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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酒廊饭袋     入我神籍txt下载     入我神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1章 先祖殷昌

    两人下山,围绕着戈壁走了半圈,回到绿洲地带。

    殷立憋着一肚子的火,特意在瓜田前的小屋驻足。

    只可惜小屋依在,那门前的卖瓜的老头不知去向。

    乌尔开溜道:“别磨蹭了,要不你先送我出去。”

    殷立道:“你急什么,等我杀了这帮妖人再说。”

    他把这火全撒在了守卫身上,当的是见人就杀。

    到窑洞囚室破开牢门,寻回大刀,放了京津等一干人。一众浩浩荡荡淌过戈壁,来到出口。那卖瓜的老头突然出现,挡住出口,朝殷立说道:“世子,你闹够了。”

    殷立欺身上前,随意劈砍:“杀完你才够!”

    那卖瓜老头扬棍招架,把刀格开:“打住!”

    殷立冷道:“老东西,有遗言你就赶紧说!”

    那卖瓜老头笑道:“世子,犯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老朽说过,你让名器逼得走投无路,是我家主人暗中助了你一臂之力。老朽的话绝无半点虚言,我家主人说,世子多疑,未必相信有人暗中助他,所以他吩咐老朽给你瓜吃,暂且委屈你几日,等他忙完了事,便来与你相见。”

    殷立笑笑:“我跟你家主人不认识,就当他暗中助我,我也不领情。何况,他也没安什么好心,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比你更清楚。老头,你遗言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就可以去死了。”

    “别急着动手,你先打开陨镜之门看看。”

    那卖瓜老头朝出口引引手,示意殷立施法。

    殷立梭动眼珠,莫非陨镜之门有什么名堂?

    转念一想,能有什么名堂,简直故弄玄虚!

    他催运瞳力,瞳孔由一变二,双瞳重叠而交叉,缓缓旋转着。

    在双瞳旋转之间,射出一道浅浅的红光,陨镜之门缓缓开来。

    然而门开处,竟然是一只巨大的三瞳眼睛。

    殷立惊啊一声,吓得后背发凉,倒退三步。

    乌尔开溜不用说,脚底抹油逃去了极远处。

    一众囚徒更是吓得连滚带爬,相互践踏。

    殷立干咽了一口唾沫,稳住心神,朝那三瞳眼巨睛细细看去。只见那眼睛呈半透明状,且伴有视野,总体来说就像一个巨大的窗户,能够看见外面的景物。殷立睹此一幕,一时傻眼,因为三瞳巨睛的视野竟然是帝都太昌。

    到底怎么回事?见鬼了么,殷立迷糊了。

    这个陨镜世界明明沉在加曼帝国的河中。

    可此时,外面的视野何以变成帝都太昌?

    随着三瞳巨眼的视野变换,殷立辨得出来,帝都太昌的景象是从西山投目俯览的景象,颇为壮观。诡异的是,视野旁边站着一名黑袍女子,那女子正是名器!

    “侯爷,这个小祖宗实在是太滑头了。”

    “好几天没有音讯,你我各自回去吧。”

    “急什么,等我会儿,我进城探探去。”

    “不可,就算殷立回到太昌,你我也不能出手。殷立深得武乙真传,功法不弱,擒他还要耗费一些手段,动静闹得太多,势必惊动太乙。你我两个加在一起都不是太乙的对手,别到时候没有抓到殷立,反而被太乙缠住。”

    “抓不到殷立,咱们没法向阁主交代。”

    “如实禀奏即可,你还怕他吃了你么。”

    殷立矗在巨眼旁边,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不用猜他也知道,名器身边定是黑袍男子。

    而乌沙堡及自己似乎在这男子的眼睛之内?

    至此他才明白,原来乌尔开溜口中的侯爷就是名器身边的黑袍男子。殷立感到太意外了,怎么会是他呢?他不是和名器是一起的吗,为什么背着名器私下里做小动作……?乌沙堡这个陨镜世界为什么会在这男子的眼睛里,这到底是什么功法?

    殷立疑问丛生,但却按住好奇,一心想逃。

    此地既是帝都太昌,逃出去跟他们打一架。

    只要把动静闹大,大教宗必定会亲来救援。

    时下,陨镜之门已开,他料定这只眼睛就是出口,于是提刀硬上,纵步而去。但,就在这时,那只三瞳巨眼突地旋转开来,一团黑渊之火从眼球内喷出。殷立赶忙顿步,疾往后跃,避开攻击。那团黑渊之火投在地上,顿时燃起熊熊黑火,把出口堵住了。

    端听外面的黑袍男子说道:“名器,我有事,先走一步。”

    紧接着,蹬足借力冲天飞起,插入云层,朝北投去。

    飞行约莫十数里,身形一晃,从三瞳巨眼钻了进来。

    与此同时,三瞳巨眼忽然消失,陨镜之门随之关闭。

    ……

    那黑袍男子罩着袍帽,脸罩在帽中,极难看清。

    他催运瞳力,收了黑渊之火,稳步朝殷立走来。

    远处的乌尔开溜哎呀呀惊呼,逃得没踪没影了。

    一众囚徒知道逃不出去了,自觉的往回走去。

    那黑袍男子往前走一步,殷立便往后退一步。

    殷立把不准此人的手段,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防守。

    两人一个进、一个退,分别走了十步。

    殷立扬手打止:“够了,别往前走了!”

    那黑袍男子道:“前脚承力,后脚踮起,你打算要逃了吗?”

    殷立道:“废话少说,你该露个相了,藏着脸见不得人么。”

    黑袍男子应他所言,揭开袍帽,却是个灰须老者。此人颚须抵胸,根根秀美;两眼有神,散着炯炯神光;嘴角含笑,隐有几分亲切。总体而言,神仙模样,其神与形即使跟大教宗相比,也丝毫不逊。

    只不过,大教宗慈眉善目,而此人较有狠色。

    殷立道:“把你的右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黑袍男子哈哈大笑,伸出右手:“看吧。”

    殷立伸直脖子眺看,只见此人右手掌心有一道圆形的符文图案,这是《大悲手》标记图标。看到了这个,殷立之前关于此人身份的所有疑问都迎刃而解了,原来这人真是先祖殷昌。他连哼三声:“哼哼哼,果然是你!”

    殷昌道:“知道我是谁,你还连放哼声。”

    旁边的卖瓜老头插嘴:“你该磕头才对。”

    殷立道:“得了吧,我只跪灵灵位,不跪他。不对,他处心积虑,无非是想夺我的菩提灵骨,他要害我,我还认他做什么,等我出去之后,我砸了他的灵位,往后灵位我也不跪了。”

第332章 渡劫之术

    那卖瓜老头道:“没有祖先,焉能有你。”

    殷立道:“祖先多的去了,一万年前的是祖先,五千年前的是祖先,一千年前的是祖先,五百年前的也是祖先。说句实话,祖先太多,没啥感觉,我只认我爹和我爷爷。当然,祖先护我,该敬的还得敬,该磕头的还得磕;哼哼,祖先若是害我,那我也就翻脸不认人。”

    那卖瓜老头道:“侯爷,这是个愣头青。”

    殷昌温温一笑:“他说的对,先祖不过是祠堂内的灵位而已,说有感觉那是假话,没有感觉才是真话。殷立,我想我会是一个好先祖,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殷立却不相信:“你不要菩提灵骨吗?”

    殷昌摇头:“不要,炼你取骨,恐你很难活命。我有永生之法,就算要了菩提灵骨,摘取《洛书神籍》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那天,我见名器与你相持,怕你被擒,所以帮你一把,我只想救你,绝无害你之心。”

    殷立仍然不信,一个拿婴儿做肥料的人,啥事做不出来。

    不过,人家既然把话说的这么漂亮,想必一时不会硬来

    为了脱身,他就坡下驴,表面卸下防备:“这还差不多。”

    殷昌引手前路:“料你不信。走,我带你去见永生之术。”

    他把卖瓜老头打发走了,领着殷立来到蟠桃林园。

    殷立将计就计顺从他,态度变好许多,以谋脱身。

    蟠桃林园的土地是血红色的,其内埋有无数婴孩。

    殷昌抓一把土闻了闻,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

    殷立暗哼,这种生儿子没皮眼的事,你还说不错。

    殷昌问:“殷立,你觉得这些蟠桃树生得如何?”

    殷立答:“很大很高,生得茂盛,不是凡品。”

    殷昌道:“不错,这是仙品,也是永生之术。”

    殷立道:“这是永生之术?看着不太靠谱吧。”

    “你不通其妙,当然觉得不靠谱。估料你一定想问,当年我为何抛家别国加入月影阁,其实答案就在这里。月影阁阁主栽有一方蟠桃林园,其树三百年开花,三百年结果,吃一颗蟠桃可增千年寿元。月影阁基此招揽仙家,仙家往往驱利是从,我加入月影阁正是如此。不过,我与别人不同,我加入月影阁的初衷是公非私,我不图一己之利,只想为殷人谋个长久。”

    “没你筹谋,我殷人不也一样活了这么久。”

    “你说的是小活,我谋的是大活。小活于世,不过百年而已;大活于世,则可永生。大概你听说过,世有预言,妖帝将出,天地将废,日月将亡。事实上,我所谋不仅仅是大活,身为殷人之首,我当未雨绸缪,帮我殷人渡过那天地之劫。”

    这话听来,仍不靠谱,殷立觉得太虚太假。

    一个人的志愿千年不移,那得有多么恐怖。

    殷立不信先祖,主要是因为先祖行事邪毒。

    因此,他对先祖说的话提不起半点兴趣。

    不过,此刻身困于此,言行全不由他。

    殷立善会审时度势,打不过先祖,那就夹着尾巴做人,当听的还得听下去,适当时候最好来个掌声、来句赞语、竖个大拇指,装作很感兴趣,就当作哄老小孩吧。于是他笑道:“原来如此啊,你真是用心良苦,妖帝真有毁天灭地的法力吗?”

    哄老小孩的把戏凑效,殷昌显得高兴。

    他道:“有,妖帝的混沌之力只需要蓄积两千年,便足以将天地炸为碎片。事实上,妖帝在很久以前就有了毁天灭地的遗愿了。他暗暗蓄力五千年,在九百年前的那天企图爆发。当时,国子监、兜天府、灵隐寺、龙庭匆忙迎战,合四方之力,付出死伤过半的代价,才把这蓄了五千年的混沌之力压制下来。那一战,仙翁和妖帝双双受创,我也受了极重的伤。”

    “殷墟古墓有你的棺柩,我以为你死了。”

    “古墓里的棺柩是我的衣冠冢。当年那一战,战死的大多都尸骨无存,我算幸运,让月影阁阁主救了下来。自此我便入阁,修炼之余,一边苦思渡劫之术,一边留意蟠桃的栽种之法。几百年下来,终于悟得其术,窥得其法。”

    殷立感到惊讶:“你悟得渡劫之术了吗?”

    殷昌点头笑道:“其实渡劫之术你也会。”

    殷立怔了一下:“我也会?我怎么不知?”

    殷昌哈哈大笑:“《双瞳赤金睛》就是渡劫之术。当年,得猪幼蝶相助,我编著了《双瞳赤金睛》。这门战技虽说不是感悟天道得来,却也不逊于悟道之术。”

    殷立来了兴趣,因为他知道先祖目有三瞳,这是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的地方:“你提到这茬,那我顺便问一句,你为什么是三瞳呢?难道《双瞳赤金睛》可以炼出三瞳吗?”

    殷昌道:“说的没错。”

    殷立问:“怎么修炼?”

    殷昌道:“倒着修炼。”

    殷立迷惑:“听不懂?”

    殷昌拍拍他的肩头,耐心解说:“《双瞳赤金睛》的修炼大功告成之后,瞳孔平时也会呈现红色,非散功不会消色。后来我领悟,这套功法的修炼不止于此。高级战技是神识授法,功法口诀已经烙入脑中,顺着口诀倒着念,瞳孔便可由红变黑,恢复原状,届时亦可炼得三瞳。”

    殷立击掌:“倒着修炼,妙啊!三瞳有什么奇异之术吗?”

    殷昌笑笑:“双瞳可开陨镜之门,三瞳可吸纳陨镜世界。”

    殷立大喜:“难怪我打开陨镜之门,看见的是你的眼睛!”

    殷昌道:“《双瞳赤金睛》正是妙在此处。天地崩碎,即使躲进陨镜世界,一样难逃湮灭之灾。那时能在陨镜世界活下来的只有太虚仙家。所以,修炼三瞳就显得尤为重要,三瞳可以吸纳陨镜世界,我殷人尽可归附,躲避此灾。”

    殷立呵呵两声:“这话你说对了,那我要好好修炼。”

    殷昌环指四方:“乌沙堡就是我未雨绸缪,为我殷人筑的巢。这里的五十颗蟠桃树一旦结出果子,至少足够三千人食用。我殷人若能永生三千,即使天地崩碎,也可耕耘来世,再造人间。”

第333章 五香犁骨

    殷立暗暗鄙笑,又来了,邀功请赏啊。

    他跟先祖的理念不同,蟠桃令他反感。

    诚然,殷立邪性,算不上什么好人。当初,宋大中诛杀宋远山满门,他冷眼旁观,不带一丝的同情之心;在地下城查案期间,广寒屠杀无辜,他也不当一回事,表现冷漠。虽然他铁石心肠,对旁人的生死从不动心,想让他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很难,但他却有操守,不会乱杀无辜。

    他可以无视宋大中诛人满门,也可以看淡广寒屠杀无辜。

    但是,他对须弥妖僧祸害童男童女的妖魔行径深恶痛绝。

    而眼下,先祖以婴饲树,其行径与须弥妖僧有何分别。

    这种邪恶的事,是人都做不出来,偏偏先祖标新立异。

    殷立并不感激他为殷人所做的一切,况且他隐退避世近千年,鬼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殷立鬼精鬼精的一个人,哪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不过,面对强悍的先祖,他也只能顺口说好,盼能打消先祖对自己的禁锢力度,然而伺机逃跑。

    那卖瓜老头带领守卫将一干囚徒又关入了窑洞。

    而后,令厨房备酒备菜,置办了一桌美酒佳肴。

    殷昌请殷立入席喝酒。他喝酒吃饭有说辞,他说从隐退避世到如今,没有喂过后世子孙一滴水、一勺粥,今天趁此机会,便将这哺乳之事做了吧。

    殷立听罢,鸡皮疙瘩掉一地,怎么听都像假话。

    关键是,在喝酒的整个过程中,殷昌眯着笑眼看着殷立,放佛殷立是一盘美食。殷立一边吃喝一边观察,只觉头皮发麻,总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吃饱喝足,殷昌道:“走,随我去后山。”

    殷立梭动眼珠:“等等,我想解个大手。”

    殷昌挥手大笑:“哈哈哈……,去吧。”

    殷立反手捧着屁股,一蹦一跳去了茅房。

    他哪里是要解大手,分明是想借屎逃遁。

    进了茅房,偷眼往外瞧,见四处没人,忙绕道而去。他争分夺秒,一步不停的跑到出口边,却见殷昌矗在哪里。殷立刹步,索性拱手笑道:“老祖,谢你款待,后山我就不去了,酒足饭饱,我该出去了。”

    殷昌笑笑:“去后山,我有东西要送你。”

    殷立问:“送我什么东西啊?”

    殷昌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绕走隔壁,从后山山脚上山,来到禁地。

    猪幼蝶迎上来,在殷昌身边摩擦,尽显亲热。

    殷昌瞧见寒潭边一堆燃尽的炭灰,轻咦一声。

    他问猪幼蝶:“这堆火是谁生的?谁来过?”

    见殷昌询问,猪幼蝶竟开口说话了:“殷立。”

    殷立噗的一下笑出声来,因为猪幼蝶说话的声音和大泼猴一个吊样,声音尖脆,像婴孩之声。原来,陨镜神兽道行相等,说话的声调也一样滑稽。敢情它们一直不肯说话,是因为知耻,怕徒惹人笑?

    果然,殷立忍俊不禁的一声噗笑,惹火了猪幼蝶。

    它张开巨嘴咆哮,把长长的嘴筒子甩在殷立身上。

    殷立罢手:“我向你道歉,我不敢再笑你了。”

    猪幼蝶听他这么一说,方才熄灭怒之火。

    殷昌道:“我也是多此一问,猪兄领地意识极强,它向来不需旁人接近,唯我宗族血脉是个例外。除了你,想来也不会有人出现在它的领地还能活命的。这么看来,我藏在这里的菩提灵骨,你早就发现了吧?”

    “是的。五枚菩提灵骨,国子监一枚、须弥一枚、妖帝夺去一枚,剩下两枚不知踪迹,没想到其中一枚在你手上,你比道祖、佛祖、龙祖厉害多了,他们得不到的东西,你偏轻轻松松寻到了。”

    “轻松?那有你说的这么轻巧,菩提灵骨善变化,会伪装,就算寻道它,也未必擒拿得到。当年,定光和须弥在南海发现智匙枕骨的踪迹,他们足足围猎了半年才得手。我这枚五香犁骨是在西域蛮地寻获的,记得当年我寻到它时,在它周边不吃不喝潜伏了一年才擒获。”

    “怪了,你得了宝贝,干嘛藏起来不用呢?”

    “哈哈哈……,须弥用了,结果怎么样呢。”

    “结果走火入魔,性情大变,害人害己。”

    “使用得当不会走火入魔,须弥太急躁了。我的意思是说,吸纳菩提灵骨容易暴露,暴露之后必成众矢之的,须弥的死就是最好的教训。所以,我不会像他那么傻,把菩提灵骨藏在这里比什么都安全。”

    “老祖,你比水晶猴……,呵呵精明很。”

    何止精明,奶奶的,贼精明,家传的贼。

    喜获菩提灵骨,藏而不用,是谓贼。

    偷学蟠桃栽种之法,是谓贼。

    瞒天过海蒙骗名器,是谓贼。

    殷立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位祖先,总觉他阴阴沉沉。他心里面正念着贼啊贼的,殷昌突然拍打他肩,笑盈盈说道:“你既喊我一声老祖,那么我就把五香犁骨送你了。”

    殷立惊了一下:“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殷昌引手山洞:“你现在就可以拿走,去吧。”

    殷立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这么是真的,先祖耗费周折、千辛万苦才得到菩提灵骨,之后又做贼似的把灵骨藏在此间,他说送人就送人,如此干脆大方,令人难以相信。殷立想了想,笑道:“你要真送,那我可就拿走了。”

    殷昌挥手:“去拿,拿了你就可以走了。”

    殷立一阵狂喜,若得此骨,距离登顶天宫又近了一步。以前,他对登顶天宫没有太多的意识,对摘取神籍也没有抱任何幻想。但,自打得知二教宗为了助他修炼,耗损寿元,他便把登顶天宫,摘取神籍当做了自己的责任。他感念二教宗的恩德,想还他一个永生。

    此刻,犁骨唾手可得,那还客气什么呢。

    他跃过寒潭,来到洞口,用手触摸结界。

    半透明的结界荡起一圈涟漪,煞是好看。

    紧接着,殷立就给一股力量拉进洞去。

    然而,前脚后脚刚塔进山洞,立时落下一块厚厚的铁门把洞口堵住了。

    殷立转身拍门,却让结界之力反弹回来:“老祖,你……你想干什么!”

第334章 梦想宰执天地

    山洞外,殷昌仰天长叹:“十四孙,对不住了。”

    殷立道:“对不住有个屁用,你想对我做什么?”

    殷昌道:“你身怀二骨,已成众矢之的,以你的修为还不足以应付仙家,与其日后被别人害了,倒不如你把二骨给我,等我凑齐五骨,摘取神籍,也好医我之殇。”

    殷立道:“谎话连篇哄我半天,最后还是想害我!”

    殷昌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怎能算是哄你呢。我加入月影阁,为我殷人谋求永生之法,此志不移;九百年前与妖帝一战,让我明白天地生灭操系人手,我想为殷人寻个渡劫之术,此愿也从没断过。只可惜……,蟠桃果树是仙种栽植,以婴饲养方能成熟,然婴孩是凡胎,仙凡搭配有不可逆转的危害。所以,吃一颗蟠桃虽能延寿千年,同时也要承受太虚降洗髓的降格打击,使人仙骨堕凡,功力锐减。只有每年服用一颗月影阁阁主的金丹,此害方解。”

    殷立道:“事到如今,还说这么多屁话干什么!”

    殷昌飘飞洞口,轻抚洞门,脸色沉重,流露着不舍:“我说这些话给你听,是希望你明白,你老祖我有多么的不容易。我一辈子心系殷人,到头来反被他人所控。我希望你不要怪我,不到万不得已,老祖不愿意伤害你。你放心,等我摘取神籍,化解了危害,到时老祖宰执天地,自然会帮你完成心愿,所有殷人都可以荣登神籍,享万世荣光。”

    这山洞内的形状像个葫芦,更像是个火炉。

    五香犁骨在殷立身边转悠,表现得很兴奋。

    殷立此刻却无心摘骨,他摸索着山洞岩壁。

    发现结界布满整个山洞,而洞壁像是铁质。

    殷立愕道:“啊!原来这是大火炉,怪不得你骗我进来!”

    殷昌道:“知道你会反抗,不想动手伤你,只得如此了。”

    殷立管不了那么多,拔出大刀,运足劲力,噼的一声砍在火炉壁上,竟是毫无用处,别说火炉了,就是这层半透明的结界也没砍破。殷立嘴上“去去去”了三声,扒开纠缠他的五香犁骨,走到另一边,举刀又砍,依然没用。

    “别白费力气,我就算收了结界,你也破不开炉子。”殷昌从胸衣里取出一个火折子打燃,摘取焰火弹入火炉,继续又道:“这是我用燧人石炼出来的燧人火种,火焰有麻痹之效,可以帮你减缓痛苦。”

    那燧人火种被殷昌弹进炉内,顿时燃起熊熊烈火。

    此火一来就是高温,不像道祖的八卦炉慢火煎熬。

    但要是说火的毒性的话,却比八卦炉稍逊一筹。

    说实话,此时的殷立还真就不怕火炼,因为他已经炼成仙骨。加上他还有混元一气护体,这混元一气本身就可以吸食大量的火气以滋修炼,殷立有何惧哉。何况,菩提灵骨是有熔点的,先祖不可能不在意,因此这炉中的火势不会高出道祖八卦炉里面的火。

    殷昌却不知情,他和道祖一样,错判形势。

    他不知道黄泉泪骨和智匙枕骨早就化虚未无,然其灵力全在殷立身上。在此之前,他要是探过殷立的脉象,就不会用火炼他了,而是直接运功摄取。这对殷昌来说,是不幸;但对殷立来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此刻,殷昌盘坐外面,运功掌控着火候。

    而殷立在炉内上下翻腾,假装难受之极。

    “好烫,烫死我了!快放我出去!”

    殷昌愁眉苦脸叹了叹,却不搭理他。

    然而猪幼蝶起了反应,冲殷昌咆哮。

    殷昌挥手一掌将它拍开:“猪兄,不要阻止我。殷立是我的十四孙,伤害他我也心疼,但凡有其他办法,我也不会伤害他。你要是看不下去,就先退下。”

    猪幼蝶嗷嗷的哀叫着,流下一行泪。

    它退到远处,趴在地上,盖住耳朵。

    ……

    火炉内,五香犁骨光芒暴涨,大放异彩。

    它感应到殷立异于当世之人的独特气味。

    这气味跨越两世颇似天帝,它为之倾倒。

    在确定气味无异之后,它唰地一下钻进了殷立的体内。

    顿时,一束金光顺着殷立的经脉直窜而上,直抵鼻尖。

    那光像一团火,将殷立鼻子点亮,跟着蔓延到整张脸。

    殷立咬紧牙腔,捏着拳头,忍着五香犁骨散出的灵力。

    五香犁骨择主,跟黄泉泪骨和智匙枕骨认主的过程是一样的。他全身裹着金光,把炉内金灿灿的火焰比了下去。脸红如烧,煞是恐怖,殷立修为变强,他忍受得了。五香犁骨的灵光在他脸上酝酿许久,突然迸射出一道金光。

    殷立昂头啊叫一声,金光冲击着炉盖,但却没有冲破。

    金灿灿的光在炉盖周边形成一团雾云,云内雷电滚滚。

    跟前两次一样,在雷光内隐隐浮现出一座神府星宫。

    没有等殷立脸上的金光迸射完毕,此境随即隐灭。

    殷立忙盘膝打坐,隔一会儿收敛灵力,用心感应。那五香犁骨沉寂在泥丸宫,乖巧无比。殷立心道:“老祖啊老祖,你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不过你帮了我大忙,这下我再也不怕别人吸食黄泉泪骨和智匙枕骨的灵力了。”

    确实,五香犁骨在他体内,是个小石子的实物。

    假如日后落在别人手上,别人也不敢强行摄取黄泉泪骨和智匙枕骨的灵力,因为灵力一旦吸走,殷立就会死亡,殷立若死,五香犁骨也会随之消亡。也就是说,五香犁骨入体,就等于成了殷立身上的一道保护符。

    炉中的火不知不觉的烧了三天,火温越来越高。

    殷立身上的衣服早烧光了,他假装虚弱哼着声。

    “唉哟,唉哟疼,我的腿……我的腿化没了。”

    隔了一会儿,他又呻吟:“手……手也没了。”

    如此这般痛苦呻吟了大半天,便不再吱声。

    他怕先祖察觉他没有死,于是屏住了呼吸。

    那炉火烧到第七天,殷昌才把火势压下,收回燧人火种。他按住炉门,倾听里面的动静,哀道:“哎,死了。十四孙,你死了,我很难过。不过你的死是值得的,他日我摘取神籍,宰执天地,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第335章 这也太丢人了

    殷昌哀默一阵子,抹去封印,打开炉门。

    炉子里面黑漆漆的,看不见一丝的光亮。

    殷昌诧异:“菩提灵骨自身带光,怎么没有光亮呢?”

    正纳闷不解之时,耳边风起,一个人影从他身边忽过。

    殷昌急忙转身,瞬目扫去,见殷立光着屁股逃下山去。

    “这怎么可能!火候已经接近菩提灵骨的熔点,他怎么没死!糟糕,我的五香犁骨……!殷立,光个屁股想往哪里逃!”殷昌划空跃起,追赶了过去。

    殷立疾奔之际,回头眺望:“坏了,我没他快!”

    逃到山脚,眼看被追上,忽见一人从石缝里蹦出。

    原来是乌尔开溜,他跑到殷立前面:“上我背!”

    殷立大喜,不假思索,光着身子往他背上一跳。

    乌尔开溜施展血脉天赋《追星遁》,唰地一下好像一道电光往前逃去。

    殷昌大怒,催功飞赶:“小贼,把人给我放下,否则我一掌劈了你!”

    喊话时,催使《双瞳赤金睛》,将一团黑渊之火投在了殷立二人身上。

    “还想用这招抓我,小爷我忍,我忍!”乌尔开溜忍着湮灭之疼,瞬间拉开了和殷昌的距离,穿过戈壁,抵达出口,然后跟殷立说道:“快点,快点,他要追来了!”

    “别催,马上。”殷立催用瞳力,打开陨镜之门。

    乌尔开溜背着殷立,荡开步子就这么冲出了出去。

    但是,乌沙堡这个陨镜世界被殷昌投在高空之上。

    乌尔开溜冲出来,脚踏虚空,直接坠落下去。

    “哎啊啊,要摔死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瞎叫什么,有我在这里,绝不让你死!”

    殷立在半空翻个身,以背朝地,双手托举着乌尔开溜。

    砰地一声,两人坠在山腰上,砸出一个两米深的大坑。

    殷立背先着地,绕有混元一气魂体,依然喷了两口血。

    这个时候,殷昌刚好从陨镜之门飞了出来。

    乌尔开溜大惊,爬起来,背着殷立又跑。

    殷立扬刀朝南:“太昌在哪儿,回太昌!”

    乌尔开溜随他手指方向奔逃,跃过一座山,遥见一座超级城市。于是脚下更疾,淌过城外的一片荒地野林,像电一样从城门口直接荡了进去,把守城官兵看得一愣一愣,什么玩意儿?等守城官兵回头眺望,人已去远。

    殷昌愤怒的嘿了一声,凌空顿住,没有进城。

    居高临下遥望,乌尔开溜和殷立失去了踪迹。

    伟大的愿望破灭,他哀叹口气,转身飞走了。

    ……

    乌尔开溜背着殷立逃进城后,立时藏身巷子。

    两人趴在巷子口偷偷眺望着城外空中的殷昌。

    见殷昌飞走了,两人才敢松下紧张的神经。

    当他们把目光从天上转移到地面时,却发现街上围满了来往的行人。

    这些人围在巷子外面,有的人捧嘴偷笑,有的人朝他们俩指指点点。

    一阵风从巷子深处吹来,殷立察觉屁股冷,反手摸摸,却是空裆。

    糟糕!身上没衣服!殷立忙把脸往乌尔开溜背上一藏。那缩头藏脸害羞的样子,把围观的民众惹得哈哈大笑。关键是,殷立还趴在乌尔开溜身上,而乌尔开溜见别人笑,他像个白痴似的也跟着咧开嘴傻笑。

    殷立道:“人家笑话咱们俩,你跟着傻笑什么!”

    乌尔开溜道:“我知道,他们笑你没穿衣服。”

    殷立从他背上跳下,捧着大腿往巷子深处跑。

    乌尔开溜跟在后面,指他的屁股,哈哈大笑。

    “奶奶的,这也太丢人了!”殷立咬牙忍着。

    巷子里的人也有不少,看到一个倮奔男子跑过来,男的呢一边指一边哈哈大笑,直喊抓奸喏,抓奸喏;女的呢表面上跺脚咒骂,拿手蒙脸,实际上张开指缝偷看,只差流口水了。

    殷立在巷子里转了半天,在一无人处蹲下。

    等乌尔开溜赶过来,扒了他衣衫套在身上。

    这么一来,两个人就都光着上半身了。

    径出巷子,在行人的嘲笑中直奔衣店。

    在衣店选了两套衣衫穿好,殷立跟衣店老板说:“赊账,一会儿送钱给你。”

    衣店老板头都大了,揪住他们俩:“不行不行,小店小本买卖,概不赊账。”

    “呵呵,不赊也得赊。”殷立催气震开老板的手,两人脚底抹油往外跑,穿进巷子,摆脱衣店老板追赶,二人行出大道,径往内城走去。将快到家,殷立跟乌尔开溜说道:“到我家吃个便饭,我给你拿钱,你就可以回家了。”

    乌尔开溜道:“回家?回不了家了,我早没家了。”

    殷立道:“你老说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又说没家?”

    乌尔开溜道:“是啊,上有老下有小,没错啊。不过嘛,那是以前。我家世代行盗,不干正事,在加曼帝国不太受欢迎,到我爹这一代就全家被斩了。我爹什么都敢偷,偷完王公贵胄,还偷国王的宝贝,他连兜天府的仙宝都偷了。他不光偷宝,他还偷人,他把国王的妃子给睡了,呵呵呵呵,最后让国王逮到,全家都被问斩了。咱们家就我一个人逃掉,我现在还是通缉犯呢,我回不去了。”

    殷立问:“那你打算去哪儿?我可以给你钱。”

    乌尔开溜道:“哪儿都不去,你家就是我家。”

    殷立愕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赖上我了?”

    乌尔开溜笑道:“呵呵,你要这么说也行。”

    殷立晃手:“不行,我跟你不是很熟,你住我家算怎么回事。”

    乌尔开溜道:“什么人嘛,我刚救了你,你一脱险就翻脸不认人了!熟不熟没关系,咱们是生死之交,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吧。既然是生死之交,我又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把我带回家,我在你家不会白吃白喝,就这么说定了。好了,别发愣,赶紧走吧。”

    殷立没好气道:“你救我没错,我也救了你,咱们互相帮忙。”

    乌尔开溜哈哈一笑,揽住殷立的肩膀往前走去:“是啊,就是像你说的这样,所以我说,咱们是生死之交嘛。再说了,我去你家是给你面子,别人请我去,我还不去呢。”

    殷立好气又好笑:“你不用给我面子,真的,不用给我面子。”

    乌尔开溜道:“你家有宝怕我偷啊,自家的东西,偷来干嘛。”

    殷立见他越说越不把自个儿当外人,不由暗暗抹汗:“那就住两天,两天后我送你走。”

第336章 藏尾诗

    回到家时,正值傍晚。

    殷立叫乌尔开溜自便。

    乌尔开溜不把自己当外人,左逛西看,贼头贼脑,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进贼了。何况他本来就像个贼,十二金钗和刘婶明知是他客人,却忍不住防贼似的看着。

    典星月和广寒不在家。

    殷立问秦管家她们去哪儿了?

    秦管家说,典星月去御名楼还没回来,广寒离家出走五天了。

    殷立奇道:“广寒离家出走了,怎么可能呢?她跟谁闹别捏了?”

    秦管家道:“她冷冰冰的,谁敢跟她闹别扭,她留下信就走了。”

    殷立问:“她还留信了,她留的信在哪儿,拿来给我看看?”

    秦管家道:“在小姐屋里,等小姐回来,你叫她拿给你看。”

    隔一会儿,天色稍暗,典星月回家,看到殷立,惊喜之极。

    刘婶烹好酒菜,在院子里摆了一桌,叫大家坐过来吃饭。

    典星月却喜极而泣,她一直为殷立担着心,眼下殷立安全回家,自然忍不住要问长问短。由于过分担心,她第一次表现出极为强烈求知欲,拉着殷立坐在院子一角问了好多好多话。

    殷立不想提起先祖,免得殷人过分崇拜,所以他没说实话。

    他只说自己在陨镜世界躲了几天,出来就遇见做贼的仁兄。

    他还编谎说,出来不久让名器逮着,亏得贼兄帮忙才逃脱。

    为了圆谎,他对乌尔开溜大夸特夸,说他的血脉天赋厉害。

    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乌尔开溜正在吃饭,问题全家还没吃,他先吃上了。听见殷立夸他,端着饭走过去,笑盈盈的插嘴:“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小小技能,不足挂齿。喂,殷立,这是你的世子妃吗?水灵灵的真好看,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啊。”

    典星月站起来,朝乌尔开溜欠身:“多谢你救他。”

    乌尔开溜道:“你都知道谢我,他却连个谢字都没有,我躲在山脚下七天七夜,我单枪匹马三进三出把他救了出来,我容易吗,我说我以后就住他家了,他还对我推三阻四,你说他做的对不对?哦对了,他光着屁股跑来跑去,还是我脱衣……。”

    听他说到倮奔了,殷立赶紧打断他话:“喂喂喂!”

    乌尔开溜道:“喂什么喂,你让我先把话说完。”

    奶奶的,你还拿上我了,故意让我出丑!殷立薅住乌尔开溜的胳膊,使劲捏他:“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好,我服你了,我给你说声谢谢,行不,你在我家爱住多久就住多久,行不。”

    乌尔开溜得意的笑道:“我吃饭,我不插嘴了。”

    殷立朝典星月说道:“大家都等着我们吃饭呢。”

    典星月又不聋,光着皮股四字还是听得清楚的。

    她见殷立脸色难堪,想问却没好意思开口。

    吃完饭,殷立让典星月把广寒留下的书信取来一看,信上啥也没说,只写着一句诗词:千金难买女官奴,次日判臣斩东市。这句诗词说的是,前些时候的那件谋反的案子。

    千金难买女官奴是说,殷立为了查案,使手段把广寒弄到奴市上拍卖。

    次日叛臣斩东市是说,案子查清,两任大司马下狱,第二天斩于东市。

    典星月说她看不懂,是因为她没有参与过查办谋反的案子,所以不懂。

    但殷立看过一遍,一下子就明白了。广寒留书出走,所写诗词与谋反案子有关,这就说明广寒回帝都后,可能察觉到太后要杀她,所以留书躲了起来。可是她躲去那里了呢……?殷立拿信再细细品读了两遍,心道:“千金难买女官奴?难道躲去地下城了?”

    想到这儿,他把两行诗的头六个字折去,这下就全看懂了。

    原来这是藏尾诗,把两行诗最后一字连起来,是奴市二字。

    “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去找她。”殷立把书信交给典星月,让秦管家招待好乌尔开溜,然后独自一个人径出外城,去了地下城。他到地下城的时候,时间还早,奴市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市。

    他在周边转了转,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进了前面的巷子。

    殷立紧走几步,追进巷子,细细辨认,喊:“赵夕指。”

    赵夕指回头,看见是他,喜道:“咦,你没事回来了!”

    殷立说道:“下午刚回,你鬼鬼祟祟的这是要去哪儿?”

    赵夕指尴尬一笑,吞吞吐吐起来:“没……没去哪儿。这……这样好了,明天我做东请你喝酒,你忙你的去,我随便瞎转转。”说完,转身就走,步子一疾,踉踉跄跄险些摔了一觉。

    殷立心想,搞什么名堂,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

    见他在前面拐角处消失,殷立远远吊着跟了上去。

    如此穿过两条巷子,赵夕指在前面僻处顿步驻足。

    殷立没有靠近,在巷口边看着,看看他搞什么鬼。

    只见赵夕指敲开右边一座小院子,开门的是个女子。

    殷立凝目细细一看,心呼:“什么,宋大中的大嫂!”

    开门的可不就是宋大中的嫂嫂金莲吗,看到敲门的是宋大中,金莲拿丝巾捂着左脸,兀自抽泣起来:“你两天没来了,奴家……奴家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赵夕指拿开她手,见她左脸淤青:“你脸怎么了?”

    金莲哽咽着道:“又是那几个地痞,前天你把他们打跑之后,昨天他们又来了八个人。他们问奴家索要保护费,奴家没钱给他们,他们就……。奴家不从,他们就打奴家。”

    赵夕指叹道:“哎,我叫你跟我回府,你偏不肯。”

    金莲道:“不是不肯,奴家是想凑足旅费好回家。”

    “你缺旅费回家,怎么不跟我说?”赵夕指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存票,递给金莲。金莲却是摇头,赵夕指把存票塞她手上:“我这人最重感情,你尽心尽力服侍我,上回我忘记带钱了,你说没关系不要我的钱,这个人情我一直记着。这里有一百金,足够你去任何地方了。”

    金莲噗通跪下,泣道:“谢公子,您让奴家再伺候您一回。”

    赵夕指搀她起身:“我看你伤的不轻,今天就不用了。哦对了,前天你跟我说对面也是暗门子,我让你帮我再留意留意的,怎么样?对面确定是暗门子吗?”

第337章 态度罕见的强硬

    金莲点头:“嗯,这两天我仔细留意了,对面进进出出的男人可不少,而且还有些是奴家……奴家的常客,奴家敢确定对面的那位姑娘也是跟我一样的。”

    赵夕指大喜,以拳击掌,搓着双手,嘴角猥琐一笑。

    金莲善解人意:“公子要是不进屋,那奴家就……。”

    赵夕指挥挥手:“你关门回吧,今天不用你招呼我。”

    等金莲关门,赵夕指走到左边的小院子门前,躬着身子从门缝往里看,猴急猴急的猛搓手掌,干咽口水。他敲了两下门,把手罩在嘴边朝院内喊话:“广寒,快开门,本公子都等不急了。”

    巷口,殷立听他喊话,如遭雷劈,什么玩意!广寒!

    当下闪身而出,朝赵夕指喊:“赵兄,你刚叫什么!”

    赵夕指捏头看见是他,吓得脸色惨白,撒腿就跑。

    殷立追了两条巷子,总算追上:“你瞎跑什么。”

    赵夕指脸颊痉挛,干笑:“呵呵,呵呵。我不是不讲义气的人,五天前她到这里租房子住,那时我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这不,知道她做了暗门子,我才……呵呵,我才去敲门。”

    殷立诧异:“你听你刚才叫广寒,你是说她吗?”

    赵夕指道:“对,不知道为啥,她做暗门子了?”

    殷立怒道:“胡说八道,我不相信她会做那事!”

    赵夕指苦笑道:“你别冲我嚷嚷啊,这事跟我又没关系,又不是我逼良为娼。再说,本来我也不信,这不是确定了,我才敲门的吗。你不信的话,你自己敲门去。”

    殷立稍息怒火,他知空穴来风,非是无因。

    况且,广寒留书所述,应当就躲在地下城。

    他心里格挡一下,难道赵夕指所言不虚?

    于是说道:“好,我们一起过去敲门。”

    两人回到那院外,赵夕指负责敲门,但开门却非广寒,而是一个陌生女子。赵夕指愣了一下,问那女子屋里是否还有别人?那女子说没有。赵夕指不信,硬闯进去,左右寻找,上下搜寻,结果啥也没有找到。

    殷立暗暗抹汗,长舒口气,没找到就好。

    躲避太后暗杀而已,不至于沦落如此吧。

    他道:“看看,我就说你胡说八道吧。”

    赵夕指纳闷了,明明在这座小院子见到过广寒,何以又没有了?这个事情他非要弄清楚不可,于是他给那陌生女子两枚金币,问她是何时租下这座院子的?又是从何人手中租住的?那女子本就是个暗门子,没办事就喜得两枚金币,自然是欢喜之极,当即就把情形说了。

    据这女子交代,她搬来这座院子才四天。

    在她搬来之前,确实有个女客住在这里。

    那女客交了租金,却只住一晚就离开了。

    而这院子正是那女客免费转租给此女的。

    问完话,赵夕指笑道:“我没胡说八道吧,她确实在这里住过,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她不好好待在家里,来地下城做什么?还有,她在地下城租下院子,按理是要长住的,可她却只住一晚,弄不懂她在搞什么名堂?”

    殷立没接话,脸色深沉,心里面装着事。

    租下为何又离开?她究竟还在地下城吗?

    赵夕指是来找广寒泄火的,知道广寒不是暗门子,心里顿觉无趣。这把火还是憋回家去再泄,当下拱手告辞,转身欲走。殷立喊住他:“等等,我出门没带钱,你身上有钱吗,借我一点,明天还你。”

    赵夕指把手伸进衣袋里摸啊摸的,摸出一叠存票递给殷立。

    殷立接来一看,有五千金之多:“你财大气粗带这么多钱。”

    赵夕指趾高气扬,神气活现:“本世子什么身份,出门不揣着六七千,哪有面子。那什么,从咱赵国到帝都,哪家姑娘不爱钱,身上揣多点,她服务不就好点了吗。”

    殷立只拿五百存票,把剩下的还给赵夕指:“我只借这些。”

    赵夕指晃手:“什么借不借,你拿去花就是了。那我走了。”

    等赵夕指走后,殷立走到金莲的屋院外,轻轻扣门。听到院子里脚步声来,他忙把五百金存票从门缝塞了进去,而后转身紧走几步奔出巷子……。殷立很少发善心,但对金莲的遭遇却着实同情。他的同情来源于金莲的身份,儿子继位做了宋国公,而身为母亲的她却沦为娼妓,受人欺辱,实在是可怜的很。

    回到奴市的时候,广场上早挤满了人。

    奴市即将开市,售奴员正在台上扯蛋。

    殷立站在高处,希望广寒能够看见他。

    隔一会儿,女奴上台,拍卖开始,忽有人拿石子打他。

    殷立扭头环扫,见一个粗布麻衣之女子矗在人稀之处。

    那女子脸色冷冷,手上抛着石子,不是广寒还能是谁。

    殷立从高处跳下,走到广寒身边:“你果然在这儿。”

    广寒道:“是啊,我每天这个时辰都在,可你才来。”

    殷立接住她抛起的石子,搂她酥肩:“走,去皇宫。”

    两人从地下城出来,先入内城,然后直接来到皇宫。

    殷立请侍卫通禀太后,太后旨下,放她们二人进宫。

    宦官引路,把她们俩带到太后寝宫。殷立和广寒进去见驾,下跪行礼已毕,殷立索性单刀直入:“太后,我把广寒给您带来了,要杀要剐都随您。”

    太后道:“大晚上的进宫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殷立道:“是,小臣听说您对她下了暗杀令。”

    太后道:“听你的语气,心里好像有怨气吗。”

    殷立道:“不敢有怨,只是不解。太后,您把广寒赐给我了,怎么又反悔杀她?要是在两个月以前,您要反悔,小臣也不会护她,因为那个时候她总想杀我。可是,这次她随我奔赴兜天府进修,一路上倒是尽心服侍,回国路上几次遇险,我负伤了,也是她贴心照顾。所以,太后现在要杀她,我应该护着她才对。小臣只想问问为什么?”

    为保广寒性命,殷立对太后的态度罕见的强硬。

    在广寒的问题上,他不像以前那么事事恭顺了。

    其实殷立很清楚,广寒的事迟早要向太后摊牌。

    今晚若不把事说清楚,家里还不得天天来刺客。

    太后看看站在旁边的广寒,目中闪过一丝寒意。

    继而一笑:“谁说我要杀她,这纯属无中生有。”

    殷立拱手:“原来是小臣误信谣言,搅扰太后歇息,请太后知罪。”

    太后盖住嘴巴打了个哈欠,挥挥手:“本宫困了,你们退下去吧。”

第338章 我做媒把赵夕指说给你

    殷立今晚的不恭态度,令太后既震惊又恼火。

    她把殷立的反常,归咎于广寒,恨得牙痒痒。

    但是殷立相护甚重,她一时半会儿无可奈何。

    国家大事,将来还需殷立帮衬,她只好暂忍。

    广寒随殷立回家,一路上没有吐露半句感激之言。

    但她心里暗暗感动,殷立相护,可见是在乎她的。

    她比殷立大了好几岁,肉麻的话,她可说不出口。

    都到深夜了,家里面的人都还没有睡觉。乌尔开溜刚从乌沙堡逃出来,就添了毛病,说要吃宵夜,到厨房弄得噼里啪啦作响,刘婶没辙,只好伺候他的饭食,在院子里给他整了一桌酒菜,他一个人吃喝,其他人坐陪。

    殷立回家,刘婶就告状,说这什么人嘛。

    殷立无奈,他拿乌尔开溜完全没有办法。

    乌尔开溜见他带着广寒回来,咦咦两声:“殷立,你说出去寻人,就是寻她吗?我说,你有几个世子妃啊,咋都这么好看?难怪你说你家不方便,金屋藏娇能方便吗。不过,你对我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你是知道我的,我现在看见女人就想吐。”

    殷立没搭理他,跟大家说道:“都去睡吧。”

    刘婶道:“等他喝完,收拾好了再睡不迟。”

    殷立道:“由他喝好,明天早上再收拾吧。”

    大家听话,都去睡觉了,广寒也去洗漱了。

    殷立坐上桌,语重深长的跟乌尔开溜说道:“你喝酒就喝酒,别整这么大动静嘛,别人还要睡觉不是。我家全是女人,她们早起早睡惯了,你住在这里确实不好。这样好了,明天我叫秦管家给你在附近给你租个院子,我呢再跟你配几个下人,你看怎么样?”

    乌尔开溜端着酒杯想了想,说道:“也行。你家连个陪酒的都没有,就我一个人干喝,住着也没什么意思。不过,你得引荐几个酒友给我认识认识。”

    殷立大喜:“好,明天我就给你引荐。”

    这一高兴,殷立就陪他喝了两杯酒。

    隔一会儿留他独饮,自己回屋洗漱。

    次日,殷立嘱咐秦管家出去租房。

    他呢则带着乌尔开溜去了夜冥堂。

    在夜冥堂耍了一天,他把梅丽娜、班叔尼、班伯尼、龚曹、叶青等一伙宋人引荐给他认识,然后晚上到奴市卖了四个女奴送他,这事才算完。

    ……

    回到太昌的第三天,大教宗太乙传唤。

    他到玉鼎宗见驾,太乙问他此行经历。

    殷立隐瞒了先祖一事,其余尽数说出。

    太乙听罢,无多言语,他对殷立劝学,说二教宗没有回来之前,一样不可荒废学业,他教殷立从明日起就回玄霜宗,自个儿去练功塔修炼,参悟破镜。

    殷立应命告辞,下山时碰见齐宛柔。

    事实上,齐宛柔专程在山脚下等他。

    跟殷立碰上面,她问:“你还好吗?”

    殷立笑道:“我没伤没疼好的很呢。”

    齐宛柔病怏怏的脸荡起一层愁波:“你不见了,我很担心。”

    殷立把双手搭在后脑勺上:“呵呵呵呵,我啥事也没有啊。”

    前些时候,齐宛柔刻意避他,今天忽然主动搭讪,尽显温存,殷立有些手足失措,主要是他消受不起,齐宛柔的爹太奸太猾,总打他的主意。但是,齐宛柔吐露担心之情,殷立又不免心境激荡,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他凑到齐宛柔的耳边,悄道:“我只跟你一个人说,我因祸得福,又得到一枚菩提灵骨,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呵呵呵呵。”

    齐宛柔摇头:“不一定是好事,菩提灵骨是福也是祸。你身怀菩提灵骨的事已经传得天下尽知了,就连我爹也知道了。哦对了,我爹来了,他会找你的,你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他才好。”

    殷立愕道:“啥,你爹来了!他不会又要逼婚吧!”

    齐宛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好好应付就是。”

    殷立对齐国公是心有余悸的,跟他打交道没啥好果子吃,上回他逼婚耍的手段可谓高明之极,殷立接不住招,差点没把自己赔进去:“哦,你今天找我搭讪,就是为了这个啊?你怕我一冲动答应你爹了,坏了你和魏仕骁的好事吧。”

    齐宛柔勾头不语,神情沮丧,迈开步子上山去了。

    殷立喊:“你还傻傻念他,你找死么,醒醒吧!”

    齐宛柔微顿步子,却没有回头,更没有接茬。

    殷立又喊:“他害你一次,就能害你第二次。”

    见齐宛柔冥顽不灵,充耳不闻,他大手一挥。

    “去,不理我就不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呢。”

    当下转身,径出山门,可走着走着,想起齐宛柔沮丧的样子,心里不落忍。于是又掉头回去,紧走几步追上她,拦住她的去路:“你死心眼啊,魏仕骁阴狠毒辣,他有什么好的,你偏就走不出来了!不说别人,就是赵夕指也比他强。要不这样,我做媒把赵夕指说给你,你看行不行?”

    齐宛柔微:“你无聊!你说给你自己吧!”

    殷立挠挠后脑:“不喜欢赵夕指啊,那就说说别人。我肯定是不行的,我家一脉单传,我主要是不能入赘。宋大中也不行,他成亲了,你嫁过去就做小了,这肯定不行。甘平平好像也不行,燕小小跟他挺对眼的,咱不能棒打鸳鸯。咦!我想到了,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加曼帝国的朋友,他有血脉天赋《追星遁》,就是人贼了点,不过你爹喜欢啊,你爹不是想要人家的血脉天赋么,这人入赘你家就很合适。”

    齐宛柔怒咬香唇:“你说够了没有!”

    殷立道:“我说完了,你觉得怎样?”

    齐宛柔扒开殷立:“说完给我让路!”

    殷立给她这么一扒,差点摔下山崖:“你想谋杀我啊!喂,你考虑考虑呗。”

    考虑个屁,齐宛柔听了他这一席话,杀他的心都有了。没错,齐宛柔确实过了不了魏仕骁这道槛,可还没有贱到是个男人都可以下嫁惨景。何况殷立的话在她听来,就好像自己是个被嫌弃的包袱,被他抛来抛去。

    尽管殷立并非嫌她,但话说出口,韵味就变了。

第339章 治国高手

    殷立回家,看见有三个人在府院门前徘徊。

    他仔细辨认,竟是大司农典成和两个护卫。

    殷立大喜,老远处扬手喊话:“典叔叔!”

    典成也不由一喜:“哈哈哈哈,是殷立。”

    殷立近前:“典叔叔,你怎么来帝都了?”

    典成道:“国公爷派我到帝都办点差事。”

    殷立道:“院门开着,你怎么不进屋啊?”

    典成道:“你和星月考录国子监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来,我只知道你们住在这一片,具体是那座宅院,我把不准。这不,敲了几家门,刚刚才走到这儿。”

    “我就住这儿。走吧,您请进屋。”殷立引手屋门,继而扭头环扫,又轻咦了一声:“典叔叔,怎么没见你们的坐骑呢?万里迢迢的,你们三个该不会步行到此的吧?”

    典成叹了口气:“哎,进屋再说。”

    四人进门,穿廊过径来到东厢院。

    秦管家看到典成忽至,高兴已极。他上前见礼,招呼典成和两个护卫在院中坐定,令人上茶上点心,又派人上街买酒买菜。典成喊住:“不不不,不用买酒买菜了,家里有什么剩菜剩酒给我们上点。”

    秦管家道:“剩菜剩酒?这……。”

    典成道:“没有算了,晚上再吃。”

    秦管家道:“剩菜剩酒倒是一些,只是……。司农大人,您就吃些?”

    殷立也道:“是啊,典叔叔在家好吃好喝,怎么到帝都反而拘束了?”

    典成摇头悲叹:“哎,今时不同往日了。魏国覆灭,蒙天子和太后降恩,封爵赐地,原本是好事。哎,可惜魏国覆灭这一战,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八国联军掠夺走了,我们接收的根本就是个烂摊子。这几个月,魏人陆续回乡,饥民遍野,饿殍满地。正所谓国以人为本,魏人既肯还乡,那就都是咱们的子民,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所以,国公爷下令,挪用国库钱财赈济灾民,我等殷人也应该缩衣减食,与魏人共度难关。”

    这个消息确实颇为震惊,殷立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饥民遍野,饿殍满地,这事处理不当,恐有倾国之危。

    他问:“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现在国内情况怎样?”

    典成道:“魏人百万,大多都是灾民,我们把家底掏光了也没撑多久。幸好,前些时候太后旨到,我去接收河西走廊,从周边郡城调了两千车粮草,才勉强支撑到现在。眼下已到秋割季节,有些百姓得了收成,灾情稍有减缓;可是没有收成的灾民依然还有二十多万人。眼看就要入冬了,没吃没穿,这些灾民怕是要冻死不可。所以,我这次来,是想找找帝都的钱庄借一笔钱,买衣买粮运回国去。”

    殷人本就不富,混到借钱度日了,国内惨状可想而知。

    春耕秋收,灾民错过今年的收成,等于还要赈济一年。

    众人暗叹的暗叹,气嘘的气嘘,一个个垂头丧气。

    殷立道:“这么多灾民,这要多少钱才够哟?”

    典成道:“吃汤喝稀,怕也要两百万金才够。”

    “哈!”这时,一直站在院落旁边听人说话的广寒忽然开口冷哈了一声。她道:“两百万金,那可是天文数字。帝都的钱庄很市侩,他们向来都把殷人看低一等,你找他们借钱,我看很难了。”

    典成看向广寒,觉得她相貌不凡,不由一惊。

    怔愣片刻,引手广寒,问殷立:“这位是?”

    殷立介绍着说道:“哦,她嘛,她是广寒。”

    典成由惊转喜:“她就是广寒女官!秦管家寄回的书信说,广寒遭贬,现在跟你……那个,那个什么。广寒女官,对不住,老朽失言了,你别见怪。”

    广寒淡道:“无所谓,我被贬为奴,跟了殷立,似乎天下人都知道了,我还怕人说么。司农大人,你来帝都算是来对了,你不用去钱庄借钱,星月妹妹手头上刚好有四百万金,一会儿她回来,你可以问她,她会给你的。”

    殷立、典成、秦管家齐呼:“啥,四百万金!”

    秦管家道:“小姐有这么多钱么,我咋不知?”

    殷立也道:“是啊,我都不知道,你知道啊?”

    广寒走到石凳边,撒衣坐下:“你当然不知。上回在加曼帝国的时候,形式太紧张了,星月妹妹什么也没说。等回家后,她就跟我说了,她说花掌柜在东道院跟东家豪赌,赢了四百万,花掌柜就这钱给了她,说是给你爹的分红。你爹事实上是御名楼的五掌柜,你明白了吗?”

    殷立、典成、秦管家,及两个护卫都愣住了。

    殷立干咽唾沫:“我爹是御名楼的五掌柜?”

    典成大抹额汗:“这些年,我们居然不知?”

    广寒道:“各国世子不得在帝都行商入派,这是规矩,他当然不敢让人知道。司农大人,灾民众多,光赈灾救济是行不通的,时间一长,灾民容易滋生惰性,反正有吃有喝,索性啥事也不做,这不是国家之福。依广寒愚见,贵国开疆扩土之初,国防薄弱,百业待兴,而灾民正好用来壮大国防,兴旺农商。”

    典成豁然开悟:“你是说征兵募工?”

    广寒点头:“没错,星月妹妹的四百万金正好用来当做资本。年轻力壮的灾民当了兵,可以扼守边境,领取军饷过活。不愿当兵的灾民,不论男女老少均可出工自力,可以种植药材、修筑共事、编织衣甲、豢养牲畜等等,由国家统一调配,发放工钱。如此不出一年,贵国就能摆脱困境。届时再逐一放开,让百姓自由发展,无为而治,便可富国强民。”

    典成拍手叫好:“如此甚妙!想不到女官大人是治国高手。”

    广寒凝眸运思,似是回想着什么:“我这也是跟太后学的。”

    典成笑道:“殷立,不如请女官大人随我回国去,你看呢?”

    殷立苦笑:“暂时不行,她若掺和政务,太后必然大怒。”

    典成略感失望:“是这样啊,那她还是留在帝都的好。”

    隔一会儿,刘婶热好剩饭剩菜端出来,典成和两个护卫将就着吃了个饱。随后一干人等出门去了外城,典成想先看看帝都的粮店和衣店,以便明日大量采购。

第340章 原来各位是想逼宫

    晚上,典星月回家,见着父亲,自然欢喜。

    她有一颗慈悲心,得知百姓挨饿,国家遭灾,二话不说就把四百万的存票拿了出来。她不光有一副慈悲心肠,她还懂得节俭持家,即使去御名楼赌钱修炼,也不学师尊那样豪挥万金,她赌的很小很小,一天输赢不超过十枚金币。

    次日,殷立听大教宗的回玄霜宗进修去了。

    典星月则向师尊请假,陪同父亲订购衣粮。

    完事后,他又领着父亲去找左屠和白羽生。

    御名楼和夜冥堂经营着帝都与各国的漕运买卖,两家旗下有港口,分别有两百余艘货船。典星月把御名楼和夜冥堂所有货船全包了下来,第二天把购买的衣衫和粮草载到码头,上货装船,足足装了四百五十三艘货船。

    典星月忙前忙后,一应事宜全不由父亲插手。

    典成看在眼里,心发感慨,女人长大成人了。

    衣衫和粮草装载完毕,典成就要随船回国了。

    拔锚之前,他把典星月喊到一旁,小声说道:“星月,虽说考录国子监,首当以进修为目的,但平时也不妨碍你做其他的事情。爹问问你,你跟殷立同在一个屋檐下,你们之间有没有……。你明白爹说的意思吗?”

    典星月双腮飘红:“我跟他还……还没有。”

    典成略感失望:“没有啊,其实可以有的。”

    典星月道:“爹,您别说了,您快上船吧。”

    典成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上船。”

    ……

    殷立回玄霜宗进修,每天天色撒黑才回家。

    他刻苦修炼,早睡早起,不外出也不贪玩。

    乌尔开溜过来找他玩耍,他都是措辞敷衍。

    典星月自打老爹回国后,她牢记爹爹的话,开始为殷立留门。可是殷立从来都不肯进她的门,而是每天睡在广寒屋里。起初,典星月觉得沮丧难过,后来偷偷瞧望,发现殷立只是帮广寒修炼,她心里这才顺畅。

    辗转七八天过来,这日傍晚殷立刚刚回家。

    齐宛柔忽至,说她老爹邀请殷立过府一叙。

    殷立随她去了,然而齐宛柔没有带他回家。

    两人径直去外城,来到一家不起眼的酒楼。

    殷立问:“请我过府,你却带我来这儿?”

    齐宛柔道:“我爹说,你知好歹、识凶吉,鬼精鬼精比那水……水晶猴子还精,请你过府一叙,你肯定回来;倘若请你到外城酒楼一叙,你就未必肯来了。”

    殷立鼻哼:“哼,你爹才是水晶猴子呢。”

    齐宛柔道:“你骂我爹干嘛,你进不进?”

    殷立道:“不进去不就白走这一趟了吗。”

    两人进入酒楼,敲开包厢,齐宛柔就先走了。

    包厢内有九个人,除了齐国公齐修图和宋大中,其他六人只觉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齐修图令人关门,请殷立入席。殷立纳闷,这是唱的哪出戏?席间八人,只有齐修图和宋大中脸色正常,其余六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敌意。

    殷立问齐修图:“世伯,怎么还有别人呢?”

    齐修图笑笑:“哪有别人,这都是自己人。”

    殷立摇头不解:“小侄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齐修图引手宋大中:“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其他六位都是赵、燕、郑、鲁、吴、陈六国密使。小侄不会不知道血盟会吧,今天在场的全是血盟会成员,老夫也希望殷国也能加入,咱们九国共商国事,有难互帮,有福同享,岂不妙哉。”

    殷立看了看宋大中,问:“你也加入了吗?”

    宋大中道:“我随你,你加入,我就加入。”

    齐修图哈哈笑道:“血盟会是调解各国矛盾,化解各国危难的组织,可谓利国利民,你们为何不入呢?我日向帝国原有十大诸侯,魏灭殷兴,权当它是天理循环,殷国兴起,我八国已经达成共识,并无异议。咱们九国今晚聚集一堂,正是为了大家利益,商量声讨太后一事。贤侄,太后乱政,弑杀天帝子嗣,你可是帮凶哟。”

    殷立心里来气,倏地站起:“世伯……!”

    齐修图罢手:“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先坐下。当然,这事大家心里都有数,你是奉国子监之命下山彻查妖人,谁也没料到这妖人也参与了叛乱。你这算是顺藤摸瓜,查到大司马和王子并非你的本意,这些咱们也都理解。不过,少商王子和大司马密谋造反,起因却是因为一则传言,他们认为当今天子并非天帝子嗣,而是你爹殷名的骨肉。”

    殷立暗捏拳头,今天是来批判我的么!

    他咬咬牙腔,说道:“这纯属谣言!”

    齐修图道:“不管是不是谣言,我们都无意批判殷室。我等只想知道天子究竟是不是天帝子嗣,如果是,一切都好;假如不是,那么少商造反就理所应当,太后借故弑杀两位王子,断天帝血脉,其行径就已经是神人共愤。届时,我们九国就应该将她的罪行公布天下,起兵共伐,替天行道。”

    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必见成效。

    可殷立简直就是退了毛的猴子精。

    他才不会听信齐修图的表面之词。

    关于谣言的问题,殷立是不信的,但事情往往有个万一,此时此刻在太后和八国之间,他只能选择太后,他怕这个所谓的万一。况且,殷人兴起,全仗太后施恩,暗中扶持,正如太后所言,假如她倒了台,殷人必危。

    殷立沉吟着,运思半晌,问:“你们想怎么做?”

    齐修图道:“明天午时,我九国一起进宫面圣。”

    殷立恍然:“我明白了,原来各位是想逼宫!”

    齐修图道:“逼宫不敢,我等只想奏请天子以正法统,破除谣言。”

    殷立赞成:“谣言四飞,对我殷室也不好,破除谣言对大家都好。”

    齐修图道:“这么说来,贤侄是答应加入血盟会与我等共进退喏?”

    殷立尴尬笑了笑,朝在座众人拱手环抱:“对不住了各位,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晚辈还没有登基继位,还不是一国之主,这事我做不了主。这样,明天我寄封信回家,只要我爷爷说行,那么晚辈就跟大家共进退。”

第341章 齐修图的如意算盘

    在座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原本不善的脸就跟难看了。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他跟太后是一伙的。”

    “是啊,我说别叫他来,齐国公偏就不听劝。”

    “这下好了,他全知道了,肯定会打小报告。”

    “……。”

    齐修图扬起手往下压了压:“诸位静一静,听我说。殷世子犹豫不决,我早就预料到了,毕竟他深得太后的赏识。其实,我今晚邀他过来相聚,是想让他明白我们要做什么,至于进宫面圣这种小事,他不去也无关大局。别忘了,我们今晚商议的目的不仅仅是进宫面圣这么简单,太后势强,拥兵百万,猛将如云,需要集结我九国之力才能撼动,所以聚齐人心才是今晚聚会的目的。大家放心,只要证明天子非天,殷世子自会认清形式,出兵与我等共伐无道。”

    殷立解释:“我不是犹豫不决,我是做不了主。”

    齐修图奸猾一笑:“都一样。今晚不要你做答复,你只需要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我刚才也说了,不管传言是真是假,我们都无意批判殷室,我们只想针对太后,为两位王子讨个公道。你是聪明人,相信到时候你不会错判形势。”

    殷立耸肩:“好啊,你们去做,我等着看形势。”

    齐修图问宋大中:“宋公子,该你表个态了?”

    宋大中苦笑:“我没实权,我代表不了宋国。”

    齐修图不喜:“你要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

    宋大中想了想,说道:“宋国公虽然年幼,但有贤臣辅佐,用不着我插手干涉。何况,国公继位之后,晚辈便已张榜公布,脱离宋室,永不插手军政。所以,晚辈没有实权,并不是瞎说的。不过嘛,晚辈虽然没有实权,只要证明天子非天,我可以立刻派人回国,向宋国公陈述厉害,劝他出兵与各国会盟,共伐无道。”

    齐修图点头:“很好,那就明天一起进宫。”

    宋大中脸作为难之色:“这恐怕不行,面圣逼宫坏了国子监的规矩,大教宗怪罪下来,晚辈担当不起啊。再说,要是离大教宗远一些,坏坏规矩倒还能遮掩过去,可现在是在大教宗的眼皮底下,晚辈不敢造次。”

    齐修图道:“为国谋利,坏坏规矩也值嘛。”

    宋大中道:“晚辈向来本分做人,请恕罪。”

    齐修图道:“既然如此,你们俩就先走吧。”

    殷立和宋大中拱拱手,像逃也似的带门离去。

    包厢里,其余六国密使脸色铁青看着齐修图。

    他们对齐修图的做法不解,当然也极度不满。

    燕国密使道:“齐国公,你到底搞什么名堂?”

    鲁国密使也道:“是啊,这两个小子摆明不肯合作,你就不该把他们叫来。嗨,你怎么还笑了呢,我就不明白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得解释清楚,否则咱们心里可就没底了。”

    齐修图抚须大笑:“我笑各位不识我计。太后把河西走廊封赐给殷室,所为何来,不就是为了防我八国联军吗。你们可不要小瞧殷立,这小子功法邪门,诡计多端,活生生的一个混世魔王,我就上过他的当。假如不把这小子稳住,他可不管什么国子监的规矩,到时候我八国联军长驱直入,必然受阻于河西走廊。说不得他还会带着大泼猴亲自迎战,与太后两面夹击,那时我等何以应对啊。”

    六国密室交头接耳,纷纷点头,又纷纷叹息。

    赵国密室说道:“照您的意思,那该怎么办?”

    齐修图狡笑:“殷立现在害怕的无非是传言而已,这传言如果是真的,足能倾覆殷国,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站在太后那边。所以,想拆散她们的联盟,那也就只能从传言入手,给他一个不会追究殷室对错的承诺。今晚,我请殷立过来聚会密商,事实上就是为此,先许他承诺,再让他看看当今的形式。我不求他选边站队,只要他两不相帮,咱们八国联军依有胜算。”

    鲁国密使赞道:“齐国公,你这手段妙啊!”

    赵国密使却道:“妙什么,宋大中就不肯结盟。”

    齐修图晃手:“此言差矣,别忘了宋大中弑主这件事,你们以为他不想登基继位,那是迫于太后的淫威,为了保全性命,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哼哼,他不想结盟才怪,我料他还在判断形势,你们就等着看吧,只要我们起了兵,宋**队必定会倾巢而出,与我等会盟。”

    六国密使你看我我看你,都点起头来。

    ……

    殷立和宋大中出了酒楼之后,在路边小吃摊稍坐。

    两人点了小吃和美酒,对饮一杯酒,宋大中便道:“我觉得齐国公对你是有诚意的,他不是说了吗,不管谣言是真是假,都不评判殷室。当今之世,以重约重信为本,各国既然许下承诺,料想日后也不会秋后算账吧。今晚的局势,我看有些两极化了,你总得选边站队吧,他诚意满满邀你加入血盟会,共谋大事,你干嘛不肯?”

    “就算谣言是真的,你认为单凭他们能成功?”

    “如果谣言不虚,那么太后的罪可就大了,她扶持假天子阴谋篡位,弑杀王子断天帝血脉,这两桩滔天大罪加在一起,人神共愤,天下百姓怕是都要伐她了,焉有不成功的道理。”

    “百姓喜欢安于现状,有吃有喝,谁会造反,他们眼里只有一日三餐,可没有天帝。何况,太后的手段你不是没有见过,她经营多年,朝中上下全是她的亲信。反观齐、赵、燕、鲁、吴、陈、郑七国联盟,看似强大,实际上各取所需,各怀鬼胎,他们的联盟很容易瓦解,加入他们那不是找死吗。”

    宋大中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冒起豆大的汗珠。

    可不是,七国联盟看似强大,实际上薄弱的很。

    今晚好险,他差点加入了,此时思来心惊胆战。

    他抽搐着脸,笑道:“分析透彻,说得很对。”

    两人吃到半饱,喝到半醉,便各自回家去了。

第342章 逼宫失败

    次日午时,齐修图等七国使臣进宫面圣。

    太后以天子尚在修炼为由,婉拒了他们。

    齐修图等人态势强硬,非要见天子不可。

    哪知见到天子,勘察身份,结果和他们想象的完全相反,天子居然真是天帝子嗣。太后骂他们没有人臣之礼,齐修图等七国使臣惶然不知所措,匆匆退去。

    宋大中收到消息,当晚来到殷立家传讯。

    殷立大喜,谣言缠心,终于算是破除了。

    他问宋大中:“天子是怎么证明身份的?”

    宋大中说道:“这事都传开了,你还不知道吗?天帝一脉有血脉天赋《昊天龙气》,此天赋是天下最强天赋,但开启天赋需要触摸天帝轮盘,印证血脉,才能打通玄关。自来旁人触摸天帝轮盘是没有反应的,只有天帝子嗣触摸,才能触**盘。这也是天子证明身份最有效的办法。听说,他今天就当着各国使臣的面摸过轮盘,结果轮盘金光大盛,这就证明天子的身份了。”

    殷立冷笑:“我就说太后没那么好对付。”

    宋大中道:“看来,齐修图该倒大霉了。”

    殷立晃头:“他的事,咱们最好别议论。”

    “好,不议论。我来就是想给你说说结果,让你放个心。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宋大中起身欲走,忽又顿足,回头说道:“哦对了,你那个叫乌尔开溜的朋友,你找个机会好好说说,他每天跑我那边蹭吃蹭喝也就罢了,关键手脚不干净,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每次等他要走的时候,我们兜里的钱就全没了。”

    听到乌尔开溜,殷立就头疼:“他这嗜好是天生的,叫他改肯定没用,他偷了你们什么东西,都记我头上,你回去列个单子拿给我,我赔给你们。”

    宋大中道:“我可没要你赔。算了,我走了。”

    ……

    齐、赵、燕、鲁、吴、陈、郑七国使臣预谋逼宫,原想揭发太后罪行,反而适得其反,不但为天子正了名,还与太后闹僵。七国使臣出宫后,惶惶不安,未敢离去。所幸太后盛怒已消,先后召见了赵、燕、鲁、吴、陈、郑六国使臣,安抚他们。

    但七国之中,太后唯独没有召见齐修图。

    齐修图见形势不妙,当晚就匆匆回国了。

    此次七国进宫面圣,挑头的就是齐国公。

    他料定太后起了杀机,八成要对齐国用兵了,他得赶紧回国部署一切。在回国之前,他想好了,这一战恐怕难免,甚至持久。所以,齐修图怕太后迁怒于齐宛柔,于是把她也强行带走了。

    事实上,齐宛柔根本就不愿离开帝都。

    她被老爹强拉硬拽往北走了四五十里。

    趁老爹手劲儿稍松,挣脱了就往回跑。

    齐修图追上,喝道:“你回去送死么!”

    齐宛柔道:“你知道弃学有多严重吗。”

    齐修图道:“那也总比丢了性命的好。”

    齐宛柔瞪着眼睛看着老爹,煞白的脸满是哀怨:“你不挑事,能有事吗。昨晚你还要我去叫殷立,你还想害他,我要是早知道你要面圣逼宫,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他带去见你。他还以为我要害他,你……你叫我以后哪有脸见他?”

    “放肆!你还教训我了!”

    齐修图扬起手掌啪的一声打在她脸上。

    这是齐宛柔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挨打。

    她捂着脸:“你打我,你……你打我!”

    齐修图一巴掌打下去,心也甚疼,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脸色依然严厉:“我打你是为你好,免你遭太后暗杀。你说我挑事,我挑事是为了我自己吗,今天面圣假如达到预期,殷名和太后通奸的罪名就算成立了,到时我八国出兵,必能惩除太后和伪天子;太后一倒,殷立无所依附,就只能乖乖听话履行婚约。你不是喜欢殷立吗,爹这么做也是为了成全你。可惜现在……。”

    “你说为我,其实是你自己想登基称帝。”

    “你说什么!没大没小的脾气跟谁学的!”

    “反正我……不回去,要回你自己回去。”

    “混账!学会顶嘴不说,你还学会违逆我了!”齐修图扬手作势又要打她,但扬起的手微顿片刻,随后又即放了下来:“好好好,你不回是吧,跟我来!”

    话罢,薅住齐宛柔的胳膊转头往帝都奔去。

    父女俩进城,返回内城,来到殷立家门口。

    齐宛柔撒开老爹的手:“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嘛!”

    “你不愿回国是舍不得这小子,是不是?那好,我现在就进屋问他,问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你。他若敢说没有,我一掌劈了他;他若说有,那你就可以留下,打今儿起你就住他家,有他护你,我才放心。”

    “爹,我对他没那个意思,你能不能别再搅他?”

    “你说什么?你对他没意思,那你对谁有意思!”

    “我,我……,女儿现在只想修炼,不想其他。”

    “行了行了,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总之想留下进修,你就给我留在这里。我刚想过了,大战将起,带你回国确实欠妥,爹不想你卷进来。事到如今,在帝都能够保你周全的恐怕也只有殷立了,广寒犯下谋反之罪,他都保得住,料来护你应该也不难。走吧,随我进去。”齐修图携着女儿翻墙进院,来到东厢房。

    其时,殷立一家全都已经入睡。

    院中的狗听见动静,汪汪怒哮。

    殷立、典星月、广寒听到异常的狗吠声,披衣起床,出屋查看。当看到齐修图黑不隆冬的站在院子当中,殷立吓了一跳,以为齐修图要对他不利,当即护住典星月和广寒:“戒备!”

    齐修图轻喊:“你慌什么慌!”

    殷立定睛再看,发现齐宛柔也在,这才长舒口气。至少在齐宛柔面前,齐修图还不至于玩得太过火:“世伯,你有事派人传个信就行了,你犯不着亲自过来。再说,这都后半夜了,你闹这么大动静,这是唱的哪出啊?”

    “想留下进修,你就过去。”

    齐修图把齐宛柔推到殷立身边。

    典星月和广寒迎上,伸手接她。

    殷立不解:“世伯,您这是……?”

    齐修图道:“贤侄,借一步说话。”

第343章 宛柔就暂住你家了

    殷立犹豫一下,进屋背上刀方敢响应。

    两人走出院子,绕着院墙来到池塘边。

    典星月、广寒、齐宛柔矗在门边看着。

    池塘暗处,殷立顿住步子:“世伯,就这里吧,有事您吩咐。”

    齐修图扭头看了一眼典星月三个:“哼,臭小子艳福不浅啊。我要是没有老眼昏花的话,刚刚你是和广寒从一个屋里出来的吧。你小子真会捡现成的,人家遭贬,你就乘人之危,这方面你跟你爹一样,做的忒不地道。”

    殷立眼珠梭动,料他今晚可能又要逼婚了,于是笑道:“以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是见一个喜欢一个。哦对了,再过一年半载,娃儿落地,小侄请您喝喜酒。”

    “既然是见一个喜欢一个,那么宛柔你也是喜欢的喏。”

    “这个……哈哈,当然,不过我是不会入赘你们家的。且不说我家是一脉单传,就说你家现在的状况吧,好像有点不太好,据我对太后的了解,她不扫平齐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那什么婚约的事,你先过了太后这一关再说吧。”殷立说这话时,嘴角微微上翘,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齐修图气得胸腔起伏,呼吸声很大,掩盖不住急促。

    事实上,他跟齐宛柔一样,受天赋影响,带着病态。

    “混小子,提到太后,我还想跟你算账呢!父债子还你懂不懂,你爹误我极深,当年要不是他跟我说,他祸乱宫闱致使太后怀孕,今天我又岂会面圣逼宫……。咦不对!殷名和董晚清在国子监时就眉来眼去、卿卿我我,殷名说的未必有假。对,不会有假,天子触摸天帝轮盘很有蹊跷!”

    他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今天面圣的诸多蹊跷之处。

    天子出现时带着手套,这是在掩饰《大悲手》吗?

    天子触摸轮盘时,以背对人,似从袖内摸过什么?

    回想起这些细节,齐修图龇起牙口,扬起手掌砰地一声把旁边一块大石拍得粉碎:“该死的!中了董晚清的瞒天过海之计了,天子的袖筒里必是藏着什么!”

    殷立听到这话,原本放松的心,瞬时提到嗓子眼上。

    太后和天子作假了吗?如果作了假,那岂不是……!

    他心里发虚,忙岔开话题:“世伯,到这时候了,您还想这些。您现在应该想的是怎样调兵遣将,我猜太后已经在筹谋了,保不齐传旨的人已经上路了,北域边境二十万兵卒一旦接到旨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还用你说,我回国之后,宛柔就暂住你家了。”

    “哈玩意儿!她住我家?我家地方太小,住不下。”

    “臭小子,还不愿意!信不信我……!”齐修图见殷立拒绝,不由怒极,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他拿怒眼珠子瞪了殷立片刻,继而泄气似的息了怒火:“行,就当本公求你了,行吗?太后心狠手辣,我怕她会对宛柔下毒手。宛柔待你一直都不错,你要念她点好,你就给我好好护着她。”

    听到这话,殷立再怎样铁石心肠,也心软了。

    关键是齐宛柔待他确实很好,他心里面不忍。

    于是满是委屈的苦声说道:“我这里都快成女子收容院了,太后那边我还不是一样要小心应付。这婆娘……啊呸,太后的手段毒得很,为了保广寒的命,她差点就跟我翻脸了,这回你又……。算了不说了,你都那么说了,我若不护她,好像我这个人从来不念人家的好似的,住就住吧,小侄答应你了。”

    齐修图长长的泄了口气:“那就多谢了。”

    说完,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齐宛柔。

    而后,连句话也没留下,踏瓦踩虚而去。

    齐宛柔鼻子一酸,眼泪窝窝追喊:“爹!”

    殷立拦她:“别喊了,你爹已经去远了。”

    齐宛柔勾头抽泣:“那……那我也走了。”

    殷立皱起眉头:“咦咦咦,你爹让你以后住我家,他没跟你提过吗?这老头搞什么名堂,事没办利索就走了。呵呵宛柔,这个……那个……,我说你爹让你以后住我家,你不会不相信吧?”

    齐宛柔暗抹眼泪:“这样就打扰你们了。”

    殷立挠头:“大家这么熟,有啥关系嘛。”

    齐宛柔低着头不做声,兜着步仍然要走。

    殷立拉她胳膊,正色道:“留下吧,你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想想龙门街那晚,她派人暗杀了多少学子,她暗恨你爹,难保不会对你下手。”

    齐宛柔问:“你家还空有多少间卧房?”

    “我算算,东厢院总共有十六间。星月住一间、秦管家和刘婶住一间、十二个丫头住了四间。至于我呵呵,我帮广寒修炼,我暂时就跟她住一间。这么算下来,那我这院子还空了九间房。”

    “我住这里也行,不过你得听我的。”

    “你要当家作主啊,行啊,给你当。”

    “你……你想哪里去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哪能当你的家。我的意思是说,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向来都是我府里的丫头操持的,我要是住到你家,也把她们带过来。你把剩下的九间房全给我,我付房租给你,往后咱们住在一起,但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你看可不可以?”

    “你这提议好啊,能避免不少误会。”

    “你肯答应,那我现在就回去搬家。”

    殷立抬头看天,张大嘴巴:“搬家?你几时见过有人半夜搬家的?半夜的搬家那是贼。喂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还走了哩。等等我,我陪你回府。”

    见殷立和齐宛柔走远,典星月也想跟去帮忙。

    广寒扯住她:“别去,他自己惹出来的一身骚,让他自己处理,我们跟去帮忙,不等于纵容了他。今天来个齐宛柔,明天又来个赵宛柔,这样下去还得了。”

    典星月道:“齐宛柔人不坏,殷立只想帮她。”

    广寒笑道:“你以为我吃醋啊,这个醋还轮不到我吃呢。我没说齐宛柔不好,我说的是殷立,身为世子,应该用心修炼,留意国事,怎么能沉溺女色呢。当然,这方面他还算自觉自律,我是觉得应该防微杜渐。”

    典星月点头:“广寒姐,你说的对。”

第344章 入道破镜

    齐宛柔搬家来来回回搬了四五趟,把所用所需尽数搬来。

    她府中原有下人婢女三十多人,她只挑了五个婢女,两个厨子,然后把剩下的人都打发回齐国去了,空出宅子贴榜出售。早晨的时候,她分发回国旅费给下人,看着有些凄凉,算是齐国落魄的真实写照了。

    十天后,镇守北域边境的二十万虎威军进攻齐国。

    虎威军统帅季长风年过七旬,修为达二品洗髓境。

    除了修为高深之外,他手下猛将也有一千余人。

    齐国明显不占优势,齐修图的修为和季长风是相等的,但他的主战兵力只有十五万,手下猛将也不过五百人。好在,齐国人口约有三百万,兵打没了,却可以快速补充。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就这样拉开序幕。

    太后见齐国久攻不下,又从各郡调兵二十万增援。

    齐国坚守三月,连丢三郡,主战兵力也死伤七成。

    然而,补充上来的新兵战力不强,难以抵挡敌军。

    实在没法了,齐修图不得不派使臣出使赵、燕、鲁、吴、陈、郑六国。使臣以纵横之术游说六国,灌说唇亡齿寒的道理。六国参与过逼宫一事,虽得太后安抚,却又怕太后的阴狠手段,正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于是只得出兵相救。

    交战之时,七国又联名上书,叩首请罪。

    同时奏求息泯战火,免七国的逼宫之罪。

    太后大怒,但七国连横,交战恐难取胜。

    她暗藏怒火,借坡下驴,准了七国所奏。

    就这样,这仗从交战到熄火,足足半年。齐国虽然渡过危难,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士兵和百姓死伤总计有三十万之众。除了伤亡惨重之外,国内上下皆成灾民,齐修图安抚百姓,赈济救灾,一晃又是半年。

    ……

    这一年,殷立由一品牧星境晋升到三品。

    经二教宗调教,混元一气也修得圆满了。

    闲暇之余,殷立还照先祖之法修炼瞳力。

    虽只是在闲暇的时候修炼,却颇见成效。

    他那红彤彤的瞳孔,已经黑去一大半。

    广寒在殷立的辅助下,不仅恢复了功力,且还破镜到了二品牧星境。

    至于典星月,投身赌坊,却不沉溺,取舍有度,很快参悟了《三煞不死身》,于半年前返回了国子监,继续跟随甘甜修炼,冲破瓶颈,晋升到了一品牧星境……。总之,国子监的众学子都在进步,几乎每天都有人在破镜。

    这样算来,学子们在国子监进修已经有两年半了。

    最后半年,学子大多疏懒,只知贪玩,疏于修炼。

    这日清晨,二教宗武乙领着殷立登上云顶仙山一座绝顶高峰之上。他教殷立展眼放目,用心感悟天道。殷立居高临下,眼底是繁华的帝都,穷目远眺是无尽的山水,抬头望天是云翻雾涌。师徒二人天天来此盘膝打坐,这样的美妙景色,殷立看了一个多月。

    武乙像往常一样问着同一句话:“你看见了什么?”

    殷立回答每次一样:“人和城,山和水,云和天。”

    武乙又道:“眼放八方,心悟天道,你悟到什么?”

    殷立闭目排思,感悟许久许久,终是无奈摇头。

    武乙拧开葫芦盖,大大的喝了口酒:“再悟。”

    原来殷立这是在入道。他现下已经三品牧星境,想从三品牧星境晋升到一品洗髓境,需要对天地有所感悟,选择入道之术方能破镜。他悟了了一个多月,小悟不少,但却难堪入道。此刻,他就这样时而睁眼遥望,时而闭目运思,从早晨一直黄昏。

    一天又过去了,武乙认为殷立还是没有悟到。

    他懒在石上伸了个懒腰,打算邀殷立下山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若隐若现的灵光从殷立的天灵盖直冲而出,那灵光破开云层,冲向天际,最终通达命星。武乙喜咦了一声,这是入道之象啊。他忙问:“你悟到什么了?”

    殷立闭着眼睛,投入极深:“变化。”

    武乙饶有醉意的追问:“何为变化?”

    殷立的眼皮波起波落,很明显他的眼珠子在眼皮内梭动着:“人在城中走,不知道走去哪儿,但忙活生计,频繁往来;水在山中流,不知道流去哪儿,但滋润生灵,孕养万物;云在天上涌,不知道涌去哪儿,但晴雨交替,哺育大地。简而言之,四季更替,万物不休,变幻无穷,难以预料。正应,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说完,他眼皮的跳动越来越快,天灵盖的那道灵光也越发清晰起来。

    突然,灵光回窍,一股力量从殷立体内爆出,形成一团冲击波散去。

    武乙哈哈大笑:“小子,入道和破镜齐头并进,不错。”

    殷立睁开眼,勾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喜道:“我破镜了!”

    武乙纳闷:“破是破了,但以变化入道,能炼出什么呢?”

    殷立笑道:“变化嘛,效仿天地人物,当然是诡变之术。”

    武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殷立后脑勺一下:“还诡变之术,你嫌自己不够诡诈么!人立于世,当以诚为本,哪能事事使诈。还什么效仿天地人物?你小子的胃口真不小,我教你入道,你却整这么个玩意儿出来,这条悟道之路必定艰难无比,你就等着瞧吧。”

    殷立道:“无所谓,呼风唤雨,变幻无穷,正合我意。”

    “天地之道无穷无尽,每个人的感悟均不相同,你选好就行。”武乙微眯眼睛,高深莫测的做着样子,继而盯着御名楼方向,脸露馋色:“这一个月尽把时间废你身上了,你既然入道,往后就不再需要我了,我走了。”

    说完,蹬足借力,弧跃而起,飞下山去。

    殷立喊:“喂。你走了,我怎么下山啊!”

    云顶仙山极其险峻复杂,云海翻来覆去。

    殷立置身之地是座山峰,严格来说是根光秃秃的大石柱子,石峰高达千米。石峰底下全是尖锐的小石柱,往下跳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殷立即使有混元一气护体,但也不代表不会受伤。二教宗这么一走,他就得爬下山去。

    不对啊,我破镜了,可以短暂置空了吧?

    殷立心念一起,赶忙催功,往脚底灌气。

    顿时,脚底变化,幻生出淡金色的莲花。

    殷立大喜,当下脚踩金莲,急急下山去。

    山下雾气很浓,没有山路,分不清方向。

    殷立爬下山后,摸索半天,才摸出雾区。

    然而寻径下山,但却不知不觉到了皇宫。

第345章 做掉天子

    皇宫和国子监同在云顶仙山之下,只不过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皇宫是依山而建的,在结界之外的后山是皇家陵墓,安葬着历代的皇室成员。殷立在后山兜了半圈,无意间来到皇家陵墓的入口处。陵墓的大白玉石门是微微敞开的,从门缝处闪着微微的火光,难道陵墓内有人?

    殷立从门缝跻身进去,里面是一条十余米的墓道。

    墓道两边挂着灯,壁上生有少许黑光发亮的尸菌。

    顺着墓道往前看,里面宽敞明亮,好像是间墓室?

    殷立往前走,滑出墓道,却发现只是一间普通石室。

    石室虽然普通,但眼前的景象却令殷立大吃一惊。

    一张石床,床边石台搁着十几把小刀,石室挂着数十盏壁灯,在崖壁上贴有几张人体经络图。这样的景象,跟他爹殷名卧房下面的密室是一样的。四年前,他娘冯娇娇帮殷立续经接脉的时候,正是在他爹殷名卧房下面的密室进行的。

    “皇家陵墓为什么会有我爹的东西?”

    殷立围着石室转了两圈,越看越震惊。

    难道我爹帮别人做个续经接脉的治疗?

    谁能令我爹如此煞费苦心,难道……!

    石床、小刀、人体经络图出现在皇家陵墓,答案就已经不揭而晓了。

    殷立心骂:“该死的老家伙,你只顾自己快活,你……你坑死我了!”

    这个谣言要是大白于天,殷名与太后通奸,生下的孽种登基称帝。那时,战火轰燃,天下大乱,太后势必命令殷室充当马前卒,届时八国联军兵临城下,殷人危矣。

    想到此节,殷立心恨不已,为啥他家生出这么个老东西!

    怒到极处,一把将贴在墙上的人体经络图扯了下来。

    然后,稍作冷静,投目看向通往地宫的楼梯口。

    听到下面好像有动静,于是顺着楼梯往下走去。

    地宫看来很庞大,修砌着很多墓室,结构复杂。

    身处地底,原本应该很静的地方,却有人说话。

    “母后,我以后不敢贪玩了,你别打我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可你每次又明知故犯!”

    “我不是不想学,我都一品牧星境了,我也没偷懒不是。可是,这都三年了,《大悲手》的符文图案总是这么若隐若现的,我都怀疑是不是练错了?”

    “胡扯,练没练错,母后还不知道吗。你爹说过,皇家陵墓的尸气太稀薄,结出来的尸菌不能跟殷墟古墓相比,你老老实实的跟我练,我料也快差不多了。今晚,你一个人在这里逮着,母后还有很多政务要帮你处理,就不在这里陪你了。”

    殷立听到这几段话,不由倒吸了两口凉气。

    眼看前面人影一晃,太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殷立赶紧闪入旁边的墓室,往棺柩后一躲。

    等太后登梯涉级而去,他才敢悄悄走出来。

    瞧见远处的天子,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既然天子是孽种,是祸害殷室的祸根,干脆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天子!在他心里,爷爷、娘亲、典星月比什么都重要,他对天子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计议拟定,撕下衣角蒙脸,绕到天子后面。

    呼声纵起,掌心运功,朝天子的脑袋拍去。

    天子绕有修为,听到破风声,忙转身招架。

    “啥,康儿!”

    殷立看见天子的脸,竟是常常喜爱跟他搭讪的少年康儿。一时间,殷立懵了,天子居然是他!怪不得他叫康儿,康儿康儿,可不就是天子少康吗!两年多来,这所谓的康儿神出鬼没的经常出现在他身边,并且对他颇为亲密,是以得知他的身份,殷立岂有不惊讶的道理。

    眼看手掌即将拍到,殷立一咬牙,往左一翻,撤招了。

    然而就在这时,太后去而复回:“贼子竟敢暗害天子!”

    骂时,疾步滑来,纵身跃起,双掌运功,朝殷立拍去。

    殷立出掌招架,四掌相接,砰地一声巨响,一团白光气浪从两人的掌心处迸出,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强大的冲击波把两边墓室得岩壁都吹倒了。殷立借着冲击波往后疾跃,逃到地宫出口,登梯涉级逃去。

    太后只觉得手掌酸麻,五脏俱震:“好厉害的贼子!”

    天子少康欲追,太后阻道:“别追了,你打不过他!”

    少康道:“我没想跟他打,我想知道他是谁?他刚才那一掌明明是可以杀我的,可他却临时撤招,不杀我了。母后,你是一品洗髓境,你肯定不怕他的,我们追上去撕下他的面罩,看看他是谁?”

    太后从怀里掏出人体经络图端在眼前看了看:“我知道他是谁。康儿,你先回宫去,母后要出去一趟。”

    ……

    殷立登梯涉级逃脱,在地宫入口的石室稍作顿足。

    他扫了一眼老爹留下来的医治器具,长叹了口气。

    忽然,他发现自己刚才扯掉的人体经络图不见了。

    殷立暗呼糟糕,这张图定是让太后捡了去。太后多疑诡诈,见人体经络图被人扯下,八成第一个就会怀疑到他。殷立不敢久滞,速速逃出陵墓,寻路下山。

    其时,天色已然全黑,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回了家。

    广寒见他脸带慌张,问:“你怎么慌慌张张的?”

    殷立没空答话,把家人都招出来,先换下衣服,然后嘱咐:“大家听着,一会儿不管谁来,都说我天黑之前就回家了。就说我一回家就躺在藤椅上睡觉,听明白了没有?听明白了就散开,别聚在一起,惹人怀疑。”

    秦管家、刘婶、及众婢女应诺一声,各自散去。

    典星月、广寒、齐宛柔心知出事了,没有离开。

    典星月愁眉苦脸的问道:“殷立,到底怎么了?”

    殷立不答话,往院中的藤椅上一趟,装睡起来。

    广寒机警一些,把典星月和齐宛柔拉去了一旁。

    过不多时,从院墙外飘进来一人。那人身形纤细,轻轻的降落树林里,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在院灯映照之下,典星月三人瞧得清楚,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太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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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本无神,因籍而生。三界未分,因籍而定。这里是诸神黎明,神的时代正悄然开启。入我神籍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入我神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入我神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