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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财全文阅读

作者:雁风     死人财txt下载     死人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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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幽泉市《十三》

    幽泉鬼市。www.uu234.cc

    位于“地主山”这座大山深处鬼市,有一种说法,是寒、泉两人建造。

    姓名不详,只是以泉大人、寒大人称呼。而巡逻秩序的绿皮兵、红皮卫、黑皮鬼等等恐怖的兵卫也是他们统御。

    所有进入幽泉鬼市的生物,皆受他们压制。

    “我正是寒往生!”穿着白色寿衣的男子,指着不远处一块碑体。

    上面有字,确实是寒往生之墓。

    “你不应该在幽泉鬼市中吗?怎么在沼泽林地带游荡?”我开口询问时,有伤口的左手,回拢腰腹,让没有完全干涸的血迹,在寒往生没注意时,一点点没入缠腰的小鬼蛇口中。

    我身上隐藏的小鬼蛇,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仰仗。

    寒往生没有立即杀死我。

    可是他的眼神中,已经将我当成了死人,这点我绝不会看错。

    “当年……几乎杀死我的……是她!”寒往生指向一侧。

    泛着白色粉尘的岩壁上,凹凸不平,我这才注意到,那里居然“镶嵌”着一个人,一个早已完全风化的干尸,而且还是一个老女人。

    层层疯长的黑发中,形似女人骷髅的脸面目狰狞,怨气弥漫,死状惨烈,好像临死前,经历了什么千刀万剐的极尽苦刑,不用多想,肯定是被寒往生杀死的,死后竖直立壁,不得安生。

    “她为什么杀你?”我问道。

    “她原本沉睡在墟坟场一座墓内,不知沉睡了多少百年千年,却在我进入墓的时候,棺盖掀翻,从棺材内苏醒,我带去的九个红皮卫以及三个黑皮鬼全部死在她手上,即便是我,也中了剧毒,数年来,只能在这苟延残喘,无法离开,无法回归幽泉鬼市……”寒往生说了很多,到最后,满脸怨愤怨气。

    我也无语了,这家伙明明是盗墓,却将自己说得可怜凄惨,简直无耻至极。

    真正可怜的。

    应该是那具竖在岩壁内的女尸,原本在自己的坟冢睡得好好的,却被活人挖坟袭扰,现在更是落得一个“身不裹土”的下场。

    “寒大人,你为何不杀我?”我再问。

    “你身上的血,就算流干了,也解不了我身上的毒。”寒往生不甘心念道。

    “我从属紫家,此次进入沼泽林,是遵从泉大人的命令,前来追捕一头走兽怪物,你能放我一命?”我放低几分姿态说道。

    “看见了!”

    “原本!”

    “我想将紫舞、不四一起留下的,不过他们用了紫老大的保命绝招,强行在我的手段下逃出生天,所以只能将你带回来。”

    “你想活,恐怕很难!”

    ……

    寒往生那张无比惨白的脸,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一对白色瞳孔异常刺眼,“你身上的血,可以给我续命,能多活一年算一年吧!”

    他一步步走过来,我连忙开口道,“寒大人,我可以带你走出沼泽林,只要回到幽泉鬼市,集中全部的资源,肯定可以助你脱离绝境的。”

    对方摇头了。

    甚至,寒往生恶脸怒气丛生,“看在你将死的份上,实话告诉你吧!单凭这一具从棺内爬出的女尸,根本对我造不成多大威胁,是我带去的三个黑皮鬼,趁着混乱,突然在我背后发难,我所中的毒就是出自幽泉鬼市,而且是泉阴阳要我性命。”

    呃?

    我听得蒙圈了,他们两个怎么会要杀死对方?不是一伙的吗?

    “该死的泉阴阳,想要一手掌控幽泉鬼市,居然敢对我下死手,只要我恢复,定让他死无葬身!”寒往生嘴里不断喷吐白烟,形似幽魅。

    “你需要帮手吧?”我冒出一句。

    “你一个紫家的下奴,有何用?”寒往生质问。

    ……

    一刹那,我选择了出手,猛力将刚苏醒的小鬼蛇甩了出去。

    没有绳索束缚的小鬼蛇,又得到人血激发,瞬间变得嗜血凶悍,就听“噗噗”两声寒音,小鬼蛇直接从寒往生的胸膛穿过,击破了衣服、皮肉、骨碎,结结实实贯穿了寒往生的躯体。

    前后透亮,留下一条窟窿口子。

    “卑鄙……”寒往生惊恐倒退,白臂拧动,想要快速擒住小鬼蛇。

    只是。

    已经恢复本性的小鬼蛇迅猛如电,在地上一绕一卷,直冲寒往生的脑袋,脑浆飞溅,短短几秒钟,寒往生已经直挺挺倒下。

    小鬼蛇继续在寒往生的尸体上爬动。

    它和一般的蛇类不同,在我的注视下,居然在一口口蚕食寒往生的脑浆、血液,最后更是钻入寒往生的躯体里,肆意蠕动,感觉是在侵吞死尸的五脏六腑,望着一动一动的尸体,让人直欲干呕。

    过了好一阵,我才想起寻找出路。

    出了坟冢,外边依旧是黑漆漆的沼泽泥地,远处地带,戾啸阵阵,死物搏命,走了一段距离,回过头,却发现小鬼蛇在身后爬行跟着。

    小鬼蛇始终与我保持一段距离,每当我停下,它都本能惊惧,不敢上前。

    “小家伙,别跟着我了,这里的环境不是最适合你吗?”我很头疼说着,只是小鬼蛇并不离开,好像认定了我?我到哪它就跟到哪。

    半天后,我也懒得理它了,一心只想离开沼泽林。

    我没有与怪物搏命的本事,不过,却有它们无法想象的智慧,脑海里,早已熟悉这片沼泽林外围区域的地形,不会迷失道路。

    刚走出沼泽林。

    身后一直尾随的小鬼蛇突然冲上来,足足吓了我一大跳,好在的是,它没有想在我身上留下毒液牙印,只是拦阻我的去路。

    紧接着,小鬼蛇不断拧动自己的蛇躯,在地面上歪歪扭扭波动着。

    “有人?”我看出它的意思。

    前段时间,我将小鬼蛇吊在屋里,朝夕相处,也算有些心有灵犀吧!

    没有听到脚步声,不过,冷风中却飘来极重的血味。

    我连忙跳到一旁,躲在石头后的黑暗区域,没多久,果然有一支队伍出现,全是女人,并不正常的女人,因为她们的身体一个个瘦骨嶙峋,就好像没有血肉的骨架在移动,因为体重的原因,走起路来,几乎没有一点声响,风吹过时,她们的瘦弱身躯摇摇摆摆,随时会散架的画面。

    “薄家的疯女人?”蹲在路旁暗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薄家,是幽泉鬼市中的另类。

    别看她们清一色都是女人,而且长得弱不禁风,可这是一群视生命如草芥的疯子,没人知道她们吃什么,只是知道,这些薄家的疯女人,一个个力大无穷,肉掌比刀锋利,身上的血味比任何生命体都浓烈。

    幽谧枯寂的路上。

    这群不像活人的女子在移动,没有一点声响,寂静得可怕。

    “老智?”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脑袋光秃秃的老智,陷入昏迷沉睡的状态,被一个薄家疯女子轻松扛在肩上。

    对方人多势众,我不敢轻易妄动,只能在她们走远后,才敢悄悄追上去。小鬼蛇,像是家里饲养的忠犬跟着我的脚步。

    没有进入沼泽林,这群薄家的疯女人沿着边缘走动,一直在乱石地、泥沼地的边界上前进,越走越森寒,我甚至有一种错觉,她们要前往传说中的幽冥地狱。

    一个小时后,她们终于停下,那里有一个凹陷的石坑,灰尘味道很重,在我想着怎么救人时,石坑里已经燃起了大火。

    被丢在地上的老智,全身的衣服开始被剥离。

    “什么情况?要活人祭祀吗?”望着腾腾燃烧的石坑,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借助火光观察,石坑附近散落着一层又一层的碎骨,很碎很碎,而且都曾经被火烧得千疮百孔,那绝对是人吃剩下的痕迹,因为大部分的野兽,可是连骨头残渣都不剩的。

第1章 半夜捡元宝

    古时祭奠亡者,多烧冥钱,冥钱又叫纸钱、死人钱或鬼钱,可以理解为死人在阴间用的货币,封建老话统称阴间财。www.uu234.cc

    比冥钱更值钱的纸元宝,另称是阴间的黄金,也归在阴间财行列。

    我叫崔浩,就是因为有一次错把纸元宝当成了黄金真元宝,结果走入了一条梦噩般的不归路……

    那年暑假,我和朋友柱哥,二狗以及情侣周少、小岚从市里吃完宵夜后回小镇,到镇子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车,也没有人,路灯昏暗,走到一条街道时,二狗突然眼睛一亮,喊道,“你们看,路灯下是什么?”

    昏黄路灯下,闪烁些刺眼光线,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堆晃眼的金元宝。

    天生爱财如命的柱哥最先跑过去,捡起一个“船型”的元宝,看后还在嘴里啃了啃,“发了,这下发财了,金子,货真价实真的金子。”

    说着话时,柱哥和二狗把地上的金元宝全部捡了起来,数了数,一共十个,每个元宝都沉甸甸的,闪烁着让人昏眩的黄金色泽,我听老人说过,有些横财不能发,否则有无妄之灾,就劝说交给派出所。

    只是没人听劝,每人分了两个金元宝,原本我不想要的,可是经不住金钱诱惑,分了钱,大家各自匆匆回家,让我没想到的是,噩梦就从这时候开始。

    我家是一栋四层楼房,正对马路,父母外出打工,外号“破烂侯”的爷爷常年不在家,整栋楼只有我一人居住,回到家里就睡觉了。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好像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啪啪啪”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大,但是在这死寂的深夜里,却让我听得真切,那一定是人走路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居然往我家走来了,而且一直走到大门外才没了声音。

    半夜三更的,谁没事会跑到我家的门前站着啊?

    躺在床上,往黑暗外喊了一声,“谁?柱哥还是二狗?”门外头一片死静,黑漆漆的夜里,那个站在我门外的人没有应我,不过我能听到轻微喘息声。

    人没走,就站在门外屋檐下。

    “娘的,不会是来行窃的小偷了吧?”我故意大声说话,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听到有人离开的脚步声,我赶紧下床朝大门走出去,径直打开门,却发现门外边空空如也,连个鬼影也没有……

    “产生幻觉了?”等待一阵,仍没有动静,我就关上门重新躺回了床上。

    夜,再次回归宁静。

    可是,让我万万也想不到的是,就在我躺回床上没多久,这时之前那种“啪啪啪”的细微脚步声又出现了,依旧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最后停在了我的门外边。

    “嘭嘭嘭……”

    这时,门被那人给敲响了,敲门声音并不大,响了三下,然后就停了下来。

    听到这里,我已经十分肯定了,门外绝对站着一个人。

    “靠,难道是某个三更半夜喝醉的酒鬼?”我一个翻身就冲到了房门后,急忙将门打开,我倒要看看是谁半夜三更的装神弄鬼。

    可是,门打开之后,这一次门外依旧空无人影,之前那个敲门的人不见了。

    刚刚还能听到喘息声,怎么一下子人就凭空蒸发了?

    外边依然一片阴森死寂……

    探头望出去,我刚要开口骂人,阴森森的门外,忽然发现了一个人,门前二十米外,一株枝繁叶茂老榕树的阴影下面,竟然静静坐着一个人!

    前几秒还没发现,感觉这人是凭空出现的?

    月寒星稀,光线幽暗,加上那人背对着我,又有树荫遮挡,看不清是男是女。

    “你是哪位?”我开口喊道,槐树下面的那个黑衣人一动不动,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茂密树底下,好像压根就没听见我说的话似的。

    “喂,是来找我爷爷吗?”说话时,我走向出屋外,前些年,三更半夜时分,会有一些人火急火燎找上门,说找我爷爷治什么疑难杂症。

    “该不会是精神失常的聋子吧?”

    自言自语时,我已经走到榕树下,发现是一个双鬓发白的老人,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些白色的东西,不知道在做什么,我的到来,老人依然没有一点反应。

    黑暗中,他的双手还在动着,僵硬缓慢,好像工厂运转的机器一样。

    “老人,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刚说完,老人终于有反应了,他缓缓地将身子转了起来。

    这时,我就看见他穿的衣服胸口上,有一个大大的“寿”字份外醒目。这种衣服我怎么会不认识呀,这可不就是寿衣么?因为我奶奶去世的时候,穿的就是这种衣服。

    啊?

    你的脸?

    树底下,我浑身猛地一颤,差点没被吓死,心里也骇然到极点,因为身前的老人,那张老脸上模糊一片,竟然没有五官,看不到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光秃秃的,形如一张扁平的黑色面皮。

    此时的老人抬起头,苍白如纸的面孔下,一层又一层脸皮翻动着,虽然看不到五官,可是,仍能感觉到他似乎在对我笑,是的,他在对我诡笑……

    恶寒森森的一张脸。

    像鬼又像人。

    妈呀一声,我拔腿就往屋里跑回去,刚要进门,却觉得脖子一疼,黑暗中,仿佛有冷冰冰的东西死死扼住了我的脖颈,一瞬间窒息喘不上气,我拼命挣扎,发现是一截柔软的荣树枝,扯掉后快速进屋关门。

    “呜呜呜!”诡异的是,屋外开始刮起了阵阵冷风,树叶摇颤,隐约间,我居然听到那个身穿寿衣的“无脸”老人喊出了些古怪音符。

    走到一旁窗户,偷偷望出去,发现树底下的老人依旧望向屋子,还继续冲着我阴笑,这种感觉让我头皮直发麻,脊背一阵阵发寒……

    我倒吸一口冷气,再度望出去时,却发现老人不见了。

    “嘭!”

    整颗榕树莫名抖动,叶片纷飞,紧接着,就看到一具骨瘦如柴的尸体,从树端上滑落下来,或者说,是吊了下来,老人居然上吊自杀了。

    老人整个身体离地悬在空中荡悠着,枯槁般手臂晃动,非常痛苦的挣扎着,不知道为何,站在屋里窗前,我的脖子再次剧烈发疼,冥冥中,仿佛我才是那个吊在树底下的人。

    眼前一黑,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感觉灵魂在一点点脱离身体。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的滋味。

    “阿浩,阿浩,你没事吧!”不知道过去多久,有熟悉声音传入耳朵。

    “快醒醒!”我是被猛力晃醒的,睁开眼一看,居然是邻居周叔,见到我醒来,皱着眉头的周叔松了口大气,又责备道,“阿浩,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非要上吊自杀呢?好好活着不好吗?”

    周围议论纷纷的,有不少邻居跑过来看热闹。

    靠!

    活得好好的,我怎么会上吊自杀呢?我道,“周叔,你别开玩笑了。”

    周叔使了个眼色,道,“看看,你上吊用的绳子还挂着呢!”

    这时我才注意到,天已经亮了,而且,最让我震惊的是,我竟然躺在了屋外的榕树下,而且在我的头顶上,还悬吊着一条绳子。

    还是我家用来绑杂货的粗绳。

    昨天晚上,明明是穿寿衣的老人上吊,怎么换成我了?

    周叔见我不信,说道,“好在我今天上班比较早,否则的话,你就没命了。”

    这时,一旁的邻居也说道:“小伙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昨天晚上我就觉得你不对劲,看见你一个人半夜里静静坐在榕树下发呆,我正觉得奇怪,感情你是心里有过不去的坎,想不开要上吊啊。”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彻底懵了。

    人散去后,我走回空荡荡的屋子,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只得再躺回床上休息。

    因为疲惫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怪梦,梦里我双手拿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元宝,准备称重量时,却发现根本就不是黄金,而是变成两个皱巴巴的纸元宝,锡箔纸做成,烧给死人的金钱,一紧张,我就想将手里的纸元宝扔掉,可是我居然丢不掉,每一次,两个纸元宝都会诡异飘落回我的手里,更让人后怕的是,梦里,身前再次出现那个穿寿衣的老人,老人的身体扭曲,呈上吊飘曳的姿势。

    我再一紧张,脑袋重重磕到床头板,人是醒来了,脸上却是一头冷汗。

    正要起床,手机电话响了,是小岚打过来的,说周少人不见了,让我赶紧去周少家养殖的鱼塘找人,电话声音很急促,也很快挂断,好像发生了人命关天大事,顾不上多想,我出门就奔向镇子外。

    刚到鱼塘围墙铁门。

    雾气沉沉的马路上驶来一辆摩托车,周少从外边回来了,走上前,我问道,“周少,你一大早跑去哪了?你女朋友四处找你呢!”

    周少的脸色很差,皮肤苍白,青筋如蛇,听完我的话,脸色陡然变成灰黄,死了似的,瞪大眼睛看着我,“老崔,你胡说什么?”

    我无语道,“昨晚后半夜,你究竟跑去哪了?”

    周少眼神变得空洞涣散,直勾勾盯着我,几乎一字字道,“死了……小岚死了!”他的牙齿咬紧了,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怖,仿佛见到了什么血腥画面?

    我立即惊呼道,“周少,你胡说八道什么?就刚才,小岚还打电话给我呢!”

    周少神经不安道,“真的,小岚死了,天要亮的时候,小岚突然发疯了一样,叫叫嚷嚷时,用捡来的两个金元宝当做板砖,不顾家人阻挠,猛敲自己的脑袋,把她的头颅砸出两个窟窿血口,脑浆鲜血溅了一身,自杀而亡,我就是刚才小岚家回来,警察还在那检查现场!”

    周少的表情很怪,不像是撒谎。

    我感到一阵恐怖,瞬间惊慌得犹如冷水浇身,连忙拿出手机,诡异的是,上边的却没有了通话记录。

    那刚才是谁打来给我的?

    死去的小岚?

第2章 柱哥死了

    太不可思议了吧?死人还能给我打电话不成?

    想到这,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寒,我问道,“周少,昨晚小岚捡回地两个金元宝呢?”

    一听到这话,带着头盔,侧着暗脸的周少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假的,那是烧给死人的纸元宝,凌晨我到小岚家时,她们家门口,金色锡箔纸洒了一地,混合着白色脑浆,红色的血,好像一场死人出殡的悚然场景,我们昨晚捡回来的,根本不是真的黄金。UU小说”

    我连忙道,“回家看看。”

    我现在怀疑,昨天晚上我遇到穿寿衣老人,自己差点吊死树下的诡异事,都是由金元宝引起的,现在,我想迫切知道,自己捡回来的是真元宝,还是死人钱。

    周少道,“坐我的车走吧!”

    带头盔的周少开车很快,摩托车的引擎声轰鸣响彻,半路时,我手机电话却响了,打开一看,只瞧了一眼来电显示,吓得我差点跌下车,居然,还是“死去”的小岚打来。

    坐在颠簸抖动的车上,我发抖的手指点开电话,电话那头,小岚发出着急声音,“老崔,打你几次电话都不通,你现在在哪呢?”

    我支支吾吾道,“坐周少的车,正在回家。”

    电话那头,小岚的声音突然变了,说,“怎么可能?周少他已经死了!”

    我强忍着恐惧道,“小岚,别装了,是你死了才是吧?”

    小岚语气急促起来,疯子一般喊道,“我就在周少家,天亮的时候,周少家里饲养的两条大狼狗眼睛突然发红,好像得了疯狗病的,见人就咬,在床上睡觉的周少被活活咬死了,整个屋子全是血……”

    坐在摩托车上,我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

    究竟是谁死了?

    不过这时,我发现了异常,摩托车前进的方向,并不是去我家,而是准备到外边省道公路,想起小岚的话,我心里一阵后怕,对着身前开车的人喊道,“周少,周少,你走错路了。”

    低着头开车的周少不为所动,似乎因为风大缘故,而没有听到我的话?

    油门声更大了。

    “周少,你个锤子的别开了,快停车!”耳旁满是呼啸而过的冷风,我火急火燎大声喊着,摩托车却越来越快,眼见就要冲到省道公路,身前开车的周少,犹如一个傀儡,根本没有反应,心里一急,我只能朝旁边田地跳车。

    等我醒来,已经在卫生院躺着,睁开眼,床边唯有哭红眼的小岚坐在一旁。

    看到我醒来,小岚眼泪止不住往下流,“老崔,据处理事故的警察说,如果你再跳迟十米,就被省道疾驰过路的大车压死了。”

    躺在病床上,脑袋头疼欲裂的我,艰难问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小岚回道,“听附近的人说,当时你一个人开车,双手却放开摩托车,手里拿个手机不断往空中摇晃,嘴里还叫叫嚷嚷的,唾沫自横飞,好像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人,快到省道时,车子一斜就摔得人仰马翻了。”

    不是吧?

    明明是周少开车搭我回家的啊?

    怎么变成我一个人开车了?

    那我在鱼塘外,碰到的周少是谁?难道他不是人?

    此刻,我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在不断抽搐着,惊恐问道,“那辆车呢?是周少的吗?”

    小岚疑惑望了我一眼,道,“我打电话给你后,你就跑去周少家鱼塘找他,为了快点回家,就顺道骑走了他那辆摩托车,这一切你都忘记了?”

    我,“……”

    话是没错,可是当时,我着急去找周少的时候,才走到铁门外,根本就没有进入鱼塘啊?一直站在围墙外,而且铁门紧闭,怎么可能开走周少的摩托车?

    缓了一阵,我将昨夜遇到的事,以及遇到周少的事都说了出来,最后又道,“小岚,你说这一切,会不会,和我们昨晚捡到的金元宝有关?”

    听完我的悚然经历,小岚的脸吓得像窗户纸似地煞白,声音发颤道,“你是说,我们捡回的是死人钱,之所以发生这一切,都是那些不详东西在作祟?”

    我道,“你赶紧回家,把那东西扔了,有多远丢多远。”

    我心里有个可怕猜测,昨天夜里,我们拿走了鬼的钱财,相当于和阴物抢死人钱,因而被死物记恨,所以我们才会被不详东西盯上。现在,或许正被对方疯狂报复,当然,我原本不相信世上有鬼的,可是现在发生的几宗诡异事,让我不得不往那种方向联想。

    我们一起捡了路边的金元宝,现在周少死了,那么下一个显然就该轮到我和二狗小岚了。

    想到这事,我全身汗毛都栗了起来,身体从头凉到脚,内心尽是惶恐。

    现在的我虽然还活得好好的,但是我却不认为这代表我没事,如果错把纸元宝当成黄金镇元宝是死亡的征兆的话,那么我出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我该怎么办?去找高人解灾?可是哪里有高人呢?

    害怕、惶恐、不安……

    一时之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从未有过这么的害怕,就好似有一股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我的头上,这种死神即将降临的感觉无比的恐怖。

    我不想死,我害怕死,我大学还没毕业,还有很多事没有做,特别是还没来得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如果我就这样死了,那父母得多伤心啊?

    哭红眼的小岚道,“我们不会死吧?”

    安慰几句后,我继续道,“小岚,我现在立刻去找柱哥和二狗,希望他们现在平安无事!”现在的我,说实在话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要自求多福了,可是,我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详征兆降临,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卫生院躺了半天,下午的时候,我赶忙跑去二狗家。

    二狗家是卖猪肉的,镇子上有自己的店铺,到了之后,二狗已经去市里了,只得去找柱哥,柱哥除了天生爱财如命,更染上打麻将的陋习,我直接去镇里一家棋牌室找人。

    我去的时候,刚好是晚饭时间,人去楼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人打牌。

    老板说柱哥在二楼睡觉,我便上去找人。

    房门紧闭,我敲了几下门,没有反应,就打了个电话,房间里传来铃声,我就眉头都皱了起来,十分的疑惑。因为柱哥的手机既然在房间里,那么代表他也多半就在房间里。可是,为什么敲门也没反应呢?

    或许经历了两次古怪悚然的事情,所以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不安。

    柱哥的手机铃声还在房间里继续响着,直到挂断才停下来。我又猛敲了一阵门,屋内依旧毫无回应,听到动静,老板走上来拿钥匙开门,屋子里没有开灯,很昏暗,老板走时道,“进去吧!这臭小子还坐在那养精蓄锐呢!”

    望进去,阴气森森的房间内,浑浊的香烟雾气很重很混,乌烟瘴气的地方,柱哥坐在中央一个麻将桌前,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脑袋趴在桌上,看起来是睡着了,只是他的一对双臂,耸拉着无力垂地,呈一个很怪的姿势。

    麻将桌上,还有一些碎片,幽暗中发着亮光,像是一些金色的纸片。

    我道,“老板,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老板走进去,不以为意道,“不就是没开灯吗?”

    站在门口,侧身望着屋里,我疑神疑鬼道,“柱哥这人,一睡觉呼噜声和打雷一样,隔着百米都能听得到,怎么现在睡得那么安静?”

    灯一打开。

    老板就发出了一声嘶心裂肺的惊叫,就好像见到了鬼似的,一下就窜出来几米,我问他怎么了?老板脸色煞白,满脸惊恐的指着房门里头,脸如猪肝色叫道,“死了……死人了……他眼睛里都是血……鼻子和嘴巴也是……流着黑色的血。”

    吓得半死的老板慌里慌张跑下楼去报警,我只好走进去一看究竟。

    走到柱哥身侧。

    眼前的景象,让我脑子里一阵翻转昏旋,只觉得后背直冒寒气,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半张麻将桌都是血,黑色而又浓稠的血,柱哥斜着一颗脑袋,半张脸黑得像炭灰一样,一缕缕血还在冲他鼻孔嘴巴往外冒着。

    另外半张麻将桌上,洒落着一块块撕裂的金色碎片,有些沾着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看到这满桌的死人钱,我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瞳孔猛地一缩,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正是我们昨晚捡回的金元宝吗?

    我又仔细观察了柱哥的脸,更让人心里发寒的是,他竟然咧着嘴在诡笑!就好像他在临死之前,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似的,死相十分的诡异。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悚然画面。

    “哐!”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好像有重物从高空坠地,我连忙跑到撤墙窗边,旁边是一条小巷,隐约间,我看到一个穿黑衣,戴黑帽的影子消失在转角处。

    因为光线原因,小巷幽暗无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

    没多久,警察来了,问话做了笔录后,我刚要回家,棋牌室一楼,警察领队的李队长喊住了我,到跟前小声道,“崔浩,据我们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半个小时内,你真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我如实道,“李队长,你们来前,我先是听到一声巨响,往窗外看出去,在左边小巷,好像见到了一个穿黑衣戴黑帽的影子。”

    李队长听完,立刻派民警去调查监控。

    我问道,“李队长,能不能问一下,柱哥……他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李队长表情凝重道,“初步怀疑是中毒身亡,不过后续还需要尸检化验。”

    见我表情不对劲,李队长又开口说道,“根据我们侦查,中毒根源,很可能是那些撕碎的金箔纸。”对于这个原因,我有一些猜测。

    心里犹豫后,我还是将昨夜捡到金元宝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说的事情的确很古怪,不过很多东西,也是可以人为布置出来的,”李队长望着我,语气突然一变道,“崔浩,你们几个,最近是不是惹上什么事了?”

    我连忙道,“我们几个还是在校学生,能惹什么事?”

    身材魁梧高大的李队长,依旧盯着我,带给人一种无形压迫力,说道,“你最好回忆一下,一有发现立即报案,免得再无端丧命。”

    离开棋牌室,我本想回家的,可是一想到空荡荡的家里,在床底隐蔽处还有两个“金元宝”,心里就一阵后怕,最后去了镇里一家饭店。

    吃完饭夜幕更深了。

    正在四处溜达时,发现来到了河边,想事情出身时,原本平静的水流突然掀起波澜,一阵绝望的救命声传上岸边,有人溺水了。

    这里不是镇中心,附近并没有人。

    “怎么会有个小孩溺水?大人呢?”说话时,我快速脱掉衣物鞋子,顾不上多想,一头扎入水中去救人,我天生水性好,二十米的距离不算远,很快游到小孩溺水区域,“别慌张,我来救你了!”

    水浪飞溅,昏暗中,小孩只剩一个小脑袋露出水面。

    我再次潜入水中,移到小孩身后,打算从背后将他拖回岸上,可是我的手刚接触小孩身体,触电一般,立刻缩了回来,触摸到的不是一个人。

    居然。

    是一截硬邦邦的冰冷木头。

第3章 溺水的小孩

    借助幽暗光线观察,我发现正在拼命挣扎的小孩,并不是活人。www.uu234.cc

    只是一个雕刻得很像“人”的木头人。

    活见鬼了?

    我心底一凉,恶寒侵蚀全身,脑海也联想到分外恐怖的景象,腿脚并用,疯狂往回岸上游回去,刚移动一米,忽然觉得脊背一沉,整个人不受控制沉入水底,溺水挣扎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鬼魅一般爬上了我的后背。

    我的脖子,也被两只冷邦邦的手掐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

    情急之下,呛了好几口浑浊河水,脑袋也变得昏沉沉。

    更让我绝望的是。

    水里边,好像沉浮着一张死亡大网,我挣扎求生时,双腿不断被缠绕束缚。

    “呜呜呜!”

    背后将我死死“抱”住的小孩,明明只是一截木头,却能发出凄厉叫声,河水翻滚中,戾音涌入耳朵,感觉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鬼音,瘆人凶骇。

    十秒钟时间。

    我和小孩双双沉到了河底,水底淤泥被搅动,黑暗而又浑浊。

    余光看到后边,发现小孩那张生硬扭曲,没有一点生命气息的脸,一对眼睛居然发着赤红光,比野兽的还亮,裂开的嘴巴,更是能看到两排锯齿森然的利齿,淹没在冰冷河水深处,恐惧使我每根骨头都在抖动。

    生死时刻,我也豁出去了。

    恢复一点理性后,我的手不断往后划动,幸运扭断了小孩的“脑袋”,咔嚓一声后,这个诡异无比的“小孩”脱离我的脊背,宛如一具风化骸骨朝远处飘了出去,窒息缺氧的我升到水面,开始亡命往岸上游去。

    爬上岸,周围聚集不少人,一个个困惑望着浑身湿漉漉的我。

    “年轻人,你没事吧?大晚上的来这游泳?”一个中年人说道。

    “我在救人!”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

    因为周围人的脸色很不对劲。

    “人?水里哪有人?刚才我离你不远,看到你独自一个人,低头苦着脸走到河边,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言不发就脱掉衣服,然后扎入水里游到河中央……”中年人看我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另类,或者是冲医院跑出来精神失常的傻子。

    “别不是遇到伤心事想不开吧?”另一个妇女说道。

    一时间,这些人都在善意劝阻,说让我不要轻生,让我好好享受美好生活。

    靠!

    你们才想不开!

    穿好衣服,离开前我问道,“你们真没看到落水的小孩?”

    中年男子很坚定摇头,“吃过晚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都在河边散步健身,河里波澜不惊,夜风清凉,哪有什么小孩溺水?”

    我揉了揉眼睛,心绪乱如麻,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衣服湿透,人也疲惫不堪,我不得不回家换洗休息,走到门前大榕树时,我特意看了一下树荫底下,没有看到穿寿衣老人,松了口气去开门。

    “嘭!”

    刚开了锁头,身后,突然有东西拍在我的肩膀上,神秘而又恐怖的冷冷的一摸,吓得我魂不附体,屏声静气,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老崔,你胆子这么小了,是我,二狗!”身后响起熟悉声音。

    靠!

    回过头,我忍不住骂道,“二狗,你是属蛇的吗?怎么走路都不带声?”

    一头黄毛的二狗发出憨笑,“老崔,是你精神太紧张,没注意吧!”

    我道,“你怎么回来了?”

    进屋开灯,二狗也跟了进来,“刚从市里回来不久,听人说,就一个早上和一个傍晚的时间,柱哥和周少都死了,我才连忙跑来找你!”

    出乎意料。

    二狗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惊恐。

    我忘了他几眼,问道,“二狗,你今天的样子,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

    平日里,二狗身上总是有股“杀猪佬”的腥血味,今天的他,更多的是烧焦的塑料怪味。

    二狗扭转侧脸,回道,“我和往常不一样吗?”

    我道,“你的头发刚染的?”

    二狗没有正脸看我,直挺挺站在一旁,神色怔怔望着我房间的位置,道,“白天去市里办事,回来前有点空余时间就顺便染了。”

    我没有立即搭话,心中翻起了疑惑,我明明记得二狗的头发,刚染了不到一周时间,昨夜我们去市里玩耍时,一路上,他还不断炫耀自己一头黄毛。

    这个二狗。

    该不会,不是活人吧?

    难道是昨夜那个穿寿衣老人假扮的?

    想到这,我心头一紧,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冷下来,额头冰凉,仿佛被一种无名的恐惧死死揪住,“二狗,柱哥和周少的死,你怎么看?”

    二狗斜着侧脸,压低声音道,“老崔,我怀疑昨夜捡回的金元宝有问题。”

    我道,“什么问题?”

    二狗继续发出怪里怪气的声音,“金元宝是假的,是烧给死人的钱,我那两个金元宝已经烧了,我怀疑柱哥他们的死,和鬼寻仇寻财有关。”

    说话时,二狗脸上青筋浮现,因为他侧着脸,在黑影映衬下,仿佛一条条细小蛆虫在他脸上爬动的森然画面,我强忍心底恐惧道,“二狗,你说下一个遇害的,会不会是我们?”

    二狗语气着急起来,“老崔,我就是来和你商量这事。”

    “哐!”

    这时候,我一记重拳已经砸在二狗脑门上,发出惨叫声的二狗跌出两米,脚下绊到桌椅,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后掀翻跌落,我拎起一个板凳冲了过去。

    “老崔,你发什么羊癫疯?”满嘴是血的二狗咆哮道。

    “别跟老子装好人,我崔浩没那么好骗。”现在的我,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管他是人是鬼,我扛着板凳杀去,满脸是血的二狗则绕着屋里沙发跑路。

    “老崔,住手,快停手,我真是二狗,不是来害你的!”二狗摔折了手臂,没有能力反抗,只能不断开口求饶。

    杀红眼的我管不了那多,又是“哐”的巨响,二狗的脑袋被我砸中,头骨凹陷,从身后望去,二狗的脑袋侧扁扭曲,不过他居然还在蹦跳着,森然的窟窿也没有血冒涌,我怒喝道,“装神弄鬼,你丫的还敢说自己是二狗?”

    趁我说话时,二狗看准时机溜出了门外,在我手上板凳砸出去时,居然还一个驴打滚躲开了。

    “哗啦啦!”

    门外,一阵猛烈夜风吹过,身体一阵抖动,再望去时,二狗却是不见了。

    原本二狗趴倒的位置,只有一个半米高的不倒翁。

    死寂的夜。

    呼号的风。

    黄黄绿绿的不倒翁,随着风在一晃一晃。

    这是我爷爷年前捡回来的垃圾,说留着,以后给他的曾孙玩耍。

    望过去,不倒翁的后脑勺位置,赫然有一个凹下去的缺口。

    这不正是我刚才砸中二狗脑袋的位置吗?

    我,“……”

    感情我在屋里,追砸了好几分钟的人,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塑料傀儡。

    蹲在门口,我双手抱头,接连遭遇的诡异事,让我几乎精神崩溃了。

    过去很久,我才站起身,因为闻到了一股诡异气味,从屋子里飘出来的,一番查看后,源头就在我睡觉的房间内,在外找了个口罩,我才敢走进屋。

    “金元宝散出的怪味!”我捧着鞋盒走出来。

    在空地上打开,我用一截木棍碾压金元宝,金色锡箔纸内,洒出许多“固液”状的紫黑色粉末,一阵捣鼓后,发现在内层的锡箔纸上,有一些看不懂的古代繁体文字。

    一个字也看不懂,只是知道金元宝内的粘稠粉末有问题。

    “这两天,我接连产生幻觉,该不会被是这些东西乱神智吧?”考虑再三后,留下一部分,其余被我用火烧了,刚要打电话给派出所李队长,已经有人找我了。

    大榕树后,幽幽暗暗的夜幕下,出现一个熟悉而又恐怖的身影。

    柱哥?

    他不是应该躺尸在太平间吗?

    怎么能出现在我家门前?

第4章 幽泉寺

    幽谧死寂的黑夜,随风摇曳的大榕树后,柱哥直挺挺站着,面无血色,双眼也空荡荡的,看不到眼球,犹如没有灵魂的躯壳。www.uu234.cc

    面如死灰的他,乱糟糟的头发散发出一股恶臭,眼眶深陷,偶尔间,发干的嘴唇在黑夜里挤出一个凄惨的微笑,每一寸皮肤皆黯淡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灰。

    随着一缕缕月光洒落,白光闪闪。

    此时朝我直勾勾望来的柱哥,更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幽灵,鬼魅可怕。

    “柱哥,你不是死了吗?”站在门前,我只觉得自己被一重重恐怖围绕着。

    下午的时候,在麻将室二楼,我亲眼看到他已经死了,七窍冒着黑血的死亡,那时候,他整个人都冰冷了,应该躺在太平间冷藏室啊!

    怎么能四处溜达?

    死尸还能跑路不成?

    “咚咚咚!”

    不像人的柱哥没有说话,板着个死人脸,穿黑衣,顶白光,穿过阴影森然的榕树一步步朝我这边踏步走来,他的步伐很重,全身的动作也很僵硬,我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双腿抖颤得很厉害,哭丧着喊道,“柱哥,你不是我害死的,要找仇家,也不能找我吧?”

    这时,柱哥离我已经不到十米了。

    近距离注视下,更是吓得我心胆俱寒,柱哥那双空洞无光的眼睛,根本没有瞳孔,眼里黑糊糊的,似乎是一些黑色血在翻滚,他的脖颈左侧,有条近二十厘米长的伤口,从下巴沿着脖颈一直延伸到肩膀,开裂的血口,用一些针线胡诌缝补,皮肉翻卷,一层又一层。

    感觉是一堆血淋淋的破碎尸块,被人东拼西凑捡回来,用针线缝补成人形的感觉。

    柱哥嘴里吐出的气,除了冰冷,还伴随一种令人作呕的腐烂臭味。

    “哐!”

    退到屋内的我,快速关上大门,这时候,屋外却是响起一阵急促警笛声。

    等我打开门,行尸走肉般的柱哥已经不见了。

    报警的是马路对面一个邻居,说透过二楼阳台,看见我一个人在家里,灯也不开,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然后拿起一个板凳四处狂奔,对着不倒翁一阵乱砸,以为我得了什么精神失常的怪病。

    来的是李队长,进门后说道,“那个举止古怪的人是谁?”

    我眼睛一瞪,“你看见他了?”

    李队长点头道,“他跑得很快,我们刚下车,他就跑得没影了。”

    我如实回道,“是死去的柱哥。”

    李队长表情凝重道,“崔浩,你不会真神经错乱了吧?你口中的柱哥,傍晚十分已经死了,凶案现场就在那家麻将室二楼,他的尸体正在市公安局进行尸检!”

    我无奈道,“李队长,真的是柱哥,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句后,我将死人财“金元宝”内的粘稠粉末交给李队长,警车离开后,我浑浑噩噩回了房间,蒙头就睡,这一个晚上,我做了好几个噩梦。

    二狗被人开膛破肚,肠子拖了一地。

    小艾被重器击穿脑颅,血水染红了一头长发,阵阵凄厉痛苦声在脑海中回荡不消。

    周少在黄泉路上怨念不消,满脸扭曲。

    还梦到行尸走肉的柱哥,面无血色,在乱葬岗中沉睡。

    ……

    无限的恐惧,加上黑暗、静寂和乍醒过来的幻觉,使我的心一次次冰凉恶寒。

    天亮后。

    我决定去附近一座城隍庙拜祭,驱除身上灾难,庙门口,却意外遇到同样来烧香的小岚,没有家人陪伴,她也是独自一个人,周少死了,现在的她显得更憔悴。

    “崔浩,我们可能被鬼缠上了!”小岚见面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昨夜见鬼了?”我问。

    “没有!但你不觉得周少和柱哥死得很邪异?”小岚继续道,“崔浩,你还记得牛台村的牛大泉吗?牛大泉的死亡经历,和我们不是很像吗?”说完后,小岚蜷缩着身子骨,能看到她十指都颤抖不停。

    我震惊道,“小岚,出租车司机牛大泉?”

    前些年,牛大泉在市里开出租车,因为能喝会说,在那行业混得风生水起,得了一个牛哥的称号,只可惜这么一个牛人,死状惨烈。

    那是七月十四鬼节的夜晚。

    为了多赚钱,牛大泉仍在开车拉客,经过一处狭窄街道时,一不小心,车子转弯时不慎撞翻一个正在烧黄纸的火盆,纸钱飘飞,灰烬沉沉。

    也不知道牛大泉脑子哪根筋坏了,不仅没有赔礼道歉,下车后,反而和别人吵了起来,甚至还动了手,身高马大的他,很快撂倒对面男子,牛大泉还不饶人,恼怒上火的他,一气之下,将周围好几个火盆都踢飞了,嘴里骂骂不休,除了咒骂活人,连死人都骂了一通。

    可是没几天,牛大泉出了车祸,在超速过一个红绿灯时,为了避让急打方向盘,车子侧翻,摩擦的火星引燃汽油,整个车子当场发生爆炸。

    牛大泉在医院挣扎两天后,还是重病不治死了。

    听躺在病床上的牛大泉临死前说,发生车祸时,他之所以急打方向盘,因为车前突然出现一个穿绿衣服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活人,只是一个纸扎的纸人,皱巴巴的纸人居然能在马路上走动,犹如白天见鬼,吓得牛大泉一瞬间毛骨悚然,驾驶乱了分寸。

    对于他的话,医院的人都当做他的胡言乱语。

    警察处理交通事故时,调出了监控画面,当时马路上根本没有人横穿马路。

    更有邪乎的传言,说牛大泉死去的那晚,病房里的灯突然熄灭,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牛大泉,先是大喊大叫,最后眼珠子外凸,一对眼球都差点掉出眼眶,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死状极为可怕。

    “牛大泉撞翻火盆,纸钱满天飞,最后见到诡异纸人而死于非命,我们几个把烧给死人的元宝捡回家,阳宅入阴财,惹了大祸,周少和柱哥的死,肯定,也是被那些鬼东西缠上……”小岚越说越激动。

    我只能安慰她,让她不要多想。

    担心她做傻事,烧完香后,我在背后远远跟着她,大半天时间,小岚一直沿着河边走动,低着头,神色郁闷,心事重重的样子。

    傍晚的时候。

    小岚走入一条村道,却不是回她们村子的路,我没有迟疑跟了上去。

    路越走越窄。

    天越来越暗。

    西边夕阳彻底消失天际线时,小岚步入一片幽谧冰冷的林子。

    我以为这里有一个村庄,没想到,进去后,却看到一排心胆俱寒的画面,周围枯败死寂的杂草丛中,密布着一个个隆起的坟包,甚至,在我旁边一个崎岖泥坑内,也簇立着一座椭圆形状的坟。

    又走了几步路,无意中,看到树荫底下竖着一块半米高的牌子,我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木牌上有七个歪歪扭扭的红色字体……乱葬岗,活人绕路!

    字迹很模糊了,木板也受岁月侵蚀变得千疮百孔,这牌子应该竖立很久了。

    我自幼在小镇长大,怎么从没有听说这里有一处乱葬岗?

    这时,小岚一个人从大片坟包中穿过,她踏着荒草,有时踩着没烧完的香烛纸钱,甚至,在没有路的情况下,直接踏着坟顶过去,不得不说,我没有小岚的胆色勇气,毕竟现在天已经要彻底黑了,别说独自在坟头走动,就是一个人在村间小路走动,也要心头发凉。

    “小岚,小岚,等等我!”我大步追上去,同时喊道。

    可是。

    刚刚还在前边的小岚,一转眼的时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凭空蒸发了。

    安静,乱葬岗内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风,站在一个个坟包中央,我只觉得气氛压抑到极点,让人难以喘息了,转悠了一阵,依旧没有找到小岚,顾不上小岚的安危,我只能自己找路出去了。

    “有烟!”

    突然间,不远处的荒地上,亮起了阵阵火光,我连忙朝那走过去。

    刚到,就看到一个影子钻入深处的灌木丛,到近前,发现这里有一座很大的坟墓,长能有六七米,坟前有碑,只是因为光线太暗了,看不清葬的是谁。

    “这烧的是……”我觉得脊背阵阵阴寒,烧的居然是纸元宝,很熟悉的形状,不正是前天晚上,我和柱哥、二狗、周少、小岚捡回家的元宝吗?

    刚才那个影子是谁?

    为什么在乱葬岗内烧东西?

    该不会是鬼吧?想到这,我揉了揉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从来只听说活人给死人烧东西,还没有听说过,有鬼魅自己烧阴间财的!

    耽搁一些时间,乱葬岗内气温骤降,每一寸黑暗角落区域,都看得人心头发毛。

    突然间,高大灌木林后边,传来一阵女人对话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

    小心翼翼走过去,发现正是消失的小岚,在小岚对面,则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孕妇,孕妇穿着件大红衣服,一条绿色裤子,一红一绿,在漆黑的荒草丛中显得异常刺眼。

    “鬼孕妇?”这是我脑海里第一反应。

    孕妇的右手捂着隆起的肚子,左手上,还提着一盏款式简陋的煤油灯。

    那玩意,估计只有我爷爷那代人才使用过。

    煤油灯光昏红微弱,而且忽暗忽明的,将两个女人承托得诡异无比。

    不敢相信,居然有两个活人,敢在夜幕降临后,在这乱葬岗内聊天。

    我不敢现身,一直蹲在灌木丛内,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对方发现,更让我全身颤栗的是,她们谈论的内容,都是有关一座叫“幽泉寺”的寺庙。

第5章 红灯笼

    乱葬岗。www.uu234.cc

    幽泉寺。

    单单两个名称,听着就让人一阵骨寒毛竖,漆黑森然的荒草丛,没多久,在一盏昏暗煤油灯照路下,两个女人并排着走了。

    深处的暗沉地带,崎岖不平,更是多了一重重森寒雾气。

    我本来也想离开,可转念一想,小岚不能死,只能硬着头皮尾随过去,穿过一片怪石嶙峋的荒地后,前方一个小山坡,真的看到一座坍塌荒废的小庙。

    孤零零的一座破烂小庙,簇立在矮坡上,笼罩在森寒夜色中。

    远远望去,好像一颗破碎的,淌血的巨大脑袋,有风刮过时,庙前几杆锈迹斑驳的帆布,随风摆动,发出“呜呜呜”的阴森怪音,听得人一阵恶寒。

    小岚和那个大肚子孕妇依然走着,就好像去逛夜市的平静神态。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后续一段路,她们两个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其他原因,走上小矮坡,从侧面望进庙里,里边似乎有一团几乎熄灭的篝火?

    黑烟袅袅,从破烂不堪的屋顶升到高空。

    咯吱!咯吱!

    一扇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庙门被推开,小岚和孕妇走了进去,脚步声消失,这座不知荒废了多少年的破庙,再一次归于深深的死寂。

    等待了很久,也不见有人说话,甚至听不到任何声响。

    那堆先前能依稀看到碳火的地方,黑乎乎一片,没有了火光,三更半夜的时间,有人进破庙,不应该先让火烧起来驱寒取暖吗?

    “小岚,你在里面吗?”我鼓起勇气喊了一声,没人回应,今晚没有月光,黑幽幽的云在头顶上翻滚,徘徊一阵,我还是决定进去一看究竟。

    跨过布满蜘蛛网的庙门,迎面扑来的,是一股烧焦的肉味,“小岚,小岚,你在哪呢?我是崔浩!”说话时,我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头。

    断壁残垣的小庙,遍地苍夷,在一堵坍塌的围墙下,最为黑暗的地方,我看到一些骨头形状的东西,好像是某种动物剩余的残骸。

    一切都显得诡异无比。

    高处倾斜的屋檐,在我进入不久,能看到绿光一闪一闪,好像有某种可怕的东西蛰伏在上边,要不是担心小岚的安危,已经毛发悚然的我,早就转身逃离了。

    “咔咔!”

    突然的脆裂声,吓得我额头冷汗一阵直冒,差点惊叫出来,低头一看,一颗散落在地的头骨,已经被我踩得稀巴烂,几枚尖锐牙齿甚至钉入了我的鞋底。

    只是一种野猫的骨骸。

    擦去脸上冷汗,我快速走到碳火堆的位置,蹲下身,扒拉周围的柴枝枯草,聚在一起后,开始用打火机点燃,尝试了几次,发现原本应该能一点就着的干柴枯草,却迟迟生不起火,柴草明明很干燥啊?

    正记得我满头大汗时,左手心,突然摸到一些毛茸茸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吓得我赶紧扔掉,居然是人的头发,或者说是女人的长发。

    而且长发上还沾着黏糊糊的东西,可能是血。

    在我要逃出破庙时,身后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被我扔掉的打火机,点燃了那些长发,这时我才发现,之前我在地面归拢起来的一堆柴火,根本就不是什么树枝枯草,竟然,是一堆腐烂的风干尸骸。

    柴枝,是一截截早已风化变软的肋骨,枯草,可能是某些肠子脏腑风干后的怪状东西,一想到刚才用双手触摸过,我的胃里就一阵翻腾,恶心难受。

    难怪点不着火。

    一个打火机,怎么可能点燃一具无法辨认,狰狞扭曲的风干尸骸。

    我刚才蹲着位置的后边,冰冷地面上,还能看到那簇毛茸茸的长发,并不是女人的头发,而是一株长得极为离奇古怪的植物的根须。

    “呼呼呼!”

    头顶上,一个巨大森然的窟窿口子,瓦砾上赫然出现一头不知名的生物,高能有近一米,浑身毛发耸动,一对熠熠发光的碧绿寒眸,在黑暗中异常刺眼,露出的几颗獠牙,凶残而又邪恶的存在。

    感觉像是一只大型的野猫。

    可是,一般的猫,也没有长到这种体型的吧?

    难道是乱葬岗特有的诡异生物?

    瓦片碎落的瞬间,早已全身冰凉的我,不要命逃出了这座幽泉破庙。

    出乎意料,已经坠地的那只绿眼动物并没有追来,只是在里边虎视眈眈盯着我,犹如一个变异的死神。

    “啊啊!”

    外边天昏地暗的,看不清路,刚冲出破庙十几米,脚下趔趄,趔趄跌入一个深泥坑,突然的深坑出现在庙前,猝不及防,我摔得有些七荤八素。

    我是按照记忆走出破庙的,按理说,这里不应该有一个坑。

    在冰冷潮湿的泥土挣扎着,突然间,双手触摸到一些硬邦邦的东西,不像是石头,很像是骨头,吓得我蹦了起来,就在这时,上边突然亮起了火光。

    赤色的光。

    血一般的猩红色泽。

    是一盏大红灯笼,提在一个直挺挺站定的高瘦人影手上,借助火光大量,我直接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居然,又是死去的柱哥。

    他穿着一身黑衣,面无血色,鬼魅般出现在深坑上方的地面。

    他怎么会来的?

    难不成,是一路尾随着我走入这片乱葬岗的?

    阴寒刺骨的寒意,好像一柄刀子扎进了我的心脏,如坠地狱的感觉。

    身体贴着冰冷泥壁,身子骨不断抖动,我紧张到了极点,声音发颤道,“柱哥,老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是我杀的,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

    表情麻木不仁的柱哥左手提着灯笼,空荡荡的眼窝内,即便有红灯笼的光映衬,依旧看不到双目内的眼球,他的瞳孔,不知道是被利器活生生挖掉了,还是腐烂化成脓水了?看着分外恐怖的场面。

    见他不出声,我又喊道,“柱哥,我是老崔,你最好的兄弟朋友……”

    没有说下去,因为直挺挺站定的柱哥动了,右臂拧动,好像从口袋掏出些什么东西?

    望上去,却是两个看着沉甸甸的金元宝。

    灯笼晃动。

    柱哥整个人笼罩在一种黑红光泽中,他紧绷的脸,嘴角升起一缕弧线,看起来异常邪恶的笑容,又听“嘭”的声响,一只浑身布满长毛的生物到了他身侧,赫然是破庙里,那只徘徊在屋顶的鬼怪动物。

    从下望上,这只眼睛碧绿的野猫,虎视眈眈,带给人更沉重的压抑。

    “拼了!”我不想坐以待毙,一把把抓起坑里的骨头,猛力扔向柱哥和野猫,或许是没有想到我会垂死挣扎,柱哥的表情明显变了变,本能后撤几步,我趁这机会,连滚带爬,快速冲出泥坑。

    没有再入幽泉庙。

    慌不择路,朝远处黑暗地带亡命跑去,身后柱哥发出咆哮,野猫也在戾啸尖叫,我不敢回头,不断疯跑,只想快速摆脱这两个让人看得毛骨悚然的存在。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被一条河拦住了去路。

    回头望去。

    荒山野岭中,那盏让人看得昏眩刺目的大红灯笼,仍在朝我这边飘来,一咬牙,筋疲力尽的我还是一头扎入水中,顺着河水往下游潜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岸边,看到了有车辆的影子。

    我连忙跑上岸,走上去,附近的景色很熟悉,居然是昨天夜里,我下水救溺水小孩的地方,气喘吁吁走到路上,刚躺下,有疑惑声音传过来,“年轻人,这次你不是救人吧?是跑来夜泳了吧?”

    靠!

    又是昨天晚上的中年人。

    这都什么时间了,这家伙还闲得蛋疼在散步锻炼。

    懒得解释,休息一阵后,我往镇中心的房子走回去,路上,我心乱如麻,根本想不通,已经死去两天的柱哥,为什么能出现在乱葬岗?

    难道真有“借尸还魂”的说法?

    还有我一路跟随的小岚,究竟去了那里,小岚在乱葬岗内遇到的怀孕妇女,又是什么人?

    越想越乱,回到家门口,我才想起打个电话给小岚,电话无人接听。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床出门了,想着去小岚家问个究竟。

    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件更阴森骇闻的事情。

第6章 二狗疯了

    小岚在家,我到时,她正在门前洗漱,精气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对于昨夜乱葬岗的事。

    小岚却是闪烁其词,既没有默认,也没有反驳,仿佛我昨天跟踪的那个小岚,只是一个虚无的影子,而真正的她,并没有在傍晚天黑后,走入过那个阴气森森的乱葬坟地。

    最后询问有关“幽泉寺”的事,小岚直接一问三不知,反而问我,怎么会有那么一间充斥离奇古怪东西的破庙,让我无言以对。

    关于“死去”又能再次出现的柱哥,小岚也并没有表示出多少震撼,只是说,可能是我精神错乱出现的幻觉画面而已,小岚肯定隐瞒了什么很多事情。

    离开后,我去了一趟派出所,在李队长陪同下,我在太平间的冷藏柜里,见到了早已结成霜冰的柱哥的尸体,那昨天晚上在乱葬岗碰到的柱哥,是有人假冒,还是柱哥的怨念鬼魂作祟?

    听到我的想法后,李队长笑着说道,“崔浩,你别太封建迷信了,凌柱的死,看起来很邪乎,其实一层层解剖后,当中并没有什么玄学,他就是中毒身亡罢了。”

    我道,“柱哥死的时候,那种又恐惧又诡笑的表情怎么解释?”

    李队长道,“可能是见到了不可思议的悚然画面,导致死前情绪波动。”能让柱哥表现出那种可怕表情的,根源,就是两个从路上捡回的纸元宝了。

    按照李队长的说法。

    想要害我们几个的幕后凶手,故布迷障,利用特殊手段一个个杀人。

    我又问道,“李队长,那个粘稠粉末检测出结果了吗?”

    “有结果了!”李队长继续道,“化验科的人说,这是一种能让人神智陷入混乱的一种有毒药粉,普通人吸入少量,会产生幻觉,时间一久,毒性会沉淀在肺部,最终从脏腑溃烂而有性命危险。”

    难怪。

    从捡回金元宝的那天晚上起,我就经历了种种不可思议的怪事。

    我道,“具体是什么有毒粉末?”

    李队长道,“这个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离开前,派出所门口,李队长还是再次拦住了我,“崔浩,这些天时间,在凌柱、周本军离奇死亡后,你还是没有回忆到,你们几个惹了什么事情吗?”

    我摇头道,“想不起来。”

    我和柱哥、二狗、周少以及小岚,只是放假才聚在一起,我实在想不起来,究竟牵扯了什么血腥事件。

    这时,二狗打电话来了,说让我立刻去他们家养猪场,有些事情要谈。

    到了养猪场,只有二狗一人在忙活,捣鼓着一桶桶泔水准备喂猪,和我想象中一样,二狗的表情很不自然,甚至,比小岚显得还要古怪得多。

    尤其是他那对眼睛,眼袋很重,好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很显然,二狗和我一样,这些天也遭遇了种种恐怖的噩梦经历。

    “二狗,你想说什么?”我问。

    “老崔,我知道是谁要害我们了!”二狗背对着我,手里长瓢在泔水桶里转个不停。

    “谁?”我着急问道。

    “你还记得吗?年前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五个人去市里玩耍,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一群混混打架!”二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死去的那个青年?”我瞪大了眼睛。

    年前的那个夜晚,我们五个走路回镇,经过一家已经关门歇业的银行门口,幽黑的街道内,突然响起一阵凌乱脚步声,同时,还有人在大喊救命。

    有血从小巷飘出来时,一个步伐趔趄的板寸头青年,也摔倒在地。

    如烂泥倒在一个浑浊的泥水坑内。

    血水和泥水混合着,映衬出一种血腥至极的死亡色泽。

    “救……救命……救救我……有人拿刀砍我……救……”青年捂着受伤的肩膀,嘴里两排牙齿,已经被鲜血染红,扭曲惊恐脸,露出深深的绝望,他张大嘴巴不断向我们开口求救。

    空荡荡的街道,没有行人,偶尔有车飞驰而过,只是没有一辆停下。

    青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时,两根近一米长的铁棍,突然从小巷内挥出,重重砸落,青年的双腿遭到重击,隔着几米,我们都能听到他骨头瞬间碎裂的声音。

    “冷二,你胆子够肥啊!借钱不还就算了,还敢在我们赌场出老千,并且还勾引我们老板的女人,看来你不想活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走出,浓眉大眼,一膀子隆起的强壮肌肉,最让人觉得此人凶残的,是他左眉骨有一道伤疤,一直延伸到嘴角。

    在壮汉身后,还有两个手掌沾血的男子,他们手上握着刀。

    “刀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饶我一命……”倒在泥水里的青年苦苦哀求着。

    可惜的是,没人愿听他的绝望哀求。

    三个壮汉围上去,棍子、长刀一阵挥动,血水喷涌,烂肉飞溅,那血腥场面,感觉像是在屠宰一头没有反抗能力的畜生,我们几个哪里见过这种打架场面,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四肢颤抖,忘了逃离那里。

    “滚!”脸上有刀疤的壮汉,雷音一喝,仿佛一头雄狮在咆哮。

    他手里的铁棍,沾着极为浓稠的血,在夜色中极为刺眼。

    我们几个连忙逃离那里,几十米后,我回头望了望,银行门口已经是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叫冷二的青年,死死躺在那里,看着是横尸了。

    后来。

    听说冷二死了,被活活打死,打架的壮汉以及赌场都遭到了法律制裁。

    …………

    我不明白,为什么二狗会突然说起这件事?

    “死去的冷二,不值一提,但他有个亲哥却大有来头,冷阎,外号冷老大,资产过千万,手底下还有一群兄弟,我们在银行门口对他亲弟见死不救,现在他来报复了。”二狗停下动作,转身看向我,“老崔,那天夜里我们捡到的金元宝,十有**,就是冷阎在布局。”

    我道,“你有什么根据?”

    二狗又道,“市里,我办事时无意中碰到他,他还说了些骇然听闻的话。”

    思考一阵,我道,“难道已经死亡,却又再出现的柱哥,是冷阎假扮的?”

    二狗疑惑道,“假扮?”

    我将两次遇到柱哥的鬼怪事情说了出来,刚说完,猪场里刮风了,我立即闻到一股怪味,从一个泔水桶飘出的,望过去,那个塑料大桶里的泔水,红得像血,漂浮的浑浊馊水,和往常见到的有很大区别。

    甚至,我见到一些好像腐烂臃肿的大肠,在水面静静飘着。

    半颗破烂残缺的心脏,耸拉在桶口边缘,滴答滴答有猩红色泽的水珠滑落。

    不像是动物的。

    更像是人的心脏。

    这个二狗,究竟给猪喂的是什么?

    该不会是人肉吧?

    想到这,我顿觉脊背阴寒,好像有丛林毒蛇爬上脊背的悚然,“二狗,你这泔水哪来的?”

    “饭馆运回来的,有问题吗?”

    “那些是什么?”

    “可能是饭馆里没有来得及煮的下水吧!”二狗继续往泔水里添加一些饲料。

    “呼噜噜!”

    很是阴暗的猪圈内,传来阵阵家猪暴躁的声响,我正愣神时,二狗叫我帮他推一个泔水桶进去,他家的猪圈,不是搭建铁硼,而是古时的老式砖头房,瓦砾盖顶,没有什么光线折射,即便是白天,里边也很是漆黑。

    几盏昏黄的灯泡,搭配锈迹斑驳的电线,就成了照明设备。

    刚停下脚步,我发现了不对劲。

    旁边臭气哄哄的猪圈,潮湿恶臭的地面上,一头成年白猪后蹄蹬地,和人一样“直立”起身,庞大的体型压在铁栏上,一晃一晃,爆发出极为刺耳的响声,

    这头浑身是粪便的家猪,猪眼,居然冒着赤光,好像一种鲜艳红纸的颜色。

    “发猪瘟了吗?”我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在猪圈的粪便内,我看到半件残缺褴褛的衣服,那是一件男人穿的黄衣背心,缠在恶臭至极猪粪便内的背心,居然,能看到半截血肉模糊的手臂,人的臂膀。

    这些年,我来过很多次二狗家养猪场。

    平时,这里都是南叔在打理,我很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南叔总是穿一件黄背心在干活。

    “被猪啃剩下的臂骨是怎么回事?难道南叔死了?”我心头一阵发毛,连忙往外看出去,却发现刚刚还在门口外忙碌的二狗,此时不知去哪了。

    “哐!”

    铁栏突然崩塌,能有三百斤重的家猪,好像红眼的猛兽冲了出来,猪身上粪便横飞,因为压到支撑的柱子,屋檐都一阵抖动,头顶上一盏盏昏黄灯泡剧烈摇晃,忽暗忽明。

    我本能躲到一旁,就差几公分,几乎被性情暴躁的家猪无情踩踏。

    泔水桶被撞翻,无比油腻的馊水洒了一地,各种血淋淋的肠子、内脏散落一地,我虽然不是医生,可是还是能分辨出来,这些赫然是人的五脏六腑。

    根本不是二狗口中,所谓饭馆剩下的过期下水。

    “二狗,你家的猪疯了!”我连忙往外跑出去。

    二狗是跑来了。

    过来时,他双手握着一个三角粪叉,粪叉很干净,明亮锋利,只是二狗不是要来帮我,三角粪叉一刺,直接朝我胸膛穿来,“老崔,一切是你咎由自取,死了千万别怪我……”

    此时的二狗,脸庞扭曲到极点,密布血丝的瞳孔透着狠劲,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

    我心头一凉,看来二狗真杀人了。

第7章 尸骨粉

    “没人会发现你死在这里的,你身上的一切,都会被那些猪蚕食吃掉。UU小说”二狗脸上升起阴狠笑容,疯狂挥动粪叉,每次都朝我脑袋刺来。

    “哐”的一声重响,我被扫倒在地,手臂磕到砖石屋角,疼得一阵撕心裂肺,难得二狗没有立即要我的命,“老崔,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人吗?”

    “你和冷阎狼狈为奸?”

    “不是,因为那是真的金元宝。”二狗那张脸越来越邪恶。

    “你偷走元宝就算了,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杀柱哥和周少?”我质问道。

    “因为我被他们发现了,所以他们就该死。”二狗瞪着血丝密布的眼睛,目光凶残,已经将我当成一个死人。

    “纸元宝内的粘稠粉末,会让人神智陷入迷乱,也是你做的手脚?”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以二狗的智商,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复杂的怪异场面。

    “我只要黄金元宝,我只要钱,谁挡我杀谁!”二狗几乎是歇斯底里呐喊着,他和柱哥、周少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为了钱,就能痛下杀手,说什么我也不能相信。

    “二狗,你醒一醒,你已经被别人当炮灰使了,不要再错下去。”

    没有说完,趁其不备,我快速爬起身,同时抓起地上两块转头丢向二狗,然后拼命朝养猪场大门冲出去。

    “啊啊!”

    身后响起了惨叫声,回头望去,刚追了两步的二狗,直挺挺跪下了,脑袋耸拉,整张脸几乎是刹那间发黑,紧接着,二狗的五官不断有黑色的血往外冒涌,不到几秒钟,就在我面前躺尸断气。

    突然的变故,吓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倒下的二狗趴在烂泥里,面部的位置,还在有大股黑血往外渗透。

    可能是闻到了人血的味道。

    幽暗沉沉的猪圈内,一头头眼睛发红的猪更癫狂了,发出呼噜噜的狂躁声后,不断撞击着铁栏,屋檐震颤,一片片瓦砾滑落,整个房子摇摇欲裂。

    “轰隆隆!”

    房子还是崩塌了,一面面高墙倾斜,木梁寸断,惊起好大的灰尘烟土,里边一头头饲养的家猪,全都死于非命,被大片废墟掩埋。

    房子倒得太诡异了!

    这毕竟不是泥土房,虽然有些岁月,也不可能被一群猪乱撞就会塌陷的啊?

    不知为何。

    原本晴朗的天,忽然沉下来,一团团诡异的乌云在翻滚,遮天蔽日。

    而且,这些乌云距离大地很近,很近。

    仿佛就在我头顶上奔涌?

    整个狼藉遍地的养猪场,陷入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幽暗,如坠地狱的感觉。

    “嗡嗡嗡……”

    突然的怪异声音骤起,尖锐欲要撕破耳膜,来源,正是从翻滚的乌云深处飘出,只觉得真正头皮发麻的我,抬头望去,竟然看到一群飞蚁。

    黑色的蚂蚁,长着白色翅膀。

    个头比苍蝇还大,成群结队,估计能有上万数量,密密麻麻在头顶上盘旋。

    甚至,我看到几根千疮百孔的朽木漂浮空中,明显是养猪场的屋檐梁木,心中一惊,养猪场房子突然坍塌,罪魁祸首,该不会是这些飞蚁吧?

    此时,已有一些飞蚁朝我身上扑来。

    往后退走,却发现原本应该开着的养猪场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周围地面,我能看到的,除了满目苍夷的房子废墟,就是二狗那具已经冰冷染血的尸体。

    颈部皮肤剧痛,我连忙扒拉一些塑料,揉成一个火把形状,快速点燃驱走飞蚁。

    只是这些飞蚁无孔不入,虽然拼命挣扎,还是有不少落到我身上,让我心惊肉跳的是,这些黑色的飞蚁,不仅仅啃咬血肉,甚至连我的衣服也在撕咬。

    不到几分钟,我脑袋晕沉沉的,好像中毒一般,四肢无力。

    地面上二狗的尸体,更是覆盖上一层黑色光幕,乱影攒动,数千只飞蚁爬上二狗的身体,争先恐后,往二狗的五官内钻着,犹如无数吃腐肉的蛆虫在蠕动,在分尸,一副令人作呕的残忍场景。

    “噼里啪啦!”求生的本能,我将附近能点燃的东西,全都点着了。

    一块大帆布升起汹汹大火,驱散一片黑暗。

    可能是火光的吸引,周围漫天飞舞的飞蚁,不断扑入大火丧命。

    咯吱!

    我刚松了一口大气,后边的养猪场大门,忽然被推开,昏天暗地中有人走了进来。

    他的动作很僵硬,脚步一轻一重,脑袋随着高低倾斜,堪比行尸走肉,他那对空荡荡的眼眶内,看不到瞳孔,不像是一个活人。

    进来的人,赫然是早该死去的柱哥。

    当然,此时看到的“柱哥”,身材更高大一些,而且能听到他的喘息声,我站在火焰旁,右手抽起一把铁铲,戒备喊道,“你究竟是谁?”

    “你说呢?”对方冷森森念道。

    “冷阎?”我愤怒道。

    “谁说的?”没有眼睛的“柱哥”,发出不像是人的古怪音符。

    “二狗!”我继续道,“因为你亲弟冷二被人当街砍死,你便将怒火强加到我们身上,布下死亡局,利用人性贪财的邪念,将我一个个杀死……”

    冷二在银行门口被三个壮汉活生生砍死的时候。

    说实话。

    当时我们几个上去拼命也没有意义,就算当场打电话报警,警察来前,冷二就已经死得凉透了,无论如何,这条人命都不应该算到我们头上。

    “老崔,你的命很大,三番五次都死不了,不过没有关系,养猪场里两条人命的罪,算来算去,最后统统落到你头上,枪毙死刑是免不了!”柱哥站在黑幽幽的门口得意说道,没有一点活气的脸,青筋似蛆虫爬行,能感感觉他在发笑。

    瘆人的笑容。

    “嘭!”

    我猛地冲出几米,一番拉扯后,将没有瞳孔的柱哥压倒再次,同时将他的双臂反扣,右手也朝他的脸部拉扯过去,“刺啦”一声,一个柔软的面具被我拽下,竟是一块煮过的猪皮。

    面具之下,哪里是冷阎的模样。

    赫然,是一张我见过十几年熟悉的脸庞,我顿时惊道,“柱哥,你没死?”

    柱哥阴森森道,“谁说我死了?”

    我道,“棋牌室二楼,我亲眼见到你死在麻将桌前,七窍流血,身体冰冷!”

    虽然被我压倒在地,柱哥却没有什么惊慌,“老崔,你觉得死去的那个是我吗?”

    我精神混乱无比,“绝对是你,在太平间的尸体我也去看了。”

    柱哥眉宇一横,露出几分狠厉神色,“老崔,那只是你的错觉罢了。”

    突然脊背一阵恶寒,我连忙侧翻跳离原地,一只眼睛碧绿的野猫蹿出,锋利的猫爪,在通红的火光中闪烁着惨白光线,还在我腿部留下一道抓痕,柱哥站起身,扑去身上烂泥,“老崔,这里你是逃不了了,”

    气势汹汹的野猫再次袭来,我往后趔趄,一不小心,仰头跌倒。

    脑袋重重撞在大门上,昏倒前,我却是听到一阵恐慌无比的惊叫声。

    再醒来时,发现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

    床侧,表情凝重的李队长来回走着,看见我醒来,立即询问关于养猪场发生的情况,没有隐瞒,我将自己经历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听完我的话,李队长眉头紧锁的表情,更加沉重了,“崔浩,几个大型沼气池发生爆炸,养猪场已经面部全非,化为废墟,经过搜索,里边只有一具尸体,我们比照血液检测了,正是你的朋友二狗。”

    我很奇怪,为什么我能捡回一条命?

    柱哥为什么不杀死我?

    难道真如他所说一样,二狗和南叔的两条命,责任会落到我头上?

    对于我的话,李队长回道,“崔浩,你很幸运,养猪场内有几个摄像头,虽然都被认为损坏了,可是一个未拆卸的老式摄像头,刚好能拍到门口区域,并且记录下当时发生的情况,人不是你杀的。”

    我又连忙问道,“李队长,我是怎么侥幸活下来?”

    李队长解释道,“根据我们调出的监控显示,你仰头跌倒的时候,几个沼气池刚好发生大爆炸,你躺在地上,刚好躲过一重重汹势火浪。”

    我道,“柱哥和那只野猫呢?”

    “崔浩,这正是我想说的!”

    李队长皱着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监控画面里,只有一个黑衣人,也就是你所说的柱哥,根本没有所谓眼睛发绿的野猫!当然,也没有你口中所说,漫天飞舞的可怕飞蚁。”

    按照李队长的说法,养猪场现场,没有找到“柱哥”的尸体。

    不可能吧?

    我身上可是有猫爪抓痕的?我连忙卷起裤腿,却发现只有一些摩擦的淤血伤痕,李队长道,“崔浩,纸元宝内粘稠粉末化验结果出来了,是一种叫尸骨粉的剧毒粉末,除了能让人昏眩,产生各种负面情绪,甚至,还会产生一种《梦游症状》,让人无法分辨现实和梦境。”

    尸骨粉?

    李队长再解释道,“其实成分很复杂,主要就是人的尸骨碾成的粉末。”

    听到人骨粉,我心里不禁颤了颤。

    因为这相当于骨灰了,装在纸元宝内,那天夜里,我们就像没人捧了两个骨灰盒回家。

    我提出让李队长传唤提审冷阎,可他说,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不能随便捉人。

    因为养猪场监控的画面,显示的另外一张脸,只是柱哥。

    虽然知道那个人是冷阎。

    但是,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的局都是冷阎布置,最后,我只能说让李队长去调查金元宝的来历,查看监控,看是谁将十个金元宝丢在路边。

    第二天回家,阴雨朦胧的天气,和我的心情一样沉重。

    家门口。

    小岚站在榕树下等着,她的脸苍白到极点,面无血色,好像一个患白血病的人,“老崔,现在就我们两个活着了,我还不想死。”

    “你又经历怪事了?”我问道。

    在我眼里,小岚的举止已经很不正常了,至少,她独自走入乱葬岗就极为古怪。我打听过了,距离小镇不远,的确有一处乱葬岗。

    “这两天,我一直做噩梦,挥之不去的各种死亡悚然画面,不断在脑子里回荡,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小岚梨花带雨哭着,看得人怜惜。

    “那你在我这呆一晚吧!”我说道。

    没想到。

    小岚居然点头同意了,吃过晚饭,身上有伤的我回房睡觉了,小岚则睡在一楼里边靠楼梯口的房间,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我是被冷醒的,冷,刺骨的冷,就像是过冬一样,亦或者是睡在冰窖里似的,凉气嗖嗖的,让人直打寒颤。

第8章 吊死的男子

    迷迷糊糊望向窗外,发现外边下起了大雨。www.uu234.cc

    我准备上一趟厕所,这时才发现,小岚睡的房间居然开着!

    只见房门洞开,一阵阵的阴风往屋里灌去,那阴风将房门吹得一晃一晃,明明记得睡觉前,好几次嘱咐小岚要反锁门,难道是她打开的?

    想打开大厅的灯,没有反应,估计是下雨天停电。走过去,我就朝房间看了一眼,房间里光线很暗,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于是我就唤了一声:“小岚,你在吗?”

    房间里一片寂静,并没有她的声音,甚至连她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拿出手机照了照,发现小岚正躺在床上。

    她没有盖被子,以一个诡异的坐姿,靠着床板孤零零坐在那,一床被子也不知道哪去了。

    “不对!”

    刚要离开,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因为小岚衣服变了,变成一件红的刺眼的衣服,心里暗叫一声,我连忙冲进房间,哪里有小岚的踪影。

    床头位置,是一个大型娃娃。

    我家里没有女孩,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近一米五高的娃娃呢?谁带来的?

    “嘭嘭!”

    异响在大门响起,外边下着磅礴大雨,可是,我还是听得很清楚,是有人跑动的脚步声,连忙冲出去,推开门,透过重重雨幕,我看到一幕悚然骇闻的画面。

    浑身湿漉漉的小岚,披头散发,孤零零站在那株大榕树下。

    她面前飘着一根摇摆不定的粗绳,阴风刮过,整株枝繁叶茂的榕树颤动,树叶飘落,周围飞溅起一层层水花,榕树下的小岚正将自己的脑袋,一点点往绳套里钻。

    周围空地上,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

    镇子外的世界,一些不知名的夜鸟在凄厉的撕叫着,它们恐怖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像是催命的音符般,预示着恐怖的即将降临。

    榕树忽然激起更重的雨水,小岚已经双脚离地,手臂在雨水里抓着空气,悬在空中拼命挣扎,我连忙跑过去,抱住她的双腿横移,一番忙活后,总算让她脱离绳套后,小岚一阵猛烈咳嗽,沾满雨水的脸庞,困惑道,“老崔,我不是在房间睡觉,怎么在这里?”

    扶她回屋,我赶紧问道,“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觉察什么异样情况?”

    小岚摇头,虚弱无力的她,吐字都不清楚,替她擦拭身上的雨水时,不知为何,我从小岚身上闻到一股腐烂臭味,碍于对方是女生不好开口。

    安慰一阵后,小岚侧在沙发上要睡着了。

    “我去收拾一下,等下去我房间睡,我在大厅睡沙发就好了!”说完后,我走回房间,今晚断电了,更倒霉的是,因为在医院躺了一天多,手机也黑屏没电,好在我的床头柜有几根蜡烛,就想着点燃蜡烛照明。

    黑暗中一阵摸索,可是,当我摸到床头柜的前面时,虽然摸到了白蜡烛,但是却也感觉到我的头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就好像我的头顶上方吊着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撞到我头了,冰冷的触觉,一下从脑门涌上全身。

    床上方。

    我明明记得,是没有悬挂什么东西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冒出一种莫明的害怕,毕竟房间里太幽暗了,看不见的东西,总是能让人毛骨悚然。

    “嘭嘭!”

    悬在床上的东西,被我脑袋撞了吼,晃动起来,房顶上也响起一阵“咯吱咯吱”古怪声音,在我不知所措时,它一下一下的往我头上轻轻撞来。

    “破烂电风扇?”我自言自语道,因为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伸出右手去触摸,果然是一个挂满蜘蛛网的老式风扇,好几年前装的,自从前年冒电火花短路后,一直没有拆卸,原来是它松动坠落。

    猛力一扯。

    沾满泥尘的老式风扇是掉下来的,可是,和它一起的,还有一个东西。

    我再伸出手去摸了摸,但却不是老风扇的线路,手上传来的感觉像是一双脚,因为我摸着摸着,竟然取下了一样东西,是一只鞋。

    一只硬邦邦的皮鞋。

    男人的鞋子。

    说实话,这时我心跳那是要多快有多快,汗毛都栗起来,连忙点燃一支蜡烛,微弱烛光亮起,我拿起来往手中一照,手里取下来的东西果然是一只鞋,一只男人的鞋。

    死人了?

    我的心顿时一凉,扬起蜡烛照向房顶。

    “啊啊……”

    往上一看,眼前的景象,差点没把我吓死,浑身汗毛竖起,脑袋嗡嗡嗡响,紧跟着就全身一软,整个人都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忽暗忽明的光线在闪烁,一个身材高瘦、面目狰狞的黑衣男子,斜着一颗脑袋,双臂垂落,脖颈被一条粗绳死死缠绕,吊死在我的房间。

    平白无故。

    怎么会有人在我房间上吊?

    不可能的啊!刚才我起床时,还没有发现有这么一个男子。

    难道是我去救小岚时,他偷偷跑进来寻死的?

    烛火光照在上吊的那个人脸上,不是柱哥,是一个没见过的陌生人的脸,忽然间,发现地上有个名片,正面两个字异常显眼……冷阎!

    吊死的男子。

    就是一直要杀我们的罪魁祸首?

    他不是要杀我们吗?怎么自己先上吊自杀了?

    因为上吊窒息的原因,冷阎那对眼珠子恐怖的往外暴突出来,嘴巴大张着,舌头伸在外头,身前地板还有一摊污血,血腥味弥漫。

    就在我看着那张死人脸时,不知是不是我眼花,原本一脸死相的他,此时他的表情突然一动,嘴角一咧,露出一个诡笑,我吓得胆都快吓破了,浑身猛得一颤,发出一声惊叫!

    我发誓,我从没有吓过这么惨。此时的我,真的是快被活活给吓死了,脸都吓绿了。

    心中又惊又恐,浑身发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使不上了。那被绳子吊在空中的冷阎,此时依旧咧着嘴在对我狞笑着,让人毛骨悚然。

    “又是尸骨毒粉的幻觉?”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脑海冒出了一个想法,为了清醒,我重重扇了自己两巴掌,一阵揉搓眼睛,再往上看去,就剩下一具飘摇不定的冰冷尸体,死状惨烈的脸,没有一丝笑容。

    “哐!”

    唯一的窗户,好像被重器撞开一般,一股股风雨猛烈灌了进来。

    隐约间,我又听到一种夜鸟凄厉叫声。

    黑幽幽的窗户外,不知什么时候,一只体型庞大的黑鸟停驻在窗沿,展开的夜鸟翅膀,好像地狱里恶魔的羽翼一般,能有近两米。

    看着像是一只吃腐肉的大型鹰鹫。

    唯一的烛火被风吹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种让人惶恐不安的漆暗。

    “啊啊啊!”

    “死人……上吊死了……”

    房间门外,突然响起女人恐惧呼喊声,紧接着,就见一道身影往大门外冲出去,赫然是苏醒的小岚,可能看到房间的阴森怪景,惊吓过度,我快速爬起身,尾随追了出去。

    外边雨势小了。

    马路上刮起的风却更大了。

    让我想不到的是,马路上一盏盏路灯仍在沉重雨幕中闪烁,整个人镇子没有断电。

    似乎只是我的房子没电而已?

    小岚跑得飞快,我一时半会追不上,最后她竟然跑到了河边。

    黑夜里,就听“嘭”的水浪激荡声,那里空无一人,小岚投江了。

    我急忙冲到岸边,往下看去,就见一个人在水里上下挣扎,我双腿已经下去打算救人了,可忽然联想到一些不详事情,双手连忙扒拉岸边的草丛,往上又艰难爬上来。

    往黑幽幽的水面看去,溺水的人还在起起伏伏,激起大片水浪。

    只是,那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木偶在演戏。

    “你……你不是小岚……不是……”淋着小雨,盯着呼号的阴风,我强忍心中恐惧,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反复念道,因为刚才要跳水救人时,我听到一种瘆人的微弱笑声,声音源头,正是水里的人发出的。

    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发出。

    水里的应该不是小岚。

    正在犹豫时,身后突然有力推动我的后背,将我硬生生推到陡峭河流斜坡,身体前倾跌倒时,我的双手连忙死死拽住一株灌木,不让自己跌落。

    身后的人。

    才是小岚,我吓得头皮一下就炸了起来。

    披头散发的小岚,身上衣服浸透了雨水,长发遮住半张脸,此时冷冰冰站在我身前,唯一看到的眼睛里,瞳孔一片惨白,朝我凝视时,仿佛将我当成了坟墓里的死人,“老崔,河里有人,你为什么不救?”

    我瞪大眼睛震惊道,“小岚,难道操纵这一切的幕后凶手是你?”

    小岚瘆瘆笑着,“你现在才知道,已经迟了。”

    我的身体斜在陡峭河壁上,雨天湿滑,脚下没有立足点,还在一点点往下沉,“小岚,究竟怎么回事?”我心里边,猜测到一种最坏的结局。

    小岚的状态很不对劲,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惨白脸上,“冷阎报仇,其实第一个要找的人,不是柱哥,也不是周少,而是我,可惜的是,那一次我故意将他引入乱葬岗,引入那座幽泉庙,他差点死于非命,在他绝望哀求了一夜后,我们才联合制定了计划……”

    “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尸骨毒粉,真是你制作出来的?”

    “老崔,你是不知道,要制造出那东西可不简单,我在乱葬岗走了好多路,掘了好多坟,挖出了好多具残骸,才最终找齐了材料。”

    “人的骨头,碾磨成粉?”我不敢置信。

    “当然,而且还需要一些特殊的血,那是一本古老书上的记载。”

    “我们四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柱哥、周少、二狗他们?”

    “哼!”

    “他们都是该死的人。”

    “我和周少是情侣,可我家境不好,他经常取笑我和我的家人,甚至,有时候脾气不好时,对我拳打脚踢,简直是一个衣冠禽兽。”

    “柱哥更该死,有次夜晚我回家,趁我一个人,将我拖入树林强奸了。”

    “二狗也不是好人,经常半夜给我发些污言秽语的短信。”

    “此事一成,冷阎的千万财产,有一半都是我的。”说到这里,小岚的表情变了,变得狠厉无情,“二狗死的那天晚上,冷阎违背了协议,想要暗中杀死我,好在我留了后手,顺便将他被吊死在你房间里,这笔账恐怕要算到你头上了。”

    今夜我一死,尸沉大河,岂不是相当于畏罪自杀?

    没想到。

    平日里,我们一直以“亲妹妹”对待的小岚,居然是这么疯狂的一个女人!

    “老崔,你可以上路了!”小岚说话时,她的背后,忽然多了一个人,刚听到沉重碰撞声,小岚已经从我头顶上划过,她的身体不受控制跌落河流。

    河里,顿时掀起一片血色波浪,小岚好像被水中恶鱼撕咬的场面,不过能看得出,小岚并没有死,拖着一片血迹,朝上游快速远离了。

第9章 苦命女人

    小岚背后的人,同一时间直挺挺倒下了,我快速爬上来,低头一看,居然是在我房间被吊死的冷阎,他脖子上,还缠着一条雨水浸透的绳索,冷阎全身冷冰冰的,每一寸肌肉僵硬,并且散着一股腐烂臭味,死亡有一段时间了。UU小说

    无法想象。

    已经死的人,为什么还能跑来岸边?

    难道有人背尸?

    站在河岸边,我望向两侧道路,空旷旷的区域,除了阴雨连绵的小雨,以及昏天暗地的阴暗,也看不到其他人,天地间寂静得可怕。

    十分钟后,我才平复心绪离开,到最近的店铺,打电话报警。

    又借了人家一个手电筒。

    重新回到冷阎横尸的地方,我开始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动,遇到穿不过的区域,直接下水游去,小岚受伤了,估计是逃回那座诡异森然的“幽泉鬼庙”,我决定搏一搏。

    否则一直这样下去,我整个人先要发疯了。

    按照记忆,进入一片石林,穿过这片石林,就能见到那座簇立在矮山坡上的破庙。

    正在林子里走着,耳旁,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侧耳细细一听。

    北风刮的正烈,在那种撕心裂肺的狂哑嗥叫中,的确隐隐有一种异类的声音。就如刚生下不久的婴儿,醒来后饥饿的哭泣声……

    那一丝微弱的哭喊越来越大,是婴儿的啼哭声,痛苦的啼哭!

    那种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樟树林里,似乎引起了每棵树的共鸣。空洞的哭声干涩,带着强烈的穿透力,即使捂住耳朵也能清楚的听到,它所带来的冻彻人心的恐惧。

    在恐惧中,理智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那声音犹如鬼魁般回荡在树林里,但更可怕的是,它不是从洞里传来的,而是,而是来自我的头顶,一时间,我想起了那个在乱葬岗走动的孕妇。

    那天夜里。

    我第一次进入乱葬岗,看到小岚和大肚子妇女在幽谧荒地聊天,又一起走入幽泉寺庙。

    我强忍住害怕,朝四周探望着。但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远处有的只有寂静的如同恶梦般狰狞妖娆的诡异夜色。

    一股凉风吹了出来。吹得人由头至脚的阵阵寒意。

    小岚没找到,倒是听到这么古怪离奇的婴儿啼哭,而且还是在簇立一座座坟冢的乱葬死地,无论是谁,在这漆黑森然的夜色里,都要惶恐不安。

    走着走着,前边豁然开朗,远远能看到那座破庙,我用手捂住手电筒,利用一缕微弱光线照明,或许是太过阴森了,乱影叠叠,远远望去,那座年久失修的坍塌破庙,犹如一个巨大恶魔侧卧的悚然模样。

    到了幽泉庙附近,婴儿啼哭声消失了。

    不过,庙前却亮起一些火光,一块用石头堆垒的神台上方,有两支摇曳不定的红蜡烛,火光随风摆动,照亮了庙门口板寸之地。

    这种阴雨天气,居然有人在祭拜?

    冷阎死了。

    小岚受伤。

    唯一能让我脑海响起的人,就是那个神秘的怀孕女人。

    从破庙后院断墙偷偷进去,雨势更大了,正在走着,流淌着雨水的冰冷地面,突然一片猩红,一具满是伤痕的恐怖尸体,被淹没在浑浊泥污中。

    因为尸体面部朝下,后背衣服破烂,被雨水、血水浸透,不知道是谁!

    此时。

    在破庙门口的位置,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我连忙躲避。

    好一会后,我才走出,找了一截木板,慢慢将地上尸体翻转正面。

    “小岚?”我连忙捂住嘴巴,因为小岚死得太惨了,胸膛、腹部的位置,好像被鬼爪子撕裂了一样,密密麻麻都是触目惊心的爪痕。

    爪痕很深,掀开的皮肉,不仅能看到森森白骨,就连五脏六腑都能看清,破碎的心脏,断截的肠子,留着绿水的苦胆,甚至还有未消化完食物的胃……

    “好像不对劲啊?”我意识到异样,连忙自扇两巴掌,再看出去,地面上哪有人的死尸。

    只有一具支离破碎的野猫尸体。

    之所以能看出异样,是感觉小岚的脸太不正常,或者说比例不对。

    这座破庙很诡异,居然能让我精神错乱。

    深处幽暗,站在雨水下,空气中弥漫的腐烂气味,挥之不去,甚至越来越浓了,呛得人无法呼吸。

    “哐!”

    前方庙门口,看不见的黑暗区域,传来一声巨响。

    “嘎嘎嘎!”

    一群乌鸦扑腾着翅膀,从不远处地面飞起,然后又争先恐后落下。

    隐约间,我看到其中一只乌鸦的嘴里,叼着一根血淋淋的肠子。

    雨还在不停的下,周围显得阴森森的冷清,雨水顺着一颗树干往下流,然后汇集在树脚,大概是因为长期的浸泡,树脚下发出了腐木的恶臭。

    顺着树脚往前看是一具**的尸体,浑身散发着恶臭,皮肤早已腐烂不堪,似乎旁边还有几种不知名的动物在撕咬死尸的肉,浓浓的蝇蛆闻开始慢慢散发,许多白色的蝇蛆在尸体上揉动,好像几万只交汇在一起。

    死尸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嘴巴张的很大,似乎死前受过巨大的痛苦,凌乱的头发夹杂着鲜血的泥土,显得异常的凄凉,死尸的四肢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吃掉的。

    乌鸦在树枝上低叫,令人毛骨悚然。

    死尸的肚子正被乌鸦给剖开,

    几只乌鸦飞下来食用,一条条鲜血淋淋的肠子被扯了出来,乌鸦欢快的毫无顾忌的享用着美食,鸟喙边似乎还挂着点点血迹。

    没有人知道这具不知名的死尸是怎么死的。

    手电筒一招,光亮晃了晃,这群乌鸦惊起飞散,几只不知名的动物也快速消失在各个废墟角落,面目全非的尸体,僵硬的脑袋大体上算“完整”,一对眼睛只剩下了两个窟窿,嘴唇烂掉了,雪白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干枯而黑乎乎的长发贴在太阳穴上,稀稀拉拉地掩盖着深深凹陷下去的青灰色的面颊。不过,我还是能从这一张脸庞上认出我以前经常见到的那张白里透红、喜气洋洋的脸蛋,死去的人是小岚。

    在尸体旁边,雨水冲击,散落着一个个闪烁金光的“船型”元宝。

    很熟悉。

    不正是那天夜里,我们五个在街道上捡回家的金元宝吗?

    “你来了……”突然响起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幽灵一般悄无声息来到了我身后。

    她撑着一柄破烂不堪的伞,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婴儿一动不动,好像沉沉睡着了。

    我惊退两步,心头一阵剧跳,好像在面对一个地狱里的可怕鬼魅,支支吾吾说,“你是谁?为什么住在乱葬岗深处的幽泉破庙?”

    “我姚颖是个命苦的女人,也是个不详的女人,无路可走,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

    “丈夫死了,孩子是我生命的唯一。”

    “为了孩子,再大的苦也能受,即便让我搬进坟墓里住。”

    “可是这个小岚,贪念太重,我给了她人骨,给了她妊娠血,让她成功制出一种能让人昏眩迷惑的毒粉,她居然还想夺走我的孩子,想杀死我的孩子,罪恶深重,所以被我杀了。”

    ……

    女人说了一大堆,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名字叫姚颖,据我所知,距离镇子很远的山里,有一个万福村的地方,那里都是姚性。

    “你怎么会沦落到在乱葬岗生活?”我问。

    正常的活人,听到“乱葬岗”三个字都要心寒几分,这个女人真不简单,与坟墓朝夕相处,能在这破庙里过日子。

    站在小岚腐烂泡肿的尸骸旁,姚颖陷入回忆,说起自己半生的经历。

    我没有打扰她,也很想知道她的来历。

    我将她的话归纳整理出来;她死去的丈夫叫王武,他们结婚也有好几年了,也不晓得夫妻两是谁出了问题,结婚第十个年头,两人一直没有小孩,家里老人找了许多偏方土法,全都试过了,但是依旧没有用。

    有一天,王武去参加酒席,宴席期间,因为被人嚼舌根嘲笑生不出崽,郁闷至极,就喝了个伶仃大醉,离开时,还闹了脾气,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家。

    王武醉意正浓,一个人歪歪扭扭的往家走,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乱葬岗。

    不是“幽泉寺”的这个乱葬岗。

    它们那里有一个乱葬岗,里面葬得有各种惨死的人,村里的人都不让自家的小孩到乱葬岗附近玩,说那里有鬼,还说什么样的人都葬在那里,而且大多都没有立墓碑。在乱葬岗周围经常发生各种恐怖的怪事,小孩子当然是非常害怕了,自然就不敢靠近乱葬岗了,就连成年人也是避而远之。

    王武在里边转悠了一个夜晚。

    天亮后才回到家,后背上,还背回来一个孩子,敲门就喊道,“老婆,我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孩子,你快点把门打开。”

    丈夫一夜未归,姚颖赶紧打开门,望出去,哪有什么小孩?丈夫王武的身后,却是背着一小块棺材板,王武也觉得很奇怪,用力揉了揉眼睛,那的确是一块棺材板,上面还沾着泥土。

    王武一身酒气,姚颖觉得他喝酒误事,就狠狠数落了王武一顿。

    在偏远乡下,一般认为倒霉的人才会碰到死人的东西,这是非常不吉利的,傍晚时候,趁着路上无人,王武把背回来的棺材板扔掉了。

第10章 死胎

    进入乱葬岗,莫名其妙,背回一块沾烂泥的棺材板,原本应该是灾祸降临。www.uu234.cc

    不过没有什么厄运,好像是因祸得福,王武一家反而有好事上门,结婚十年不孕的姚颖,突然怀上了,夫妻两激动得拜佛拜神,姚颖说往后的日子,终于能在村里扬眉吐气,不用看别人白烟,心情一好,决定请亲戚朋友吃一顿。

    几杯酒下肚,王武醉醺醺得意道:“还好那天晚上捡回来的是一块棺材板,不然我现在得养别人家的孩子了。”

    “捡什么棺材板?这是怎么回事?”有朋友好奇就问王五。只是那晚独自一人,在乱葬岗呆上一夜的经历,王武始终不肯细说,只说谁有兴趣,就自己晚上走一走。

    让姚颖、王武没想到的是,这事在村里越传越邪乎,最后更有封建迷信的老人亲自上门,对他们夫妻俩告诫说……有些孩子夭折后,阴魂会借着活人的气,附身在妇女的身上,借此补回阳寿,此子留不得,否则你们一家人都会遭殃!

    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夫妻俩自然不信,还和老人吵了一架。

    姚颖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不到四个月,那肚子像是怀了七八个月一样,自家养的狗开始对姚颖充满了敌意,不停冲着姚颖狂叫,仿佛不认识姚颖似的。这些奇怪的现象正好印证了老人的说法,村里的人,几乎每家每户都开始背后议论,大家都远远躲着姚颖,求子心切的王五还侥幸的觉得这是个双胞胎。

    一直到怀孕七个月。

    诡异的事情才接踵而至。

    有一天深夜,鸡圈传来一阵骚动的声响,王五以为是家里来了贼,于是拿起棍子就往鸡圈走,可眼前的一切让把王五吓呆了。姚颖挺着大肚子蹲在鸡圈里,正在啃咬着一只大公鸡,血溅得到处都是。姚颖脸上的表情很诡异,把混合着鸡毛的生鸡肉贪婪地吞下。看到王五来了后,就冲王五冷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撕咬手中的大公鸡。

    没见过活人啃生鸡,喝生鸡血的王武,心生骇然过后,开始大声喊着姚颖的名字,几声后,正蹲在鸡圈里的姚颖突然惊叫一声,随即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王武一夜未睡,一直陪伴。

    天亮后,对于王武的询问,姚颖却没有一点记忆,对昨天吃生鸡肉的事完全没有印象,看着鸡圈里被咬死的鸡,俨如晴天霹雳的姚颖,不敢相信竟然是自己干的。

    想到自己嘴咬生鸡,姚颖一阵反胃,再想起村里的流言蜚语,心胆阵阵恶寒。

    这一天都心事重重的王武,知道大事不妙,想出去找人帮忙,经过大门口,一阵呛人的恶臭飘进鼻子里,他寻着味道来到围墙另一边,只见院后一颗树下苍蝇乱飞,走近才看清原来是自己家养的狗,狗的脖子被咬断,身上到处都是被抓伤的痕迹,死相非常恐怖。王五感到一阵恶心,回过头,看到姚颖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嘴边的血迹还没干。

    王武刚喝斥一声,姚颖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被吓破胆的王武,担心“入魔”的姚颖会咬人,于是用麻绳手将姚颖捆在床上,自己匆匆跑去找村里老人想想办法。

    有一个见多识广的老人,叫做三公,以前学过些阴阳本事,就说:“你几天前就应该被那个小鬼害死了,只不过是你家的狗忠心,替你挡了一劫,不然你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了,赶快带我去看看,不然你老婆的命也保不住。”

    没有耽搁,王五立刻急冲冲地带着这个老人往回赶。

    回到家门后,人还没进屋,先听到一阵阵凄厉而又恐怖的惨叫,姚颖还躺在床上,似乎刚刚还拼命挣扎过,麻绳都已经嵌入了皮肉里,脖子弯成了正常人不能弯成的角度,腹部高高凸起,肚子上的皮肤都快被撑成透明的了,肚皮下面有东西在蠕动着,想撞破肚皮跑出来。那画面太恐怖了,每个人都感觉到头皮阵阵发麻。

    “老天保佑,再晚一些你老婆就没命了。”三公弯下腰,在床下摸索了片刻,却是拿出一块棺材板,万物一看,这不是自己丢掉的那块吗?

    已经丢掉的棺材板,怎么又跑到自家床下来了?

    这事真是邪乎!

    按照三公的意思,一直等到中午,太阳高挂,说是驱邪避灾的最好时辰,三公烧了一堆火,把那棺材板丢进了火堆,棺材板瞬间滋滋作响,没多久居然流出了鲜血,仔细一听,隐隐还伴着小孩的哭声。

    不过等他们回到房间时,却发现姚颖失踪了,断去的麻绳,沾着鲜血。

    最后在一个河道边,找回了精神失常的姚颖,出乎三公的预料,姚颖的肚子还是很大,力气也大得惊人,并没有流产的迹象,就说姚颖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是死胎,绝不能留,否则一个村子的人都要被她害死。

    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姚颖誓死不从,一定要生下孩子。

    村里以讹传讹的说法。

    让王五和姚颖无法在村里待下去,姚颖又不能长途跋涉,最后,碰巧到了幽泉寺,就在这里暂时生活,打算孩子出生后就回村子。

    谁知一个月前,王五外出找食物,跌落一个很深的坟坑摔死了。

    绝望而又饥饿的姚颖只能外出找食物,当时,碰巧遇上回村的小岚。

    幸亏有小岚的照顾,姚颖才能活到今天。

    ……

    姚颖说得很激动,左手不断颤抖着,奇怪的是,她怀里的婴儿依旧睡得很沉。

    我移动手电筒的光,这一看,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

    她怀里那里是个婴儿?

    分明是个死胎。

    “我之前听到婴儿啼哭声,竟是死胎在哭?”想到这,我心头一阵悚然剧跳,全身感到一阵恶寒。

    不过姚颖回忆的事情,我总觉得不对劲,只是一时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

    “对了,我丈夫死后,我出去找充饥食物时,不止遇到小岚,还有你那三个朋友。”姚颖站在天空阴影下,语气变得更加古怪了。

    “柱哥、周少、二狗他们都见过你?”我惊道。

    “何止见过,他们也来过这座破庙!”抱着死婴的姚颖喋喋一笑。形如鬼魅般恐怖。

    “我怎么不知道?”我问。

    “因为好奇心,他们来幽泉寺住了一个晚上,诅咒附身,所以他们都死了,一个都不剩。”姚颖头顶上的破伞,在呼号的风里摇摆不定,姚颖那对暗红色的瞳孔,直勾勾盯着我,也将我当成了死人。

    在幽泉寺住一夜。

    必须死?

    还有这么荒谬的说法吗?

    还是这里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姚颖,你杀死了小岚,这个杀人大罪你避不开了,跟我离开乱葬岗,去派出所自首吧!”站在小岚那具腐烂恶臭的尸体旁,淋着雨,我心里涌起一种不祥预感,恐怕今天晚上,很难逃过这一劫了。

    “你觉得有必要吗?”幽暗夜幕里,姚颖发出邪恶的音符。

    “我知道了,当时生咬活鸡,咬死家犬的人,根本不是你!”我有些豁然开朗道。

    “你想说什么?”抱着一个死婴的姚颖瘆瘆说道。

    “喝生血,吃生肉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丈夫,”我坚定说道。

    因为第一次进入乱葬岗,跟着小岚走动,我见到一支坟。

    那支看似很古老的坟,其实是一座新坟,里边葬着的应该是姚颖的丈夫王武。

    出乎意料,姚颖没有反驳,“你说的不错,我丈夫从乱葬岗回来的时候,在坟地里惹了奇怪病毒,当时的他已经病入膏肓,活生生咬死牲畜的事情,是他而不是我!”雨幕下,姚颖突然笑了,五官呈现一种扭曲斜状,凄惨的笑容,在夜幕下显得分外恐怖。

    怀胎十月,姚颖生出了一个死胎,据我猜测,估计是一直与王武生活在一起,又住在寒气太盛的破庙阴地,所以孩子没能活下来。

    只是现在。

    我脑海里的好些个问题,并没有得到答案,最主要是我遭遇的两个无法解释的悚然经历。

第11章 古阿

    第一,河里溺水的木头孩子。www.uu234.cc

    第二,在我房间里上吊的尸体,为什么能“自主”移动到河岸边。

    肯定不是姚颖作为,究竟是谁?难道是姚颖那个死去的丈夫王武?

    “咔……咔咔……”

    在我思考时,破庙外围坍塌的废墟墙体,潮冷压抑的乱葬岗某个区域,突然响起一些让人听得毛骨悚然的声音,又沉又尖,及其矛盾的音符。

    冥冥中,好像夜里有人在用钝刀,一刀刀磨着人骨,在刮着骨粉的画面。

    断断续续的低沉骇音,仍在从断壁残垣外飘来。

    望过去,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一阵子后,我听到远处外有人走动的脚步声,三个人,走在黑夜里,踏着荒地草丛,踏着一个个潮湿烂水坑,从几十米外走来。

    三个低头的人走得很慢,而且一个个脑袋是斜着的。

    行尸走肉。

    煞气漫天。

    近前一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个人,竟然是早已死去的柱哥、二狗、周少,他们并排着,好像被牵线的木偶,踏过废墟进入了破庙。

    他们的神态极为恐怖,因为一个个保留着死前的惨状。

    比如柱哥,七窍流血而亡,他现在的眼眶、鼻孔、嘴巴、耳朵等等,还有黑色的血在流淌,皮肤像放了太多盐的泡菜皱巴巴的。

    二狗更惨,因为被养猪场的沼气大火焚烧过,皮肉掉了大半,黑糊糊的脑袋,皮开肉绽,没有一根毛发,几乎剩下一副宽大的森森骨架。

    最为可怕的当属周少,他是在自己家里的房间,躺在床上时,被两头凶狠恶犬活生生咬死的,血肉模糊的脸,眼球都被狗吃掉,已然分辨不出容貌,脖颈、胸口处,有两个触目惊心的窟窿口子,恶心至极的猩血,仍从伤口往外冒血,当真是肚烂肠穿的画面,看得人心头阵阵发毛。

    “嘭嘭!”

    泥水翻滚,他们三个不是人的人,距离我几米的位置,动作僵硬止步。

    撑破伞,抱死婴的姚颖,站在雨幕下一动不动。

    看她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意外?

    “不是幻觉!”我扇了自己好几巴掌,对面三个行尸走肉的人还在。

    他们此时应该躺在太平间,怎么能跑来乱葬岗?

    难不成是尸变了?

    “哗啦啦!”

    铁链晃动的森寒声音响起,顷刻间,柱哥、二狗和周少三人,在潮湿地面,遗留下三道血淋淋的猩血轨迹后,饿虎扑羊一般朝我冲了过来,他们的样子太恐怖,死状惨烈,动作又极为迅猛,我只能逃跑。

    “有人在控尸!”跳上一截断墙上,我发现了鬼怪。

    用一种很细的铁链机关,在暗中进行操控,难怪死去的人能动弹。

    “喋喋……”

    柱哥渗血的喉咙里,蠕动时,居然发出野兽般的凄惨音符,暗沉而又扭曲的脸上,青筋似乎是无数毒虫在蠕动,吓得我全身阵阵恶寒。

    从废墟捡起一截木棍,横劈竖砍。

    一番挣扎后,柱哥三人直挺挺倒下了,肉眼可见,雨水淋在他们身上,一块块肿胀发白的肉,连着经脉,从骨架上分离滑落,恶臭味更浓烈。

    他们嘴里甚至有冰块滑落出来,冒着白气。

    “诶……到底是没死几天的尸,暂时,斗不过人,”一个长头发的男子走入破庙,他的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绿色,幽暗中望去,好像水里的“绿鳞人”!

    他一对眼睛冒着绿光,透着狠劲,比丛林野猫的还刺眼。

    “我是古阿!”

    “这片乱葬岗是我的地盘。”

    “进来的人。”

    “都是我的尸体!”

    “你也不例外!”

    ……

    长头发男子个头很矮,一米五左右,头大躯小,身材比例极不协调,可以说是侏儒,言语也是阴里阴气的,带给人一种很瘆的感觉。

    “你才是幕后凶手?”我问。

    “算是吧!”古阿也不反驳,“为了研制出能让人精神迷幻,神智错乱的尸骨粉,我在乱葬岗待了二十年,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

    “那你也不能随意害人!”我说道。

    抱死婴的姚颖,麻木不仁看着这一切,显然早已知道这一切了。

    雨还在下。

    破庙安静很多。

    唯有挥之不去的腐烂臭味,越发让人觉得如处黄泉地狱。

    “没有人死,我辛苦二十年研究出的好东西,怎能派上大用场?”古阿朝我走来,他身材不高,可是因为一对可怕绿眼,带给人极大压迫,“对了,你小心点,你身后屋子里可藏着好多尸体,一不小心掉下去,可是要万劫不复了。”

    身后。

    以前破庙的屋子,死寂到极点,看不到的黑暗角落,的确能听到一些蠕动声。

    侧耳倾听,窒息分辨,无数蛆虫密密麻麻在地面上爬行的场面。

    古阿再逼近,我只能后退,靠近东倒西歪的破屋门口,居然闻到很重的油腻味道,就在这时,一声尖锐女人的惨叫,划破夜空。

    披头散发的姚颖好像发疯了,双目暗红,从身后一把将古阿死死抱住,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两人翻滚着,撞碎些腐朽木板,贴着我的身体,滚入了后边黑幽幽的破屋。

    “古阿……你……是你……杀了我丈夫……”姚颖的声音闷闷的,吐字不清楚,嘴巴里,好像啃咬着古阿的皮肉,我不敢靠近,快速远离这座破屋。

    “疯女人……滚……不可能……怎么会……”

    古阿的话刚出,屋内大火烧起。

    然后就是惊天爆炸声,整座破屋好像是顷刻间被夷为了平地,我也被一股恐怖气浪扫飞出去,晕倒前,就见整座破庙都在燃烧。

    黑烟滚滚。

    整个乱葬岗,好像也被汹汹大火波及了。

    …………

    我醒来的时候,仍是黑夜,趴倒在一座坟包上,一嘴湿冷冷的泥巴。

    忍着疼痛欲裂的身体,站起身。

    却发现破庙不见了。

    周围空荡荡的,意识到不对劲,我再次四处观望,发现这里仍是一片陌生的区域。

    很久后。

    天亮了,这段时间,我在乱葬岗摸爬滚打走了很久的路,始终没有再能回到“幽泉庙”的地方,找不到那个小矮坡,也找不回柱哥、二狗、周少他们的尸体。

    我一度怀疑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梦。

    但是。

    三具尸体在太平间诡异失踪,是不争的事实。

    直到后来,李队长调查后给了我信息,说那天晚上的后半夜,又下了一场暴雨,我所说的矮山坡,可能发生了泥石流而坍塌,被淹没在地底下了。

    泥石流坍塌。

    我能幸运活下来,一直不知道因为什么。

    直到有一天。

    大约是夜里一点多,我在房间睡觉,突然越睡越冷,睁开眼一看,漆黑阴森的天花板上,突然有一个黑影在旋转,旋转的黑影不断向下沉降,迷迷糊糊的我瞬间惊醒,伸手抓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唯有一张诡异的黑纸,在我床头上飘荡。

    上边有字,是古阿给我的,说那天晚上我能活下来,是他强行将我拖离那座破庙死亡区域,而且,在古阿离开前,还给我喂了一粒幽泉丸,说幽泉丸是他毕生研制出的好东西,能提升人的智慧,当然,如果副作用出现,也会肠穿肚烂。

    之所以不杀我,就想看看幽泉丸有没有效。

    以后,还会来找我。

    “幽泉丸……幽泉寺庙研制出的鬼东西……不会死吧!”那段时间,我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好在的是,去医院检查了很多次,没有发现异常。

    直到毕业以后,身体才发生一些变化。

    或者说,我的智商真的提升了。

    古阿一直没有现身,据我估计,肯定在那场破庙大火中受了重伤,可能已经死了。

    时间一长,逐渐的,我也就将什么“古阿”、“乱坟岗”、“尸骨粉”、“幽泉丸”等等淡忘了。

第12章 上吊的绳子

    毕业后,因为当年柱哥、二狗、周少的死,心中难免有情节,没有前往大城市,回本市落户,最后进入一家地理杂志社任职,当了一个编辑,负责考察追踪各种离奇古怪的民间传说,只因有那么几分眼力劲儿,工作上小有成就,时间一长,有时警察局的人也找了帮着做些案子,其中不乏一些奇案、难案,仗着些许的好运气,也还是弄出了些名堂,一来二去的便弄得个“诡探”的虚名。

    这天傍晚,办公室走入一个男子,大高个身材魁梧,近一米九的身高,那浑身的腱子肉跟牛犊子一样简直是个人形怪兽,普通的成年男子估计他一个手就能举起来,“崔先生,你应该听说了,城南老工业园第二化工厂,那宗特殊凶杀案,希望你能出面,协助侦查。”

    这事我听说过,城南老工业园的第二化工厂,上星期死了两个青年职工,到现在也没破案,因为案子特殊性,昨天公安局发出告示悬赏抓凶手。

    “一米九,谁派你过来的?”我问。

    男子叫曾强,是一名市公安局特警,隶属特警大队,一米九是他的外号,以前接触过几次,相互认识。

    一米九却是沉默了。

    “孙局还是阎队长?”我察言观色说着,在提到“洪队长”名字时,曾强眼睛里瞳孔动了动,答案不言而喻,看来是那个有着“阎王”外号的家伙点将,说实话,我最怕在阎刚的指挥下做事。

    “崔先生,人命关天,处理好这次案子,你们杂志社这边也有东西可写了!”一米九说道。

    “我好好考虑!”我回道。

    去年,因为一宗“臭水沟抛尸案”的特殊案子,追查过程中,我的同事屈胖子被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暗中绑架,至今,生死不明。

    一米九闷头走了,办公室老曲走过来,没到四十岁,已经半头白发,乐呵呵道,“老崔,听说这次悬赏金额数目可不小,你真不去试试?”

    “暂时没兴趣!”我没好气道。

    老崔是市里有名的铁公鸡,心眼小,有狠劲,遇事睚眦必报,自从我进杂志社任职,没少打我小报告,而且四处说我坏话,好在我工作能力突出,得老主任赏识,他想动我也没有那么简单。

    甚至,我怀疑屈胖子的离奇失踪,和老曲有关联。

    第二天。

    刚起床,房门便被急促敲响,一米九进来时,表情比昨天更凝重了,“昨天夜里,化工厂的人工湖又发生一起命案,死者是工厂一名女清洁工,凌晨时,被保安发现吊死在人工湖岸旁一株樟木树上……”

    一米九说了很多,最后话锋一转道,“崔先生,这次你不得不去协助了!”

    我道,“又是阎队长的意思?”

    一米九点头道,“队长已经安排好你的杂志社的事情。”

    看来是不得不去了,否则的话,以那位阎队长雷厉风行的行事准则,我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只得说道,“那好吧!”

    路上。

    开车的一米九说道,“现场我去过了,一棵老树,一根绳索,一具尸体,初步怀疑可能是自杀。”

    “为什么?”我问。

    “根据我们初步调查,死者生前,曾因为她儿子的事情,与丈夫发生过很多次争吵,最严重一次,家里的所有电器全部砸坏,并且还拿菜刀互砍……”

    如果这么简单,那我还有必要协助侦查吗?

    跟着一米九来到了化工厂的人工湖。

    这里距离厂房和宿舍都有段距离,平时很少有人来这儿,眼下倒是聚集了不少人,有警察,也有来看热闹的职工。

    警察在周围拉起了一道警戒线,我看见警戒线内的一棵老树上挂着一根皮带。吊死的尸体已经被放下来了,一名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正蹲在那儿验尸,因为现场人太多,加上树木茂密,我完全看不见尸体。

    “奇怪!”我喃喃自语。

    “怎么了?”一米九问道。

    “这片树林距离人工湖不过一步之遥,她怎么不投湖自杀呢?”

    “根据调查,女清洁工会游泳,所以选择上吊的方式吧!”一米九回道,尸检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没有三四个小时,很难有定论。

    死亡现场的勘察,一般来说,大部分都需要进行现场医学勘察、尸体解剖、症状分析、测试比对、观察审讯、遗物鉴定等等一系列的鉴定。

    法医这套复杂的尸检医学鉴定流程,都是专业的知识,我自然不会,不过对我而言,破案的关键,在于对整体事件的因果掌控。

    老话说有因必有果。

    理顺其中的“因”,经过缜密分析,能得出最终的“果”!

    也可说“思考”破案。

    在死亡现场观望一阵,一米九也去协助调查,我则独自一个人四处走走,观察“人工湖”附近地形。

    人工湖附近,一个湖,一个木亭,一片樟树林,以及几条蜿蜒小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里属于化工厂后门位置,看起来有些荒凉。

    “接连死人,这地方很邪啊!”

    “谁说不是,从工厂后面回宿舍区,要经过这片樟木林,周围阴气森森的。”

    “听说每到夜晚,这周围经常会有只女鬼出没。”

    “看来往后的日子,没人再敢来这里了。”

    ……

    周围不少人议论纷纷,在我看来,他们口中的“女鬼”,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经过观察,我发现无论站在人工湖附近那片区域,透过枝繁叶茂的樟树林,往外伸长脖子张望,最后,都只能看到一个地方。

    一栋楼的偏角。

    距离很远,只能看到一扇陈旧的窗户。

    经过询问,知道那是一栋女职工的宿舍楼,而唯一的窗户房间,多年无人居住。

    再回到湖岸边,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看清了死者的真面目!

    死者年龄大约四十岁,相貌普通,身上穿着件卫衣,两只眼睛好像金鱼一样暴突出来,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勒痕。以此为界线,上面的皮肤惨白惨白的,下面的皮肤却是暗红色的,一截红艳艳的舌头从死者嘴里伸了出来,挂在下巴上。

    我曾看过一本有关尸检的书籍,上边有说,吊死的人并不是一定都会吐舌头,绳子勒在喉结上方不会吐舌头,勒在喉结下方才会吐舌头。

    因为人口腔里的舌头只是一小部分,还有长长一部分藏在喉咙里面,吊死的人由于承受了巨大的重力作用,喉骨被挤碎,所以全部舌头才会失去束缚露在嘴边。影视剧里面的吊死鬼拖着长长一截舌头,并不完全是艺术夸张。

    可想而知,我看见的尸体模样有多么狰狞,另外,死者裤裆里骚气冲天,显然死前大小便失禁了,从这两点来看,死因是上吊无疑!

    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看着看着,我忍不住想凑过去仔细观察。一名警察把我挡了回来,冷冷地喝道:“站在外面,不许进来!”

    这时一米九走过来,言语几句,说我是阎队长请来的特殊人才,几名警察才转变态度,我和一米九走进去,一米九低声道,“崔先生,你有什么发现?”

    我简单道,“不是自杀!”

    一米九愣了愣又问,“怎么能看出来?”

    我道,“还要再确定。”

    我不是法医,不会尸检,

    “怎么样,白法医?是自杀还是他杀””这时,此次带队的女警官唐芜走过来问道。

    她和一米九都是阎队长的手下,可是论级别,比一米九高一级。

    负责检验尸体的百法医叫白初一,大概三十五岁,听一米九说,是已经退休老法医的学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有着高等学府的教授资格,当然,也因为出身很高,又有各种研究生文凭,所以自视甚高,白法医摘掉胶皮手套说道:“清楚了,死因为上吊窒息,死者身上没有发现搏斗、捆绑的痕迹,我认为是自杀。”

    唐芜道,“指纹和dna各方面呢?”

    白法医回道,“现场没有第二人的指纹痕迹,能排除他杀。”

    唐芜松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收队吧,尸体带回去作解剖。”

    “唐警官,我看没必要解剖了,我验过这么多尸体,不会有错的,自杀就是自杀。”白法医傲慢的说道。

    听到这话我都要笑了,真不知道这个白法医哪来的自信,说此案是自杀。

    人命关天。

    岂能儿戏。

    我横前一步道,“白法医,你搞错了,这人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什么?”唐警官疑惑望着我。

    “这个女清洁工先被人打晕,然后拖到这片荒废人工湖区域,布置一出上吊自杀的假象,你们都被骗了!”我开口说道。

    “笑话!”

    白法医带着怒气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说八道?”

    一米九出来解释,但是白法医没有给我面子,冷森森道,“看来这一次,阎队长真是看走眼了,居然找来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协助破案。”

    唐警官有所保留道,“崔浩,你有证据吗?”

    我道,“很多……”

    还没说完,就被白法医打断了,“天大笑话,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别在这里大言不惭,你没有现场勘查,没有检查尸体死因,凭什么质疑我?”

    白法医虽然有“法医”的名头,却不是刑警人员,只是外聘的法医,不在政府编制。

    估计也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才会觉得比别人高出一等。

    我道,“白法医,如果我能说出证据呢?”

    白法医正在气头上,怒目圆瞪道,“崔浩,如果你能证明这是谋杀案,我白初一不仅给你道歉,并且,发誓后半生不再涉及法医这一行,如果你不能证明,那就等着妨碍警方办公接受行政处理吧!”

    唐警官面露难色道,“白法医,用不着这样吧!”

    一米九也想做和事佬,刚要说话,注意到我使了一个眼神,又把话别回去了。

    其他警察则饶有意味看着。

    白法医脸色涨红,看来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不碍事,我就看这小子能掀起什么浪!”

    我道,“就这么定了!”

    白法医,“现在说说吧!”

    我走到死者上吊的树下,“问题,就出在这条绳子上。”这宗案子的线索其实少得可怜,除了一具尸体,唯一对案子有帮助的,也只有这一根锈迹斑驳的陈旧绳索了。

    听到我的话,白法医却是乐了,嘲讽语气道,“小子,你所谓的证据就这条绳子?我没听错吧?”

    其他人也是一脸困惑表情。

    一米九忍不住道,“崔先生,绳子检查了,上边只有死者的指纹,并没有第二个人遗留的生物气息。”他说的这个不是重点,也不是我考虑的方向。

    我继续道,“你们不觉得绳子很奇怪?”

    白法医再次怪里怪气道,“小子,别卖关子,有什么就明说!”

    我指着唯一的证物道,“你们注意看绳套,这叫二山缠,也叫双鬼缠,能结出这种绳套方式的人很少,据我所知,只有从偏远大山走出来的老人才会。”

    白法医一愣,“能代表什么?”

第13章 铁窗下死

    二山缠。www.uu234.cc

    双鬼缠。

    绕山饶鬼。

    黑绳缠黑兵。

    ……

    这是一首极为古老大山中的歌谣,前些年,我前去考察一处民间地理时,偶然听到的,处于好奇心,当时就记了下来,没想到,今天在这化工厂命案现场,居然能见到这种极为古怪的“绳套”方式。

    我道,“白法医,给你一条绳子,你能结出这种绳套?”

    别说是他。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匠人,也很难掌握。

    白法医望了好一阵,脸色发青难看,站在那里不说话,唐警官开口了,“确实是很古怪很复杂的绳套,死者是城里人,祖上也不是大山出户!”

    我道,“整条绳索,有三分之二很严重的磨损,你们不觉得有问题?”

    唐警官问,“问题?”

    我道,“我猜测不错的话,在地面时,死者的脖子已经被绳套勒住,绳索一头穿过上边树杈,扯动绳子,将死者强行拖拽拉高,造成上吊的假象。”

    唐警官倒吸一口冷气,“活生生吊死的?”

    否则的话,我真解释不出来,为什么绳子的三分之二磨损得那么严重。

    唯一的解释。

    就是拖动死者时,绳索与树杈发生剧烈摩擦而形成。

    不服气的白法医如煮熟的鸭子嘴硬道,“崔浩,子虚乌有罢了,如果和你说的一样,为什么绳子上没有一点遗留凶手的痕迹?”

    据我估计,凶手可能是带了手套作案。

    我道,“地上有他的痕迹!”

    先前观察时,我发现在老树旁边的杂草,有被人重力踩过的痕迹。

    用绳索强行吊起一个上百斤的人,并且离地一米多,即便是杠杆原理,也需要很大的力气,毕竟树皮不是滑轮,凹凸不齐也很粗糙。

    我走到树南侧三、四米的位置,观察一阵后,随即拨开一些杂草,“你们过来看,这是不是有一重一轻的脚印。”拽进绳索拉动重物,和正常走路差别很大,因为人要斜着身体,半蹲式双臂使劲,所以留下的脚印会很凌乱。

    白初一不愧是法医高手,一眼看出问题所在,“从脚印判断,是一个女鞋的女人留下,也不对啊,女人怎么会有这种大脚?”

    我道,“假如是男人穿女鞋呢?”

    唐警官,“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我道,“凶手杀人,没有选择将死者丢入湖里,而是费劲心思制造上吊自杀的假象,可能是为了掩饰什么,唐警官,你派人抽干湖水,应该能从湖底得到些线索。”

    唐警官有些恍然大悟道,“我立刻联系工程队。”

    一旁的白法医表情显得更难看,更尴尬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我没有心软,直接道,“白法医,现在你应该兑现自己的誓言吧?”

    白法医深吸一口气道,“小子,你先别得意,你所说的都是猜测,并没有直接证据,如果最后真能找出凶手,我白初一决不食言。”

    我和他没仇,就想压压他的嚣张气焰而已。

    人工湖很大。

    工程队抽水时,死者的丈夫梁军从外地赶回来了,对于女清洁工严绣湖的死,梁军显得异常悲伤,声泪俱下,看得出他们夫妻感情很深。

    “绣湖太傻了,为了医治孩子的心脏病,竟然同意出卖自己的命。”梁军密布血丝的眼睛,泪水止不住流下,“要不是为了那三十万,绣湖根本不会死……”

    “三十万卖自己的命?还有这回事?”唐警官问。

    “具体我也不清楚,当时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们夫妻吵了好几天架。”

    “买家是谁?”

    “不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

    ……

    在询问梁军情况时,人工湖里有了发现,一个黑色塑料袋从湖底捞起。

    工人隔开沾满泥污的袋子,里边用保鲜膜一层层封死,再割开后,就看到一对红红绿绿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堆没有开封的冥钱,烧给死人的钱,面额大都是一千,也有一百的。

    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万。

    “这……”唐警官哑口无言,“严绣湖卖命的三十万,就是这堆死人钱?”

    不会是被鬼迷了吧?

    看到死人财,我心里顿时心绪万千,不禁想起在小镇时死去的柱哥、二狗等人。

    突然间,正在翻阅冥钱的警察说道,“这张纸上有字。”

    三十万……一条命!

    字迹娟秀。

    没有一点扭曲。

    但是看在眼中,却不禁让人感到脊背阵阵阴寒,短短六个字,就好像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催命符,看得人心底恶寒不已。

    “崔浩,你有什么看法?”唐警官看向我。

    一番检查后,我有了发现,冥钱上的字看似娟秀端正,但是字里行间,仍是可以看到一种粗犷,应该是一个男人故意混淆视听的做法。

    “唐警官,纸币上遗留有很浅的细微掌纹,估计是写字时留下的。”我继续说道,“调查化工厂里的人,尤其是和严绣湖认识的,比对掌纹,相信能找出凶手。”

    有我的推断,警方应该能很快找到行凶者。

    所以我没有多待下去,下午返回了杂志社,路上一米九问道,“崔先生,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用三十万冥钱,买严绣湖的命?”

    我回道,“找到凶手就能真相大白了。”

    第二天中午,一米九打电话过来,说已经找到凶手,是化工厂一名保安,昨夜跑路时,在火车站被捕,现在已经羁押回公安局审问。

    原本以为这宗案子结束了。

    可是,还没问出子丑寅卯,保安在夜里吊死在铁窗下,更为恐怖的是,他是站着吊死的,撕碎的床单勒住他的脖子,脊背贴着冰冷墙壁,死亡时,双脚还踩在地上。

    铁窗很矮。

    就是防止嫌疑犯自杀。

    站着上吊。

    按理说是不可能的,即便意志再坚定,窒息缺氧到某一个程度时,肌肉也会本能反应,为此,唐警官专门跑来杂志社问问我的意见。

    “那个年轻的保安用床单搓成绳子,在铁窗上把自己给吊死了,第二天早上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说到这,唐警官顿了顿,轻轻皱着眉头,“但死的实在是蹊跷,他个头有一米八,铁窗也差不多是这个高度,虽说是吊死,可他的脚却是踩着地面的,这太让人费解了。同房的犯人第二天闻见屎尿味,才发现保安直挺挺的吊在那里,吓得他们大呼小叫。”

    “真是站着死?”我错愕道。

    我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一幕画面,破晓的晨光下一个男人僵硬地站着,嘴里拖着鲜红的长舌头,屎尿顺着裤腿流了一地,这场面确实蛮诡异的。

    唐警官说道:“崔浩,这事情太奇怪,连白法医都给难住了,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吊死,你有什么高见吗?”

    我说道,“我不敢乱说,最好到看看现场。”

    唐警官道,“保安的家属已经收尸了,现在过去没有什么意义。”

    我道,“冥钱上的掌纹,是保安的吗?”

    唐警官道,“是保安的,可是单凭这点证据,根本无法证明是保安杀人。”

    我思考好一阵才道,“该不会是真正的幕后凶手,眼见事情将要败露,要杀人灭口吧?”按照唐警官的说法,在铁窗吊死的保安,没有背景,没有作案动机,极为普通的一个人,没有理由做出用死人财买命的凶杀案。

    估计只是一个替死鬼。

    “崔浩,其实我今天过来,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上周夜里三点钟左右,在人工湖樟木林出事的两个保安,吴涛和马大力,有一个没死,吴涛在医院幸运捡回了一条命,昨晚刚苏醒,我想让你陪我去一趟调查情况。”唐警官说话时,心事重重的神情。

    “上边又有文件下来了?”我猜测说道。

    “你说得不错,因为这事牵扯的范围古怪,可能会引起人心恐慌,上边让我们五天内必须破案,没有时间耽搁了!”唐警官继续道,“阎队长让我转告你,五天时间,你必须协助我们破案,否则的话……”

    “现在就去医院!”

    弥漫着消毒药水气味的病房里躺着一个整只手臂被绷带包裹着的病人,他叫吴涛,化工厂一名保安,目前为止,算是两次事件中唯一的生还者。

    吴涛向我们讲述事发当晚的遭遇到的可怕经历,说到某一段时,他的身体便不停地颤抖。

    相信这是他一生中最可怕的经历。

    那天是月底,工厂刚发了薪水,口袋有钱,趁着轮班能好好休息时,吴涛和同事马大力一起外出玩耍,因为生活不如意,两人在烧烤摊喝了很多酒,回厂的时候已经三更半夜了,醉醺醺的他们相互搀扶着回去,因为烂醉的缘故,到达工厂门口的位置时,他们才发现走错了路,如果从偏门绕回正门,需要多走两公里路,两人就决定从偏门回宿舍。

    从工厂后面回去,要穿过一片樟树林,以及那个人工湖才能到达宿舍区,那里阴森森的,听说还经常会有只女鬼在那儿出没,但那只不过是传说,吴涛和马大力也没太在意。

    没想到,那晚真的让他们碰上了。

    进入樟木林没多久,吴涛就觉得不对劲,空气比平时要冷得多。

    想起工厂闹鬼的传说,两人酒意顿时醒了一半,不过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只想快点回宿舍睡觉,在看到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时,耳旁,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个女人在唱歌,唱的是一首陌生歌谣,他当时被吓得头皮发麻。要是只有他一个人,肯定会拔脚就跑。

    那首歌谣虽然吴涛只是第一次听,但是却记得很清楚。

    ……

    看好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夜深你飘落的发,夜深你闭上了眼。这是一个秘密的约定,属于我属于你。嫁衣是红色,毒药是白色。嫁妆里装的礼物?里面有头颅、心脏以及我的手

    ……

    谣声时近时远,很飘渺,很诡秘,听不出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越听越心惊胆战。

第14章 白衣女

    三更半夜,深处阴森森的樟木林内,又听到缥缈而又诡秘的女人歌声,是个人都会头皮发麻,毕竟哪个正常的活人,会在阴幽夜里唱恐怖歌谣?

    当场吓得胆颤心惊的吴涛和马大力,拔腿就往宿舍跑。www.uu234.cc

    跑到人工湖岸边时。

    湖水面忽然剧烈波动起来,水花一层层翻卷,皎白月光映衬下,浑浊的湖底,出现一个近三米宽的水流漩涡。

    好像湖底有什么水怪在搅动风云?

    没等他们跑离,就看见一颗披头散发的头颅,猛地从水里探起,那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浑身湿漉漉的,惨白的半张脸,一条条青筋无比瘆人。

    吴涛和马大力惊叫一声,赶紧远离。

    可是,等他们走到孤零零的老树旁时,湖里却没了动静,水不动了。

    女人也消失不见了。

    他们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刚要离开,却看见老树上边,闪烁一抹白光,一件随风摆动的白色衣服挂在上面,刚开始的时候,吴涛两人还以为有人挂了件白色的衣服在树上吓唬别人,因为树林里的樟树长得很茂盛,大部月光都被遮挡了,视野不太好。

    可是。

    那不仅仅是白衣服。

    因为衣服有冰冷水珠滴落,并且伴随阵阵恶臭,抬头仔细一望,居然是刚才消失的女人,女人像传说中猫女一样,弓着身体趴在树上,半张低沉的脸,苍白到了极点,空荡荡的一只眼睛,好像有磷火跳动,分外恐怖的画面。

    看清楚时。

    女人已经向他们两人冲下来。

    她的动作好快,吴涛和马大力被吓得绝望叫起来,拨腿就往回跑。

    身旁体胖的马大力,黑暗中脚下拌蒜,首先被女人抓到,吴涛能听见马大力的惨叫,听见马大力大叫救命,甚至能想像到他被女人按在地上撕咬开,挖出心脏的情景。

    但吴涛心里实在很害怕,头也不敢回,只知道拼命地往树林外跑。

    吴涛没有逃脱厄运。

    他刚要跑出树林,背后一声可怕的尖叫,然后一只沾满鲜血,并且潮湿阴冷的手掌扣住他的肩膀,女人的指甲很长,锋利得像刀片的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往下滑落时,吴涛左边身体的皮肉,被瞬间扯掉一大块,他只剩下疯狂挣扎的求生本能。

    后续的事,吴涛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逃脱女人的魔爪了。

    只知道。

    当他逃到外边马路时,奄奄一息,全身血淋淋的,最后倒在一个泥污水坑内。

    恰巧一辆车经过,发现倒在血泊中的吴涛。

    “那个女人的容貌,你真没有看清?”唐警官问道。

    “她根本不是人,不是人……那副画面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披头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唯一露出的左眼很红很亮,将我手臂的肉整块撕裂时,她嘴角升起弧线,牙齿泛黄,露出一个极其诡秘的森寒笑容,她背后的衣服上,还绣着一朵朵玫瑰花,犹如雪地中绽放的玫瑰,散发出让人窒息的妖艳。”吴涛越来越激动,在他家人的抗议下,无法继续询问,我和唐警官只能走出病房。

    找到吴涛的主治医生。

    经过沟通,我们得知一个不幸消息,吴涛虽然醒了过来,却也是短暂的,没有几日可活了。

    “当时失血过多,造成后遗症吗?”唐警官问。

    “不是,吴涛的血液里,有一种无法抑制化解的病毒。”主治医生回道。

    “狂犬病?”刚才在病房,我多少看出了端倪。

    “是狂犬病,但不是普通的病毒,依照我们检验血液的结果,类似某种变异蝙蝠携带的细菌病毒,没有传染性,但有极强的致命因子,以现在的医学科技水平,根本无法有效遏制,一旦扩散到心脏将回天乏术。”主治医生解释说道。

    “什么程度的毒性?”我好奇问道。

    “未知的生物碱,毒性猛烈得难以想象,几乎能媲美最可怕的眼睛王蛇毒素。”主治医生道。

    随后,我决定去看看马大力的尸体。

    法医科。

    解剖室。

    一个弥漫着福尔马林味道的冰冷房间,走进里边,感觉房里弥漫的不是空气,而是挥之不去的尸臭气味,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推出。

    白布之下是一具高大肥胖的尸体,应该就是吴涛口中的马大力。

    霜气弥漫,尸体的双拳紧握,右臂上有好几道伤口细长,有少量黑色的血液渗出,没有看见明显的尸斑,一张脸面肌肉严重扭曲,双目微凸,一副死不冥目的模样,很吓人,要是半夜里看见这具尸体,没准会被吓死。

    唐警官看了两眼就皱起眉头,法医拿着报告,表情严肃地念道,“死者马大力,二十六岁,全身有多达二十五道抓迹,颈部右侧有被咬的痕迹,腹腔沉积有大量泥沙水,死亡原因,心脏被掏出”

    “心脏不见了?”我疑惑问道。

    “背部!”眼袋很重的法医,说完便将死者马大力翻过身,当尸体翻过来后,唐警官仅仅瞄了一眼,就抱住一旁的垃圾桶狂呕。

    尸体肥厚的背部有个手掌大小的窟窿,窟窿之内空无一物,犹如一个无底深渊,只能看到横乱交错的猩黑色泽的脉络,让人有种深不见底的莫名恐惧。

    “事故现场没找到心脏吗?”我不禁皱眉。

    “死者背部的伤口较为平整,没有利器痕迹,基本上能肯定是被凶手徙手活生生地挖出来的,不过……凶案现场并没发现他的心脏组织。”法医没有了严肃的表情,神情淡然,一副看破生死的无所谓脸色。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人也变得不像人。

    “难不成是凶手吃掉了?”我的话,让一旁唐警官吐得更严重。

    离开这里后。

    我问道,“唐警官,这两起案子不都是你负责的吗?怎么事先不知道情况?”

    “前段时间我有事请假。”

    唐警官仍是恶心干呕的苍白脸色,“崔浩,你现在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道,“凶手,百分百还在化工厂。”

    唐警官眼神一个警醒,“化工厂的职工?”

    我点头道,“我们先吃饭,再去化工厂樟树林走一走,应该能有所发现。”

    现在的案情看似很复杂,线索却并不多。

    三次命案。

    第一次出现了白衣女人,恐怖歌谣,死者被挖走一颗心脏;第二次的死者女清洁工严绣湖,想三十万卖自己的命,却只换回一堆死人财。

    第三次是铁窗下杀人灭口。

    如果想要破案,首先要理清当中的主线《凶手为什么要杀人》,这才是重中之重,否则的话,想要找出那个夜里出现害人的白衣女,太不现实。

    樟木林。

    因为以前一些离奇古怪的女鬼传说,很多年来,几乎没有人去那里走动。

    吴涛、马大力的案子后,为了找到失踪心脏,警察将附近几乎是掘地三尺,只是没有收获,我、唐警官、一米九再检查三遍,也是没有任何发现。

    此时。

    我才想起那栋女职工宿舍楼。

    直觉告诉我,从樟木林遥望过去,唯一能看到窗户的房间,必定隐藏着什么线索,因为只有那里,透过唯一的窗户,才可全部看清整个樟木林的景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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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财介绍:
一次我错把死人财当成了真钱,结果走入一条梦噩般不归路,在夜里你看到的人,它有可能不是活人,而是一具死尸,我叫崔浩,我的命运究竟何去何从?死人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死人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死人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