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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希北庆     唐朝小闲人txt下载     唐朝小闲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一十九章 目标---关陇集团

    “关于右仆射的事,陛下并未跟任何人商量,我也是听人说的。”

    韩艺如实说道。

    长孙无忌眉头一皱,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道:“没有跟任何人商量?”

    韩艺点点头道:“据我所知,是这样的,那一道圣旨是由陛下亲自起草的,直接交由李义府宣读,并且执行。”

    长孙无忌道:“那你可知道陛下为何要这么做吗?”

    韩艺道:“我认为这是陛下想表达对于太尉不满。”

    长孙无忌沉默不语。

    韩艺又道:“太尉,记得当初我就曾说过,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陛下想要的不是谁当皇后,而是---。”

    说到这里,他就停住了。

    长孙无忌道:“为什么你不继续说下去。”

    韩艺道:“陛下不想再受任何大臣掣肘,陛下想要自己当家做主,想成为这个国家唯一的中心,就跟太宗圣上一样,废王立武也是为此服务。其实---其实我一直都认为太尉有些小觑陛下了,我也曾提醒过太尉,但是我却能理解太尉这种心理,这是人之常情,陛下是太尉一直看着长大的,其感情超越了父子感情。在我家乡有这一句话,在父亲眼中,儿子永远长大不。但其实陛下真的已经长大了,他绝不会甘愿受制于人,他是有着雄心壮志的。”

    长孙无忌闭目轻叹一声,如果他一开始就这么想,也许事情进展不到这一步,正是因为他的大意,不断对李治采取妥协策略,这才酿成今日之祸,问道:“那你以为老夫该如何应对呢?”

    韩艺一怔,道:“这---这我不知。”

    长孙无忌道:“就算不知,你肯定也有想法,说吧,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是说不得的。”

    “那我可就直说了,倘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太尉见谅。”

    长孙无忌点点头。

    韩艺这才说道:“从陛下的动作来看,显然这一次陛下不会再做出任何妥协,贬走右仆射只是第一步,但这也充分说明陛下对于太尉还是有所忌惮,不敢急于求成,但是毋庸置疑,下一步肯定就是废掉王皇后,立武昭仪为后,然后开始重用许敬宗、李义府等人,同时,也会慢慢的将太尉的势力逐出长安,从而达到陛下的目的。至于陛下会如何对付太尉,那我也不清楚。”

    长孙无忌道:“你还没有说老夫该如何应对?”

    韩艺嗫嚅几回,才道:“太尉,你的地位非同一般,在民间的声望又这么高,纵古观今,宰相走到这一步,若想继续呆在这个位置上,只能再往前走一步,而且也不能小打小闹,必须亲自站出来,与陛下决战。太尉还有一优势,就是太尉自始至终都未出手,不管是陛下,还是大司空,都不知太尉还有多少手段没有用出来,反过来说,陛下、大司空他们的势力一目了然。”

    权臣与君主难免会有一战,除非君主自甘堕落,就好像刘禅与诸葛亮,刘禅不跟诸葛亮争,那就能很好的相处下去,但是权力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没有几个皇帝甘愿受人摆布,李治也不甘愿受制于人,也可以说,这一战从一开始就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很少有完美的结果。

    要知道长孙无忌都还未出手,他若出手,这威力究竟有多大,没有人知道,说不害怕,肯定也是假的,哪怕是李勣,在面对长孙无忌的时候,他也要胆怯三分,毕竟这不是打仗,玩政治,他可不是长孙无忌的对手。

    长孙无忌听后,面无表情,抿了一口冷却的茶,突然瞧向韩艺,道:“你也赞成这么做吗?”

    韩艺迟疑半响,道:“不瞒太尉,我并不赞成。但是,我非常能够理解太尉走出这一步,毕竟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我之所以走上仕途,多半是受当年陈硕真造反的影响,我希望能够尽一点微薄之力,为了我大唐做一点事,即便我身份敏感,也参与到这一次的斗争的当中,但是我在这期间,我从未做过伤害大唐的事。不过太尉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当然也不会站在陛下那边,我会选择携家眷隐退,而且一旦太尉与陛下发生正面冲突,那我的作用其实已经不大了,也希望太尉能够成全我。”

    长孙无忌瞧了眼韩艺,疑惑道:“你甘愿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韩艺道:“当然不甘心,我心中也是有抱负的,但我更加不想见到这一切发生,也许在许多年之后,我还会回来的。”

    长孙无忌沉默了半响,他在思考韩艺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但是从韩艺以往做的事来看,他的确未做过对不起大唐,对不起百姓的事,哪怕是一件都没有,相反,他做过非常多有益于国家和百姓的事,为此他还得罪了不少人,你很难说他是在说谎,道:“既然你不想,那你可想过阻止这一切发生。”

    韩艺微微一愣,随即眼睑低垂,没有说话。

    长孙无忌道:“方才那话你都敢说,还有什么是你忌惮的吗?”

    韩艺眼皮微抬,道:“不知太尉你可有听过,一朝天子一朝臣。”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道:“你继续说下去。”

    韩艺道:“只要太尉你坐在这个位子上,对于陛下而言,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陛下不得不事事都要询问太尉你的建议,这就与陛下心中所想背道而驰。如果---如果太尉你能够主动退位的话,或许可以避免这一次风暴。”

    长孙无忌苦笑道:“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出现了,但岂有这么简单。就算老夫愿意退位,但是只要老夫活着,许敬宗、李义府等人就寝食难安,如果让他们掌权的话,呵呵,老夫更是难逃一死。”

    韩艺摇摇头道:“陛下的目的,是要自己掌权,李义府、许敬宗等人不过是陛下的棋子而已,如果再让他们掌权,那陛下又何苦与太尉你撕破脸皮。如果太尉退位,唯一能够保住太尉的,那就是陛下。然而,当初若非太尉你鼎力支持,陛下恐怕也难以坐上这个位子。所以在我看来,如果太尉能够主动向陛下认错,并且劝说那些老臣子逐个退出朝野,将权力交由陛下,我相信陛下不但不会怪罪太尉,还会感激太尉,陛下也绝不会去对一个无权无势,还帮助过自己的舅舅动手。”

    长孙无忌道:“如果老夫失去一切的话,那岂不是任人宰割,李义府等人,老夫再了解不过了,他们绝不会放过老夫的,就跟老夫不会放过他们是一个道理。”

    韩艺道:“太尉的退位,并没有失去一切,相反还是保留了自己的势力。太尉只需和几个名望颇高的元老大臣退居二线,让陛下可以在朝中不需要在顾忌任何势力,可以一展心中抱负,但同时太尉也可以暗中提拔新的人才上来,以此抗衡李义府等人。

    在这一点上,太尉可以借鉴山东士族,他们的家族一代一代久盛不衰,就是因为他们不断培育新的人才,下来一批,又可以支持新的一批上去,这就可以很好的避免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瞒太尉,其实我对李义府等人也没有什么好感,因为他们都是没有任何原则的人,如果让他们掌控朝野,无所顾忌,那对于大唐和百姓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还有武昭仪,她费劲千辛万苦才登上后位,为了保证这事不在发生,必定会将手伸向外廷,如果太尉活着的话,就能够防着他们祸乱大唐。”

    长孙无忌皱眉沉吟着,“提拔新的人才上去?”

    韩艺点点头道:“不错,我看包括长孙公子在内的长安七子就非常合适,因为他们七人有着远大的抱负,而且还有着崇高的品格,如果他们上位了,那不用说,一定会成为李义府他们的敌人,当然,他们也不见得会忠心为太尉办事,但是他们可以更好的辅助陛下,带领大唐走向更强盛。尤其是长孙公子,我与长孙公子合作过,长孙公子对于律法的造诣,恐怕都已经胜过太尉了,而且长孙公子有着抱负和理想,我个人也是非常欣赏长孙公子的才华。”

    说到长孙延,长孙无忌终于露出了微笑,这个孙子的确是他心中的骄傲,但是同时心中也有些担忧,如果他输了,那么长孙延肯定也会没命的。突然,他呵呵笑了起来,道:“你似乎还遗漏了一人,这个人兴许比延儿要更加合适。”

    韩艺一怔,道:“不瞒太尉,其实我也想过毛遂自荐的,但是我出身贫寒,又这么年轻,恐怕难以服众。另外,太尉是相信我,还是相信长孙公子?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从这一点来看,我并非是最佳的人选,我更愿意暗中辅助长孙公子。”

    这话也可以说是,如果你完全相信我的话,那我也愿意。

    韩艺从未有隐瞒过自己的野心,从一开始他就自比韩信。

    长孙无忌低眉沉思着。

    如果他选择退居二线,保存自己的势力,同时提拔新的人才上来领导关陇集团,韩艺无异是最佳的人才。

    首先一点,韩艺表面上是李治的人,那么他只需要稍微用点手段,就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还不会让人察觉出来,如果他提拔长孙延的话,那李治都明白这只是换汤不换药,李义府他们更加不会答应了,暗中支持韩艺,就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而且,知子莫若父,长孙延虽然聪明,但是比较内向,而且原则性极强,不善于变通,至少目前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他掌控不了大局,也不是李义府等人的对手。而韩艺年纪虽轻,但已经展现出非凡的才能,他能够很好的顾全大局,与李义府他们倒是有得一拼,若在加上他的势力支持,至少不会落于下风。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韩艺就是那个完美人选。

    但正如韩艺所言,他是否能够相信韩艺,也许他此刻是相信韩艺的,但是一旦韩艺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他还能否掌控住韩艺,另外,韩艺一去,李勣立刻站了出来,虽然他也明白,韩艺是不可能左右到李勣的,这肯定还是李勣的本意,但这始终让他对韩艺生出一些怀疑,只是他未有表露出来罢了。

    长孙无忌思忖许久,突然道:“说了这么久,你也口渴了吧,这茶都已经冷了。”

    “啊?是。”

    韩艺端起茶杯了喝一口茶,商谈也就此终止了。别看韩艺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在这一刻,他的心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因为他想要获得的利益就是---整个关陇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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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 你才是罪魁祸首

    对于韩艺个人利益而言,今晚谈话的重要性,并不亚于李治跟李勣的那一番谈话。

    在此之前,有很多人都非常好奇,包括武媚娘、长孙无忌在内,为什么韩艺在李义府他们上来之后,就渐渐淡出了朝野,那可是立功的绝佳机会。

    韩艺跟武媚娘说,是怕影响内部团结。

    跟长孙无忌说,是不想跟李义府等人同流合污。

    但其实这都是假的,作为千门中人,哪有这么多原则,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今日,他想要的是,继承长孙无忌的势力,成为继长孙无忌之后,新一任关陇集团的代表人物。

    如果他当时站出来,与李义府等人去跟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作对,那么两边势必会结仇结怨,那么他就很难继承长孙无忌的势力。他必须要避开这一点,为此他放弃了大量立功的机会。

    而他这么做,也是逼于无奈,他查过两个人具体资料,一个就是武士彟,另一个则是马周。

    这两个人都是寒门出身,但是武士彟干到国公的位子,而马周更是当了宰相,对于韩艺而言,都是非常好的参考。但是,他们纵使干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却无法在朝中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跟其余宰相是比不了的,而且他们耗费了几十年的时间。

    韩艺绝不想走他们的老路,虽然他还年轻,但是他却觉得时间对于他而言是非常宝贵的,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而且,你别看韩艺好像挺无所谓似得,其实他心里也害怕许敬宗他们会排挤他,甚至于陷害他,他不可能任由许敬宗等人做大,而自己却毫无建树,那无异于是在等死,因为他太了解许敬宗、李义府这种人了,倘若一朝得志,必定会弄死他,那么对于他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继承别人的势力。

    就好比韩艺与元家合作是一个道理,如果让北巷发展到可以开展南进计划的地步,那需要很多年,这他可受不了。

    同样的道理,如果韩艺能够继承长孙无忌的势力,得到关陇集团的全力支持,那么一夕之间,他哪怕只是一个六品小官,地位也是非同小可。

    老千擅长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空手套白狼,这才是老千的本质。

    韩艺玩得也就是这一招,只不过他也确实是艺高人胆大,敢在长孙无忌、李治、武媚娘、李勣眼皮底下,玩了一手瞒天过海。

    不过,因为他无法左右局势,事先他也不知道谁赢谁输,但是不管谁赢谁输,得罪关陇集团都对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如果是长孙无忌赢了,凭借他立下的功劳,长孙无忌也会提拔他,他还是要依靠关陇集团。倘若李治赢了的话,他出身比崔义玄、许敬宗等人差太多了,在朝中又没有人脉,在成功后势力掠夺方面,他抢不过许敬宗等人。

    因此,关陇集团对于韩艺而言,那是至关重要,甚至于成败就在此一举。

    但这是非常困难的,如果事先韩艺将心中所想告诉任何人,任何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神经病。

    然而,到了如今,他已经握有五成把握。

    因为韩艺估计事到如今,长孙无忌不太可能会跟李治硬来,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长孙皇后就剩这一个儿子了,你要将李治赶下去了,那长孙无忌就会失去了外戚的光环,而且你扶植谁上去也是一个问题。另外,长孙无忌在面对李勣的时候,也没有足够的把握,发动政变的最关键要素,就是军权,而在军权方面,目前李勣是最强的。

    其实这也得怪长孙无忌自己,在贞观后期,唐朝三大名帅,薛万彻、李道宗、李勣,本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互相掣肘,结果长孙无忌倒好,将薛万彻和李道宗都给杀了,李勣躺着成为了军中第一人,威望那是与日俱增,无可匹敌。因为论辈分,论功绩,李勣都已经是最高的了,程咬金虽然辈分高,但是功绩还是远比不上李勣,毕竟程咬金还没有当过大元帅。倘若薛万彻、李道宗都活着的话,并且长孙无忌能够游说他们两个支持自己,那么李勣的威力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大了,兴许都不敢跳出来跟长孙无忌叫板。

    局势可能完全不一样了。

    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么长孙无忌可选择的余地也不多,只有退居二线,主动将权力交还给李治,这样可能还能够换取李治的感激。如果等到李治羽翼丰满,将他的人都给铲除之后,那就得另说了。

    但是长孙无忌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势力,甘愿在家养老,他退居二线,肯定是为了保存自己辛苦建立起的势力,那就必须推举一个人上去,继续领导关陇集团。

    那么韩艺就是最合适的人选,简直就是完美。

    其实韩艺也一直在极力将自己塑造成这么一个完美的人选。

    如果他推举韩瑗、来济上去的话,那就是换汤不换药,李治不可能会答应的。

    长孙延又没有这能力,而且与他的关系甚密,李义府、许敬宗等人肯定会将矛头对准长孙延。反正,当初你爷爷是怎么压制我们的,我们就怎么压制你。

    唯有韩艺的身份比较特殊,因为他是李治的人,暗中支持他,就可以瞒天过海,操作起来要简单许多。

    但是这不过都是韩艺的推测,长孙无忌对于权势也有着超乎常人的喜爱,他会甘愿退居二线吗?因为现在胜负还犹未可知,而且李治与长孙无忌目前还没有正面冲突过,李治究竟是怎么看待长孙无忌的呢?这都是未知数。另外,长孙无忌是否真的相信韩艺,这一步棋也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韩艺只有五成把握。

    当然,即便长孙无忌愿意这么做的话,其实也是非常困难的,首先一点,韩艺太年轻了,又不是贵族出身,关陇集团可是掌控三朝的老牌集团,里面的大佬会愿意服从韩艺吗?

    不过,韩艺倒是有信心可以做到这一点,前提是要长孙无忌愿意支持他。

    ......

    ......

    翌日。

    秋风拂过,南郊外呈现出一片萧索的景象。

    一行人马缓缓行来,中间那一辆马车的窗内一张落寞的老脸随着窗帘的瞟动,若隐若现,这人正是褚遂良。

    贬褚遂良去潭州,这是李治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道圣旨,千万不能拖,必须展现出至高无上的皇权,就得立即执行,因此只是给了褚遂良一日的准备功夫。

    褚遂良一直被囚禁在家中,对外面的事浑然不知,等到解禁之时,却得到如此噩耗,这对于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前一刻,他还是托孤大臣,在朝中的地位仅此于长孙无忌,可这一夜之间,他就失去了所有。

    这就是朝堂。

    这就是政治。

    忽然,又有两辆马车从后面追了上来。

    “老爷,好像是太尉他们。”

    褚遂良的车队也停了下来。

    很快,两辆马车就追了上来,只见长孙无忌、韩瑗、来济从马车上下来。

    而褚遂良也从马车上下来。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百感交集。

    长孙无忌突然叹了口气,道:“登善,我对不起你啊!”

    他始终还是没有站出来帮褚遂良说话,这让他对于褚遂良充满了内疚,毕竟他知道这世上褚遂良是最忠于他的,失去褚遂良对于他的打击是非常大的。但是他也有他的顾虑,如果他要站出来,就不仅仅是建议这么简单了,因为李治肯定不会答应的,圣旨都下去了,岂有收回的道理,李治这一道圣旨就没有给双方留有任何缓冲的余地。那么只有拼实力,可拼实力的话,一旦失败,那可就全完了,而且是整个关陇集团都将会灰飞烟灭。长孙无忌到了这一刻,难免会出现犹豫,可惜李治并未给他多少时间去思考。

    褚遂良忙道:“辅机兄,你万不可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倘若那****听了你的话,岂会落得如此地步,这一切都是我褚遂良咎由自取。”

    当时要不是他用力过猛,可能李治都已经认输了,他心里也一直都非常后悔。说着他反而担忧的望着长孙无忌道:“辅机兄,我走之后,你可得小心呀,若是你再有任何闪失,到时我大唐落入李义府、许敬宗等奸人手中,必将会生出祸乱。我们就真是愧对先帝嘱托。”

    想到李世民临终前的嘱托,他不禁黯然泪下,掩面哭泣起来。

    他一生只忠于两个人,就是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即便是到了这一刻,他不但不怪长孙无忌,反而非常担忧他。

    长孙无忌一听,眼眶不禁也红了,只觉喉咙里面堵着什么似得,说不出话来。

    来济道:“登善,你大可放心,等此事过后,我们一定求陛下,让你回来的。”

    韩瑗连连点头道:“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褚遂良点着头,却没有做声。

    他当然也想回来,毕竟当了这么久的权臣,他始终觉得长安才是他的舞台。

    几个老友在这里停驻好半响,但是所言甚少,因为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

    终于,在依依不舍中,褚遂良还是上得马车,缓缓朝着南边驶去。

    长孙无忌望着远远离去的马车,目光异常复杂。

    韩瑗、来济偷偷瞥了眼长孙无忌,嗫嚅着,但始终并未说出声来。他们其实都不怪长孙无忌,因为他们还是忠于大唐的,毕竟是从贞观时期过来的臣子,在开明的贞观年代,他们获得了一笔非常宝贵的财富,因此大唐在他们心中始终还是第一位的,他们也不太愿意使用非常强硬的手段去对付李治。

    别过长孙无忌他们后,褚遂良在马车里面哭得是稀里哗啦。但是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将李道宗发配边疆,结果一代名将李道宗生生病死在途中,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右仆射,请留步!”

    当褚遂良的马车行得五六里时,忽听得边上有人喊道。

    褚遂良掀开窗帘一看,只见一个青年骑着马朝着他这边跑来,不禁怒容满面。

    此人正是他的克星---韩艺。

    ......

    正所谓人走茶凉。

    褚遂良今日离开长安,他已经预计到不会很多人来送他,毕竟这场争斗还未结束,谁敢趟这浑水,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韩艺会出现。

    他与韩艺可算是老对手,大局先放在一边不说,他可是屡屡在韩艺手中吃亏,而且他也知道李勣是因为韩艺的游说才出山的,至少外面是这么传的,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恨不得拨了韩艺的皮,拆了韩艺的骨。

    “韩艺见过右仆射!”

    韩艺骑马上前,微微一笑,拱手道。

    褚遂良怒哼一声,道:“你来作甚?”

    “在下赶来是特地给右仆射送行的,好在没有错过。”韩艺脸色兀自带着微笑。

    可是在褚遂良看来,这却是对于他的嘲笑,咬牙切齿道:“休要说得这么好听,你无非就是来看老夫的笑话的。你也别得意,终有一日老夫会回来的,到时老夫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自己是灰太狼呀,说回来就能够回来。韩艺倒也不恼,道:“右仆射要这般想,我也能够理解,但是我绝非来此看右仆射的笑话,我还不至于这么闲,我来此送右仆射,主要是因为当初我初来长安,右仆射还来过我北巷捧场,并且想招我入工部,也算是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来此相送,也算是报答这一份恩情。”

    褚遂良哼道:“不必了,我只恨当初没有将你赶出长安。”

    韩艺自当没有听见,道:“不知右仆射可否下车与我聊上几句,我倒有些话想跟右仆射说。”

    褚遂良本想一口拒绝,但转念一想,若是拒绝的话,岂不是怕了他。一声不吭,下得马车来。韩艺也赶紧从马上下来,手指着自己的马,朝着褚遂良的一个仆人道:“交给你了。”

    说完,就将缰绳扔给那仆人,然后朝着褚遂良伸手道:“右仆射,请!”

    褚遂良昂首挺胸,大步往前走去。

    韩艺笑了笑,快步追了过去,笑道:“想必右仆射此时心中一定很不甘心,觉得自己被奸人所害,亦或者觉得陛下听信谗言,忠奸不分,将右仆射这等忠臣贤臣赶出长安,将来必定会后悔的。”

    褚遂良冷笑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韩艺呵呵一笑,道:“那不知右仆射可有想过是谁造成这一切的?”

    褚遂良微微一愣,瞥向韩艺,道:“你此话是何意?”

    韩艺道:“也许右仆射是在怪罪武昭仪,亦或者我。但不知,右仆射可否想过一个人。”

    褚遂良皱眉道:“什么人?”

    “褚遂良!”韩艺一笑道。

    褚遂良怒目睁圆,狠狠瞪着韩艺。

    “看来右仆射是肯定没有想过。”

    韩艺笑着摇摇头,道:“如今在朝中有一种说法,就是因为太尉揽权过度,造成皇权孱弱,才有今日之争。可是在我看来,这也怪不得太尉,当然,更加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右仆射你,今日这一切都是右仆射你造成的。”

    褚遂良激动道:“你胡说,若非你这等奸佞小人在陛下身边怂恿陛下,陛下又岂会干出这等有违礼法,让天下人耻笑之事来。”

    他心想,若真要怪罪,怎么怪不到他头上来,他的老大是长孙无忌,那边是李治和武媚娘。

    “非也!非也!”韩艺笑着摇摇头,道:“我曾听陛下说过,先帝在临终前,曾亲口嘱咐过你一句话,就是让你一定要保护好太尉,莫要让人离间了陛下和太尉。不知是否?”

    当初李治在游说李勣的过程中,也将当年托孤一事,告知了韩艺。

    褚遂良皱眉道:“是又如何?”

    韩艺道:“就当时的情况来看,太尉已经是权倾朝野,乃当朝第一人,只有他去对付别人,没有人敢对付他,为什么先帝偏偏让右仆射你去保护太尉呢?难道右仆射的本事比太尉还要大?而且还要在临终托孤时,再三强调这一点。”

    褚遂良听得微微皱眉,道:“老夫一直都在遵从先帝的嘱托,只是老夫一时冲动,才酿成今日之苦果,否则的话,你们焉能恁地嚣张。”

    韩艺摇摇头道:“而我要说的正是因为右仆射理解错了先帝的这一句话,才会酿成今日之苦果。”

    褚遂良一怔,道:“理解错了?”

    “不错!”

    韩艺点头道:“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先帝在临终前,为什么会恁地担忧别人离间了太尉与陛下的关系,因为这就是先帝最为担忧的一点。在贞观后期,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周边强敌相继被消灭,若由太尉和右仆射来辅助陛下治理国家,大乱是不可能出的。最令人担忧的其实就是太尉与陛下之间的矛盾。

    据我所知,长孙皇后曾再三叮嘱过先帝,莫要重用外戚,但是先帝对于太尉始终非常信任,但是信任是一回事,绝对信任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太尉曾今就有揽权过度的习惯,恰好当今陛下性格又显得有些软弱,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放在一起,你说先帝会不会担忧陛下会被臣子架空?这才是先帝最为担忧的事情。”

    褚遂良双目一睁,随即又立刻陷入沉思当中。

    韩艺继续说道:“先帝这一句话看似对于右仆射你说的,其实是在警告太尉,为什么害怕太尉与陛下的关系会被离间,从相反的角度来看,就是有可能会被离间。这就是让太尉不要揽权过度,以免被人离间。但是仅此如此,先帝还不放心,因为一旦这种情况出现,那对于大唐王朝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因此先帝对右仆射你说,要保护好太尉。

    如何保护?很简单,不要让太尉揽权过度,这就是最好的保护。也就是说,陛下希望右仆射你能够在陛下和太尉之间保持一个平衡,如果太尉揽权过度,你就必须站在陛下这边,以此来平衡太尉的权力,如果陛下权力过重,但是陛下毕竟年幼,治理国家恐怕非常需要太尉的辅助,那么右仆射你就应该站在太尉那边,一同辅助陛下。”

    说到这里,韩艺叹了口气,道:“可惜右仆射你理解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你一味的去保护太尉,并且坚决的站在太尉那边。先帝一代明君,开创出更古未有的王朝,可谓是算无遗漏,然而先帝却忽略了右仆射你的性格。记得先帝曾如此评价右仆射,‘褚遂良耿直,有学术,竭尽所能忠诚于朕,若飞鸟依人,自加怜爱。’。右仆射你最大的弱点,就是缺乏独当一面的才能,当年先帝在世时,右仆射你全心全意依靠着先帝,先帝走后,右仆射你又依靠太尉,这不但没有完成先帝的嘱托,还加速了这种情况的发生。两位托孤大臣同仇敌忾,这对于皇权而言,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幸好的是,先帝非一般人也,其远见和谋略要胜于所有人,因此先帝还安排了大司空暗中监督你们,这才有今日之果。倘若右仆射当时理解了先帝的良苦用心,这一切是根本不会发生的。敢问右仆射,你有何资格去怪罪他人?你辜负了先帝,辜负了陛下,辜负了太尉,也辜负了大唐,你才是我大唐最大的罪人。”

    褚遂良听得怔怔不语,右手突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韩艺说得没错,他心里一直都怪李治没有体会到他的忠心,听信小人谗言,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殊不知李治是必须要这么做的,不是小人怂恿李治这么做的,跟武媚娘他们没有一点关系,皇帝如果没有权力,那算什么皇帝。

    过得半响,褚遂良双目一合,仰天长叹一声,此时他心里只有满满的内疚和悔恨,又复杂了看了眼韩艺,道:“你为何要与老夫说这一切。”

    韩艺笑道:“很简单,因为我比你大度。”

    这一句话堵的褚遂良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他一直都非常骄傲的,因为他从小文采非凡,尤其书法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可追王羲之,就养成了他一种骄傲自大的心态,可是如今,却在一个刚满弱冠之年的青年面前自行惭愧,关键他还反驳不了。

    他的确一直老想如何如何报复韩艺,可是韩艺都没有放在心上,都没空搭理他,这简直就摧毁了他心中的骄傲。

    韩艺又道:“虽然我与右仆射有诸多不睦,但是我可从未记恨着右仆射,因为我志不在此,只有小肚鸡肠的人才会坐在宰相的位子上,却整天惦记着私人的恩怨。如果我不跟你说这一番话,你一定会怀着满腔的不甘去到潭州,就算去到潭州也不会尽力为潭州百姓做事,相反的,你只会想着重回长安,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但是在我看来,如果右仆射你还惦记着先帝的恩情,就应该带着一颗恕罪的心去往潭州,尽心尽力造福一方百姓,不要再觉得有任何人亏欠你,要说亏欠,也是你亏欠大唐的。他日见到先帝,或许还能够得到先帝的谅解,如果右仆射你兀自不肯悔改,到时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因为任何一个君主都不会愿意做一个傀儡。当然,如果右仆射你放下一切,全心全意打理好潭州,或许还有机会回到长安来。”

    褚遂良猛地一怔,呆立半响,随即一语不发,转身便上得马车。

    “右仆射一路顺风!”

    韩艺微微颔首。

    他说的倒是光明磊落,其实心里还是有他的小九九。

    然而这个小九九可能没有人想得到,包括褚遂良。

    他说这番话的原因,就是潭州。

    因为潭州对于他而言,是至关重要的,是他南进计划的一个要冲,目前南方道路闭塞,能走的路不多,潭州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要地,但是潭州目前而言,比较荒芜,都是土著和被贬的人居住在那里,如果褚遂良能够将潭州治理好了,那么对于韩艺的南进计划是有非常大的帮助。仅凭元家的势力,还是不能够的,这需要官府的配合。

    事有凑巧,李治偏偏安排褚遂良去潭州。

    其实韩艺也挺乐于见到褚遂良去到潭州的,因为褚遂良毕竟是当过宰相的,虽然性格有问题,但是本事不用说,治理一个潭州那是绰绰有余。问题就在于,褚遂良不会甘心待在潭州,他一定会想办法回长安。

    韩艺跟他说这一番话的目的,就是要他好好治理潭州,不要想太多了,我的南进计划都已经开始了。

    另外他选择了关陇集团,而褚遂良是关陇集团的元老,他也不愿意跟褚遂良闹得太僵,这对他以后的发展不利。

    这一般人哪里想得到,只是因为韩艺职业的特殊性,千门中人讲究的不是大局,而是布局,如何布局,就是将每一个细节做到完美。通常来说,老千一般死就死在细节上面,韩艺能够活到穿越,就是他对于细节非常看重,不厌其烦的推敲每一个细节,思考每一个细节所能够带来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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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 废后

    褚遂良终究还是离开了长安,很是凄凉。

    但是他并不值得同情,毕竟他可不是马周、魏征那样绝对正直的臣子,想当初在房遗爱一案中,他可也是出了不少力,既然你能这样去搞别人,那别人来搞你,也很正常呀,出来混的总归是要还的。

    不过,韩艺却有一点点理解他。

    褚遂良飞鸟依人的性格,不一定就是天生的,多半还是后天养成的。

    因为褚遂良是杭州人士,虽也是出身名门,但却是江南士族,而唐朝还是以北方为中心,权力中心还是围绕着关陇集团和山东集团在转,外来乍到的褚遂良只能依附一边,才能够平步青云,不然的话,他是挤不进去这个圈子,哪怕马周后来当了宰相,其实都不在这个圈子里面。

    褚遂良想要进入这个圈子,只能依附别人,他选择了关陇集团,因此也得以重用,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他性格上变得飞鸟依人。

    ......

    但是褚遂良的离开,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意味着刚刚开始。

    然而,让大家没有料到的是,作为褚遂良的良师益友兼死党,长孙无忌在这期间没有任何动静,而且他们这一派也停止了一切针对废后一事的动作,全部都按兵不动。

    正所谓时来运转,恰恰这时候岐州长史于承素突然上了一封奏章来,弹劾原本去遂州上任的柳奭在行至岐州时,泄露禁中密语,也就是说皇帝与后宫之间的交流。

    但是奏章中却并未提及具体内容,就是这么一句话,显然,于承素是为了迎合李治,才上了这一道奏章。

    这真是机灵啊!

    李治查都没有查,就直接将柳奭贬为荣州刺史,那就是更远的地方了。

    但是李治还是未有提及废王立武之事,他就是在看长孙无忌是个什么反应,等于是一步一步的在试探长孙无忌。

    可是长孙无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李治见罢,心里也不由得想,难道我舅舅真的妥协了。你既然不为所动,那我就再进一步,于是就开始了他的最终目的,废王立武。

    而这废王立武还得分两个步骤,你不能说我之所以废王,就是为了立武,虽然事情的本质是这样的,但是你这么说出来,那也太薄情寡义了,大臣们再害怕也会站出来反对的,反对派就更加不用说了,所以这两件事虽然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但是操作起来,那得分开来操作。

    这第一步当然就是废王。

    而废王一定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没有生养,还不能算是正当的理由,不合规矩。

    于是乎,李治终于下达了一道决定性的圣旨,就是说王皇后与萧淑妃密谋下毒害朕和武昭仪,朕决定贬她们为庶人,其母及弟妹全部发配岭南。

    这罪名那可真是有够毒的。

    所谓的密谋下毒,当然就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但这是后宫之事,大臣们哪里清楚,还不就是你皇帝说了算。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说不定这是长孙无忌与王皇后作最后一搏,要毒死李治,然后立太子为皇帝。

    这是极有可能的。

    一时间也是众说纷纭,私下更是争论不休。

    至于将他们的亲人全部贬去岭南,实际上就是打击了长孙无忌在朝中的势力,因为其中也牵扯到不少官员。当然,李治对付的只是她们的家人,而不是整个太原王氏,亦或者兰陵萧氏。不过,李治还委派李义府继续彻查此事,是不是王皇后还跟大臣勾结,要谋害朕。

    这一举动并非就是想借此拉长孙无忌下水,而是在警告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反对派,谁若敢有异动,那你跟王皇后就是有密谋,谋杀皇帝那可不是小罪啊。

    此案一出,朝野上下是人心惶惶,但表面上是却显得非常安静。

    而内廷与外廷刚好相反,内廷的人心反而安稳下来了,因为这结果终于出来了,大家不用再惶恐不安了,不知道如何站队,但是表面上却是非常热闹的。

    这一道圣旨下来之后,一群太监、宫女奉命冲向了正宫,要逮捕王皇后。

    因为武媚娘目前还不是皇后,她不便出面,不然的话,她非得去耀武扬威一番,而且如今正值关键时候,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以免落人口舌,越是这时候,她越是显得小心谨慎。

    可是等到他们来到正宫时,顿时就傻眼了,只见皇后穿得那一套富丽堂皇的朝服朝冠,整整齐齐的铺在大厅的卧榻之上,边上还有以前皇帝赏赐给她的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而王皇后自己此时身着一件灰色素裙,也就是麻布做的,孑然一身的坐在一个木凳上,见到他们来了,站起身来,淡淡道:“你们来了。”

    毕竟前一刻还是皇后,这一起身,那是威严十足。

    那些太监、宫女真有些犯怵,站在门前不敢进去。

    忽然,为首的那个胖胖的太监站了出来,喝道:“你们还站着作甚,速速将此犯人拿下。”

    王皇后道:“你们只管带路,我与你走便是。”

    她在得知这一切之后,也知道回天无术,于是将皇后的东西全部准备好,放在桌上,就是避免这些下人对她动手动脚的,因为这在她看来,是一种侮辱,毕竟她是名门之后,气节犹在,我输了,要杀要剐,我都认了,但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

    但是武媚娘太了解她的性格了,也最恨王皇后这种盛气凌人的个性,她在刚刚入宫的时候,王皇后可没有将她视作闺蜜,而是将她视作一个手下,王皇后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这让武媚娘一直记恨在心,虽然不能亲自到场,但是她绝不会这么放过王皇后的。

    那胖太监嘿了一声,道:“你还当自个是皇后呀,现在可由不得你了,还不快将此人拿下。”

    其余的太监、宫女就一拥而上。

    一个老妇宫女直接将王皇后头上的木钗给拔了下来,你一个重犯将头发梳的这么整齐干什么,但见那三千青丝如同瀑布一样披散开来。

    王皇后眼中闪过一抹慌张,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可是她喝止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她已经庶人了,跟这些太监的地位一样。但见左右两边各一老妇抓住王皇后的双手,后面一妇人就想将王皇后的头给按下去。这都是武媚娘授意的,她要让王皇后低着头,弯着身子走出去,因为王皇后一直以来都是昂首挺胸,风华绝代,雍容华贵,盛气凌人。

    可是王皇后本来性子就很冷了,再加上是名门出身,从小就受到良好的礼仪和家族的荣耀熏陶,不懂得委曲求全,死都不肯低头,贝齿紧咬红唇,鲜血不但的往外渗,最终滴落下来,一声不吭,双手虽然已经被擒于背后,但是身子一直是挺直的。

    两个老妇是拼了老命的使劲将王皇后的头往下摁,王皇后就是不肯低头,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了,她哪里受过如此待遇,心中甚觉委屈,这委屈与荣耀交织在一起,也让她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错,你皇帝要杀我,我不敢不从,但是你不能让我低头认错,也不能侮辱我,我并没有下毒,这是你们栽赃给我的,士可杀不可辱。

    那两个老妇见王皇后这么刚硬,要再硬来的话,万一给弄死了怎么办,心里有些犯怵,稍显胆怯的看向那胖太监。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那胖太监走上前,就是一拳打在王皇后的肚子上。

    “啊---!”

    王皇后从未被人打过,一拳下来,不由得惨叫一声,身体往前倒去。

    身后的两个老妇宫女立刻将她的双手紧紧捆于背后,让她的身子只能弯成九十度。

    毕竟是武昭仪吩咐过的,不管怎样,也必须做到这一点,要这点事他们都办不好,那还混个p啊。

    在这一刻,王皇后的精神几欲崩溃,只觉自己高贵的尊严,被这些下人无情的践踏着,泪水簌簌落下,弯着身子被押了出去。

    她也成为了自隋朝以来,第一个被废的皇后,独孤皇后、萧皇后、窦皇后、长孙皇后,那都是一代贤后,大名鼎鼎,虽然萧皇后多有波折,但是杨广还是非常尊重她的,名望很高的,也得到了善终。

    王皇后无缘无故背负了这么多罪名,躺着也中枪,又是杀公主,又是厌胜,又是下毒谋害皇帝,就没有一个案件具体查过,到如今还被这么些卑贱之人羞辱,心里能好受吗。

    但是宫廷斗争就是如此残忍,如果武媚娘输了,下场也是一样,这也绝不能怪武媚娘心狠手辣,这都是套路,而且武媚娘还是她批准弄进宫来的,等于就是在作茧自缚,也怨不得人。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也不能怪她,首先一点,她与李治没有感情的,是受父母之命嫁给李治的,也不是觊觎皇后,因为当时李治还是晋王,上面还有李承乾、李泰,这皇帝也轮不到李治,但是老天就是这么眷顾李治,送了一把龙椅给李治,结果王皇后躺着也当上了皇后。

    但王皇后其实跟独孤皇后、萧皇后、长孙皇后她们都是一脉相承的,皆是出身名门,聪慧刚毅,颇有才华,从小就受过很好的教育,而且都是大名鼎鼎的美人,王皇后的美貌是出名的,连今后的史书上都有记载她,端庄贤德,风华绝代,按道理来说,她是非常适合当皇后的。

    但可悲的是,她遇到了李治,李治的性格有着懦弱的一面,这跟其他的皇帝有着极大的不同,而且李治又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可能有恋母的倾向,并且可以在他人生道路上能够辅佐他的人。而王皇后觉得皇后就是管理后宫,不能过问外廷的事,而夫妻之间应该相敬如宾,没事的时候,大家一块看看书,写写字什么的,就好像李世民跟长孙皇后一样,也不懂得取悦男人,可是有几个男人喜欢相敬如宾,男人可是下半身动物呀。李世民跟长孙皇后相敬如宾,但是跟其他妃子,那可是原形毕露,也是一个老色.狼!

    更加要命的是,王皇后的家族是长孙无忌一边的,她也算是长孙无忌的同党,那么李治就肯定容不下她了。

    这件事从道德和礼法上来讲,李治是千不该万不该,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理亏。但是,从政治层面来讲,李治又必须这么做,作为皇帝,当然是以屁股下的龙椅为重,任何人都可以舍弃,更何况他确实喜欢的是武媚娘,不是王皇后,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才有今日之悲剧。

    与王皇后不同的是,萧淑妃就有些不一样,一直在那里叫骂,她很不服气,她有着武媚娘的野心,但是人比较蠢,没有武媚娘的智慧,对付王皇后这种不肯低头,又不懂得博取男人欢心的冰美人,那还是绰绰有余,但是在面对武媚娘的时候,就显得非常嫩了,那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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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蠢办法

    最近南郊外也真是不太平,前几日,褚遂良刚刚离开,这一日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伴随着阵阵哭啼声,只见一大群人缓缓行来。

    这些人正是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兄弟姐妹,最大的已经六七十岁了,最小的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儿,虽然只是王皇后和萧淑妃两个人,但他们都可是出身于大家族,这牵扯起来,这人数可是不少,要知道那李义府也不是善茬,以前可没有少受这些大家族的压制,如今终于翻身了,还不将他们往死里整,其实这还算是人少的,只是王皇后和萧淑妃的直系亲人,要不是长孙无忌那一尊佛还在坐在庙堂上,这人数恐怕还得翻上几倍。

    曾几何时,他们还是风光无限,可是这才多久,就都已经沦为阶下囚。

    让人只叹世事无常啊!

    ......

    在一座小山丘上站着四人,正是王玄道、卢师卦、郑善行、崔戢刃。

    “还记得几年前,我们来此相送江夏王时,曾还说过,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废除连坐的规矩。没有想到今日这一幕再度出现在我们眼前,与几年前没有丝毫改变。”

    郑善行蹲在山坡上,望着那些人,自嘲的笑道。

    “若说这光说不做,恐怕世上没有人能够比得上我们几个了。”

    卢师卦自嘲一笑,道:“还是韩艺说得对,若是不弄脏自己,又如何能将污泥清除走。”

    他们几个还是太执着于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们既想一展心中抱负,又不愿意抹得自己一身黑,如果当初他们积极帮助李治,那他们现在估计也是平步青云,就可以一展心中抱负。可是他们对此显得非常消极,甚至于还故意避开此事,尤其是当时厌胜事件,王玄道不愿指证王皇后,导致李治就放弃了他们。

    但是你们不干,还有大把人抢着干,谁离开谁都能活下去。

    崔戢刃突然朝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王玄道道:“玄道,你们家不打算施以援手吗?”

    王玄道稍稍低头,注视着手中的小乌龟,道:“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谁还敢与他们沾上关系,我们家现在只求保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三人都看向王玄道,面露担忧之色。

    王玄道说得很对,这才刚刚开始而已,一朝天子一朝臣吗,更为血腥的风暴还在后面,谁都有可能牵连其中。

    ......

    ......

    秋日和煦,在皇宫的一座花园中,韩艺陪同武昭仪在草地上漫步。

    对于武媚娘而言,这心头大患总算是解决了,还狠狠的羞辱了王皇后了一番,心情那是非常愉悦。

    其实她也不容易,她十四岁岁入宫,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在这期间她受尽欺凌和侮辱,饱尝了很多人都无法想象的痛苦。而如今的这一切,都是通过她自己的双手争回来的,她并不觉得自己亏欠过任何人,这不是上天赐予的,是她通过不懈的斗争,用性命夺来的。

    而且,这一举打破了贵族垄断的局面,要知道她还是一个女人,道德这些先放到一边去,这绝对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武媚娘是尽情的在享受这胜利的喜悦,笑道:“听闻你还前去送褚遂良呢?”

    她觉得韩艺应该去耀武扬威一番。

    韩艺点点头,他去送褚遂良肯定是跟李治通报过的,道:“毕竟当初他也算是对我有知遇之恩,只是我没有接受罢了。”

    “仅此而已吗?”武媚娘又道。

    韩艺道:“另外,我也想告诉他败在哪里,戳戳他的锐气,免得他老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好像天下人都亏欠了他。”

    武媚娘听得好奇,道:“我倒也想听听,这褚遂良究竟败在哪里?”

    韩艺讪讪道:“这不过都是我的猜测,若说出来,昭仪可别笑话我。”

    武媚娘笑道:“这是自然。”

    于是,韩艺又将自己跟褚遂良的那番话,跟武媚娘说了一遍,还是老套路,意思没有变,只不过语气和措辞改变了不少。

    武媚娘沉吟半响,略显惊讶的望着韩艺,道:“想不到只凭陛下的一番话,你便能猜出先帝的用意。”

    韩艺摇摇头道:“如果这一切都未发生,那我也难以猜出先帝的用意,我只是根据目前的情况去推论当初先帝的用意,而且我说得也不一定是对的,谁知道先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这算不得什么本事。”

    武媚娘点点头,忽然面露愁色,轻轻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烦心事?韩艺微微一瞥,突然明白过来,道:“昭仪是在因先帝和褚遂良的事感到烦心吧。”

    武媚娘一愣,点了点头。

    这废王过后,自然就是立武了。但是立武的话,武媚娘和李治永远绕不出李世民这个坎,褚遂良那句话说得好,武媚娘曾是李世民才人的事,这世人皆知的,你们焉能瞒得过去。你***也就算了,低调一点,你还这么嚣张的****那天下人肯定会笑话你们的。

    武媚娘又瞧向韩艺,道:“你可有办法?”

    因为当日韩艺也在场,她也不怕跟韩艺谈及此事。

    韩艺沉吟道:“这事还是尽量不提为好。”

    武媚娘叹道:“若能不提,我当然希望不提,但就怕有人借此兴风作浪,这会有损陛下的威望。”

    韩艺暗想,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用骗的。想到骗,他不由得心念一动,道:“昭仪,我倒是有一个蠢办法,不知可否?”

    武媚娘赶紧道:“快说。”

    韩艺道:“这事大家都知道,瞒是肯定瞒不过去,只能稍微包装一下。昭仪何不就说当年先帝卧病在床时,见陛下一直在旁服侍,故将昭仪赐给了陛下了。”

    武媚娘不禁眼中一亮,这主意好啊!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整件事就只有三个当事人,李治、武媚娘和李世民,李世民现在已经死了,就剩下两个当事人,他们两个又是同伙,他们要说是这样,你查都查不到。如此一来,这就合法了,等于武媚娘是李治从李世民那里继承而来的,是合法遗产。

    但为什么韩艺说这是一个蠢办法了,就是因为这个谎言经不起推敲,天下美女无数,李世民不至于昏庸将自己的小老婆赐给自己的儿子,这傻子都知道是假的,但问题是李世民也不能站出来辩驳,官尚且都有两张口,何况皇帝,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当然是皇帝说了为准,等于就是将这黑锅推给了李世民。是李世民病糊涂了,可不是我好色。

    不管怎么样,这都给出了一个非常正式的说法,你只能在下面嚼舌根子,不敢站出来说,因为你没有证据证明我说得是假的。

    武媚娘心中已有计较,但此事真的不宜过多讨论,于是转移话题道:“你可还记得当初昭仪学院开张之时,你曾提到过普及教育。”

    韩艺点头道:“这我当然记得,我也一直在筹备此事,如今昭仪称后在即,我建议昭仪在称后的当日成立一个‘武皇后教育基金’,专门用来普及教育。不知昭仪以为如何?”

    “武皇后教育基金?”

    武媚娘默念了一边,笑道:“妙!妙!妙!”

    其实在这一次宣传过程中,昭仪学院还真的帮了不少忙,虽然只是刚开不久,但凭借此事也是一举成名,因为李义府、许敬宗等人纷纷借此作为理由,说武昭仪心地善良,母仪天下,深得百姓拥护。而且普及教育,可以进一步打击贵族垄断的局面,这符合寒门出身的武媚娘的利益。

    韩艺眼眸一转,突然道:“可是仅凭我一个人,恐怕有些负担不起。如果昭仪不反对的话,我倒是能够说服元家加入进来,若是有元家的相助,那就事半功倍了。”

    “元家?”

    武媚娘一愣。

    韩艺点点头。

    武媚娘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元家是出了名的有钱,有这么一个大财主支持,她如何会反对,再说她确实没钱,但她在这一次的争斗中,也明白内廷必须要有外廷的支持,这是需要花费的,那元家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笑道:“这你看着办吧。”

    她也感受到地位改变给她带来的利益。

    其实韩艺并未跟元家谈及此事,但是根据元家的以往的动作来看,只要大势已定,他们肯定愿意出资支持武媚娘,这就跟当初支持李渊,支持李世民,支持杨坚是一个道理,他们这一脉就是拿钱换取政治成本。

    ......

    ......

    太尉府。

    虽然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朝中中立派全部倒向了李治。

    但是长孙无忌毕竟三十年的宰相,名望、地位、权势不可能在一日间全部消失,整个关陇集团都非常拥护他,只是他并未出声,因此关陇集团显得比较安静,而且太尉府也不至于门可罗雀,还是有很多人来找长孙无忌,希望他能够站出来,不说改天换日,但不能就此沉寂下去,关陇集团奠定了西魏、隋、唐三朝,无上荣耀在他们的头上,决不能被一个女人给打败。

    但是这说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尤其对于长孙无忌而言,这是一个非常难解的困局。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殊死一搏,但问题在于,这殊死一搏,他能够得到什么,他最不愿见到长孙一脉自相残杀。

    另外,他也考虑过韩艺的建议,但是这权势岂能说放下就放下。

    长孙无忌坐在屋里,眉宇间十分挣扎,现在留给他考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喃喃自语道:“难道袁天罡的预言真得会实现,老夫真的会败在长孙的血脉手里?”

    正当这时,那老管家走了进来,道:“老爷,大公子回来了。”

    长孙无忌一怔,道:“延儿?”

    “是。”

    话音未落,就听得外面有人喊道:“爷爷,你可在屋?”

    长孙无忌忙道:“是延儿啊,快些进来吧。”

    过得片刻,长孙延就走了进来,先是向长孙无忌行了一礼。

    长孙无忌笑呵呵道:“怎么?训练营放假呢?”

    长孙延一愣,道:“倒是没有,孙儿请假回来的。”

    在这事爆发之后,韩艺就取消了训练营的假期,尽量避免这风**及到训练营。

    长孙无忌道:“请假?你为何要请假,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长孙延道:“孙儿身体好得很,爷爷放心。”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突然反应过来,叹道:“想不到还是影响了你。”

    长孙延道:“爷爷莫要这么说,孙儿也是长孙家的人,孙儿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长孙家给予的,孙儿自然要跟爷爷站在一起。”

    他是出了名的孝子,在忠孝面前,他会选择尽孝,但也不会做出什么不忠之事来,这就是长孙延的原则。简单来说,就是长孙无忌若是输了,他就陪着长孙无忌一块接受惩罚,荣华富贵一直就不是他心中所求,但是他也不会帮助长孙无忌对付皇帝,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他也没有参与到仕途。

    长孙无忌非常了解长孙延,真的是老来安慰,招招手,将长孙延拉到身边来,握住长孙延的手,问道:“延儿,你历来就崇尚法家思想,那你可知法家思想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长孙延道:“公平和公正。”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那你从站在法家立场,来说说爷爷这事究竟做错了没有?”

    长孙延愣了下,道:“孙儿怎敢评论爷爷。”

    长孙无忌笑道:“臣子都敢批评君主,何况爷孙。爷爷也并非自傲到连自己孙儿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兴许你的建议,能够给爷爷带来一些启示。”

    长孙延沉吟片刻,才道:“那孙儿就直说了。”

    “说吧!”

    长孙延道:“当初王皇后陪着陛下一路登上皇位,乃是结发夫妻,如今陛下见异思迁,休去原配,并且在没有查证的情况下,就让王皇后背上下毒的罪名,从道德上来将,决计是陛下做得不对。而如今先帝已经去世已久,爷爷作为陛下的舅舅,自然该出面阻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略显忐忑的瞧了眼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道:“你说得很好,继续说啊!”

    长孙延哦了一声,道:“但是作为君臣而言,陛下是一国之君,爷爷是臣子,君主有君主的权力,臣子有臣子的权力,这都该按照法制来分配,当初太宗圣上念及陛下年幼,故让爷爷辅助陛下,可---可如今陛下已经长大了,爷爷任务已经完成了,也应该将权力交还给陛下。”

    他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虽说长孙无忌掌权,他当然受益匪浅,但是他崇尚法家精神,法家精神就是要按规矩来,如今陛下要掌权,长孙无忌就应该将权力交出来,你不交的话,那就是破坏规矩。

    而且他也说的非常委婉,毕竟第一句话还是帮长孙无忌开脱了一番,你是舅舅,皇帝哪怕到了八十岁,也是你外甥,你有权力管教外甥。

    问题就在于是舅甥关系大,还是君臣关系大。

    按照古代的礼法来看,当然是君臣关系大,忠义两难全,通常后面就是取忠舍义。

    长孙无忌听后,良久不语。

    长孙延忙道:“孙儿说错话了,还请爷爷责罚。”

    长孙无忌瞧了他一眼,只是笑道:“真是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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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三章 殃及池鱼

    在废黜王皇后之后,李义府、许敬宗、崔义玄三人见长孙无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于是立刻求见李治,准备一举完成他们的最终目标。

    废王之后,肯定就是立武了。

    李治在两仪殿接见了他们三人。

    许敬宗率先进言道:“如今王氏已经废黜,后宫不能一日无主,陛下得赶紧立武昭仪为后。”

    李治神色中透着一丝犹豫,问道:“朝中大臣对此有何看法?”

    李义府道:“王氏和萧氏犯下恁地大罪,其罪当诛,陛下只是将其贬为庶人,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大臣们都在赞扬陛下心怀仁义,宽宏大量,乃江山社稷之福。”

    李治可不傻,这话焉能相信,又问道:“连太尉那边的人都赞成么?”

    李义府愣了下,道:“太尉那边倒是没有赞成,但也没有说什么。”

    “陛下!褚遂良被贬,可是太尉一点动静都没有,都未替褚遂良说过只言片语,老臣看这事不太寻常,说不定太尉在密谋着什么,陛下可一定得小心啊!”在说到长孙无忌,许敬宗是一如既往的积极发言,他恨极了长孙无忌,言外之意,就是暗示长孙无忌可能发动政变,甚至于造反,咱们要先下手为强。

    李治听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却瞪了许敬宗一眼,道:“太尉乃是朕的舅舅,他会密谋什么?谁若敢再这般说,朕定不饶他。”

    他可不蠢,长孙无忌三十年宰相生涯,又是开国元勋,势力渗透到各个部门,各个州县,没凭没据你就这么说,那不是逼长孙无忌造反,万一长孙无忌造反成功了,最惨的可是他。

    李义府又道:“陛下!或许太尉会念及舅甥之情,但是其余人呢?自古以来,多少大臣串谋造反,都是受迫于手下的人,咱们不能不防啊!尤其是卢国公,他与太尉可是有着几十年的交情,而且卢国公又掌控着京师的防卫。”

    李治皱眉道:“当初朕登基时,是卢国公曾领禁军不眠不休守卫着朕,他是绝对忠于朕的。”

    许敬宗道:“可是卢国公一直都未出声,包括他手下的将领,老臣甚至还听说连大司空都忌惮卢国公三分。”

    程咬金对外战绩远不如李勣、李靖等人,但是他一直都是在守卫京师,包括玄武门之变以及李治登基,都是程咬金在守卫京师,在京城禁军的势力,程咬金是绝不容小觑的。

    李治听后沉眉不语。

    李义府眼眸一转,道:“陛下,若就此论定卢国公会有异动,实有不妥,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微臣倒是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

    李治道:“说。”

    李义府道:“一个月前西突厥真珠叶护奉陛下之命,前去讨伐叛贼阿史那贺鲁,可惜未能成功,反而被阿史那贺鲁击溃,近日连发数到信函希望陛下出兵讨伐阿史那贺鲁,而那阿史那贺鲁一直都与我大唐为敌,群臣都建议要出兵讨伐他,彻底消灭阿史那贺鲁,以绝后患,这也是我朝历来对北边的策略。陛下何不派卢国公统兵讨伐阿史那贺鲁。”

    这其实是非常重要、紧急的事件,这阿史那贺鲁本是西突厥大将,后来投奔了唐朝,但是却在李治登基那一年举兵造反,这对于李治而言是一个非常大的羞辱,李治也一直在对阿史那贺鲁用兵,势要歼灭阿史那贺鲁,但是如今朝中呈现分裂状态,此事也迫不得已被搁浅了。

    李治思忖良久,道:“此事朕还得与李司空商量一下。”

    虽然他心里有了想法,但是他并不昏庸,行军打仗,李义府他们都是门外汉,信他们就完了,这事得问李勣。

    于是,李治又宣李勣进宫议事。

    李勣听闻此事,面露喜色,立刻道:“那阿史那贺鲁野心勃勃,一心想做草原的主人,而且此人曾背叛过我大唐,不可再信也,应当出兵彻底消灭他,顺势也可以平定北方,将其纳入我大唐版图。老臣愿亲自领兵前去。”他就爱打仗,而且大唐一直在为彻底消灭突厥余孽做最后的准备,这不是一时兴起,大唐一直将高句丽和西突厥视为首要敌人,这两个一定要灭了。

    李治一听,这还得了,你走了,那我怎么办,那我宁愿不出这兵。道:“区区阿史那贺鲁,怎需要劳烦大司空。”

    什么区区阿史那贺鲁,他现在是漠北最强的一股势力呀!李勣心想这你不派我去,派谁去啊?因为如今老的一代元帅都已经死了,而新的一代元帅还不知道在那里,除了他还有谁。

    李治轻咳一声,道:“朕想派卢国公前去。”

    “卢国公?”

    李勣微微有些皱眉。

    李治道:“怎么?不妥么?”

    李勣犹犹豫豫道:“老臣一直都非常敬仰卢国公,卢国公也是久经沙场,对付阿史那贺鲁,那是绰绰有余,可是卢国公从未做过三军统帅,经验可能会稍显不足。而此战可平定漠北、草原,彻底消除我大唐北边边境的后患,意义重大,陛下要不慎重考虑下。”

    他说得非常有道理,程咬金虽然厉害,但一直以来没有当元帅,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大唐擅长打仗的元帅实在太多了,像李靖、李勣、李道宗、侯君集、段志玄、薛万彻。等等。程咬金活在这么一个年代,也没有办法。

    李治见李勣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提醒道:“大司空,朕现在非常需要你留在长安,可除大司空之外,唯有卢国公可担此重任。”

    这么一说,李勣明白过来了,李治玩的是一箭双雕的把戏,一来讨伐阿史那贺鲁是有必要的,二来还可以顺便支走程咬金。考虑到当前长安的局势,程咬金在京城的势力也令李勣感到有些压力,所以他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但是,其实李勣最担忧的并非程咬金,因为程咬金是看得见,大家也知根知底,这就不可怕,他担心的是那些看不见的。

    为什么李治、李勣直到这一刻,都非常忌惮长孙无忌,并不是忌惮长孙无忌在军中的势力,其实长孙无忌在军中势力并不大,他很少去参与军政,但是长孙无忌背后有许多关陇贵族在支持着他,因为长孙无忌代表着关陇集团在朝中核心利益,这才是最可怕的。虽然如今的关陇贵族虽远不如西魏、隋朝的时候,但是关陇贵族几乎都是军阀贵族,他们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军中。

    哪怕是李勣帐下都有很多将领是来自于这个集团的,这些人是无法预知的,如果他们的家族被长孙无忌煽动起来,那么这些大大小小的将领会选择以国家为重,还是家族为重,没有人可以预知的,这才是最恐怖的。

    所以,直到目前为止,李治还没有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得到李勣的点头后,李治立刻就召集了重臣商议,其中包括长孙无忌、来济、韩瑗,虽然暗地里斗得是你死我活,但是这种军国大事,李治还是得询问下他们的意见,这也是两码子事,而且李治也需要他们帮忙,毕竟打仗打的是后勤,而后勤方面,长孙无忌这一派是最擅长的,李义府、许敬宗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经验。

    讨伐阿史那贺鲁,这是关乎着大唐在漠北草原的核心利益,大唐本就是一个扩张性的帝国,出兵是毋庸置疑的,关键就是派谁去。

    韩瑗、来济本想提议让李勣去,数来数去,李勣是最合适的。

    但是却被长孙无忌给用眼神阻止下来了。

    李治亲自开口提议让程咬金去。

    程咬金心中早有准备,他作为武将,生来就是打仗的,他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抱拳领命。

    而长孙无忌也点头赞成,不管是出兵,还是派程咬金去,他都没有什么异议。

    李治也是长出一口气,他也怕长孙无忌要让李勣前去。

    此事就此决定了。

    出得两仪殿,长孙无忌、韩瑗、来济走中间,李勣走边上,程咬金一个人走在后面,大家几乎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程咬金突然喊道:“太尉请留步。”

    言罢,大步追了上去。

    长孙无忌皱了下眉头,但还是停了下来,余光就看向李勣。

    李勣完全当做没有看见,余光都没有往他们这边瞟,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程咬金追了上来,先是朝着韩瑗、来济道:“你们两个先回去,老夫有事要与太尉谈。”

    韩瑗、来济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长孙无忌双手藏于袖中,淡淡道:“你这老匹夫过来作甚?”

    程咬金叹道:“事已至此,老子过不过来,还能改变什么吗?反正老子也快离开长安了。”

    长孙无忌愣了片刻,慢步往前走去,嘴上突然道:“这回是我连累你了。”

    “行了!我都一把老骨头,多活几年,少活几年,也没多大的事”

    程咬金摆摆手,又略显担忧的看了眼长孙无忌,道:“我走之后,你可得小心啊!”

    长孙无忌没有做声。

    他们都已经成精了,李治这安排,心里面都明白的很。

    程咬金又道:“我说辅机啊,自高祖太原起兵以来,我们跟随先帝南征北战,建立起一个强盛的大唐,什么没有见识过,什么苦没有吃过,什么福没有享过,咱们一辈子都能当上人家十几辈子,也该知足了。如今咱们还能活多久,到时也只能化成一堆泥土,还图那些作甚,也真亏你有这精力。”

    长孙无忌兀自没有做声,继续往前走着。

    程咬金摇摇头,道:“行了,老子去打突厥余孽了,省得在这里让你碍眼。”

    说着他就大步往前走去。

    其实他是想离开的,留在这里,他只会左右为难,索性一走了之。

    长孙无忌喊道:“老匹夫。”

    程咬金斜目往后一瞥,“作甚?”

    “此去一定要小心。”长孙无忌担忧道。

    程咬金皱了下眉头,随即点点头,大步离开了。

    长孙无忌一个人独自往宫外走去,一向杀伐果断的他,在这一刻竟然变得十分的优柔寡断,以前不管是玄武门之变,还是立李治为太子,还是房遗爱一案,他都是非常果断的拍板,从未优柔寡断过,但是他在面对李治时,有太多的顾忌,舅甥情,长孙血脉,李世民的嘱托,甚至于他年纪也大了,锐气肯定减少了不少,他也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他曾期望先平稳渡过这一关,等时机成熟时,再出手扭转这不利的局面。可是程咬金的突然离去,让他变得有些不安了,他也无法拿捏准,李治安排程咬金离开,究竟是要对付他,还是为了自保。

    其实你要说他不害怕,那也是假的,毕竟当初很多权倾一时大臣都被他斩草除根,他难道就不害怕这一切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也在权衡,如果殊死一搏,一来,他没有什么把握,二来,纵使成功了,那么后面的问题又该怎么办?他这么大年纪了,可能会出现自断长孙血脉,为别人做了嫁衣的后果,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他又觉得失态还未发展到这一步,但是他现在又完全失去了对于李治的控制,他不清楚李治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他知道再这么下去的话,自己的势力迟早会被吞噬干净。

    不禁又想起了程咬金方才那句话,都这么大年纪了,究竟图的是啥?他又想到了长孙延,然后立刻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韩艺。

    如果退居二线,可以保存现有的实力,不失去对朝堂的掌控,又能将长孙延给推上去,让关陇集团的实力得以延续,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可若要这么做的话,那就必须支持韩艺上位,由韩艺来领导关陇集团,因为韩艺就是那个最完美的人选,也只有他才能担此重任。

    问题就在于,韩艺是否值得相信?

    一向泰然自若的长孙无忌,在这种危急时刻,不禁也显得非常挣扎。

    因为这一刻对于他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他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改变他、李治,甚至大唐的命运。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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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四章 没法愉快的玩下去了

    如今韩艺虽然少有露面,但是他将一切事务全部放下了,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一场斗争当中,他也在不断观察局势的变化,收集一些相关的信息,尤其是关于关陇集团的信息。

    他此时正在等待。

    等待属于他的利益,就是整个关陇集团,这是他梦寐以求的。

    也许这在别人眼里,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千门中人的思想那都是异想天开的,就跟想中**彩是一个道理,不同的是,老千是能够操控**彩的结果,如果没有这种思想,也入不了千门。

    终于,在程咬金被任命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出征讨伐阿史那贺鲁后的第二天,长孙无忌约见了韩艺。

    韩艺见过长孙无忌非常多次,这一次无疑是最紧张的。

    还是那间竹林小屋,因为李勣出山后,长孙无忌也有所忌惮,不敢在白天乱晃悠了,只能晚上约韩艺出来。

    “你来了,坐吧!”

    长孙无忌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太大的变化。

    韩艺也看不出长孙无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行了一礼,然后与长孙无忌对席而坐。

    长孙无忌突然叹了口气,道:“王皇后被废黜一事,你应该也知道了。”

    韩艺点点头,露出几分愧疚之意。

    长孙无忌问道:“你说废黜王皇后这事究竟是对还是错?”

    韩艺一愣,不明白长孙无忌为何这么问,道:“王皇后庄重贤淑,又是陛下的原配夫人,而且下毒的罪名也只是莫须有,这总不能说是对的,肯定是错的,其实陛下心里也清楚。”

    长孙无忌点点头,又问道:“那陛下为何还要这么做呢?”

    “这---!”

    “你如实说就是了。”

    韩艺哦了一声,道:“一来王皇后是受父母之命嫁给陛下的,陛下与王皇后并无感情,这与先帝和长孙皇后不同,我也是男人,知道这男人一旦变心了,那真是十匹马也拉不回的。再来就是,陛下还年轻,会有逆反心理,这一点太尉也曾提过,你越不让他做,他就越要做。”

    心里就纳闷了,说好的关陇集团了,怎么又扯到感情上面去了,现在问这个还有任何意义吗?

    “是啊!”

    长孙无忌点点头,又问道:“你认为此事老夫得负多大的责任?”

    “啊?”

    韩艺被问的有些糊涂了,难道这老狐狸皈依佛教呢?

    长孙无忌道:“老夫主动问你,自然希望你能够说实话,你但说无妨。”

    韩艺讪讪道:“多多少少跟太尉有些关系。”

    “多少?”长孙无忌问道。

    “呃...大概三四成吧!”

    韩艺很保守的说道。

    长孙无忌叹道:“当年先帝将陛下和皇后的手亲自交到老夫手里,让老夫和褚遂良一定要照顾好这一对佳儿佳媳,可是如今老夫不但没有照顾好他们,还让连累他们受此大罪,老夫真是愧对先帝啊!”

    什么意思?

    韩艺完全糊涂了,这哪跟哪啊!出言安慰道:“太尉勿要伤心,如今一切都还未成定数,说不定还会有转机的”

    “我看难啊!”长孙无忌摇头一叹,过得片刻,他又道:“韩艺,老夫有件事想拜托你。”

    韩艺故作惶恐道:“太尉言重了,韩艺本就是太尉的人,为太尉办事,那是韩艺应该做的。”

    长孙无忌道:“王皇后如今虽然还只是贬为庶人,但是依老夫之见,武昭仪是决计不会放过她的,老夫现在也不敢奢求太多了,但求能够保王皇后一条性命,到时老夫去见先帝时,也有脸面乞求先帝的原谅。”

    韩艺额头上微微有些冒汗,道:“太尉这话是什么意思?其实这都还不一定的,如今王皇后也只被贬为庶人,可见陛下并未动杀心,武昭仪虽然不太可能会留下王皇后,但是她说了不算。”

    “可是一旦武昭仪当上皇后,那她就有权力干预后宫的一切事务,王皇后落在她手里,只怕会生不如死,老夫每每念及至此,都是寝食难安啊。”长孙无忌说着是一脸哀伤,又向韩艺道:“韩艺,你能否想办法帮老夫救出王皇后来。”

    靠!你玩我啊!韩艺猛吸一口冷气,隔了半响,他才颤声道:“这---这我倒是想帮太尉,可是就算我去求陛下放了王皇后,那陛下也不可能会答应我,这太尉你应该清楚啊,哪怕是武昭仪点头了,陛下也不可能会放了王皇后。”

    长孙无忌点头道:“这老夫知道,但是你足智多谋,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呢?”

    其他办法?天啊!他不会是想让我劫天牢吧?韩艺心里猛地一颤,如果对方不是长孙无忌,他非得爆粗口,你老人家是中风了么?开什么玩笑啊!皇宫守卫那么森严,而且皇后又是重犯,我要能救得了皇后,那我也可以杀了李治。忽然,他暗自皱了下眉头,暗道,难道他的目的是让我立投名状?

    念及至此,韩艺稍稍瞧了眼长孙无忌,见其满面悲伤,还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虽然他很有自信,但这事他还真办不到,连想都不敢想,道:“太尉,这我真的无能为力,我连去皇宫一趟都不容易,而且我手下都是一些虾兵蟹将,根本就没有这能力啊。”

    长孙无忌伸出手来拿起桌上的茶杯,但并未急着喝,而是道:“你或许还不知道,这王皇后如今就关在训练营的边上。”

    “训练营边上?”

    韩艺皱了皱眉,他还真是让我去劫天牢啊,这真的没法愉快的玩下去了。

    长孙无忌又道:“另外,老夫在宫内还认识几个人,她们能够接触到王皇后。”

    韩艺惊讶的望着长孙无忌,据他所知,后宫已经完全落入了武媚娘的手里,长孙无忌与内廷的唯一联系就是那柳氏,他真不知道长孙无忌在后宫还有人,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长孙无忌苦笑道:“你莫不是忘记了,老夫的妹妹曾是先帝的皇后。”

    对呀!大名鼎鼎的长孙皇后可是他的亲妹妹啊!要是这么算来,长孙家在后宫有势力,那是非常正常的,这老狐狸真是深不可测啊!竟然连武媚娘都未曾察觉到,幸亏老子每回跟武媚娘说话的时候,旁边的丫鬟都离得很远,不然的话,老子可就栽了,看来我还得更加谨慎一些。

    韩艺心里也有些发毛了,究竟长孙无忌还隐藏了多少势力,究竟朝堂上还有多少人是他的内应,光想想都很恐怖呀。

    还是那句话,三十年的宰相生涯,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抹平的。

    长孙无忌见韩艺挣扎不语,于是道:“若是你实在没有办法,那老夫也能够理解,其实这也无关大局,只是老夫希望留点颜面去见先帝。”

    你得了吧,你要能够理解,你还提出这种恐怖的要求来,真把我当神来看了。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韩艺道:“太尉,能不能让我先想想。”

    长孙无忌点点头,倒也没有催他。

    韩艺脑袋飞快运转,关键他得找出长孙无忌这么做的原因,这才能对症下药。

    但是想了半天,他也没有想明白。

    不过韩艺知道,如果他不答应的话,那长孙无忌肯定不会放心他,那么他就无法得到关陇集团的支持,要是这样的话,他就只能一步步去奋斗,虽然李治非常看重他,但是群臣都不接纳他,这是非常困难的,他的计划就是要获得关陇集团的支持,他不想让自己的努力白费,心想,不管怎么样,我先答应下来再说。点头道:“太尉,这事我只能保证尽力而为,但至于能不能成,我真不敢给予丝毫保证。”

    长孙无忌露出微笑,道:“这老夫当然明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尽力就行了。”

    这老狐狸就是在打什么主意。韩艺头筋发疼,但还是那句话老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要获得如此大的利益,那就必须付出非常大的代价,哪怕是行骗,骗一亿肯定比骗一百万难一万倍,这个世界是非常公平的。道:“太尉,虽说王皇后就关在训练营的边上,但是两边守卫森严,我也没有去过那里,如果有皇宫的图纸话就再好不过了。”

    长孙无忌从身旁拿出一个包袱来,放在桌上,道:“这里面有关于皇后被囚之地的一切资料。”

    哇!这你都准备好了,看来我不答应都不行了!韩艺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但直到第二日韩艺回到北巷,整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真不知道为什么长孙无忌这么看好他,连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交给他来做。

    躺着在床上,双手枕头,虽然通宵未眠,但此时此刻他还是难以入眠,心想,难道那老狐狸是在试探我?这也不对呀,这怎么看也想是在害我呀?难道他看穿了我的用意,就算如此,那我还是有利用的价值,他也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来害我,我也不会这么傻,真的去做这蠢事,这太说不通了。可如果他是要试探我,那么就证明他接受了我的策略,这就更加说不通了,如果我失败了,那我就全完了,纵使我是忠于他的,到时我都成为一具尸体了,还能帮他干什么,这真的不科学啊!难道---。

    韩艺突然坐了起来,皱眉沉思着,过得半响,他咬着牙道:“不管是哪种可能,我都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言罢,他立刻拿出长孙无忌给他的资料看了起来。

    其实他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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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五章 一场误会

    如今这情况,不管是李治,还是武媚娘,都不可能将王皇后给放了,这是绝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劫狱。可是跑去皇宫劫狱,多少条命都不够死的啊!

    这长孙无忌还真是给韩艺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啊,光听上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长孙无忌贵为当朝第一人,若是出个太简单的题目,那未免也太掉身份了。

    由此可见,他也并未感到非常焦虑,他还是有充盈的时间的,好歹也是当朝第一人,谁敢妄动。

    不过,韩艺也是那种越挫越勇的人,不然的话,小时候就挂了,哪里还撑得到穿越啊!他仔细的看了看长孙无忌给他的资料,根据资料显示,王皇后和萧淑妃都被收押在太极殿西北边的掖庭宫的一个小院内。

    这掖庭宫主要是太仓和内侍省的所在地,就是太监和宫女所居住和办公的地方,以及宫中粮食的储备地,另外,就是一些犯罪官僚家属妇女的劳动之处。

    内外戒备都非常森严,而唯一对于韩艺有利的地方,就是王皇后和萧淑妃被羁押的小院刚好就在训练营的边上,仅有一墙之隔。

    但这一墙之隔,却不是那么好突破的,也是让韩艺伤透脑筋。

    但是他必须这么去做,否则的话,就无法取得长孙无忌的信任。

    在看完资料后,韩艺打算去皇家训练营实地考察一番。

    等到他来到训练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学员们都在宿舍学习。由于独孤无月如今正与崔红绫在太白山上恩恩爱爱,至今未归,而长孙延和长孙冲又都离开了训练营,就只剩下元烈虎一个人在这里了。

    韩艺与元烈虎来到操场上散步,一边走着,一边笑道:“元公子,这期间真是辛苦你了。”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那一道宫墙。

    元烈虎倒是没有注意韩艺的小动作,大咧咧道:“你是我姑父,咱们是一家人,这些客气话就甭说了。”

    韩艺稍显羞涩的笑了笑,这姑父叫得他甚觉别扭。

    元烈虎又一脸八卦道:“最近你可有去找我姑姑?”

    韩艺一愣,苦笑道:“你认为目前这情况,大伯他们希望我去元家堡吗?”

    元烈虎愣了愣,重重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争个啥,他们都已经享尽了荣华富贵。”

    韩艺笑道:“人都是不满足的,正是因为他们有了荣华富贵,才会变得更加渴望权力,像我这些小人物,目前还只是达到追求荣华富贵的阶段。”

    元烈虎问道:“那你也是这样的人?”

    韩艺皱了皱眉,倒是认真思考了一番,耸耸肩道:“兴许是,兴许不是吧!”

    元烈虎叹了口气,道:“说真的,我可不希望你卷入其中,我姑姑已经做了一回寡妇,可不能---。”

    韩艺立刻道:“元公子,我向你保证,你担忧的那种的情况是绝不会发生。”

    元烈虎道:“我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二人聊了一会儿,元烈虎就离开了。

    而韩艺则是坐在双杠上面,遥望对面的宫墙,虽然宫墙不是十丈八丈高,他都能翻墙进去,问题就在于,墙内外是层层把守,毫无死角,要想溜进去,是绝对不可能的,更别说还带一个人出来。

    “副督察!”

    忽听得有人叫他。

    韩艺转头一看,见是崔有渝和卢开明,笑道:“是你们呀,我听说你们两个最近表现的非常不错,尤其是开明你,身体越来越好了。”

    卢开明拱手道:“这都得多谢副督察给开明一次机会,让开明在这训练营获得了重生。”

    他自从来到训练营之后就没有再发病了,身体也是越来越好,这都是因为长久来的锻炼。

    崔有渝突然道:“听闻副督察最近在朝中也是多有建树,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韩艺瞧了眼崔有渝,道:“崔有渝,你少在我面前玩这把戏,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但是,仅限于训练营内。”

    “那学生就直说了。”

    崔有渝问道:“不知副督察认为陛下立武昭仪为后是对还是错?”

    语气带有质问的意思,韩艺总是在训练营提倡贵族精神,那你肯定得以身作则,然而韩艺在外面做的事,让他们觉得有违贵族精神。

    韩艺笑道:“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得先问你三个问题,第一,我作为臣子是不是应该效忠君主?第二,为什么陛下不喜欢王皇后,却又要娶她为妻?第三,你们山东士族最重礼法,为天下百姓所仰望,为何没有出声反对?”

    崔有渝、卢开明听罢,皆是皱眉,随后陷入沉思当中。

    韩艺道:“你们要记住,人无完人,法无完法,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的缺陷,当遇到不对之事,不要一味去想着责怪、抱怨和质问,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但唯独这三种方法是解决不了的,反而会让自己陷入无限的挣扎当中。所谓治病要断根,你们要思考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是错的,就应该去从根本改正,而改正的第一步,就是从自己做起,而不是从质问别人开始。”

    崔有渝、卢开明相觑一眼,正欲开口时,忽见一队士兵冲了进来,直奔寝室那边而去。

    “出什么事呢?”

    卢开明好奇道。

    “过去看看!”韩艺微微皱眉,赶紧跳下来,跟了过去。

    三人紧赶慢赶来到寝室后面的一个角落里面,只见周边已经围满了人,几乎都是刚刚跟过来的学员。又听得里面有人嚷嚷道:“作甚,作甚,本公子不过就是烤一只鸡而已,你们犯的着动刀动枪的么?”

    崔有渝皱眉道:“好像是修寂的声音。”

    又听一人道:“尉迟公子,这里可是皇宫禁地,可不能随意点火的,万一发生火灾,我们可都得人头落地的。”

    “行了,这我还有你教么,我们几个人围在这里,哪会起火呀,你真是大惊小怪了。”又听得韦方嚷嚷道。

    人群中又有人喊道:“修寂,韦二,你们太不讲义气了,这等好事不叫上我们。”

    这些个混蛋!韩艺暗骂了一句,走了过去,直接拨开人墙。

    那些学员见韩艺突然来了,因为他们多数人并不知道韩艺来到了训练营,不禁赶紧闭嘴。

    韩艺走了进去一看,只见尉迟修寂、慕容舟航、杨蒙浩、韦方四个蠢货站在角落里面,个个脸上都是脏兮兮的,而他们身后还有一个火堆,上面正烤一支大公鸡。

    另外,他们边上还站着一些禁军,皆是一脸头疼的望着这四个人,要知道这四个蠢货的爷爷那可都是他们的首长的老首长,这谁敢动他们。

    唯有韩艺!

    “副督察?”

    四人一见韩艺来了,不免吓得面色铁青。

    为首那名军官见韩艺来了,大松一口气,赶紧走过来道:“副督察,我们的弟兄见这里冒烟,还以为起火了,于是就赶了过来,没想到是尉迟公子他们在这里烤鸡,这宫里可不准随意生明火的啊。”

    正当这时,听得一个喘气声,“出什么事呢?”

    只见管食堂的朱大同跑了过来,毕竟是伙夫来的,眼睛一下就看到那只烤鸡,道:“咦?那只公鸡?”

    杨蒙浩一个横移挡住烤鸡。

    尉迟修寂大咧咧道:“老朱,不就是一只公鸡么,改日把钱给你就是了。”

    朱大同讪讪笑着,暗想,我可一句话都没有说。

    韩艺突然道:“老朱,看来你人手严重不足呀,这公鸡都变成烤鸡了,你都还不知道。”

    朱大同一脸尴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这些个混蛋,也就你能防得住,我可是防不胜防啊!

    韩艺道:“这样吧,我就挑选四个饲养员帮你养鸡养鸭,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四个!”

    尉迟修寂数了数,傻乎乎的问道:“副督察,你说得不会是我们四个吧。”

    “恭喜你,答对了!”

    韩艺点头笑道。

    “噗噗噗!”

    人群中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惩罚真是太副督察了。

    韦方激动道:“我们都是贵族,你怎能叫我们去养鸡养鸭?”

    韩艺比他更加激动的说道:“你们都能够去偷鸡摸狗,为什么不能去养鸡养鸭?”

    韦方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慕容舟航哭丧着脸道:“副督察,我们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韩艺哼道:“我说慕容啊,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我还不了解你,那可真是文武双全啊,一会跟个文弱书生似得,就会柔弱装死,哭着求饶,一会又跟个莽夫一样,横冲直撞,上蹦下跳,你怎么不去当骗子啊,当什么皇家警察。”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杨蒙浩可怜兮兮道:“副督察,看在我姐的---。”

    韩艺怒了,道:“你少给我提你姐,好事没有看到你提,这缺德事就总是拿你姐来说事。哦,敢情你姐就是专门帮你背黑锅的。”

    杨蒙浩垂下了头。

    尉迟修寂突然虎躯一震,一脸冤枉道:“副督察,这可不能怪我们呀,我们可也是跟着---。”

    忽听得一个玩味的笑声,“跟着什么?”

    只见一个硕大的身影走了过来,不是元烈虎是谁,笑眯眯的望着尉迟修寂。

    人高马大的尉迟修寂在两米多高的元烈虎面前,就显得有些小鸟依人了,只见他一拍胸脯道:“大丈夫敢作敢当,养鸡养鸭就养鸡养鸭,多大的事啊。”

    韩艺斜目瞧了眼元烈虎,暗自摇头,娘的,我辛辛苦苦的建立起的贵族精神,都毁在这莽夫手里了,无月啊!我真的好想你啊!又道:“我这可不是整你们,因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由你们来守卫着鸡鸭猪羊,我很放心。不过,下回如果再少一根鸡毛,我只会找你们算账。”

    杨蒙浩眼眸一转,道:“可是我们要训练啊!”

    韩艺笑道:“你们可以早点起,晚点睡。”

    四人都郁闷了,本来就睡不够了,还得早点起,晚点睡,要了亲命啊。

    韩艺目光一扫,道:“下回如果再让我发现有人生火,就直接收拾包袱走人吧。”

    那将官一听这么惨,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忙道:“副督察,既然只是一个误会,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韩艺笑道:“真是有劳各位了,我代他们向你们道歉。”

    “没事,没事。”那将官道:“只是宫中对于生火有着非常严格的规矩,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韩艺听得皱了下眉头,一条妙计上得心头来。

    元烈虎打着哈欠道:“散了吧!散了吧!”

    说着,他大手一伸,将那朱大同给拎了过来,嘿嘿道:“老朱,那只烤鸡---!”

    朱大同忙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元烈虎哈哈笑了起来。

    杨蒙浩突然凑了过来,泪眼汪汪道:“烈虎哥。”

    元烈虎一手就推开他,怒其不争道:“你小子养鸡养鸭去,真是没有出息,烤只鸡都烤的这么费力,敢情老子平时都白教你们了啊。”

    杨蒙浩听着都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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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六章 营救计划

    这程咬金一走,李治心里又安稳了一些,而且长孙无忌一派,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他终于决定开展他的最终计划,立武媚娘为皇后。

    这可以说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

    因为一直以来李治的诉求是要立武媚娘为皇后,而长孙无忌他们反对的也是立武媚娘为皇后,其实王皇后只是用来衬托武媚娘的牺牲品,而她们两个女人都是李治夺回权力的棋子,如果李治达成了这个目的,那么也就是说明,皇帝的话,才是最管用的,同时也是预示着关陇集团失去了对朝纲的垄断统治。

    其实这在最初只是李治的私人感情,但是在这过程中,慢慢变成了皇权与相权之争,最后演化成了权力的争斗。

    当然,这事不能由皇帝提出来,必须由臣子提出来。

    于是乎,李义府、许敬宗、崔义玄、王德俭、袁公瑜等人开始四下联络,让群臣一起上奏,请求皇帝立武媚娘为皇后。

    因为长孙无忌的沉默,以及李勣的鼎力相助,导致朝中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群臣都是站在长孙无忌这边的,但是现在这些人又站在了李治这边,而这些人也就是四品以下的官员,他们是多数群体,因为品阶越高人数就越少,越低人数就越多。

    由此可见,在这种封建制度下,多数向来不说明什么,多数反而总是跟着关键人物跑龙套,一般的套路都是由领袖决定了。

    然而,这些多数人并不是没有想法,只是在这个体制下,不会给多数人留下表达想法的机会,他们的任务于只剩下举手,当然,这种举手可不是举手表决了,而是举手欢呼。

    至于那道德问题,那真是抱歉,我们是臣子,我们的职务就是向皇帝尽忠。

    不过,拥护长孙无忌的关陇集团,兀自是选择沉默,毕竟他们是一个集团,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地缘关系,家族关系。而且,长孙无忌现在还没有输,只是说可能在立后一事上选择了让步,他们还是有反击的能力。

    结果非常套路化,百官上表,请求立武媚娘为皇后。在百官的“强烈”的要求下,皇帝“只好”尊重大家的意愿,下诏命令立武媚娘为皇后。

    而册封皇后典礼,将定在了七日之后。

    一时间,那是众望所归,普天同庆啊!

    而与此同时,韩艺也在进行着一项非常机密的任务。

    在就当日晚上,韩艺约见了长孙无忌。

    “你当真找出营救王皇后的办法?”

    向来稳如泰山的长孙无忌,在这一刻,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惊讶。

    韩艺点点头,将一个密封的瓷罐和一个火折子放在桌上。

    长孙无忌指着那瓷罐道:“这是什么?”

    韩艺道:“这是一种新型燃料,将它洒在易燃物上面,能够瞬间引燃。”

    他口中的新型燃料就是酒精,因为他的蒸馏设备已经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早就提炼出高纯度的酒精来。

    长孙无忌困惑道:“这跟救出王皇后有什么关系?”

    韩艺道:“太尉,在正常的情况下,我们根本无法救出王皇后,因为皇宫的守备太森严了。因此我们必须要先制造混乱,而起火对于皇宫而言可是非常严重的事,一旦起火,周边禁军必将会第一时间赶去救火,到时就可以彻底打乱他们的部署,这样我们才有机可乘。”

    长孙无忌大惊失色道:“你打算烧皇宫?”

    “正是如此!”

    韩艺点点头,道:“我观察过周边的环境,因为王皇后和萧淑妃是重犯,故此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非常简陋,周边没有什么易燃物,而且是用墙隔开的,但是在不远处就是太仓,而太仓最怕的就是火,因此周边有足够的水源,只要赶得及时,就不会波及到其他地方去。现在的问题就是必须要火突然起来,不能给周边禁军反应的时间,因此我才准备这酒精,只要王皇后将易燃物堆在门口,然后将酒精洒上,一点即燃,就没有人敢冲进来。”

    长孙无忌有些冒汗,这个计谋实在是太吓人了,道:“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韩艺道:“首先,我打算在武昭仪的册封典礼上烧这一把火,因为在册封典礼上,内侍省的太监、宫女肯定会出去做事,这是掖庭宫最为空虚的时候。我会事先安排凤飞楼话剧团队在当日去训练营表演,因为皇家警察理应为此庆祝一番,这合情合理,不会引人怀疑。因为训练营跟皇宫只是一墙之隔,而且皇宫内从未着火过,一旦起火,不管火势多大,皇宫内必定会显然慌乱之中,大家都会想着去救火,只要周边的禁军都跑去救火了,我的人就可以趁乱的翻过宫墙,进入那小院内。”

    说着,他拿出一张图纸来铺在桌上,继续说“关于掖庭宫的防卫,是外重内轻,资料上显示,只有两个护卫看守者小院的大门,而这小院原本有三扇窗户的,但是自从王皇后和萧淑妃来了之后,武媚娘就封闭了两扇窗户,但只是用木头封死的,很快就能撬开。

    因为一旦起火,把守在训练营与皇宫交界处的禁军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去救火,这样墙外必有漏洞,到时我的人就可以直接翻墙过去,将王皇后救出来之后,同时训练营的学员肯定也会赶去救火,这样训练营内也是一片混乱,而外围的防守,我在当初就已经摸透了,再加上动乱,以及是在夜里,只要将时间把握的好,就绝对可以逃出去。”

    长孙无忌皱眉道:“如果起火的话,那么宫中禁军肯定也会想着去救人,既然你的人可以进去救人,那禁军同样也可以这么做。”

    韩艺笑道:“这就是关键所在,禁军思维是非常固定的,禁军是最守规矩的,他们第一时间一定不会选择直接翻墙过去的,这是盗贼的思维,不是军人的思维,他们会非常惯性跑去正门救火,可等到他们醒悟过来时,烟雾将会笼罩着整个小院,没有人知道火情是怎样的,他们也根本无法查明火情,但是这把火是我们设计放的,只要我们让王皇后先烧前面,再烧两边,唯独留下后面那个窗口,就可以为我们赢得救援的时间。

    而且,我需要她们用手不断的敲打窗户,因为在浓烟笼罩的情况下,我的人也无法判断出窗口的所在地。另外,她们也必须实现准备好湿了帕子捂住口鼻,避免浓烟。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两具尸体。”

    长孙无忌道:“尸体?”

    韩艺点点头道:“太尉,我们光救出她们还不行,如果陛下他们知道是有人救走了王皇后,肯定会想到太尉头上来,我们必须要营造出一种王皇后自杀的假象来,而且,萧淑妃和王皇后是关在一起的,因此必须也要连她一块救出来。所以我需要两具尸体,丢入屋中,到时烧成干尸,根本无法辨别的出,长安城内外天天都有人死,找两具尸体应该非常简单。而我的话剧团队会携带许多道具来到训练营,我会安排人将尸体藏于其中,运送进去。”

    说到这里,他邪恶一笑,道:“我认为比起救出皇后和萧淑妃来,这一把火要更加有意义。到时王皇后和萧淑妃的惨状,一定能够给武昭仪的册封典礼添上让人难以忘怀的一笔,绝对是当日最大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合乎王皇后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没有人会怀疑是我们掉了包,我们就可以无声无息的将王皇后给救出来。”

    长孙无忌点点头,这听得倒是挺吸引人的。

    关于王皇后,很多人都已经对她产生了同情,这把火再一烧,留下两具干尸,而且是在武媚娘最为风光的夜里,也就更加衬托出王皇后的悲情,恐怕李治心里都不会好过,这对于这位新皇后,将会有着极大冲击。

    长孙无忌瞧了眼韩艺,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想到这么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韩艺谦虚道:“太尉,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我不可能保证这样就一定能够救出王皇后来,毕竟谁也没法预料到到时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而且要运送足够的这种燃料进去,也非易事。”

    长孙无忌非常自信的笑道:“这你别担心,老夫自有办法。”

    混了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那长孙无忌还有什么资格去跟皇帝一争高下。

    韩艺眼眸一划,突然问道:“如果救出王皇后,那不知太尉打算如何安排王皇后?”

    长孙无忌皱了下眉头,道:“你问这个作甚?”

    韩艺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太尉能够将王皇后给我。”

    长孙无忌惊道:“你说甚么?”

    韩艺道:“太尉别误会,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将来能够利用王皇后去对付武昭仪,当初武昭仪去到感业寺当尼姑,都能够重新回到宫中,并且当上皇后,我也可以让已经死了的王皇后重新回到宫中,夺回后位。”

    长孙无忌微微一瞥韩艺,随即皱眉沉思起来,过得半响,道:“老夫答应你。但是,你只需要将详细的计划告知老夫,其余的你不要管了。”

    韩艺心中一喜,果然如此。脸上却是惊愕道:“为---为什么啊?”

    长孙无忌抚须一笑,道:“你这计划虽然精妙,但还是有一定的风险,你可是老夫非常看重的人才,如果让老夫从你和王皇后之间选择,老夫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这事老夫自然会安排人去做的。”

    韩艺皱眉道:“可是这必须从训练营突破啊!”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自信道:“老夫当了几十年的宰相,难道连这点人脉都没有吗?”

    不是吧!连训练营都有他的心腹,这老狐狸还真是深不见底。韩艺心里不禁嘀咕起来,我身边到底有没有这老狐狸的人?

    长孙无忌的眼神何等毒辣,呵呵道:“你一心为老夫办事,又有何惧哉?”

    韩艺一怔,也毫不隐瞒的说道:“太尉勿怪,我这人还是挺注重**权的。”

    “**权?”

    长孙无忌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如果他打算让韩艺来领导关陇集团,那么他就不可能让韩艺去冒这个险,不管这个计划多么完美,都具有一定的风险性,一旦被查到,那韩艺就铁定玩完了。

    长孙无忌这么做的目的,那就只有一个,就是逼着韩艺选边站,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左右逢源,两边讨好。

    因为从始至终,为了保证韩艺能够顺利的在李治身边待下去,长孙无忌一直没有让他做出对不起武媚娘和李治的事来,反而让他尽心尽力去帮助李治和武媚娘,这也表示当时长孙无忌根本看不起他们,今日他就得为此买单。

    可如今情况完全不同了,长孙无忌要将势力交托给韩艺,甚至于说将关陇集团的命运,包括他自己的命运,都交到韩艺手里,那么首先一点,关陇集团跟武媚娘、李义府等人是绝对的敌对,两边没有和好的任何可能性,韩艺就必须要做出伤害对方的事,长孙无忌才会将暗中支持他成为关陇集团的代表人物。

    而王皇后可以说是武媚娘、李义府、许敬宗等人心头大患,王皇后一日不死,武媚娘也是寝食难安,正如韩艺所言,武媚娘去到感业寺了,都能够完成逆袭,王皇后还在宫中,可能性比当初的武媚娘还要大一些,武媚娘肯定要杀死王皇后的,这是谁都能够预见的到,如果韩艺真的去救出王皇后,那么他肯定就不是武媚娘一边的,是坚定站在他这一边的,因为韩艺也没有其他的势力可以依托。

    现在王皇后已经是丧家之犬,对于长孙无忌没有任何作用,长孙无忌只是想看看韩艺究竟是不是真的尽心尽力在考虑这事,如果是敷衍他的,那他真的就会让韩艺去做,你既然三心二意,那长孙无忌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这点手段他还是有的。可目前韩艺提出的这个计划,是非常有可能成功的,可见韩艺是真的在考虑营救的方法,诚意满满,那长孙无忌当然不会真让韩艺去干这事,这太冒险了。

    老狐狸是老谋深算,可是小狐狸也不遑多让。

    韩艺当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因为这不科学呀,他也不敢冒这险,实在是长孙无忌不了解他的性格弱点,韩艺怎么可能会让小胖他们陪着自己冒这个险,弄不好就会全家死光光,他是认真的在想计划,要让长孙无忌看到自己的诚意,但他并没有打算去执行这个计划。

    因此在他的这个计划当中,是各种要让武媚娘难堪的,表露出自己坚决反对武媚娘的态势,并且他还提出了保留王皇后,利用王皇后去对付武媚娘,这他完全没有任何计划,只是随口一说,完全就是为了忽悠长孙无忌的。说句非常冷血的话,如果两个都烧死了,那对于韩艺而言,是最有利的,等于毁灭了一切证据,又博得了长孙无忌的信任。

    因为王皇后如果在他身边的话,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等于是他的一个把柄握在长孙无忌的手中,那么也就表示他一定会跟武媚娘作对的,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这样长孙无忌就更加放心了。

    这老狐狸、小狐狸彼此算计着,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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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七章 政治投资

    因为接手关陇集团要面临一个非常大的困难,就是长孙无忌的妥协也许可以换的李治的谅解,但是武媚娘、李义府、许敬宗等人肯定不会放过长孙无忌的。而且关陇集团与他们肯定还是敌对的。

    韩艺必须得保证关陇集团在向皇权妥协的情况下,势力还能够得以保存,如果妥协了,被人斩草除根,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这可是非常难的,主要他一方面又是武媚娘的心腹。

    直到目前,他还是保证尽心尽力服务三家,他也必须将这种状况维持下去,因为这也是他接手关陇集团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资本,如果他不是武媚娘的人,那他就不是那个完美人选。因此他在忙完此事后,又开始着手帮助武媚娘搞“武皇后教育基金会”。

    ......

    北巷!

    “......月有晴圆缺,啊---此事古难全,千里共婵娟。”

    随着一阵浪荡的歌声,只见沈笑吊儿郎当的来到韩艺房里。

    韩艺郁闷的瞧了眼沈笑,道:“我说沈笑,你能不能先敲门再进来。”

    沈笑左右望了望,错愕道:“你屋里一个女人都没有,敲甚么门。”

    靠!被鄙视了!韩艺没好气道:“是!我可没有你潇洒,现在找你,都得上花月楼去找了,你还真是风流啊。”

    沈笑哈哈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可是你说的。”

    我保佑你下半辈子不举!韩艺暗自诅咒了一番,道:“你就成天在外面左拥右抱,老子就四处奔波,太不公平了。”

    沈笑愣了下,坐了过去,道:“不瞒你说,我也感到好奇,当初在扬州的时候,我以为咱们是一类人,还以为可以来长安一块风流,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么远大的抱负。”

    我老婆可是女魔头啊!单身真好!韩艺羡慕道:“你少来,我也想过你这种生活好不。”

    沈笑好奇道:“那你为何要去当官,你现在这么有钱,除了没有我俊,其余的都还不错,你也可以跟我一样啊。”

    “我比你俊好不。”

    韩艺怒瞪他一眼,道:“你也不想想看,你能够这么潇洒,都是因为我好不,不然的话,曹绣能看得上你。”

    沈笑不爽道:“胡说!我可是凭自己的本事和样貌,跟你有什么关系。”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可能在长安都待不下去。”

    “你知道就好!”

    韩艺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越说越气人,我向往的人生都让你给过了,真是悲剧。”心里却想,不过的质量高,萧无衣、元牡丹、杨飞雪,谁人比得上。想想,心里又平衡许多。接着道:“我今日找你来,是跟你谈正事的。”

    沈笑道:“啥正事?”

    韩艺道:“你还记得我跟你提出利用钱号赚钱的事不?”

    沈笑道:“这我如何不记得,我还以为你给忘记了。”

    “你少往我身上推,你自己什么时候打理过钱号。”

    韩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道:“现在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帮助钱号融资。”

    “什么机会?”

    “我打算搞一个教育基金,专门用来普及教育,让一些穷人的小孩也能够读书。”

    “这是好事啊!”

    沈笑眼中一亮,急忙道。

    韩艺道:“那你就收点心,别老是往花月楼跑。我预计最开始就会投入几千贯进来,到时钱号就获得了充足的资金,我们就可以拿着钱去赚钱,然后支付给钱号利息,这样一来的话,钱号就可以得到盈利。”

    沈笑点点头,道:“我有些不懂。”

    “什么不懂?”

    “你是不是也会投钱进来?”

    “当然。”

    “你又说要借钱?”

    “是啊!”

    “那不是自己借自己的钱么?”

    韩艺翻着白眼道:“我会投钱进来,但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很多人,我借的钱还是别人的钱。我这么做,不是在于我借钱和投钱,而是在于我们让钱号一举成名,并且完成转型,推出一种借贷模式,这不是我们最初构想的吗?”

    沈笑点点头。

    “很好!”

    韩艺站起身来,从一个柜子里面拿出一沓厚厚的资料,递给沈笑道:“把这好好看看,从今日起,由你打理钱号。”

    沈笑看到这一沓资料,就头晕目眩,道:“不用了吧,这你可以完成啊!”

    韩艺道:“我哪有空!”

    “那---那可以找桑木啊!”

    “桑木管得过来么?”韩艺道:“你少啰嗦,我就是让你来管理,没道理我在外面流血流汗,你在这里潇洒,我们可是兄弟,当然得同甘共苦。”

    沈笑挠挠头,泪眼汪汪的望着韩艺。

    韩艺又动之以情道:“我交给你来处理,是因为你有一颗善心,如果你不想去救济那些穷人,这事我会另找人。”

    沈笑听得只觉有些羞愧,道:“好吧!我拿回去好好看看。”

    “记住,这可是机密,不要让曹绣知道了。”

    “行了!我跟曹姐只有风花雪月,从不谈买卖的。”

    韩艺眨了眨眼,八卦道:“曹绣如今可正值虎狼之年,你真的可以满足她?”

    沈笑没好气道:“一般都是她求饶好不。”

    “求饶?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行了,这事也没有什么好炫耀!毕竟还关乎人家曹姐。”

    这家伙真的这么吊?改日还真的见识一下,也不知道曹绣会不会答应让我观摩。韩艺暗自想着,不过他也没有就此多谈,这的确涉及曹绣的**,又嘱咐了沈笑一番。

    武皇后教育基金,这是需要忽悠别人捐款的,那么他就不便直接出面掌舵,不然的话,谁会愿意将钱直接捐给韩艺,必须要找一个中立角色,钱号就是最佳的交易平台,他早就打算好了,他要利用教育基金要让钱号完成向银行的转型。

    随后,韩艺又去到了元家堡,他必须要让元家也参与进来,作为后盾,以他目前的实力,搞银行实在是太难了,因为他的资金都得用在发展工厂上面。

    来到元家堡,元牡丹他们正在开会。

    但是韩艺此番来不是来找元牡丹他们的,而是来找元禧的,投资教育基金可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一种政治投资,这需要直接跟家主商量。

    元禧见到韩艺来了,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如今李治得势,韩艺是胜利的一边,他们其实也非常高兴,招来这个女婿,还真是一举两得。

    “武皇后教育基金?”

    但元禧听完韩艺的计划时,眉头紧锁,思忖半响,道:“韩艺,原本我不便过问朝中之事,但是你既然要让元家出钱帮武昭仪搞这教育基金,那么我就不得不问你了。”

    韩艺道:“这是当然。”

    元禧稍稍迟疑了下,道:“目前太尉可还未出手,胜负犹未可知,难道你认为武昭仪赢定了吗?”

    韩艺道:“大伯,太尉如果要出手的话,肯定会赶在褚遂良走之前,越往后越不太可能,因为如今的风向已经彻底转向了陛下,随着时日的推移,陛下的权力只会越来越大,如果我没有这个把握,我也不会来这里的。”

    元禧点点头,道:“但是武昭仪乃是寒门出身,又是以这种手段夺得了后位,据我说知,许多大家族其实都不支持她,他们支持的是陛下,如果是支持陛下,那老夫倒也赞成,可是你这名字就叫做‘武皇后教育什么金的’,这太具有针对性了,你说她能够长久下去吗?”

    韩艺笑道:“大伯,事情可不能这样看,陛下是依靠立武昭仪为皇后夺回皇权的,也就是说除非武昭仪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不然的话,陛下是不可能再废黜武昭仪的,如果废黜武昭仪,也就是说陛下这一次的举动是错误的,那么褚遂良他们就是正确的,到时大臣们会如何想,这会严重损害陛下的皇威,所以陛下与武昭仪已经是荣辱与共,难以分离,对于陛下而言,即便不谈感情,武昭仪也必须要稳坐正宫。”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大伯,雪中送炭肯定要胜过锦上添花,如今元家已经错过最好的机会,如果这个机会都不把握住的话,元家将会失去非常多的政治成本,目前而言,是元家更需要武昭仪,而武昭仪不是非得需要元家,这可关乎元家的立足之本。”

    元禧权衡半响,道:“但是我们元家与太尉他们一直都多有来往。”

    元家当然也是属于关陇集团的成员,元家的很多支脉都是站在长孙无忌那边的。

    韩艺道:“大伯,我们只是商人,如果商人在投资上考虑太多的感情因素,这会得不偿失的,我们应该更多的考虑利益,一旦武昭仪得势,我们今日的选择只会让人激动,而且我觉得这样做,也会得到其它支脉的赞同,因为据我所知,我们元家还有许多人是追随太尉的,这样就等于元家这个大家族是两边投资的,不管是谁赢,都有缓和的余地。”

    元禧稍稍点头,道:“那要投入多少钱?”

    韩艺道:“我估算怎么也得一万贯,钱太少了,武昭仪可看不上,但是不需要一次性投入进去,我打算是我们北巷和元家先各投入两千贯进去,先启动这个基金会。”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道:“大伯,一旦有了这个基金会,元家可以避人耳目,直接向宫中输送资金,增强元家的政治资本。另外,武昭仪一旦成为皇后,那么后宫之事皆由她管,那么元家可以从后宫接下不少的生意。还有,陛下掌权后,我估摸着会改变一些贞观时期策略,增加属于自己的功绩,而不是一味的萧规曹随,一旦开始变法,这里面的商机可是无限啊!”

    元禧呵呵道:“你小子算得还真是精啊!”心里也是越发喜欢这个女婿了,他符合元家的核心利益了。

    韩艺笑道:“亏本的买卖,我怎敢介绍给大伯。”

    元禧抚须一笑,道:“这事我还得跟你的几个叔叔伯伯商量一下,但是问题应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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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八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在这时候说服元家投资武媚娘,那简直就是轻松加愉快,韩艺完全没有任何压力,因为在这种制度下,一旦得势,愿意送钱多得是,全世界也不是就你元家有钱。元家为什么能够凭此立足,就是因为他们不会在对方功成名就之时,才赶来投资,一般都是选择雪中送炭,如今武媚娘已经是胜券在握,如果这时候还不决定的话,一旦等到武媚娘车的坐稳皇后之位,那时候就晚了。

    而且这还只是做善事,又是自家女婿发起的,元禧没有道理会拒绝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哎呦!累死我了!”

    元杰一声哀嚎趴在桌子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元牡丹,“姑姑,咱姑父啥时候能来啊!”

    元牡丹听到这话,脸上不禁有些发热,淡淡道:“你问这个作甚?”

    元杰道:“我觉得姑父在的时候,咱们是事半功倍,姑父不在,咱们就是事倍功半,而且跟姑父一块开会,那也挺有趣的,不会像现在这么苦闷。”

    元牡丹冷冷道:“此乃正事,岂有趣味可言,我看你是想借机偷懒吧。”

    元斐突然道:“姑姑,我认为元杰说得也挺对的,跟姑父开会的时候,让人总觉得激情澎湃,可是跟姑姑开会,总是让人觉得非常沉闷。”

    元杰连连点头,道:“说得太对了,就是如此。”

    元牡丹眼一瞪,这些个混小子,竟然心向着外人,真是岂有此理。

    元杰见元牡丹脸色有些不太妙,突然反应了过来,道:“当然,姑姑貌如天仙,与我们这等粗人坐在一起,那我们的福气。你们说是不是?”

    众晚辈齐齐点头。

    元牡丹哼了一声,起身就往外面走去,心里却也在嘀咕,这事本就非常沉闷,何谈趣味?为什么他们会喜欢跟韩艺在一起开会。

    可是一想到韩艺,她不免透出几分愁色。神不守舍的来到院门前,这一打开门,她不禁轻轻“啊”了一声。

    只见房门口站着一枚古铜色皮肤大帅锅,一手靠着门沿,一手拿着一束紫色的鲜花,这么风骚的poss,也只有厚脸皮的韩艺摆的出。

    忽然,元牡丹的目光渐渐从惊喜变成痴痴呆呆,一语不发,缓缓朝着韩艺走去。

    哇!这么花痴的眼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距离产生美?韩艺心中不禁暗喜。

    元牡丹来到韩艺面前,目光紧紧盯着那一束鲜花,道:“这花---!”

    “当然是送给你的,喜不喜欢?”韩艺嘿嘿道:“这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从后边山上摘来的。”

    “胡说!”

    元牡丹忽然咤叱一声,道:“这分明是你从花园里面摘来的。”

    韩艺吓得一跳,心虚道:“你---你怎么知道?”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心虚。

    元牡丹道:“因为这花是我今年才刚刚培育出来的。”

    “什么?”

    韩艺身形一晃,险些跌倒,道:“可是我刚才问了下,元家堡的花园一直以来都是二伯在打理啊!”

    元牡丹道:“正是因为这花非常珍贵,难以培育的出,我才种在这里,我花费了整整一年,才培育出四朵来。”

    1234!呃...!尴尬!韩艺冷汗直冒,立刻道:“这是二伯摘给我的!”

    元牡丹道:“二伯今儿一早就出去游玩了。”

    不会这么巧吧!背锅的都没有。韩艺打了个哈哈,道:“看来我们夫妻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那花园里面千奇百艳,万花争宠,唯有这几朵是你种的,为什么我就偏偏会选择它们了,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元牡丹一语不发的望着韩艺。

    韩艺挠着头,郁闷道:“不摘也摘了,你说怎么办吧?”

    唉...真是拿他没有办法!理智的元牡丹也知道再怪韩艺也无济于事,伸手接过那一束花来,呆呆的望着,眼中流露出几分不舍,因为她知道,这些花很快就会凋零。

    韩艺忽然心念一动,道:“要不这样,我作一首诗来补偿。”

    元牡丹斜目一瞥,没有做声。

    韩艺立刻道:“你听好了!咳咳咳!啊---劝君莫惜金缕衣!啊---劝君惜取少年时。”正当元牡丹听得入神时,韩艺突然伸出手来握住她的一手玉手,真是柔弱细腻。

    元牡丹出奇的没有挣扎,听韩艺淫湿的语气,只觉好笑,又听得韩艺笑吟吟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念叨后半句时,他眨了眨眼。

    原本这句诗不是那么个意思,但是配合韩艺那淫.荡的眼神,还就是那么个意思。元牡丹心中一阵羞涩,嘴上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的确有道理。”

    韩艺听得差点没有泪崩,她终于上道了。

    可元牡丹忽然面色一冷,道:“但这花可还不是折的时候!”

    “呃...。”

    韩艺一脸的窃喜顿时僵硬在脸上。

    元牡丹顺势抽回手来,绕过韩艺径直往屋内走去,偷偷的抿唇一笑,真不知这家伙都是从哪里偷听来的诗。来到一个花瓶前面,将里面的鲜花取出,换了水,又将这一束花插入花瓶当中,其实她也不怪韩艺,毕竟韩艺这摘来是送给他的,非但如此,心里还感到非常甜蜜,女人是永远无法抗拒鲜花带来的惊喜。

    唉...本是新婚燕尔时,我却难得来一趟,她有点小脾气,也是应该的。韩艺很好的安慰了自己一番,转身进到屋内,坐在小桌旁,见元牡丹细心的摆弄着鲜花,一手托着下巴,笑道:“牡丹,这花太丑了一点,下回我送一些更漂亮的花给你。”

    元牡丹一听,顿时急了,道:“瞎说,这花恁地漂亮,你看不见么。”

    “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想摘来送给你。”

    韩艺话锋一转道:“可是这花往你面前一放,真是黯淡失色,越看越丑,唉...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比你这一朵牡丹更漂亮的鲜花。”

    元牡丹轻轻哼道:“你休要拿这些好听的话来骗我,我可不信你这一套。”但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韩艺道:“我骗你作甚,不信你拿出去问问别人,谁若说这花比你看好,我就去挖了他一对招子,这眼睛真是白长了。”

    元牡丹翻了下白眼,道:“懒得和你瞎说。”她说着也来到圆桌旁坐下,好奇道:“你今日怎么来呢?”

    “当然是想你啊!”

    韩艺先给出标准答案,随后道:“顺便找大伯谈点事。”

    元牡丹白了他一眼,问道:“谈什么事?”

    韩艺又将“武皇后教育基金”跟她说了一遍。

    元牡丹听得沉吟起来。

    过得片刻,韩艺才问道:“你以为如何?”

    元牡丹点点头道:“我认为这非常好,武昭仪是新晋的皇后,这时候去支持她,那总归不会亏。”

    “聪明!通俗一点,这就叫做奇货可居。”韩艺嘻嘻一笑,道:“就跟你当初选择我一样。”

    元牡丹红着脸啐道:“真不知羞。”又问道:“我大伯怎么说。”

    韩艺笑道:“大伯起初还有担心武昭仪后位不稳,怕到时受其牵连,有些犹豫,不过被我说服了。”

    元牡丹道:“风险总归是有的,我们元家每一次对于皇室的支持,其实都存在着风险,比起前面那几次的选择,这一回风险算是最低的了,而且,目前而言,支持武昭仪,就是支持陛下,还可以做善事,赚的名望,区区一万贯,真是太划算了。”

    韩艺眼中闪过一抹赞色,道:“牡丹,你真不愧是贤内助,有你相助,我肩上的压力要减轻许多啊。”

    元牡丹笑着摇摇头,她只是一个分析的,能有多聪明,真正聪明的是那个出主意的人,突然道:“可是武昭仪能够从一个尼姑坐上皇位的位子,可见这女人非同一般,你为她办事---。”

    “怎么?担心我呀!”韩艺嘻嘻道。

    元牡丹一翻白眼,懒得理你。

    韩艺又道:“首先,我不是为她办事,我与武昭仪之间更多的是合作。还有,你要记住,不管做任何事,一定要和聪明人合作,决不能跟蠢人合作,傀儡另说。因为聪明人懂得计算利益,能够看到更长远的利益,那么就不会在某些细节上斤斤计较,双方都会做出适当的让步,这样的合作才会更加顺利。

    只有蠢人才总是盯着眼前那一点点利益,还觉得自己是精打细算。我宁愿被聪明人坑死,因为那只是我实力不济,怨不得人,但我绝不愿被蠢人给活活气死。我选择武昭仪,就是因为她非常聪明,如果她不聪明,而我却选择了她,那前几日走得就不是褚遂良,而是我了。”

    元牡丹听得稍稍点头,道:“你说得好像也有些道理,但是---。”说着,她眉宇间还是透着几分担忧。

    韩艺心里也清楚,在朝堂之上,没有绝对的安全,稍有疏忽,即便你是宰相,都有可能落得满门抄斩,更何况他现在本就处在一个冲刺期间,四周全都是敌人,所以他无法消除元牡丹心中的担忧,伸出手来,轻轻握住她光滑细腻的手,道:“牡丹,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你---你愿意陪我走下去吗?”

    元牡丹瞧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反正我不会再做寡妇了。”

    言下之意,就你若不在,那我也绝不苟活。

    韩艺愣了愣,难道这就是元牡丹式的情话?md!这么平平淡淡的情话都让老子感动的想哭,真是没天理啊!嘴上却笑道:“你放心,我最危险的时期已经快要过去了,一旦让我登上这个舞台,那么接下来的剧本一定将由我亲自来谱写。”

    元牡丹听得一惊,这语气有些狂妄呀,略显惊讶的望向韩艺,只见韩艺脸上洋溢的自信和激情,不禁受其感染,莫名的对于未来充满了期待和激动。

    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元杰他们喜欢跟韩艺一块开会了,就是因为韩艺的语言和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充满了煽动性,让人不由自主的去相信他。如果同样的话,换个人说,你绝对会觉得他得了失心疯,但是从韩艺嘴中说出来,就会让人觉得好像下一刻就会发生。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殊不知这只是韩艺的职业基本素养。

    韩艺突然又问道:“对了,南进计划进行的怎么样?”

    一说到南进计划,元牡丹顿时精神大振,滔滔不绝的与韩艺交谈起来。

    其实多日不见,韩艺哪里想跟元牡丹谈什么南进计划,只想恩恩爱爱一番,放松一下自己。可是他也看出来,元牡丹又显得有些生分,他也能够理解,其实他每次离开的时候,都是他与元牡丹的感情得到升温的时候,一般这时候应该是趁热打铁,可是偏偏这时候韩艺不可能陪着元牡丹身边,这感情才刚刚升温,结果就分开了,那当然就会立刻冷却下来,这是人之常情,等到十天半月后再见面,自然又得从头来过。

    韩艺提及南进计划,也是想消除彼此的隔阂。(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九章 如愿以偿

    虽然元牡丹开会是那种一板一眼的,找出一个问题,解决一个问题,绝不会扯那些有的没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没有韩艺,南进计划兀自是大有进展,这让韩艺倍感轻松,可以专心去处理朝堂上的事,可见一位贤内助是多么的重要。

    还只是四更天左右,但是后宫已经是灯火通明,只见上百名宫女、太监在宫中那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来回穿梭着,每个人的脸都是绷得紧紧的。

    因为今日他们就要迎接新的主人到来。

    而此时,今日的主角武媚娘正坐在一面铜镜前面,浓密黑亮的长发顺着性感的玉背直落在那圆满肥大的臀间,娇艳的容颜,脸如秋水,肤如凝脂,目光妩媚,流转间,成熟少妇的风情万种散于无形。白如玉的绸质睡袍郭哲修长而不是丰腴的**,一双饱满硕大却还能坚挺的豪.乳怒耸着,在宽松的睡袍间是若隐若现,隐隐可见那一片性感的雪白,让人遐思浮想!

    两个宫女站在她背后,仔细的帮她梳理长发。

    不过此时武媚娘的神情却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紧张、喜悦、期待、兴奋,来回闪动着。

    虽然历史上武媚娘最终成为了千古第一女皇帝,但可不是说她一开始就想当皇帝,就目前而言,皇后才是她的最终的目标,能够当皇后,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今日,她终于要如愿以偿了。

    她很难再压抑住心中的兴奋。

    她这一步步走来,孤零零一个女子在深宫中奋斗着,除了与李治的感情维系,再无任何保证,别说跟王皇后相比了,就连萧淑妃的势力都胜过她千万倍,这一切都需要她自己去奋斗。

    然而,她却凭借着自己的不懈的奋斗,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位子,这一路可真是艰辛万苦,险象环生,这简直就是剩女的逆袭,太可不思议了。

    虽然在史书上对于武媚娘夺后位,颇有微言,但那都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凭什么武媚娘要在感业寺待一辈子,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武媚娘不能追求自己的爱情,为什么武媚娘不能当皇后,凭什么武媚娘就不能为自保,发起反击。

    将心比心,换谁待在感业寺,那都不会甘心的,出不来的,那只是能力不足罢了。

    因此,武媚娘虽然玩尽手段,但这无可厚非,不然她就得死。

    回想这一切,武媚娘又觉自己似在做梦,在最初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真的能够走到今日这一步。

    “哎哟!”

    忽然,一个突兀的叫声,又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打乱了武媚娘思绪,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摔倒在门口,地上满是脆裂的瓷片,不禁皱了下眉头。

    武媚娘身后的一个宫娥见了,吓得脸都青了,这大好日子,你来这么一出,你还想活么,当即喝道:“你这小贱人,怎恁地莽撞,不想活了么。”

    能够帮武媚娘梳头的宫女,那肯定是宫女中的长官。

    那小宫女见武媚娘神色不悦,吓得浑身都颤抖起来,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哭诉道:“皇后饶命,皇后饶命。”

    武媚娘脸上风云变幻,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满面春风,令人感到无比的温暖,轻轻笑道:“行了!我又没说要责罚你,你起来吧,今后小心一点就是了。”

    小那宫女当即就傻了,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放过我呢?

    武媚娘笑道:“你还愣着作甚,快些将这里收拾一下吧。”

    “遵命!多谢皇后饶命,多谢皇后饶命。”

    这宫女万万没有想到,一声“皇后”救了她半条命。

    方才武媚娘见到一地碎片,很是不爽,毕竟是大喜之日,太触霉头了,可她一听“皇后”,那是说不出的愉悦感,都有冲动好好奖赏这小宫女一番,真是太懂事了。

    这一个小插曲,反而让武媚娘的心情变得更加好了。

    梳妆过后,几个女婢拿着唯有皇后才能穿的朝服走入进来。

    武媚娘看着这一件贵气华丽的朝服,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

    吉时已到,大司空李勣奉皇命,来到了皇宫内,亲自将皇后证书颁发给武媚娘。

    李勣何许人也,李治让他来颁发证书,可见对武媚娘的厚待,这真的是皇恩浩荡啊。

    而李勣也成为第一个称呼武媚娘皇后的大臣。

    武媚娘也是感激不已,对李勣更是行礼拜谢,她心里明白,李勣就是她的一座大靠山,必须要无比的尊敬,好生供着。

    经历几年的争斗,废王立武终于尘埃落定,武媚娘也最终如愿成为了大唐新一任皇后。

    ......

    ......

    肃义门外,人影攒动。

    忽闻一阵骚动,只见一人身着红色官袍走了过来,正是李义府。

    立刻有不少大臣围了过去!

    “哎哟!李侍郎来了,真是恭喜啊!”

    “刘学士,你这喜从何而来啊?”

    “哎!李侍郎,都这时候,你还谦虚什么,等到武皇后正式登上后位,李侍郎飞黄腾达,那是指日可待啊!”

    “刘学士,此话可莫要乱说,让人听见了可就不好了。”

    “哈哈---!”

    ......

    李义府都是如此,出身更好的崔义玄和许敬宗就更加不用说,他们一到场,那简直就是万众瞩目呀,同僚们纷纷围了过来。

    他们可是李治的得力干将,朝中的大红人,此时不巴结,那更待何时。

    几人皆是春风得意,现在是他们享受胜利成果的时候。

    作为李治麾下的四大金刚,韩艺是最晚一个到的,同为四大金刚的韩艺,来到这里时,却受到了相当大的冷遇,连个打招呼都没有,大家看到他还纷纷避开。

    其实要说没有人想巴结韩艺么,也是有的,韩艺可也是大红人呀,但是一来韩艺在这期间几乎是淡出朝政,与这些大臣没有任何交情,他也从未经营过自己的势力,这些活都是李义府他们在做。

    二来,韩艺出身卑微,而且又太年轻了,这里的大臣个个至少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巴结一个黄口小儿,这也不像个事。

    三来,让他们从李义府、许敬宗、崔义玄、韩艺中间选择,他们肯定会选择前三人,从目前的态势来看,韩艺是全方面落败,再加上韩艺以前与朝中一些大臣就有芥蒂,因此没有一个人上前。

    不过,这倒是韩艺乐于见到的,他的目标可不在这里,他与李义府等人的关系越是对立,他就越能获得关陇集团的青睐,一个人站在后面打着瞌睡。

    隐隐听得人群中,有人议论道:“真是奇怪,以前册立皇后,一般都是在后宫举行典礼,从未说有过让满朝文武前来朝见皇后。”

    “这你还不明白么?咱们这位新皇后可是陛下一手推上去的,当然要与众不同一些。”

    原来这些大臣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朝见新皇后的,这在以前的礼制里面是没有这一条的,是李治亲自下的旨,让百官来此朝见。因为前面谈论册立皇后的时候,是百官联名上书,那么这些大臣当然没有理由不来参加。

    李治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借武媚娘突显自己的皇权,当初朕要立这个皇后,你们不是特别反对吗?朕偏偏要让这个皇后当得响当当。

    为什么今后武媚娘深受李治的看重,不但让她代为处理朝政,甚至于连李唐的江山都被武媚娘夺取,武媚娘争夺皇后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武媚娘要有任何闪失,都会直接损害李治的皇权,废王立武对于李治,对于整个历史都有着深远的意义。

    然而,这却让韩艺有些担忧,毕竟他将来可是要成为关陇集团的代表人物,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下,发现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都未出席。

    其实韩艺心里知道,已经打算退居二线的长孙无忌是想来的,因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跟李治讲和的机会,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毕竟萧家和王家都已经发配到岭南地区,褚遂良也都被贬了,他们可都是为长孙无忌在出生入死,而且这也沉重打击了关陇集团,如果长孙无忌出席的话,那底下的人肯定会不满的,褚遂良他们都已经英勇就义,你不但不帮他们说话,反而掉过头来捧武媚娘的马屁,那也太寒人心了。

    过得半响,只听得宫墙之上响起一声尖破嗓子,“皇后驾到。”

    只见头戴金冠,身着绣凤朝服的武媚娘出现在宫墙之上,云髻高耸、雾鬓低垂、脸似牡丹、美眸流盼、腰似杨柳、仪态万千,雍容华贵,尤其是那一袭华丽朝服,更增贵气,再加上那前呼后拥的庞大队伍,迎风招展的金旗,这眼神睥睨间,那真是母仪天下,皇后之威严尽显无疑。而且,只有她一个人,李治并未出现,显然,李治不打算来抢武媚娘的风头,因为武媚娘只要往这一站,就是对于皇权最好的肯定。

    群臣齐齐行礼,高声向这新任皇后道喜。

    声势之浩大,甚至于超过了李治登基的当日,一时间,武媚娘是风光无限,她低目注视着下面的群臣,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这种喜悦只有奋斗过的人才能明白,像王皇后当初登基时,完全没有这种喜悦,因为在她看来,那是理所当然的。

    殊不知有一道充满担忧的目光也正注视着她,这目光的主人正是韩艺,他心想,武媚娘啊武媚娘,这好事多磨,风雨之后的彩虹也可能是有残缺的,你玩得这么大,待会你如何收场哦。唉...你可别怪我无情无义,我与你一样,也要靠自己去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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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章 质量胜数量

    武媚娘往宫墙上这一站,可谓是意义非凡啊!

    首先一点,武媚娘的胜利,预示着李唐皇室打破了关陇集团长达上百年垄断三朝朝政的现象,西魏和隋两朝就不用说了,要知道还有些历史专家还认为杨广三征高句丽就是为了对付关陇集团,虽然这有些阴谋论,但也体现出关陇集团的强大。

    李世民虽然启用了很多非关陇集团的人士,有山东士族,江南士族,也有一部分寒族人士,但是到了关键时候,他还是最相信关陇集团,他临去世前还是将朝政托付给了关陇集团,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们李家也是这个集团的,他的曾祖父李虎可是西魏八国柱之一,关陇集团的创办元老,那当然还是相信自己人。

    其次,打破了贵族垄断外戚的现象,古代成婚讲究的是门当户对,非常看重出身的,从贵族时代来看,但凡皇后皆是出自各大士族,武家是小姓,按照传统来看,是不可能当皇后的,但是她做到了。

    最后,破坏了现有的权力圈子,一种崭新的秩序已经在酝酿中了。以前的话,三品以上的,几乎都是绝对的贵族,一般出自关陇门阀和山东士族两大集团,但是伴随着一次的争斗,向李义府、袁公瑜,这些山东寒族开始跻身到这个权力圈子里面。

    尤其是最后一点,这在历史上都有着深远的意义,因为这将预示着官僚主义将会取代门阀主义。

    这也是一次革新派对于守旧派猛烈冲击。

    一种新的格局将会伴随着这位武皇后而出现,而且已经是势不可挡了。

    当然,武媚娘不可能站一站就结束了,李治有意将场面弄得轰动一些,于是乎,张德胜在宫墙之上宣布为了庆祝新皇后登基,大赦天下。

    众臣一听,心里不禁对于这位武皇后更是刮目相看。

    大赦天下,就是提高名望的不二法子,一般新皇帝登基的时候,就喜欢大赦天下,皇后就比较少出现这种情况。

    百姓因为武媚娘称后,而得到不少好处,心里能不感激这位新皇后吗。

    接下来李治和武媚娘在宫中大摆筵席,宴请群臣以及他们的家眷。

    这一次宴会对于武媚娘而言,可也是极其重要,因为这是她作为女主人第一次宴客,她也要扩展自己交际圈子,与这些大臣的家眷见见面,这是非常重要的。

    而李治则是在御花园宴请群臣,大家举杯痛饮,好不快乐。

    看到这一番热闹的景象,韩艺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还有一点点负罪感,因为他还是非常注重家庭的人,那旧人都还在流泪,连泪未干的地步都没有到,这新人就在欢声笑语,饮酒作乐。当然,这负罪感只是一闪即过,他也知道这是现实,如果坐在这里的王皇后,那么武媚娘可能比现在的王皇后还要惨,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端着酒杯,默默的来到角落里面,观赏着那些奇花怪石,反正也没有人注意他。

    忽听得后面有人哈哈笑道:“真不知道该说你小子是聪明,还是糊涂。”

    韩艺转过身来,只见李勣满面红光的站在三步外,笑吟吟看着他,急忙行礼道:“韩艺见过大司空。”

    李勣上前两步,笑道:“你小子真是浪费这大好机会啊,你看看李义府他们。”

    他的境界是与长孙无忌一个层面的,已入化境,跟谁站在一起,哪怕是一个太监,也都无所谓,因为他最牛的,大家都知道,是人家巴结他,他可不需要巴结任何人。

    韩艺微微一瞥,只见李义府、许敬宗、崔义玄等人正在纵酒畅谈,好生得意。

    李勣道:“老夫就纳闷了,你小子是能言善道,巧言令色,即便他们对于你不太热络,但是凭借你的口才,想要去出出威风,老夫以为还是不在话下。你出身本就寒微,理应加倍努力才是,为何还一个人躲在这里。”

    你当我想一个人在这里装高冷么,我也累呀!问题是我的关陇成员都没有到场。韩艺暗自嘀咕了一句,忽然灵机一动,道:“大司空过奖了。记得我曾说过,我对大司空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李勣微微一瞪,道:“说你了,怎么又扯到老夫身上了。”

    这么肉麻的马屁,也就韩艺能够拍的出手了。

    韩艺道:“大司空勿怪,我只是在效仿大司空啊!”

    李勣一愣道:“效仿我?”

    韩艺道:“对呀!就是保持中立,我只是臣子而已,臣子的本分就是做好分内之事,为君主效命就行了,君主不就喜欢这样的臣子么,君主可是最不喜欢臣子结为党羽的。可惜我与大司空的境界还是相差甚远,不然的话,我恐怕都不会来。”

    李勣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这小子是暗讽自己当初装病呀,愠色道:“你小子真是好大胆子,竟敢暗讽老夫。”

    “不不不!”

    韩艺忙道:“小子绝无此意,小子是真的佩服大司空,觉得大司空才是最有智慧的人。几个月前,这些人还都以太尉马首是瞻,而且太尉也都一直在尽心尽力经营自己的势力,可是如今呢?大司空躺着都能获得这些大臣的拥护,由此可见,大司空的智慧要胜于太尉。”

    “你小子越说越离谱了,什么拥护,老夫可是孑然一身。”

    李勣警告的看了眼韩艺。

    韩艺见好就收,讪讪一笑,没有做声。

    李勣轻咳一声,道:“不过你说的不无道理,这些人也不需要去争取,等你爬到这个位子,他们自然会围过来的。”

    韩艺笑道:“我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我努力做事,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李勣略显诧异的瞧了他一眼,这小子还真是与众不同,但颇对他的胃口,他也是比较务实的,可不喜欢李义府那种好大喜功的人,突然问道:“对了!你那日说到的游乐场可是认真的?”

    韩艺一喜,顿时变得精神抖擞,道:“我怎敢欺瞒大司空,这个游乐场我已经计划很久了,就等李司空点头了。”

    李勣点了下头,道:“那你就与老夫详细说说吧。”

    主动让我忽悠,那你完全没有拒绝的可能性了。韩艺可乐坏了。

    而那边李义府刚刚回敬了一轮酒,稍稍喘了口气,余光忽然发现韩艺正欲李勣站在角落里面相谈甚欢,顿时就傻眼了。

    一旁的王德俭突然凑了过来,道:“李兄,我还真就纳闷了,这小子到底有何能耐,不管是太尉,还是李司空,都对他青睐有加,也真是怪哉。”

    李义府听得微微皱眉,心中很是嫉妒,其实他一开始就在注意着韩艺,因为他觉得李治非常信任韩艺,这让他一直以来都很不爽,方才见大家都还是非常排斥韩艺,心里非常高兴,可一转眼工夫,韩艺跟李勣聊上了,这---这太让人郁闷了,要知道这里所有的大臣加在一起,都还没有李勣一句话顶用。

    其实不仅是他,很多大臣都已经注意到了,心里也很纳闷,这李勣和韩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怎么就能谈得这么欢乐,太匪夷所思。

    他们哪里想得到,韩艺是在跟李勣谈买卖啊!

    开心的李治喝着喝着,突然发现大司空不见了,游目四顾,突然发现李勣和韩艺躲在角落里面,心里突然反应过来,朕就说怎么感觉少了个人似得,原来这小子躲到那里去了。本想让张德胜去唤他们来,但转念一想,突然端起酒杯往那边走去。

    这皇帝是中心,李义府等一干亲密的大臣也跟了过去,其实他们心中也是非常好奇。

    韩艺忽悠的正来劲了,忽见一大群人走了过来,定眼一看,为首一人竟是穿龙袍的,急忙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李勣因为是背对着的,微微一惊,转过身来,只见李治带着一群大臣站在他后面,正欲行礼,李治一步抢上,扶住了李勣,又向韩艺道:“免礼吧。”又问道:“朕是否打扰了两位爱卿。”

    当然打扰了,要是没有合作成,你就是罪魁祸首。韩艺心里郁闷了,眼看李勣都要点头答应了,嘴上却道:“陛下说笑了,我与大司空就是随便聊聊。”

    李治哪里肯信,笑道:“朕看不是吧,是不是不能让朕知道。”

    这话说得真是怪吓人的,不能让你知道,那就是在密谋什么啊!

    李勣忙道:“回禀陛下,老臣方才在与韩艺---!”

    “咳咳咳!”

    韩艺突然一阵咳嗽,打断了李勣的话。

    李治一看,满心好奇。

    李勣也是诧异的看了眼韩艺,你这是欲盖弥彰呀。

    “机密!”

    韩艺呵呵一笑,道:“陛下,微臣正在与大司空谈论一件机密之事,陛下想知道,微臣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他目光突然瞟向李义府等人。

    机密?李治听得更是好奇,回头一看,道:“你们先退下吧!”

    李义府他们的好奇心都已经攀上最高点,这时候要他们离开,真是要了亲命,尤其是李义府,李义府的外号唤作“李猫”,这好奇专害死猫啊!

    但是皇帝有命,他们如何敢不从,心里纷纷暗怪韩艺忒不懂事了,竟然恁地不给面子,有伤同僚之情。但是他们也不想想,韩艺来了这么久,谁跟韩艺打过招呼,韩艺凭什么给他们面子。

    等到他们走后,李治立刻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完,他美美的喝上一口酒,准备静待下文。

    韩艺道:“其实我与大司空正在谈一桩买卖!”

    “噗!”

    李治直接一口酒喷出,又被呛了个半死,“咳咳咳!”

    贴心的张德胜急忙送上龙帕,又向韩艺埋怨道:“特派使,你怎么说话的?”

    韩艺只觉委屈啊,你老大叫我说的,说了又怪我,当真没有木有******说话就可以这么不负责么。

    “没事,没事。”李治摆摆手,又是一脸惊讶的望着韩艺道:“你说你和李司空在谈买卖?”

    韩艺点点头。

    李治又看向李勣。

    李勣老脸一红,点了点头。

    李治道:“那你为何说是机密?”

    李勣也不明所以的望着韩艺。

    韩艺道:“陛下,这还不是机密呀,这万一让人听了去,结果别人捷足先登,那微臣岂不是帮他人做了嫁衣。”

    李治一听,点点头道:“倒是有些道理。”说着,他略显好奇道:“能让大司空的感兴趣的买卖,那一定非同小可,快说来听听。”

    韩艺立刻将游乐场的构思说了一边。

    李治听得一乐,道:“这主意不错呀,那这游乐场里面有甚么玩的。”

    韩艺道:“这个微臣还在构思当中,但肯定是如今都没有的。”

    李治道:“好好好!你小子古灵精怪的,点子是层出不穷,就说你那投篮机吧,也确实非常有趣,朕也让人在宫里弄了几个,等这游乐场建成了,朕一定去看看。”

    韩艺讪讪道:“陛下,目前微臣与大司空还在啊商议中。”

    李治啧了一声,朝着李勣道:“爱卿,这又好玩,又能赚钱,你干嘛不做,况且,韩艺做买卖都成精了,跟他合作,一准不会亏。”

    李勣笑了笑,你都要来看了,这游乐场不搞也得搞啊!

    那边的李义府、许敬宗、崔义玄等大臣见李治跟他们也聊得非常起劲,心里又是好奇,又是羡慕嫉妒恨,朝中最重要的三个人物,一个没有来,还有两个都在韩艺那边,这高下立判啊!

    而就在韩艺与他们聊得甚欢时。

    皇家训练营也在举行庆祝宴会,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未来的皇家警察,这皇家有喜,他们当然得庆祝,即便韩艺不说,李治也会给他们放一天假,好好庆祝一番。

    随着夜幕降临,在训练营的操场中,一个舞台也已经搭建好了,凤飞楼的话剧团都已经准备好了。

    学员们是期待不已,他们还未有看过《少年孔子2》的,而且,还会演小品,实在是太令人期待了。

    但是他们万万不知道,一出由韩艺和长孙无忌导演的大戏也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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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一章 香消玉损

    夜幕已经降临在这座雄伟的京都之上。

    今日乃大喜之日,李治当然会开放夜市,而且是通宵达旦,堪比上元佳节。

    街道上灯火辉煌,行人匆匆,车水马龙,目前的百姓还没有判断错与对的思想,既然皇帝说要庆祝,那肯定就得庆祝,百姓们都是载歌载舞,尤其两市和北巷,那真是热闹非凡啊。

    民间如此,宫廷里面那就更加不用说了,百官举杯与皇帝共饮,个个都是满面红光,琴瑟助兴,歌舞妓婀娜多姿,一时兴起,李治闻琴起舞,李勣擂鼓急鸣,大臣们相继跟着跳了起来,火光摇曳间,真是群魔乱舞呀。

    韩艺这个外来者虽然很喜欢这种气氛,但问题是他不会跳呀,而且男人跟男人跳,他也没有什么兴趣,赶紧尿遁了。

    后宫相对而言就没有这么亢奋,但是武媚娘在这一次宴会中,也展现自己非凡的交际能力,与这些大臣的女眷交谈甚欢,跟李勣的大女儿更是以姐妹相称,将这些贵客招待得非常周到,这些名媛贵妇一看,这新皇后还挺热情的,非常不错啊。

    就连皇家训练营里面都是掌声不断,一众学员们坐在席间,一边喝着酒,一边观看舞台上的小品,今日的小品是梦儿她们自创的,跟韩艺没有半点关系,由杜祖华和徐悠悠主演,小胖如今可是大红人,深受儒生的追捧,地位是与日俱增,他要演少年孔子,当然得养精蓄锐。

    但是效果似乎还不错,底下也是笑声不断。

    而在掖庭宫的一座非常封闭的小院内,里面几乎是漆黑一片,只能借着从窗外悄悄溜进来的几许火光,隐隐可见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着囚衣坐在稻草铺成的草席上面,湿冷的空气刺骨一般,令人瑟瑟发抖,而她们唯一能够盖的,只有一块白色的麻布,基本上这是给死人盖的,除此之外,就还有一个粪桶,真是又臭又冷,二人只能抱成一团取暖,听着训练营传来的阵阵欢笑声,心中难过极了。

    这二人真是王皇后和萧淑妃。

    武媚娘虽然给她们安排在一个单独的小院里面,可以说是当代的套房,但那只是表面上的,做给李治看的,其实她们只能在这间屋内活动,决不能出去,吃喝拉撒都在这里,窗户几乎都都给封死了,只留有前面一扇窗,给她们送饭菜,可以说是不见天日。

    “姐姐,太尉真的会来救我们吗?”

    黑暗中,只听得一个瑟瑟发抖的声音。说话的萧淑妃,她一生何曾吃过这苦,她现在只想逃出去,永远的离开这里。

    “不管来与不来,我都要点这一把火,就算死我也不会让那狐媚子好过的。”王皇后咬牙切齿,那一双漂亮凤眼透着无限的仇恨,这仇恨反而让她忽略了周边的环境,让她挺到了现在。

    萧淑妃一听到狐媚子,眼中不禁也充满了恨意,“姐姐说的不错,反正我们落在那狐媚子手里,恐怕也是难逃一死。”

    “先别说话,莫要错过了暗号。”

    ......

    院外。

    随着一阵脚步声,只见两个禁军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而守在门前的护卫立刻抱怨道:“你们两个总算是来了。”

    “抱歉,抱歉,方才路过内侍省的时候,多喝了两杯。你们快些去吧,这里我们守着就是了。”

    “走走走!”

    原来新的一轮换班开始了,这些禁军对于今日的换班可是充满了期待,因为下班就可以去庆祝了。

    ......

    训练营内。

    “好!”

    ......

    一时间,训练营里面是掌声雷动,杜祖华、徐悠悠向众人一礼,然后往台下走去。

    哐哐哐!

    忽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

    只见佐雾、东浩一人拿着一个锣鼓使劲的敲着往台上走去。

    杨蒙浩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好生不悦道:“佐雾,东浩,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耳朵都给你们震聋了。”

    东浩讪讪道:“抱歉,抱歉,我们方才多喝了几杯,没有收住力。不过各位,下面这一出话剧可是了不得呀,就是如今风靡整个长安的《少年孔子2》。”

    “好!”

    又是掌声雷动。

    佐雾和东浩又往台下走去。东浩好奇道:“真是奇怪!为什么恩公嘱咐我们要使劲敲锣呢?”

    佐雾皱眉道:“恩公吩咐的,咱们照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要是恩公想让我们知道的,自然会告诉我们的。”

    东浩呵呵道:“我不过就随口一问,走走走,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喝酒去。”

    .......

    掖庭宫。

    守在小院门前的两个护卫,还有些意犹未尽,谈论着方才的美酒。

    “你---你闻到没有?”

    其中一人突然抽动了几下鼻子。

    “你说什么?”

    另一人莫名其妙道。

    “好大烟味啊!”

    “哇!怎么一下好大的烟味啊!咦?好像是从院内传来的。”

    “你还不快些开门。”

    “哦哦哦!”

    这院门一打开,只见正中间那间屋内是浓烟滚滚,里面更是火光四射。

    二人都惊呆了。

    忽闻周边响起零星的喊声,“着火了!着火了!”

    他们猛地惊醒过来,赶紧冲了过去,一阵浓烟打的他们是连眼都睁不开,好不容易冲到门前,正准备踢门,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火星子四溅,这哪里进得去。殊不知这只是一个假象,只是门口和窗户起火了,另一边还是挺好的。

    但是这两个人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一看火这么大,吓得尿都快出来了,急忙跑了出去大声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但也因此错过了最佳的机会,如果他们此时还能想到后面那一扇被封死的窗户,那还可以将人救出来。

    要命的是,如今掖庭宫大部分人都在后宫和御花园工作,只有少部分人留守在这里,但也都在饮酒作乐,这简直是要命的。

    训练营内!

    “怎么回事?”

    “好像是起火了!”

    “哎哟!是皇宫着火了。”

    元烈虎急吼道:“你们还坐干什么,快去救火。”

    一干学员猛地清醒过来,立刻爬了起来,急急匆匆的往皇宫那边跑去。

    东浩和佐雾两个扶桑佬一人提着一坛子酒,勾肩搭背的后台走了出来,望着那冲向天际的浓浓黑烟,顿时呆若木鸡。

    东浩突然望向佐雾,“佐---佐雾,不会这么巧吧。”

    佐雾眼一瞪,道:“休得乱说。”

    东浩赶紧闭嘴。

    这古代的房屋都是木头做的,那可是最怕火的,弄不好一座城池都会烧的灰飞烟灭,更何况这里是皇宫呀!

    “快点快点,要是烧到太仓去了,大家都得掉脑袋!”

    一个老太监拼了命的大喊,太仓也在掖庭宫,太仓一旦燃了,那火势根本不可能扑灭,整个皇城都会被毁灭,目前还不知道火情,但肯定是以太仓为主,决不能让火势蔓延到太仓来。

    一时间掖庭宫内是喊声四起,人仰马翻,都乱成了一团。因为皇宫是从未起过火的,守卫虽然非常森严,但也没有救火的经验呀,吓都已经吓死了。掖庭宫周边的禁军也纷纷赶来。

    因为训练营禁军离这里最近,这还守什么,都赶去救火了,没有什么事比这事更大了,但正如韩艺所料那般,他们下意识的就往大门绕进去,没有一个人选择翻墙走捷径。因此训练营的学员也都是畅通无阻的跑进皇宫内,提着水桶赶去灭火。

    仅仅过得一会儿,整个院内都是呛人的浓烟,眼都睁不开,其实火不可怕,怕的就是这烟。

    正当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两道鬼祟的身影趁乱飞快越过那一道已经无人看守的宫墙。来到小屋后面,此时这里也都被浓烟包围了,根本看不清楚,一人将耳朵往墙上贴在墙上,听得咚咚咚的声音,寻声来移动几步,伸手摸了摸,拿出一个尺寸来的铁棍,因为都是木板钉死的,啪啪两声,就将封闭的窗户给撬开来,一股浓烟冲将出来,那人挥手扇了扇,里面是烟里透着火光,倒也看得清楚一二,只见小屋的三面火势已经彻底燃烧起来了,唯独后面还未遭殃。

    另一人抱着一具尸体直接跃入屋内,将尸体扔在火中,因为尸体的衣服上已经被淋上了酒精,一点即燃,又朝着窗下低声喊道:“王皇后。”

    “我在这里,咳咳咳。”

    听得一个细微的声音。

    那人挥手猛地一扇浓烟,定眼一看,只见两名女子用湿帕捂住鼻嘴,靠在窗户下坐着,他瞅准一人,抱起就往窗外扔。

    又听得边上一人道:“快快---快救我出去。”

    那人根本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一手刀将其打晕过去,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来,就往她身上倒,扔入屋中,然后自己便飞出窗外。

    .......

    “皇上驾到!皇---皇后驾到!”

    喊话的太监都有些发抖。

    只见一大群疾步往这边走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李治早就给吓醒了,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如果是普通的火灾,那他第一时间肯定是避难,显然他知道是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关押之地着火了。

    李治焦急的喊道:“皇后、淑妃可安在?”

    这一声叫喊,群臣惊愕,您叫得是哪个皇后啊!

    这李治喊了快十年了,哪里改的过来。

    武媚娘阴沉着脸,但隐忍着没有发作。

    一名禁军跑了过来,道:“启禀陛下,王氏与萧氏至今还困在屋中!”

    救火要大于一切,而且这本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大家都想着救火,想到太仓,想到后宫,就忽略了里面还有人,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什么?”

    李治大惊失色,身体晃动了几下。

    张德胜急忙上前扶着李治,道:“陛下,你可得小心身子啊!”

    李治一手推开张德胜,急吼道:“要是救不出她们来,朕要你们统统人头落地。”

    群臣也是面面相觑。

    可就这时,忽听得里面传来一声惨叫一声,随即又听到一个凄厉的叫喊声,“老天爷,愿我来世投胎成猫,而让阿武变成老鼠,要生生扼其喉!啊---!”随后又传来一声惨叫。

    韩艺听得一哆嗦,难道失败呢?

    “淑妃!淑妃!莫怕,朕来救你了。”

    李治听到萧淑妃的声音,眼泪就掉了下来,下意识的就往前面冲去。

    这可把群臣给吓坏了,赶紧上前拉住李治,也顾不得君臣礼仪,死命的往回拽。

    “陛下!”

    又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动情的呼喊。

    “淑妃!”

    李治急得眼泪直往下流,但这眼泪却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啊---!”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那小屋崩塌了,只听得一声无比痛苦的惨叫声。

    火光照在群臣脸上,无不动容。

    而韩艺则是暗自松了口气,他无暇内疚,因为这一声叫喊,并不在计划内,万一萧淑妃喊出真相,那可就糟糕了,目光瞥向武媚娘,只见武媚娘面色阴沉得吓人,粉拳紧握,双目透着怨毒的目光,心想,真是抱歉!你已经完成了逆袭,接下来就是属于我的舞台了。

    就这样萧淑妃被长孙无忌生生给出卖了,顿时香消玉损,令人感到惋惜。但话说回来,其实也不难理解长孙无忌为什么这么做,因为萧淑妃对于他没有任何价值,而且武媚娘入宫就是因为萧淑妃争宠,长孙无忌跟萧淑妃没有太大的交集,那为什么要救她,救一个人,总比救两个人要轻松多了,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

    而在北郊外的一座巍峨高山上,有着一座道观,而此时在道观前面站着一个老者和一个魁梧汉子,其中一人端着一杯酒,望着远处的浓烟,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边上那魁梧汉子道:“老爷勿要担心,咱们计划的这么周密,一定不会失败的。”

    老者突然微微一笑,道:“老夫像似在担心么,只要这把火点燃了,老夫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说着,他一仰脖,将那半杯酒倒入嘴中,喃喃自语道:“韩艺,你可莫要让老夫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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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二章 该翻篇了

    火终于灭了!

    但不能说是被扑灭的,更多的是自然灭了的,因为古代的房屋都是木头做的,一旦起火,那基本上是很难扑灭的,随着火势愈演愈烈,人肯定已经救不活了,禁军只能采取保守策略,防止火势波及到其它地方去,这小院只能放弃,更别提救人了。

    这火虽灭了,但是在群臣心中,这火一时半会恐怕还灭不了。

    李治、武媚娘费尽心思营造出的气氛,结果被这一把火给烧的荡然无存。

    武媚娘没有当场气晕过去,就已经说明她的抗压能力极强了。

    训练营的学员们已经回到了训练营,坐在操场,个个都是满面乌黑,唯一干净的双眼,却透着哀伤,他们还是初出茅庐,不比那些老狐狸,无法隐藏自己的感情。萧淑妃临死前的一番痛骂,至今兀自在他们脑海里面回响,他们非常同情王皇后和萧淑妃。

    相比起他们而言,文武百官显得非常安静,即便是许敬宗、李义府等人在这时候都不敢叫嚣了,因为这可能会引起众怒,毕竟这人都死了。

    而李治则是被张德胜他们给抬了回的,当时他一时接受不了,就昏厥了过去。

    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李治强行废王立武,虽然有一定的私人感情在这里面,但是更多的权力之争,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愿意选择和平离婚的,但这在皇室显然是不可能的,宫廷之争一直以来都是非常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但毕竟有着夫妻之情,李治也不愿见到王皇后和萧淑妃落得如此惨境。

    “陛下,罪犯王氏和萧氏的尸体已经挖掘出来了。”

    张德胜来到李治榻前,略显担忧的说道。

    李治眼中闪过一抹伤痛,取下额头上的湿帕,坐起身来,道:“在那里,朕要亲自去看看。”

    张德胜一脸为难之色。

    李治皱眉道:“怎么呢?”

    张德胜道:“小人以为陛下还是不去为好,那王氏与萧氏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恐怕会吓着陛下,还请陛下以龙体为重。”

    李治眼中一片黯然,叹道:“那你就代朕去吧,另外,给予她们嫔妃的厚葬。”

    “不可!”

    忽听得门外一声强烈的反对声,只见武媚娘面色铁青的走了进来。

    张德胜急忙行礼道:“小人参见皇后。”

    “你先退下。”

    武媚娘目光都不看张德胜。

    “小人告退。”

    张德胜急忙走了出去,都不用看武媚娘的脸,也知道武媚娘现在心里肯定是暴怒。

    李治瞧了眼武媚娘,叹道:“这人都已经死了,又何苦再为难她们呢?”

    武媚娘道:“陛下,臣妾也不想这么做,但是陛下可有想过,臣妾才刚刚被陛下立为皇后,她们两个也刚刚被废黜,无论是内廷,还是外廷,皆是人心不稳,倘若陛下在此时表现出内疚之意,那底下的臣子会如何看待我们夫妻,支持陛下的大臣会如何想,而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又会如何想,此事决不能草率行事。”

    李治皱了皱眉,好像挺有道理的,这时候你表现的越发愧疚,那么在别人眼里,就是你自己也承认自己做错了,这样的话,那许敬宗、李义府这些为他们摇旗呐喊的臣子在朝中肯定会受到非议,而反对派则可能借机兴风作浪,道:“那你以为该当如何?”

    武媚娘道:“陛下,王、萧二人本就是戴罪之身,因陛下仁慈,才苟活于世上,如今还不知悔改,竟然纵火烧皇宫,万一火势没有扑灭,那可如何是好,连陛下都会置身于危险之中,她们有没有想过后果,臣妾认为应该要罪加一等。而且,她们偏偏选在昨日,摆明是想让陛下和臣妾难堪,她们可曾考虑陛下会因此受到多大的伤害?如今大臣们私下已经是议论纷纷,所以此事决不能姑息,必须严查。”

    语气非常坚决,武媚娘在这一刻,表现的非常强势,都不给李治讨价还价的余地,但也不可否认的是,她说的非常有道理,这事已经发生了,你要再来忏悔,这是一种软弱的表现,那只会引起更大的风波,必须用强权将此事压下来,不能让这事扩散。怎么压,当然是以罪论处,这样的话,谁敢乱说,就直接逮捕。

    李治听得小抽一口冷气,他方才伤心过度,并未想到此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管怎么样,权力对于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没有权力的皇帝,那也不如当一个逍遥的亲王,如今这一切也是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相比起起来,王、萧二人就不值一提了,权衡再三,道:“你是皇后,此又是后庭之事,而且朕身体有些不适,就交由你去处理吧。”

    武媚娘行礼道:“臣妾遵命。”

    这种事李治真是不便出面,这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作为皇帝要表现的仁义为怀,踩两脚的事,当然是交给武媚娘去干,他也下不了这脚,这不叫虚伪、无情,这只是政治。

    武媚娘就无所谓了,她恨王皇后要命,二人本就是天敌,大臣们都知道,如今这一把火令她如此难堪,她要报复,那也在情理之中。

    这武媚娘走后,李治又将张德胜叫了进来,问道:“大臣们可都回去呢?”

    张德胜道:“回禀陛下,大臣们如今正在太极宫的偏殿休息。”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都没有发话,谁敢先回去。

    李治道:“让他们回去吧。”

    “遵命!”

    “等下。”

    “陛下,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叫韩艺过来一趟。”

    “是。”

    张德胜跑去太极殿时,正好见到李义府、许敬宗、崔义玄、袁公瑜、韩艺从屋内走了出来,在前面带路的正是武媚娘身边的太监,心想,这新皇后还真是雷厉风行啊!忙上前跟那太监嘀咕了几句,那当然是以皇帝的旨意为重,又朝着韩艺道:“特派使,陛下召你前去。”

    韩艺一脸疲倦点点头,然后就跟着张德胜离开了。

    韩艺跟着张德胜来到两仪殿内,只见李治半躺半坐在卧榻上,上前行了一礼。

    “免了吧!坐吧!”

    李治一脸疲惫,指了下边上的座位,又让张德胜去门外待着。

    韩艺坐了下来,一看李治这神情,心知自己此番前来,估计是来当心理医生的。

    等到张德胜走后,李治叹了口气,满面愧疚之色,道:“韩艺,在朝中大臣中,朕最信任的就是你,有些话朕也只能跟你说,其实---其实看到她们二人落得如此下场,朕心里也是非常内疚的,这也非朕心中所愿啊。”

    韩艺听得心里也觉内疚,这可是他一手策划的,道:“陛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陛下此时的心情,微臣心里也明白,这是在所难免的。”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可是微臣认为陛下并没有做错什么,王氏和萧氏落得如此下场,这是有很多原因促成的,难道她们自身就没有原因吗?陛下贵为天子,本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岂能只顾儿女私情,当初立武昭仪为后,乃是大势所趋,不是谁可以阻挡得了,陛下应该坚定的想法,不应该有所动摇。”

    李治点点头,道:“皇后也是这般说的。”说着他又叹了口气,道:“只是朕担心朝中会因此变得人心惶惶。”

    韩艺道:“陛下所言甚是,但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再难过也无济于事,也不可能改变什么,微臣认为随着王氏和萧氏的离开,此事应该要翻篇了,再闹下去,只会加剧朝中的分裂,于江山社稷不利。陛下应该赶紧振作起来,让朝堂恢复以往的团结,众志成城,让我大唐变得更加强盛,这样大家也很快会忘记此事,而且,微臣始终相信陛下将会带领我大唐走向更加强盛,开创一个前古未有的强大王朝来。”

    这心理学家讲的话,就是不同一些。

    李治听得只觉内心澎湃,突然想起来,如今他已经掌权了,该是一展身手的时候,在大唐的功绩簿上写上属于自己的恢宏一笔,怎么受儿女私情所羁绊,这可是他期望已久的,一下子对于未来充满了期待,可又略显忐忑的问道:“你认为朕可以做到吗?”

    他虽有雄心壮志,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导致他的信心还是有些缺乏。

    韩艺非常肯定道:“绝对可以。”

    可前面那位是谁,那可是一代英主李世民呀,这话李治有些不太相信,道:“此话怎讲?”

    韩艺道:“陛下,虽然我大唐国内已经四海升平,周边也无强敌,但并非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其实先帝只是为我们打下了基础,至于这楼房能够建多高,那可全凭陛下呀,地基可不能遮风挡雨的,这都还得依靠陛下。就国内而言,百姓还未完全的安居乐业,只能说不会饿死,可基本上百姓是无法抵御天灾的,这也是陈硕真造反的根本原因所在,南方还是一片荒地,而且各个族群又都在融合当中。

    而就外敌而言,北有突厥余孽苟延残喘,东有高句丽不知天高地厚,西有吐蕃虎视眈眈,更远的还有大食。我大唐的伟业才刚刚开始,陛下也是任重道远。不过,以微臣之愚见,未来十年,将是我大唐走上辉煌的关键十年,如果陛下能够把握住这个时机的话,绝对可胜秦皇汉武,不管是疆域,还是财富、国力,都可以超越秦、汉、隋三朝。甚至陛下可以带领我大唐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而不仅仅是做中原的主人。北方民族尊称先帝为天可汗,但是陛下要做的是天下第一帝。不管是哪方面看,我坚信陛下的时代已经降临了。”

    这一笔笔预算在内的功绩,让李治顿时精神奕奕,整个人都显得非常亢奋,双眼放光,哪里还有什么内疚,他不是刘禅,甘于平庸,他一直都有雄心壮志的,只是一直被长孙无忌压制住,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长孙无忌的束缚,他也是迫不及待的的想要大展拳脚,超越他父亲李世民,这也是他的最终目的。

    因为他是不被看好的情况下坐上这个位子的,至今都还有人说他捡了一个便宜,这就是他能力的不认可,他也急于证明自己。

    韩艺这一通话,正对他心思,虽一夜未眠,但此时他只想立刻上朝,处理朝政,正如韩艺所言,开启他李治的时代。

    李治突然眉头一皱,道:“可是如今朝中已经分裂成两派,你以为该如何处理?”

    韩艺笑道:“陛下,朝中之所以分裂全因立后一事,如今新的皇后已经入主中宫,而王、萧二人也已经离开了,可以说是尘埃落定,那么就应该翻篇了,倘若还有人就此事纠缠不休,其心可诛也。不过陛下贵为天子,当以一颗宽容的心来面对这些臣子,倘若他们愿意跟随陛下的脚步,那陛下又何必赶尽杀绝,倘若其心不轨,那就依法处置。”

    他的语气非常轻松,轻描淡写,什么是宽容的心,只有强者对于弱者才有宽容的资格,强者可不需要弱者的宽容,弱者对于强者的宽容,那就是一个笑话。

    李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让朝堂长久分裂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的,目前他还没有绝对的实力去彻底摧毁关陇集团,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如果一下子铲除这么多大臣的话,那谁来帮他治理国家,他也觉得自己有必要施放一些善意,先让朝堂步入正轨,至于其它的,那再慢慢考虑,吃不了也吃,那不是成心噎死自己。

    而且以目前的趋势来看,越往后拖对他越有利,因为现在他已经得势了,军权、政权一手抓了,现在他一句话,谁敢不从,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去跟长孙无忌硬拼了,硬拼的话,可能还会得不偿失,如今他可以步步为营,巩固自己自己的成果,再慢慢削弱对方的权力,到时再审时度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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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三章 贼喊捉贼

    韩艺说这一番的意思,无非就是劝李治暂时休战,但是他不能用争斗还化解争斗,得搬出一个更加重要的事,这个事就是国家大事,以国家利益的名义整合朝堂。

    因为他知道长孙无忌马上就要退位了,如果李治怀有休战的心里,那么会给长孙无忌供相当大的便利。

    此时休战,对于韩艺而言,是非常有必要的,继续争下去,那长孙无忌总是下不来,长孙无忌下不来,他就上不去啊!

    不过话说回来,休战也是大势所趋,因为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双方似乎都不想硬碰硬,但总不能一直僵持在这里,那样的话,国家机构会陷入半瘫痪中,底下的官员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什么事都办不成,如今已经很多事都卡在三省,因为上面的人无心处理公务,下面的人又是人心惶惶,故此这绝非长久之计,那只有休战。

    而就在同时间,武皇后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其中包括将王、萧二人的尸体以罪犯的规格处理,连庶人的下葬资格都没有,等于就是罪加一等,要知道古代人是非常重视下葬的规格的,每一个阶层都有下葬的规格,这绝对是非常严厉的打击,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死都不能你们翻身。

    另外,内廷就让内侍省彻查此事,又让李义府负责外廷的彻查。

    这真的是雷霆万击。

    不该发生的,它也要发生了。武媚娘索性借此事扬扬皇后的威严,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已经让王皇后烧了,她如何会就此罢休,她要告诉那些大臣们,我现在可不是当初的武昭仪了,任凭你们欺负,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咱们就来扳扳手腕吧,因她现在也有了政治资本。

    地位不同了,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没有武媚娘的话,李治也会软硬皆施,红脸白脸一个人唱,不会一味的采取软弱的策略,但是现在有了武媚娘在,他还省了不少心,夫妻二人配合,棒子加红枣,多么轻松惬意啊!

    当然,武媚娘也不是说想借机铲除长孙无忌,她没有这个能力,她是要借此将此事压下去,不要让它在升华了,谁要敢为王皇后发声,那就是与王皇后密谋纵火,表现的非常强硬,好像不肯罢休似得。

    这一系列命令下来之后,朝堂之上,真的就是风声鹤唳,没有人敢公开讨论此事,讨论也是站在武媚娘的角度上去批评王皇后和萧淑妃,又不是武媚娘烧死她们的,武媚娘可没有这么蠢,在自己的册封典礼上点这一把火,其实她现在要杀王皇后,非常轻松,长孙无忌不可能因为现在王皇后倾巢而出,玩这么大,难堪的是她。

    但是私下大家都认为是王皇后宁死不屈,点这一把火,死都不让武媚娘好过,这就是名门之后的风范,古代人非常重视气节的,这一把火还是博得不少人的认同,尤其是士族阶级,他们非常欣赏王皇后的这种态度。

    这完全符合韩艺的预计。

    这韩艺刚刚从两仪殿出来,皇后的人立刻赶到。

    韩艺真的想告诉他们,自己已经一宿未眠了,身心俱疲,而且,他才是那个策划者,这让他感到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还是老老实实的去见武媚娘了。

    “微臣参见皇后。”

    “免礼!”

    武媚娘虽已经脱下朝服,换上裙衫,但面色兀自铁青,目光中透着浓浓的恨意,这确实将她气得够呛,昨日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结果临结束前来了这么一下,那种感觉就好像吃了一碗人参鲍鱼,结果最后一口,发现里面有只苍蝇,这真是太气人了。

    韩艺不禁心想,要是让他知道这主意是我出的,天啊,那我干脆自杀得了,不然的话,一定会生不如死。小心翼翼的问道:“皇后,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着火?”

    武媚娘眉头紧锁,道:“目前还在调查当中,但是我怀疑有此事恐怕不简单。”

    韩艺心里咯噔一下,道:“此话怎讲?”

    武媚娘哼道:“据守卫的护卫所言,火是从屋内烧起的,故此他们未能及时反应过来。而屋内就只有那两个贱女人,我连半点火星都未曾给予她们,她们用什么生火?”

    她的要求是让王皇后和萧淑妃不见日月,怎么可能会给她们烛光,而且她们进去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搜过身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外面有人暗中送火苗给她们,如果是有人纵火的话,那火势应该是先出现在院外,那也不会等到火势都已经起来了,院外的士兵才发现。

    韩艺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有人与她们里应外合,放了这一把火。”

    “定是如此,我已经派人将能够有机会接触到那两个贱人的人全部抓起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揪出这贼人来。”武媚娘眯眼,眼中透着杀气,她原本以为后宫已经完全受她掌控,但是她万万没有先到,人家在她眼皮底下玩了这么一手,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而且也让她非常担忧,因为由此可见,这后宫也并非是铁板一块,武媚娘对于危机感是非常敏锐的。

    韩艺皱眉道:“可是串谋逃跑倒是能够理解,串谋***这---!”

    武媚娘哼道:“皇宫守卫森严,她们凭什么逃跑,我看定是那两个贱人不堪受辱,故此才选择这么做。不过那两个贱人就连寻死都要让我恁地难堪,真是岂有此理,就这么让她们死了,真是太便宜她们了。”

    韩艺稍稍点头,因为在他看来,长孙无忌并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萧淑妃确实被烧死了,萧淑妃死前的那一番话,实在是听得令人毛骨悚然,虽然他对于王皇后是否也被烧死了,还留有保留的意见,但是他觉得希望不高,可能长孙无忌只是想恶心武媚娘一番,就没有打算救出王皇后和萧淑妃,她们二人的价值确实不太高,虽然韩艺提议过利用王皇后来对付武媚娘,但是长孙无忌也有可能考虑到,王皇后出去之后,那就是定时炸弹,非常危险,这都是有可能的。

    对于韩艺而言,这种情况当然也是最好的,其实王皇后的存在对于他也没有任何价值,还增添了不少危险,只是心里稍微有些过意不去,人家本来就这么可怜,还去踩上两脚。但也仅此而已,政治就是这么回事,她们今日不死,恐怕也会被折磨死。

    当然,他也不担心武媚娘会查出什么来,如今的武媚娘相比起长孙无忌,还是太嫩了一点,长孙无忌敢这么做,自然有把握不会让武媚娘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更加不会查到他头上去。

    正当这时,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启禀皇后---。”说着,他突然看瞥了眼韩艺。

    武媚娘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她对于韩艺那是无条件的信任,而且他们之间还有着共同的秘密,那就是陈硕真。

    那太监急忙上前,掏出一张绣帕来,递给武媚娘,道:“此乃小人方才从尚食局宫娥曹阿春屋里搜查来的。”

    “尚食局?”

    武媚娘猛地一惊,急忙接过绣帕一看。

    韩艺心中好奇,急忙问道:“这尚食局是什么地方?”

    那太监古怪的瞧了眼韩艺,道:“回特派使的话,这尚食局就是专门掌宫中膳食的地方。”

    韩艺终于知道武媚娘为什么吃惊了,这可是直接威胁到他们的安危,人人都要吃饭呀,包括皇帝,当然,皇帝是特别安排的,但这里要是出了问题,那可是大问题啊!

    “岂有此理!”

    武媚娘看完之后,将绣帕往桌上一拍。

    韩艺好奇道:“皇后,这上面写了什么?”

    “你自己看!”

    武媚娘将绣帕推倒韩艺面前,然后朝着那太监道:“这曹阿春可有捉住。”

    那太监道:“已---已经服毒自杀了。”

    韩艺听得暗自皱了下眉,看着绣帕一看,满篇都是对于武媚娘的攻击,说什么武媚娘就是不配当皇后,王皇后才是天之骄女,另外,还从各种方面论证武媚娘当皇后必定会祸国殃民,不堪入目。当然,其中也隐隐提到与王皇后密谋勾结,以死明志。

    武媚娘眼中闪过一抹怒火,又问道:“这曹阿春究竟是何人,为何本宫从未听过此人?”

    那太监道:“回皇后的话,这曹阿春本就是羁押在宫中犯人的后人,自小就在宫中,后来因为内侍省见她老实,才让她当宫女,专门负责给宫中犯人送饭,如今是专门负责掖庭宫内那些犯妇的伙食,但是此人平时沉默寡言,不常与人交流,而且她的差事都是跟犯妇打交道,宫中也少人跟她来往。不过小人方才听内侍省的一个老人说,当初曹阿春曾受人欺负,是那犯妇王氏帮了她一把。”

    韩艺一直听着,但是他估计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虽然以王皇后的性格,也有可能为其出头,但是就凭这一点,不可能博得长孙无忌绝对信任,这颗棋子应该是早就放好的,甚至王皇后帮她,可能都是因为她是长孙家的人。

    但是这么一解释的话,那就更加无懈可击了。

    武媚娘听后,这肚子闷气都不知道往那发泄,与此事有关的人都死了,想找个人出气都没有,虽然她曾笼络了很多宫女,但是那些人都是有利用的价值,宫里这么多宫女,她哪能一一顾忌的到,这个曹阿春主要是跟犯人打交道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真是百密一疏啊!朝着那太监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

    那太监赶紧开溜。

    武媚娘又朝着韩艺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韩艺稍一沉吟,道:“皇后,你认为此事跟太尉他们有没有关系?”

    武媚娘微微皱眉,道:“但是太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就是让我难堪?万一让人抓到了把柄,纵使是太尉可也承受不起。”

    这确实也没有什么道理,不然的话,韩艺也就不会问了,道:“那如此看来,还是王氏和萧氏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因此才选择这么做。”

    武媚娘粉拳紧握,咬牙切齿道:“这两个贱人,我要将其碎尸万段。”

    韩艺却是莞尔一笑。

    武媚娘郁闷了,我在这里气了个半死,你却在那里发笑,说好的心腹了,斜目一瞥,怫然不悦道:“你笑甚么?”

    韩艺“啊”了一声,随即耸耸肩道:“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事跟外廷有没有联系的话,那不过只是小事一件,根本犯不着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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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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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闲人介绍:
武则天初登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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