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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荷之青青     龙悦荷香txt下载     龙悦荷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五章 出轨劈腿

    乐田、乐都闻言面如死灰,连搀带扶,连拽带拉,终于将曼陀“请”上车驾。

    堇茶眼望弄玉姑嫂,均是弱不禁风,面色如雪,不由满面怜惜:“两位妹妹可曾受伤?崖生可还安好?”急令紫薇护着姑嫂前去就医。

    嫂子侄儿终于脱险,方欲松下一口气,青荷却又不见踪迹,弄玉忧心忡忡,急声回禀:“君后娘娘,荷妹妹有难,还请娘娘垂怜,速速派人营救。”

    丘山更不怠慢,将前后历险,简要诉说一遍。

    卓云闻言更是大怒无疆:“彻查王府,但见恶贼,杀无赦。”

    却说青荷,失落弹弓,如同丢了半条命,心痛无极,潜入水底。四处逡巡,找到筋疲力尽,呼吸不息,只是徒劳无功。

    忧心忡忡,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或许方才与曼陀抢夺银鞭,弹弓遗落在湖畔。”

    念及于此,欲上岸一观,却见湖周一片混乱。唯恐彼时上岸,再遭曼陀暗算,唯有耐心静候。直到众人退却,这才悄悄一跃而起,找到落水的那处湖湾。

    只是在草丛找来找去,都是空空如也。

    青荷蹲在地上,正急的眼泪转眼圈,忽听身后恶风不善。

    一道劲风,从上向下,骇电出击,却是“阴阳刺”霹雳来袭。

    青荷大骇,一个“偃革为轩”,跃身急闪,方才跃出劲风围堵,迎面又闪电般砸来“阴阳戟”。

    危急之下,旋风般飞出左腿,继而拧跨转腰,右腿旋踢。

    “阴阳戟”更是蓄足了力道,陡然逆转,狠狠砸向她后腰。

    青荷无奈,收腿撤脚,硬生生倒纵。慌乱之中,后背便狠狠撞上一棵黄桷树。重摔于地,又慌又厥,龇牙咧嘴。

    一时不及爬起,抬头观瞧,果然不出所料,却是彪悍强健、凶神恶煞的相烟,骇然现身眼前:“小妖精,见了哥哥,便魂不守舍,摔跟头都摔的失魂落魄?既然如此执着,哥哥也是爱你如魔,难以割舍,定让你玩的**,死的蛊惑!”

    青荷惊慌失措,顾不上疼痛,一个鲤鱼打挺,腾空而起,转身便逃。哪料到,她快,相烟更快。“阴阳刺”出手如电,直射她下盘。

    青荷大惊,纵身一跃,双腿离地,人在半空,相烟手中陡然多了件物事,若有若无,若隐若现,顺手一扬,便将她罩在其中。

    人被劫持,青荷才知,兜住自己的,居然是一张丝网。丝线细如牛毛,质地坚韧,无色透明。困在网中,越是挣扎,收的越紧,转瞬便被裹成一团。片刻之后,手足酸软,丝毫不能动弹。

    相烟猛扑上来,朗声大笑:“得来全不费工夫,小郡主这“岷山雪网”当真宝贝,捉捕小荷妖,恰到好处。”说话间,收起网绳,拎着她小脚,如同老鹰捉小鸡,将她倒提在手中。

    青荷脑体倒挂,大吃惊吓,元魂出窍,浑身麻酥。

    相烟腾空而起,几个纵跃,奔入丛林深处。

    她今日数次被拎被掐,目眦尽裂,咬碎银牙,心肝肺几乎气炸。

    相烟却深以为乐,一脸得色,只差纵声长歌。幸而大敌当前,不能过分放纵,终是心念正事,猫行雀步,穿林绕树,踏花跃草,悄然急飘。

    青荷大急,展望山脚,京卫成行,刀枪林立,铁甲铮铮,气象森森,可是自己口鼻被遮,不能发声,无法呼救。

    相烟又是何等身手?走的都是僻静角落,轻功神出鬼没,身如日月穿梭,普通京卫能奈他何?

    忧急无限,便被相烟劫持到一处崖下,眼睁睁看着他打开石门,旋转开关,钻入地道。

    地道渐行渐阔,一座地宫,骇然眼前,虽在地下,依然气度不凡。上有匾额,大书“流星飞电”。偷眼观看,暗卫不在少数,都是戒备森严。

    相烟跃入大殿,青荷不及表达惊羡,就被一把掼在地上,她身处丝网,手足僵硬,浑身酸痛,根本再难防范,自然摔得凄惨,差点晋级残联。

    好在她生性机警,危急中想着“花仙”教导,猛一提气,四肢前伸,膝盖手肘先着地,总算没摔小脑壳。

    尽管如此,还是疼得心惊肉跳,剧痛之下,想到数次被劫,恨得牙根都哆嗦。

    相烟狠拉青荷身上网绳,比她还要恨恨不平,向上回禀:“小郡王,我王方才飞鸽传书,昏君四处派兵,已是大军压境,咱们便是依仗地宫,也难自保。为今之计,只有放弃王府,投奔他处。”

    一个阴冷的声音,传到耳畔:“走?往哪走?再说,三十年心血,三千里功名,全部付诸东流,如何甘心?依我之见,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索性斗他个鱼死网破。”

    此时此刻,青荷趴在地上,顾不上关心地宫,观赏卓星,犹自抱着剧痛的膝肘,满面泪流。

    只是大敌当前,颈椎必须运转,极速抬头观看。一抬头,就与一双冰冷冷、阴测测的眸,不期而遇。

    但见:卓星绝立大殿,阴鸷满面,戾气毕现。

    再向他身侧望去,更是触目惊心:“‘三相’,‘六子’,都在当地,一个不少。西蜀恶霸,东吴败类,倒能勾搭成奸。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卓星脸上一凛,一声冷笑:“小妖精,倒是龙妖的女人,打你不死,甩你不掉,神鬼不忌,阴魂不散。这也罢了,父王妙计安天下,却生生被你和龙妖搅得稀里哗啦。”

    青荷死期将至,正自心灰意冷,突觉后背剧痛,却是被相尘狠踹一脚:“小妖精,知不知道痛?是不是越痛越过瘾?”

    无极愤怒,激活求生意识,青荷再次抬起水眸,又对上卓星阴鸷之眼。那眼神彻骨冰寒,令人作呕。陡然想起警察叔叔教诲,急忙低下了头:“避免直视劫匪,以免刺激禽兽。”

    卓星却是盯着青荷,意犹未尽:“小妖精,你可真是本王克星。事到如今,王府大厦将倾,你说,你这般大逆不道,本王如何惩治才好?”

    不及青荷献言献策,又是一阵剧痛,后背又被相尘猛踹一脚,脑后传来恶狠狠的叫嚣:“小妖精!勾结龙妖,炸毁水牢,捣毁地窖,不如做成人彘,变身人妖。”

    卓星一声长叹:“人算不如天算!天杀的龙帆!令我功亏一篑,毁于一旦!”声音充满了懊恼和不甘。

    “龙帆?”事到如今,青荷惊吓过度,早已忘了根本,更是忘了夫君:“不知龙帆,究竟何人?‘三相’提起龙帆,浑身乱颤。“六子”提起龙帆,心惊胆寒。如今,卓星提起龙帆,更是仇恨大过天。”

    正在疑惑之间,卓星裹挟着滔天怒意,俯下身来,探出一双鹰爪,狠捏她下巴。

    青荷痛彻骨髓,瞬间暴怒,欲将他脏手一脚踢开,却苦于手足酸软,不听使唤,只好将这口窝囊气,硬生生吞咽。

    卓星一声冷笑:“小妖精,你依仗龙帆,胆大包天,犯上作乱。既然龙妖爱你如宝,我该如何处置你,才能痛杀龙妖?”

    青荷啼笑皆非:“你不知道?龙妖岂止爱我如宝,简直贱我如草。你恨龙帆,与我何干?丧心病狂,捏我做甚?”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再不熬忍,脱口便问:“究竟是谁,杀死阿黑?是你还是曼陀?或者,她出轨,你劈腿,合谋而为?”

    卓星闻言一怔,更是一怒,他虽好色成瘾,却极爱体面。世事多是如此,生而为人,越不要脸,越是看重脸面。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亲人良人

    当着众人,被青荷如此揭短,卓星登时大怒无疆,目露寒光,便欲行凶。

    青荷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再出口更是振聋发聩:“龙帆是谁?难道接班阿黑,专杀你们这帮恶鬼?”

    出乎意料之外,卓星闻言,不怒反笑,而且是浑身巨颤,大声狂笑。

    “三相”、“六子”互看数眼,皆露惊异之色,继而捧腹大笑,个个前仰后合。

    刹那之间,群魔乱舞,一片混乱,似末日来临,不开大笑怀,便枉此一生。

    卓星笑得忘乎所以,手上捏的更重:“小妖精!跟着龙帆跑了这么久龙套,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个傻子!傻成这样,还敢在王府胡闹?”

    他笑到一半,戛然而止,陡然变回一脸戾气,横眉立目道:“若不是你,父王怎会一败涂地?你说,我是该将你千刀万剐,还是该生吞活剥?”

    说话之间,恨意陡升,手上又一加力,青荷更是疼得钻心,吃痛不起,忙道:“你赶紧轻些,下巴被拧掉,你可赔不起。有本事别捏我,去捏你那个仇敌。”

    卓星果然松了力道,良久瞠视着她。忽然蹲下身来,一张长脸移近半尺,一脸坏笑:“小荷妖,你不知道?我捏你,岂不是疼坏了龙妖!”言未毕,笑意更浓,手上力道大增。

    她痛得涕泪纵横:“我被捏,当然只有我痛,龙妖想痛都没用。”熬忍不住,冲天大怒:“你才傻子!痛与不痛,我痛谁痛,心痛下巴痛,都说的不清不楚。脑子愚蠢出错,心思邪恶成魔,王爷自然当不喜乐。”

    眼见她吃痛不起,卓星更是满面笑意,变本加厉:“小妖精,你自然不懂,看着你痛,连我都心痛。更不要说龙妖,自然是痛上加痛。”想到龙帆会痛,喜不自胜:“小妖精,我有你在手,杀龙帆不愁。”

    相尘一声冷笑:“正是,龙妖也吃五谷杂粮,也有六欲七情,更是痴恋妖精。”

    相烟色心更生:“这等绝色妖精,虽是桀骜难驯,却是千载难逢,不要说西蜀,就是走遍神州,也是可遇不可求,难怪龙妖被迷得舍死忘生。”

    相尘阴测测一声笑:“依我之见,如今的龙妖,可是色迷心窍,不仅过不得荷妖关,更迈不过鬼门关。小郡王若想翻盘逆转,不如利用小荷妖,扳回一局,斩龙屠妖。”

    卓星面目狰狞,凶相毕露:“你们说说看,如何处置小荷妖?最能让龙妖方寸大乱?”

    相尘献上锦囊妙计:“小妖精不是爱炒茶么?不如将她做成人彘,放在火上烤。龙妖本就重伤,看过之后,自是把持不住,管保吐血而亡。”

    卓星闻听纵声大笑,手上加力狠捏。可怜青荷的下巴,痛如刀砍火烧。

    良久,卓星才恋恋不舍松开手,望向青荷,双目直勾勾,口水横流:“做成人彘,熏成烤肉,正合我意。”

    青荷大惑不解,脱口又问:“我之将死,只问一事,何谓人彘?”

    卓星长声大笑:“既然如此好奇,本王就告诉你!所谓人彘,便是剁手斩足,割舌剜眼,放入酒坛。你不爱玩么?这种玩法,开不开心?和不和意?”

    青荷大瞪双眼,难以置信:“吕雉死了一千多年,依然阴魂不散?催生禽兽,持续繁衍?”

    卓星淫笑不断,俯下身来,脸上满是得意,满是狂野,满是狠绝,探出双手,似是要捉拿她行刑。

    陡然间,晴空炸出一个雷劈下,卓星虽然人在地宫,依然觉得便似那骇电般的飞龙剑,直插双眼。登时,面色如雪,浑身发抖,缩回双手。

    便在此时,一人飞奔而至,人在地宫之外,便已大声疾呼:“小舅,大事不好,龙妖在外熏烟。整个地道,烟雾弥漫。”

    说话之间,刺鼻的烟味,扑鼻而至。

    青荷只觉窒息,更不知是喜是愁:“喜的是这些禽兽,即将被熏成死狗。愁的是禽兽死期将至,我更要大祸临头。”

    卓星闻言,身子陡然僵直:“事到如今,须听父王之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地不能久留,我等速走。”

    目视垂涎三尺的相烟,更是心念一转:“烟弟你来断后,小妖精也交给你,拿去做成人彘,先要龙妖半条命,你我也有机会誓死一搏。”

    相烟闻言,如闻仙乐,喜上眉梢。青荷还迷糊在云里雾里,就觉小脖颈一阵剧痛。相烟早已急不可耐,又是老鹰捉小鸡一般,将她拎将起来。

    此言此举却是震惊了雪歌,她良心未泯,望见青荷性命不保,心生恻隐,飘身疾步奔至卓星近前:“小舅,“小荷妖”根本就没长大,她再顽劣,也没必要杀她?”

    卓星满面不悦:“雪歌,依我之见,你更没长大,闲事最好少管。”

    雪歌满面怒容,大敌当前,无可奈何,只能以大局为重:“小舅,昏君龙妖布下天罗地网,咱们不如去岷山避避风头。”

    卓星一声冷笑:“去岷山?不!姐夫向来洁身自好,事到如今,我如此落魄,他更容不下我。”

    “金蝉子”献言献策:“小郡王不必担忧,便是龙妖、卓云全部出动,也无需放在眼中,区区两个饭桶,能奈我何?只要一路跟着‘塞主’,杀将出去,直奔东吴,定能因祸得福。”

    卓星面上一凛:“我与博赢结下仇怨,他素来睚眦必报,此去定不相容。何去何从,来日再说。现下形势紧迫,你我先行逃生。”

    言毕,纵身而起,踢向墙角机括,但听“吱丫丫”数声响,脚下地板砰然开裂,一个三尺见方的方孔斗现。

    卓星一马当先,拉着雪歌,涌身跃入地道;相烟劫持青荷,随后紧跟;“六子”鱼贯而入,“双相”依次断后。

    众人沿着地道飞身而行,青荷被相烟劫持,只觉一阵寒气,从脑门渗入脚底,通体冰透,无懈可击。

    相烟轻扯丝网,将她放将出来,又将丝网完璧归赵,送还雪歌。青荷终于得以舒展手脚,仍是酸麻至极。

    四周黑漆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相雾晃亮火折,眼前忽明忽暗,忽隐忽现,两侧皆是石壁?f岩,呈现着千奇百怪的人影,甚是恐怖荒诞。

    众人上起下落,走过无数石阶,又三绕两拐,穿过数条甬道。

    正奔行间,忽听身后异动,青荷不及回头,便听疾风烈烈,割破长空,如同山崩海啸,地裂山摇,势不可挡。转瞬之间,断后的“三相”、“六子”,被刮得东倒西歪,宠辱偕忘。

    总算九人身经百战,跃身而起,闻风而动:“龙妖!劈风神掌!”

    言未毕,地下甬道白影飘忽,如风飞旋。仔细观看,却是个白衣人,身手之快,匪夷所思。但闻掌风呼呼,拳声凛凛,势如怒海中的蛟龙。

    一时间,利刃争鸣,刀光剑影,风起云涌。相烟眼见白影掠过八人,声势如雷,向自己极扑而至,只觉惊吓过度,几欲崩溃。

    就在方才,他还叫嚣着以荷制龙,如今龙妖神勇如斯,他恨不得就地隐形,鸿飞冥冥。

    幸而卓星、雪歌一马当先,飞身急转,飞锤、雪钺迎风起舞,将白衣人挡在一边。

    相烟这才找回魂魄,仗着身高臂长,反应神速,逃过一劫。更不怠慢,拎着青荷,飞身跃到隐秘角落。

    青荷眼望夫君,终见亲人,几欲泪奔:“怎么才来?再晚一步,我便死无全尸,变身人彘!”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亲人良人

    青荷眼望夫君,终见亲人,几欲泪奔:“怎么才来?再晚一步,我便死无全尸,变身人彘!”

    方欲大声疾呼:“阿龙,救命。”可惜尚未出声,便被相烟死死捂住口鼻。

    再看甬道,白、黑、黄、红、绿、蓝,十一道身影,忽进忽退,倏分倏合,忽飘忽旋,战在一团。掌声、拳声、腿声,振聋发聩;刀剑声、槊戟声、锤钺声,风声鹤唳。

    大敌当前,青荷触目惊心,拼命控制着不让自己发抖:“‘变色龙’力战十大高手,毕竟寡不敌众,更是凶多吉少,我怎能让他分心?”

    事到如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强自立。

    她本欲飞身而起,乘机逃离,奈何相烟力大无穷,根本无法抗衡。

    正自惊急,耳轮中又听卓星一声大喝:“兄弟们,难得龙妖鬼迷心窍,为救小荷妖,舍死忘生,上钩钻套。我等只当合力击之,定让他毙命于斯!”

    青荷心惊胆寒,抬眼望去,敌人将阿龙里三层外三层重重围困,哪里容他分身?

    危急之中,忽觉风烟骤起,更听一声断喝:“大将军,退后!”与此同时,一物风驰电掣,掷向卓星。

    青荷尚在懵懂,耳轮中便听惊天动地一声轰鸣。顷刻之间,硝烟弥漫,爆炸劈空,飞沙走石,烈焰烛天。

    便在一瞬间,一道白影加入战团,却是一个高大的少年,丘山。

    青荷又惊又喜:“怎么,他转战沙场,不再退缩不前?”

    话说青荷落水便踪迹不见,弄玉满心挂念。丘山四处探寻,凭着极佳的眼力,便见湖畔灌木丛中,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风驰电掣而去。看他身形体态,极似相烟。

    丘山心叫不妙,嘱咐弄玉求救堇茶,自己则是足下生风,急速追赶,眼看相烟拐弯抹角,潜入地道,亦是急跟而下。

    弄玉心思灵巧,几经辗转,终于寻到川纵,飞奔上前,据实相告。

    话说阿龙,本与川纵指挥兵勇,欲智取嘉王父子,闻听此情,心急如焚,当即留下川纵坐镇指挥,个人不顾安危,以身犯险,亲下地道。

    卓星只盼地道逃脱,一刻不敢耽搁,正在飞步疾行,不期被阿龙堵个正着。

    再说丘山,一入地道,黑灯瞎火,笨笨磕磕,不一刻便行跟丢了相烟。

    幸而他心思聪颖,耳力惊人,俯首帖地,侧耳倾听,果然隐隐约约听到刀剑兵戈之声。

    王府地道虽是四通八达,皆按峨眉方阵布局,丘山听声辨音,一路追踪,终于寻到阿龙。

    眼见阿龙人单势孤,丘山当机立断,引爆手雷。刹那之间,硝烟弥漫,火光四起,风声鹤唳。

    混乱之中,阿龙乘机直取墙角,再找青荷、相烟,却是双双不见。阿龙心念爱人,但求速战速决,索性擒贼擒王,直指卓星。

    卓星阴毒至极,“阴阳锤”极舞,和着冰蛇,喷着蛇雾,拼死一搏。

    阿龙势如飘风,晃身欺到卓星身侧,左手变爪直抓他面门,却是一招“劈风擒拿手”。

    卓星的“阴阳锤”虽狠,却是远水不及近渴,唯有仓促闪躲。

    阿龙右手顺势而上,急抓他手腕,又是一招“游龙抢珠”。

    卓星大急,抽身纵跃。“三相”惊急无限,飞身抢扑,杵、槊、戟上下翻飞,疾如骇电。

    阿龙腾空而起,右足炫踢,弹风破风,狂风大作,杵、槊、戟凌空逆转,纷纷砸向“三相”,势不可挡。

    “三相”只觉气势逼人,不容呼吸,惊急中不知所措,便是抽身游走,尚且避之不及。

    阿龙更不犹疑,劲逼卓星,左肘劈胸口,右掌斩小腹,手法之妙,实难想象。

    卓星虽是勇猛,毕竟武功相差悬殊,不及反应,大穴被点,只感头晕目眩,浑身酸软,再也不得动弹。

    眼见卓星束手就擒,雪歌惊急无限,舞动“雪钺”奋力抢救,却被丘山拦在一旁。

    雪歌将一对“雪钺”舞的冰飞雪迷:“尔是何人,胆敢助纣为虐?”

    丘山更不怠慢,辟出“劈风神掌”,如日中天:“小小年纪,休要为虎作伥。”

    “三相”、“六子”大惊,各出利刃,伺机寻机反扑,欲救卓星。

    阿龙右手轻挥,“追风菱针”骇电而出。众贼大骇,纷纷躲避。

    便在此时,忽闻刺鼻的恶臭,扑鼻的花香,暗黑里突然飞出一刀一镐,破空来袭。刹那之间,便如电闪雷鸣,宛若虎跃龙腾。

    阿龙心下一惊:“嘉泽,塞克!”

    话未出口,伴随金蝶凌空闪烁,迎面飞来数条冰蛇,阿龙只觉头晕目眩,心知不好,屏住呼吸,飞身急退。

    就在这瞬息之间,嘉王凌空爆闪,塞克鸿飞冥冥,二人双管齐下,阿龙退身一纵,卓星已不在手中。

    阿龙暗叹可惜,毕竟心念青荷,更是不愿恋战,招呼丘山,飞身急走。

    相烟躲在角落,犹自被炸得三魂丢了六魄,手持青荷,更是恋恋不舍,不敢前进,索性退缩。

    正自逃得惶恐,哪料到青荷置于死地而后生,趁着烟雾缭绕,局势混乱,挣开羁绊,飞身而起,左手立掌,右手出拳,左脚侧踢,右脚弹踢。

    相烟猝不及防,转眼便被她踢了个两眼冒金星。

    青荷退回甬道,左绕右拐,转眼奔回数百丈。本想原路返回,从“流星急电”奔出。怎奈烟雾缭绕,头昏眼花,看不清去路。

    陡觉前方愈来愈亮,心中暗想:“丘山便是从此路进入地道。”索性夺路而出。奔行片刻,头顶亮出一孔,更不犹疑,飞身而上,便至一处花园。

    哪料到,方奔出数步,脚下轰然洞开。

    眼见机关遍布,刀光剑影,青荷险象环生,更是大惊:“嘉王府怎么处处都是陷阱?”

    无限惊急,提气上纵,半空之中,一只巨手便将她一把扼住:“小妖精,幸而哥哥及时出手,如若不然,你摔将下去,还不射成豪猪?你一死百了,哥哥我岂非痛悔一生?”

    青荷惊急无限,心下叫苦,凄凉无助:“我宁愿变身豪猪,豕鬣如铁笔,激毫而矢射,好歹能自我救赎。”

    相烟不容分辩,即刻施展“峨眉擒拿手”,拎起青荷,蹿房越脊,如履平地。眨眼之间,就飞回“峨雾眉烟”。

    事到如今,川纵集中全部精力对付地道,自是无暇顾及地上。此地更是枫藤覆盖,倒是个绝好的栖身之所。

    相烟飞足点开机括,闪身而入。

    一跨入房,相烟便飞踢左足,石门应声紧闭。顷刻之间,到得里屋,奔至墙角,足踢机括,瞬间墙壁开裂,石门外露,又听“吱丫丫”数声响,便应声而开。

    相烟踢上机括,关上石门,一跃而起,飞扑进了一处暗室,心中更是一阵狂喜:“此地隐蔽,便是天皇地母也找我不到,当真比跟着大部队,更安全,更实惠。”

    喜极之下,将青荷狠命掼上炕,唯恐她不服不忿,口中还连哄带骗,连坑待蒙:“小妖精,倘若不是哥哥英雄救美,你早已变身人彘。哥哥舍命救你,你也要懂得知恩图报。”

    青荷登时又被摔得七荤八素。时至今日,又被拎、又被抓、又被捏、又被摔,还时时刻刻被威胁做成人彘,当真彻底着恼:“休提感恩,休提图报。青荷不发威,当我是睡猫?”

    她犹自躺在炕上,已是怒向胆边生,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相烟!今天我倒要你好生看看,谁剁谁成彘,谁报谁大恩!”

第二百七十八章 忏悔家暴

    万万没有料到,相烟看向她,居然痴痴傻傻,便如饿狼盯着鲜肉,垂涎三尺,鼻血狂流。

    相烟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怒反笑:“好妹妹,你这般睡在炕上,何止沉鱼落雁?何止闭月羞花?简直是灰飞烟灭!当真要了哥哥的命!好妹妹,倘若如愿睡你一回,不要说今生今世这条命,就是百生百世这条魂,宁愿倾囊相送!”

    此时的相烟,劫后重生,美人在畔,正是神魂颠倒,得意无极限。

    青荷却是大敌当前,戒备森严,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飞身跃起,双目如闪,犀利如箭。

    抬头观看,墙上正好挂着一把短剑。更不怠慢,一个燕子抄水,短剑抢在右手。纵身一跃,拼抢炕头,占据天时地利。

    再看相烟,禁不住十二分惊羡:“大敌当前,这厮怎不积极备战?以他绝对优势,还想弃战求和?这也罢了,却低着头,喘着气,红着脸,在那里兢兢业业脱甲衣?难道但求速死?变身人彘?”

    非但如此,他口中絮絮不止:“好妹妹,知道哥哥想你想了多久?哥哥最欢喜你这般,一尘不染,未经人事,不食人烟。时至今日,哥哥对天发誓,自从有了你,世界变得好美丽,生命里都是奇迹。曼陀不想了,卓玛不念了,便是雪歌,便是雪舞,无论弄玉,还是黛岩,我都不会多看一眼。好妹妹尽管放心,不要说给卓星做小弟,便做他爷爷,哥哥也十二分不屑。好妹妹,哥哥知道你喜欢玩,从今以后,哥哥带你浪迹天涯,游遍海角,快活神仙乐逍遥。”

    他神魂聚散,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含混不清。

    青荷一句未听明,虽听得糊里糊涂,却能模糊处理:“这厮伤天害理,坏事做尽。事到如今,不是他死,便是我做人彘,须得先下手为强,否则后下手遭殃。”

    她右手持剑,捷若灵猿,一跃而下,猛刺相烟。

    相烟上衣方才脱完,裤子只脱一半,眼见青荷凶猛犷厉,手足起处,劲风呼啸,一把短剑,劈头盖脸,急如骇电。

    真是万万始料不及:“她转型如此迅疾,刚刚还手无缚鸡之力,跟只呆猫无异。顷刻之间,势如猛虎,兵峰锐利。”

    相烟惊吓过度,不顾“半裤”牵绊,就地一个滚翻,狼狈逃窜。

    青荷怎肯错失良机?再接再厉,更无半分犹疑,气运丹田,抬足狂踢,绝命强攻,快如闪电霹雳。

    相烟身受羁绊,被迫双脚齐窜,上跳下滚,连连避闪。

    青荷之“蒹霞露飞霜”,擅长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短剑斩剁起来,亦柔亦刚,亦韧亦绵,亦爆亦巧;刚柔互动,韧绵不绝,外爆内巧。

    她刚中带柔、韧中连绵、爆中取巧的抢攻,初上手居然占足了上风:一是蒹霞功法巧妙,步法逍遥,腿法火爆;二是相烟大出意料,裤子下掉,丑态爆料。

    但是,相烟毕竟身经百战,功力高她几重天,双腿角力,“刺啦”一声,裤子开线,瞬间摆脱“半裤”牵绊,侥幸逃过夺命短剑。更是知耻后勇,舞动双掌,瞬间将战局扯平。

    再看相烟,趁青荷变招换招之际,施展峨眉身法,变化精妙招式,发动全面反扑。

    口中更是肆无忌惮:“从前确是哥哥不好,不该随意家暴。好妹妹,哥哥今日已知改悔,定将痛改前非。”

    眼见青荷一言不发,反而满面戾气,绝命狂袭,相烟深感委屈:“好妹妹,干嘛下手这么狠?哥哥方才敷衍卓星,假意答应做你为彘。可是,那不过权宜之计,只为迷惑强敌,令其放松警惕。实话实说,哥哥哪里舍得?哥哥宁愿自己做彘,绝不伤妹妹一根手指。”

    哪成想,相烟改变阵营,青荷居然不为所动,短剑绝地反击,出手更加坚定不移:“今日之难,实难幸免。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宁可战死,绝不做彘。”

    青荷自知绝非相烟之敌,对他之奇袭,更是理也不理。不惜玉石俱焚,宁愿铤而走险,果断执行绝杀技战术。

    第二轮抢攻,更是迅雷不及掩耳。一把短剑上下翻转,一对长腿左右旋踢,招招发狠,式式拼命,霹雳劲猛。

    相烟当真不想斩尽杀绝,这等美人,还不曾好好**,哪里舍得痛下杀手?贪念不放,恶念在心,终是慢了节奏,失了水准。

    他“峨眉长臂拳”未到,青荷已迎刃而上,每一次出手,每一个落点,相烟均感备受牵制。加上她身法轻灵,腿法迅捷,倏进倏退,倏快倏慢,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恰如行云流水,攻势凌厉,退守有度,实难应付。

    两人所学武功,都讲究灵活机动,都是忽起忽落,飘忽不定。但是,一个穷踢猛砍,一个左躲右闪;一个出其不意,一个灵巧规避;一个舍身搏命,一个苟且偷生。

    如初这般,三脚猫青荷,居然和峨眉派高手,足足拆了数十招。匪夷所思,前所未有。

    即便如此,才智创造机遇,实力决定输赢,青荷败局已定。毕竟武功低劣、后劲不续。少顷,已是气喘吁吁、精疲力竭。

    性命攸关,怎肯轻易认输?自是拼尽全力,顽抗到底。她身形再起,翩如惊鸿,飞腿骇电般狂踢,短剑流矢般疾刺。

    相烟半空打个筋斗,产生瞬时加速度,陡然似流星殒石般坠落。

    青荷大出意外,想要逆转,却是一掠而前,把持不住,一头撞上南墙。登时,金星乱闪,头晕目眩。

    她还未及炫步飞腿,就觉身后恶风不善,急如骇电。她想要翻转急纵而逃,已是来不及。急切间极速矮下身躯,蹲伏于地,刚好躲过“峨眉长臂拳”的夺命狂袭。

    一蹲下来,就觉头顶相烟,手掌瞬间翻转,向她后背心抓来。

    惊慌失措之中,眼前便是炕洞,躲无可躲,逃无可逃,一低头、一猫腰,灵狐般钻了进去。

    原来,相烟自幼在峨眉山万佛顶苦修,那里山势高峻,气候寒冷,生活习性与平常蜀人迥异。他素来不喜冷板床,只喜热炕头。

    只是,此时已是晚春,灶膛之内不需时时生火,不过隔三差五烧炕去去潮。更何况,王府戒备森严,相烟作为在逃犯,再是大胆,怎敢放火熏烟?

    青荷刚刚钻进炕洞,就大呼不妙,真是大大懊恼:此地前通灶膛,后接烟囱,虽未生火,却积了厚厚烟灰。尽管她急速?蜗1昭郏?廊徊涞穆?贰18?怼18?常??强缀投?炊荚诮倌烟印?/p>

    躲在如此灰箱,烟灰无孔不入,闭着眼睛吃灰,嘴巴尚可容忍,总是屏着呼吸,捏着鼻子却是不成。

    青荷顿时大急,心底一声惨呼:“熏死我也,不行,还得想法出去。”可是相烟武功卓绝,色心更胜,如何出的去?

    洞外相烟惊过之后,一声狂笑:“好妹妹,哥哥本想抱你上炕风流,你却怕羞,躲着哥哥洞里藏猫猫。”

    青荷呼吸不息,再无回旋余地,只觉离死不远矣。心下发狂,小手忘乎所以,狠命一抓,别的没抓到,烟灰少不了,而且滑腻腻,更是脏兮兮。

    正觉丧气,陡然灵机一动,又是大喜:“咦!有了!”

    她右手持短刀,左手抓了一大把烟灰,满心窃喜:“这一大把,足够让饥饿难耐的相烟,饱餐一顿战饭。岂止是享享口福,还要饱饱眼福,更是一泪十行,泪洒千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兄弟相残

    话说卓幕,本身嫉恶如仇,奈何心念老父,只剩满面黯然。有心回避,又恐云龙遇险,当真忠孝难以两全。

    正在神伤,便闻阿龙为救心上之人,不惜铤而走险,独闯王府地宫。卓幕心念挚友,更觉心忧。

    卓幕成家立业较早,不知后建的王府地道,虽是如此,毫不迟疑,率领乐山、乐水,带着小灵狐,寻至地道口,一跃而入。

    卓幕待这小灵狐,可是爱如掌珠,它当真乖巧,不仅忠心念主,更是嗅觉灵敏,正好头前带路。

    三人跟着灵狐,行至一处十字交叉的路口,便闻不远处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急忙躲在暗角,借着微光,偷偷观瞧。

    为首之人,蓝衣冷面,正是卓星。

    却说嘉王、“塞克”救出卓星,本是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可是转念一想,口中又是吩咐:“为避人耳目,咱们还须分头行动。”

    于是,卓星、雪歌、“双相”便自成一路,四人不敢怠慢,也是向前急行,便与卓幕,狭路相逢。

    卓幕满脸杀气,截下亲弟,心下恨极:“父王本是一代英雄,终是晚节不保,罪魁祸首,便是卓星。只因他煽风点火,多行不义,才酿成大祸。事到如今,这个害群之马,再不能留上一刻。”

    卓星在地道奔行,因毒气肆意,已是心急火燎。

    话说地道中的毒气,号称“红豆生南国”,本是奇燕以相思豆熬制而成,一来克制冰蛇,二来攫取强敌呼吸。

    阿龙众人而入,都带着奇燕所制“防毒面纱”,号称“绿豆最相思”,自能解毒。

    卓星无有装备,本是呼吸不息,一眼望见卓幕,登时火往上撞。

    一时间,兄弟相见,眈眈相向。

    卓幕单刀直入,厉声喝问:“龙小夫人,现在何处?”

    卓星适才与阿龙一场酣战,早已身心疲软,累到极点,如今饱受毒气,无心恋战,听他问话,故作惊讶,只为麻痹敌心,寻个契机,速速逃遁:“什么龙小夫人?王兄,你说话,我不懂。”

    卓幕何许人也?察言观色,谁与争锋?怎会看不出亲弟装疯卖傻?卓星从小到大,每每撒谎,一双鹰眼,便上下翻转。

    卓幕强压怒火:“刚刚被你劫持的女子,就是龙小夫人,她在何处?”

    卓星红口白牙,一合一开,继续抵赖:“王兄,你若想她,只管去问龙妖,何故舍近求远找我要?”

    卓幕雷霆之怒,不可熬忍,心中暗想:“倘若不速速寻到青荷,阿龙处境更加险恶。事到如今,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留着禽兽作恶,不如大义灭亲。”

    念及于此,气运丹田,略一抬手,一股真气,凛然劲逼。背后长剑受他真气所迫,愤然出鞘。

    卓幕师承“峨嵋子”,又常得阿龙点拨,武功威震四方,自是不可限量。

    瞬息之间,卓幕已是持剑在手:“卓星,你狼子野心,自己不要性命,还想赔上父亲?”

    卓星眼望兄长,心下略带惊诧:“他一向温文尔雅,为了个龙妖,如今这脾气居然火山爆发。”

    念及于此,不由一声冷笑:“王兄,你一向温顺贤良,今日如何火冒三丈?哦,对了,是为了那个小妖精?王兄,今日劝你一句,忠言逆耳,爱听不听:公主再是不好,你也不该迷恋小荷妖。”

    卓幕闻听此言,不怒反笑:“卓星,你恶贯满盈,也来含沙射影?实话告诉你,若想看上一眼日光,最好恳求上苍,她还活在世上。”

    卓星登时怒极,再也装不下去:“王兄,在你眼里,我不如一个娼妓?”

    卓幕冷冷一笑:“正是!你卑鄙无耻,不如娼妓。娼妓也要脸面,娼妓也有心肝。你不要脸面,你没有心肝。”

    卓幕说的一字一句,如同裂雷,声声落入卓星之耳,刹那之间,他面如死灰,恨入骨髓。

    俄顷,嘴角衔笑,看向卓幕:“王兄,从小到大,你好处占尽,好人做尽。你巧取豪夺,便是要脸,便是有心?”

    卓幕一双黯黝黝的瞳仁,瞬间冰冷,一双嘴唇,更是薄凉:“卓星,我看着你长大,我眼睛不瞎。你做的那些勾当,见不得人,我虽难以启齿,却是心知肚明。现下,我没工夫和你纷争。我只有一个父亲,只有一个亲弟,我不想一日之间,全部失去。我这些年如此努力,就为一个目的:留住我深爱的东西。你但分还剩半颗人心,就该早早地滚、远远地滚,别再连累父亲!”

    卓星心头怒火无可克制,率先爆发:“王兄!你一向都有机会,不是失去,而是得到,这些我都不和你计较。可事到如今,你作为我亲哥,却为了外人,和亲弟翻脸。你哪里害怕失去,分明是将我置于死地。”

    卓幕闻言只觉痛心,不觉泪腺一酸,急忙垂下头去,只为掩饰泪眼。

    不料,这一低头,居然发现,地上离奇的留下一滩水渍,再看水渍之上,更踩着一双硕大的脚印。

    转念一想,瞬间大悟:“青荷与曼陀,曾经双双落入湖中。相烟身量最高,脚板最大,又恰恰劫持青荷,这双脚印的主人,除了相烟,还能是谁?卓星指使相烟,诛杀妇孺,如此恶行,如何能忍?”

    念及于此,卓幕出离的愤怒,更是确信,面前之人,再不是骨肉至亲,而是一头豺狼,只会吃人。

    眼观兄长脸色,从未有过的悲愤,同样席卷卓星:“我和父王,身处险境,你不思救护,反而落井下石。事到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几乎在同一时刻,两兄弟都是不可熬忍,都是杀气毕现。便在一瞬间,双双腾空而起,气运丹田,蓄足内力,骇电出击。

    刹那之间,飓风扑面,锤剑相交,便听“当”的一声巨响,火光四射,震破耳膜。

    “双相”、“双乐”站在一旁,首次直观两兄弟生死较量,都是目瞪口呆,怔在当地。

    卓星虽是阴险,毕竟功力稍逊,登时被震的直飞出丈许,双足落地,气血翻涌,几乎不能自持。

    恨极之下,更是双目放光,恶念丛生,略一调息,便又飞身而起,再度行凶。但见他左手一扬,爆闪寒光。刹那之间,数枚“阴阳刺”夺命来袭。

    卓幕眼见卓星出手狠毒,更不犹疑,侧身一闪,左掌拍出,右剑跟进,接踵侧蹬,又是绝踢,快似流星赶月,极似灵猿飞鸟。

    卓星受毒气所制,腿脚发软,左闪右躲,猝不及防,穴道被剑气所封,登时摔倒在地。

    卓幕一声断喝:“乐山、乐水,将他押送至君上面前,听候发落。”

    不料话音未落,不及“双乐”出手,“双相”已是飞步急抢而上。

    更不料,不及“双相”抢至近前,一道黑影,骇风而至,更是形同鬼魅,眨眼之间,便抄走了卓星。

    卓幕抬头观看,大吃一惊,口中急道:“父亲!”

    嘉王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牢墙壁之上,更显阴森,更显诡异。

    虽是如此,卓幕细看过去,只觉他满头华发,掩饰不住的沧桑。

    卓幕心下一酸,涕泪凋零:“我父子不过分别一月,父王已如苍老数年。”

    嘉王心上酸楚,面上奇冷:“阿幕,他可是你的亲弟,难道连你也要对他斩尽杀绝?”

    卓幕眼望生身之父,双手颤抖,再也提不起重剑,一声悲鸣,发自心底:“父亲!苦海无边,不如放手!不如回头!”

第二百八十章 灰飞烟灭

    嘉王定定看着卓幕,眼睛里喷出的不是眼泪,而是血水:“阿幕,放手?回头?断弦尤续,覆水难收!你去问问昏君,他肯不肯放手?你去问问龙妖,他肯不肯回头?”

    卓幕只觉一股滚烫的液体,涌自冰凉的心底,再也把持不住,一口腥咸,喷射而出。

    他擦了擦嘴角,更加重了一手血红,口中只剩一声悲鸣:“机关算尽争王侯,算来算去成败寇。生前如何算身后?丢了春来赔了秋。”

    嘉王只觉悲苦,更是心肠刚硬:“阿幕,父王纵横天下,有得有失。但是爱子之心,从来不变。你就这般狠心,仇恨你的生身之父?”

    言未毕,忽闻周边四角均有异动,更听一声朗笑,如三月春风,温暖四射:“阿幕说得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君上仁爱,只要交出卓星,君上未必置你于死地。你又何必多行不义,变本加厉?”

    嘉王大骇,四下环顾。但见左右闪出数道人马,为首三人,正是阿龙、川纵、丘山。心知不好,冷冷一笑:“龙妖,非我多行不义,而是你已到死期。”

    言未毕,陡然间右手一扬,寒光一闪,射出数枚“阴阳刺”。趁着强敌躲避,身形拔起,越过众人,在空中急速盘旋,连转数圈,愈转愈高,又是一个转折,轻轻巧巧,飘逸逍遥,便落在数丈之外。

    他这般纵起,又在空中回旋,原是不易,同时一手夹着卓星,一手提着“阴阳镐”,身轻如燕,实属万难。

    阿龙更不怠慢,率众紧随其后,飞身而起,飘身急追。

    转瞬之间,嘉王前后左右,去路被封。

    正在危难之际,迷烟之中,飘来数道身影,几个起落,势如长风,飞旋而至。为首一人,面披黑纱,一声低语:“王爷快走,我来断后。”

    眼见阿龙飞身劲逼,那人频发“金塞弧针”,三金九芒,爆闪寒光。更是舞动“金塞弧刀”,真气激荡,有如条条金蛇在空中流转。刹那之间,冰雪相济,破风万里,凶猛无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塞克。

    便在此时,“六子”紧随塞克,如飞而至。“双相”更不怠慢,全力反攻。

    嘉王如虎添翼,射出数枚“阴阳刺”,更不迟疑,飞身飘旋,夺路而走。

    阿龙怎容恶贼潜逃?只是重伤未愈,不能自如运转真气。灵机一动,索性运用“蜀陵仙踪”,由实返虚,自真归朴。

    一刹那,浑身真气,便如湖泊蓄水,积累自点滴,收放沛然,莫之能御。更是向前急飘,迅捷至极。

    嘉王在地道逗留已久,他虽功力深厚,却因毒气蔓延,强敌围堵,再不敢逗留。

    危急关头,灵机一动:“既然龙妖主力辗转地下,我何不地上逃生?地面那些兵勇,不过是乌合之众,我又有何惧哉?”

    略一转念,更是当机立断:“头顶正是“峨雾眉烟”,便有地道出口,我何不在此逃生?”

    心念既定,飞身疾走,几个回转,奔入一处上行的甬道。

    塞克、“三相”、“六子”对地道熟门熟路,也不缠斗,只是暗器频发,紧追嘉王身后,

    嘉王行至出口,前方正是峨眉方阵,本欲启动机括,箭射阿龙,却又投鼠忌器,唯恐害人害己。

    他身侧塞克却是狠辣无极,眼珠一转,当即向后背囊中一探,接踵又是一扯。片刻之后,金光闪闪,金蝶翩翩。

    阿龙、川纵紧追不舍,眼见又将嘉王围困当中,忽闻异香扑鼻,更是眼花缭乱。眨眼之间,便是蝶飞满天,冰雾弥漫。

    金蝶毒性、寒性极大,奇袭之下,阿龙众人只觉头昏目炫。

    嘉王却如死灰复燃,闻声而动,率众跃身而起,向外便逃。

    阿龙心急如焚,强忍寒毒,数枚“追风菱针”,破空而出,疾如骇电。

    塞克率领“双相”、“六子”断后,舞动利刃,奋力招架。

    嘉王终于得脱,及至出口,扭动机关,打开地板,拔地冲天而出。

    塞克更不怠慢,率众紧随其身后。

    阿龙眼见嘉王众人齐射而出,心下大急,当即积蓄“劈风真气”,拍出双掌,便如洪荒,威力无俦,急冲而出。

    刹那之间,众人只听一声暴喝,又听“砰”地一声巨响,地板轰然开裂,乱石翻空,板塌屋陷,大洞斗现。

    卓幕、川纵、丘山,更是紧跟阿龙,一跃而出。

    再说青荷,躲在炕洞,一手持刀,一手狠抓了把烟灰,心下更是打定主意:“烟灰可是好东西,一扬出去,定能‘灰飞烟灭’。”只恨手太小,抓的太少,更恨相烟个子太大,身量太高。

    危难关头,急中生智,但听裂帛一声,青荷手上,便多了好大一块裙摆,更不怠慢,手脚并用,包了老大一包烟灰,心中暗道:“足够相烟饱餐数载。”

    相烟守在洞外,更是笑逐颜开,趁此良机,忙里偷闲,脱掉唯一的裤头。美人在手,大开笑口,何须遮羞?

    当真是:“袒胸露背赤条条,只盼上炕度**;春风得意无限好,春光乍泻乐逍遥”。

    相烟蹲在炕洞口,口水横流,声音满满的都是颤抖:“好妹妹,你躲到炕洞,滚了一身灰,难免大煞风景。多亏哥哥爱你爱的一条道跑到黑。哥哥这就出去打盆水,亲自给妹妹洗一洗,妹妹只需乖乖受用。”

    言毕,故意加重脚步,作势走出房去,实则高抬腿轻落足,转身而回。

    他猫捉老鼠一般,悄悄趴在洞口,喜滋滋做着烟花大梦。

    却不料,同一时间,上演两场意外:

    但闻惊天动地,脚下轰然中开,裂石翻空,王者归来。

    但觉头晕目眩,洞内一把烟灰,翩然起舞,迎面扑来。

    相烟如坠无妄海,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他一张巨口,正待迷惑敌人;一双眼睛,正在憧憬沉沦;一颗痴心,正谱写着青春。

    哪料转瞬之间,石破天惊,“爆炸”迭起。这还不算,他的口、他的眼、他的鼻,都被无孔不入的烟灰,充满、沦陷。

    相烟惊骇无极,口中一声惊呼:“好妹妹,你又玩蜀雷?”

    登时熬忍不住,伴随一阵剧咳,更是鼻涕眼泪横流,其状可怖,比那夜叉精,还要十二分惊悚。

    战事惨烈,双眼被迷,唯恐不能视物,再遭青荷暗算,危急之中,相烟扭动开关,跟头马趴,跳出暗室,跌跌撞撞,飞扑堂屋,只盼速速打水冲洗双眼。

    便在这一刻,嘉王、阿龙众人,跃身而出,一眼看到光天化日之下,相烟赤身露体,满面漆黑,淫邪至极,无不震惊在当地。

    阿龙面如死灰,呼吸维艰:“天哪!我的青荷!可是被这淫贼所劫,如今是不是已经被……?这小东西,怎么就不能安分守己?非要惊天骇地?”

    他本是定力极高,如今倒好,又惊、又吓、又急、又怒,再没心跳,更没血流,连呼吸都已失调。加之重伤未愈,只觉歪了两歪,晃了两晃,几欲当场晕倒。眼见大头朝下,重摔在地,幸而丘山手疾,一把扶起。

    还有一人,比阿龙更惨。

    阿龙方才一掌,势如洪荒,嘉王虽是躲过掌力,却对掌风避之不及,本就气血翻涌,难过至极,再见如此相烟,羞愧难当,一股热血,直击心扉,登时头昏眼花,摔扑在地。

    卓幕眼望相烟,一目了然,更是忍无可忍,怒无可怒,电光火石般劈出“峨眉灵梭掌”。

第二百八十一章 箫傲筝鸣

    这小东西,怎么就不能安分守己?非要惊天骇地?

    阿龙本是定力极高,如今倒好,又惊、又吓、又急、又怒,再没心跳,更没血流,生彼呼吸都已失调。

    加之重伤未愈,又狠出一掌,当真倾尽全力,彻底成了强弩之末。只觉歪了两歪,晃了两晃,几欲当场晕倒。眼见大头朝下,重摔在地,幸而川纵手疾,一把捞起。

    还有一人,比阿龙更惨。

    阿龙方才一掌,势如洪荒,嘉王虽是躲过掌力,却对掌风避之不及,登时气血翻涌,难过至极。再见如此要色不要命的相烟,急怒攻心,一股热血,直击肺腑,登时头昏眼花,摔扑在地。

    却说相烟,迷了双眼,便似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恰好跃到“赤枫子”近前。

    “赤枫子”早看不不顺眼,又见这等污秽的场面,急忙拦在“碧枫子”身前,口中急道:“碧妹妹,别看,省的污了你的眼。”

    说话之间,顺手一挥,“枫叶寒掌”快如电光火石。

    “碧枫子”却是毫不领情:“赤师兄,如此奇观,终生未见,当真好玩只许你看,不许我看?”

    相烟却是避之不及,被“赤枫子”一掌击胸口,更是痛在心头。一时间,头昏眼花,金星乱冒,却不知中了谁的招,只知力道极大,掌力极寒,自然不是青荷。

    惊惧之下,怒火喷发:“龟孙子,胆敢打你老子?”口中怒骂,心里害怕,更是狼狈逃窜,一头撞在欲上前相助的相雾。

    登时,倒霉的哥俩,又上演一出满地找牙。

    相烟剧痛之下,眯着双眼,向后急窜,正好撞上一跃而上的“蓝枫子”。

    “蓝枫子”虽是见惯了风月,却从未遭受这般刺激,大吃惊吓,长声尖叫,呼声直上九霄。一时间,场面好生热闹,从头到尾乱了套。

    “赤枫子”护花心切,怒上添堵,恨不得相烟“灰飞烟灭”,更不怠慢,再次拍出“枫叶寒掌”。登时,一记耳光,击在相烟脸上,甚是响亮。

    相烟被连击两掌,头昏脑涨,痛彻骨髓。被打之前,眼前一团漆黑;挨打之后,脑海挂满祥云,更是把持不住,翻滚着跌扑。

    幸而他皮糙肉厚,结实禁打;幸而“赤枫子”念着同仇敌忾,不愿伤他性命。相烟强忍剧痛,又是一跃而起,暴怒之下,破口大骂:“你奶奶的!敢打爷爷,定将你乱刃分尸,剁成人彘。”

    “赤枫子”如何隐忍?脱口便骂:“相烟,你以为我愿意大你?打你都嫌脏手!”

    “蓝枫子”惊魂未定,已是一声娇笑:“相烟,怎么不见小荷妖?若能见她一面,才是妙上加妙。”

    嘉王强自挣扎,一跃而起,虽是身受重伤,却依旧心理阴暗,更是喜忧参半:己方兽行曝光确是丢脸,但小妖精受辱,龙帆更是丢尽颜面。如此一想,大难临头,反而幸灾乐祸。

    却说卓云、堇茶,率军在地面展开地毯式搜索,正好寻到此处,便闻听惊天动地之声,急忙率众反扑。

    进得园中,向内一看,断壁残垣,墙倒屋摧,一片狼藉,混乱不堪。

    本就大吃惊吓,又见男女老幼,敌我双方,欢聚一堂,更是莫名惊诧。

    更有甚者,相烟连滚带爬、赤身露体、满面烟灰,印入眼帘。

    细细一想,恍然大悟,更是心胆俱裂:“青荷!完了!”

    大敌当前,阿龙第一个觉醒,顾不上哀悼青荷,怒视嘉王父子,但求振臂一呼,一举歼敌。

    不料,阿龙方才跃身而起,人在凌空,忽闻仙乐飘飘,余音渺渺。细细再听,却是玉箫、雪筝之声,似传自四面八方,似来自云里雾里,接踵又合而为一,听得人心旷心怡。

    恍惚中,漫天云海,踏雪而来,缤纷而开。

    阿龙伤后功力大减,闻听此声,只觉难以自控,不由心下一惊,更觉满心苍凉,陡然迷失方向,不知路在何方。双足落地,满心凄迷,神飞万里,更不知飘到何地。

    侧耳再听,玉箫雪筝,由远至近,似梦似幻。神思跟着仙乐,曲曲折折,四下游走,毫无找落,忽见一位佳人,迎风长歌,仔细再看,居然就是青荷。

    不错,那是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亭亭玉立,荷香四溢,一脸娇笑,伸开双臂,婉转莺啼:“阿龙,我到处寻你,原来你在这里?”

    怎么?她又腾空而起,飘飞万里,斗转星移,可望不可及。

    箫筝之声,却如泣如诉,循环往复,忽而渐行渐远,忽而响在耳畔。忽而一色清明,忽而一片混沌,忽高忽低,此起彼伏。

    阿龙心知不好,一声惊呼:“东箫!飞筝!神农摄魂术!”

    想要逃脱,孰料箫筝倏然跟至,如影随形,穷追不舍,便如十面埋伏,避之不及。

    细听仙乐,时而盈盈浅笑,时而哀哀欲哭,时而高山流水,时而大江奔瀑。只听得他心跳如鼓,不敢相顾。

    箫筝音调陡起,音韵高亢,他似醒转,抬头一看,青荷已是近在眼前,只觉久旱逢甘霖,枯藤迎喜雨。

    不可熬忍,不能自拔,拥之入怀,轻怜密爱。

    她柔若无骨,美如甘露,滑若游鱼,迷如炫雾。她的身体,在他怀中流连翻转;她的苍穹,妙不可言,任意吞吐,开合有度。

    她更是满腔热忱,热拥热吻,情不自禁:“阿龙,再不要打杀,咱们回家吧。”

    伴随箫筝之声,只觉远处人影飘忽,似有一男一女,飘如飞天,游在云端。

    如此沉迷,阿龙大急,强行自抑,飞身而起,想到寻到劲敌,出掌阻击,吞吐控纵之间,只觉绵软无力。

    便在此时,陡见一人,手持“峨眉阴阳棍”,一跃而起,飞身上前,一招“宛转蛾眉采茶畅”,自上而下,力劈华山,直击嘉王和他怀中的卓星。

    嘉王身受重伤,又受乐音所迷,想要反击,有心无力,更是心念爱子,舍不得丢弃,唯有以身相护。

    但听“碰”的一声巨响,嘉王的身子向横里直飞出去,一摔数丈,七窍流血,便似气绝身亡。

    场上突变,看得众人一片迷茫,懵懂中抬眼观看,来者正是鸣夏,他身负血海深仇,根本不为乐音所动,更是全力出击。

    眼见鸣夏即将第二次发出致命一击,但见一白一黑两道身影,飘如急雨,闪如霹雳,急落而下,无声无息。

    一个抄起嘉王,一个抢过卓星,足尖使劲,拔身急起,斜飞而上,飘风极炫。更似足不点地的凌空飞行,转眼不见。

    箫筝又起,铿锵有力,阿龙再想飞步急追,已是完全为之迷,一颗心根本不能自抑。

    雪歌却因精通“神农摄魂术”,第一个醒转,口中疾呼:“父亲,母亲!”

    卓幕闻声大梦初醒,心念亲人,更是忧心老父,急追而上,一声惊呼:“姐姐,姐夫!”

    二人早已不见踪影,乐音却留在半空。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温温柔柔:“阿幕,父王再是不好,却是待你不薄。他受此重创,怕是活不长,你还要怎样?”

    卓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更是大惊失色:“筝郡主,不可姑息养奸,尤其是卓星,恶贯满盈,难免遗祸无穷。”

    半空中传来轻柔一笑:“君上,你自己没犯过错么?何必得理不饶人?”

    川纵闻声抢上,脱口便说:“卓星罪行累累,郡主切勿助恶。”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不是我

    飞筝之声,流如飞瀑,清如溪水:“川将军,你身经百战,还是参不透?何谓恶人?尊夫人难道不曾误入歧途?川将军不是一样难得糊涂?”

    众人只觉一片惊愕,恍惚之间,塞克、雪歌、“三相”、“六子”亦跟着箫筝之声,急逃而去。

    耳听箫筝越飘越远,阿龙欲急追上前,却因乐音所迷,足下难以发力,追之不及,唯有口中疾呼:“箫兄,且慢!”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到耳畔:“阿龙,岳父于我有恩,拂你之意,东箫万不得已。”

    如此这般,箫筝虽是渐行渐去,卓云依然如在云里雾里,不知身处何地。不知过了多久,才略有醒转,一声长叹:“可惜可惜,又跑了嘉泽。”

    阿龙亦是扼腕:“东箫夫妻合璧,非阿龙所能匹及。”

    说话之间,忽闻异动,众人方才觉醒,转头回看。

    众目睽睽,射向声源。从那个破碎的炕洞,钻出一个小鬼,满头满脸,遍布烟灰;浑身上下,一团漆黑。

    她不敢睁眼,更是吓破了胆,蹑手蹑脚,鬼鬼祟祟。

    众人看着她,却如震炸雷。

    那个小小幽灵,犹如一只黑猫,探出两只小爪,揉了揉双腮,露出一对漆黑的梨涡,接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这才微睁双目,抬头观瞧。

    眼见没了相烟骚扰,不禁喜上眉梢:“这厮鬼迷心窍,无可救药,我何不趁机速逃?”

    她悄悄环顾,忽然发现,虽然没了相烟,却是多出无数双雪亮的眼。登时吓了老大一跳,强作镇定,对着众人,“嘿嘿”一笑,不经意间,露出两排珍珠一般的贝齿。

    更是趁人不备,抬起小脚,灵如猎豹,飞身便跑。

    奔出数步,突然驻足。眼前一人,挡住她的去路。

    她看似胆大妄为,又似胆小如鼠,终能睁大双目,第一个看清之人,便是卓幕,登时惊吓无度。

    她大吃惊吓:“卓幕虽心地良善,数次救我性命,但他是卓星亲兄,曼陀亲夫,我怎敢自不量力,化敌为友?更何况,我几次三番与嘉王作对,他若新仇旧恨一起算,我还有望逃出生天?”

    越想越是后怕:“事到如今,既有嘉王父子,又有曼陀夫妇,均是恨我入骨。一个相烟,我都无力对付,何况一家四口正主?若被前后夹击、左右围堵,不要说堇茶,便是天皇地母,也是爱莫能助。”

    念及于此,绕开飞幕,眯着双眸,不做停留,夺路疾走。

    不成想,她一身烟灰,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小灵狐。

    它第一个认出她来,如见亲人,急扑而上。

    她本是自惭形秽,如今又喜又悲:“我这一身烟灰,居然还有人追。”

    阿龙身受灵狐启发,第二个觉醒,见她安然无恙,大喜过望,欣喜若狂,差点再行昏厥。

    她却委实自卑,不敢攀亲,不敢相认,气运丹田,提足狂奔,不料不曾跃身出门,便又与一人,狭路相逢。

    不是别人,正是卓云。

    卓云身侧,更有她的闺蜜,堇茶、弄玉。两人心念青荷,自是不顾险恶,四处搜救,锲而不舍。

    可惜,两人虽有小灵狐的爱心,却不具备神奇的嗅觉,紧紧盯着青荷,相见不相识,相看不相知。

    青荷更不解释,黑猫一般,飞步飘影,翻空炫步,一招“人鬼殊途”,向左一侧身,向右一飞旋,捷如灵猫,快如飞豹,躲过众人。

    堇茶、弄玉瞠视着幽灵小鬼,只觉她活灵活现,说不出的顽皮奇巧,同时恍然大悟。眼见她完好无损,都是惊喜交加,齐声惊问:“青荷?”

    青荷急急如惊弓之鸟,惶惶似漏网之鱼,在此千钧一发逃命之际,忽听两个闺蜜,齐声揭秘,更是魂飞魄散:“当真怕什么来什么,我这污点证人,如此被公然指认,难免要被灭口。”

    她大惊失色,一边疾步飞奔,一边矢口否认:“堇茶姐,玉姐姐,认错人啦!不是我,不是我啊!”

    卓云见了青荷其人,本已惊诧过度;又听堇茶、弄玉之言,更是惊诧莫名;及至再闻青荷之声,不禁啼笑皆非。

    青荷话已出口,就知又冒傻气,却是覆水难收。顿时悔得叹为观止、登峰造极。

    无可奈何话出口,脚底抹油快点溜。一悔之下,双足纵跃如飞,发力狂奔,顷刻之间,踪迹全无。

    终是有惊无险,逃出嘉王府火坑,想到好友死里逃生,念及恶贼一败涂地,不由长舒一口恶气。再想适才的生死恶斗,依然心有余悸。

    放松的青荷,陡然想起饥饿,更是丢了三魂,少了六魄。她人在西蜀,一向以茶坊为家,如今饥肠辘辘,更是不假思索,奔向从前的小荷窝。

    临近之时,又觉不妥:“雨晴姑姑不在,此窝绝非安全之地。更何况,如今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倘若不幸遭遇秋冬,足够三生三世,奚落成灰。”

    一个转念,闪进脑海:“不如去阿斌家,阿嫂人好,必不嫌弃。”

    方才奔出两步,又觉这般灰头灰脑,人家不嫌弃,自己却晦气。何况以前因为安置堇茶,已经把她全家折腾的鸡犬不宁。

    如今倒好,逃出鬼门关,不知何去何从。兜了半个蜀都,反而没了目的地。

    念及于此,小荷一声感慨:“混在古代,万事衰败,硕大西蜀,无处安身,无地自容。”

    黯然神伤,更生忧愤:“硕蜀硕蜀,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

    只是,现下回南虞,实在是囊中羞涩、腹中饥饿、满面灰色。要么被冻死,要么被饿死,早晚一个死。

    她无所适从,脚下却不敢喊停。一边鬼头鬼脑流窜,一边发愁衣食住行:“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既不是好汉,也不是英雄,更要举步维艰。”

    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奔到茶山。阳光和煦地爱抚大地,烘托一缕缕淡淡的雾霭,似绸似缎,飘向湛蓝的云天。

    绸缎的两端,分系近处的梯田、远处的竹海,映衬其间的茶园,更显得层次分明、错落有致。梯田、茶园、翠竹,级级向上延展,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微风轻抚,层层梯田,犹如画卷,此起彼伏,连绵不断。最美的就是漫山遍野、高低错落的油菜花海,从山脚盘绕到山腰,漫漫无尽,重重环抱,阡陌相连,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有的大如池沼,有的小似弹丸,一条条金色云帆,流光溢彩,神迷目眩。那一条条、一道道、一根根梯田,曲线优美,形态万千,或平行,或交叉,蜿蜒如春螺,婉转似青蛇。

    田间耕作的农民伯伯,都停下手中农活,一脸错愕,抬头观荷。

    奔跑之间,青荷的小脑瓜,跟着小脚丫,不由自主,横冲直撞,如同失了舵手的帆船,偏离了正常航向,更把她黑山小妖的恶劣形象,忘得一干二净,反而大惑不解:“我何德何能,受如瞩目?”

    一个转念,恍然大悟:“艾玛,我这般模样,当真是‘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漆漆十指褐’,卖炭翁和我相比,都要自愧不如,是个人都要侧目。”

    百年不遇啊!茶山小妖再世!黑面小鬼横生!

    她最怕受人瞩目,尤其时机不对,影响恶劣。念及于此,陡然提速,旋风一般绕过梯田。哪里是跑?简直是逃。

    心下急道:“再不能装混弄鬼、招摇撞骗,赶紧逃到清净无人之地,速速隐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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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食者壮志凌云:“我要把青天覆盖的地方,变成北鞑的牧场。” 草食者凌云壮志:“我要把北鞑的战场,变成青天覆盖的地方。” 天地不仁,刍狗万物。圣人不仁,柝龠熔炉。 沧海桑田,霸业焦土。悲欢离合,丹心如故。 成败有因,胜负有果,兴衰有道,何谓荣辱? 万世之基,千古之帝,百谷之王,谁主沉浮? 龙悦荷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悦荷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悦荷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