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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逢不识     山海横流txt下载     山海横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六九章 无始神威匡正义

    “九刀十八窟,生死见殊途!”

    诸藩环伺、千军对峙的校场上,刀光森寒、辉耀天地。

    在那刺眼的刀光中,一将鲜血淋漓、却屹立如山,只见其人,挥刀如练、毫不迟疑地就向自己的腹部,捅了下去。

    遍体溢血的大将,赫然正是朱璃,这是九刀十八窟的最后一刀,也是穿腹一刀。

    “噗”

    冷艳的血花,大蓬溅出,给这初夏的夕景,点缀上了一抹,更加明艳的妆色。

    “不......”伴随着长刀入腹、伴随着血花飞溅,一道刺破苍穹般的悲呼,歇斯底里般地冲霄而起。

    循着声音,众人就见幽州的方向,一名银盔银甲的女将,策马奔出,疯狂地向着朱璃屹立的方向,狂奔而去。

    泣涕零如雨、花容满恐惧。

    人有劣根,总要等到宝贵的东西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和后悔!

    后世,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真心对待周围,那些无私对你好的人吧,因为对方一旦离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朱璃一刀穿腹,一个不好,就有陨落之危,尉迟槿心痛了,痛得几欲不能呼吸;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什么醋意了,立刻嚎啕而出。

    这一刻,她的心中,没有朱璃的命令、也没有了对王月瑶的醋意,只要急切和悲恸,只有满满的期翼,希望深爱的人儿,不会有事。

    穿腹之痛,即便以朱璃的坚毅,也承受不住了;只见他的整个身躯,突然剧烈地痉挛了起来,一直坚挺的腰身,也佝偻了下去。

    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肆意摧残,是为不孝;可现在,为了救出自己的父亲,朱璃不得不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孝”了一回。

    列位藩镇大员,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却没有人觉得朱璃不孝。

    就连儿媳妇都能抱上床的朱全忠,望着如此悲壮的朱璃,脸上也涌现出了一抹肃然的敬重,眸光闪烁之中,隐有激赏的光芒,洋溢其中。

    对于其他人怎么看,朱璃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的父亲。

    只见他手持刀柄、按在腹部,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李法主,嘶哑着嗓音道:“李将军,这下该放了我阿郎了吧!”

    望着周身溢血、嘴唇干裂,摇摇欲坠、虚不受力的朱璃,李法主的眼中,蓦然涌现出了一抹浓浓的快意,那是积怨得报的畅快。

    这样的朱璃,对他完全失去了威胁。

    四肢全被洞穿,即便再天赋异禀的人,也用不上力了吧;小腹要害,同样被洞穿,造成了大量出血,这样的创伤,放在谁身上,都绝对是重创。

    君不见,弈江南曾被沈光洞穿小腹,还需要龙伽使用巫神教秘法,才得以存活吗?

    即便在后世,有个民族,就喜欢剖腹自杀,小腹重创,绝对可以致人死地,这样的创伤,岂能不重。

    眼看着日夜诅咒的仇敌,遭受了如此重创,李法主又岂能不兴奋呢?

    这个时候,尉迟槿业已奔到了朱璃的身前,只见她猛地跳下了小红马,急了眼的兔子似的,嗖的一下,就来到了朱璃的身边,死死地抓住了朱璃的手臂,似是在扶持、又似在抓住挚爱。

    滂沱的热泪、汹涌而下,颤抖的嘴唇,翕合良久,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朱璃回头,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牵强的微笑,以示安慰;可就是这样一个牵强的微笑,立刻就让他抑制不住地,猛地就喷出了一口老血。

    “哇”

    猩红的鲜血,不要钱似的喷薄而出。

    “不,不要,......”看到这副场景,吓得尉迟槿,连忙将自己的脑袋,钻进了对方的臂弯中,想要用自己的娇躯,撑起对方的身躯。

    如此一幕,看在了李法主的眼中,终于让这位老奸巨猾的家伙,放下了心来;只见他缓缓地将横在朱淳脖子上的长剑,放了下来。

    面色一沉,冷然道:“将军果然仁孝,只是将军让我放了令尊,实在是难为李某了。”

    “很简单啊,李某说过,只要将军活着,我就不开心啊;李某不开心,自然就不会放了令尊,这可是李某的原话啊。”

    “是不是啊,将军?”一言既出,皮笑肉不笑的李法主,故意调弄朱璃道。

    “无耻!”以娇小的身躯,支撑着朱璃的身体,尉迟槿玉面霜寒,恶狠狠地望向这个本该千刀万剐的老贼,破口大骂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承诺,只要朱璃完成了九刀十八窟,你就会放了朱淳公。”

    “现在他做到了,你这卑鄙之人,又欲得寸进尺,想要他的命;李法主,世上恶人千千万,你李法主绝对是其中

    之最,恶贯满盈、无耻至极!”

    尉迟槿生性刚烈,娇叱之音,更显得正义凛然,骂得李法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颜色,眸光也变得阴毒了起来。

    如果说,在朱璃完成九刀十八窟之前,让李法主放了他的父亲,李法主尚未背信弃义的话,那么现在,朱璃完成了九刀十八窟,对方还强词夺理,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背信弃义了。

    而且,是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当着两位皇室王爷的面,肆无忌惮地背信弃义;这种作为,又被尉迟槿当面说破,他的脸色,又岂能好看。

    事实上,李法主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是有自持的。

    在这李唐天下,李法主忌惮之人,也就那么几个;可一直让他视为心腹大患的人,只有朱璃一个罢了。

    现如今,朱璃重伤垂死,形若砧板上的肥肉,任他宰割,他还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吗?

    他就公然背信弃义了,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号称巡监天下的山海盟,负责掌控山鹰的左使,他李法主还不是想利用,就利用!

    大唐的忠实鹰犬杨思勖,连同其麾下的秘书监,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没有他李法主的授意,哪里会有如今的长安春搜,哪里会有现在的诸藩汇聚?

    故隋的重生人物,很多人,照样被他裹挟在麾下。

    就连前世的李元霸,今生的李狂霸,这位大唐高祖的亲子,在他面前,还不是狗一样的任他差遣。

    .......

    身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在朱璃注定倒下,天下群雄,谁敢轻撄其锋。

    这就是他李法主的自持,拥有如此能力的他,背信弃义了,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李法主离开了朱淳的身边,仗剑来到了朱璃的近处,冷然道:“朱璃,自从你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我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了。”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若想彻底斩断同那方空间的联系,只有斩杀掉你这个所谓的天命之人,方得自由,此乃其一。”

    这句话,或许别人不知道李法主在说什么,可听到对方之言的朱璃,自然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李法主指的那方空间,应该就是指英魂碑的空间;这些叛逆英魂,虽然逃了出来,依然摆脱不了英魂碑的追杀,或许这就是对方非杀自己的原因吧。

    毕竟朱璃,就是山海经选择的人,也是追杀这些人的执行者。

    一言未尽,只听李法主又继续道:“其二,让李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李某布局天下的时候,你竟然捕获了李某心爱之人的芳心,还让她怀了你的孩子,身为男人,不报此仇,终身难以抬头啊。”

    这句话一出口,头在朱璃臂弯中的尉迟槿,就狠狠地白了朱璃一眼,可朱璃对于这个白眼,表示非常无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听对方的意思,是自己勾搭了对方的爱人,他除了勾搭尉迟槿之外,也没勾搭谁啊?

    只是,不等他出言申辩,李法主就接着道:“其三,李某腹纳四海、胸怀天下,可你的河朔,就像一根钉子似的,牢牢地挡住了李某的征途,李某又岂能留你。”

    “人生为何?”

    “无外乎就是对自由,事业、爱情的追求,可就在这三方面,你都是李某的阻碍,李某又岂能不杀你?”

    “你敢!”不等朱璃出声,臂弯之中的尉迟槿,立刻就像一只护犊子的小母猫似的,一手扶住了朱璃,一手猛地就抽出了腰间的铁鞭。

    横鞭当胸、视死如归。

    要知道,尉迟槿只是一位绝世猛将境界的高手,对上自然境的李法主,无异于螳臂当车。

    可是,人的一生,能够碰到爱自己、而自己也爱对方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为了这样的爱人,这位小娘子,准备豁出去了,誓死也要守卫自己的爱情。

    “老贼你敢,你若动我大兄一根毫毛,我必将你碎尸万段。”一声厉喝,立刻就从朱璃和尉迟槿的身后传来,赫然正是朱琊,挥动着手中的霸王枪,向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当尉迟槿冲到朱璃身前,朱璃也没有怪罪对方时,就让朱琊看到了希望;就在李法主意欲对朱璃不利之际,他就立刻带着周然、韩雉、弈江南等人,策马冲来。

    可惜,双方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至少也要几息时间;对于自然境的高手来说,几息时间,足够他们做出很多事情了,包括击溃尉迟槿,杀掉朱璃。

    一见朱琊等人冲来,为免夜长梦多,李法主根本就不搭理尉迟槿,一剑狂猛,带起一抹湍急的流风,立刻就向朱璃和尉迟槿杀了过来。

    迎着

    李法主那毫不留情的一剑,尉迟槿一脸毅然,猛地就将朱璃拽到了身后,而她自己,立刻挺身而上。

    虽然知道不敌对方,可尉迟槿依然无所畏惧,挥鞭迎上。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选对了爱的人,不亚于一次重获新生。

    每个人对于爱的认知不同,造成的结果,也不尽相同。

    有的人,沉迷于肉 欲,一生之中,千人斩尽,也没有碰到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人。

    有的人,迷恋于享受,浮世红尘之中,沦为一个、又一个人的玩具。

    有的人,醉心于虚荣,为了名利,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筹码。

    ......

    很显然,这种认知,偏离了民族的美德,也偏离了爱的真谛。

    尉迟槿的爱,很霸道,却一往无前,因为她相信自己,选择了一个对的人,所以她要悍卫自己的爱,哪怕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就当这位娘子,准备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之际,那个原本虚弱的朱璃,突然开口了,只听他冷冷地出言道:“李将军,你真的想好了吗?”

    声音冰冷,一如萧瑟的秋风,不但让奔杀而出的尉迟槿心中诧异,就连仗剑而来的李法主,也是突然一愣。

    老奸巨猾的李法主,一听道朱璃的质询,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妥,似乎他千算万算,还是落入了朱璃的陷阱之中,而且,还是那种万劫不复的陷阱。

    这个念头萌生,他那原本疾风掠地般的身形,不由得就是一滞,眼中涌现出了一抹疑惑。

    他不明白,朱璃都落到了这步田地,还能有什么威胁呢?

    可是这个疑惑,注定没有人给他解释,当然,他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

    就在朱璃话音未落之际,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向着朱璃风涌而来;转瞬之间,就充盈了他的心头,随着朱璃的念头,瞬间攻掠而去。

    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力量,赫然正是无始之能。

    随着这股神秘、而又不可思议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攻掠而出,那面现犹疑、目露踌躇的李法主,突然就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一股猩红的鲜血,立刻夺口而出。

    无始之能,乃是一种近乎于道的能力,每使用一次,朱璃的的心绪就会被泯灭一次,若是经常使用,他必然会变成一具无情无义的走尸。

    这是一种禁忌般的能力,不到万不得已,朱璃绝不愿意使用这种力量;李法主挟持了朱淳,让朱璃万般无奈之下,准备祭用出这种力量,来对付老贼。

    只是,那个时候,李法主的利剑,一直横在朱淳的脖子上,让朱璃不敢贸然行事,生怕伤了自己的父亲。

    直到老贼,以为朱璃再也不具威胁之际,将利剑拿开,朱璃才毫不犹豫地祭用出这种力量,一击之下,就让李法主莫名其妙地遭受了重创。

    就在李法主被朱璃一击重创,喷血虚弱之际,尉迟槿的铁鞭,也已闪电般地劈到,悍然地砸向了他的头颅。

    若是没有遭受重创,李法主又岂会在意尉迟槿的那点能力;可是,被无始之能重创后,他现在比起尉迟槿来,已经尚且不如了,哪有能力,全身而退。

    迎着尉迟槿那呼啸而至的铁鞭,喷血之后的李法主,立刻将身体偏移了大半,让开了自己的脑袋。

    只听“蓬”、“咔嚓”两道声响,骤然传出。

    尉迟槿那凌厉的一鞭,赫然砸在了李法主的右肩之上,顿时就将他的一条右臂,生生地砸断了下来,连同右手中的长剑,“噗”的一声,就坠落在了地上。

    看在外人眼中,简直莫名其妙。

    李法主欲致朱璃于死地的心思,众人无不明然在心;可就在这个家伙,仗剑去取朱璃性命之际,却突然莫名其妙地遭受了重创。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李法主不但没有伤到朱璃,还被幽州总管尉迟槿,砍下了一条手臂;离奇的变故,让众人一头雾水,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放眼场中,李法主的肩头,鲜血狂喷,他那张老脸,也苍白得吓人,一向阴翳的瞳孔,紧紧凝缩,就好似见鬼了一样,惊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狂霸,给我杀了朱淳!”

    以他的聪明,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遭受重创,可是,从朱璃的话音之中,他也能推测出,这必然是朱璃搞的鬼。

    惊怒之下,这个老东西,一边极力向后退去,一边大声地向着李狂霸下令道。

    看到李法主遭受重创,李狂霸和来护儿等人,也是惊疑莫名;骤闻李法主的命令,李狂霸想都不想,就抡起了手中的大锤,欲要将朱淳一锤砸扁。

第四七零章 名宿横出起暴戾

    就在此刻,风翻云滚、一刀惊艳。

    放眼望去,只见就在那江右大营的近处,一名丹凤眼、卧蚕眉、美髯飘飘的魁梧大汉,双手舞动着一柄青龙偃月刀,一如霹雳行空一般,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璀璨的银练,猛地就向李狂霸当头劈下。

    同一时间,一名妖娇如仙、美艳绝伦的女子,素手轻挥,绿芒漫天、一如暴雨倾盆般地向着满眼惊骇、表情凄苦的朱淳携裹而去。

    这二人,正是姚州都护关云长、还有他的夫人查书尘。

    他们几人,跟着李孤峰潜在暗中,亲眼目睹了朱璃只矛独骑破死阵、九刀穿体为救父,感怀激壮之下、几人更是义愤填膺。

    可重任在身的他们,只能憋着、死死地忍住了冲出去的**;及至李法主放松警惕、被朱璃一击重创之际,几人这才有所行动。

    千算万算,他们也没想到,重创之下的李法主,仍旧不忘杀掉朱淳泄愤;其人一边狼狈逃窜,一边大声嘱咐李狂霸,杀掉朱淳。

    听到其人大呼,关云长想都没想,就立刻一刀裂风云、直接攻向李狂霸。

    身为关云长的夫人,查书尘自然同其夫婿,心意相通,一见关云长攻击李狂霸,她就立刻挥动起笼月绦,漫散万千绿绦、裹向了朱淳,意欲趁机救人。

    二人带头,其余之人,自然不敢怠慢。

    只见李孤峰一剑如练、挽起银花万朵,直接攻向了朱淳周围的那些江右府卫;李天府狂暴如虎,只见他瞬间就将酒葫芦抛甩而出,一如泰山压顶似的,直取来护儿。

    守在朱淳身边的人手,最碍眼的,就是李狂霸和来护儿二人;关云长既然挑了李狂霸下手,李天府自然就找上了来护儿。

    而钟离昧、季布、杨柳叶等人,同样纵跃如鸿、飞击如箭,直接向着朱淳的位置赶了过去,以防沿途有杂兵、恶将,用长戈、冷箭,误伤了朱淳这位老人家。

    同时暴起的几人,在诸藩环伺的环境下,显得异常突兀,不过,也让他们暗暗地心惊了起来。

    姚州都护关云长,连同其夫人查书尘,亲自出马,前去救援朱璃的父亲;这还不算,徐州最近,声名鹊起的两大悍将,钟离昧和季布二人,同样参与其中,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有点眼力的人,不免心下凛然,浮想联翩。

    河朔、徐州、姚州,如果再加上幽州,这四股势力,难道暗中联手了吗?

    如果继续深入地想下去的话,这四方势力,是不是都同朱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了呢?

    一想到这里,列位藩镇大员,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其中,自然要数河南朱全忠、扬州杨行密、西川王建、东川顾彦朗等人,脸色最是阴翳;无他,这几个人的辖地,可正好毗邻徐州和姚州的啊。

    如果徐州韩雉、姚州关云长,都和朱璃有联系的话,他们的潜在敌人,就不得不算上一个朱璃了。

    一想到这里,这些地方藩镇,心中不免就有了别样的心思。

    最先有所行动的,就是无赖出身的杨行密了,只见他立刻转过头去,望向了直到现在,还一脸阴沉的施肩吾,恭敬道:“仙师,朱璃重创令高足,这口气,杨某都替仙师忍不下去了,仙师还要忍到何时呢?”

    “江右李法主,虽然是个十足的小人,但好歹也和我等,分属同一阵营,如今见他中计,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理呢?”

    其实不用杨行密挑拨,施肩吾也早就有了出手的打算;只是顾忌到自己的徒弟,落入了朱璃的手中,他若贸然行事,会不会让朱璃一气之下,杀了自己的爱徒呢?

    有了这个顾虑,所以,这位老家伙,才迟迟没敢动手;杨行密的挑拨之言,不禁让他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

    一见对方意动,杨行密又加了一剂猛药,佯作真诚地道:“仙师不妨想想,一旦朱璃救回其父,即便我们想和对方交换人质,也没有了这个便利了啊。”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令高足存孝将军,才真的是有了性命之忧了啊!”

    不得不说,杨行密能够混到一方节度的位置,在洞察人心方面,确实非同凡响;他一眼就看出了施肩吾在顾忌什么,这才一语中的,直击施肩吾的要害。

    二人一个有心挑拨,一个蠢蠢欲动,杨行密声音未落,就见一道淡淡的身影,倏地一下,就从他的面前消失而去。

    施肩吾最终还是被杨行密说动了,他不能让关云长等人

    ,救走朱淳;因为他的徒弟,还在朱璃的手中,为了保住自己弟子的性命,他决不能坐视朱淳被救。

    施肩吾,天下五仙之一,常言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其人不但道行精深,这一身武艺,也早已修炼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其人一动,风云突变,就见在那风起云涌之中,两点寒芒,一如两颗奔袭的流星,悍然就向关云长的偃月刀,雷击而去。

    这个时候,李狂霸早已听到了风声,突感一抹锋锐无比的气息,蕴含着一抹凌厉无匹的杀气,毫不容情地向着他的脑袋奔袭而来。

    若是他执意要取朱淳性命的话,他自己的脑袋,也必然不保,这个代价,他绝不愿意付出。

    因此,他那把原本挥向朱淳的鎏金轰天炎凰锤,袭至半途,就立刻扭转了方向,陡然向着关云长的偃月刀轰了过去。

    无论怎么说,关云长都是蓄势已久,而李狂霸是仓促应敌,因为牵扯到了自己的小命,李狂霸虽然一锤轰出,但心中依旧没底。

    同一时间,李狂霸左手那把尚未运用的炎凰锤,立刻飙起,骤然就轰碎了无边的气流,意欲双锤并举,一起挡下关云长那凌厉无匹的一招。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又感觉一道更加磅礴、威猛的风声,狂涌而来,径直向着关云长的大刀,雷击而来。

    虽然并未转身,李狂霸的心中已然了悟,必有高手暗助自己。

    一念至此,他左手那把大锤,再次扭转方向,同样雷霆一击,轰向朱淳,意欲一击必杀,完成李法主的嘱托。

    不得不说,心思九转、心随意动,李狂霸双锤两变,却丝毫没有影响啸击的速度,这或许,就是释然高手的超强能力吧。

    关云长一刀劈出,意图围魏救赵,可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引来了两大高手的夹击,围魏不成,反而有可能将自己也赔在其中。

    这两大高手,李狂霸虽然和他同为释然境,可对方天赋异禀,能力本来就略胜于他,光是对付这个人,关二爷就要全力以赴。

    可是这后来一人,更是了得,光看其人袭击的声势,竟然比李狂霸,还要狂猛、暴烈,只是看了一眼,关云长就知道,这位高手,绝对是个当然境的老怪物。

    可即便知道其中的凶险,关于长也没有其他选择,只有硬着头皮,狂轰而下。

    关云长其人,一旦认主,绝对不愿改弦易张。

    哪怕是战死,他也无怨无悔,这就是千古忠义的关二爷,明知可能万劫不复,依然义无反顾,世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再生;凭空之中,一槊穿空,其势如龙、其击碎空,一槊拨弄、风云再变。

    李狂霸的立身之处,立刻就变成了一处风眼,凛冽的劲风,生撕活物,绝对不在话下。

    出槊之人,赫然正是江右大将张须陀,眼看自家殿下悲痛欲绝,这位铁铮铮的汉子,再也敌不住了那两行清泪,最终毅然抛弃一切,趁着关云长救援朱淳之际,悍然出手了。

    马槊如电、悍然决然地迎上了施肩吾的双戟,无形之中,就给关云长分担了大部分的压力。

    同一时间,一女如仙、大袖翩翩,凌空飞渡,一如神女谪落人间,素手挥起,悍不畏死地向着李狂霸的那只,轰向朱淳的大锤轰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身怀有孕的王月瑶,眼见“公公”濒临险境,她再也等不及了,立刻不顾安危,纵身而起,无所畏惧地冲向了李狂霸。

    无论怎么说,王月瑶都是一个好女子、好媳妇,绝世难觅、旷世难寻,心之所系,一往无前,值得任何一个男子倾其所有。

    可惜,她出现的时机,晚了尉迟槿一步;即便如此,这位娘子,依旧爱得十分彻底,为救朱淳,舍生忘死,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无耻施老鬼,竟然不给我面子!”一道厉喝,一如晴空霹雳,响彻整个空间。

    循着声音,就见周然的身后,周然那便宜师傅谭峭,一苇横江,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惊鸿,立刻就向施肩吾一剑刺去。

    他的宝贝徒弟,选择了周然,周然又在朱璃的麾下当差,这位大仙,立刻就扭转了立场,化身成河朔卫士,向着老友出手了。

    只是,他这一动,立刻又引起了另外两人的出手。

    这二人,一人跟朱璃有着灭族之恨,赫然正是契丹祭祀遒骷;而另外一人,也同河朔阵营,有着弑徒之怨,不用说,此人就是阴阳

    老仙彭晓了。

    更加恐怖的是,这二人尽皆都是当然境的老怪物,不出手则已,甫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

    只见谭峭尚未冲到施肩吾身前,凭空之中,就突然涌现出了无尽的黑雾,黑雾如墨,人入其中,必然目不能视。

    就在那漆黑如墨的黑雾之中,一只惨白、骇人的白骨巨手,一如瀚海巨涛一般,猛地就向谭峭拍击而下。

    李法主虽然遭受重创,朱璃一早安排在暗中的人,也得以出手营救朱淳。

    可是,就连朱璃自己也没想到,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多的高手,急吼吼地跳了出来,阻碍关云长一行,救援他的父亲。

    更加糟糕的是,骤然跳出来的几个人,无一不是这方天空之下,数一数二的巅峰高手;事情,突然变得更加棘手了。

    放眼场中,施肩吾这位老怪物,被故隋大将张须陀死死拖住;谭峭看不过眼,甫一出手,又被遒骷拦下。

    剩下的阴阳大仙彭晓,李天府和李孤峰等人,谁能抵挡呢?

    朱璃一方,剩下之人,唯一能够拦下此人的,非老道朱洽不可了;可是朱洽现在,正在对峙梁伯,那位赫然也是当然境的老怪。

    没人拦阻的阴阳大仙彭晓,只是倏然之间,就来到了李孤峰、李天府等人的身前,大手一挥,一团淡淡的、粉红色的真气涌出,立刻就将众人淹没其中。

    朱璃曾听击竹子介绍过彭晓其人,这位老仙亦正亦邪,别人打生打死,他尽皆不管,只要你不去招惹对方,对方也不会故意找茬。

    可是,就在射猎之争上,彭晓的弟子、兼双修女伴火女,死在了盖松涛的手中。

    而当时的盖松涛,赫然也算河朔阵营的人,更何况,他还是李天府和李孤峰的师弟,彭晓一出手,就找上他们师兄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更可怕的是,彭晓其人,一手**之术,出神入化、男女通吃,外人一旦陷入其中,再精壮的男子,也会虚脱而死。

    彭晓一出手,就是最拿手的**术,立刻就将李天府、李孤峰、钟离昧、季布等人,生生地拽入了**世界。

    顷刻之间,几人的脸上,就涌现出了色与魂授的**模样,看样子,正是陷入欲海,难以自拔的状态。

    “轰”

    “砰”

    “轰隆隆”

    ......

    天地震颤、星沉日斜。

    肆虐的飓风,一如风龙天旋一般,卷起了无数砂石。

    昆明池畔的绿草,全都被撕扯了下来,连着泥土翻飞到了空中,化坐一阵滂沱的砂石雨,没头没脑地向着场中的所有人,疯狂砸去。

    在那狂风肆虐、飞沙走石般的混乱之中,王月瑶这位身怀有孕的奇女子,飙血横飞;关云长也是面色一百,“蹬、蹬、蹬”的连退三步。

    而单凭一己之力,硬撼两大释然境的李狂霸,同样“蹬、蹬、蹬.......”的连退数步,“噗”的一声,就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原本以为,施肩吾会为他挡下关云长的凌厉一劈,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凭空里又突然蹦出了个张须陀,悍然地迎上了施肩吾,死死地将对方拖在原地。

    这样一来,关云长、王月瑶的全力攻击,瞬间就被他一人承担了下来,他又岂能不遭重创?

    李狂霸这一退,铺天盖地般的绿色丝绦,一如千丝百缕的丝发,瞬间就缠在朱淳的身上,立刻就将对方,给拉向了查书尘所在的方向。

    这样一来,朱淳算是救了下来,可是,李天府、李孤峰、钟离昧等人,又陷在了彭晓的手中,让看到这一幕的朱璃,瞬间就双眸猩红了起来。

    为了救父,他可以置生死于度外;可那也不能让朋友当做牺牲品,一见几位出手的义士,沦陷在粉红色的**雾中,朱璃的心中,瞬间就涌出了一抹暴戾。

    李法主如此卑鄙,为何没有人站出来与其作对?

    偏头镇血案,李法主一计陨万民,却依然吆五喝六的站在这里,对着众人指手画脚的。

    其人当众背信弃义、胁人以亲,这些一方名宿,却坐视不理,而他朱璃费尽心机救援父亲,差点就一命呜呼了,这些人却在看笑话。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救出父亲的机会,这些身为一方名宿的老家伙,就立刻跳了出来,横加阻拦,与他为难,真当他朱璃是好欺负的吗?

    比狠是吧,那就来吧,他朱璃甘愿以死奉陪!

第四七一章 不计代价屠戮急

    发狠的朱璃,形若煞神。

    只见他双目猩红、面部扭曲,嗜血暴戾的气息,充斥满了他的心胸,一股意欲屠尽世间不公、涤荡凡尘不平的愤懑,弥漫全身。

    尤其是看到李天府等人陷入死地、王月瑶为救他的父亲,飙血横飞的一幕,他心中的杀意,就更加磅礴了。

    不可否认,王月瑶很美,美到无论任何一位男子,都会情不自禁地对她产生一种倾慕之情;朱璃也是男人,心中自然也有波澜,十分欣赏这位自强不息的女子。

    更何况,对方是为了救援朱淳,才被李狂霸轰飞当空的,让朱璃在痛惜对方的同时,也产生了为其报仇的愤懑。

    将朱璃的一条手臂,架在肩膀上的尉迟槿,抬头望见了朱璃的面色,心下顿时一惊,急呼道:“朱璃,你怎么了?”

    “千万不要冲动啊,你还有重创在身!”

    她的这道清喝,确实让朱璃清醒了一点,不过一想到李天府、李孤峰等人,身陷险境;一想到王月瑶飙血横飞;一想到这些盛名在外的名宿,如此黑白不分,他那股暴戾的杀意,非但没有减弱分毫,还愈发地磅礴了起来。

    只见他头也不回地嘶哑道:“槿儿,等下无论发生什么,都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实话说,自洪州相逢,槿儿你的形容,就已扎根在了我的心上;数年来,我没有一日胆敢或忘。”

    “我虽懵懂,但也知卿心,自信痴心无愧、矢志不渝,却不知槿儿你,为何又在大婚之际,舍我而去。”

    “不管槿儿信不信,我一直都认为华夏民族崇尚的忠贞、至孝、仁义等等,都是民族的灵魂和精髓,也一直身体力行、贯彻始终。”

    “可是,这个世间有太多纷芜的思想和信念,听多了,有时候我也很迷惘,都不知道自己傻傻地坚持着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如今,正是因为坚守着这份信念,希望以最小的代价,化解干戈,才没有妄动刀兵;不想,竟陷老父险死、好友沦陷,近万南下的兄弟,都有可能朝夕不保。”

    “所以,我很愤怒,也不打算继续跟这些人,讲什么仁义道德了,他们既然能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得出十五了。”

    一席话,说得尉迟槿神情一愣,心下砰然;朱璃说他痴心无愧、矢志不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一直对自己痴心不改吗?

    可是,既然你对我痴心不改,为什么又要和王月瑶生孩子啊?

    这个疑惑,不等尉迟槿问出口,就突感肩上一轻,一道鲜血淋漓般的身影,瞬间就飙射了出去。

    只听“仓啷”一声,利器出鞘的声音,突然响在空中,原本重创垂危的朱璃,早已化作了一道红色匹练,悍不畏死地冲向了阴阳大仙彭晓。

    身受九刀十八窟之刑,如果是常人,不死也废;可是这种重创落在了朱璃身上,就显得不是那么严重了。

    要知道,山海经可是曾给朱璃服用过不死药,理论上,他的躯体是不死的;再加上,朱璃一旦遭受重创,山海经就会没有底线地拿出各种灵粹,来滋养他的创伤。

    虽然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朱那重创的伤口,现在早已愈合;至少,让他有了暂时行动的能力了。

    正在彭晓控制住着李天府几人,将几人拽入了**世界之中,意欲灭杀他们,为死去的火女报仇之际,一道锋锐的裂风之声,携裹着嗜血暴戾的杀气,倏地一下,就向他奔袭而来。

    感应到那抹气息,阴阳大仙彭晓,一边释放着粉红色的真息,控制着**世界,阴杀李天府等人;一边循着气息,猛地扭头看向了朱璃。

    只见,这位悍不畏死、一脸狰狞的将军,竟然以区区自然修为,满脸狰狞地向着自己杀了过来,彭晓的嘴角,不由得就噙起了一抹冷冷的讽嘲。

    毫不客气地说,自然境的武者,在他眼中,只不过就是翻手可灭的苍蝇罢了,朱璃暴怒杀来又能如何,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而已。

    不得不说,自持实力,彭晓确实有资格藐视朱璃;若是正常状态下,这种藐视,朱璃也只能苦涩以待。

    可是现在不同了,朱璃准备玩命了,迸发出来的战斗力,自然不可同日而

    语。

    俗话说的好,轻视别人,其实就是在谋杀自己,无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这一说都是至理。

    他们这些所谓的名宿,自己选错了阵营,好死不死地和朱璃对着干上了,或许,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吧。

    放眼场中,众人只见一抹染血的悍影,携裹着一抹璀璨的银光,一如极光掠过天际,势若奔雷一般地杀向了彭晓。

    而就在这个时候,阴阳大仙彭晓,竟然还满不在乎地斜睨着对方,一副极度不屑的模样。

    实不知,在那看似虚无的时空中,无形的力量,再次凝聚;来无影、去无踪,在朱璃奔袭的途中,无始之能就已经准备就绪了,很显然,暴怒的朱璃,彻底地豁出去了。

    不惜代价,不惜生死,只为横扫不平、铲除不公。

    就在朱璃奔袭到了彭晓的身前,就在彭晓漫不经心地挥起手掌,欲要赶苍蝇一般地,把对方抽飞之际,无始之能悍然发出。

    刚刚抬手,准备拍飞朱璃的彭晓,骤然就是面色一白,一口老血猛地喷薄而出。

    冷艳的血花,刚刚飞溅而起,就迎上了朱璃那抹璀璨的刀光,长刀如帆,乘风破浪,劈开了血浪,立刻就劈到了彭晓的头上。

    “噗”

    脑浆纷飞、肢体崩裂。

    就在其他人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代名宿、当然境的无上大能、阴阳老仙彭晓,就被朱璃一刀劈成了两半。

    那可是当然境的老怪物啊,任何一人,都有屠灭上万雄师的能力,竟然在朱璃的刀下,如此不堪一击。

    一脸惘然、前一刻还在天堂翻云覆雨,这一刻赫然醒转的李天府等人,愣住了,不明所以。

    正在同张须陀激战的施肩吾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是真的。

    正在同朱洽对峙的梁伯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正在同谭峭缠斗的遒骷愣住了,让他不禁想到了上京一战中,他自己莫名奇妙就遭受重创的一幕,心下更是胆颤欲裂。

    正在观看这场闹剧的算命先生、刘海蟾、甚至是武悼,也愣住了。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自然境的大将,竟然能在一招之下,就杀掉一位和他们旗鼓相当的对手。

    ......

    一刀劈了彭晓,在刀姬、冰女、玉女等人,那歇斯底里的惨呼中,朱璃看也没看三人一眼,立刻就挥刀向着李狂霸,冲杀了上去。

    就是这个人,不但对他的父亲朱淳痛下杀手,还轰飞了王月瑶那位小娘子,朱璃岂能饶他。

    缥缈无形的无始之能,骤然再聚,转瞬之间,就充盈了朱璃的心头。

    而刚刚遭受创伤,意欲同关云长再战的李狂霸,望着血染全身的朱璃冲杀而来,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长刀如练、一如绽放在夜空的烟花,很美、很壮丽,却如附骨之疽、死死地锁定了他。

    让他的心中,突然就涌现出了一抹明悟,也许明年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了吧。

    就在那如光的匹练、奔袭到了李狂霸的身前之际,他那昂扬雄立的不屈之身,瞬间就像漏了气的皮球似的,佝偻干瘪了下去。

    伴随着,还有一道殷红的血溅,喷涌而出。

    银光闪烁,李法主麾下的第一战将,大唐高祖嫡子的转世之身,前世的李元霸,今生的李狂霸,就在那闪烁的银光之下,拦腰被斩。

    “蓬”

    当他那魁梧的上半身,摔落大地之际,他的眼中,还留存着一抹莫名的骇然。

    抽搐的身躯、久久不愿闭合的双眸,都昭示着他那极度的不甘和憋屈,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挂了,能死得瞑目才怪呢。

    杀了李狂霸这个叛逆英魂,朱璃的脑海中,山海经轰然闪现,恢弘的老声,清朗激越地吟诵着什么,朱璃已经感觉不到了。

    接连三次动用了无始之能,他那猩红的双眸,早已变得一片晦涩,原本生机勃勃的心田,一如干涸的水塘一般,龟裂、枯萎得一如戈壁中的裂土。

    可是,他的执念还在,腰斩了李狂霸,

    朱璃瞬间又化作一道惊鸿,挥动起手中的长刀,向着遒骷袭杀而去。

    璀璨的刀光,仍旧绚烂,好似璀璨的星海、炫耀出的绮丽光华,美得几近梦幻。

    可就在那梦幻般的刀光中,遒骷脸色惨白,拼命地凝聚着翻涌的黑幕,和那森然的白骨巨手,企图挡下朱璃的一击必杀。

    可是,无始之能,这种几近于道的力量,又岂是凡俗手段能够抵御得了的?

    极光所至、黑雾自散,惨白、渗人的白骨巨手,在无始之能穿越而过之际,一如清灰落在水中一般,缓缓地被稀释、湮没了,丝毫都没有给朱璃造成哪怕一丝的滞碍。

    “不,朱璃,不要杀我,我愿奉你为主,终生不改......”

    亲眼目睹了朱璃,一刀杀彭晓,一招灭狂霸,遒骷怕了;这个贪生怕死、比兔子跑得还快的契丹祭祀,高声哀求。

    可惜,他的这道声音,朱璃怕是听不到了,在无始之能的反噬下,朱璃的心智一点一点地在泯灭,他的感情一点一点地被剥蚀。

    这样的状态下,他连山海经的吟诵之音都感受不到了,更何况是人的嘶喊呢?

    有时候,不是人想疯,而是太多的罪恶、太多的不公,逼着人去发疯;若是这些东西,都针对朱璃一个人的话,或许他还能坚持。

    可是,这些罪恶的不公,这些阴险的算计,不但牵扯到了他的亲人,还祸及了他的朋友,他就开始玩命了,大丈夫,不是不敢战,而是在委曲求全。

    所为的,不过是“守护”二字。

    当世俗的罪恶、凡尘的不公,降临到了他所守护的人或事物时,让他意识到委曲求全之下,也守护不了在乎的人和事物,他疯了,也狂了,疯狂之下,就是拼命。

    这个世界上,天生的恶人,或许还不是最可怕的人。

    最可怕的,反而是那些原本坚守道义、坚守底线、温文如玉的君子;当世界将他们逼疯之际,他们所造成的后果,即便不是浩劫,也是让人无法承受的毁灭。

    朱璃,是一位正义、温文尔雅的五好青年,甚至被人称作圣女婊、伪君子、滥好人,可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永远都是他守护的人和事物。

    李法主的无底线绑架,诸藩的勾心斗角与冷漠敌视,四方名宿的黑白不分、肆意干涉,让他意识到,乱世之中,像他这样的人,已经没有了适合生存的土壤。

    暴戾之下,就是毁灭,毁灭所有的不公,毁灭所有的不平,当然,也在毁灭着自己。

    “啊.......”

    凄厉的惨嚎声,吓得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冷汗涔涔。

    就在那道凄厉的惨嚎声中,契丹大祭司遒骷,这位当然境的老怪物,先是被无始之能重创萎靡,继而又被朱璃一刀枭首。

    先是彭晓、又是李狂霸,近而又是遒骷,三名赫赫有名的高手,几乎就在几个呼吸的时间中,一一全都死在了朱璃的刀下。

    这骇然的一幕,看得冒充刘行深的杨思勖、大太监杨思恭、吉王、寿王、列位大员、以及诸多战将,无不胆战心惊、惊惧莫名。

    在他们想来,朱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这么厉害的朱璃,谁人可挡呢;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冷兵器时代,一将无匹,三军易胜。

    更何况,朱璃还是一个智计无双的统帅,这样的人在世,天下还有他们这些人什么事?

    杀掉遒骷,朱璃的意识更加模糊,仅存的执念,让他杀向了梁伯,这位身为山海盟左使,却护短护到朱璃头上的老怪物。

    梁伯此时,正和朱洽对峙,一见朱璃向他冲杀而来,这个老家伙连屁都不放一个,立刻就抛下了朱洽,向着远处逃遁而去。

    只是,朱璃要杀他,他能逃得掉吗?

    后世的人都知道,世上最快的不是光速,而是念头;而无始之能,恰恰正是收发由心的奇技。

    梁伯尚未逃出多远,就猛地喷出一口老血,苍老的身躯,立刻就似一只干瘪的水囊,摔向了大地。

    重创之下,梁伯一见双眸晦暗、刀出无情的朱璃,依旧向他奔来,立刻就是一声大呼:“盟主,救我啊,梁伯知错,还请盟主救命啊!”

第四七二章 一言断命神人现

    梁伯的呼救未落,一道清越的厉喝,立刻响起:“小友,还请住手!”

    声如霹雳,好似春雷炸响;场中之人,骤闻此声,尽皆头脑昏沉、两耳轰鸣。

    随着声音,一道峨冠高髯的身影,瞬间就出现在了朱璃的身边,不等朱璃长刀劈出,就见他一指点出,只听“当”的一声,就点在了朱璃的长刀之上。

    狂冲奔袭的朱璃,原本就是意识模糊,只凭一股执念,才支撑到了现在的;骤遭阻击,他那飙飞的身形,立刻就是一阵蹒跚,近而“噗通”一声栽在了地上,再无半点声息了。

    突发的一幕,让一直关注朱璃行动的朱琊,看在眼中,立刻就焦急了起来,只听他大吼一声:“大兄,你怎么了?”

    继而,只见他突然又望向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双目猩红,怒气磅然地嘶吼道:“老狗,我要杀了你!”

    声音未落,就见他挥抢如龙,策马如飞,立刻就向了那道身影,啸冲而去。

    那是一位出尘脱俗的老道,丰神如玉、缥缈若仙,可是看他那眉眼,可不就算命先生吗?

    就是那位,在会川卖万灵胶的算命先生。

    这个时候,回过神来的李天府、李孤峰、钟离昧、季布等人,也早将来护儿,以及逃窜而回的李法主,擒拿了下来,还趁机救起了飙血横飞的王月瑶。

    几人刚刚忙完,就见朱璃摔落在地、生死不明,立刻也急了;瞬间就提起两大俘虏,搀扶着王月瑶,向朱璃摔落的地方奔了过去。

    当然,冲向朱璃摔落之地的人,还有武悼、刘海蟾,尉迟槿、文兰、阳光、千慕然、青箬等人。

    朱琊无疑是最先赶到的,不过,他没有去看朱璃的伤势,而是一枪如龙、怒龙穿心,涌起无边狂暴的气息,向着算命先生,闪电般地捅了过去。

    迎着朱琊这雷霆一枪,算命先生眉头微皱,似是不耐、又似不屑。

    只见他轻描淡写地屈指一弹,就听“乓”的一声,朱琊连人带枪,就被他弹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摔了狗啃屎。

    不等朱琊爬起身来,算命先生就淡淡地开口道:“小子无礼,老道我好心阻拦令兄,是不忍看他英年早逝。”

    “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给老道来上那么一下,让你摔个跟头,也算是给你个教训。”

    此言一出,让围拢而来的众人,心下更加骇然了。

    朱璃蓦然摔落在地,众人就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再听老道说什么“不忍英才早逝”,难道朱璃要死了吗?

    尉迟槿听到这个消息,脚下更加迅速,整个人都快化作一阵疾风了,更加迅猛地向着朱璃冲了过去。

    而王月瑶听到这个消息,毅然挣脱了李孤峰、钟离昧二人的搀扶,疯狂地向着朱璃,跌跌撞撞地跑了活去。

    二人的神情,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凭空就让他们的心里,涌现出了一抹萧索、凄凉之感。

    好在,这位算命先生,并未拦阻她们,而是十分自然地让两位娘子,冲到了朱璃的身边。

    “朱璃,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孩子他爹啊,我们的孩子没出世,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

    两位娘子,一扑倒朱璃的身上,立刻就泪如雨下,放声嚎啕了起来。

    等众人来到了近前,这才发现,朱璃面如金纸、牙关紧咬,早已出的气多、入的气少了,奄奄一息、几无挽回的可能了。

    此刻,满嘴是泥的朱琊也赶了过来,一见到大兄如此模样,立刻就满脸难看地望向了算命先生,咬牙切齿道:“我大兄刚刚还奔杀如虎,杀得这帮无耻之辈,鬼哭狼嚎。”

    “就是你这个该死道士,甫一出现,就戳了我大兄一下,才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的,若说这事跟你没关系,鬼都不会相信!”

    随着朱琊的出声质疑,众人看到了朱璃的状况后,自然同仇敌忾,全都恶狠狠地望向了算命先生,一副老道不给他们个说法,即便是拼死,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的样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武悼和刘海蟾也赶到了此处,

    一见众人的神情,武悼立刻沉声道:“不得无礼,这位乃是吕道长,是专门前来平息这次事件的。”

    “幸亏道长出手,山海盟的盟主、和山海盟的帝殷二人,才答应对这次群雄纷争,不加干涉的,他确实没有恶意。”

    武悼可是朱璃的师尊,绝对没有坑害朱璃的道理,既然他都这么说,众人这才讪讪地扭过头去,一脸担心地望向了,人事不省的朱璃。

    “可、可是,朱璃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人事不省呢?”尉迟槿梨花带雨,满脸惊惶地出声道。

    对于朱璃出现这种状况,就连武悼也是一脸阴沉,不明所以,只好无奈地望向了吕道长。

    算命先生,也就是吕道长,环顾了众人一眼,沉吟道:“这位小友,动用了禁忌的力量,受到了反噬。”

    “那种力量,本不属于他,既然他动用了,就要付出代价。”

    “他现在心智泯灭、意识溃散,若是继续纵容他杀戮下去,梁伯等人,固然难免一死,可他的性命,也会彻底地交代在这里。”

    “混账,都是李法主那厮搞的,若不是他,我大兄怎会被逼到如此境地,我要杀了他!”一听朱璃竟然动用了禁忌力量,这才导致了自己差点挂掉,朱琊立刻就一脸阴狠地望向李天府手中、那死狗一样的李法主,咬牙切齿地道。

    望着朱琊那不善的目光,李天府连忙道:“二将军,李贼造孽多端,必然得死;不过,李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二将军成全,老贼同李某有着杀师之仇,李某想要亲手解决此人。”

    望着李天府那一脸肃穆的表情,朱琊自无不允之理,沉声道:“也罢,那就请大宫主,处决此人吧!”

    “不过,我们还有三位俘虏,同样不能轻饶。”

    “慕然娘子,青箬娘子,还有孤峰兄弟,请将来护儿、李奴儿、和赢发三人看好,我要将他们带回朔州,若是大兄稍有不测,我必杀三人,以祭兄长!。”

    朱琊目露凶光、掷地有声,显然将这些逼迫朱璃的人,全都痛恨上了。

    只是,未等他的话音落尽,四下里就突然一阵轰鸣;放眼校场之外,无数府卫,铠甲锃亮、步履铿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挺抢执矛,向着整个校场逼迫了过来。

    这些府卫,正是大唐的神策军和禁卫军;杨思勖和杨复恭两位大太监,一见风靡一时的江右李法主,被人生擒;名满天下的朱璃,生死不明,意识到他们的春天,终于要来了。

    现在,河东头号猛将李存孝被人生擒、河南名将王彦章遭受重创、扬州猛将田横死当场。

    凤翔李茂贞的依仗、阴阳大仙彭晓被人斩杀,徐州悍将龙且重创未愈等等,可以说,天下盛名在外的大将,让他们忌惮的厉害人物,几乎非伤即死,这个时候,他们又岂能不趁机举事呢。

    当此时,可不正是兵围群雄、肃清寰宇的时候吗?

    校场被围,颤颤巍巍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的杨思勖,意气风发,就连腰杆,也似乎挺直了不少,朗然道:“春搜阵战,第一场,河朔朱璃胜!”

    “可是,我们的怀化大将军,现在显然遭受重创,生死不明,刘某认为,这场比试不用在进行下去了。”

    “诸位总管、各位将军,既然来到了长安,不妨就留下来吧,在长安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多好;刘某早就为诸位,在长安备好了住宅,以供诸位使用。”

    “一旦新的皇太弟,人选落定,大家也好出出主意,提提建议,不是皆大欢喜吗?”

    对于这位冒充刘行深的大太监之言,众人尽皆皱眉不已;前往长安的藩镇,其中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是朝廷为他们挖的一个坑。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阉宦的野心这么大,竟然想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些没鸟的阉人,就不怕吃得太多了,撑着了吗?

    不等冒充刘行深的杨思勖声落,也不等诸藩出面质询,一道激越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大的口气,只是这天下,无论谁来主掌,也轮不到你们两个阉人做主。”

    “大唐自开国以来,阉宦弄权,致使天下民不聊

    生、战火四起;现在,你们更是以春搜之名,号召天下藩镇,齐聚长安,原来是打着将他们全部软禁起来的目的。”

    “可是,他们虽然不才,但好歹也知道治理一方;你们这些阉宦又做了什么,除了弄权、惑君,老道倒是没有看出来,你们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做出过什么贡献。”

    “荼毒无穷、有害无利,你们才是最该死的人!”开口说话之人,赫然正是吕姓道士。

    他历数阉宦罪状后,顺其自然地就宣判了他们的死刑,那神色,就好像一位神灵,在宣布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臭道士,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划脚?”一见这位该死的道士,二话不说,就宣布自己等人该死,杨复恭立刻暴怒了起来。

    对于这位老太监的斥责,吕姓道士只是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平静地道:“你原本是个不错的战将,虽然身为阉人,却做过几件漂亮的事情。”

    “可是,自从你上位以来,上凌天子、下欺臣公,专横跋扈、阴谋擅权,留你这样的人在世,早晚都是祸害,死吧!”

    一言即出,众人也没见到吕姓道士有任何动作,就见刚刚还横眉怒目的杨复恭,突然脸色一阵涨红。

    无形之中,好似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在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一直将其勒得双目暴凸,舌头伸出尺许来长,继而就“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诡异的一幕,看得众人惊悚莫名,只觉得一股凉气,骤然从尾椎处,猛地腾起,瞬间就贯通了全身,窜上了头顶。

    这还是人吗,让人死,连手都没抬,刚刚还洋洋得意的杨复恭,瞬间就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了,这简直就是死神在世啊。

    这个时候,场中众人,望向这位吕姓道士的目光,再也不淡定了,那样子,就像看到一只,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们性命的厉鬼一般。

    对于其他人的神情,道士并不在意,而是径直望向了脸色苍白的杨思勖,施施然地道:“据老道所知,刘行深早已亡故,却突然离奇般地活了过来,老道倒是想问问,你又是何方神圣?”

    一言未尽,不等杨思勖开口,吕姓道士又道:“算了,你是谁,老道也没兴趣知道;老道只知道,自你上任以来,虽然极力斧正朝政、稳定中央,却剑走偏锋,暗蓄死士,刺杀大员,给整个天下,带来了更大的恐慌和动 乱。”

    “对于天子,你没有任何规劝,只要不合你心意的天子,就会被你暗中阴死,重新换个,听你话的人来接替皇位。”

    “你这种做法,让整个李氏皇族,全都活在战战兢兢之中,人人为了保命,不得不对你唯唯诺诺,比起杨复恭,你的罪孽更大。”

    “枉顾天下、玩弄君上,你也死去吧!”

    吕姓道士依旧说得轻描淡写,而随着他的声音,这位活了两世的老太监杨思勖,继杨复恭之后,同样突然双目凸出、口舌伸长,瞬间死于非命。

    不得不说,这两个家伙真可怜,眼看大事将成,计谋得逞之际,还没来得及兴奋,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一个道士的手中。

    甚至,临到死前,他们都不知道,眼前这个道士姓甚名谁。

    无论是神策军,还是禁军,突然死了头领,而且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死去的头领,所有的府卫,以及领军大将,尽皆停下了脚步,那望向吕姓道士的目光,一如凝望真神一般,敬畏莫名、不敢轻犯。

    处理掉两大阉宦,吕姓道士看了朱琊一眼,淡淡地道:“大唐三害,阉宦、党争,和藩镇,今天,老道能否借二将军之手,除去一害呢?”

    “老道恳请二将军帮忙,点齐兵马,将皇宫之中,所有权阉,尽数剪除。”

    “若是二将军肯帮这个忙,对于你大兄的创伤,老道倒是可以,给你们指点一条明路,二将军意下如何?”

    老道声音未落,不等朱琊开口,武悼就立刻拱手向着吕姓道士,恭敬地道:“多谢道长,道长若是不吝指点,能让小徒保住性命,别说净除阉宦,就是横扫诸藩,武某也替朱琊应下此事。”

第四七三章 结局也是新生

    光启四年。

    朝廷啸聚天下藩镇,于昆明池畔举行的春搜上,突然惊现神人。

    神人姓吕,好似游戏红尘、与民为善的吕岩道长;至于到底是不是吕岩,神人自己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外人也只此一说罢了。

    神人现,当场就击毙阉宦首脑刘行深(杨思勖冒充的)、杨复恭二人,致使企图兵变的阉宦集团,偃旗息鼓。

    同时,吕道长还指使河朔的二将军朱琊,带兵进入长安,闯入皇宫,将当权的大太监,全都诛杀个干净,少了这些阉人,朝堂顿时为之一肃。

    吕姓道士的出现,不仅制止了一场阴谋屠杀,也弹压得天下藩镇,尽皆不敢轻举妄动。

    在其诡异手段的威胁之下,藩镇大员、和朝廷文武,全都被聚集了起来,针对目前的时局,这些人,进行了长达数日的磋商。

    就在藩镇大员和朝臣们,进行磋商的这段时间中,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西北方向,归义军在张淮深的授意下,以张家细郎索勋为大将,率先发起了对凤翔的攻袭;结果,被留守在凤翔的李从、李从昶,打了个大败亏输。

    而答应张淮深出兵相助的西川兵马,却在经过兴元府之际,不意被兴元府的大将,偷袭成功,惨败而归。(兴元府:汉中一带,正好处于川蜀和凤翔之间,那里是杨守亮的属地)

    就在归义军攻袭凤翔之际,河朔大将高肃,率领数万府卫,以闪电般的速度,攻下沙、甘、肃、鄯、伊、西、河、兰、岷、廓等州地,整个陇右之地,尽归河朔。

    当张淮深的堂姐夫索勋,带着溃败的归义军,返回甘州之际,被回师的高肃,毫不留情地斩杀在了当场。

    索勋,这位在历史上,娶了张家女儿,还夺了张家家业的奸人,到死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也算憋屈。

    同一时间,驻守盐、绥、宥三州的河朔大将,孟绝海、曹狮雄、李重霸三人,在王的策划下,发起了对宁、延两地的奇袭。

    没有王重盈、朱玫坐镇的两大藩镇属地,根本就没形成有效的抵抗,就被河朔军一击而溃;自此,庆州、州、宁州、延州、州、坊州,这六州之地,也尽皆并入了河朔的版图。

    河东方向,霍青、吕奉先、赵子龙也对李克用的属地,发起了攻袭;在没有李存孝、高行周这等猛将压阵,光靠李嗣源、史建瑭等人,自然不敌吕奉先和赵子龙的横冲直撞。

    在加上霍青的设计、高思继、季逵兵出井陉,隶属李克用的慈、沁、晋、泽、潞、虢、邢、、磁等九州,除了虢州,其余八州全被河朔拿下。

    当然,有大动作的不仅河朔,幽州的尉迟信,也同样没闲着,自鱼俱罗、谢氏兄弟回到了幽州,尉迟信就立刻放下一切的顾虑,直接挥军,攻向冀州、沧州等地。

    原本隶属王的瀛、深、冀、赵四州,隶属于王处存的沧州,全都被幽州大军,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就改旗易帜了。

    在占据两大藩镇的领地后,尉迟信还派人联系了赵子龙,双方联手,又将魏博乐彦祯、贝德朱的领地,卫、相、魏、博、贝、德、棣等七州之地,全都攻占了下来。

    自此,整个中原北方,河北、河东、河内、陇右,全都被朱璃和尉迟槿的势力,给攻占了下来。

    现在放眼天下,十分天下,这二人独占一半。

    等啸聚长安的藩镇,在吕姓道士的撮合下,决定以“民心所向”,来定天下归属之时,天下有数的节度使,几乎被河朔和幽州的联军,扫平了一半。

    王重盈、朱玫、张淮深、乐彦祯、王处存、王、朱等人,已经显而易见地名存实亡了。

    原本实力雄厚的李克用,也就只剩下一个虢州了,大将李嗣源战死,史建瑭带着李家的家小,逃到了虢州,若不是虢州地处南方,相信连这个州,都不会剩下。

    李茂贞的属地,也只剩个岐州了,其他各州,全被高肃拿下。

    如此猛烈而突然的大奇袭,却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成就,不但震惊了其他藩镇,也让他们更加胆战心惊了起来。

    无他,河朔大军所到之处,各地百姓非但冒死投效;旌旗所指之地,黎民还无不欢欣鼓舞,就好像嗷嗷待哺的幼鸟,见到母亲叼食归巢了似的。

    这就是民心所向啊!

    河朔二郭,郭奇佐和郭崇韬二人,筹谋天下数年之久,一直都没有大动作,可是如今雷霆一击,就攻下半壁江山。

    如果有人说,半壁江山,又不全都是河朔的,还有幽州的;那就是大家,没有理会李可举让位尉迟槿的深意了。

    唐朝虽然出了个铁娘子武则天,可女子当天下,在当时的社会,并不被主流人物承认。

    就好像李法主,费尽心机力捧王月瑶上位,其目的,不过还是为了他自己,若是他以后功成,逼迫王月瑶嫁给他,就能顺手接管对方的一切了。

    而李可举没有将节度使的位子,传给自己的子侄,也没有传给尉迟信这位老友之子,偏偏传给了尉迟槿,就是想以幽州所辖的数州之地,为尉迟槿作嫁的。

    这位老人家,其实是真心地希望朱璃和尉迟槿,能够顺利地结合在一起的啊。

    北方平定,郭奇佐带着赵子龙、吕奉先,高肃、霍青,率领十万精锐,兵围长安,这才惊醒了长安藩镇。

    郭奇佐这么做,原本并没有打算干什么,就是为了确保朱璃的安全;可是,甫一赶到长安,他们这些人,就听到朱璃重创昏迷,还有性命之危的消息。

    这下不得了了,不但郭奇佐火大了,十万河朔子弟兵,更是暴怒异常。

    朱璃,可是河朔的军神,府卫心目中的英雄,无数子弟的偶像,遭受到李法主胁之以亲的逼迫,身中九刀十八窟的酷刑,想想都让他们怒焰滔天。

    愤怒的河朔府卫,在愤怒的四大将军的带领下,直接冲进了昆明池畔的大营,见到其他藩镇的人员就杀,一时之间,整个昆明池畔,喊杀震天、血流漂橹。

    就连神人吕道长,都制止不下,老道再强,终究也只有一人,十余万大军的疯狂,简直就是神鬼辟易、无可抵挡。

    大乱,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天之中,原本的大唐朝臣,几乎被愤怒的河朔府卫,屠戮一空;藩镇大员,也同样死伤大半,没死的,也全都成了河朔的俘虏。

    三天以后,由李天府执刀,在数万河朔府卫的见证下,枭首李法主。

    同一时间,激愤的尉迟槿,也杀了李存孝;悲伤的王月瑶,砍死了李克用;暴怒的千慕然,活刮了赢发,就连一向一团和气的青箬,也生劈了李奴儿。

    几人死后,一道恢弘清朗的激越之声,响彻天地:“浩浩神州、钟灵俊秀,豪杰辈起、英雄丛出。”

    “涿鹿之战,天下归一,时有神将,扶炎黄而王天下。”

    “神将者,一曰:直符;二曰:蛇;三曰:太阴;四曰:**;五曰:白虎;六曰:玄武;七曰:勾陈;八曰:朱雀;九曰:九地;十曰:九天;末曰:青龙。”

    “今有山海经持有者朱璃,手刃妖人,李天府佐之,即得神将之质。”

    “天道得正、天理得循,赠李天府九天之力,号:九天神将;赠朱璃大功一,可叠加,功盈则俱;山海遗馈,赠与功士。”

    一言未尽,恢弘浩荡的清朗之声,继续吟诵而出:“浩浩神州、钟灵俊秀,豪杰辈起、英雄丛出。”

    “涿鹿之战,天下归一,时有神将,扶炎黄而王天下。”

    “神将者,一曰:直符;二曰:蛇;三曰:太阴;四曰:**;五曰:白虎;六曰:玄武;七曰:勾陈;八曰:朱雀;九曰:九地;十曰:九天;末曰:青龙。”

    “今有山海经持有者朱璃,手刃妖人,千慕然佐之,即得神将之质。”

    “天道得正、天理得循,赠千慕然白虎之力,号:白虎神将;赠朱璃大功一,可叠加,功盈则俱;山海遗馈,赠与功士。”

    浩浩天音,接连不断:“浩浩神州、钟灵俊秀,豪杰辈起、英雄丛出。”

    “涿鹿之战,天下归一,时有神将,扶炎黄而王天下。”

    “神将者,一曰:直符;二曰:蛇;三曰:太阴;四曰:**;五曰:白虎;六曰:玄武;七曰:勾陈;八曰:朱雀;九曰:九地;十曰:九天;末曰:青龙。”

    “今有山海经持有者朱璃,手刃妖人,青箬佐之,即得神将之质。”

    “天道得正、天理得循,赠青箬青龙之力,号:青龙神将;赠朱璃大功一,可叠加,功盈则俱;山海遗馈,赠与功士。”

    如此浩荡恢弘的声音,好似来自于九天之上,似天地神旨、又似天命之音,缥缈之中,振聋发聩,让无数长安君臣、各方大员、数十万府卫,尽皆敬畏莫名。

    而那被封为九天神将的李天府,顺利地突破目前的境界,晋级倒了释然之境;白虎神将千慕然、青龙神将青箬,同时也晋升到了天玄之境。

    就在众人一脸羡慕地望着三人之际,浩浩天音,继续吟朗:“今生月瑶,前世静姝,秀贤惠烈,挚爱永贞,特赐直符,位居神将之首,君临天下、哺育仁君。”

    “神将者,皆应运而生之英杰,今有直符神将王月瑶、

    蛇神将孟太极、

    太阴神将莫文兰、

    **神将李孤峰、

    白虎神将千慕然、

    玄武神将周然、

    勾陈神将盖松涛、

    朱雀神将莫阳光、

    九地神将弈江南、

    九天神将李天府、

    青龙神将青箬等十一位英杰,莅临红尘,可保大汉永昌、走出神州,进军苍穹!”

    “十一神将齐聚,朱璃大功圆满。”

    “本非乱世魂、却历乱世劫,红尘有佳缘、英雄自天眷,赐朱璃、尉迟槿永生永世、皆

    为夫妇,回去吧,你们的双亲,还在等着你赡养呢!”

    .......

    宏然之音未落,朱璃那昏迷的身躯,和尉迟槿那带着哀伤的身影,就在众人的目睹之下,渐渐消散,直至化为乌有。

    南京新街口的一家医院中,一个临窗vip病房中,一位全身裹得跟粽子似的“木乃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小璃,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担心死妈妈了!”一位面容慈爱的妇人,一见到“木乃伊”睁开了眼睛,就热泪盈眶地哭诉道。

    “孩子都醒了,这不是没事了吗,哭什么,多不吉利啊!”一位满脸激动,同样热泪盈眶的中年人,颤抖着嘴唇,激动地望向病床上的“木乃伊”,却口不对心地对着妇人吆喝道。

    “木乃伊”赫然正是以德报怨,救人惨死的朱璃。

    不过,看样子,他倒是没有死,现在竟然躺在了医院中,而且,远在老家的父母,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倒是让刚刚醒来的朱璃十分诧异。

    “爸,妈,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救一位卖书的老人,被栅栏扎死了吗,现在怎么还没死?”朱璃十分诧异,他确切地感觉到,当时的他,的确死了,而且,灵魂还回到了古代乱世。

    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又活了过来,心里怎么可能不奇怪呢。

    “瞎说什么,你好好的,怎么会死。”朱璃的母亲,一见儿子一口一个死字,就立刻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是啊,人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父亲也是瞅了他一眼。

    继而这位老实巴交的中年,就继续道:“你是属于见义勇为,舍己救人,是义举、是英雄。”

    “市里的领导都发话了,他们说,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像你这样见义勇为的热血青年,医院也决不允许放弃治疗。”

    “这么重的伤,我们没掏一分钱,全是国家出的!”一提到这个,父母的脸上就涌现出了一抹感激。

    若是让他们出钱,以他们那微薄的收入,就是砸锅卖铁,也住不起vip病房啊。

    还有专门的护士照顾着,多好的姑娘,要是能做他们的儿媳妇多好啊,老两口一想到人家护士妹子,就情不自禁地走神了。

    说曹操、曹操到,一位青春靓丽,一身白大褂的护士小姐,匆匆地赶来,刚到门口,佳人就开口道:“叔叔、阿姨,他醒了吗?”

    “理论上,他今天应该就能醒来,你们放心,肯定没事!”

    当朱璃循着声音望过去的时候,那转动的瞳孔,骤然一凝,脱口惊呼道:“槿儿,你怎么做了护士!”

    而在另一个空间中,王月瑶携子登上了皇位,治理着乱世后的天下;因为王月瑶声称,肚子里的孩子是朱璃的,所以,得到了河朔所有重臣的拥护。

    二将军朱琊,被封为辅政王,迎娶了白虎神将千慕然为妻。

    李天府被封为国师,每天神神叨叨地带着查书尘,画几张符,给皇宫驱邪捉鬼,至于那些所谓的神符,有没有用,就是他们两口子,也不知道。

    弈江南、李孤峰、孟太极、盖松涛被封为长安禁军统领,率领二十万禁军,拱卫京都,继弈江南之后,李孤峰也迎娶了夕瑶,盖松涛迎娶了玉琼,三兄弟都和妻子相敬如宾、如漆似胶。

    山海盟左使梁伯,被废,关云长被敕封为新的梁伯,带着妻子杨柳叶,进驻山海盟。

    周然被敕封为云南王,带着三个媳妇,回到了封地,过起了饱暖思调戏的生活。

    莫文兰被敕封为大唐第一小厨娘,举国食材都供她使用,专门为王月瑶做饭;不到一年,这位小娘子,就变成了一个小胖妞,关键是这家伙,管不住嘴啊,还整天嚷着减肥。

    莫阳光终于实现了理想,被王月瑶敕封为采风使,满天下乱跑,美其名曰采风,其实就是到处乱逛、瞎跑,还是公费的。

    藩镇都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天下终于太平了,有郭奇佐、郭崇韬、王等贤臣辅佐,王月瑶的女皇,做起来十分轻松,她最大的要事,就是安胎。

    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天音中的仁君啊!

    (全书完,感谢:文兰公子,书中吃货文兰;

    天府酒客,书中的李天府;

    周子然,书中车轱辘周然;

    云书尘,书中女神查书尘;

    西线阳光,书中迷糊蛋兼二号吃货阳光;

    春风江南,书中弈江南;

    倚剑孤峰,书中李孤峰;

    云隐松涛,书中盖松涛;

    叶叶然,书中千慕然;

    荷之青青,书中青箬;

    还有太极阴阳、琉璃光猫、公主,明江、柳叶刀下人,一目了然,骑士、罗玛等很多朋友。

    感谢编辑,感谢纵横,感谢每一个读书的朋友,笔者对你们,唯有衷心的祝愿,祝愿大家,幸福快乐,平安康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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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横流介绍:
名为朱璃的失恋青年,以德报怨,救人惨死,灵魂回到了唐末乱世,脑中竟然多了一本山海经的书影,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呢,山海经的书影又有什么用呢? 刚刚穿越的朱璃,差点被三个市井无赖吃掉,刚刚逃脱虎口,又好巧不巧地一头扎进义军之中,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草军一员,且看主角如何在乱世之中挣扎求存,拜得英雄冉闵的在世之身为师傅,收得智计无双的郭嘉在世之身为麾下,驱除鞑虏、卫我中华,“只要是我汉人的土地,一根手指头大小都不容失去。”山海横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海横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海横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