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阴牌
三阴店铺。
深处望龙市老街偏僻一隅,白天店门紧闭,夜里灯火通亮。
在我到来后,情况有所更改了。
毕竟我一个人在布满各种牛鬼蛇神画纹的大厅独自坐镇时,自身没有本事,在夜里做生意容易遭到不测,所以老板陈长生改了规矩,选择白天营业,而到了夜晚,看情况决定。
期间,我没有闲着,借助“爷爷”的名声,从陈长生那得到了十几本书籍,不是印刷的古书,都是人一笔一笔写上去的笔记。
大都是陈长生处理过的案件。
我问过陈长生,为什么对我如此特殊照顾,每次,天生爱臭美爱打扮的老板陈长生,都会当即邪魅一笑,玩笑过后,就是一套没有更改的说辞;说他欠我爷爷一些东西,正好,现在以恩报恩,以后两不相欠。
一连七天,三阴店铺都没有生意,也可能是白天营业造成的吧!
夜里。
因为要诵读那些诡异案件笔记,我都会锁上店门。
即便有急促敲门声,我也不理会,真正有本事的老板不在,真有什么天大的悚然难题,单凭我的能力无法解决,一切等陈长生回来再说,话说,陈长生说出去寻找一样治疗我病理的药物,一去七日,仍未回归,我怀疑他是不是被夜手盯上了?
与我一起开车来的邱子健,待了三天,见我无恙离开了。
我一直希冀的阿颜,倒是没有露面。
期间,老智打来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是;老崔,你还活着?
我真是日了狗。
在三阴店铺做事第八天,夜晚,正在桌前“读诡书”的我,突然被一阵急促敲门声吓到,门板剧颤,烟尘惊动,感觉好几个人在怼门。
可是。
打开门一看,外边却只有一个人,我盯着他的双臂,也没有三头六臂啊?不由得心生疑惑,这人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张嘴还有一口焦黄焦黄的大板牙。
别看长得丑陋又凶恶,可这哥们儿却脸色苍白,神色恍惚,我喊了他好几声,他才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哥,救命啊!
我知道这家伙,是本地很出名的暴发户,名叫大板牙,本是一个卖肉的屠夫,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再一次喝醉后,歪歪倒倒回家,误入彩票网站,随手买了一注,谁知道就中了大奖,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他的事迹,在望龙市可谓是家喻户晓,都算是一个名人了。
老话说仗义多是屠狗辈,这话没有错,虽然长得是丑陋狰狞,大板牙为人却很仗义,讲义气,帮亲友兄弟,名声很不错。
“陈长生不在,改日再来吧!”我准备关门。
“哐!”
门被撞开,五大三粗的大板牙冲了进来,面带绝望,声响哀嚎,一个劲再说让我救他的命,说他被东西缠上了,大限将至。
换做其他人,我早就将他轰出去了。
不过这大板牙终究是个仗义好人,有钱后,在本地做了不少好事,据说给一家小学捐了钱,而且还购买了很多书籍送过去,看在这点上,我让大板牙行了规矩,然后才问他惹上什么祸事。
“小哥,你听说过阴牌吗?”桌前,大板牙压低了声音,一脸神鬼兮兮的戒备脸色,仿佛生怕门外有什么脏东西在他偷听的心悸神情。
“你惹上那类东西?”我惊道。
“诶!事情说来话长了,前段时间,我和朋友去了一趟外地旅行,回来前,在农家乐吃饭的时候,碰到一个很可怜的乞讨老人,我给了点钱她,结果,老人强行塞给我一个阴牌,还说什么能给我这个大好人,加持助人缘、避险、保平安等等。”说到这里,大板牙脸抽搐了一下,表情复杂无比,“结果回来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我怀疑被老人坑了,福运没到,反而是各种灾病缠身。”
“你看着也没病啊?”我说。
大板牙那张天生“恶人脸”,看着脸色枯黄,黑眼圈很重,不过只是睡眠不足影响,本身没有多少病态,最多是有点小惊吓。
他本来是一个屠夫,阳气极重,属于诸鬼避退的那类人。
“小哥,我天天做噩梦,半个月来,没有一天能睡好觉,而且,几乎每次噩梦的经历,都会在现实中发生。”大板牙叹了口气。
听起来是梦游的症状啊?
“家里出了什么事?”我问。
据我所知,阴牌是一种护身符产自于泰国,泰国信奉的是上座部佛教,从学术上讲,这与内地的大乘佛教有着比较大的差别。所谓"阴牌",其实是泰国上座部佛教对于鬼的一种超度方式。
在泰国佛牌圣物中有两类划分为"正牌"和"阴牌",其中"正牌"如大家熟知的"崇笛佛牌""象神佛牌"等若干组成,国内"阴牌"主要有古曼童、九尾狐等组成,还有一些以招桃花、偏财、赌博运等各类"阴牌"。
"阴牌"是指制作过程中或加持过程中加入了"阴物"的圣物,而阴物一般指的是如坟场的土,棺材钉之类的物件。超阴牌一般是指"阴牌"制作过程中加入了死人油、死人骨灰、或不正常死亡人士或一些胎婴等材料。
听起来,“阴牌”是一种极为邪恶血腥的东西,不过,事分两面,因为“阴牌”的制作方法,讲究很多阴阳生死的道理。
“两天前,我拿着一把菜刀,差点杀了我老婆。”大板牙心有余悸说着。
“将东西拿出来看看!”我说道。
“放在家里呢?我现在不敢碰他,生怕再出什么乱子。”大板牙回道。
据我在书籍上了解的信息,无论是什么“阴牌”,佩戴者,都必须是有缘人,这是因为"阴牌"中阴灵的特殊性供奉时需以气为食,香火自然需要得到保障。
大板牙将阴牌带回家,不懂其中禁忌,估计什么地方出岔子,才生了祸患。
第160章 鬼手扼脖
“啥?一个阴牌还需要供奉?这又不是神佛像,咋还要香火啊?”大板牙那副震惊的表情,也让我知道他最近为什么会遭遇不详了。
正牌是不需要供奉的。而阴牌是需要供奉的。对于不同时间和不同的阴灵有不同的讲究。
“当时从外面将阴牌带进家,你怎么处理?”我问。
“挂床头啊!”大板牙显出一副“天真”的表情,又说类似装饰品的东西,挂在床头,不是能提升风水吗?他听别人都是那般说法。
“你妹的!”
“阴牌!”
“不能靠近人的头颅和心脏,否则必有祸患!”
……
我没好气说了几句,又问大板牙几个问题,据大板牙描述,那块阴牌上有一个异常狰狞的婴儿像,灰黑色泽,两个小眼睛点缀赤红光斑。
拍婴?
阴牌上附着的形很多,拍婴,掩面佛、红女、魂魄勇、大鬼头、老尸等等,形不同,灵有异,效果也不一样。
“小哥,这次真会要了我的命,或者我家人的命,你不去我家走一趟解决吗?”大板牙直勾勾望着我,眼神透着万分希冀。
“不去!”我很干脆。
那种东西,其实我也怕啊!
“小哥,那……那我咋办?”大板牙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教你供奉的办法,回去照做,应该无恙。”我说道。
其实,对阴牌供奉能不能解决问题,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怎么供奉?”大板牙带着质疑问。
“你去买一些白酒和牛血,晚上的时候,把拍婴放在妇女经期时用过的卫生纸里面包起来,放在楼梯口,楼梯口的窗一定要开着,让外面月光照到,拍婴前摆放两个碗,天亮后,如果白酒少了,不能添加,如果牛血少了,一定要加满,反复七天,你遭遇的诡事能化散。”
“七天后,待一切正常。”
“你还需要另外的供奉方法。”
“到时要用到供奉拍婴的供品,可以用7枝香7枝黄立足和7枝香烟,7枝红花和一樽冷问镇油一同放置在碟子上供奉。”
……
坐在桌前,我几乎是照着陈长生所写“笔记”上的信息读出来。
究竟有没有作用,只能看大板牙接下来的经历了。
“小哥,如果没用怎么办?”大板牙追问。
“七天后你再来!”我回道。
等那时,外出购买特殊药品的老板陈长生也该回来了,即便天大的事,相信陈长生能摆平,我现在的做法,只能是不砸了三阴店铺的招牌。
大板牙离开后,我快速查找有关“拍婴”的信息。
笔记上写有,拍婴也叫柏罂、婆罂、咩罂,泛指所有法相多为红眼头上有一只角的阴神,古老传说,拍婴的本灵为山魅类的阴神地灵,阴神拍婴最根本的法相可以考究至大城时代,因当地的巫术文化和人为歪曲,经过一个个不同时代洗礼改变,慢慢已经转化成为现今阴神山魅的容器。
在泰国拍婴是一般用于正道,一般供奉其为挡降,反噬降头,以及防小人之用而已,而在柬埔寨,当地人即将拍婴供奉为邪神,尤其偏远村落,更加如是,其效果一般是增加人缘,增加财运(尤其偏财),保护主人,劈邪,挡降,反噬降头,防小人。虽说邪神,不过他的效果却比正神更加多变化。
不到七天。
大板牙就提前来了。
这一次,他来得更加匆忙,简直是与死神赛跑一般的火急场面。
披头散发的大板牙,浑浊的眼睛里,瞳孔密布血丝,表情比三天前更加狰狞凶恶了,完全一副血腥屠夫的神态,不用想,我给他的方法失效了。
等他走入店铺,灯光阴沉下,大板牙的面容吓得我差点站立不稳。
现在的大板牙,几乎没有活人的形象了。
他的脸、脖子、胸口上的皮肤,一条条青筋暴涨,凸出外层皮肤,细看之下,犹如一条条青绿蠕虫在他的血管内钻裂,而且他呼吸时,低头喘重气,呼吸困难的表情,脖子那里也不时发出咔咔的鬼怪音符。
一眼望去,大板牙就是被鬼上身的光景。
冥冥中,他的后背似乎爬着一个鬼魂,冷冰冰的手,从后面扼住大板牙的脖子,让他呼吸困难,直至无法吞吐空气后,趋于死亡。
“大板牙,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了?”我震惊说道。
“咳咳!”
大板牙咳嗽,呼吸变得越发艰难,没吞吐一口气,都要耗尽全身气力,“小哥,我按照你的方法做了,昨夜,楼梯口传来声音,我好奇出去看了看,谁知道,黑漆漆的楼梯台阶上,竟然飘着一个红眼恶物,我眼前一黑,当场没了知觉,醒来后,就觉得呼吸困难,感觉自己要死了。”
红眼恶物?
不是附在“阴牌”上的“灵”吧?这世上,真有那种邪异的东西?
只是,大板牙照我说的方法去供奉,为什么还会出问题?
“大板牙,这三天你杀生了吗?”我问。
“有!”大板牙迷茫回道,在注意到我凝重的表情,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供奉期间,不能杀生吗?可你没跟我说啊?”
“你干了大半辈子屠夫,每日杀猪杀狗,身上血气、戾气、因果、障业很重,本来也不适合阴牌这种类似佛系的东西。”我摇摇头说道,其实,这个问题早在三天前我就该想到了。
“呃……”
突然间,大板牙倒地抽搐,嘴里不断喷出白沫,眼睛翻着,挣扎间,他的双手不断在脖子前划动,好像真有一对看不见的恐怖“鬼手”,穿破空气,在死死扼住大板牙的脖颈,要将他捏死为之。
就在大板牙要窒息而亡时,我突然间想到,三阴店铺里有一样可以辟邪的东西。
三阴香灰。
赶紧去捉了一把,当即朝大板牙脑袋上洒上去,没有听到凄厉鬼叫声,不过脸色涨得通红的大板牙却是可以呼吸了。
“阴牌带来了吗?”我问。
“带来了!”大板牙冲从腰间将“阴牌”摘下来。
接过来一看,阴牌的正面上,的确附着着一个栩栩如生的“拍婴”形象,拍婴的两个眼睛发红,在灯光照射下,阴沉血芒。
我将拍婴阴牌放入一个木盒内,再用一把三阴香灰将之覆盖。
却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因为刚才我将三阴香灰洒出去时,店铺的门,无风自开了。
第153章 后院幽井
三阴店铺里,神经紧绷了半个多月的大板牙躺在门墙角落睡了,冰冷的地面,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问题,我刚才苦口婆心一阵劝他先回家休息,这家伙听完后,眼眶下的一对瞳孔顿时剧烈收缩,比白天见鬼还要瘆人的惊恐脸色,说什么也不走。
还说就算死,也要死在三阴店铺,很是让人无语。
三阴店铺。
行业里号称是有人进人,有鬼进鬼,加上我也不是老板,也就随他去了。
“呜呜呜!”
门外,却是刮起了呼号的大风,夜里的天空,不见星月,密布让人压抑的重重乌云,关上门,我继续读着那些诡异案件信息,一旁是木盒,香灰气息很重,一边读着笔记文字,我一边观察木盒,生怕这个装有“拍婴”的阴牌盒子,会突然动弹起来。
没多久,眼困脑乏,没有关灯,我趴在桌前迷眼睡觉。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突然被一阵凌乱声响惊醒,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往前看去,就被映入眼帘的景象吓了一大跳,躺在冰冷地面睡觉的大板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歪歪扭扭在走路,脚步一轻一重,犹如在走鬼步的悚然画面。
更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是,大板牙虽然在动,可是眼睛却是闭着了。
形似无魂的躯壳在移动。
他的双手横着,在空气里胡乱划动,如果双腿一蹦一跳的话,绝对能让人一位这是一具从坟里跑出来的可怕僵尸,此刻,动作僵硬的大板牙走到店铺西边方位,那里,从上往下飘着一杆杆幡旗,大板牙一到那里,好像杀红眼的疯子,嘴里叫叫嚷嚷,竟然开始将幡旗推倒,将幡布扯裂,将木杆踏碎……
“你妹的,不是鬼上身了吧?”我心中嘀咕,将脑袋压低几公分,生怕被“鬼迷心窍”的大板牙发现,好在屋里的灯够亮,否则的话,我正要拔腿逃离了。
“哐哐!”
“噗噗!”
……
十几杆幡旗很快化为乌有,只剩下满地触目惊心的碎片。
眯着眼睛的大板牙,晃晃悠悠,又朝店铺南边方位走去,那边摆着不少瓷器,按照陈长生的说法,每一种瓷器,都是可以收鬼诛妖的好宝贝。
比如其中最小的三段圆瓶,上段封小鬼,中段藏大鬼,下段埋鬼王,当时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
我对此持有怀疑,因为陈长生说话时,更像是胡乱编造。
“店铺宝贝不能毁坏啊!”
“陈长生回来可不好交代了。”
“活人,鬼上身怎么办?”
“怎么办?”
……
慌乱之下,眼看着行尸走肉的大板牙就要伸手去砸烂木柜,我急得站起身,猛地朝那边发出喊声,吸引了大板牙注意力后,从柜子拿出一块惊魂木就冲了过去。
惊魂木惊魂。
我将惊魂木当做一块板砖,冲到近前,侧身的刹那,一把朝大板牙脑袋上砸去,事情出乎意料,大板牙的脑袋比石头还坚硬,我手里的惊魂木一下开裂,碎成了十几块木碎,这一下我有些傻眼了。
失神时,身前的大板牙,原本紧闭的眼皮忽然睁开。
那双浑浊的眼睛,竟是散发幽幽绿光,五大三粗的他臂膀一横,直接将我扫飞数米。
似乎是闻到了活人气息。
大板牙那张脸越发狰狞,嘴里发出些“呜啊嗷呜”鬼怪音符,随即,大跨步朝我冲来,大手掌一拍,门梁都被震得哐当发响。
“大板牙!”
“醒醒!”
“快醒过来!”
……
一边四处闪避,我一边发出喝怒声,可惜没有效果,反倒是将大板牙惹怒了,嘴角流淌恶心口水的他,哇哇鬼叫,猛的一批。
此时是深夜。
我不敢开门往外跑,毕竟这门外就是老街,做死人生意的地方。
一番挣扎后,我抱起拍婴木盒,朝三阴店铺后院跑去。
说实话。
我没有去过后院,陈长生离开前,三番五次嘱咐,不想死的话就好好在前门待着,后院满地都是危险,以我的本事扛不住。
后院不算很大,不是完全漆黑幽暗,四周屋檐下,相聚一段距离,都会挂着一盏古老年代的煤油灯,不知是不是错觉,一圈又一圈的灯光中,有灯纹在涟漪,很不可思议的画面。
只是,身后有大板牙在追杀,身处这种环境,也只是觉得这忽暗忽明的昏黄光,挤占黑暗,给院子增添更多的诡异气氛。
“咕咕咕咕!”
前行十米不到,旁边突然有剧烈水泡声,扭头一看,发现那里有一口井,不是普通的井,井口压着一块类似铁板的东西,铁板上,雕刻着许多离奇古怪的“龙型”图案,中心,密布数百字的古老文字,每一个字都呈暗铜色泽,好像是电视剧里用以封魔锁鬼的符文。
此时。
井口铁板晃动,一缕缕水花从哪些纹龙口中吐出,四处飞溅。
“轰!”
正在观望时,井盖翻倒,顿时就是一片地涌金莲的光景。
从井口上涌的水珠,直冲云霄的景象,一直往上翻滚了数米,几乎要撞翻头顶上的屋顶,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一条体型硕大的怪物,像是蛇,可有堪比钢铁的锋利爪子,怪物那张森冷的脸,密布着一块块鳞片,幽幽夜色下,犹如地狱里冲出的恶魔。
恶臭气息快速弥漫开来,空气里,也夹杂着极重的血腥味道。
“轰!”
冷冰冰的井水四溅,怪物猛地匍匐爬出,一冲出井口,立马朝我身后扑了上来。
原本气势汹汹的大板牙,在这怪物面前,不堪一击。
直接被压倒在地,冥冥中,我仿佛听到了头盖骨碎裂的声音,回头望去,大板牙的双手被怪物利爪死死压制,不过此时的大板牙,力大无穷,双腿猛蹬乱踹,居然真将恐怖怪物踢翻了。
大板牙起身,眼里的绿光越发强盛。
他不再将我当做厮杀目标,十指张开,欲将怪物的脑袋扭断。
犹如一头巨大“海鳄”的怪物,目运金光,气势更胜一筹,并无畏惧,当然,它庞大的体型本来也比成年男子大了一倍不止。
一时间。
浸满井水的院子里,水花四射,一人一怪搏斗冲杀,不相上下。
我反而成了一个看客。
趁着时间,我开始观察起三阴店铺的后院,这里的布置很奇特,幽井、骨坛、绿花、红缸、黑盆……此外更有犹如人体骨架的石桩,以及挂满似乌鸦眼球的血腥木架,甚至是有一口黑雾萦绕不散的黑鼎。
不是三足鼎,鼎身下,只有一个鼎脚支撑,却十分牢固。
匪夷所思的画面。
院子另外深处尽头,还有一扇门,不知通往何处,昏沉沉油灯照射下,门上镶嵌两颗栩栩如生的恶狼脑袋,隐约间,恶狼的眼球似乎在转动?仍然不敢正视。
几分钟不到,周围地面流淌的井水变色了。
大板牙身上伤口流淌的鲜血,怪物鳞片下蔓延出的绿血,混合在一起,让人感觉在脚底下涌动的流水,堪比传说中的黄泉水。
“轰!”
“铿!”
……
幽暗中,两个搏斗的影子分开,怪物重重摔在幽井旁,脑袋歪斜,看起来伤得不轻,浑身是血的大板牙则压碎了一个骨坛,瓷片掀裂,不少碎片钻裂了大板牙的皮肉,让他的身体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我……我怎么在这……”大板牙念叨一语就昏过去了。
我连忙过去,拖起大板牙就逃离后院。
幽井旁的怪物没有追来,离开时,余光注意到,它钻入井口消失了。
第154章 二重院
逃离了三阴店铺后方充斥离奇古怪的院子,我拖着满身是血的大板牙回到大厅,远离了恐怖幽井,这才松了口大气,低头一看,大板牙这下恐怕要改个外号了。
行尸走肉的他与幽井怪物拼杀缠斗时,大门牙被敲碎,满嘴是血。
门牙也不知道掉落在了何处。
披头散发的大板牙印堂黑中带绿,眼睛内一片惨白色泽,几乎看不到瞳孔,不祥之兆,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大板牙还未彻底苏醒。
静下心后,我弄来半碗鸡血,打算解开大板牙鬼上身的浑噩症状。
鬼上身在民间流传最为广泛,很多人都知道一旦被鬼上身,多半凶多吉少,如果被鬼上身了,驱鬼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听老一辈人说,驱除鬼上身最狠的方法就是鸡血点额头,特别是雄公鸡的血最有功效,当人被鬼上身之后可以去抓一只雄公鸡,然后杀掉取一碗血,再将血滴在额头上便可驱邪。
公鸡血点头,大板牙额头的瘆人黑绿光泽没有完全散去。
我又在三阴店铺一通翻找,找来些大蒜塞进大板牙口中,还用高度酒涂抹在他的额头上,这些都是民间有效解鬼上身,破除鬼上身后,为了以绝后患,我还就地烧了一些纸钱。
“呜呜呜!”
“呜呜呜!”
……
头顶屋檐上,冷风呼号,一片片瓦砾在不安颤动,不知是风刮动引起的震响,还是有什么东西在上边移动徘徊?反正抬起头时,我缩了缩脖子,觉得脑瓜子上一片阴凉。
为了能安全撑到天明,我找来两个平安符,也不管有没有开过光,自己带上后,又给昏迷的大板牙挂上,半个小时过去,好在一切无恙。
“糟糕,封装拍婴阴牌的盒子,落在后院了!”此时,我才想起这件事。
先前大板牙撞碎了骨坛,不省人事,当时情况危急,我只顾着将他拖走,反倒是忘记木盒,天没有亮,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再走一趟店铺后院。
不将木盒看好,万一阴牌内的脏东西跑出,那可就后患无穷了。
安置好大板牙,带上平安符、鸡血、高度酒以及麒麟印,我小心翼翼朝后院走去,轻轻推开门,后院区域很安静,被昏沉沉的夜色完全笼罩。
屋檐下挂着的六盏油灯,熄灭了三盏。
本就忽暗忽明的空间,越发显得阴森,空气里的血腥味没有完全消失。
扭头望向一侧,犹如传说中“锁龙井”的幽井,盖子封合,不再有翻滚激荡的井水往外冒涌,区域里,一切都显得十分幽谧安静。
在潮湿地面找到木盒,正要离开,脚底下的光景却吓了我一大跳。
“骨坛!”
“里边装的不是人骨?”
“这是?”
“沾着腐液。”
“还没死透的尸体吗?”
……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蹲下身,借助不远处油灯光亮观察起来。
黏糊糊的一团东西,半米多宽,黑白色泽下,又泛着一点猩红,而且整团东西布满了一层湿漉漉的软毛,像是一个死去的胎盘!
可是。
什么胎盘有这么大?
“咕噜!”正在观望时,地面这团黑糊糊的东西却是动了,一点点蠕动起来,仿佛一只巨大的鼻涕虫,不断有粘液往外流淌。
“啊!”
我惊叫一声,身体后仰一屁股跌地,差点被这团东西糊脸上。
这一次总算看清楚,真是一个死去的生物胎盘。
拖着一条猩红脐带,四个角,沾着一缕缕无法脱落的血管,无数条细小的血丝在摇曳,上边爬满了不知名的腐虫,恶臭熏天。
胎盘没有压在我脸上,落下时,却是死死将我的双腿缠上了。
巨大的吸力,甚至将我往旁边拽去。
隐约间,我能感觉到自己腿上的皮肤在流血,只是没有疼痛感罢了。
“哧哧!”
反应过来的我,半瓶高度酒撒出去,直接打火机点燃。
火光升起。
烟雾滚滚。
黑幽胎盘疯狂挣扎,我双腿乱踹,总算将诡异胎盘脱离了脚踝,一时间,这片后院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昏眩的味道。
“嘭嘭!”
潮湿坑洼的地面,有好几个小水坑,诡异胎盘拖着一团酒火爬动,接连沉入几个水坑内,很快将身上的烈焰扑灭,没有再往我这片爬上来,一阵溜转后,径直钻入不远处一个骨坛内。
浑浊的烟雾,仍旧从骨坛内飘起。
我不敢过去,生怕“装死人骨”的骨坛内,再爬出另一种恐怖东西。
“咚……”
“咚……”
……
刚起身,院子深处响起类似洪钟撞击的声音,扭头望去,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在震动,声音来源,是那扇通往另一个院子的门户。
或者说是门上边的东西在晃动。
“院子的另外一边是什么呢?”站在原地,我心生疑惑说道,“难不成,是这些年来进入三阴店铺的人?在这里为奴的活死人?”
三阴店铺有规则。
但凡是鬼祸缠身的事情,来此解决,付出的报酬,其中有一条就是要在三阴店铺做苦力活,以偿还阴寿阳德,隔断一些因果。
听外边老街的人议论说,这三年来,有八个人进入店铺后,就没有再出去。
只是。
我在三阴店铺待有十来天了,根本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
“过去看看吧!”我硬着头皮朝院子深处走去,这边的油灯熄灭了,昏暗无比,为了照明,我从屋檐下取下一盏灯,举高提在身前。
门扇上有门环,两颗极其狰狞的恶狼头,狼目满是戾气。
黑暗中看得人脊背恶寒。
刚才。
那阵“敲钟声”,就是门环扯动时发出的,异常震耳。
门环我见过很多,有龙头环、虎首环、羊角环等等,可是,却从未见过将“恶狼头”镶嵌在门扇上,难道是有别的什么用处?
大门门扇上的门环,一般而言,是供人们敲门用的,同时又有装饰意义。特别在封建社会,人们很迷信,认为平日要阻挡一切妖魔鬼怪进门,最主要的方法是在大门门环处放一怪兽衔着门环,可以防止妖魔鬼怪入门,这就是怪兽衔环。
铺首先制作一个怪兽,兽头张着大嘴叼个铁圈,这叫“兽面衔环”,一般用铜和铁制作,把他安置在大门高处,相当于人体的高度,在封建社会里,凡是重要的大门几乎都要做铺首。
门上的铺首从汉代开始普遍使用,当然,汉代的建筑到今天大多看不见了,不过据一些考古学家发表的文章说,汉代的墓葬里常出土明器,当时人们死后埋葬时,首先要做明器(死者的生平、身世、房屋、楼门,都用土陶做出模型,再进行烧制),一般在大型墓葬里都有这样的明器。
很出名的,则是广州出土的汉代明器,有几间房屋,有一扇门即做成“铺首衔环”,在陕西绥德县出土木板门的铺首即用“怪兽衔环”,同时四川彭县画像中的木板门上也有铺首。以及汉代函谷关东门大门扇有“铺首衔环”。除此之外,从文献上看到乐浪大墓出土的汉代铜器上的大门也有“铺首衔环”。汉代铺首是比较普遍的,而且一直在广泛的应用,特别是在大门、墓门上。
河南密县打虎亭汉墓出土的门扇上“铺首衔环”雕刻的怪兽有两个犄角,大鼻头小眼睛,口中衔环,而且铁环宽圆,铁门环表面也进行了细微的雕刻,门板上也有汉代雕刻。安徽涡阳县城里的老君庙中双扇石门上的铺首,雕刻极其细致。大鼻头、小眼睛,从鼻子旁伸出两个犄角,而且这两犄角都有分叉,鼻下口中衔环,铁环做三圈图案套,而且在两腮部分各伸出犄爪,怪兽样子生动吓人。上述这两扇门是汉代中期的门而且保存非常完整。
我正回忆一些信息时,身前的恶狼头门环再一次动了。
不是轻微晃动。
而是整个“恶狼头”在怒啸天穹的可怕光景,整个门都颤栗不止。
冥冥中。
在门户的另外一边,我听到一些脚步声。
人走路发出的奇怪音符。
“拼了!”
我咬破手指,滴在两张符纸上,然后将符纸附上两颗恶狼头。
店铺老板陈长生说过,人的血以及店里的符纸,都有神鬼莫测的功能,不用懂什么阴阳本事,照样可以保命守命,我现在算是尝试吧!
确实有了效果,恶狼头平静下来,紧闭的门在一点点横开。
透过门缝望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人影。
而是两个硕大无比的骨架。
狼骨。
冷冰冰的红铜色泽,在黑夜下显得异常妖艳,而狼骨的头颅,赫然镶嵌在门扇上,近距离望着,好像这是两匹真正的狼,在守卫着幽幽门户?
站在原地等待了两分钟,我才轻轻推开门,走向院子另外一边。
这边没有悬挂油灯。
阴沉沉的死寂光景,不过这里居然种满了花物,形形色色的花物,高低不一,色泽各异,在暗淡夜色下一一绽放着,举高手上的油灯去照明,让我疑惑的是,这里任意一种花物,我居然都不认识。
不远处墙角下,有好几株异常高大的花,近两米多高,花朵猩红,花叶如蒲扇在摇曳,一副娇艳滴血的光景,从我的角度望去,它们好像是几个堕入地狱黑化的女鬼,直挺挺站在冷夜下。
“人的脚步声呢?”带着疑惑,我朝花丛中走过去。
穿行十几米,我终于见到了人,刹那间,倒吸一口冷气的我快速蹲下身,用花物遮掩身体,大气也不敢喘,前边在徘徊走动的人,根本不是活人。
第155章 绿色的血
在花丛间徘徊走动的“人”,是“养花人”的角色。
只是。
他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太可怕了,他的双臂很细,仔细观望之下,发现那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手臂,而是两截干枯腐朽的碳火木,那人歪斜一颗大脑袋,每走一段距离就会停下,黑暗中,他的脑袋近乎在一百八十度转动,柔软的脖颈,里边似乎没有脊椎骨做支撑?
那人抱着一口瓦罐,开始在给周围花物浇灌。
只是浇灌的不是水。
而是血。
及其粘稠的血,鲜红色,散发着异常刺鼻的怪味。
“没有眼球吗?”我疑惑起身,刚刚一段时间,我忘记将油灯熄灭了,亮起的火光,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惊异不定时,我仔细望向那人的脸。
岂止没有眼球,五官模糊,脸上竟然有一条条蜈蚣在爬动?
将瓦罐里的血倒完出来后,他走向一旁墙壁,那边没有水缸,没有水池,只有一株看起来近乎数米宽的花物,犹如张开狰狞的食人花。
这人动作很娴熟,将瓦罐放入巨大花朵内。
不一会,就听到水流激荡的声音,没想到,所谓的“血”,竟然直接从花朵内抽取,实在是不可思议,接下来,这人又是重复先前的动作。
从头到尾,都讲我直接无视了。
“那边是?”此时,我才发现在这人的后方,院子更远处地带,那边横着一口口鼎,昏暗中望去,皆是锈迹斑驳的一足鼎。
我走过去时,那个形如没有生命气息稻草人的男子,拿着瓦罐浇花,置若罔闻,将我当做了空气无视,自顾在坐着自己的事情。
一足鼎里,香烛的气味很重。
鼎内也是铺满了厚厚一层香灰,奇怪的是,香灰面上有字。
有人用手指在香灰表面划动写出的笔画,像某种符文。
我不是风水师,不是阴阳师,也不是什么茅山道士一类的人,看不懂符文,只是知道这些清一色古体字的符文来历很古老。
又底下身看了鼎身,布满铁锈,纹路已经看不清。
诶!
我惊异一声,鼎内香灰下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刚想动,忽然觉得背后一凉,连忙横向闪避躲开,然后就听到有人在火急火燎说话,“崔浩,不是告诫过你,不准进入店铺后院吗?”
是老板陈长生的声音。
我的注意力却在自己身前,刚才手捧瓦罐浇花的男子,只见他一头撞在鼎角上,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陈长生疾步走上来,用了两把香灰,再包上两块红布还止不住血。
“陈长生,他还是人吗?”我震惊问道。
男子脑袋窟窿流出的血,不是正常人的鲜红色,也不是死人的腐黑色,竟是类似青葡萄的那种色泽,绿色的血,触目惊心。
男子脸上没有爬着蜈蚣,是伤疤,伤口入肉三分,被鬼爪撕裂的痕迹一般,几乎能看到森森脸骨了。
“是人!”
“活死人!”
“本来该死了!我让他强行活下来。”
……
陈长生手势很快,没几下子,这个撞破脑袋的男子已经醒了。
男子没有表情,麻木不仁的脸色,起身后,又继续回去“工作”了,我不由得好奇问道,“他以前遭遇了什么鬼怪事情?”
能变成这种鬼样子,说明男子来三阴店铺前,肯定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他叫石头,在一年大山开荒时,无意中挖到了被人随意丢弃的死尸,因为贪婪尸体手上佩戴的装饰品,惹了世上最可怕的摄青鬼!”陈长生继续道,“他能活着算命大了,双手被摄青鬼硬生生啃食吃掉,当时肠子都流了一地,送去医院缝补缝补又活过来了,只可惜,毒素入体,一旦离开此地,不用半个小时,就会血液沸腾爆裂而亡。”
这么邪乎的事情吗?
“摄青鬼真的存在?”我质疑问道。
青鬼绿血。
很显然,男子体内之所以会流出诡异绿色的血,肯定与曾经遭遇的摄青鬼有关。
很多人说,穿着红衫而死的人,其灵魂会化成厉鬼,向他仇人报仇。所以通常人们说红衣鬼最可怕。其实,还有一种鬼比红衣鬼更可怕,它就是摄青鬼。相传,若人因深仇大恨,而又不能报的人,可以躺在棺材中,卧在尸底七七四十九天不吃不喝而修练成鬼的半人半鬼,叫摄青鬼。摄青鬼是因为怨气太重血脉在死时的一瞬逆行,血会在死后七七四十九天变绿,因此又叫绿血冤鬼。摄青鬼身体死而不僵!有能力的话还可以重生,变成妖尸。
另外,摄青鬼在粤语中的意思就是像鬼一样毫不出声就出现于面前。
如果有人被人以非人手段迫害到奄奄一息将死不死再被丢到乱葬岗一类的阴气之地最后抱着怨恨求生无门,撑了好多天才断气的话就有可能变摄青鬼。这种鬼撑的天数越长怨气越重
除此之外,为什么叫摄青鬼而不叫其它呢?
据说是因为它是摄取尸体的尸气而修练,本来叫摄尸鬼的因为它是摄取尸气而成的鬼),但千百年来流传下来就变成摄青鬼。因为摄青鬼是怀着仇恨而成的,所以比一般的鬼法力更高强,很多法器都对它无效。而且摄青鬼通常都不会死,除非给高憎法师等杀死或给纯阳之气刺死,否则便差不多是永生的。就算它报了大仇,也不会因心愿得偿而消失。
“诶!”
陈长生叹了口气道,“摄青鬼的怨仇,我已帮他报了,只可惜依旧阴魂不散,不得已,只得将它封在鼎内,每日用香灰覆盖,你看鼎内香灰的色泽,只有变为白色,才说明摄青鬼怨气已笑,那时候,石头才能恢复常状。”
没想到。
锈迹斑驳的一足鼎内,居然压着那么可怕的东西。
幸亏的是,刚才我没有鲁莽拨动香灰,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一足鼎,触地,但不接天,才能将它一直压制于此。”陈长生又说了几句。
接下来。
我询问了有关这“二重院落”里,诸多古怪花物的来历。
据陈长生解释,这些世人不可见的花物,都是“陪葬花”,以前,每一种花都盛开在暗无天日的坟冢深处,与死尸为伴,也是尸体的延续。
以前有一段时间盗墓猖獗,毁坟无数,不少盗墓贼也因此惹上灾祸,许多被这些“陪葬花”杀死,勉强逃回来的,没有几个能安生。
有些盗墓贼为了活命,跑来三阴店铺求庇护。
所以。
这二重院子里才多了如此诡异森然的花物。
我又问关于那口幽井以及怪物的事情,陈长生说那是一种异种……人爪蛇,出自一座古时帝王墓,为了将它镇压,陈长生的父辈死了好多人。
往外走出去。
靠近旁边的骨坛时,我才想起那个“诡异胎盘”,问了之后,陈长生说不是什么生物胎盘,是一种地下蠕虫,这种蠕虫很神秘,一年四季的时间,虫躯都在发生腐烂,腐烂的同时也伴随新生,介于生、死中的一种状态,陈长生研究它有数年了,还是没有透彻其中端倪。
听起来。
有些类似能断尾重生的壁虎。
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存在着让人咂舌的戾气生物,也不算太奇怪。
来到大厅,满身是血的大板牙仍躺在地面,身上盖了一堆破烂帆布,我将前后事情说了一下,听完,陈长生立即看向头顶房梁,然后神秘兮兮道,“拍婴没有离开,应该就在上边!”
我立即打开木盒,出乎意料,阴牌不见了。
折腾了大半个往上,我困得要命,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陈长生处理了。
第156章 石板藏鬼魅
大板牙捡回了一条命,不过,全身多处伤残,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渡过余生了,而且,据陈长生说还会伴随各种大大小小的病灾。
比如中分、偏瘫、脑增生、脓瘤等等!
我问了陈长生,为什么偏偏是大板牙招惹上“拍婴阴牌”?
陈长生的回答出乎意料,赠送给大板牙阴牌的老人,绝不是一个普通老阿婆,细究起来,应当与大板牙的职业有关,大板牙干了大半辈子屠夫工作,有些时候,会进行异常残忍的杀生行径,从而招惹灾祸。
这次能保下命来,已经算大板牙家里祖坟冒青烟。
我又问为什么不收报酬?
陈长生一个劲摇头,最后坦言,说大板牙对于三阴店铺而言没有价值。
没有价值,就没有必要存在。
接下来一段时间,陈长生开始解决我身上“人脸缠身”的难题,无法速战速决,期间,陈长生告诉我一个惊人事实,在他外出的时间,曾被夜手暗算,每次要将夜手镇压时,总会出现异样情况,导致落空。
据陈长生猜测,夜手的背后,还有一个本领更高的诡异能人。
而那个诡异能人,十有**,与我有着不共戴天的恩怨仇恨。
“我招谁惹谁了?”我表示很是无辜。
“这宗事,或许与你爷爷有关。”陈长生话里藏话,等我再问时,却什么都不肯明言,只是说等到过年时,我可以直接问爷爷。
可是。
我能活到那个时间点吗?
“崔浩,我带你去三重院落!”这一个夜晚,陈长生忽然神经叨叨说话。
“最深处院落有什么?”我问。
“凶灵!”
“不去!”我干脆拒绝了,俗话说人走衰运喝水都会塞牙缝,我背部皮肤上的那张“人脸”,现在没有完全褪去,仍有点点死雾萦绕不散,使得脊背不时恶寒,最近正是走霉运的时间点,我可不想招惹死物。
“如果不认识诸多鬼魅之物,等你以后离开三阴店铺,很容易遭到毒手。”陈长生继续道,“放心,有我在,没有鬼魅能害你。”
各自提着一盏煤油灯,向三阴店铺后方走去。
“陈长生,幽井里的怪物,为什么不袭击我?”我开口问道。
那天晚上,走投无路的我先进入这处院落,可是,井里爬出的怪物却是直接冲向大板牙,冥冥中,怪物甚至与我拉开一点方位,似乎有些惧怕我?
“正常,我在你背上落了符咒,它闻到气息,定然知道你不能招惹。”陈长生回道。
原来如此。
怪物不是惧我,而是怕陈长生。
“你对它做过什么?”我好奇问。
“也没什么,前年为了救人,挖出它一个胆,去年,从它心脏放了一盆血,仅此而已!”陈长生带着一股邪异笑容说着。
“哐!”
这话一出,旁边笼罩在黑暗中的幽井,莫名一颤。
很显然是井里的怪物感受到了恐惧的气息,正在暗处瑟瑟发抖。
第二重院落。
陈长生带我走到墙根脚下,这里有一株硕大无比的花物,撑开来,直径能有数米宽,花朵内也有一场血腥的味道弥漫着,望进去,花朵内波澜着一层粘稠的红血,据陈长生说,这是一株戾气极深的陪葬花,为了将之带回店铺,当时死了好些人。
至于用花朵内的红血浇灌其他花物,也是不得已为之。
数十种从古代乱坟移出的花物,天性阴寒,外界环境满足不了它们生长,而用红血浇灌,起码可以让数十种花物勉强活下去。
“留着它们有什么意义吗?”望着一丛丛散发诡异色泽的花物,我疑惑问道。
“这些都是有大用处的中药。”陈长生回道。
接下来。
陈长生推开一扇极为沉重的大门,我们进入第三重院落。
原本以为,这里会是一派群魔乱舞的森然景象。
谁知道。
空荡荡的,就只有一堵堵横贯的石墙,前后排列,大概有上百块石板,每一块都是竖着的形状,高有两米,宽一米有余。
石板面凹凸不平,有着沟壑纵横的石缝。
上边没有字。
而且清一色都散着惨白色泽,在暗淡夜色下,显得很是刺目。
“这是?”我问。
“鬼魅石板!”陈长生说完走了过去,此时,我还看到有一些影子在石板间徘徊走动,那些影子走得很慢,不过面带狰狞气息。
“嘭嘭!”
在陈长生右手掌压在其中一块石板后,眨眼间,出现不可思议的异象,这块白色石板竟变为了灰黑色,不平整的石面,更是显出一个类似“老人”的悚然图形。
“什么情况?”我看得目瞪口呆。
“你看这边!”陈长生再次伸出手掌,顷刻间,旁边的石板更是变为了诡异的碧青色,青光轻摇,掀起一层光纹波澜。
“石板封鬼魅吗?”
“差不多!”陈长生指着其他石板说道,“每一种石板呈不同色泽,预示着,石板内存在不一样的鬼魅,世上能有的,都可在这里显化。”
“鬼也分等级?”我震惊道。
“自然,在电视里,你应该见过穿着白衣的鬼,也会看到盛气凌人的红衣鬼,还有时看到凶神恶煞的黑色鬼等等。其实鬼也有等级和分类的,不同的鬼根据生前的遭遇以及死亡原因有所不同。”接下来,陈长生详细说了一下关于诸多鬼魅的信息。
据他所说,红衣鬼称为厉鬼,穿着长长的红色衣服,两眼直冒血,见人就杀,这样的鬼怨气是十分大的,枉死或因感情问题自杀或至死的人就会变厉鬼。
摄青鬼;一旦在活人居住的区域内游荡作祟,能吸人灵气、令人短寿,还可化成人身,穿墙过壁,又可以日间现身,移动对象以达其目的。在某些更邪乎的古籍中,甚至可以认为是修仙成功的鬼,做得坏事太多,甚至乎是伤害过人生命的人会特别容易撞。
黑影鬼;许多生病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黑色这样的感觉,生命没有明亮的前程,死后就容易变成黑影,通常都是由一些因恶病或郁郁不欢致死的人而变成,不过也有人说是一些枉死而怨气重的鬼想找替身时出现的形态。因为会找替死鬼,所以对人的威胁还是很大。
黄页鬼;这种鬼的死就已经不是正常死亡了,一般都是跟金钱物质有关系的,例如被人劫财杀害、工作破产跳楼等等,那段时间被金钱或物质生活问题所困扰的人,会特别容易见到。
……
白衫鬼;主调是冰冷的白色,这些通常是一些新魂,就是刚刚死了不久的人所化成,一般不会对人有伤害性,其怨气也不高。一些阳气比较低的人,或者近期运气不好的人都容易碰见,不过白鬼也是不会给人造成什么伤害的,只是有时候会整蛊一下你罢了。
除此之外。
陈长生还说鬼魅存在分类,大体是鬼魂、鬼灵、鬼物、鬼怪四种。
其中鬼物也叫做阴物,指的是一切非人类死后所化的鬼,本身就带有一定的怨念,动物或植物所化,或者是各类物件所化。
“陈长生,这个世界上,真有鬼魅吗?”听完后,我表情凝重问道。
在我看来。
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杜撰出来的,比如满天神佛,哪个不是神话?
再比如身前的石板,呈现不同色泽,也会有许多原因。
“这个问题,辈分最高的老道士也不能答你!”陈长生说道。
“不是吧?”
“古老混沌天地风,衍生阴阳,而后生出万物,世上阴阳的事,不是凡胎肉眼能看得透彻的!”陈长生说着。
“你在三阴店铺没有碰过?”我又问。
“算是有,不过等你仔细推测,发现自己遭遇到的古怪离奇现象,最后都能用自然现象解释,或者用活人布局来解释。”陈长生继续道,“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并不是唯一的!”
“石板上显现的怪影怎么解释?”我又问。
“你看我掌心!”陈长生抬起右掌,一阵风吹过,我才嗅到一股很淡的草药味。
“如果将石板打碎,会引起鬼怪吗?”我说道。
“并不一定,这第三重院子里,附近每一寸地面,周围每一处屋檐墙体,皆有祖辈人做过法,行过局。”陈长生解释道。
说了一番后,我们穿过诸多石板,走到第三重院落尽头。
这边有一个类似铁笼的物品。
高有数米,漆体阴幽,人一靠近,立即觉得全身冰冷刺骨。
感觉是镇宅之宝一类的东西!
第157章 门外
数米高的阴幽铁牢,没有屋檐遮挡,风吹雨晒的情况下,却没有半点斑驳铁锈。
说明经常有人在此擦拭。
“里边有什么?”我问,铁牢内,无时无刻不在往外冒涌寒气,看起来形似一座对方冰块的冰窖,陈长生伸出手臂,在我的注视下,将手探入了冰冷寒铁内,一进一出,手上多了一张青色符纸,长三十公分,上附有凌乱符文,以及许多密密麻麻的金点。
青纸金字。
墨重符厚。
可能是三阴店铺祖辈老人留下的符,此时,就听陈长生念叨;“若知书符窍,惹得鬼神跳。不知书符窍、惹得鬼神笑。鬼画符……摄!”
顿时间,周围宛如有雷鸣在震动,
一截木头人从铁牢钻出,青符一出,竟然不可思议没入木头人的脑颅。
摄!
陈长生一声喝音,没有生命的木头人,却是动了,如一位舞台上的舞者在转动,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木头人那对凹陷的眼窝内,竟隐隐冒着金光,犹可射冲斗府,在黑夜下十分醒目;半分钟后,木头人停下,陈长生又瘦五指也在空中不动,看过去,陈长生已经满头大汗,操纵这么一个木头人,对他消耗很大。
“傀儡术吗?”我说。
“天底下,大部分没有生命鬼物能横移竖飘,大抵是这个道理,看清了,其实也没有那么邪乎。”陈长生说话时,一直隐藏的左手露出,指尖挂着五根很细很细的黑线,线细如发丝,肉眼几乎不可见。
即便木头缠线,想要控制堪比成年人般高大的木头人,也是难事。
“看好!”陈长生右手五指猛然指天,我看得真切,刚刚一瞬间,陈长生的指尖有火在跳动,很像电视剧里某些茅山道士施法时的光景。
“哐!”
木头人脑颅开裂,一阵机械声后,一团青色雾气朝空中飞升。
青色雾气间,藏着一个幽灵,张牙舞爪的青黑色魂影。
摇曳升腾。
不断飞高,犹如一个人死后脱离肉身的魂魄,震撼无比。
“崔浩,这不是阴灵,你看到的皆是幻象。”陈长生朝头顶吹了一口气,诸般异象立即烟消云散,空气里,唯有那张青符飘落。
效果,也太逼真瘆人了吧?
就算是现代电脑也难以制作出的悚然画面啊!
“我们都是文明人,看事情就当用文明人的眼光,眼睛不被封建遮蔽,性命无忧!”陈长生又道,接下来的时间,他展示了更震撼的东西,当铁笼里冲出一群“恶鬼”,阴风呼号,从我们身侧冲过时,呜呜凄叫,鬼风阵阵,漫起的尘灰熏人眼睛,让人有一种如同深处九幽地狱的错觉。
世间可以没有鬼灵。
可以没有铜狗银蛇。
但可以制造。
这就是今夜陈长生带我来第三重院落的原因。
回到三阴店铺正门大厅,紧闭的门被人敲动,陈长生眉宇一皱,开口道,“三更半夜敲门,非祸即灾,不开门,你能看出什么?”
我开始观察门扇动静。
敲门声有些凌乱,两个声源,一个离地一米,一个近两米高。
说明门外有两个人,一高一矮。
再从声音大小判断,矮个敲门频率很快,不过力度不大,应该是个小孩,而高个的敲门缓慢,力度很沉,应该是个老人。
老人骨瘦,掌骨无肉,骨头撞击门上自然较沉。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老人带孙子过来?而且还是来三阴店铺?
听完我的话后,陈长生却是摇头,“你说的都是表面,没有见到真正本质。”
本质?
我愣了一下,陈长生又道,“你再仔细聆听。”
灯光阴沉下,其实,能隐约见到一点门外模糊的影子,继续观望,我确实发现了不对劲,小孩不算很矮,可敲门的位置太低了。
“是有不对!”
“是小孩有问题。”
“小孩敲门不用指骨,用的是手肘。”
……
说话时,我小心翼翼走过去,尽量不发出脚步声,门后蹲下身,几秒钟后又走回来,“小孩身上的气味很奇怪,我没闻错的话,应该是龙头草,这种草多出乱坟岗,生长条件极为苛刻,据说只有在死尸头颅内萌芽,吸食腐烂脑髓而长!”
“他是谁?”陈长生冒出一句。
“夜手!”我回道。
两个字一出,门外顿时响起阴沉沉诡笑声,声音凄凉沧桑,原本映衬显现在门上的模糊影子,越发真实起来。
下一刻,门被推开,门外的确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体型羸弱的老者满头白发,身上穿着一件白寿衣,能有一米八高,有风灌进来,白寿衣衫猎猎作响,并且伴随着让人极度不舒服的晦涩腐气。
老者旁边的小孩,一米四左右,黑衣黑帽,只能看到半张脸。
他的脸微微抬起时,能见到是一张充斥无尽戾气的可怕嘴脸。
稚嫩中,蕴藏着恐怖杀念。
“贵客啊!请进!”陈长生说话。
“小娃子,你家长辈皆不在,单凭你,看来很难守住这份家业啊?”老者说得很慢,说完后,长长叹了口气,颤颤巍巍走进厅里。
“祖辈英灵在天,守住家业不难。”陈长生不卑不亢说道,“前辈从坟冢出世,如此着急,不怕折了您老人家的阴寿吗?”
公然登门,无视规则,今天晚上注定不平静啊!
第158章 坟门
“创业难,守业更难!”
“小娃子,你年轻且锋芒太盛,年少鲁莽,适合创不适合守。”
“诶!老朽本不想出山,奈何你咄咄逼人,不得不从那乱坟山出走一遭。”
“诸般因果,今夜一并图算。”
……
身穿白色寿衣的老头,声音凄凉而又沙哑,并且带着百年的陈旧沧桑。
语速不快,不过字里行间的戾气极重。
“白衡老头,你对我三阴店铺早有窥探之心了吧?半年前,我记得那天是七月十四鬼节,纸钱灰烬漫天飞时,有一道白影潜入,相信那便是你!”站在原地,长相俊俏,眸如朗星的陈长生并不惊慌,显然有足够本事应对这次局面。
浑身枯瘦,似一截腐朽槁木的霜发老头,轻轻摇头,“大难临头,我倒要看看,你那些在天之灵的祖辈,如何庇护你的小命。”
“嘭嘭……”
“嗡嗡……”
……
顷刻间,白衡长手一划,干枯手臂猎猎生风,巨大的寿衣袖口处突然亮起火光,象征着不详征兆的黄火,并伴随浓烈的腐黄尸气,一只跳动着剧烈黄火的生物飞出,指头大小,有狰狞利齿,发出嗡嗡嗡异常尖锐的鬼怪音符,看去,像是一只硕大的变种蜻蜓。
离弦腾火,穿空而来。
“摄!”
陈长生单指一弹,他身前的空气区域,竟是出现一个漩涡。
“嘭”的脆音,火光四射,迅猛凶恶的蜻蜓生物当即化为乌有。
“葬字,黑镜咒!”
白衡那张满是褶皱死人斑的老脸,森然一笑,随即,两条槁木手臂快速划动,我看得真切,白衡老头的十个指头上,居然都画着一些图纹,牛鬼蛇神的阴狱图形,这是一个旁门左道的邪恶高手。
“嘭嘭嘭!”
无风起浪,三阴店铺的大厅内,惊起乱风,头顶上的无数瓦砾颤栗抖动,欲被掀翻,一切都在不安摇晃起来,更诡异森然的是,一团黑气出现,逐渐沉积变大,厚重如石盘,往下倒映着死亡寒光。
巨大如石盘的黑镜沉降,看着很真实,有泰山压顶的错觉。
我虽然知道这些是幻觉,属于凭空出现的东西,不过并不知道怎么解。
“摄字,归尽!”
陈长生的右掌朝顶一拍,风卷残云,厚重沉闷的黑雾顿时消散,“白衡老头,这样有意思吗?真以为我三阴店铺是小门小店,谁都可欺辱?”
陈长生怒了,今夜,他没有化妆,似乎知道有人登门?
“小娃子,别急动怒。”
“此番入阴门,老朽有所求!希望求借一样鬼物。”
“龙头木。”
“我的小徒发现一扇坟门,需要龙头方可开启。”
……
老头的神情和语气,异常坚决,表明这件事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不借!”陈长生很干脆拒绝。
“你没有选择!”白衡老头继续道,“假如你那位父辈人物还在,我可能会忌惮三分,你的资历就不够看了,不借,三阴店铺将从世上消失。”
极度压抑的气息,开始在大厅扩散,灯光也因此变得忽明忽暗。
无法想象。
如此一副骨瘦如柴的干枯躯体内,竟然还隐藏那么大的能量。
“好大的口气!”陈长生鄙夷道。
全程,身穿黑衣,头戴黑帽的夜手都没有开口,近乎冷寂石化一般。
我也没有开口,当然是我不到那个层次。
“夜手,你和他有过几次交集,现在,就在他的地盘将他揍趴下吧!”老头使了一个颜色,夜手出走一步,帽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全脸,不过能看得出,那还是一张带着小孩稚嫩气息的脸庞。
“哐!”
“铿!”
……
顷刻间,两个相隔近七米的人,已经冲撞在一起,进行眼花缭乱的拼斗,不用兵器,都是徒手拳掌打斗,他们的动作都很飘,没有多少搏斗的实打姿势,蜻蜓点水,摇曳如风,看得人瞠目结舌。
“小娃子,可以,基础打得不错,居然学会了禹步!”老头冒出一句。
禹步?
听到这两字我心底也是一个震惊,禹步是指道士在祷神仪礼中常用的一种步法动作。传为夏禹所创,故称禹步。因其步法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又称"步罡踏斗"。
禹步的由来说法有几种。
最为人承认的是,是说道教崇拜日月星辰,尤重北斗七星,认为以此步态祷神,可遣神召灵,获七星之神气,驱邪迎真。道士行气或入山林,亦多用之以聚气、驱邪。禹步之名,来源较古。后期发展为道教的罡步。
《仙药》篇记禹步法曰:"前举左,右过左,左就右。次举右,左过右,右就左。次举左,右过左,左就右。如此三步,当满二丈一尺,后有九迹。"
《云笈七签》卷六十一记服气时所行禹步:“诸步纲起于三步九迹,是谓禹步。……其法先举左,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初与终同步,置脚横直,互相承如丁字,所以象阴阳之会也。
《太上除三尸九虫保生经》又记以禹步配合服气灭三尸,其法为:闭气,先前左足,次前右足,以左足并右足,为三步。
……
我国西南少数民族法师的禹步,俗称为踩九州、踩八卦、走罡,有些地方据说有72种,常用的有推磨罡、八字罡、跪拜罡、绕堂罡、北斗七星罡、天门步坛罡、踩九州、十字罡、丁字罡、五步拜鬼罡等。
"不踩九州兵不动,要踩九州兵才行。"禹步借用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与中宫九个方位,象征汉代九州地名,作为禹步的周旋之地,法师一边走禹步,一边念唱步罡的口诀。
我一直以为,法事所用禹步,是一种平常步法。
没想到。
还能在拼斗中使用!
“问夜不归路!”夜手突然发出喝怒声,不过因为他个子太小,身板弱,并没有一点冲天气势,看起来反而有些奇葩的搞笑画面。
“轰!”
一击后,两人各自剧退,夜手重重摔在门扇上,嘴角淌血,伤的不轻。
陈长生只退了两步,身上无伤。
“可恶!到底是这副长不大的身体,将我拖累了啊!”不甘心的夜手疯叫,满脸暴戾,还要冲上来,却被白衡老头拦住了,“夜手,不能冲动了,这个小娃子不是善茬,再都斗下去你会死!”
“滚!”陈长生暴喝一字。
“我可带你去坟门,到了地方,是否要借龙头木,你再做决定如何?”白衡老头难得放低姿态,不过陈长生依然喊了一个脏字。
对方没有走,老头反倒是看向了屋顶。
“火烧我三阴店铺吗?”陈长生捏紧拳头,“日后百年,定当不死不休!”
“嘿嘿……你家祖辈人物似乎都死绝了吧?”老头鬼气森森笑着。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意料。
留下狠话后,一老一少两人居然退走了,很快消失在门外黑夜。
“他们不会走远,肯定在老街某一个地方住下。”陈长生心事重重。
“坟门,究竟是什么地方?”我问。
“天机坟,传说那是一个极为古来年代的人物葬地。”陈长生回道。
“有什么宝藏?”
“据说有古代制作的绝伦机关,如果得到,甚至可操纵风雨圆缺。”陈长生又摇头道,“不知什么年代的机关,堆放在暗无天日的坟内,可能早就变为一堆堆腐朽的烂木头了!”
第二天接近傍晚时刻。
夕阳余晖照射下,老街一处转口阴暗处,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多了一摊生意,一桌一幡,算命的正是满头白发,满脸死人斑的白衡。
望过去。
时常带着阴沉诡笑的老头不像是算命的,倒像是夺命的老鬼。
第159章 渡鸦岭
古老文明年代,百家争鸣,派系繁目。
阴阳、五行家、鲁门、道山、葬家、屠林……不过我还没从未听过“天机”的说法,所谓天机,在普通人眼中,就是冥冥中不可捉摸的天意,远不可及,肉眼凡胎难以触及,是无法更改的命数。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指上天的机密,天赋的灵机。
古往今来,没有听闻过“天机家”、“天机术”等等的离奇说法。
“崔浩,你是当局者迷了!”
“天机二字很容易解释。”
“天机是什么!”
““天机”的“机”最初也写作“几”,就是“机关”、“奥秘”的意思。“天机不可泄露”的意思就是不能将人类未知的奥秘泄露出来。这句话中有一个潜在的前提,就是说此话的人能够通过超常的某种方式获得“天机”。”
……
陈长生所解释的一堆话,还是很模棱两可,直到他说出一个名称;“机关鸟”,我才大概了解一些事情,机关鸟,鸟状机械,平时双翼收缩,依靠两腿在地面行走。腿形粗长,可以有力支撑,适合沼泽地行进。
不过机关鸟一旦染上烈焰,就可直冲九霄,到达阴阳外,甚至是追寻“天机”的地方。
机关追天机,大抵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白衡和夜手守在老街外,一直不离开,始终是一个祸患啊?”夜幕到来,我站在门口说道。
“不碍事。”陈长生坐于桌前,于一张红色符纸上画着东西。
“有帮手了?”我问。
“一个小时后到!”陈长生回道。
“还要拼斗一场?”说实在话,我很反对肉搏战,一不小心,就有性命危险。
“他帮忙守店,你我走一趟所谓的坟门。”陈长生回道。
“我们去那种坟冢死地?”我震惊道。
这一天时间,我查询到不少信息,白衡老头所谓的“坟门”,在渡鸦岭,那可是一片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鬼地,据说那片区域周围,百万里渺无人烟,甚至不存在活的生物,唯一存在的,是预示着死亡的漫天乌鸦,死亡如风,呼号凄厉,比地狱还要恐怖的光景。
“渡鸦岭我去过,可以闯。”陈长生说话时,表情并不轻松。
“据说要到达渡鸦岭深处,需要经过散出天堑,以及一座枉死城,单凭我们两人的本事,能闯得过去吗?”我质疑说道。
枉死城。
虽然只是一个名字,但据说是恐怖森然到极点的死城,曾经有人在夜里到达枉死城附近,抬头望去,没有漫天乌鸦,却是见到无数横空飘曳的纸钱,密密麻麻的死人钱,以十亿记,不断在枉死城上空飘散。
“你怕了?”陈长生冒出一句。
“没有!我们需要更多帮手!人多力量大嘛!”我没有害怕,说实话,对于那些古怪离奇的可怕地方,我还是很有好奇心的。
“没有多余时间再找人了!而且我们只是去探路,还不到要强闯坟门的地步!”陈长生说道。
“不带龙头木去?”我问。
“三阴店铺的龙头木,之所以有功效,可是经过数代人的供奉,自然不能带去!”陈长生继续道,“我们一走,外边那一老一少相信也会尾随。”
“你请来的到底是什么人?能守得住吗?”我再问。
“我的初恋!”陈长生说话时,一副欲求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叫什么?”
“鱼玄宁。”
“那么高大尚的名字吗?”
“她的为人,就如她的名字,我追了她八年,无疾而终。”
“你够拼命的。”
“对了,你见到她时,前往不要多话,也不要直勾勾望着人家,不然会很惨。”
……
第二天清晨,我和陈长生还没起床,那个叫鱼玄宁的女孩就到了。
本以为是什么古代武林女侠的打扮,没想到,鱼玄宁穿着很时尚,一头柔滑秀发,一件点缀花纹的黄裙子,白皙的胸口挂着一个水晶项链,走路盈动,给人一种大好年华清纯女孩的感觉。
鱼玄宁看着也就二十四岁年纪,陈长生都过三十而立之年了。
我觉得年龄是他们间最大的障碍。
毕竟有时候,几岁的差距,已经属于两个不同概念时代的人。
陈长生“请”鱼玄宁到了后院,说了好久,才最终商量谈妥。
陈长生走出来的时候,满脸郁闷。
看得出,为了让他初恋女孩暂时看守三阴店铺,陈长生付出不小的代价。
收拾东西,沿着香烛味极重的老街离开,我们两个立马出发。
“你那位初恋女友,真能守得住店铺吗?”我好奇问。
三阴店铺。
做的生意不一般,要打交道的人更是特殊,鱼玄机看起来太纤弱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大小姐角色,在我看来,很难处理问题。
“她的本事,能顶十个向你这样的人。”陈长生说话。
“行里人?”我问。
“岂止是行里人,她的祖辈,往上十代,几乎都是在这行业里摸爬滚打,别看她一副楚楚惹人怜的姿态,真正发威,连我都抗不了。”陈长生给了鱼玄机很大评价。
此时。
身后老街转口位置,没有看到人,却能隐隐感觉到,在某些阴暗区域,有眼睛在朝我们凝望,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夜手。
“崔浩,你有办法甩掉他们吗?”陈长生说话。
“有!”对于这种反侦察的能力,我自信还是有些本事的,毕竟以前,在和唐芜、一米九等人共事时,学了不少这方面知识。
夕阳还没落下天际,我们彻底甩掉了白衡老头与夜手。
随即。
利用最快的交通工具,开始马不停蹄冲往传说中的渡鸦岭。
风景如画的大山深处。
我们坐着一艘买来的木舟,在离开店铺第四天,终于到达了渡鸦岭外围,前方水面满是沟壑礁石,无法前行,下了船徒步上山。
说来也怪。
自从上岸后,一路在灌木杂草林间走动,周围环境十分幽谧,无比的寂静,居然真听不到半点虫鸣鸟叫声,如此茂密的原始山野,没有野生动物,绝对的不可思议。
我问了陈长生,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陈长生说是风水的原因。
到了山顶。
我才知道所谓的“风水”,其实是瘴气。
山的另外一头,弥漫在无比浓烈的黑雾瘴气中,穷山恶水,与我们身后的景象截然不同,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极为荒凉萧条的世界。
“前边那片山岭,就是渡鸦岭了,今夜我们不休息,到了第一道天堑再休息!”陈长生行进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往后观望,十分谨慎。
第160章 裂头鸟
山是险岭恶山,水是毒聚泸水。
日间甚热,毒气正发,我和陈长生走在穷山恶水间,犹如两具行尸走肉的躯壳,我们走得不快,因为周围的水源都无法饮用,没走一段距离,都要找些能遮蔽毒辣阳光的石头坐下休息。
“西北方向,那边似乎有一条路?”我艰难咽着唾沫说话。
这个时节,本来还不是毒日盛夏,可这片区域的温度,比外界高了十摄氏度不止,周围水源的蒸发,热气腾腾,更是加剧了一种灼烧感,浑身鼓燥,让人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乘凉。
“那不是路!”一向注重保养的陈长生,面如土灰,满头都是热汗。
“明明有路的痕迹。”我说。
“西北上那条是死路,或者叫枉死路更合适吧!那边山险岭恶,道路窄狭;虽有小路,可多藏毒蛇恶蝎;一到黄昏时分,更是烟瘴大起。”陈长生有气无力说着,虽然很渴,但我们不能浪费水源,按照陈长生的说法,我们必须要坚持到达渡鸦岭顶端,上边才会有水源食物。
“咕咕咕咕!”
倚靠着一块大石头,正在调整休息的我,忽然听到了水声。
侧身一看。
距离我们三十多米外,几株枯萎老树根底,居然有一口泉水,雪白的泉水正往外冒涌,看着清凉可口,我正要动身过去查看,却被陈长生一手扯住了,“老崔,别做白日梦了,那水不能喝。”
“不是吧?看着很清澈冰凉啊?”浑身燥热的我说道。
“越是美丽好看的东西,往往最致命,而且那边有流沙泥沼,一不小心陷进去,神仙难救。”
“水不可饮,人马难行。”
“此处更有四个毒泉:一名哑泉,其水颇甜,人若饮之,则不能言,不过旬日必死。”
“二曰灭泉,此水与汤无异,人若沐浴,则皮肉皆烂,见骨必死。”
“三曰黑泉,其水微清,人若溅之在身,则手足皆黑而死。”
“四曰柔泉,其水如冰,人若饮之,咽喉无暖气,身躯软弱如绵而死。”
“我们能看到的是第四口柔泉,不要被假象迷惑。”
……
陈长生将水递给我,表情凝重说道,“喝完后,我们要一口气冲上渡鸦岭,中间不能停,晕了也要往上爬,生死全在这段路了。”
尼玛!
这?
“喂,老兄,咱们有必要那么拼命吗?”我无语说。
即便渡鸦岭更深处有宝藏,也犯不着赌上命吧?
进入渡鸦岭之初,乘坐那艘独木舟,一路好山好水,春景如画,风光无限,我虽然预想到会经过环境恶劣的地方,可没想到,攀登上渡鸦岭的旅程,堪比前往无间地狱,无比的遭罪。
“现在是白天,老头和夜手那两个家伙天性偏阴,不敢暴晒在烈日下,这是我们拉开距离方位的最好时间。”陈长生眉宇一横,心事重重说道,“我怀疑,还有一些贪婪成性的人尾随跟来。”
“望龙市老街,那些你的同行,做死人生意的人?”我震惊说道。
“老街里有好几个狠角色,一个个都是能把天捅破的主,渡鸦岭有生意,有大买卖,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的。”陈长生回道。
“祈祷我们能活着攀登上渡鸦岭再说吧!”我开始喝下最后的水源。
或许是命硬吧!
太阳刚刚下山,我们到了岭端最高处,映入眼前的,虽然还是一片萧条至极的破败世界,不过,这上边乱石成堆,石缝中,储存有雨水。
吃过干粮,我们继续翻山越岭前进,乱石尽头。
终于见到了所谓的“天堑”!
“我靠!”
“大裂谷!”
“这不是要把人逼疯吗?”
……
一时间,望着底下这处比“东非大裂谷”还要巍峨的地域,我只觉得全身发软,要穿过这么一片地方,老命都要折在这。
眼前的景象,两案连绵山脉,直冲云天,就如一把把竖直的利剑,将天与地分别。
巨大的裂谷,则犹如一条万丈巨龙在盘踞沉睡的画面。
“我有方法!”陈长生反倒是不急着赶路了,叫我生一堆篝火,他则在一块块乱石上游走,似乎在寻找什么古怪东西?
不久后,他抱回来一堆类似藤类的植物。
“老哥,你这是吃的?还是用来当被子盖?或者是熏蚊子?”我一脸蒙圈问,毕竟,那就是一堆乱杂草,实在看不出有多余的功效。
“滚!”
陈长生没好气道,“你丫的识不识货?这可是阴石草。”
我,“没听过。”
坐在篝火前,陈长生白了我一眼,然后抬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说道,“阴石草可不仅仅有中药治病的功效,它还是某种生物的美味食物。”
我立即道,“天上飞的生物?”
陈长生开始将阴石草放在火堆上烤,浓烈黑烟呛人,“想要穿过这处天谴,不能靠脚力,只能借用那种飞行生物,除此外别无他法。”
我,“究竟是什么生物?”
陈长生压低了声音道,“你听说过裂头鸟吗?”
啥?
裂头鸟?
脑袋开裂,脑颅里冒白浆的鸟类?
为了保存体力,陈长生不远开口解释了,只说到时候能看明白。
“扑哧扑哧!”
大火灼烤后,原本黑绿色泽的阴石草,干枯后,竟然变了颜色,妖艳赤红,在黑夜下闪烁出极为两眼的红光,很是不可思议。
不过一路攀山越岭,我们两个都累得不行,没多久在火旁睡下了。
天还没亮。
我被陈长生推醒,他做出嘘声手势,“我们的飞行工具到了,记住,等下听我命令,无论付出怎样代价,一定要将那东西留在原地。”
随即。
我们离开火旁,躲到七八米开外,陈长生眼神示意我看头顶。
乌漆嘛黑的天空,鬼影也不见一个。
“来了!”
没多久,在陈长生说话后,听到了破空声。
能明显感觉到,我们周围的气流在剧烈涌动,一片雾气飞散,紧接着就见到了一条体型硕大而又狰狞的怪鸟,羽翼展开,能有十米不止。
犹如恶魔羽翼的翅膀每次划动,都能引起巨大响音。
这鸟的脑袋很奇怪,像是被人用斧头劈开,一分为二的景象。
远远望去,更形似一种“双头鸟”!
“我滴个老天爷啊!这是地狱来的黄泉鸟吗?”我惊骇自语。
第161章 旁门与左道
鬼气森森的渡鸦岭上空,裂头鸟从高处冲落,恶魔羽翼煽动,遮天蔽日,“哐”的巨响后,数块岩石被利爪撕裂,化为齑粉。
黑烟滚滚的篝火旁,体型庞大的裂头鸟开始进食,蚕食干枯猩红的阴石草。
任何鸟类,都极少有吃素的。
尤其这堪比成年野牛体型的硕大恶鸟,丑陋扭曲的脑袋,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一只无恶不作,嗜杀成性的主。
“嘶嘶……”
“呜呜……”
……
事情出乎意料,那边正在如饕餮进食的裂头鸟,好像中毒一般,歪歪扭扭,站立不稳,口中发出一段又一段凄惨叫音。
“趁它病要它命!”
“上!”
陈长生从隐蔽处冲出去,手里,拽着攀登用的绳索,他一出现,篝火旁的裂头鸟当即爆发了,羽翼一划,风卷残云,激荡起无数乱石。
陈长生脚踏禹步,前后变幻,左右更迭,犹如在踩着“丁”字,避开后几步冲到裂头鸟身前,绳索往空中一抛,绳套准确圈住了裂头鸟的脑袋,“老崔,将绳子锁在岩石上,快!快!快!”
你妹的!
这家伙也太猛了吧?
连忙上前拽住绳索,往后强扯,只是刚要绑在一块岩石上,脚下一个趔趄,自己脑袋差点磕碰在石头上,裂头鸟发飙了,重爪撕地,宛如裂成两半的丑陋脑袋,疯狂左右摆动,欲要将绳索扯断。
不过这只大鸟到底是中毒了,全身逐渐麻痹,力气越来越小。
十分钟后,利爪遭到绑缚的裂头鸟,倒地不起。
只是尖锐的鸟喙内,长舌外露,不时发出游荡亡灵的凄厉音符。
“老陈,怎么将它驯服?”我皱着眉头问。
我们现在是处于渡鸦岭最高处,前方,是一条巨大裂谷,也就是所谓的第一道天堑,要冲过去,按照陈长生的想法,直接驾驭裂头鸟。
只是。
这裂头鸟生性凶恶,野性难驯,真能坐在它脊背上?
“以暴制暴!除此外没有其他法子!”陈长生四处翻找,从不远处扛回一把重达三十斤的石斧,大摇大摆,立在裂头鸟身侧。
一副准备施以重刑的残忍姿态。
威逼利诱前,陈长生还是连嘴带手势,向裂头鸟好一阵比划,大概意思就是让裂头鸟载着我们飞向空中,冲过这条大裂谷。
本以为要费很大一番功夫,没想到,裂头鸟竟有灵性点头了!
“老陈,这靠谱吗?”我怀疑的眼神说。
飞到空中,万一裂头鸟来个翻转滑翔,我们从高空坠落,恐怕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惨烈结局?对此,陈长生不以为意,说时间不等人,必须尽快穿过三重天堑。
半个小时后,毒性渐解的裂头鸟恢复,我和陈长生上了它的脊背,刚捉住散发恶臭的羽毛,大鸟就已腾空而起,顿时头昏目眩。
渡鸦岭上空。
俯瞰山脉。
当真有种江山沉浮的气势磅礴感觉!
一路穿破云雾,裂头鸟一直在平直飞行,我不由感慨道,“老陈,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庞大的鸟类?它吃什么长大的?”
“腐尸!”陈长生遥望远空。
此时,在大裂谷遥远的另外一片空中,黑漆漆的浑浊云雾下,一派千万恶灵成群结队的混乱景象,凄惨尖锐的戾音涌来。
是乌鸦声。
密密麻麻的黑色乌鸦,在夜空中拥挤盘旋,羽毛纷飞,怪叫惊天。
那是一片名存实亡的国度世界。
飞过大峡谷,我们不得不落地,第二道天堑,是石柱林,一截截刀削如铁的石柱,高达数十米,有的甚至百米不止,往天横贯。
往上数百米,弥漫着一层很淡很淡的红雾。
雾霭沉沉。
据陈长生所说,那是可以腐蚀皮肉的腐雾,即便是以腐肉为食的裂头鸟,也不敢轻易穿越,天上难行,好在地面可以横穿。
裂头鸟走了,到达几十米空中,回头,朝我们凶恶狂叫几声。
表达愤怒不满。
“这畜生挺有灵性的!”陈长生话没说完,表情忽然一变,异常凝重。
“有人!”我觉察了不对劲。
想要躲藏已经迟了,黑幽幽的石柱区域,火光升起,烧着腾腾火苗的上百弩箭朝我们穿来,红火刺目,还听到阵阵恶鬼森冷笑声。
“是你们……左道……好阴险!”陈长生怒喝一声。
他手上动作很快,一截暗红扁木取出,突兀间,一方“木伞”在我们面前撑开,沉闷碰撞声后,所有淬火弩箭悉数被格挡,一一坠地。
“陈老板,有本事啊!”讽刺声传来,随即,我们不远处的厚重石柱下,从黑暗地带走出了四个人,都是面黄肌瘦的男子,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赤着脚,脏兮兮的脸庞上,四对瞳孔却迸发野兽般的杀戮寒芒。
“左道!”
“我三阴店铺没有招惹你们吧?”
“老话说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暗箭伤人,是何意思?”
“不说清楚,休想和平收场。”
……
有些狼狈的陈长生愤怒说着,他的话,相当于威慑对方罢了。
毕竟对方想着一击毙命,本来就不可能和平解决。
只是。
我很好奇“左道”是什么意思?
“陈老板,杀你们无需理由,我们是左道人,按照你们的说法,我们天性邪恶,而且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罪人……”手持一把带刺镰刀的男子说话,听他字里行间的意思,不以罪恶为耻,反之以杀戮为荣。
“左道成,你似乎知道我们此行目的?专门在此拦截?”陈长生语气冰冷道。,
“有人要借我们的刀,杀人!”左道成发出鬼气森森的声音。
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肯定是白衡与夜手出钱买凶。
“死!”
陈长生话语一出,这片忽暗忽明的石柱区域,突然发生了爆炸。
乱石穿空,人仰马翻。
恐怖气浪一重重往外横扫,巨大的声响划破夜里宁静。
我和陈长生趁机远离,余光往后望去,能依稀看到,爆炸的中心点,死亡惨叫过后,好些血淋淋的猩红尸块随着气浪沉沉浮浮,不过领头的左道成死不了,关键时刻,他跳入一侧的石沟避难。
“那家伙,不死也要脱层皮,等他回过神,我们已经到第三重天堑了!”陈长生继续道,“一旦到枉死城,那就是我的天下。”
此时。
我们一个劲在无数巍峨石柱下狂奔穿袭,一边跑着,我一边问陈长生关于“左道”的事情,因为据我的了解,似乎没有什么诡异门派家族以“左道”为名?
“你知道旁门左道的意思吗?”陈长生却是反问。
“旁门左道和歪门邪道一样,都指不正派的门路或办法。”我开口回道,各类古代典籍中,其实有很多关于旁门左道的典故;
比如《礼记·王制》:“执左道以乱政,杀。"
或者明·许仲琳《封神演义》:"他骂吾教是左道旁门,不分披毛带角的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群共处。"
甚至在孔庙的建筑中,棂星门在古时进出有严格的规定,只有最高贵的官员以及王室才能从中门出入,一般的官员由西门出入,而其他的民众,人员就只能从东门出入。由此来说"旁门左道"。
“错!你那只是现代人的理解!”陈长生说道。
“那是指?”我忽然有些恍如大悟,想到了真正关于“旁门左道”的用意,刚想开口,前边气喘吁吁的陈长生再次说话。
“旁门左道。”
“在古老年代,是分开称呼。”
“一曰旁门,一曰左道。”
“旁门九品,左道三相。”
“故也有九流三教之说,今时不同往日,旁门九品还不算越界,左道三相就算得上真正臭名昭著的恶人,为了财富鬼物,那些家伙无所不用其极,烧杀抢掠,丧尽天良,与古代血腥杀手无异。”
……
旁门九品我听过,出自《道藏·中和集》;分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
下三品
御女房中,三峰采战,食乳对炉,女人为鼎,天癸为药,产门为生身处,精血为大丹头。铸雌雄剑,立阴阳炉,谓女子为纯阳,指月经为至宝,采而饵之,为一月一还,用九女为九鼎,为九年九返,令童男女交合而采初精,取阴中黍米为玄珠,至于美金花、弄金枪,七十二家,强兵战胜,多入少出,九浅一深,如此邪谬,谓之泥水丹法,三百余条,此大乱之道也,乃下品之下邪道也。
中三品
休粮辟谷,忍寒食秽,服饵椒术,晒背卧冰,日持一斋,或者清斋,或食物多为奇特,或饮酒不醉为验,或减食为抽添,或不食五味,而食三白,或不食烟火食,或饮酒食肉,不籍身命,自谓无为。或翻沧倒海,种种捏怪,乃中品之下。
上三品
定观鉴形,存思、吐纳、摩拂、消息、八段锦、六字气、视顶门、守脐带、吞津液,搅神水或千口水为活,或指舌为赤龙,或搓身令热为火候,或一呵九摩求长生,或炼稠唾为真种子,或守丹田,或兜外肾,至于煮海观鼻,以津精涎沫为药,乃上品之下也。
不过左道三相倒是没有听说过。
“左道三相,下相伐血,中相伐命,上相伐鬼神。”陈长生解释道,“刚才要杀我们的四个人,就是下相的伐血道徒,他们不吃熟的东西,唯一的食物就是血,喝生血,无论人畜的生血都会吞食。”
左道下相。
岂不是左道里最弱的存在了?
我又问陈长生,是“旁门”的人厉害,还是“左道”的人凶狠?
陈长生回答说,旁门人的本事更高,因为有着不可思议的种种本领,所以旁门人不屑于诡计暗算,所谓“旁门一侧定生死”,旁门人大都没有杀戮之心,只是会为了追求一些歪理,将人折磨罢了。
天亮过后,还是没有闯出这片石柱林。
疲惫不堪的我们,只能找了一个地方休息,睡了半天才继续启程。
又是一个夜晚降临。
当我们走出石林,前方,在形似山谷的幽暗区域,看到了一座城。
枉死城。
第162章 旁门的人
到达巨大悚然的枉死城前,还有最后一道天堑,沾满腥臭恶草的潮湿地面,所见之处,虽然一处处沟壑纵横,崎岖难行,不过没有见到类似悬崖、裂谷、险瀑、刺林、死沟等等悚然地势。
“老崔,别愣着,过去了你就能感受到滋味!”陈长生说话。
“不会是死兵出没吧?”我惊异不定道。
鼻子里,嗅到了一种类似烂肉的腐味,弥漫在空气中,很淡很淡。
头顶上空,并不见成群乌鸦盘旋。
“轰!”
“哐!”
……
突然间,黑漆漆的天空忽然变得苍白起来,接连几声划破天际的雷声,震耳欲聋,吓得人顿时惊恐万分,今晚有很淡的星月,怎么看,也不该是雷雨天气啊?
抬起头,黑暗与白光交织的高空,隐约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扭动?
感觉天上有凶恶怪物在作祟?
“自然现象,走吧!”脸色并不好看的陈长生,说话也很不自然。
“我们这一趟,会不会太鲁莽了?”我咽着一口唾沫艰难说着。
冥冥中,我猜测到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都是关于死亡的猜测。
“一入渡鸦岭,从此生死一线间,没有后悔药了!”陈长生说话。
“这种诡异雷鸣异象,是不是天机坟引起?”我问。
陈长生不回答,一个劲往前狂奔,想着快速逃离,进入远处枉死城。
朝遥远高处凝视,巍峨悚然的枉死城上,黑白交错的瞬间,我居然在锈迹斑驳吧的城头上,看到了一列甲兵,身披甲胄的高大士兵,他们没有操练,横成一排,漠然镇守于天地间。
高空轰隆隆作响,城头上却是一片死寂。
好在的是。
我和陈长生暂时没有遇到危险,距离枉死城越来越近了。
天上的雷鸣,断断续续,也让这个世界时而死寂黑暗,时而惨白刺眼。
“停!”
乱草丛中,陈长生手臂一横示意止步,“小心,前面有人!”
我们面前,就是一簇低矮灌丛,附近几十米内,没有任何高大遮挡物,我没有看到人,就问哪里有人,陈长生眼神示意,让我好好观察那处灌丛。
“旁门青,我知道是你!”森寒刺骨的夜里,站在原地,陈长生发出一句重音。
灌丛抖动,草碎纷飞。
突兀间,一颗绿幽幽的脑袋探了出来,突然的绿瞳绿脸,吓得我不禁趔趄倒退两步,那个家伙实在太吓人,一头诡异的绿头发,根根倒竖,宛如鬼针尖刺,脸上的五官,和常人差别太大了,绿眉、绿眼、绿鼻……甚至连嘴里也是两排暗绿色的牙齿。
好像是某些电视剧里,古老血脉的“树人”形象。
当然。
这家伙的身高和常人差不多。
“陈老板,多难不见,别来无恙了!”站起身的男子发出邪异笑容。
“旁门青,你怎么可能赶在我们之前潜伏于此?”陈长生问。
“因为,我一直在渡鸦岭。”旁门青回道。
主人叫旁门青,不用多想,应该属于“旁门”的派系高手了。
至于是旁门下品,还是旁门中品暂时不得而知。
“身处渡鸦岭,却不入枉死城,你是进不了城吧?”陈长生说道。
“诶!”
“我在此徘徊数年,始终,入不了枉死城。”
“我听说要进枉死城,必须有入关凭证,好像去地府要路引一般。”
“陈长生。”
“你不远千里赶来,想必,身上该有枉死符吧?”
……
身披一件绿皮衣的旁门青说话,他的表情很不自然,脸上的皮紧绷,每一个字喊出,脸皮都会不由自主左倾,显得扭曲森然。
“有!不借!”陈长生一如既往干脆。
“你有选择吗?”旁门青眼睛里的瞳孔,散发幽绿寒光。
“旁门青,你独自一人,就想拦我的路?”陈长生恨不客气。
“陈老板,你出自三阴店铺,继承了三阴法,我承认你很厉害,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我无法胜你,但是凭借我的旁门烟,将你缠在此一两天时间还是能做到的!看你急匆匆赶路,应该不想再次恶斗吧?”旁门青有恃无恐道,说话时,他嘴里已经在吐青烟,青绿色的烟雾,很浑浊,带着刺鼻气味,感觉这人的身体内,雾气沉沉,就是一个蕴藏毒液的可怕沼泽。
陈长生在权衡,我没有说话,毕竟不清楚旁门青的底细。
“好!我借你一张枉死符,不过一路上要听我指挥,否则的话,让你走不出渡鸦岭!”陈长生发出狠话,他这人平时喜欢臭美,不过关键时刻,气势还是足够凶狠。
第163章 枉死城
旁门青绝对是一个异于常人的怪胎,绿衣绿发,连眼睛瞳孔都是幽绿森冷的色泽,举止间,也是一种种深夜幽灵的动作。
真不知道他学了什么旁门左道的邪异法门。
据我所知,旁门青应该是常年浸泡某一种绿色液体,才导致全身肌肤变色,毕竟食用绿色食材,人的身体不可能发生这般变化。
枉死城。
那座上空被成群乌鸦盘旋的死城,近在眼前了。
随着靠近黑漆漆的城门口,附近区域,地面出现了一个个笼罩在昏夜下的泥土坑,沟壑贯连,坑深数米,有的甚至十几米。
成百上千个窟窿口子,看得人心里发怵。
“旁门青,这是怎么回事?”从一个巨大土坑旁走过,陈长生开口问道。
“不清楚!”旁门青回。
“我上次进入渡鸦岭时,还没有如此深坑,你在此地待了数年,敢说不知道?”陈长生谨慎说着,举止间的动作,都在提防可能出现的危险。
走在前的旁门青,一个劲摇头,只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
陈长生自然不相信。
“好像是某种生物的洞穴?”我低声开口说着。
因为刚才一瞬间,坑底,最昏幽五官的角落处,我仿佛看到了一张脸,丛林野兽的恶脸,龇牙咧嘴,外凸数枚獠牙,如亡灵朝我们上边凝视。
“将有大事要发生了吗?”陈长生自言自语道。
“哗啦啦!”
天地间莫名其妙的刮起了阴风,无比压抑的空间此刻说不出的森冷!
“呜呜……”
像是鬼啸一般,阴风中出刺耳的啸声,尤其是在这片象征着死亡的地域,显得更加的森然与恐怖,远处高空密密麻麻的乌鸦,似乎觉察到了一样,四处溃散,一只只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什么情况?”走在前的旁门青愣住。
“王八羔子的,怎么刮起这种风?”陈长生神情大变,忍不住开脏口。
黄风。
不详的色泽。
天地间竟然刮起了黄风,气息依然森冷无比,而且天地间却是一片死黄色。
刮动黄风的来源,赫然是前方那座枉死城。
“是尸体死亡后,不断**发出的气息吗?”顶着猛烈寒风,我开口说道。
“如果是尸雾,就该蕴藏腐烂气味,这明显不对劲。”旁门青喊道。
“呜呜呜……”
“呜呜呜……”
……
传说黄风是大凶的预兆,是恶魔冲出地狱的征兆!
当然,那只是传言。不过眼下的确异常的森然!我们三人都仰望着天空。
“轰隆隆”
就在这个时候,黄云笼罩天空,竟然劈下一道道黑色的闪电,让这里更加的邪异与阴森了。
最后,大雨滂沱而下,竟然是黄雨!
天地间一片森森水幕,黄色的大雨,显得如此的邪异,无法描述的一种光怪陆离色泽,简直就像黄色的尸水一般。
这种惨绝人寰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感觉有些心悸。
“你们看……城门……枉死城……门户大开!”我指着远方喊道。
透过森寒雨幕,能清楚见到枉死城的大门敞开,而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
“走!”
“可能是乱相。”
“我们极有可能被一些东西遮蔽了心智,现在见到的,或许是假象。”
神情凝重的陈长生一马当先朝枉死城跑去,刚到城门口。
此时,天地再次风云变色。
因为天降黄雨的原因,抬头望去,整个天都呈枯黄色泽,惨黄云雾逐渐变色,像是暗红,然后是血红,最后是刺眼的妖异赤红。
鬼怪的是,天地更阴暗了。
忽暗忽明。
重重黑雾像是鬼气在缭绕,而闪电地颜色竟然变成了凄艳的血红色。
“老陈,你上次过来时,遇到这种情况吗?”我声音发颤问。
“没有!实在诡异啊!”陈长生回答。
“枉死城深处,近段时间,是不是有什么死物复活了?不然的话,怎么能激荡黄雨异象?”旁门青说话,原本一身墨绿的他,被黄雨侵蚀,不时闪烁黄绿寒光,看得人心头发麻。
“枉死城内,古老传说中,的确存在某种可怕生物。”陈长生语气带着不确定。
“要进城吗?”旁门青问。
“不急!”陈长生摇头,选择继续观望。
凄艳流觞的红,分外刺目,空中仍旧不断撕裂下一道道可怕的恐怖血光,像是有一道道奔腾咆哮的血河自高天冲向了地面,将这个黑暗的世界映衬的一片森然与可怖。
“血?”
“血水?”
“这天?”
……
我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心处,一小泊鲜红色的血水,血腥味刺鼻,短短半分钟,我身前的陈长生与旁门青,两个浑身一片血淋,好像遭受死亡致命伤的血人。
“轰隆隆!”
电闪雷鸣中,红色的雨劈天盖地飘落,凄艳而又刺目的闪电狂舞,将黑暗的天空不断渲染,目光所看到的区域,都挂上一层血幕。
黄雨变成了血雨。
地狱,岂不就是这般光景吗?
“太恐怖了!所有源头都指向枉死城,我期盼数年的地方,这能闯吗?”旁门青倒吸凉气,站在那缩着脖子神神叨叨说话。
此刻,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脊背恶寒,一身寒毛都竖立起来。
心底,更是生出一种不受控制的颤栗。
能有数十米高的枉死城,巍巍峨峨,本就遍体残破的古墙,沐浴血雨后显得无比的森然,它像是自原始时代破空而来的庞大凶兽一般,凶煞气息慑人心魄。
“枉死城,人枉死!”陈长生说话,“必须要进去了!”
天将血雨,能侵蚀皮肉。
待了几分钟,全身已经剧痛无比,如果继续下去,不用半个小时,我们就会变为三具白骨森森的骨架,倒在这死物寒地。
踩着不断流淌的血色雨水,我们往城内走去。
鲜红地血雨依然在洒落而下,透过那大敞大开的城门,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穿着古老甲胄的士兵,他们被染成了血色,血影绰绰,格外地恐怖。
“进去后,不能与他们对视,否则会被迷惑。”陈长生告诫道。
“他们是人,还是魂?”我问。
“活死人!”陈长生简单回。
“千年枉死城,怎么会有活死人?”我继续追问。
“千百年来,总有些不怕死的家伙,贪婪成性,想在枉死城内寻得宝藏,到头来,他们不仅没能活着回归,反而被同化了。”陈长生解释道。
“什么?那些士兵,是千百年来的闯入者?”旁门青震惊道。
“这不正常吗?”
“旁门青,说不定其中某个士兵,是你旁门的兄弟朋友。”
“他们想走出不来,你倒是要挤破脑袋往里挤。”
……
陈长生调侃了几句,不过她的话足够让人听闻心生骇然。
一群士兵,守护一座死城。
这种情况,倒是与“守坟人”很相似,传说某些要掘坟寻宝的盗墓贼,进入大墓后,遇到某些离奇古怪的东西,最后,化为一种不死不活的浑噩状态,一年四季,都在大坟内走动,成为大坟的守护者。
“咚咚!”
“咚咚!”
……
城门内,忽然响起急促马蹄声,顷刻间,八匹黑头大马疾驰而出。
每一匹黑马上,都坐着黑盔黑甲的士兵,悬枪持剑,寒光逼人。
八马横在城门。
阻挡前路。
马上的人好像是亡灵,没有一个说话,陈长生往前几步,昏暗中,将某样东西递了过去,没多久,黑马转身狂奔冲入城内消失。
“没有枉死符会怎样?”旁门青上前问道。
“不会怎样,强行闯进去就行。”陈长生说道,“不过八个枉死兵可不是善类,一对一的情况下,我想要镇压都很吃力。”
血雨,同样在城内肆意飞洒。
寂静无声并且残破陈旧的城内,除了雨幕声,十分的安静。
“枉死城,分东西两门,东门进,西门出!一步错将死无葬身!”陈长生像在回忆说着,只是,这种环境下,还能分辨方位吗?
第164章 树鬼
枉死城。
东门入,西门出,按照陈长生的说法,东是死位,人由死位进入,需从生位走出,千百年来的规矩,不可违逆,否则将被这座古老巍峨森然的死城吞没生命,变为不人不鬼的活死人。
此时。
天上飘血雨,侵蚀大地,在看不到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很难找到西门。
毕竟罗盘辩位的方法,在这阴阳极度混乱的地方,根本不适用,不过我们还没来得及探索这座古老死城,城门外,竟是传来了喧嚣声。
回头望去,就见一群目光狂热的人冲进来。
都是穿现代衣服的人,男女都有,大部分都是中年人,约有六十数。
“靠!三教九流的都跑来凑热闹了!”旁门青不屑说道。
形形色色的人,鱼龙混杂,用三教九流来称呼的确不为过。
甚至。
我还看到一个扛幡旗的算命先生,腰缠摇铃、八字木等等。
“嘶嘶……”
烈马嘶鸣声骤起,烟雾骤起时,城门口,那八个身披甲胄的士兵再一次出现,横贯城门,俨如地狱里守护鬼门关的阴灵。
八个浑身阴煞的古代甲兵一出,那群三教九流的人当即止步,徘徊不前。
“枉死符……可进!”
“擅闯……杀无赦!”
“秩序……天来定!”
“禁忌……谁可闯!”
……
第一次听到八个可怕甲兵说话,他们吐字很奇怪,不像是说人话。
血雨从天落。
恶寒杀念也在城门口升腾。
“杀!”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突兀间,数十个手持阴阳器物的人呐喊着,朝城门狂冲,寂静退去,被密密麻麻的寒铁碰撞声取代。
八个守城甲兵太少了。
难以阻拦。
八匹黑幽战马喋血,被乱刀砍得血肉模糊,呐喊杀戮声此起彼伏。
不过八个黑盔黑甲的甲兵也足够凶狠,手上的黑刀,堪比断头刀,每一次挥舞,几乎都能让一颗血淋淋的脑袋飞起,死亡如风的悚然画面。
“诶!”望着门外杀红眼的众人,陈长生哀叹一口气,“这家伙真是愚蠢啊!”
“什么意思?”旁门青问。
“与他们拼杀的甲兵,明显有问题,一个个在自取灭亡!”陈长生没有说明白,其实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如果真要守城,关闭厚重大门不久可以了?
而且,枉死城内,还有许多目露寒光的甲兵,为什么不来支援?
或许唯一的解释。
八个驾驭黑马的甲兵,不是活物,只是类似“虚”的亡灵形态。
活人斗杀亡灵。
真能胜利吗?
十分钟后,战斗就很快落幕,八个士兵殒命惨死,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地面上,却没有甲兵的尸体,刚才四处散落飞溅的尸块,全都如空气蒸发了。
就如躺尸的黑马,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满是血泊脓水的地面,鲜血冒着热气,全是那群三教九流死去人的尸骸。
六十多个活人,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一个个身体沾血,喘着重气,当然,能活下来的人,都是有真本事的,并不都是猫拳秀腿,比如那个算命先生,摇晃幡旗时,有烈焰火苗蹿出,不是一般的火,能烧穿士兵的甲胄。
“他叫南立,八命四柱高手,本事不弱于我!”陈长生冒出一句。
“呦!”
“陈老板,谢你一句赞言了。”
“我南立岂能和陈老板媲美,你看我为了进枉死城,身上挂彩,差点亡命,哪像你轻轻松松就进来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
扛幡旗的南立走上前,擦拭了身上血迹后,一脸乐呵呵说着,给人一点玩世不恭的姿态,说是算命先生,其实他的穿着很时尚,一件休闲黑西装,一堆逞亮皮鞋,还算是高大帅气。
与南立相比,其他人可就没那么乐观了。
毕竟城门下死去的人,大部分都是相互间有关系的,自然悲恸伤心。
“南立,少跟我扯蛋,你们怎么来此?”陈长生没好气说道。
“有人通知,说枉死城有异变,因此连夜启程赶来。”南立回道。
“你们被人卖了!”陈长生意味深长说着。
不用多想,肯定是白衡老头与夜手在暗中散布消息。
这一群人,十有**要被人当炮灰使了。
“无碍,我也想在有生之年,来这枉死城走一遭,看看这里是否真有所谓的牛鬼蛇神。”南立神情轻松回道,这家伙是算命师,算命测天意,应该可以看清很多东西。
“你可真是乐观啊!”陈长生摇头说。
“陈老板,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南立突然变得神经兮兮。
“什么事?”陈长生说。
“那个……是……十几年前……家父登门求卦……走得匆忙……卦钱还没付!”南立说得很小声,再看陈长生,那张脸都扭曲起来了,说不出的尴尬。
十几年前的卦金,居然还有脸说出口,也是奇葩了。
“没钱!”陈长生直截了当。
“陈老板,你这可就不厚道了,要不,我再免费帮你看一卦?”南立不放弃。
“不要!”陈长生摇头。
“陈老板,没钱也可以拿物抵,所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父债子偿,顺应道义,这账你可不能赖啊?”南立看着像个狗皮膏药。
“老头子当年说了,他是故意不给卦金,还说你们算出个什么玩意,狗屁不通,瞎编乱造,简直是浪费他老人家的时间,怪就该你们学艺不精吧!”陈长生开口道。
就在他们你来我往谈论时,枉死城深处,突然刮来了更猛烈猩风。
空气里,也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味。
“啊?”
“该不会是好东西出世了吧?”有人说话,一语惊醒梦中人似的,其余十几个人顿时眼睛冒光,不顾南立劝阻,大步冲入磅礴血雨中,朝枉死城内进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抵就是这么一个画面了。
“陈长生,回头再找你算账。”南立留下气愤一语,跟着众人过去,身侧的旁门青,出自旁门下品的高手,告别后也尾随而去。
“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在枉死城,赶紧找西门出去!”陈长生说道。
背道而驰,唯独我和陈长生走城内不同的路。
城头上。
森冷无语,如冷冰冰死神的一个个甲士,依旧在城头上走动。
对底下发生的事情漠然无视。
走了半个小时吧!
兜兜转转,参照一个简陋地图的指示前进,还是没有找到西位出口,周围的古老残破建筑,虽然高低不同,但是沐浴在死亡雨水中,渲染上赤红光泽,很容易让人迷失方位。
“老陈,我来试试吧!”我开口道,这样如没头苍蝇走下去不是办法,刚才我们所走的路,所有的路线,都深记脑海,再结合地图上的线路,我相信一番研究后,应该更容易又说发现。
“啊!”
远处外,一声活人的凄厉传了过来。
黑暗地天空,凄艳的闪电,鲜红的血雨,惨厉的叫声,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是如此的可怕与恐怖,听得人心底一阵毛骨悚然。
“他们遇到麻烦了!”陈长生感慨道。
“枉死城内,究竟存在什么鬼物?”我问。
“数不胜数!能杀死活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陈长生回道。
“我们一路没有遭遇,岂不是很幸运了?”我说。
“屁!那是因为我们身上洒了一层特制粉末,鬼物惧怕,才比较顺利。”陈长生说着,我不知道陈长生什么时候做的,不过他来过枉死城,并且成功活着出去了,还是有一些经验的。
“我知道枉死城西位出口在哪了!”我指着一个方向。
那边。
赫然是活人哀嚎鬼叫的悚然区域。
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几分钟后,血幕重重的道路上,一个双臂折断,胸膛出现血色窟窿的男子倒在我们脚下,异常绝望嘶喊,“树鬼,恶鬼!所有枯萎的朽木都活了,都化成了恶鬼!”
不用他说,我们也注意到了可怕景象。
道路尽头。
猩红的血雨滂沱而下,两侧原本竖着一截截几乎死亡的古木,此刻一片幽森,所有的古木都在血雨中疯狂舞动。古老地树干上显化出了人的面部,真像是厉鬼附身一般。所有的树枝都像是鬼手一般,死死的勒住活人的身体,慢慢将那些活人腐蚀,强行吸收进树体内。
只有几个人逃了回来,其余皆尸骨无存。
我一直盯着远处,感觉有些森寒,今日这一切实在太邪异了,让人无法理解。
“此路不通!”陈长生说话。
“我们看到的是幻象吗?”我惊异不定问。
“信则有,不信则无!只是我们身处其中,心底深处,已经埋上了种子,无法驱散了。”陈长生说得很深奥,根本听不懂。
绕开这条死亡道路。
我重新规划一条路线,没看到西门,却在旁边一侧楼宇高处,看到了火光,锈迹斑驳的铁窗内,有炫目的光在闪烁,折射除外。
隐约间,我甚至听到有人在轻轻吟唱?
似乎是一个失去心爱之人的女子,掩面哭泣,怀念往事,万念俱灰。
我正要继续走,陈长生却拦住了,表情严肃望着高处沐浴在腥风血雨中的黑暗建筑,“枉死城内,有它的禁忌规则,遇到这种光景,必须要走一遭!”
我,“……”
陈长生又道,“避不过去的!即便我们向前走,不用多久时间,肯定又再回原地,即便你走上一千次也离不开这个圈子。”
听着像是鬼打墙的说法。
“住在这种地方的,会是活人吗?”我问。
“上去问问就知道了!”陈长生跨过门槛,朝鬼气森森的屋里走去。
第165章 幽屋
鬼气森森的小屋,满是锈迹的铁窗,屋里透出的光也是阴沉沉的,很难相信,这种地方会有活人居住?跨过门槛,随即走上一条铺满灰烬而且异幽暗的楼梯。
透过楼梯窗户,外边依然是血雨磅礴、艳红闪电的凄惨景象。
“有人!”
二楼最后一级台阶,陈长生表情大变,站在那,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寒冷刺骨的二楼走廊,阴气森森的环境中,居然有一队甲兵,一个个全身包裹在黑漆漆的盔甲内,每个甲兵双目幽森无比,齐齐举起了手中的古老铁戈,我的脸色顿时煞白,好在的是,这队恐怖甲兵并没有出手,站在破烂不堪的屋檐下,继续在血雨飘散中操练,似没有感情的石像一般,这让我们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赶紧步行远离二楼。
“崔浩,这块铜镜你护在身前,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让镜面朝前。”陈长生表情很复杂,我问他三楼小屋内究竟存在什么?是人是鬼?陈长生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
不多时,我们小心翼翼登上三楼。
门户半掩半开,屋内空间不大,有光从门缝往外折射。
只是诡异的是。
光芒看着有些刺目,可却不能照破黑暗,门外依然漆黑一片。
“鬼火?”我心中生气不好预感。
咯吱!咯吱!
门被推开,我和陈长生站在门口望进去,里边有人,两个掩面哭泣的女子,背对着我们,长发及腰,头戴白奠帽,身披麻衣,腰缠麻绳,一派出殡守灵位的姿态打扮,发出断断续续的哽咽哭声,听着很凄惨。
唯独不同的是,屋内没有棺材,没有烧着香烛纸钱。
最里墙壁处,倒是看到一个牌位。
光线太昏幽了,看不清牌位上人的模样,不过两个女人一同为其哭泣,在我看来,可能死去的男人,生前娶了两个老婆吧?
“呜呜呜!”
伴随着凄凉悲惨的哭泣音,一阵又一阵芳香从屋内飘出,香味沁人。
“打扰了!”站在原地,陈长生板着个脸,一副来者不善的表情。
屋内。
两个女子转身,虽然麻衣戴孝,不过仍无法遮挡她们的容颜,青春秀丽,面容姣好,感觉是古代两个大家族的小姐,令人惊艳。
我刚要说话,陈长生立即眼神示意,他发出重音道,“枉死城内哭坟,引诱活人,你们好大本事,在不现原形,我定让你们灰飞烟灭!”
呃!
陈长生的话也太狠了吧?
那可是两个楚楚动人的美女啊?他可真能说出辣手摧花的事情。
“屋里有坟吗?”我左看右看,屋里除了桌子、神台以及一张形状诡异的大床,再无其他,哪里有半点“坟墓”的影子?
屋内,两个转过身的女子,仍在哭着,梨花带雨,可怜到极点。
不过她们都没有说话。
“装哑巴吗?”陈长生眉宇一横,双指一弹,一点红星飞出。
那是一粒朱砂点。
破空而入。
刹那间,直接前后贯穿了两个女子的额头,一时间,两个美艳女子好像脑袋中枪了一般,直挺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凝滞。
“陈长生,你杀人了!”我惊道。
“她们是人吗?”陈长生说完后,十指掐印,然后一掌符纸贴门。
诡异发生。
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屋内的两个女子发生变化,如两滩烂泥倒下,身上的麻衣麻布烧成灰烬,黑烟飞升时,桌子旁,惨白的光闪烁不定,那里,不再有人,居然只剩下了两只巨大的蟾蜍。
蟾蜍匍匐姿态,往外凶恶凝视。
无法想象的情景,白蟾蜍太大了,能有近半米高,蹲在那,堪比两只硕大可怖的猎犬,带给人无限的压迫,让人头皮发麻。
“轰……”
原本就破烂不堪的屋门,轰然炸裂,灰尘惊起时,原本气势汹汹扑出来的两只白蟾蜍倒摔回去,撞碎桌子,连祭拜神台也不复存在。
“摄字,定鬼神!”
陈长生一步冲入,在两只白蟾蜍挣扎起身后,他的双手一左一右分别压在蟾蜍脑门上,陈长生的掌心一片暗红,朱砂滴落。
我也跨过门槛走进去。
啊?
屋内偏僻一处角落,那张大床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座堆满各种杂草烂叶的坟,估计刚下葬不久,各种草叶还是青绿色的。
“尼玛,里边不会埋着它们的蟾蜍夫君吧?”我心情复杂说道。
“轰!”
突兀间,那座“青草坟”爆裂,坍塌的一个窟窿口子内,又探出一颗硕大无比的丑陋脑袋,墨绿色的脑袋,幽目巨口,森然无比。
不过它似乎受伤了,举步维艰,而且摄于我身前的铜镜,往我们这边移动几步后,又惊恐万分退了回去,我还没有反应,就听“噗”的血肉刺破声,一把铜剑出鞘,不偏不倚,从墨绿蟾蜍的脑门贯入,绿血淌出。
“老陈,你太能下死手了吧?”我瞪大了眼睛。
“你看看这堆烂草下埋着什么东西。”陈长生脚上踢了一下,坟草墓叶纷飞,底下竟然是骨骸,人的腐烂尸体,长满蛆虫,面目全非,别吃得只剩下下半具尸骸了,无比的残忍恶心。
“啊……”
“啊……”
……
这时,屋子外的街道上,传来人的绝望惨叫,然后就听到一阵木门“晃荡”的巨响,冥冥中,好像有活人被杀死,被拖入了某一种屋子内?遭到了蚕食?
“此地不宜久留!”陈长生收好铜剑,急匆匆往外走。
“嘭嘭!”
陈长生一把火烧了屋子,说那三只变异的蟾蜍,有杀人罪恶,必须杀死。
外边。
此时的枉死城,开始不平静了。
“老崔,现在要当心了,周围每一栋楼宇内,都隐藏蛰伏着吃人怪物。”陈长生表情凝重说着。
每一处古代楼房。
都藏着恐怖怪物?
这么邪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