

    是的,左殇景是有拒绝南宫凤的机会的。

    在定下婚约之后,南宫凤私下里见过左殇景一次,若左殇景真的如自己认为的,喜欢赵雪柔到了可以放弃未来的地步,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告诉南宫凤。

    那时候的南宫凤对他,也主要是停留在了好感的阶段,以南宫凤骄傲的个性,当左殇景告诉她,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南宫凤放手的概率非常高。

    可,事实却是,左殇景不但没有告诉南宫凤,还说一定会对南宫凤好。

    而两人刚成亲的一段时间里,他对她确实是不错的,这才让南宫凤慢慢地真正地喜欢上了左殇景。

    所以说,这样的一个男人,他怎么可能做到为了赵雪柔放弃自己的前途?

    左殇景当时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而且,南宫凤看不出来,云裳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左殇景根本就是仗着南宫凤对他的喜欢,知道南宫凤是绝对不愿意跟自己和离,才敢说出那样的话来。

    毕竟在前面大半年的时间里,每一次,当左殇景说出“和离”两个字的时候,永远都只会出现南宫凤让步的局面。

    云裳那么多世界的轮回,各种各样的人生,她都经历过,但卑微憋屈到了南宫凤这样地步的,当真是她的轮回世界第一名了:堂堂一国的公主,而且还是受宠的公主,也只有南宫凤能让自己过上这么委曲求全还名声尽毁的生活了。

    而这,也是云裳期待返回这个世界的最重要原因:她要重新拿回作为一个公主的尊严,将那些敢欺她、骗她、辱她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让他们为曾经那一世种下的恶因,吞下恶果。

    想到这里,云裳微微一笑,拿起面前的茶盅,微微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一副等待好戏上场的期待表情。

    根据原来那一世的轨迹,今天可是应该有两场好戏要上场的。

    一想到这里,手里的茶水,顿时更香了呢。

    作为玄国的公主,南宫凤面前的一等丫鬟,也就是俗称的大丫鬟,是六人的标配,但刚嫁到左府来的第一天,去给大夫人——也就是左殇景的母亲刘氏——请安回来,就被“好心人”好心地提醒,刘氏面前也都才四个大丫鬟,她要是想要跟这位婆母关系拉近一些,最好一等丫鬟的数目,也别越过了刘氏去。

    得了提点之后,南宫凤下午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了刘氏,说是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岁数到了,自己也不太懂,就想要刘氏帮忙相看相看,给两个大丫鬟找个好人家。

    这事,刘氏当场就高兴地答应了下来,直夸她是个贴心懂事的人,连身边丫鬟的事情,都能想到,左殇景娶到她,他们左家能有她这样的儿媳妇,真的是家门大幸。

    左知琴——刘氏的女儿——也一个劲地说大嫂真好。

    而被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夸得飘飘然的南宫凤很快就将自己身边大丫鬟的安排,全权教给了刘氏安排。

    这个时候,她只单纯地以为刘氏会给自己身边到了年纪的两个大丫鬟安排亲事。

    可最后的事实却是,她带出宫来的六个大丫鬟,其中三个都被安排了出去。

    当然,作为一个公主,她身边肯定不能只有三个大丫鬟,这样她回宫的时候,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刘氏又为她亲自从自己身边得力的丫鬟中挑选了三个补了过来。

    而且这三个丫鬟给的都是一等。

    也就是说,折腾了一圈,南宫凤的身边,还是高于了刘氏的四个大丫鬟的配置——依旧还是六个大丫鬟,但其中三个,已经变成了刘氏的人。

    而那位提点她的“好心人”,这个时候就仿佛已经忘记了这回事似的,明知道她依旧还是六个大丫鬟,再也没说过啥。

    南宫凤自己不怎么在意这些小细节,但她不知道,正是这些小细节,一步一步地害惨了自己。

    而今天这个日子,正是她要损失自己第四个大丫鬟的日子。

    “如兰。”云裳出声叫道。

    伺候在一边的一个青色衣装的丫鬟,应声上前,“公主。”

    “最近听说,居哉轩出了好几味新品糕点,你让夏青带着秋纹、紫竹两人,去各自买一份回来,我要尝尝看是不是大家说的那么美味。”云裳刻意压低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尤其是在说指定的三人名字时候,稍微有点距离的,根本听不到这三人的名字是她指定的。

    如兰也稍微有些意外,平日公主吩咐事情,哪里会指定人选,尤其刚刚提到的三个名字里,其中秋纹、紫竹两人,都是二等丫鬟,是最近才换到公主身边来的,她竟然不知道公主已经知道两人的名字了。

    不过,对于公主的吩咐,她向来不会多想,如兰行礼退下后,就走到了凉亭外面,按照云裳说的话,让夏青带着秋纹、紫竹,去居哉轩买糕点。

    听到点自己名字的时候,夏青反弹性地就皱了眉,她可不喜欢做这种跑腿的活。

    但如兰是当着南宫凤的面,下的命令,她若当场否回去,那不是等于是在挑公主的面,现如今她才调到公主身边不久,若是因此惹恼了公主,吃挂落的终究还是自己。

    明明这里那么多的人,偏偏就点了自己带人去,夏青并未听到自己三人是云裳指定的,只以为这是如兰的算计,心中默默地给她记上了一笔。

    “是。”夏青领命后,就带着秋纹、紫竹两人,告退离开了。

    她们三人前脚一走,云裳随即就将剩下在小花园伺候自己的包括如兰在内的八个丫鬟,全部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也算是凑巧,今日到这小花园来,跟前伺候的这些人,除开刚刚走掉了的三个人,剩余的这些都恰好是她的原班人马。

    “你们听着,本公主知道在最近几个月的时间里,府里肯定有各种各样的人找到了你们,也对你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要求。本公主不管你们之前的选择是什么,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公主的事情,但只要现在,你们将事情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本公主一改既往不咎。但若是沉默不语,让本公主查出了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就别怪本公主不讲情面了。”

    云裳的话音刚落,站在她面前的八个丫鬟,霎时全部跪到了地上:“公主息怒。”

    “你们都是从皇宫跟着本公主出来的,知道背叛主子是什么下场,但本公主知道,前几个月也怪本公主随意听信他人的话,让你们当中不少的人受到了委屈。所以我给你们一次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只要老实交代,一切既往不咎,咱们主子情分继续,否则的话,便是罪上加罪。”

    “回公主,”如兰果然是第一个开口的,“自从奴婢跟随公主进府,大夫人大小姐都曾私下里叫过奴婢,询问公主的过往以及近况,但奴婢都以下不议上的规矩,推拒了。只是……”

    如兰说话的语气,突然迟疑了起来。

    “只是什么?”云裳追问。

    如兰俯身更低了一些,“大小姐曾当着公主的面,提过此事,说她叫奴婢问话,只是想更加多多了解公主。”

    如兰这么一说,云裳倒是就想起了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云裳再次问道:“当初,左知琴私下找你问我的近况,你拒绝之后,她是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

    如兰楞了一下,随即回话:“回禀公主,是的。”

    云裳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神色来。

    这左知琴倒是挺聪明的。

    她私下找了她的人打听她的消息,结果被如兰给回绝了,大概是当时如兰的表情应该是有疑虑的,左知琴担心她私下找她的事情,被如兰回去就给南宫凤说了,所以才说出了这样的借口,想要缓和下如兰的疑心。

    不过,大概她说了那句话,如兰也丝毫没减少疑虑的神色,所以,她才会在后面,刻意挑选了时机,当着如兰的面,在南宫凤的面前,再重提了一次。

    前后两次说下来,便是如兰真有什么怀疑的心,也不得不打消了。

    “那你为啥现在又要说出这件事来?”云裳问如兰。

    “奴婢直觉大小姐此举有些怪异,而且,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找过奴婢,奴婢就更是觉得很奇怪了。”如兰老实回答道。

    云裳露出了一个错愕的神色,随即哈哈地笑了起来。

    左知琴想要收买如兰,结果收买不成功,又担心暴露,给自己做了一系列的铺垫,但她自己大概也没想到吧,她是铺垫得挺好的,可好不容易等如兰真相信了她是想要更了解南宫凤的鬼话后,她偏偏又不去找如兰继续问了,结果反而又让如兰怀疑起来了。

    这个左知琴自己给自己挖的局,最后反而捆牢了自己。

    不过,她大概也是知道了自己这个局里面的漏洞,所以才会有了现在针对如兰重新设下的新陷阱。

    没错,原来那一世里,在今日这个时间,南宫凤损失的第四个大丫鬟,便是她身边最为忠心的如兰。

    “好了,你这个没事。”点评了一下如兰的,云裳看向其他七个人,“你们呢?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回答云裳的,是一片无声的沉默。

    公主这个身份,对这些丫鬟来说,既是主子,也是君臣,虽然云裳一再强调,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但这种事情,后果太严重,丫鬟们,还是不敢轻易地开口。

    毕竟,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大部分人的通病。

770 卑微公主不卑微(3)

    “本公主说了事后不会追究就一定不会追究,但若是被我查出来的话,罪加一等。你们自己心中好好衡量一下,是否愿意连累自己的家人?”云裳决定再给一次机会。

    “连累家人”的说法,让面前还跪着的七道人影,好几个都颤抖了一下。

    “公、公主,奴。奴婢有话说。”终于在这一片沉默中,跪在最后面的一个小丫鬟出声了。

    “恩,”云裳点点头,态度温和地说道,“慢慢说,说清楚就行。”

    或许是云裳的态度给了小丫鬟勇气,也或许是因为不想连累自己的家人,给了自己勇气,小丫鬟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顺畅多了:“回公主,大夫人身边的杜妈妈给了奴婢一个玉镯子,问奴婢关于公主在宫里时候的往事。奴婢并不敢多言,也不敢收玉镯子,但杜妈妈说月娥姐姐以后贴身照顾公主,要多知道这些事情才能更好地照顾好公主,还说以后奴婢也归着月娥姐姐管……奴婢、奴婢就收下了玉镯子。”说到后面的时候,这位小丫鬟,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了,“奴、奴婢知道是自己犯下了大错,只求公主绕过奴婢的家人。”

    “我说过既往不咎,就肯定不会追究。”云裳出声安抚了一下抖得跟秋风中落叶似的小丫鬟,“玉镯子你收好,就当时本公主打赏给你的。以后若是再遇到此类的情况,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小丫鬟喜极而泣,“奴、奴婢以后绝对咬紧牙,便是刀比在奴婢的脖子上,谁也别想再从奴婢这边知道公主的任何消息。”

    “不对,”云裳却是摇摇头,“他们要问,你就继续说下去,但这说,不能白说,每次都得要点好处回来。还有,告诉对方的内容,本公主说了算,你可明白?”

    小丫鬟眨眨眼,霎时明白了云裳的意思,她小鸡啄米式点头:“奴婢明白,奴婢一定按照公主说的做。”

    “恩。“云裳点点头,宅斗这种事情,在别人身份安插自己人,那是中等手段,最上乘的手段,还是像是现在这样,让别人以为收买了自己的人,可以全方面地监控自己,实际呢,正是自己将对方耍得团团转的时刻。

    “继续。”

    小丫鬟跟如兰的“成功案例”摆在一边,无形中算是给了其他人一些勇气,陆陆续续地又要三个丫鬟说出了自己被左府的人接触的事。

    当又一个丫鬟说完了,场面就只还剩下三个人没开过口了。

    这其中便有两个大丫鬟:如意、如芷。

    “回、回公主,没有谁来找过奴婢。”大概是觉得太安静了,也或许是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开口说过话了,剩下的最后那个小丫鬟,颤颤巍巍地开口说道。

    云裳点点头,目光再度落到了跪在第一排的如意如芷身上。

    其实,那些小丫鬟身上的东西,都不重要,云裳的重点,主要就是在她身边的这几个大丫鬟身上。

    再具体一点,就是针对如意与如芷了。

    “都说完了的话,那就……”自己已经提醒过两次了,云裳可不打算再来一次提醒,既然如意如芷不愿意说,她也不勉强——毕竟,对于这些背叛了自己的人,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云裳张口,就打算结束这一段。

    可她的话还没说话,如芷突然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说道:“公主,奴婢有话说。”

    云裳挑眉,既然如芷抓住了这最后的机会,那也算是她的缘分,云裳就给了她这个机会,“你说吧。”

    如芷又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大小姐让奴婢从今以后要全力配合月娥姐姐的工作,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跟公主相关的,都要先让月娥姐姐知道。”

    如芷的话音刚落,云裳还没说什么,如兰就呵斥出声了:“大胆,你竟敢把月娥放在公主前面,如芷,你是失心疯了吗?”

    “奴婢自知这是重罪,也不敢为自己辩解,只求公主不要追究奴婢的家人,这些事情都是奴婢一人的选择,是奴婢的错。”

    “本公主说过了,现在坦白,既往不咎。”

    “可,奴、奴婢,无脸面再面对公主。”

    “那就将功赎罪吧。”

    如芷没想到公主竟然真的会既往不咎,更没想到她还会挽留自己,她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再度重重地磕头:“奴婢一定将功赎罪,必不辜负公主的信任。”

    云裳点点头,稍微沉默了四五秒,她的目光似乎是在看其他人,但实际眼角余光的主意力其实都在如意的身上。

    此刻,如意跪着,脸朝着地面,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如何,但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她一直没打算开口的迹象,已经足以让云裳明白,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云裳开口说道:“那么你们的机会用完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本公主说话了。”

    顿了一顿,云裳一声喝问,问如意:“如意,你可知罪?!”

    如意被云裳的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喝问,吓得整个人抖了一抖,她跪在地上的身子俯得更低了一些,声音带着丝丝的惶恐不安:“奴婢不知道错在何处?”

    听得出来,如意正在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淡定无事,可她语气中的心虚,却是瞒不过云裳去的。

    云裳冷冷一笑:“紫鹃她们现在在怡情轩做什么,不需要本公主帮你说一遍吧?”

    “紫鹃”两个字从云裳的嘴里说出来,如意的心跳都漏掉了一拍,呼吸霎时错乱起来,但她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自己越是不能乱。

    幸亏她一直是跪在地上的,脸朝下,只给了云裳等人一个头顶。

    所以只要她没有太大的动静,没人可以看到自己的脸色。

    如意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又在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别怕别怕,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奴婢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

    这态度……

    云裳冷冷一笑,说出口的话,却是让如意当场如坠冰窖:“如意,你在本公主身边呆的时间也不短,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认为本公主是个讲道理的人?!“

    能以一等丫鬟的身份跟着南宫凤陪嫁出来,如意等六个人,在南宫凤身边,时间呆得最短的,也有五年以上的时间了。而在出嫁之前,南宫凤便是以“刁蛮公主”闻名京师,讲道理从来不是南宫凤的风格。

    如意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自家的公主,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讲道理、听原委的人。

    “奴、奴婢真的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事到如今,如意也只能硬起头皮说下去。

    她也在心中努力地说服自己:公主的确是一个刁蛮任性之人,可那是以前,自从与左殇景定亲到成亲开始,公主就已经变了。

    左家是书香门第,左殇景是闻名遐迩的大才子,向来待人宽厚温和,如意知道自家公主是真的爱惨了左殇景。而左殇景最不喜欢的,就是不讲道理的人。

    所以,公主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应该不敢不讲道理,就处罚自己……吧。

    如意在赌。

    云裳也知道她在赌。

    以她的身份,如意处理也就处理了,不过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处理了,太便宜如意了,也太便宜她背后的人了。

    而且,云裳想到即将上演的那一出好戏,就更舍不得随随便便地就将如意处理了。

    “真不知道吗?如意?”云裳又问道。

    云裳的这一句问,让如意刚还死沉的心霎时活跃了起来——她想,自己果然是没有赌错,嫁到了左家来的公主,果然不敢再像是在皇宫那般任性妄为,她果然是顾忌着左殇景的态度。

    如果公主不讲道理,那她只要怀疑自己了,自己肯定就完蛋了;可现在,当公主也有了忌讳的地方,而她的手里也没有证据,那么这件事情,就好办了。

    如意冷静了下来,再次开口回答云裳的时候,语气不知不觉之间也多了几分的底气:“奴婢真的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

    云裳突然下了命令:“你抬头看着我。”

    如意一愣,随即身俯得更低了:“奴婢不敢。”

    “这是本宫的命令,你不敢,就是在公然违抗。”

    “奴婢遵命。”说完这句话,如意就慢慢地抬起了视线。

    两人视线相接触,如意的目光中有胆怯与不安,但云裳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潜藏得很深的鄙夷。

    这位在听到她说不抬头看她就是违背主子的命令的时候,肯定会认为,这是她拿她没有办法之后的无理取闹吧。

    眼中那潜藏得很深的鄙夷,是对她无理取闹的“计策”也没成功的嘲笑。

    但她叫她看着她,真的只是因为无理取闹吗?

    这个道理,云裳并不打算揭穿,反正她知道,如意很快就会明白,她叫她抬头看着她,并不是赌她不敢看她而趁机处罚她。

    “既然你不知道本公主在说什么,那本公主就说得更详细一些给你听吧。”注视着如意的目光,云裳漫不经心地将上一世曾经发生的抓贼事件说了出来,“等下,闲丰园来人,说得母亲召见。本宫先回怡情轩换衣,你会建议本宫佩戴母后赏赐的翡翠黄金对钗,但对钗却许久找不出来。恼怒之下,紫鹃会站出来,提议搜查整个怡情轩,本宫自然允诺……”

    云裳刚开始说话的时候,不只是如兰如芷,就连如意本人,都是一脸懵逼的神色。可等云裳说出“翡翠黄金对钗”六个字的时候,面前的如意,就再也绷不住自己的脸色,她攸然之间,眼睛瞪大,瞳仁一阵剧烈的收缩,脸色也是唰地褪去了颜色,神色中充满了惊恐。

    在那一瞬间,如意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而等她回神过来的时候,发现云裳已经说到了搜查整个怡情轩。

    因为目光还与云裳相接触着,如意轻易地就看到云裳脸色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笑容。

    其实不用云裳提醒,也不要亲眼看,如意知道自己的脸色此刻一定很难看。出于本能,她突然之间低下脑袋,想要避开云裳的眼神。

    “抬头!”在如意避开自己眼神的第一刻,云裳就停了下来,她对如意命令说道,“这是本宫的命令,别让本宫再重复一遍!”

    如意不敢抬头,可她也不敢不抬头,最后只能颤颤巍巍地看向云裳的双眼。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如意终于明白了云裳一开始要自己抬头,看着她的原因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其实都不需要再说什么,已经算是已经交代了一切。

    云裳勾唇露出了一丝冷然的笑意,继续“讲故事”:“紫鹃跟你,就主动地带着所有人开始搜查怡情轩,然后很快地,本宫那消失不见了的翡翠黄金对钗,就从如兰的房间里找到了。”

    站在一边,从云裳开始讲故事之前就一脸莫名神色的如兰,在这一刻,终于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来,她神色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用着近乎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如意。

    如意竟然联手紫鹃等人,要陷害自己!

    “怎么样,如意?本宫的这个故事,耳熟吗?”将“故事”说完了,云裳望着脸上早就血色褪尽的如意,问道。

    如意张嘴,想要否认,想要分辨。

    可她知道,这么隐秘的计划,能被云裳连细节都说得那么清楚,云裳手里肯定是不缺乏证据的。

    “公、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如意终于崩溃了,她不断地给云裳磕头,祈求着云裳的饶恕。

    “饶命?”云裳冷冷地反问如意,“如兰与你情同姐妹,你伙同外人,栽赃陷害她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她被发现之后的下场?”

    如意一愣,她的目光怔怔,一会儿之后,她看向了就站在云裳身侧的如兰。

    如兰看到她看过来的眼,直接就转了头,似乎连多看她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771 卑微公主不卑微(4)

    “奴婢、奴婢,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奴婢也是被迫的……”如意一边磕头,一边在嘴里叫着冤屈。

    云裳冷冷一笑:“既然是被迫的,刚刚本公主给机会的时候,为何不说?”

    如意霎时哑了。

    “你听好了,本宫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但能不能救你自己的命,就看你自己的发挥了。”顿了一顿,云裳补充了一句,“而且,即便如此,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本宫。”

    一开始她就说得很清楚了,提前说出来,她既往不咎,但若是被她点出来的,罪加一等。所以即便是如意可以发挥得很好,她依旧难逃责罚。

    不管怎么说,活下来才是一切的希望,如意迫不及待地点头,表达自己的忠心:“奴婢一定竭尽全力……”

    “这些话就不用再说了。”对于一个背叛了自己的人,现在再说这些表忠心的话,云裳一个字都听不下去,她打断了如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等云裳的话说完,周围一边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是一副似乎不认识云裳的样子。

    “明白了吗?”云裳问道。

    如意一愣,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赶紧领命:“奴、奴婢明白了。”

    “这是你救自己一命的唯一办法,想清楚了再回话。”

    如意的后背一凉,她一头磕在地上:“奴婢一定完成公主的命令。”

    满意地点点头,云裳的目光再在自己面前的众人滑过,再次问道:“你们,也都明白了?”

    整个计划里,被赋予了最重要一块任务的如芷,当先最快重新跪下,坚定地说道:“奴婢遵命!”

    其他的人,也都才反应了过来,纷纷跪下领命。

    “好了。”计划安排好了,云裳挥挥手,让大家各自散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却独独留下了如兰如芷与青果——青果便是第一个站出来承认自己被玉镯子收买的小丫鬟。

    “青果。”云裳叫了一声青果。

    青果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她没想到公主会认识自己,甚至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正要跪下,却被云裳拦住了,“好了,就站着听话。”

    “是。”青果盈盈一拜,脸色忐忑。

    “有个任务交给你,拿着本宫的手牌,去一趟公主府。”云裳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代表自己公主身份的令牌,递给了青果,“见着皇姐,就说本宫知道她想本宫了,明日定登门拜访。”

    整个京师,虽然是两个公主,但公主府却只有一个,青果接过了云裳的令牌,“是,奴婢遵命。”

    云裳又问道:“如果有府上的人问你,知道怎么回答吗?”

    青果楞了一下,她是个挺聪明的丫头,云裳问的问题,一般来说答案都是保持沉默,可如果还是这样的答案,青果相信云裳不会特意问自己一句。于是说道:“青果不知,还请公主示下。”

    云裳点点头,她果然没看错,这个青果丫鬟是个不错的,既聪明又识趣,她喜欢这样的人。

    这本该是一个很好的培养的苗子,可惜的是,却被南宫凤折腾得成了别人的人。

    “就说是上次回宫,大公主相约的,但本宫不想去,找了理由,让你回绝去的。”

    南宫凤跟南宫瑾的关系,一直都是处于微妙的状态,说两人关系好吧,也算是好的,毕竟皇宫里也就这两个公主,但说两人关系不好吧,那也是事实,尤其这一点,只要在南宫凤身边伺候过的人,那必然都是十分认同的。

    对的,南宫凤不喜欢南宫瑾,而且还是那种不加掩饰的。

    关于这一点,即便是南宫凤才来到左府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里,左府不说上上下下,至少夫人小姐少爷这一层级的,都已经知道这一点了。

    也就是说,南宫凤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主动上门找南宫瑾。

    但云裳却需要去见南宫瑾一次。

    至于能不能寄希望于南宫瑾主动要相见,云裳知道,答案是不能——南宫凤表现得那么明显不喜欢对方,人家又不是傻的,肯定不会自讨没趣。

    所以,要想见面,还是得她自己想办法主动出击。

    但既要主动出击,南宫凤的“人设”也不能倒下,故而才有了现在这一出云裳刻意交代给青果的“理由”:是南宫瑾非要见南宫凤,南宫凤都回绝了,南宫瑾还是要她去,所以她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明日登门了。

    其实,南宫凤的“人设”倒不倒的,云裳倒是不介意,只是她的身边现在不赶紧,她若是变化太大,容易打草惊蛇,那可就不好玩了。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带回大公主思念公主,一定要公主上门的消息。”青果果然是个很聪明的丫鬟,她一下就说出了云裳最想听到的话。

    明明是自己想要上门去,但给出的理由,却是南宫瑾想念南宫凤了,这样的话,莫不说南宫瑾不相信,就连青果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可公主都说了,她明日要登门拜访公主府,所以青果要做的,不但是传递出云裳明日要去公主府的消息,最关键的,还是要带回来南宫瑾同意上门的消息。

    云裳非常满意地点点头,让青果先行离开了。

    “如芷。”云裳叫道。

    “如芷在。”如芷应声。

    “你跟如若她们三个,有联系吗?”

    如芷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听到“如若”的名字,她神色迟疑了片刻,才回答道:“自从她们离开府里,奴婢已经许久未曾与她们联系到了。只是,”如芷咬了咬牙,说道,“奴婢通过月娥的关系,知道一些她们三人的情况。”

    跟之前提到月娥,称呼对方“月娥姐姐”不一样,此刻的如芷已经连名带姓地直接叫月娥的名字了。

    虽然,如芷努力地让自己平静地回话,但云裳还是听出了她话里掩藏着的愤怒。

    对于如若三人的情况,南宫凤并不知道后续,但云裳想也知道,这三人一定是过得极不好的——这三人之所以会被刘氏安排“嫁”出去,主要的原因就应该是没能收买到三人,而对于不听自己话的下人,刘氏左知琴那样的人,肯定不会好心地给三人安排好的归属。

    “等下怡情轩的事情结束了,你想办法,打探到她们三人的下落。”顿了一顿,云裳叮嘱了一句,“不要惊动其他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如芷点点头:“奴婢明白。”

    见到被留下来的如芷跟青果都被云裳委以重任,如兰不禁有些期待地望着云裳:她也被单独留了下来,公主也是会给自己安排什么任务吧。

    看到如兰那期待的眼神,云裳笑了笑,对如兰说道:“我身边这些人,你也看到情况了,等请怡情轩的事情结束了,你就多费费心思,好好地帮我整顿好我们的院子,明白吗?”

    现在在她面前的八个人,除开一个小丫鬟,其他的竟然都被左府的人要么收买要么提点——要知道这些人还都是跟她从皇宫里出来的,更别说现在怡情轩里,更多的还是左府安排进来的丫鬟婆子们。

    光是想一下,就知道现在南宫凤面临的情况有多糟糕。

    如兰慎重了脸色,重重地点头。

    “回去站着吧,”云裳的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地方,“闲丰园的人来了。”

    如兰如芷刚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小花园的入口处,果然就走来一个青色衣衫的丫鬟。

    那丫鬟在入口的小路上,左右张望一阵,就看到了凉亭里惬意赏花的云裳,眼睛一亮,小碎步地跑了过来。

    “奴婢见过公主。”小丫鬟冲着云裳毕恭毕敬地行礼、请安。

    云裳明知故问:“什么事?”

    小丫鬟回道:“夫人得人赠送了一味君山银针,特意邀请公主到闲丰园一起煮茶品尝。”

    “这么顶级的好茶,可不能错过。告知母亲,等下我便过去。”云裳也懒得多费心思,就按照上一世南宫凤说的答案回答了小丫鬟。

    “是。”小丫鬟再行礼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小丫鬟前脚走了,云裳也就随了上一世的时间安排,从容地站了起来,“走吧,回怡情轩。”

    路过如意的时候,云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因为一直低垂着视线,如意并不知道云裳在看自己。

    云裳的视线也并未过多地停留在如意的身上,她很快就从如意的身上挪开,漫不经心地又看了一下其他人的表现,

    丫鬟们的脸上,包括如芷在内,都带着不安、庆幸与感动:不安的是,云裳先前对大家说的话,竟然是真的——闲丰园真的来了人,也真的是约她去闲丰园;庆幸的是,她们选择了正确的路,将该告知公主的都告知了,同时也庆幸着,公主说到做到,并未找她们的麻烦,而且,她还当着大家的面,重用了青果如芷两人,这样的表现,更是证明了公主一开始说的“坦白从宽、既往不咎”是认真的;至于感恩,丫鬟们从小受到的教育里,背叛主子这一条,是极为重大的罪过,不管是最先开口的青果,还是后面陆陆续续开口的其他人,哪怕听到云裳亲口承诺既往不咎,但又有谁是真的打心里地相信这句话呢——也是因此,如意才选择了闭口不言——可谁也没有想到,公主竟然真的说话算数,她真的饶恕了她们的过错。

    伴随着三种情绪交织在脸上,所有人的目光中,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便是如意的神色,也比之前少了层层的迟疑。

    一行人回到怡情轩后,按照上一世的剧情,云裳开始换洗梳妆。

    衣裳是月娥推荐的,轮到搭配的首饰,则是如意说道:“公主这一身,依奴婢看,跟皇后娘娘赏赐翡翠黄金对钗最是绝配呢,不如今日就用翡翠黄金对钗吧?!”

    少了原来那一世语气里面的真诚,多了些急迫与照本宣科的呆板——云裳在心中评价并对比了一番如意这一世说的话跟原来那一世的区别。

    如意这样的说话方式,若是换了她这样十分细致敏锐的人,必然是会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但云裳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下月娥紫鹃等人,发现她们并未发现如意的不对劲。

    不过,退一步讲,云裳也丝毫不担心如意的不自然被大家发现。

    月娥、紫鹃那些人,都是知道她们现在是在联手演一场戏,而如意她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演戏过程中,出现任何的不自然、僵硬,那都是情有可原的。

    甚至,云裳想,若是被月娥紫鹃发现了如意的不自然,她们只怕还会担心,生怕自己会发现吧。

    “就取翡翠黄金对钗吧。”云裳应了如意的话,紫鹃应声,下去取翡翠黄金对钗,而月娥则是继续帮着云裳打点收拾。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时间,紫鹃一如上一世那般,神色匆匆又慌急地走了回来。

    一回来,她就跪在了地上,大声地说道:“公主、公主不好了。”

    “怎么了,就大惊小怪的?”云裳皱眉问道。

    “那、那个翡翠黄金对钗,不、不见了。”相对于如意,紫鹃可是个不错的好演员,这会儿不但神色慌急,人家连说话的语气都结巴了,显得特别的惊慌失措。

    “怎么会不见了?”云裳霍地站了起来。

    “奴婢记得清清楚楚,放在了黄梨木的妆匣中,可奴婢找遍了所有的妆匣,都没找到。奴婢没办法,只能去库房找了,可就连库房都没有……”

    “这里呢?”云裳一指自己的梳妆台上的妆匣。

    紫鹃摇头:“没有。”

    “那会去哪里了?”云裳顿时发了火,“本宫的东西,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公主息怒。”月娥在一边温柔地插话劝道,“许是紫鹃妹妹没有找到仔细,再让她去找一次吧。”

    “月娥姐姐,我找得很仔细的,真的没有。”云裳还没说话表态,紫鹃就抢答了。

    对话进行到这里,云裳知道,好戏要正式开场了。

772 卑微公主不卑微(5)

    “那你这意思是本宫的东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云裳冷声质问。

    “公主的东西,肯定不会无缘无故不见的,”紫鹃终于说出了“好戏”的开场白,“奴婢斗胆,还请公主彻查怡情轩。”

    “什么?”云裳如同上一世南宫凤的反应一般,直接站了起来。

    “回公主,虽然公主许久未曾佩戴翡翠黄金对钗,但奴婢记得清楚,就在前几日奴婢还看到过那翡翠黄金对钗。所以奴婢斗胆猜测,说不定这对钗现今还在怡情轩里。”

    这意思也就等于是在告诉云裳,你的东西被人偷了。

    “大胆!”云裳一声怒吼,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

    房间里的全部人,顿时齐齐跪到了地上,“公主息怒。”

    “本宫的东西,你们都敢觊觎!”云裳怒道,“给我查,给我仔仔细细查,今天本宫倒是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包天!”

    “是。”

    在月娥、紫鹃、如意等几个大丫鬟的指挥下,众人这便行动了起来。

    云裳就坐在了院子里,耐心地等待着。

    时间用得不少,但也不算太长,很快一群人就簇拥着紫鹃回来了。

    “公主。”紫鹃走在了最前面,她脚步匆匆地走过来,跪在了云裳的面前,手里捧着的赫然就是消失了的翡翠黄金对钗。

    “哪里找到的?”云裳问道。

    紫鹃神色为难地看了一眼云裳,一副心有余悸不敢说的模样。

    “听不明白本宫的意思吗?”云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回公主,是、是……”紫鹃整个人几乎是要伏贴在地面上了,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很害怕即将要说出口的那个名字。

    “是如兰姐姐,”就在紫鹃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时候,一个跪在了紫鹃身后的淡黄色衣裙丫鬟突然抢话说道,“回禀公主,是奴婢在如兰姐姐的房间里发现的。”

    “你说什么?”云裳不敢置信地反问。

    “不可能!”虽然早就小花园里,如兰已经知道了这一幕的发生,但此刻就这样被人栽赃到自己的身上,她的神色还是充满了愤怒,她跪在了云裳的面前,“公主,奴婢绝对没有……”

    “就是你!”结果如兰还没说完话,就被紫鹃给打断了,她一脸的忍痛,“如兰姐姐,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样的人,这可是公主的东西,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说着说着,紫鹃又开始欲言又止了。

    “我没有偷拿……”如兰辩解说道,但这一次跟刚刚一样,她只说了一个开头,意思都还没表达完整,再一次被紫鹃给打断了。

    “如兰姐姐的意思是我冤枉你吗?这翡翠黄金对钗可是这么多的姐妹,亲眼看到从你的房间里搜查出来的。”紫鹃说话的时候,在她身后跪着的一圈人,都在不停地点头,表示赞成,而最开始抢话的那个淡黄色衣裙的丫鬟,更是当仁不让地说道,“这是我搜到的,就在如兰姐姐你床底下藏着,藏着可紧密了,但还是被我找到了。”

    “公主,请你相信奴婢,奴婢根本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奴婢的屋子里。”如兰说不过紫鹃,就转头朝着云裳分辨自己的清白。

    “如兰姐姐可真会推脱。翡翠黄金对钗也是公主突然之间想起要佩戴,搜查各房各屋,也都是临时起意,这么多的姐妹还都看着,为何就没有从旁的地方找到,反而独独就在姐姐你的房间里找到了呢?”紫鹃有理有据地反问如兰。

    这边,紫鹃跟如兰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辩解着,而在云裳的身后,另外一场私下的交谈也在继续着。

    站在云裳身后的,是如芷跟月娥。

    趁着前面紫鹃跟如兰吸收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如芷突然扯了扯月娥的衣袖,等到月娥看过来的时候,如芷将之前藏在手袖里的东西,递给了月娥,示意月娥悄悄看。

    月娥楞了一下,不疑有他,两人借着宽大的袖口,完成了“东西”的传递。

    拿到那东西之后,月娥直觉不太对,她的脚步往旁边挪了一点,从斜站在云裳后方的位置,变成了垂直站着,确保云裳怎么都看不到自己的行为之后,月娥这才低头朝着自己的手上看过去。

    一看之下,脸色随即大变。

    赫然,在她手里的东西,竟然是一枚通体翠色浓艳、正绿欲滴的祖母绿手镯。

    这手镯,月娥是第一次见,但作为曾经跟在刘氏身边负责掌物的大丫鬟,她一样就看出了这祖母绿手镯的不平常。再加上这一段时间跟在南宫凤身边,增长的见闻,月娥知道,这样正绿的颜色,只怕是御赐之物。

    总之,绝对不应该是如芷一个小小的丫鬟能够拿出来的。

    她又急又气地看向如芷。

    借着前面如兰跟紫鹃吵闹大声了起来,如芷示意月娥跟自己一起往后退了几步,两人距离云裳的距离再次远了一点之后,如芷这才靠近了月娥的耳朵,轻声地说道:“月娥姐姐,这是我如意房间发现的,这可怎么办啊?这玉镯公主虽然不喜欢,一直都封存起来的,但这毕竟是皇上赏赐给公主的啊。”

    一听果真是皇上赏赐的,月娥的脸色再度大变。

    “怎么办啊,月娥姐姐?你说要不要给公主禀报啊?”如芷再度问月娥。

    月娥看向如意。

    对月娥来说,如意此刻是算她们自己的人,但更重要的,是关于眼前这个“局”。

    关于这个局,月娥虽然不参与其中,但她却知道完整的计划是什么:这是紫鹃跟如意联手,要干掉如兰的局。

    现如今,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如兰在跟紫鹃对质,但这事只要稍微深究,就会有人发现,引出“翡翠黄金对钗”的人,其实是如意。

    如果如意本身没有问题,她表面上的身份又是跟如兰一起的,那么如兰小偷的身份,基本上就能坐实;反之,如果这时候如意本身出了问题的话,那么所有的情况,都有可能会反过来,到时候别说干掉如兰,只怕如意跟紫鹃都得栽进去。

    这买卖可是相当不划算的。

    想到这里,月娥飞快地低声问如芷:“还有其他的人看见这个吗?”

    如芷摇摇头,小声地对月娥说道:“月娥姐姐你不是说有任何问题,都要先给你说吗?我在如意房间发现这个的时候,其他人都没看见,我就偷偷藏起来,找你了。”

    听到如芷说没人发现,月娥顿时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她的房间你检查过了吗?还有没有发现其他的?”

    如芷摇摇头:“没有了,就发现这个。”

    这下月娥的神色更轻松了。

    “这事你先别声张,有可能是误会,我们先等公主将面前的事处理好了再说,知道吗?”月娥对如芷说道。

    如芷点点头。

    “你这次做得很好。”月娥又夸奖了如芷几句,云裳就在前面叫她了。

    赶紧藏好手里的东西,月娥走到了云裳的面前:“公主。”

    “你听到她们两个说的了吧?你怎么看?”云裳问月娥。

    “回禀公主,这事双方各执一词,月娥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好,不若,”关于这“局”,月娥虽然清楚明白,但在态度上,她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公正,似乎不偏袒任何一方,“再派人去搜查一下,奴婢相信,不干净的人,再怎么掩藏,始终都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

    月娥这样公正的态度,在原来那一世里,很是得了南宫凤的好感。

    她原本对月娥态度一般,但就是经历过这件事情之后,南宫凤才开始渐渐地重用了月娥起来,让其成为了她身边一等一的大丫鬟,比一般人家的官小姐还过得匀称。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她而来。

    而且,现在所展示出来的公平公正,也只是为了将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以防万一这事出了纰漏,也不至于会连累到她的身上。

    从这一个小小的点上,其实就能看得出来,月娥背后的那个人,是个非常小心的人:在这样几乎是万无一失的局里,她还是做了留退步的选择余地给自己,防止自己的所有底牌一起暴露。

    但,可惜的是,这一世,这人面对的对手,不再是南宫凤,而是云裳。

    原本一个云裳就已经非常难对付了,更别说这还是一个开了外挂——拥有上一世完整记忆——的人形外挂。

    重生这一世,云裳就决定要好好给月娥背后之人,送上一份大礼,让她尝一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她不是一步步地算计得厉害吗?她偏偏就要一举摧毁她的所有计划,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呈现在她的面前。

    “对,就这样。”云裳如上一世的南宫凤一般,听了月娥的建议,但却稍稍地改变了接下来的流程,她没有再让月娥带人去搜查如兰的屋子,反正就算是她安排了,为了避嫌,月娥也会找理由拒绝——上一世南宫凤就是这么顺着月娥的话安排的,但月娥却找理由拒绝了,这一世,一是云裳决定不浪费时间,二来嘛,也是最关键的,此刻开始,她不能再让月娥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所以,最终云裳跳过了这一步,直接按照上一世的最终结果进行了安排:“如芷,你带人再去给本宫搜查一遍如兰的房间,仔仔细细地,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这些都是云裳在小花园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的内容,如芷尽力地稳住了自己的表情,领命带人离开了。

    月娥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了,脚步轻移,打算重新绕回到云裳的身后站着。

    而就在这时候,云裳与跪在地上的如兰,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月娥,”如兰突然出声叫住了月娥,“你这样的提议,未免过于有失公允吧?”

    月娥一愣,被如兰这般连名带姓地叫出来,她显然不能在静悄悄地回到云裳的身后站着,只能保持在当前位置上,回身看向如兰:“如兰妹妹这是何意?姐姐不大明白。”

    “既然是我跟紫鹃个人说一套,为何你只建议搜查我的屋子,却不搜查紫鹃的?我早听说你跟紫鹃在来怡情轩之前感情就非常好,可以前问你,你却说不怎么熟悉,现在看来,怕是真的感情非常好了,好到让你这么明显地偏袒她了。”

    随着如兰说的越多,月娥的脸色越是难看。

    这一点,倒是确实是她大意了,忘记了也建议搜查一下紫鹃的屋子。

    紫鹃却是急了,开口说道:“你胡说什么,我跟月娥姐姐以前本来就是不大熟,她根本没有偏袒我。”

    “不熟你还能这么维护她?”如兰反问了紫鹃一句后,面向云裳,深深磕头后,说道:“公主,如兰认为,紫鹃跟月娥的屋子也很有必要仔细搜查一番,还请公主下命。”

    “公主,”月娥确实反应不慢,她在如兰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接了话,“先前是奴婢考虑不周,为了证明奴婢的清白,奴婢也自请搜查奴婢的房间。”

    “得是如芷搜查。”如兰抢话说道。

    早知道今日要搜查房间,月娥自然是早就有所准备,别说是如芷去搜查了,就算是南宫凤亲自去搜查,也断断不可能在她的房间里搜查出任何不对的东西出来。不过,一想到如兰自以为如芷是她自己人,特意点了如芷的名字搜查自己的房间,月娥就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来。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很想告诉如兰,看看你,千挑万选,结果偏偏选了一个最不该选择的。

    不过也没关系,这事事了之后,她想她一定有机会将这句话说给如兰听。

    将得意掩藏在心中,月娥大义凛然地说道:“奴婢也请让如芷搜查。”

    “奴婢也是。”紫鹃也跟着说道,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正义。

    原来那一世里,并没有这样一个环节,因为如芷去到如兰的房间里,搜出了不少属于南宫凤的东西,虽然相对而言,价值并没有翡翠黄金对钗那么贵重,但发现自己的贴身大丫鬟竟然在偷藏自己的东西,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以让南宫凤愤怒了。

773 卑微公主不卑微(6)

    “给本宫查,所有人的房间都给本宫查一个遍。我今天倒是要看看,都是些什么人,这么大胆,连本宫的东西都敢偷!”

    月娥紫鹃还有如兰的争执,彻底惹怒了云裳,她一声令下,事情便跟上一世有了不一样的进展。

    上一世,因为搜查小组很快就在如兰的房间里发现了东西,如兰叫了冤枉,第二次被搜查之后,又搜查出来了更多的东西。于是,南宫凤勃然大怒,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了如兰的身上。

    这时候一直表现得事不关己的月娥站了出来。

    因为她先前的举动,得了南宫凤还算是不错的评价,所以在她出来劝说,并表示一定会好好地重新整顿怡情轩的时候,南宫凤就只处置了如兰一人,剩下的就统统交给了月娥处理。

    可现在,如兰做出了跟上一世不一样的举动,将原本该置身事外还能得到南宫凤“公平”印象的月娥给拉下了水,也就导致了本该快结束的“搜查”节外生枝,再度变得复杂了起来。

    虽然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月娥知道自己的房间禁得起任何人的搜查,可事情变得这么复杂,有些开始脱离自己的规划与掌控,还是让她皱了眉心。

    可公主已经被自己等人惹怒成了这个样子,她这时候,除开乖乖听话,其他不管再说什么,都很容易引人怀疑、惹祸上身。

    几经犹豫纠结之后,月娥忍下了站出来说话的念头。

    全部查就查吧,就算是一些小丫鬟真的有问题,大不了重新换人就是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明哲保身,让自己置身事外。

    于是,很快从如兰的房间搜查回来的如芷,又匆匆地带着人,继续开始了对整个怡情轩下人房的搜查。

    因为要搜查整个怡情轩,这花费的时间,可跟原来不可同日而语了。

    照理说闲丰园那边,发了信息,要云裳过去吃茶,换个衣服的时间,肯定是等得起的,可这时间拖延下去,明显已经超过了正常等待的时间。如果是真的等人过去吃茶聊天,这时候,正常的操作都该是派人过来催促了。

    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闲丰园那边楞是连个传递消息的影子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只让云裳冷笑连连。

    闲丰园那边会突然在这个时间叫自己,显然就是为了配合这一出好戏,结果现在戏越演越大,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演不完,若是差人来叫,岂不是要提前结束这场戏?

    现如今,戏开幕,可目的还没达成,闲丰园那边也只能选择装聋作哑了。

    正好,云裳也是要等这出戏唱完的——就算是现在闲丰园的人来叫,她也不可能结束——索性也就跟着闲丰园一起装聋作哑,只当着自己太生气了,已经忘却了吃茶这件事。

    大概前后花费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如芷总算是查完了所有人的房间。

    其实,真要仔仔细细地查完所有人的房间,一个时辰根本是不够的,但不管是对幕后的人来说,还是对云裳自己来说,他们都各有自己的目的,而这目的的实现,并不需要每一个房间都仔仔细细地检查。

    甚至,云裳的目的想要实现,还就不能检查得太严了。

    如芷是按照云裳的要求,维持着表面上的检查,实际上却在认真地观察着每一个跟着她一起搜查房间的丫鬟们的脸色跟动作。

    除开如芷,这队伍里,赫然还有先前在小花园里的其他人。

    她们跟如芷一样,散落在人群中,维持着表面上的检查搜查动作,实际上目光却是落在了一起搜查的其他人身上,按照云裳一开始在小花园就说的要求,认真地观察每一个人的动作。

    很快地,她们就不约而同地同时注意到了两个明显有异常的丫鬟。

    人群中,她们相互交换了眼色,然后各自分开之后,分别一人专盯一人,盯住了那两个有异常神色的丫鬟。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检查到倒数第三个下人房间的时候,其中一个丫鬟做出了异常的举动;然后在最后一个房间,剩下那个丫鬟也做出了同款的异常举动。

    于是,在搜查完最后一个房间之后,如芷突然下令让人抓住了那两个丫鬟。

    这两人也是怂到了极致,被如芷突然叫人抓住之后,她们甚至连分辨都没有,就一下软软地跪倒在了地上,神色一片灰败。

    这下,都不要如芷说什么,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丫鬟有问题了。

    所以回来的时候,如芷是专门安排了人,拖拽着两个丫鬟回来的。

    因为检查得很是大概,除开如兰的房间找出来的那些东西,如芷也没能从其他人的房间里找到什么,但现如今有这两个自投罗网的丫鬟,她的任务其实已经算是完美完成了。

    “这是什么回事?”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断磕头求饶的两个小丫鬟,云裳明知故问。

    如芷回道:“回禀公主,这两人形迹可疑,被奴婢等人发现她们在往自己的身上藏东西。”

    云裳顿时沉下了脸色:“往身上藏东西?给我搜身,本宫今天倒是要好好看看,都给本宫藏了什么东西在身上?!”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两个小丫鬟哭得眼泪满面,一边不敢反抗地被人搜身,一边只能不断地向云裳求饶。

    两人的身上确实是被搜出了一些东西出来,站在一边看着的月娥神色越来越差。

    因为她认出来了这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是府里的丫鬟,手脚不干净,偷拿了东西,被发现,随便处罚也就算了,但关键是另外那个丫鬟。

    剩下那个丫鬟,赫然是跟南宫凤一起出皇宫出来的。

    南宫凤自己带出来的人出了这样的问题,原本是跟左府或是月娥没什么关系的,但问题是眼前这个丫鬟,偏偏是刚被收买不久的自己人。

    月娥背后的人是个小心的,关于这些人的收买,那人都没让她掺和,所以即便是出了问题,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可偏偏问题就在于这个人被发现的方式不太对——赫然,这个被如芷抓了一个现行的丫鬟,身上被搜出来的东西,月娥刚好认识——那是左知琴曾经打赏给身边一个大丫鬟雅致的东西。

    左知琴屋里的东西,怎么会在怡情轩院里的丫鬟身上出现?不用多想,必然是收买人心做的打赏。

    看到那东西,月娥真的是恨不得将雅致叫出来骂一顿:这种明显知道主人的东西,怎么能拿出来打赏用?但凡是南宫凤留点心思,仔细一查,只怕就查出来了。

    若是被南宫凤知道左知琴我收买自己身边的丫鬟,后果不堪设想。

    可,偏偏这种时候,自己还是得避嫌,不能站出来。

    月娥一边心中暗暗骂着雅致的粗心大意,竟然将左知琴赏的物件给送了出来,一边目光四转: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想也没什么用处,如果可以提前将消息传递给左知琴,让左知琴知道这里发生的事,说不定还有挽救的机会。

    月娥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物色着合适的人选,想要将消息传递出去,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些动作全部都落入到了云裳的眼中。

    注意到她的心思,云裳冷冷一笑:还有工夫担心别人呢,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她铺垫了这么多,可不是只为了一个紫鹃。

    “好大的胆子!”云裳看了一眼从两个丫鬟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顿时就脸色大变,“本公主的东西,都敢偷,你们可真是厉害。如芷继续给本宫搜,这里,所有的人,一个都别想跑掉,全部统统给本宫搜身!本宫今天倒是要好好看看,这院子里到底有多少人手脚不干净。”

    正在物色传递消息人选的月娥,听闻到云裳这一句,整个人顿时愣住了:搜身?所有人都搜?

    怎么会这样?!

    虽然尽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与呼吸,但月娥的脸色还是慢慢地苍白了起来:她的身上可还带着刚刚如芷给她的,从如意房间里搜出来的祖母绿玉镯啊。

    要是被发现的话,这又是御赐之物……

    想到她们事先安排这一出,特意选了翡翠黄金对钗,就是因为这物件是皇后赏赐给南宫凤的——偷拿了皇后赏赐的东西,不管如兰再在南宫凤面前受宠,等待她的,都只能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她,还帮着如兰想了好几个类型不同的下场,可现如今,眼见着这个人选就变成了自己,而且这东西,还是比翡翠黄金对钗更为贵重的圣上亲赏的玉镯。

    月娥的后背顿时就铺面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饶是平日里足智多谋、冷静敏锐,到了这真正危机的一刻,她的脑海里也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月娥姐姐,月娥姐姐……“

    就在这时候,月娥似乎是听到了一声声熟悉的呼唤,既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又似乎是就在自己的耳边。

    “月娥姐姐,月娥姐姐……”

    又是连续的叫喊了好几声,月娥突然从脑海一片空白的状态中回神,她仿佛惊梦醒过来一般,整个身体抖了一下,惊慌地望着那一声声叫喊自己的声音来源处,对上的一双充满了担忧的熟悉双眼。

    那是如芷的目光。

    “怎、怎么了?”月娥故作镇静,可当她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再怎么镇静,都没办法真的镇静下来,甚至连说话都是结巴的。

    月娥这样的反应,倒是让云裳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来。

    这个曾经将南宫凤耍得团团转的丫鬟,在每一次遇到危机的时候,总是能游刃有余地轻易化解,这才一步步地加深了南宫凤对她的信任。因为那些往事,云裳对月娥的评价也是偏高的,而且也正是因为觉得这人警惕性高、反应快,她才费了一点心思,一步一步地谋划了此局。

    可,这“局”也才展开,还没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月娥竟然就自己暴露了自己,实在是让云裳没想到。

    若是换了云裳自己,这个时候,她可不会暴露自己,只等待真的搜身开始,寻找机会将东西换出去就行了——南宫凤是公主,她自持身份,怎么都不可能亲自下场搜身,而现在院子里这么多的人,除非是让如兰搜身,否则的话,换了任何一个人去搜月娥的身,她都完全有可能让那人闭嘴,或是趁机将东西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去。

    云裳以为月娥会做到这样的地步,所以在她的计划里,搜身并不是结束,真正的结束场面,是月娥被搜身的时候——不管她是想转移或是想让搜身的人闭嘴,云裳都已经准备好了让她暴露的办法。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条路竟然不需要走到这里了。

    她现在光是宣布了搜身,月娥就一副方寸大乱的样子,叫了她的名字,还半天都不应答,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说话还是结巴的。

    就这样的表现,南宫凤除非是个智障,才能发现不了她有问题。

    不过,冲着月娥这样的反应,云裳对她背后那位,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评估。

    月娥原来那一世那样的反应表现,既然不是来自于她本身的能力出众,那么必然就只能是来源于背后之人的谋划了。而能谋划到这一步,不得不说,果然是个强有力的对手。

    云裳终于对这一世,未来的发展,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如今还是要先解决月娥的问题。

    “公主叫你。”如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云裳,然后才对月娥说道。

    四个字,再度让月娥的脸色大变。

    “公主。”月娥已经都不敢看云裳的眼神了,她的眼神心虚地四处乱转。

    云裳望着月娥,没有说话。

    她沉默着,而月娥放在衣袖旁边的手,捏得越来越紧,微凉的天气,她的额头上硬是逼出了一层冷汗来。

774 卑微公主不卑微(7)

    月娥这样的表现,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她有问题了。

    “月娥,你在心虚什么?”云裳终于开口说话了。

    月娥被云裳这句话再度问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唰一下跪在了地上,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否认说道:“公主,月娥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哼。”云裳看向一边的如芷,“还等什么,给本宫搜。”

    如芷慢慢地走到了月娥的面前,她轻声说了一句“月娥姐姐,得罪了”,然后一双手就放到了月娥的身上,将她身上的东西,一一地搜了出来,跟其他被搜身的人一样,摆放在了云裳的面前。

    刚开始,搜出来的东西,无非都是一些丫鬟常见、常用的,并不稀奇。

    而看着月娥那一副绝望的神态,一边的紫鹃,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明白怎么事情突然就变成这样子了?

    明明事情都是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展开的啊。

    先是如意提出翡翠黄金对钗,她再借口不见了搜查所有人的房间,然后就会查到是在如兰的房间里。事情到此结束就算了,如是没结束,那就继续往下查,如兰的房间里,反正又不是只有翡翠黄金对钗这一个东西。

    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小意外,没想到真有小丫鬟手脚不干净被查了出来,但这并不妨碍整体的计划,没看到公主已经对如兰起疑不满了吗?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啊,怎么突然公主说要搜身之后,月娥就一副惊慌得不得了的心虚样子?

    不就是搜身吗?搜就搜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紫鹃真的是越想越是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当她看到如芷从月娥的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那些简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为什么……

    “哇……”

    突然,一阵抽气的声音,打断了紫鹃的思索,她寻声看过去,顿时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她虽然没有月娥那样的好眼力,但也能一眼看出来那刚从月娥身上搜出来的玉镯子,绝非等闲之物。

    至少,那绝对不是一个丫鬟身上该有的东西。

    甚至,连自家大小姐,只怕都没有那么好的玉镯。

    看着玉镯,云裳霍然站起身来,随即恶狠狠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月娥,咬牙说道:“月娥,本宫真是小瞧你了,连父皇送本宫的东西,你都敢下手?谁给你的勇气?啊?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这下,倒吸一口凉气的人就变成了紫鹃。

    御赐之物,竟然是御赐之物,而且是比翡翠黄金对钗还宝贵的御赐之物,月娥岂止是活腻了,以紫鹃看,她应该是疯了。

    云裳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杀气,虽然一开始就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可当这样的可能性真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月娥害怕了。

    从未有过任何一刻,她是如此地清晰地感知到死亡,可是,她不想死,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死啊。

    “回公主,这不是奴婢偷拿的,这是奴婢、是奴婢在如兰的房间发现的。”死亡的恐惧,终还是让月娥做出了选择,不想死的她,只能说出“真相”。

    原本对月娥有些失望的云裳,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又内心多出了那么稍微一点点多的赏识出来。

    这件事情的“真相”,分明是如芷发现给到月娥的,说的也是在如意的房间发现的。可月娥在说的时候,却选择了跳过如芷,直接说是自己在如兰的房间发现的。

    这种危机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足见头脑还是比较清晰的。

    要知道,她如果在这时候说出是如芷给她的,那么不但会出卖了如芷,她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这搜查的任务是云裳给如芷的,可如芷搜查出了东西,不给云裳,反而背着给了月娥,这一旦被放到了明面上,其后果的严重程度可不会输给偷拿了皇上御赐的玉镯。

    而且把如意换成如兰,也再一次体现出了她的心机与算计。

    只是,当如芷按照云裳的吩咐,将玉镯交到她手里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注定了全盘皆输的命运,怎么挣扎,都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因为这件事情,前后左右的漏洞都太多了,多到月娥再怎么聪明都不能自圆其说。

    “奴婢发现之后,本想呈现给公主的,但没想到紫鹃先一步找到了翡翠黄金对钗,奴婢一时犹疑,错过了机会,一步步地就耽误到了现在……”月娥还在努力地圆众多漏洞中的一个,那就是关于为何自己在如兰的房间里发现了玉镯却没及时呈报给云裳。

    “月娥,本公主看上去是不是很蠢?”云裳冷笑一声,问月娥。

    月娥一瞳孔剧震,她不是笨蛋,从云裳问的这一句话,她就知道一定是自己什么地方说漏嘴了,或是没注意到,因为云裳这一句话说得实在是太笃定了,笃定她在说谎。

    可思来想去,月娥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只能一边给云裳磕头,一边强调,“公主,奴婢真的是在如兰的房间发现的……”

    “公主,她说谎,月娥说谎、”这时候,如兰开口了,“奴婢们便是再有十个胆子,也断断不敢对圣物有私念。奴婢一直跟在公主身边,知道这是圣上赏赐给公主的东西,奴婢再是贪心,也绝对不敢贪心此物。反而是月娥,她并不知道此物是圣物,必然是当做普通的物件,想要私藏,没想到今天会被搜身发现,就想要陷害到奴婢的身上。”

    如兰的语速非常快,转瞬之间就让她说出了这么许多的话出来。

    而听到如兰的话,月娥突然露出了一丝明悟的神色。

    她想她知道为什么公主那么笃定自己说谎了。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是圣物,公主笃定了如兰不敢偷窃,所以怀疑是自己偷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问题就很简单了,她只需要让公主知道,自己其实也知道这玉镯是圣物就行了。

    月娥显然是知道这玉镯是圣物的——这也是如芷当初刚拿出来,她第一眼看到就脸变色的原因。

    她之所以知道这是圣物,原因也很简单,她们既然要准备陷害如兰,那对应的物件,就绝对不能是一个价值普通的东西,而这玉镯,也曾经在她们的候选名单之上。

    只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始终过于神圣,最终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翡翠黄金对钗。

    原本翡翠黄金对钗是皇后赏赐,也属于贵重物品,只是它属于皇后的私赏,而且本身的价值相对较低,所以她们最终才选了它。

    接下来,自己只需要想一个自己为何会知道玉镯是皇上赏赐的理由,就万事大吉了。

    甚至,她还可以解释一下为何之前那么迟疑,一直没拿出这玉镯来——可不就是因为知道这是圣物,需要慎重对待,才不敢轻易行动吗?

    至于自己知道这玉镯是圣物的理由,对月娥来说,实在是太好找,也太简单了。

    作为南宫凤身边的大丫鬟,她有权掌管南宫凤的私库,而对主人的物件,如数家珍,也是一个大丫鬟应该做的。

    面对如兰的指责,月娥就这么松了一口气,她跟在了如兰的后面,大声地说道:“回禀公主,奴婢知道那是圣物,断然不敢贪墨的。”

    “月娥,本宫问你,你是不是认为本宫蠢?!”云裳再一次问出了先前的问题。

    月娥一愣,诚惶诚恐:“月娥不敢。”

    “不敢?本宫可看不出来你哪一点不敢。”

    云裳就这么咄咄地逼着月娥,但她只逼她,却不说任何实质性的内容,让月娥又摸不着头脑,又害怕不安,只能绞尽脑汁地去想到底是什么问题,她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奴婢、奴婢真的不敢觊觎圣物,圣物真的是奴婢在如兰的房间里发现的,”月娥的脑海里,其实有非常多的猜测跟疑问,可那些想法才一冒头,就立刻被她给收回去了——现如今,她已经说出了自己是在如兰的房间里发现的圣物,不管怎么说,除非公主明确表示,否则自己绝对不能再牵扯出其他的东西出来,只能咬牙坚持这一点,“请公主明鉴。”

    云裳故意用了一点心理战术,但没想到的是,月娥倒也算是个聪明的,竟然没有上当。

    或许自己可以再施压一下,她看月娥这样子,不像是能继续坚持下去了。

    于是,云裳再度开口说道:“月娥,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月娥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因为太紧张了,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手攥成了拳头,她一咬牙,“奴婢可以对天起誓,圣物真的是奴婢在如兰的房间里发现的,如果奴婢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大部分的人都是相信鬼神报应的,月娥能在自己的重重施压下,不但坚持自己的观点,还赌咒发誓,从这一点来说,云裳倒是颇为欣赏。

    要知道,没有做过相关训练的人,再面对这样的一步一步紧逼之下,很容易就崩溃的。

    月娥倒好,不但没崩溃,反而意识还前所未有地坚定了起来。

    这要是自己人,倒真是个可造之材。

    可惜了。

    不过最可惜的,还是自己竟然没有得到意外收获——原本云裳还想通过这样的办法,或许会从月娥的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出来呢。

    不过,没有意外收获也没事,这一出戏,能达成她的最初目的,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就在云裳打算开口的时候,突然一个急切的声音从侧边响了起来:“公主,奴婢可以帮月娥姐姐证明,这玉镯真的是她在如兰的房间发现的。”

    说话的人是紫鹃。

    “你证明?”云裳看向紫鹃。

    如果这时候有了解云裳的人在身边,就会从她平静的神色中发现一丝丝不太对劲的端倪了。

    云裳现在很高兴,原本已经都打算放弃了,直蹦主题的她,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还有意外收获——果然,逼一逼还是有用的,虽然没网住月娥这条大鱼,但紫鹃这条关键的鱼上钩了,效果可一点都不会输给月娥。

    “月娥姐姐当时认出了那是圣物,不敢声张,加上奴婢找到了翡翠黄金对钗,所以这才耽误了下来。”紫鹃还在解释着。

    从紫鹃开始说话的时候,云裳就一直在关注月娥的反应。

    紫鹃会突然帮着自己说话,显然是月娥没想到的,她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等反应过来之后,神色充满了欣慰。

    能不欣慰吗?这种时候,换了任何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可紫鹃却跳出来帮着自己,还帮自己做证明,月娥当下就在心中想好了,等这事了了,她一定要好好地感谢紫鹃。

    看到月娥这反应跟神色,云裳摇摇头,事到如今,这些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问题的所在呢。

    其实,紫鹃一开口,就已经出错了。

    因为,她忘记了,最开始去搜查房间的人,是她自己带的人。

    而那时候,月娥为了让自己置身事外、在紫鹃带人去搜查房间的时候,她是一直都跟在云裳身边,贴身伺候的。

    而等紫鹃找到了翡翠黄金对钗开始,她跟如兰就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着,根本再没有离开过院子。

    也就是说,紫鹃唯一一次搜查,就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而那个时候,为了避嫌的月娥,正巧在云裳的面前——两个人是怎么都不可能有在同一时间、同一个房间里待过的情况发生。

    可现在,紫鹃却口口声声地说自己知道月娥搜查到了圣物,还可以帮着作证,这不是摆明了在说谎吗?

    原本云裳还打算从月娥这边下手,将紫鹃给揪出来,现在好了,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了,紫鹃自己就跳了出来,真是个“乖孩子”呢。

    可笑的是,当事两人——月娥跟紫鹃都一个都还没察觉到这一点:如果说月娥刚刚还有那么一点机会翻盘的话,那么现在,这一点点的机会都被紫鹃给掐得死死的了。

775 卑微公主不卑微(8)

    “一个两个的,你们都真当本公主是傻子吗?”云裳一声冷喝,表情冷到了极点。

    原本以为都有了自己给月娥证明,公主就应该相信了的紫鹃,不明白为什么云裳看样子反而是更加生气了,只是她的神色中,虽然有丝丝的不解与困惑,但面对明显非常生气的云裳,她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恐慌。

    甚至,她还一副忠诚的样子,坚定地对云裳说道:“奴婢不敢,请公主明察,奴婢说的都是真话。”顿了一顿,紫鹃突然学着刚刚的月娥一起,也发起了毒誓,“奴婢愿意对天发誓,如果奴婢刚刚有半个字的虚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这句话之后,紫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了差错,她总觉得现场某些人看她的目光突然有些奇怪。可等她看过去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芷跟如如意如兰等人都在努力地将自己脸上的诧异给掩藏下去,以免提前暴露,破坏了云裳的计划。

    老实说,第一次月娥发誓的时候,她们还能理解,月娥没得退路可选择了。对于已经死路一条的人,月娥发出那样违心的誓言,反而是置之死地的最好选择。可到了紫鹃这边,她们是真的就震惊了。

    因为这些跟云裳从小花园回来的人,起码都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那个所谓的如芷从如意房间里发现的玉镯子,其实根本就是云裳给如芷的。

    没错,眼前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云裳在小花园那边就已经计划好,也同步给到了所有人的计划。

    她在知道紫鹃原有的栽赃如兰的计划基础上,进行了“再创作”。

    当开始搜查房间的时候,如芷就跟着紫鹃一起。后者就是认认真真地演戏,看似搜查了部分人的房间,然后就找到了翡翠黄金对钗,但如芷的话,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去一趟如意的房间,将那个原本是云裳给她的玉镯子,摇身一变,变成了是从如意的房间里找出来的。

    再接着,紫鹃跟如兰开始对质。

    关于在对质,在原来那一世并不太长的时间。

    但这一次,云裳却是特意交代了如兰,一定要跟紫鹃对质,一句一句地对下去,务必要将时间拖长一点——至少也要等站在她背后的如芷顺利地将玉镯子交给到月娥的手里。

    至于会不会出现月娥不接玉镯的情况,云裳估算过了,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来,如芷给她东西的时候,并不会先让她看到东西是什么,在不知道那是那么贵重的东西之前,她必然不会想太多;二来,也是月娥自己埋下的坑,她自己让如芷有什么事情都要先过她,这一段时间,如芷都是这么做的,那么现在如芷继续照常那样做,月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怀疑。

    至于她发现了那东西烫手,会不会想要先还给如芷?这个可能性,云裳就不用思考了。

    就算是她想到了这东西在这种时候不能在自己的身上,但从如芷将玉镯交给她的那一刻开始,云裳就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将东西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出去了。

    甚至,为了避开,她还特意让如芷带着人去搜查各个房间。

    东西已经到了月娥的身上,原本来说,云裳只需要安排人搜身,月娥就跑不掉了。

    可她依旧还是给自己找了麻烦,让如芷去搜查剩下的房间,而这一批跟着如芷去搜查的队伍里,她从小花园带回来的那些丫鬟,除开如意如兰,以及已经被打发出去的青果之外,都在里面了。

    她们这一次搜查,表面上看是继续先前的动作,但实际上她们这些人的身上都带着云裳一开始在小花园就布置好了的任务:盯人——盯那种明显心虚,藏了东西在身上的人。

    南宫凤嫁到了左府之后,院子里陆陆续续地被刘氏左知琴等人塞了各种各样的人进来,对于这些人,南宫凤几乎都是放纵的状态,从未去管过这些人。而且因为喜欢左殇景,南宫凤甚至对左府原本就有的那些下人,显然要客气于自己从皇宫中带出来的人。

    四个月的“纵容”时间,已经足够让这些人放松警惕了。

    所以,云裳相信,主要有心,总会抓到她想要抓的目标人物。

    也就是说如芷这一趟搜查,根本不是为了搜查房间找东西,而是找出队伍里那些往自己身上藏东西的人。

    为了能够找到这样的人,而且还得给对方制造机会,让身上藏东西,如芷等人也是颇为费了一番功夫。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最终还是找到了——而且,还是一口气找到了两。

    那,为啥,云裳要特意交代盯这种人呢?其实就是为了后面的搜身做铺垫的。

    你看,翡翠黄金对钗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搜查房间也是你们提出来的,搜查着搜查着突然就发现有人在往自己的身上藏东西,那么是不是就该理所应当地怀疑所有人的身上都藏着东西,最后是不是就应该开展所有人搜身了?!

    既然都要搜查所有人了,那么查一查月娥,是不是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除开一开始小花园那些人,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一个人能想到这些竟然是云裳一步步地布局而来。

    而这,也是当初云裳在小花园交代自己的计划时候,让如意如兰如芷等人全部震惊了的原因所在。

    这些人都是常年跟在南宫凤身边的人,竟从来都不知道自家的公主,谋算能算到这样的地步。

    要知道,在皇宫中,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在皇上的偏宠中长大,南宫凤从来不会去耍什么心机算计,她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都会表现得很明显,什么事情那都是直来直去的。

    她这样的,在皇宫的时候还好,可到了左府里,却轻易地就被人拿捏住了。

    眼见着一起出宫的姐妹,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里,就有三个被用各种名头给打发离开了,而且这三人还是在南宫凤身边举重若轻的大丫鬟。这样都能随随便便地就被拿捏住了,如芷如意等人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也才有了她们慢慢地对月娥、紫鹃等人的低头。

    即便是丫鬟,大家对自己的未来还是抱着一定的期待的。

    云裳重生的时间点还算是不错,刚好是在如兰被赐死之前,如她的重生,是在如兰死亡之后,那只怕到时候不管她怎么说,都不可能会有人站出来承认之前的错处了。

    所幸,时间点不错,除开如意,大部分的人都站了出来。而且在小花园听到了云裳交代的计划后,大家重新地对自家公主有了新的评价与认可。

    明明东西都已经到了月娥的身上,直接宣布搜身就可以“人赃并获”,为何云裳却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呢?

    因为她就是要达成这些事情看上去都是一步步非常顺利而且自然地发生的,并没有任何人为的因素在里面——若是东西刚到了月娥的身上,她就突然宣布搜身,这样的针对性动作太明显了,便是月娥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云裳相信她背后的那个人也会发现问题。

    所以,为了不让任何人看出任何的问题来,云裳就是这么故意地绕了一个大圈子,让如芷给自己找出了“搜身”的理由来:找到往自己身上藏东西的人。

    怡情轩那么多的下人,总归会有一个两个不干净的,面对有人去自己的房间搜查,正常人的做法,都是在别人发现自己有问题的东西之前,将这些东西先藏起来。那么,藏在哪里最不容易被发现呢?自然就是藏到自己身上了。

    而只要抓出了这样的人来,云裳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提出要搜其他人的身,月娥也就跑不掉了。

    “好,很好,非常好。”云裳愤怒地望着月娥跟紫鹃,“好一个月娥、好一个紫鹃,本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当真是胆大包天。”

    月娥、紫鹃两人依旧还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两人一前一后地说道:

    “请公主明察。”

    “请公主明察。”

    “这是怎么了?”就在这时候,一道女声,略带着惊诧出现了。

    听到这声音,云裳还没看过去,就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来:好了,这位其中之一的主角,终于登场了,她可是刻意地拖延了好一会儿,就等着她呢。

    突然出现的人,赫然正是左府的大小姐、左殇景的嫡亲妹妹左知琴。

    左知琴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她诧异地望着院子里跪得七七八八的众人,保持着脸上的惊讶,一边走近云裳,一边再次开口问道:“嫂子,这是怎么了?”

    这个年代,位分尊卑是有很严格的规定的,像是南宫凤,她是公主出身,即便是下嫁到了宰相家里,叫一声左殇景的父母为父亲母亲,叫一声左知琴妹妹,但这些人却不能因此就自持身份,反过来女儿、嫂子地叫南宫凤。

    因为,规矩就摆在那边,左府的所有人,包括左殇景在内,看见了南宫凤,都得先恭敬请安,尊称一声“公主”。

    作为宰相家的大小姐,左知琴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规矩,但就在南宫凤嫁到左府来不久,她却撒娇一般地给南宫凤说,以后能不能叫她嫂子,感觉会亲切很多。

    南宫凤心中喜欢左殇景,连自己应该有的公主府都不要了,堂堂公主之尊,却搬到了左府里住着,这样的她,面对左知琴这样的要求,哪里有半点的推拒之意,简直是喜不自胜地就答应了左殇景。

    那时候,在南宫凤的心目之中,她将这种称呼上的改变,都认为是自己一点一点地靠近左殇景的证明,心中甜蜜得不行。可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她这样一步一步下去,才将自己从本该高高在上的尊位拉了下来。

    看,短短四个月,就有人敢偷窃她的东西,这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不过,没事,公主就是公主,尊位这东西,她可以走下来,自然也可以走回去。

    “这两个丫鬟,胆大包天得很呐,连本宫的东西都敢偷!”云裳没有去纠正左知琴对自己“嫂子”的称呼——现在也不是时候——而是一如南宫凤对待左知琴的态度,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什么?”左知琴瞪大了双眼,一副吃惊到不行的模样。

    看着她这浮夸的演技,云裳简直有些没眼看了。

    左知琴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明显就是知道了这院子里发生的事——这其实也是云裳的安排。

    不管是月娥还是紫鹃,她们始终都是左府的人,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背后的授意,不是左知琴就是刘氏。云裳既然选择了动手,那让这背后的人来看看好戏,欣赏一下她们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还必须得强颜欢笑的模样,她可是太期待、太喜欢了。

    所以,她还是刻意留了口子给左知琴,让她能及时地得到消息,赶过来。

    而不是像是上一世那样,自以为胜券在握,在南宫凤处理如兰问题的时候,她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事后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仔细想想,当时左知琴“得知”如兰的事情后,在南宫凤面前表现出来的“惊讶”,可不跟现在的表情如出一辙吗?

    一个系列的浮夸!

    这也就是南宫凤还能那么铁板钉钉地相信她,要换了云裳,就算是没有原来这一世的记忆,就单看左知琴现在这浸透着虚伪假意的“惊讶”,她都能知道这人百分之百有问题。

    “回禀公主、大小姐,奴婢冤枉啊。奴婢哪里来的胆子敢觊觎公主的东西?真真是奴婢在如兰的房间里搜到的。这一点,紫鹃也可以给奴婢作证的。”月娥抓紧时间,大叫冤屈。

    月娥不是个笨人,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她已经知道,就算是最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她多半也没办法再留在南宫凤的身边了。

    反而如果自己不赶紧证明清白,说不定连小命都保不住。

776 卑微公主不卑微(9)

    既然已经留不下来了,那自然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了。

    所以,月娥对着左知琴就叫起了冤枉来。

    左知琴惊讶地说道:“嫂子,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云裳气道:“有什么误会?东西是从月娥的身上搜出来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左知琴就是得到了计划出了点问题,月娥、紫鹃等人被人诬陷了,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现在听到云裳说东西竟然就是从月娥的身上搜出来的,这跟自己得到的消息,几乎是完全不一样的,她顿时就露出了显然的惊诧。

    这一次的惊诧,看得出来,那是真的很诧异了,再没有了先前故意做出来表情的虚伪。

    就在左知琴不敢置信地看向月娥的时候,月娥跪着的方向正对向了左知琴,她冤枉地说道:“大小姐,圣物是奴婢在如兰的房间发现的。奴婢发现的第一时间本来就要去找公主禀告的,但公主正因为不见了翡翠黄金对钗生气,如兰也是公主从皇宫带出来的人,兹事体大,奴婢不敢擅作主张,就将圣物收起来,想要等此事了了,再找公主说明事情原委。从头到尾,奴婢绝对不敢私心贪墨圣物啊。”

    一边叫着冤枉,月娥还一边将整个事情的脉络给左知琴说了一遍。

    左知琴也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然后她看向月娥的眼神中有那么一瞬,透着一丝怪异。

    今日的计划,原本就是针对如兰的,既然月娥在如兰的房间发现了圣物,在左知琴看来,那基本上就没翡翠黄金对钗什么事情了——偷拿圣物这是多大的罪过,单这一条,就够直接赐死如兰十回都不止了,可月娥这丫头到底是咋个想的?竟然将东西先收了起来,还打算私下里再去找南宫凤说明。

    左知琴对月娥起了疑心,但她知道当下不是怀疑月娥的时候,不管月娥做了什么,她都得先保住她再说。

    “嫂子,月娥在母亲跟前伺候多年,一直都是深得母亲喜欢、倚重的,依妹妹对她的了解,她可没有那么胆子觊觎圣物。”左知琴就开始帮着月娥说话了。

    听到左知琴在帮自己了,月娥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赶紧再补充说道:“紫鹃也可以帮奴婢作证。”

    “是的,”紫鹃赶紧说道,“月娥姐姐是因为不敢声张才耽误了下来,奴婢可以帮着作证的。”顿了一顿,紫鹃将先前那一套说法再度搬了出来,她做出了对天发誓的动作,“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奴婢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

    听到这话,月娥也赶紧说道:“奴婢也可以对天发誓,奴婢说的都是真话,绝对不敢觊觎圣物。”

    “嫂子,你看呢?”左知琴看向云裳。

    云裳冷冷一笑:“本宫今天当真是大开眼界了。”

    云裳这话,摆明了自己不相信月娥跟紫鹃。

    左知琴微微蹙眉,“嫂子,妹妹觉得,若这圣物真是月娥偷窃的,她断然不敢胆子大到放在自己的身上。”

    “你这意思是我冤枉了她们不成?”云裳反问左知琴。

    “当然不是,”当前左知琴对南宫凤的态度还是巴结讨好为主,不像是后期,她已经敢动不动就挤兑南宫凤了,“妹妹只是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的,月娥从小在母亲的跟前长大,受家风熏陶甚深,妹妹相信她。”顿了一顿,左知琴又补充了一句,“紫鹃算得上是跟妹妹一起长大的,妹妹也相信她的品行,她站出来为月娥作证,妹妹认为应该相信她们。”

    云裳总结:“所以你还是在怀疑本宫?”

    “不是不是,”左知琴真的是服气了云裳这思维逻辑,赶紧解释说道,“妹妹最相信的人,自然最先肯定是嫂子你。”

    “可你却一直在帮着月娥跟紫鹃说话。”云裳这话,说得有些委屈。

    “妹妹怎么可能会帮她们?在妹妹的心中,嫂子肯定是第一位的。”左知琴先表明忠心,然后才说道,“妹妹只是觉得,月娥到底在母亲跟前多年,母亲对她一直都是信任有加的,若说她到了你这边,却开始觊觎嫂子你的东西,只怕母亲那边不好交代。”

    区别于左知琴还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改变对南宫凤的态度,云裳重生的这个时间点,刘氏对南宫凤的态度,早从最开始的欣赏满意,变成了些许的挑刺以及明确地表达她对她在某些方面的不满意。

    这种时候,左知琴突然提到了刘氏,表面上看是为了云裳好,是在帮着云裳考虑,但实际上,她就是在威胁云裳,告诉云裳,这是刘氏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想要觊觎你的东西,你要是真这样想的话,那就是在污蔑刘氏。

    左知琴的这些小心思小算计,在云裳的面前,根本不够看的,她直接说道:“妹妹,你不说还好,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想起来了,月娥跟紫鹃都是母亲安排过来的人,都是府里的大丫鬟。现如今,竟然是这样的德行,本宫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彻查一遍怡情轩,还有整个左府,也应该建议母亲彻查一次。”

    左知琴:“……”

    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在这边劝了半天,结果对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来。

    想到这里,她也不免露出了生气之色,说道:“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月娥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你非要坚持月娥行了偷窃之事,还要彻查我们整个府邸,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大哥的感受啊?”

    这说话的语气跟说话的内容,云裳可是太耳熟了——原来那一世里,到了后面,左知琴可不就是经常用这样的说话方式,挤兑南宫凤吗?

    而南宫凤也是个不争气的,她竟然次次都能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

    “妹妹,你可知道这玉镯是何来头?”云裳突然换了话题。

    左知琴还沉浸在对云裳不满的情绪中,说话都带了一点敷衍:“自然知道。”

    “不,你不知道。”云裳否定了左知琴的话,“你只知道这是父皇赏赐我的圣物,却不知道这玉镯真正的主人是谁。”

    左知琴从云裳的话里听出来了不太对劲的味道,她霎时将心中对云裳的不满情绪压了下来,脸色慎重地问道:“这是?”

    “是太后奶奶的。”云裳给出了一个让左知琴脸色大变的消息出来,“这是先皇爷爷送给太后奶奶的定情之物,是父皇留在手里的唯一念想。父皇知道太后奶奶喜欢我,在我生辰的时候,将这玉镯赏赐给了我。每一年,父皇的生辰礼,我都总是会带着玉镯子去恭贺他,父皇也很高兴。”

    其实就算是云裳不说出后面这一长串的解释,便是就那“太后奶奶”四个字,就已经足以让左知琴明白到玉镯子的贵重了。

    圣物的基础上,还加了这么一层重要的意义,这玉镯的贵重性,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左知琴的想象。

    这么重要的东西,便就算是月娥先前说的都是实话,的确是她在如兰的房间里发现的,她也断然没有任何的资格,放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应该第一时间禀告给云裳。

    毕竟,像是她这样的下等人身份,玉镯子放在她的身上,每一刻时间都是对玉镯子的不敬。

    这样的东西,要么戴在云裳的身上,要么收归起来,那也是要最大规格的供奉之礼。

    月娥的脸色变了,她虽然知道这是圣物,却不知道竟然还是辞世的先皇太后留给当今圣上的唯一念想,如此贵重,便是放在上等紫金楠木的妆匣中,那都是辱没了它,更别说还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原本笔直地跪在地上的人,霎时之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身上的力气,月娥软软地跪在了地上,神色之中,透着一股绝望的灰败。

    这种时候,就算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圣物毕竟在自己的身上放了一段时间,她、她别想善了了。

    紫鹃的脸色也是一片煞白,但她的神色却没有月娥那么的绝望。

    毕竟,这东西可没放在她的身上。

    左知琴神色开始带上了丝丝的忐忑不安,再没了先前还敢质问云裳的嚣张气焰,她迟疑地开口:“如是这样,月娥不知者不罪,嫂子你看在大哥跟母亲的面上,能不能……”

    “能不能”怎样,左知琴没说出来,但她在这之前提到了让云裳看在“大哥跟母亲的面上”,也是在婉转地提醒云裳,网开一面。

    “妹妹,月娥偷窃已是重罪,现在偷窃的还是如此贵重之物,你竟然还为她求情?”云裳不敢置信地望着左知琴,用她老是用来挤兑她的话反问她,“若是被母亲与你大哥知晓,你如此不辨是非不知轻重,你……”

    云裳这话,放在现在的场景中,算不得上是重话的语气,但自从嫁到左府来,南宫凤对左知琴那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这样的说话,对比以往,那已经算是非常重的话了。

    左知琴当场脸色就绷不住了,她迅速地沉下了脸色来。

    “嫂子,这是什么意思?”愤怒让左知琴失控了情绪,她带着咄咄逼人的语气,连声质问云裳,“我已经说得非常清楚,月娥不可能偷窃东西,你非得给她按上一个偷窃的罪名吗?在母亲那边,月娥一直都负责母亲的贵重物品,从来没有丢失个任何的东西,可到你这边,月娥就开始监守自盗,你觉得这样说得过去吗?你若是非得这样做,那今天我就去让管家叫了大哥回来,我们好好当着大哥的面说一说这情况,看看大哥到底相信谁?只是到时候,公主可不要后悔。”

    说到后面的时候,左知琴又开始叫云裳“公主”了。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叫,显然不是尊称。

    有利可图就是百般迁就、奉承,可一旦触及到了自己的利益,左知琴立马就坐不住了,真面目也跟着就暴露了出来。

    就这样的一个人,也亏得上一世还能将南宫凤耍得团团转。

    “你什么都没看到,怎么就确定不是月娥偷窃?”云裳反问左知琴。

    左知琴讽刺反问:“这话说得,公主难道就是亲眼看到了月娥偷窃吗?”

    “差不多吧。”云裳给了左知琴一个她怎么都猜不到的答案。

    左知琴大惊失色:“什么?”

    “公主!”月娥却是坐不住了,“公主没有必要为了冤枉奴婢,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顾了吧?”

    知道了玉镯子的贵重后,月娥整个人都陷入到了绝望之中,但她听出了左知琴在帮自己,她知道现在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所以哪怕是知道自己说的话,会重重地得罪云裳,但为了活命,她也得说。

    “你算什么东西?本宫还需要故意冤枉你?”云裳不悦地看向月娥,“你口口声声玉镯是你在如兰的房间里发现的,本宫且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月娥脱口而出:“就是在搜查房间的时候。”

    “本宫再问你,你什么时候去搜查了房间?”

    “奴婢……”再一次要脱口而出的时候,月娥突然哑巴了。

    一个她从来没想过,也完全忽略掉了的可能性,在这个时候,突然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想到那一个可能性,月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血色褪尽,甚至连嘴唇都透出了一丝丝的白。

    “说呀,怎么不继续说了?”云裳淡然地望着月娥,见她说不出来什么话,又转头去看紫鹃,问道,“你对天发誓,说你亲眼看到了月娥找到玉镯。那现在,月娥回答不出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搜查房间的,就你来回答吧。”

    “咕咚”

    紫鹃吞咽了一口口水,原本她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好回答的,但当云裳开口问她,要她回答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问题的真正不好回答的地方。

    因为,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去搜查房间,也才去过一次。而那一次,月娥并未跟自己同行。

777 卑微公主不卑微(10)

    看着被自己问成了哑巴的两个人,云裳问道:“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该伶牙俐齿的吗?”

    “你们回答呀,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并不知道其中真相的左知琴开口催促月娥跟紫鹃。

    从她的角度来看,这当真是最好回答的问题了。

    “奴婢、奴婢……”紫鹃越想,额头上的冷汗越是爬得汹涌,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这一脸心虚害怕的样子,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了。

    这其实已经不用她再说什么了。

    左知琴惊于紫鹃的表现,喝问道:“让你回答,没听见吗?”

    紫鹃被左知琴的喝问,吓得整个人一个哆嗦,猛然匍匐在地,“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左知琴没想到自己的一声喝问,就将紫鹃给吓成了这样,她一愣之下,猛然间转向月娥,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月娥抖如筛糠。

    如果说云裳问自己的时候,月娥的心中还保存了那么一点点的侥幸,那么在云裳将同样的问题抛给了紫鹃之后,月娥就知道,她猜测的那个可能性成真了:公主真的知道自己没有参与过搜查房间!

    月娥确实是没参与搜查过房间的行动。

    一开始,当紫鹃提出要搜查房间的时候,她就开始在避嫌了。

    接着紫鹃、如芷等人都去搜查房间了,她也跟在云裳的身边伺候,表明自己完全中立的立场。

    再接着,当紫鹃从如兰的房间里搜出了翡翠黄金对钗,两人对峙开始,她也是跟在了云裳的身侧。

    最后再到如芷奉命搜查,她也一直都在院子里。

    从头到尾,她其实都没有去搜查过。

    但她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说出了自己的搜查房间才发现了玉镯的话。

    在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月娥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没去搜查过房间,会不会有被戳穿的可能性:毕竟云裳身边跟着伺候的丫鬟实在是太多了,从搜查开始,大家进进出出的,连月娥都不知道哪些人去搜查过,她也就坚信没人知道自己没去过。

    而且她背后那人,还曾特意强调过,如果搜查这事闹大了,那么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南宫凤知道,她从未去搜查过任何人的房间。

    也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一直呆在距离云裳不远的地方。

    可她没想到,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事,云裳竟然知道?!

    她竟然知道!

    这一刻,月娥终于明白了,为何一开始自己在说出自己是在如兰的房间发现了这玉镯的时候,云裳为何就开始那般地肯定她说谎了,而又是为何紫鹃开口帮自己说话之后,她更加肯定两人都说谎了。

    左知琴给月娥跟紫鹃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的,她心中的不安随着两人的表现,越扩越大,情绪有些崩溃,忍不住一脚踢在了月娥的背上,狠狠地逼问:“我让你说话!”

    左知琴这一脚可是踢得相当狠,月娥一声闷声哼痛,整个人痛得缩住了一团。

    “你到底说不说!”左知琴此刻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

    “奴婢、奴婢……”许是疼痛给了月娥灵感,让她福至心灵地抓到了最后一丝希冀,她突然说道,“奴婢是跟着紫鹃一起检查的……”

    “你胡说!”如兰立马就戳穿了她的谎话,“紫鹃去搜查房间的时候,你分明待在公主身边,我可以作证。”

    月娥争锋相对:“你有什么资格作证?你自己偷窃了东西,现在发现可以栽赃给我,自然跳出来说是我的问题。”

    “那本宫呢?”云裳冷冷地望着月娥。

    云裳的这一句反问,无异于板上钉钉地告诉了月娥,她是真的知道她没去搜查过房间。

    这样的情况,换了其他的人可能就绝望了,但从绝望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丝希望的月娥,却在这一刻,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既视感,略带着犹疑的眼神,也慢慢地坚定了起来。

    现在的局面,对她来说,虽然是不利的,但月娥看来,这情况却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先前她并不知道云裳为何那般笃定自己说谎了,而现在她知道原因了。

    很多的事情,在不知道原因的时候,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稀里糊涂地犯错,而现在一旦知道原因了,那么自然而然地就可以有针对性的解决方案了。

    “紫鹃刚出去的时候,奴婢确实是在屋里伺候公主,但等待的时间太长了,奴婢后面就跟着一起去搜查了一阵。”月娥坚定地说道,“想必公主是一开始看到奴婢在,后面也看到奴婢在,就以为奴婢一直都在,其实奴婢中间离开过一小段时间的。”

    那么多的人来来往往,除非是时间倒流,否则的话,月娥相信,只要自己坚持自己离开过,去搜查过房间,就算是公主,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云裳凉凉地问道:“这么说,还倒是本宫冤枉你了?”

    “公主贵人事忙,奴婢就是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公主看不到奴婢,也是正常的。况且,奴婢也就离开了一笑会儿,公主未注意到,也是正常的。”

    “你说谎!”如兰再一次愤怒地说道,“你分明一直都伺候在公主的身边,哪里去搜查过房间?”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反应过来的左知琴加入到了对话中,“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你。”

    如兰问道:“大小姐如此偏帮月娥,奴婢倒是烦请大小姐帮着奴婢问一声,既然月娥姐姐口口声声去搜查过奴婢的房间,那么请她形容一下奴婢的房间,是什么样的吧?”

    此言一出,左知琴愣住了,云裳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

    “月娥,你说。”左知琴让月娥回答如兰的话。

    下人的房间,其实规格都是一样的,但作为公主身边的大丫鬟,如兰等人享有一定的特权,可以对自己的房间进行改造。月娥曾经去过如兰的房间,对她的房间还是有大概的印象,但这种时候,如兰却提出要她描述自己的房间,月娥便知道,只怕是如兰的房间,跟自己之前去过的时候不大一样了。

    “奴婢一连查了好几个房间,现在记得有点乱……”月娥说道。

    “月娥姐姐这话,可是有点好笑了,刚才不还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自己就离开了一小会儿,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了连查了好几个房间?”如兰针锋相对地指出月娥话里的漏洞。

    “忙起来的时候,自然是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既然如此,”如兰立马就打断了她的话,“屋子记不清楚了无所谓,月娥姐姐总该记得你所谓的从我房间里找到的玉镯,是在屋里哪一个方向的哪一个地方发现的吧?”顿了一顿,如兰补充了一句,“奴婢记得前不久月娥姐姐来过奴婢的房间,奴婢这里就好心地提点一下月娥姐姐,奴婢前几日心血来潮,刚好重新搬整过屋子,院子里的好几个姐妹还过来帮过奴婢。月娥姐姐,你回忆的时候,可得想清楚了,别说成了是奴婢之前的屋子。”

    月娥:“……”

    这一刻,月娥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小瞧了如兰。

    可这些时候,再后悔都没用,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咬着牙也得继续走下去。

    “是在一个角落的柜子里。”事到如今,月娥只能按照一般房间都有的情况去猜测,可当她说出这句话,发现如兰脸上突然绽放的笑容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所幸,如兰得意得太早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呢,于是,她续道,“但奴婢记得也不是很肯定,请公主跟大小姐谅解,奴婢的记忆力一向都是姐妹当中最差的,有的时候,前后脚的功夫,有些事情都会记错。”

    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大概就是现在月娥这种情况了。

    “既然是这样,那怎么月娥姐姐就能肯定是在奴婢的房间搜出来的,为什么不能是你又记错了?”

    “就这一点,奴婢非常肯定没有记错。而且,”月娥看向一直匍匐在地上,已经许久没再说话的紫鹃,“就算是奴婢记错了,紫鹃也可以帮奴婢作证,她知道那是你的房间。”

    紫鹃已经站出来说了,她亲眼看到她发现了玉镯,她就已经逃不开跟她一样的命运了,而相比自己,紫鹃可是真正去过了如兰房间的人,那么,只需要紫鹃这时候支持自己,这一切就可以圆上了。

    所以,月娥在这个时候点出紫鹃,既是在帮自己,也是在帮她。

    她望着紫鹃,等着她开口,让如兰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至于,紫鹃会不会不帮自己,月娥从未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她们现在是一体的,紫鹃帮她就是等于帮自己,她不可能不帮自己。

    “好啊,那紫鹃你来说说吧。”云裳又看向紫鹃,“你是怎么遇到月娥的,而她又是在哪里翻出了本宫的玉镯。”

    “奴、奴婢……”紫鹃保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势,颤抖的声音闷闷地传递了出来。

    “快点!”左知琴失去了耐心,大声地呵斥。

    紫鹃被左知琴这一声吼,整个人吓得一个哆嗦,她原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情绪,在这一刻脑海突然的一片空白。

    “说话!”偏偏又在这时候,云裳催促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来,“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地给本宫说清楚,但凡有一句假话,本宫就要你全家陪葬。”

    “全家陪葬”四个字,如同一把利剑,一下刺穿了紫鹃的心,。

    恐惧、无助、害怕、茫然……所有的情绪,如一只只手,紧紧地攥住了紫鹃的心,越攥越紧,让紫鹃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开始呼吸,本就空白的脑海里,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是哑巴了吗?”左知琴催促了一声后,见紫鹃还是不说话,顿时语气越发的恼怒。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紫鹃被逼到了极致,她连“奴婢”的自称都忘记了。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云裳看出了紫鹃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她进一步开始施压,“翡翠黄金对钗是你从如兰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在房间里,你到底有没有遇到月娥?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的?她是在哪里发现的玉镯?你们一起搜查了几个房间?身边有哪些人是一起的?你现在给本宫想清楚了回答。”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紫鹃还在不断地喃喃,重复自己不知道。

    “要么遇到月娥,要么就是没遇到,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再说不知道,就是蓄意欺瞒本公主,紫鹃,你可知罪?”

    连连重压之下,人最常见的反应就是说不知道,可现在连唯一的退路“不知道”,云裳都彻底地给紫鹃掐死了。

    “我说我说,求公主饶命,奴婢没有遇到过月娥,”紫鹃的情绪终于全面崩溃,她一边不断地磕头,一边一股脑地将自己知道的内容都说了出来,“搜查房间的时候,她没有来,跟着奴婢一起搜查房间的人,是如芷、青竹、韵文、茜雪……”

    接着,一长串名字从紫鹃的嘴里说了出来,每一个都对上了云裳知道的去搜查过房间的人。

    而等她说完了所有去的人的名字,却独独没有月娥。

    “月娥呢?你之前不是发誓说你看到了她吗?”云裳冷声反问。

    “奴婢没有看到,奴婢是胡说八道的,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啊……”

    “但月娥说你可以作证,你看到她了?”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看到她,奴婢可以发誓。”

    “你觉得现在本宫还会相信你的发誓吗?”

    “奴、奴婢,”紫鹃惊慌地眼睛四处乱看,她慌急地想要找到一个证明自己的办法,这时候她突然看到了跪在自己身侧的青竹,福至心灵,大声地说道,“公主,青竹韵文茜雪她们可以证明,她们一直跟着奴婢搜查房间,她们都知道的。”

778 卑微公主不卑微(11)

    紫鹃的话,无异于是宣判了月娥的死刑。

    跟之前她说的那些明显不能信服的话相比,紫鹃现在点出了数个人名,每一个都是可以作为人证的存在。

    而且,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紫鹃故意为之,她嘴里说出来可以作证的人,全部都是左府自己的丫鬟,没一个是南宫凤从皇宫带出来的。

    “青竹、韵文、茜雪……”将刚刚紫鹃提到名字的人,云裳一个个地点了出来,“……你们一个个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现场谁人听不出来月娥的那一句句话里的漏洞百出,已经知晓了结果,便是傻子,也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回话。

    更何况,他们说的,确实是事实。

    “奴婢一直跟在紫鹃姐姐身边,并没有遇到过月娥姐姐。”

    “奴婢也没见到过月娥姐姐。”

    “奴婢也没见过。”

    “……”

    随着一个个“没见过”的声音落下,等待月娥的是看不到光亮的一片黑暗。

    这么多的人作证,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其实在紫鹃说出“她不知道”那句话开始,月娥就已经知道,自己完了。

    “好你个下贱坯子,你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么多的人都在证明没有看到过月娥,那她身上的玉镯是怎么来的,已经不言而喻了,左知琴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再次一脚踢在了月娥的身上,嘴里污言秽语地骂了起来,再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也难怪左知琴愤怒成了这个样子。

    玉镯那么贵重,若是被云裳身边的人偷窃的也就罢了,可现在偷窃的人,是月娥,而且月娥还是曾经跟在刘氏身边那么久的大丫鬟。这要是传递了出去,丢人的可不只是刘氏,而是整个左府。

    一个被重用的大丫鬟,竟然还是这样的品行,这放到整个京师里,那都是及其丢人的事。

    左知琴简直不敢想象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自己的闺蜜圈里抬头做人。

    原来那一世里,如兰被诬陷成了翡翠黄金对钗的人,她是南宫凤从皇宫里带来的,丢人的人就变成了南宫凤,这件事情,后来传了出去,成为了各家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让南宫凤在京师贵人圈子里,第一次丢尽了脸面。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南宫凤在左家开始有些抬不起头来,对自己从皇宫中带来的丫鬟逐渐地失去了信任,让自己的身边,刘氏左知琴塞进来了越来越多的人。

    这一世,云裳反转了整件事,苦果变成了整个左家的人来尝,而且,她还拿出了皇上赏赐中最贵重的祖母绿玉镯出来,让这件事情在原本的基础上,严重程度上升了数倍——如果说只是翡翠黄金对钗的话,那左知琴或是刘氏会被呵斥,但换成了玉镯,这一次,连左府的当家人,当朝宰相左相也跑不掉了。

    左知琴是慌了、怕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气全部都撒到了月娥的身上。

    月娥被她一脚一脚地踢着,不敢躲、不敢逃,只不断地哀求饶命。

    其他的人,眼见着这样的情况发生,全部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任由左知琴踢打骂着月娥,云裳就站在一边,既不阻拦,也不劝解,她是偶尔看一下紫鹃的神色。

    左知琴到底是个娇弱的大小姐,也没出脚一会儿的时间,她就疲累了,一边喘着粗气,可她的脸色犹自不解恨。

    “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这个下作的东西!”让贴身丫鬟搀扶着自己,左知琴吩咐其他几个丫鬟,让她们继续打月娥。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月娥哭着求饶。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

    “饶命?你还有脸给我说饶命?”左知琴咬着牙,恨不得再上前去给月娥几个耳光,“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啊?偷窃?这谁教你的?谁教你的规矩!给我打,给我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下作货。”

    左知琴身边的几个丫鬟,顿时上前,两人按住了月娥,一人啪啪地扇耳光。

    云裳看这些丫鬟的行为,十分的熟稔,可见现在这一套动作,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啪啪地声音持续了一小会,云裳突然开口:“紫鹃。”

    神色恍惚的紫鹃,又是惊惧又是迷茫地望着云裳。

    “翡翠黄金对钗真是你从如兰的房间发现的?”云裳问道。

    虽然是面对着紫鹃在发问,但云裳眼角的余光却在注意左知琴的动作,果然就见到了听到自己的问话,而霎时一惊的左知琴。

    “奴、奴婢……”紫鹃哆嗦着嘴唇。

    “紫鹃,你可想清楚了再说!”这一句威胁的话,几乎是从左知琴的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这时候,她已经管不了自己这样的话,是不是说得太明显了。

    紫鹃哆嗦得更加厉害了,脸色更是又青又白。

    “对,你想清楚再说。”云裳装作没有听出左知琴真正的威胁,她顺着左知琴的话,再说了一遍,“本宫只听真话。”

    “不是,不是,这不是我找到的,不是我。”紫鹃突然开口大声地否认。

    “你说什么!”左知琴牙齿都差点咬碎了。

    “是她、是木香,不管我的事情,这都不管我的事。”紫鹃一指跪在自己身后的丫鬟。

    赫然,那丫鬟正是最开始抢话说翡翠黄金对钗是她在如兰的房间里找到的淡黄色衣裙丫鬟。

    木香突然被紫鹃给指出来,她哆嗦了一下,这时候就听到左知琴再度大声地发问:“木香,是你找到的吗?”

    木香一直在现场,对于目前的情况,她看得非常清楚。

    如果说一开始找到翡翠黄金对钗,她心中不知道多高兴,生怕被人抢走了自己的功劳,那么现在,她真的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希望谁也想不起是自己找到的。

    可到底自己还是被指出来了。

    “是、是、是奴婢。”木香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在如兰的房间里找到的?”左知琴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云裳知道她为何迫不及待,月娥的事情没得洗了,若是现在再被紫鹃给爆出了她们算计的真相来,那才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左知琴承担不起这样的结果,她只能想办法尽快定下如兰的问题。

    再说了,现在是月娥有问题,如果能证明如兰也有问题,那等于大家各自都有失责的地方,左知琴想或许自己可以借着这一点,扳回一城,让云裳瞒下今日的事。

    木香点点头:“是奴婢在如兰的房间发现的。奴婢发誓……”刚要起誓的时候,木香突然想到了之前也同样发誓的月娥跟紫鹃,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她吞了吞口水,口风一转,说道,“……青竹、韵文、茜雪她们当时都在,大家都可以帮奴婢作证。”

    左知琴一圈圈地看了过去。

    青竹、韵文、茜雪顿时急急地点头。

    看到大家都点头了,左知琴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出现了月娥这样的事,但好在原计划还是成功的。

    “公主,奴婢是冤枉的,你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如兰却在这时候叫了起来。

    “东西是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这么多的人可以作证,你也有脸叫冤枉?”云裳还没说话呢,左知琴就插话呵斥起了如兰。

    如兰争锋相对地说道:“就在刚刚,月娥还说圣物是从奴婢的房间里搜到的,现在真相却是她偷窃的,想要陷害给奴婢。为什么翡翠黄金对钗就不能是紫鹃她们事先偷窃,想要栽赃给奴婢的了?”

    左知琴语塞:“你!”

    “公主,”如兰没再理会左知琴,继续对云裳哀求说道,“你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奴婢跟在你身边多年,在月娥来之前,一直都是奴婢奉命掌管你的私库。这么多年来,公主你的私库从未出过任何的问题,反而是现在交接给了月娥,你的贵重物品,就开始失窃。奴婢是被冤枉的,求公主彻查此事,还奴婢一个清白。”

    左知琴脸上的肌肉,不知觉地抖了抖。

    因为她并不知道所谓的月娥偷窃其实是如芷给的,现在在她的心目之中已经认定了月娥偷窃这件事,因为认定了这件事,现在听到如兰说要彻查私库,她的内心就开始慌了:她怕月娥还有更多的问题在后面。

    “这有什么可以彻查的?”左知琴赶紧说道,“现在这么多的人都能证明你的问题,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别以为你过去管理嫂子的私库管理得好,就能掩盖你现在的偷窃行为。”

    “公主,慎刑司的赵嬷嬷,最是擅长审问查盘,如兰斗胆,求公主招赵嬷嬷,亲自前来问询……”

    “不行!”听到“慎刑司”三个字,左知琴的脸色都青了,那什么赵嬷嬷,她是不知道,但慎刑司大名之外,她简直如雷贯耳。现在又说那赵嬷嬷最是擅长审问,足见其人的厉害,左知琴可不认为紫鹃等人能在这样的人手下,还守口如瓶。

    “为何不行?”如兰咄咄问道,“现在这事涉及到了圣上与皇后赏赐的御赐之物,若不能查明真相,岂不是对圣物不敬?!”

    左知琴霎时就被如兰给问倒了。

    “嫂子,这是咱们家里自家事,不能叫慎刑司的人。”左知琴只能哀求地看向云裳,见她神色迟疑,似乎真有找慎刑司的打算,她被吓得差点要魂飞魄散了。

    沾上慎刑司,所有事情都掩盖不住了,不管是月娥偷窃圣物,还是自己示意下面的丫鬟偷窃御赐之物栽赃,全部都会被暴露出来。当今圣上原本就偏疼南宫凤,若被圣上知道自己竟然背后算计公主,只怕自己一条小命搭进去,都不足以平息圣上的怒火。

    越想,左知琴越是惊恐,她自己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惊恐与绝望,就这么突然地击中了左知琴,她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下去。

    “大小姐……”一直在她面前的丫鬟大叫了一声,赶紧扶住了她,其他几个还在教训月娥的丫鬟,也顾不及月娥了,纷纷冲回到了左知琴的身边。

    “大小姐,大小姐……”众人围着左知琴叫着。

    左知琴其实并未昏过去,她只是一下有些脱力了,被众人叫着,她微微地睁开了双眼。

    “大小姐,奴婢这就去找人来,你可千万劝着公主,不能让她找慎刑司的人。”就在这时候,左知琴身边的大丫鬟秀月压低了声音在左知琴的耳畔说话。

    左知琴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对啊,她还有人,可以去找其他的人来,总之绝对不能让南宫凤找慎刑司的人来。

    “快去……”左知琴催促了秀月一声,秀月点点头,趁着众人将左知琴搀扶起来的空档,一边悄悄地看向云裳那边,一边悄悄地后退,直到离开。

    秀月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自己避开了云裳的视线,悄无声息地离开,实际上,却是在云裳的目送中离开的——早在她对自以为声音很小地对左知琴提出要去找人的时候,云裳就已经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当然,云裳是故意放她离开的——好戏是越来越精彩了,需要的观众,自然是越多越好。

    原本,云裳还以为左知琴自己会先想到这一点,让秀月去找人,没想到她竟然废物到了这样的地步,都快吓昏过去了,都没想到要去叫人,还得身边的丫鬟来提醒。

    还好,她那几个贴身的丫鬟中,总也不全都是草包。

    “公主,请招来慎刑司,查清楚事实真相,还奴婢一个清白,也让那些真正居心叵测的人,显了原形。”如兰跪在地上,再次发出了请求,“连御赐圣物,这些胆大包天的人都敢下手,若此时不能严查,揪出真正的偷窃之人,那么这一次是翡翠黄金对钗,下一次就指不定是什么了。公主的私库,危也!”

    云裳配合着如兰的说话,露出了迟疑与严肃的神色来,眼见着就要点头了。

779 卑微公主不卑微(12)

    “不行不行不行……”眼见着云裳似乎就要点头答应了,着急的左知琴就是一叠声的反对,“嫂子,不行的,不能让慎刑司插手进来。”

    云裳好心地等她说完了,才问道:“为什么?”

    “因为……”左知琴想要回答云裳的疑问,可话都到了嘴边了,她却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立场阻止云裳去找慎刑司。

    如兰的话,句句在理,她根本没有任何的立场反驳。

    反而是她阻止,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既视感。

    只是,若是她不阻止,慎刑司出了面,“真相”就掩盖不住了。

    而且惊动了慎刑司,这事必然会传到圣上那边,那她自身难保就算了,还会成为家族的千古罪人。

    越想,左知琴越是害怕,脸上青白交错,恐惧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云裳却在这时候故意说道:“本宫瞧你这脸色,想必也是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还是依了如兰的说法……”

    “不行!”依如兰的,就要找慎刑司,左知琴怎么都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一着急,她的心一横,干脆说道,“嫂子,现在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就是月娥这死丫头贪心,是她偷窃了你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地教训她,绝对不放过她。慎刑司,我们就还是不要找了吧。”

    左知琴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说出绝对不会放过月娥的时候,月娥本来灰败的眼眸中,突然兴起了一丝透亮的光芒,垂在一边的双手,无声地攥紧了拳头,脸上出现了纠结的神色。

    “可这翡翠黄金对钗怎么说?”如兰问左知琴,“那是奴婢亲眼看到皇后娘娘赏赐给公主的,便是给了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绝对不敢起觊觎之心。若是大小姐坚持认为那是奴婢的行为,那奴婢就在这里恳请公主,找来慎刑司,还奴婢一个清白。”

    左知琴咬咬牙,若是没有月娥那件事,她根本不必如此为难,只要人证物证都是齐全的,便是如兰说破了天,她一个小小的丫鬟,也休想牵扯到慎刑司上面去。偏偏现在发生了月娥这件事,她处于理亏的状态中,不能直接否了如兰的话。

    而且,如兰现在的状态是,只要你否认了她的话,她就要坚持找慎刑司,然而,慎刑司也是左知琴的底线。

    绝对不能让慎刑司来府里!

    确定了自己的底线之后,左知琴再来面对如兰的问题就简单多了。

    不能让慎刑司来府里,也就是要安抚住如兰,而如兰一直求着要慎刑司插手,其原因不过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就是说,只要保证了如兰的清白,慎刑司就不必再出现了。

    慌乱之下,左知琴到底还是理清楚了现在的问题,她的目光渐渐地开始看向紫鹃跟月娥。

    现在对她来说,摆在面前的选择有两个:第一,让紫鹃承担偷窃翡翠黄金对钗的责任——只要紫鹃承认了,“真相”就出来了,自然是没有必要再去找什么慎刑司了。可这个办法,有个极大的弊端,那就是极有可能牵扯出背后的真相,而那可不是左知琴想要让云裳等人知道的了。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个选择了:让月娥承担起翡翠黄金对钗丢失的责任。

    这个想法在左知琴的脑海里转了一转,她决定采取后者:月娥反正都那样了,再多偷个东西的罪名,也并无不可。

    再说了,她都能偷窃圣物,那偷窃翡翠黄金对钗,似乎反而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心中有了决断,左知琴的脸色都好了一些,慢慢地恢复了些许的红润。

    这个时候的左知琴,永远都不知道,这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是她自己最后思考、判断,再考核各方利益才做下的选择,实际上,却是云裳一步一步地引导她做出来的。

    慌乱中的她,除开不能让云裳找慎刑司,其他的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了。

    这时候,如兰的话,对她做了最关键的引导与暗示,让她明白想要不找慎刑司,那就得自己想办法证明如兰的清白。而要证明如兰的清白,就得有个人自己出来背锅。

    那么,确定了要人背锅,现场还有谁比已经不干净了的月娥更适合呢?!

    所以,一步一步,云裳早就给左知琴算计好了,甚至连如兰先前那一番话,都是她提前告知到了如兰的。

    “这哪里还需要麻烦慎刑司?”左知琴果然就开口说出了云裳想要听的话,“这肯定就是月娥搞的鬼。是她偷窃了玉镯跟翡翠黄金对钗,想要嫁祸给如兰……”

    左知琴这话,几乎就是对着如兰说的。

    而因为正对着如兰,所以她背对着了月娥,自然而然地也就错过了观察月娥的神色。

    上一世轮回中发生的某一些事,以及一些细微的细节里,云裳判断出了月娥怕死——这绝对不是一个为了主人可以赴汤蹈火、绝然赴死的人。

    当然,能当上左府的大丫鬟,月娥本人其实是有一定的忠诚度,只是这忠诚度跟她本人的性命相比,有值得考量了。

    而且,为了让她能更有底气地反对左知琴的甩锅,云裳还给她留了一个很大的活动空间——那镯子,原本就不是她偷窃的。

    一个不太忠心的丫鬟,面对一个足以要了自己性命的“锅”,偏偏这“锅”,她还可以证明那不是自己的——这样的前提下,月娥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不需要云裳说,当时在小花园听到云裳的计划之后,如芷如意等人,都是当场就明白过来了。

    月娥绝对会选择说出真相。

    不过,她选择说出真相的方式有两种:

    一种,就是彻彻底底的真相:她会选择说出玉镯是如芷给她的,而如芷是在如意房间发现的;另外一种,则是掩盖了一些的真相,她会说是自己在如意的房间发现的。

    对于月娥会选择哪一种,云裳有些好奇。

    只是,不管她最终选择哪一种,对云裳来说,事情的走向,都只会是一个方向。

    “不是我!”果然就在左知琴说话的时候,月娥终于没忍住,她大声地打断了左知琴的话,然后深深地朝着云裳、左知琴行了跪行大礼,才继续说道,“回禀公主跟大小姐,圣物不是奴婢偷窃的。”

    “你在说什么疯话?!”左知琴眼见着自己好不容易想好了办法,却被月娥直接全盘否定,顿时恼怒了。

    “大小姐,你听奴婢说,圣物真的不是奴婢偷窃的。”月娥一边嘴里对左知琴叫做冤枉,但实际上她的目光却是看向了云裳的方向,语气异常坚定地说道,“这圣物,是奴婢在如意的房间里发现的。”顿了一顿,她的目光看向了如芷,再度坚定地说道,“如芷可以作证。”

    云裳眼睛微微一亮,来了。

    “什、什么?”这大逆转,让左知琴给震得都结巴了。

    “如芷可以作证,圣物是在如意的房间里发现的,”月娥说话的语气透着淡淡的轻松,似乎是在无形中卸掉了一层沉重的盔甲,“不信的话,公主、大小姐,你们可以问如芷。如芷,你是知道真相的,你快说啊。”

    看着神色渐变得轻松起来的月娥,云裳只有淡淡的讽笑:现在就开始放松了,未免太早了一些。

    “什么叫在我的房间发现的?”如芷还没说话,被点名的如意就先说了话,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月娥,“月娥姐姐,圣物明明就是你偷窃的,你怎么能现在栽赃陷害是我呢?”

    “如意,你就承认吧。”因为这一次说的是自己认定的真相,月娥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态都充满了底气,“你瞒不过去的,如芷可以帮我作证。”

    “你这就太可笑了吧?”如意说道,“刚刚你说是在如兰房间发现的,还说紫鹃可以帮你作证。被发现说谎了,就又说在我的房间发现的,如芷帮你作证。月娥姐姐,大家都不是笨蛋,你这样戏弄公主跟大小姐,这可是重罪!”

    “奴婢绝对不敢说谎!”月娥心知因为自己之前的行为,确实现在在众人的心目之中,自己已经落了下乘,这时候,自己一定要说点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这一次确实没有说谎,“奴婢可以发……”

    “誓”字还没说出口,月娥就先一步看到了所有人突然诡异的脸色,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已经发过毒誓了。

    她的脸色攸地一阵涨红,神色也显露出了几分的不自然出来,她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道,“奴婢可以用奴婢家人的性命发誓,奴婢这一次绝对没说谎。”

    说来说去,她也只有发誓这一招。

    说完之后,月娥看了一下所有人的脸色,发现大家的神色还是露着明显的不相信,她心一抖,赶紧补充说道:“这事,如芷可以帮奴婢证明。紫鹃跟奴婢感情好,或许会偏心帮着奴婢,但如芷是公主你的人,她绝对不会偏帮奴婢的。”说着说着,月娥又着急地催促起了如芷来:“如芷,你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是知道真相的吗,你倒是快说啊!”

    原本紧皱着眉心,神色充满了愤与恼怒,恨不得命了人上前堵住月娥嘴巴的左知琴,在听到月娥完整的内容之后,她的眼中忽然飞快地掠过了一丝亮光,紧皱的眉心也突然舒展开来:这一刻,她突然捕捉到了一丝天赐良机。

    圣物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被谁偷拿的,现在她自己都混乱了。但她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东西如果是被如意偷窃的,肯定是比月娥偷窃的,更好。

    如意可是南宫凤的人,她自己人偷窃,若是还想要惊动慎刑司,那丢人的就是她自己。

    她必然不会让自己丢脸,这事也就不必在惊动慎刑司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左知琴的心思立马就活跃了起来: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反正这一刻,东西必须得是如意偷的,只能是如意偷的。

    “如芷,你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左知琴也算是明白人,想清楚问题的关键之后,她迅速地就找到了问题点,开口就叫出了如芷的名字来。

    如芷也是南宫凤的人,只要她开口证明就是在如意的房间里发现的,这事如意就跑不了了。

    至于如芷会不会不帮着月娥说话,左知琴可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对现在的月娥来说,如芷帮她说话、证明,是她唯一的活路,左知琴不相信月娥会在没有一定的把握下敢开口叫如芷帮自己作证。

    云裳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来,她倒是没想到,左知琴突然之间,竟然聪明了起来。

    不过,再聪明又如何呢?事情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别说是一般聪明的左知琴,就算是她背后那位在原来那一世几乎是算无遗策的“高人”来了,也是枉费心思。

    还是最开始那句话,当月娥接了如芷递给她的玉镯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事情,就已经注定了该走的轨道。

    云裳早就算计清楚了,如果月娥一旦开口,让如芷帮自己做证明。那么,对如芷来说,她能做的选择,无非就是两种:要么称了月娥的心,帮着她作证;要么就是否了这件事情,全然不承认有这件事情的发生。

    若是如芷选择了前者,那她的身份就变成了左知琴那边的人,那么等云裳的算计成功的时候,如芷的身份就会变得很尴尬——那时候只要她继续留在云裳的身份,那么她实际是云裳的人的真相就会暴露出来,而这必然就会惊动背后那人,这绝对不是一早计划好了要“扮猪吃老虎”的云裳乐意看到的。

    所以这一条绝对不行。

    那么,也就是说,其实从一开始,如芷会做出的选择,云裳早就给她定了下来:如芷会否认月娥的话。

    而且,这个否认的办法,不但会将一直被掩盖的真相给牵扯出来,最重要的,还是如芷的身份,不会暴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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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介绍:
飞升天雷九道,最后一道,又名斩因果,指的是了断飞升修士在三千世界里的一切因果,善因善果、恶因恶果……轮回种种,全部清算,唯有因果了断,才能实现最终的位列仙班。
于是,一击天雷后,云裳回到了自己的前世轮回里,从此,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之回到前世去逆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