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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希北庆     唐朝小闲人txt下载     唐朝小闲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九十九章 功勋之后

    后宫!

    “女儿呀,韩艺这么弄下去,迟早会出大事的,你可得赶紧制止他呀!”

    杨氏也是急了,她也是贵族出身,又是皇亲国戚,况且她没有住在宫中,她外面面临很大的压力。

    武媚娘喝了一口茶,云淡风轻的说道:“几个佃农而已,又能闹出多大的事来。娘,是不是有人在逼你?”

    杨氏道:“那倒没有,只是大家都是亲戚,这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韩艺他这么做,可有想过你。”

    武媚娘轻轻一笑,道:“娘,既然你在外面处处受人骚扰,那你这几日就在宫里待一阵子,这眼不见为净。”

    杨氏一时错愕不语,她真不明白为什么武媚娘对此无动于衷。

    忽然,一个女婢走了进来,“启禀皇后,慈心师太与慧泽大师求见皇后。”

    杨氏一愣,道:“看吧,都找上门了。”

    武媚娘闻言一笑,目光闪动了几下,道:“快快有请。”

    ......

    隔日,宫里便传来消息,皇后将会捐赠一百贯重修感业寺。

    也就在当日,凤飞楼立刻宣布不再招收和尚,同时撤回慈恩寺、大兴善寺附近的招聘地点。

    可是韩艺还在继续招收佃农,这五千人不算多,可是基于均田制,大多数百姓还是有土地的,再加上韩艺只招收佃农,因此人数达到一个临界点之后,前来面试的人就稳定在一个非常小的数量上面。乡绅贵族在乎不是那几个佃农,而是韩艺在破坏了现有的规则,只要韩艺在招人,他们就寝食难安。

    可是令他们郁闷的事,种种施压都好像打在了空气上,一点回应都没有。那些朝中大臣也是摸不着头脑,这弹劾的奏章传上去,就石沉大海,李治提都不提这事,而且这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开朝会,一般就是宣召一些枢要大臣商议。

    而且随着日子的推移,皇室宗亲开始安静了下来,个个都是闭门不出。枢要大臣也都对这事不闻不问,因为如今的枢要大臣没有几个是出身贵族的,最贵的就是崔义玄,崔义玄又卧病在家,最有实力的李勣也是卧病在家,谁也不见。

    御史台那边一直都在调查,但就是没有结果。

    韩艺又是宰相级别的大臣,除了皇帝以外,没有人可以动他,只要皇帝摘掉韩艺的同中书门下三品,那么韩艺就是一条死鱼,可是有这个封号,韩艺就是三品实权宰相。

    这是从未有过的,如此多的大臣上奏,再加上那些勋贵之后,数百人联合上奏弹劾韩艺,皇帝竟然吭都不吭一声。

    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这就很尴尬了!

    韩艺还是那么的逍遥自在,以前害怕的佃农,如今看啥事也没有,就更加放心的去凤飞楼面试了。

    又过去几日,这些勋贵们也累了,自个玩自个有什么意思,他们也不上奏了,就等皇帝露面,有本事你皇帝永远不露面。

    终于,今日要开朝会了!

    大臣们早早就来到太极宫宫门前,大家是议论纷纷,点名批评李治包庇韩艺,任由其胡来,这太不像话了。

    “许大学士,你瞧瞧韩艺干得都是一些什么事,还在扩招人马,分明就是图谋造反,你身为枢要大臣,怎么视而不见了。”

    一些人好不容易擒住许敬宗,纷纷怂恿许敬宗出面。

    许敬宗很享受这种被众人簇拥的感觉,笑呵呵道:“各位稍安勿躁,此事不归我管,陛下不是已经交给御史台了么?”

    一人哼道:“这御史大夫抱恙在家,某些人就将御史台弄得乌烟瘴气,还出身名门,真是丢尽贵族的脸。”说着,目光瞟了瞟不远处孤零零站着的韦思谦。

    许敬宗瞧了眼韦思谦,笑了笑,没有接这话。

    韦思谦站在这里,受尽白眼和嘲讽,但他无动于衷,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如今他连自己本家的劝告都不听,还听你们的,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回干这事了。

    “杨侄儿,这事你可得负责啊!”

    但见一个老者朝着杨思讷训道。

    杨思讷毕恭毕敬道:“不知大伯此话从何说起?”

    此人名叫杨恭礼,反正就是杨家辈分最高的元老。

    “哼!要不是你将韩艺送到这长安来,又岂有今日之乱。”杨恭礼愤怒的训斥道。

    杨思讷委屈道:“大伯明鉴,我是将韩艺发配到长安来,我也不知道他有今日,这事与我无关啊。”他心想,这事今日要还不解决,他也跟李勣一样,装病在家算了。

    正当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大臣们见得此人,立刻是咬牙切齿,双目喷火,恨不得将此人会扒皮拆骨,剁成肉酱,放入坛中,来年下酒喝。

    这人正是韩艺。

    啧啧!好恐怖呀!他们不会扑过来吧!韩艺看到众人杀人的目光,非常自觉的站在角落里面。

    忽闻边上一人道:“你站哪不好,偏偏站在我这。”

    韩艺转头一看,见是崔戢刃,当即哼道:“真是冤家路窄啊!”

    二人同时哼了一声,当即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总算是挨到上朝了!

    李治身着龙袍,头戴冕旒,精神奕奕的从门外走入进来。

    大臣们看到李治,差点没有流泪,你总算是露面了。

    李治屁股都还没有坐稳,就有不少王公大臣争先恐后的状告韩艺,招兵买马,蓄意谋反。

    以前他们还是上奏,这回是直接当着满朝文武说了出来,也不留余地,韩艺就是蓄意谋反。

    李治微微一惊,道:“竟有这等事?”

    此话一出,不少大臣都吐血了,我们都是上了上千道奏章,你竟然不知道?

    李治瞧了眼韩艺,见其老神在在,道:“韩艺可有来。”

    “微臣在。”

    韩艺站了出来。

    李治道:“你有话说。”

    韩艺淡淡说道:“微臣冤枉!”语气非常平淡,毫无诚意可言。

    李治却点点头,又道:“御史大夫可来了?”

    韦思谦急忙站出来道:“回禀陛下,崔大夫一直卧病在家,此案一直是微臣来调查。”

    李治道:“那你查的怎么样?”

    韦思谦道:“正在调查之中。”

    窦孝慈立刻站出来道:“陛下,臣要弹劾御史中丞徇私舞弊,懈怠渎职,包庇韩艺。”

    李治皱眉道:“御史中丞,莘国公所言,可否是真的?”

    韦思谦道:“回禀陛下,臣的确有包庇某些人,但并非是韩艺。”

    李治惊讶道:“那你包庇了何人?”

    “就是他莘国公!”

    韦思谦突然指着窦孝慈道。

    窦孝慈又惊又怒道:“你血口喷人!”

    李治沉声道:“御史中丞,虽然御史可以望风上奏,但是莘国公可是功勋之后,你若拿不出证据来,朕可也治你的罪。”

    韦思谦朝着窦孝慈道:“敢问莘国公,你在下坡乡以南的一倾良田是什么田?”

    窦孝慈脸色一变,道:“你---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我们如今说的韩艺的案子。”

    “这就是我从韩艺的案子中发现的。”韦思谦道:“此事皆由佃农而起,那我们当然要调查那些佃农,却因此发现了那片良田。”

    李治好奇道:“御史中丞,朕越听越糊涂了,那片良田究竟有什么问题?”

    韦思谦道:“回禀陛下,那片良田本是下坡乡一些乡民的口分田,可是因为当年征伐高句丽时,下坡村的不少乡民战死沙场,留下了那些寡妇老孺,根据我朝均田制,寡妇可授田三十亩,而我关中地区是狭乡,一般寡妇只能分得十亩地,其实按照我朝制度而言,她们的丈夫都是为国捐躯,理应给予一些厚待,就算不给,口分田也应该归还朝廷,可是臣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朝廷的口分田为何变成了莘国公的永业田了。”

    那些刚准备出来弹劾韩艺和韦思谦的大臣,赶紧将话吞了回去,差点没有咬着舌头,当即脱出一身冷汗来。

    窦孝慈已经是满面大汗,惶恐不安的望着李治。

    李治闻言,笑着点点头道:“这回大军凯旋归来,朕的将士们都立下不世之功,朕本想从关中地区多赐一些田地给他们的,却没有想到关中地区已经无田可赐,只能从其它地方封赏田地给朕的将士们,原来是这样啊!”

    “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窦孝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李治瞧了他一眼,笑道:“爱卿乃功勋之后,何罪之有,想当年你父亲,哦,也就是朕的姑父,跟随父皇南征北战,后又出将入相,为我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理应得到朝廷的礼遇,别说一顷良田,就是一百倾也理所当然。想来爱卿定是因为朝廷对你父亲的封赏不够,配不上你父亲的功劳,甚觉委屈,故此才这做的,这情有可原啊。朕听了心中甚是惭愧,我大唐功勋之后竟沦落到如此地步,去跟寡妇抢田地,这地就当朕补偿给你们窦家的,你拿着朕亲批的诏令代朕跟你父亲说一声抱歉,以慰你父亲在天之灵。”

    这话说得,窦孝慈那脸红的早上的太阳一样,都能照亮朝堂,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哪怕是杨思讷、高履行这等功勋之后,都觉得脸上发烫,心想,自己要是窦孝慈,撞死算了,免得丢列祖列宗的脸。

    李义府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上一道奏章去弹劾韩艺。

    而韩艺则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真是文化人,骂人不但不带脏话,而且全都是夸赞的之言,但听着却要人命。这激励了韩艺奋发图强之斗志,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子做功勋之后。

    “拿笔来!”

    李治手往旁边一伸,张德胜手忙脚乱的将笔给递了过去。李治接过笔来,道:“韦中丞,将那块良田的具体位置,具体亩数告诉朕。”

    韦思谦立刻将详细数据报了上去。

    李治当场就写了两道诏令,先将一道交给韦思谦,道:“这一倾良田是朕还是晋王时,父皇赐给朕的,你拿去给下坡乡的乡民吧!”

    韦思谦接过诏令来道:“微臣遵命!”

    李治又将另一道诏令递给张德胜,道:“交给莘国公。”

    张德胜拿着诏令,都替窦孝慈感到羞愧,好生尴尬的送到窦孝慈面前。

    窦孝慈跪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了。

    李治道:“怎么?爱卿还是不满?”

    “臣没有不满,臣---!”

    “那就谢恩吧!”

    “臣叩谢陛下。”

    窦孝慈头也不抬,接过诏令来。

    李治目光一扫,道:“各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当庭面奏吗?”

    刷刷刷!

    不少人都将头低了下去,他们都是功勋之后啊!

    李治道:“既然各位爱卿都没有话说了,那朕就来说上两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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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章 伴君如伴虎

    “来人啊!将东西抬上来!”

    “喏!”

    李治一声令下,只见六个御前侍卫抬着三个大木箱子入得殿来。

    李治道:“打开!”

    听得砰砰砰三声响,三个大木箱子全部打开来,但见里面尽是一卷卷奏章。

    李治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中间来,目光从群臣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那一箱箱奏章上面,带着一丝苦笑道:“朕登基以来,一直渴望像父皇那样,广纳谏言,让朝政变得更加清明,因而常常鼓励你们这些大臣上奏,若利于江山社稷,则奖之,若言之不当,则勉之。可是在很长的一段时日,上奏的人数也没有变多。直到半月多前,你们奏章如雪片般的飞到两仪殿内,朕甚是欣喜呀。”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然而,却令朕非常失望。我大唐刚刚消灭西突厥,版图之大旷古烁今,本应有许多重要的大事要商议的,可是你们却因为几个佃农,一连上了上千道奏章。这让朕明白了一个道理,你们心里只存着自己的利益,而江山社稷在你们心中真是微不足道啊!”

    “臣等有罪!”

    不少大臣一脸惶恐的喊道。

    李治瞧了他们一眼,道:“朕说过,若言之不当,不能怪罪,当给予勉励。况且你们上奏所言,乃是告人谋逆,这可也是头等大事。”说到这里,他突然道:“新城县公。”

    “臣---臣在!”

    宇文僧尼战战兢兢的从队列中走了出来,他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李治手往旁边一伸。

    张德胜急忙将一份奏章递上。

    李治接了过来,递给宇文僧尼,道:“这是关于韩艺羞辱你,御史台调查来的结果,你自己看看,上面写的是否属实?”

    宇文僧尼颤抖的伸出双手,接过奏章来,打开一看,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他和韩艺的对话,甚至于包括周边人当时的说话,比如赵旭等人,言无巨细,一一记录在案,过的片刻,他极其尴尬的点了下头,道:“回---回禀陛下,上面写的都属---属实!”

    当时这么多人在,他能瞒得过去吗?

    只是他不认为他错了,因为他觉得宇文家的人,骂一个田舍儿出身的官员,稀松平常。

    李治拿起一份奏章来,随便看着,嘴上淡淡道:“倘若你还认为是韩艺在羞辱你,那你就在这里念给满朝文武听听,朕也好为你讨回一个公道来。”

    “臣有罪,臣有罪!”

    宇文僧尼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李治斜目一瞥,眼中杀气腾腾,将手中的奏章重重甩回箱子,其实他本想甩到宇文僧尼脸上的,可见他一把年纪了,心中稍有不忍,怒哼一声,道:“功勋之后,好一个功勋之后,这四个字比朕的诏令都还有用。你唯一值得骄傲的,也就是这功勋之后了。但是朕现在就告诉你,哪怕是比功劳,你和你父亲的功劳加在一起,都远比不上韩艺为大唐立下的功劳。”说到这里,他指向宇文僧尼道:“你凭什么对朕的三品大员大呼小叫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朕面前告状?”

    不少功勋之后脸都吓青了,李治一这句直接将宇文士及给否定了。

    “罪臣该死,罪臣该死!”这龙颜大怒,宇文僧尼当即就吓坏了,一个劲的哭喊道。

    李治冷哼一声,道:“你不是该死,你是愚蠢,是不孝,你爹爹一生谨慎,故深得先帝信任,位居庙堂之上,可是你却连半点都没有学到,仗着你们宇文家的威望,作威作福,嚣张跋扈,让人怂恿几句,便带着人去找韩艺的麻烦,你爹爹若看到你这样,恐也难以瞑目。”

    说着,他目光一扫,道:“还有你们这些人,韩艺只招区区五千人,你们就状告韩艺谋反,倘若以人数而定的话,光凭你们家的家奴,怕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吧。”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此话一出,这些勋贵吓得当场就哭了出来,纷纷跪了下去。

    李治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人,能力没有什么能力,就知道仗着祖上积下来的功劳,妒贤嫉能,恃强凌弱,欺上瞒下,更为可恶的是,你们自私自利,眼里就只有你们家那一亩三分地。韩艺只是降低利息,出了高薪招了几个佃农,造福百姓,就跟要了你们的命似得,一天到晚上奏弹劾韩艺,尽找一些令人感到可笑的理由,朕若信了你们,那朕就真成了一个昏君。你们怎么也不想想,两百文钱,你们家的佃农就立刻跑去韩艺那里了,可见你们平时是如何对待他们的。

    倘若照此下去,百姓终有一日会不堪重负,拿起武器起兵造反,想那陈硕真起兵造反,不就是因为当地的乡绅贵族联合官吏不顾百姓死活,横征暴敛造成的吗?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唐完了,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朕自问朝廷没有亏待你们这些功勋之后,可是朕就不明白,为何你们如此贪婪,如此的自私自利,失去几个佃农,就好像朕拔了你们皮,吸干了你们的血,你们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朕今日告诉你们,你们祖上立下的功劳,终有一日会让你们给挥霍的一干二净,到时你们就不要怪朕不念旧情。”

    一人道:“陛下恕罪,臣知错了,臣愿意收回奏章。”

    “臣等知错,臣等愿收回奏章。”

    上百名官吏齐声喊道。

    李治斜目一瞥,道:“朕不是没有给你们机会改过,可是你们不但没有改过,反而变本加厉,方才朕才刚坐下,你们跟疯狗一样弹劾韩艺,如今才知道了错了。晚了!”

    言罢,他回到龙椅上,朗声道:“御史中丞。”

    韦思谦道:“臣在。”

    李治道:“朕看此事非同寻常,几个佃农而已,就让这些人如此疯狂和紧张,其中定是另有隐情,朕想是不是那些百姓都是被迫沦为佃农的,他们的田地又上哪去,还有这些人的土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给朕仔细查查,此次出征我军也是损失惨重,必须给予厚待,这忠烈之士不养,养着这么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国家焉能长久。”

    那些大臣一听,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这---这皇帝想干什么?

    而李义府、许敬宗眼中则是闪过一抹喜色,心里终于明白李治想干什么了。

    “微臣遵命!”

    韦思谦行礼道。

    李治又道:“另外,新城县公不自爱,公然羞辱朝廷大员,降为新城县伯,削一千食邑,罚除一万石粮食,以示惩戒。宇文僧尼。”

    “臣---臣在!”

    宇文僧尼心在流血呀,其实他本来没有什么损失,是帮贵族阶级出头,结果倒好,损失这么惨重。

    李治淡淡道:“你回去之后,好好闭门思过,到时上道奏章给朕,说说自己错在那里。”

    “臣遵旨!”

    宇文僧尼低头着头小声道。

    李治目光突然看向韩艺,道:“韩艺。”

    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韩艺站了出来,道:“臣在。”

    李治道:“你可知罪?”

    韩艺颔首道:“臣知罪。”

    李治愣了下,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

    韩艺道:“微臣错在不应该在大庭观众之下动粗殴打他人,给朝廷造成了不良的影响。”

    李治闻言一呆,黑!这小子脑子转得还真是快呀!

    其实韩艺一直在注意鲁王李灵夔,见他至今还是站着的,心里哪能不明白!

    李治也是服了,点点头道:“纵使那人有再大的错,你身为朝廷三品大员,也不应该动手,这成何体统。鲁王已经将那下人送去大理寺调查,而你的话,既然知道错了,那朕就从宽处理吧,朕就将你这次封赏给你的土地全部收回,赏给那些将士,你可服气?”

    韩艺道:“微臣服气。”

    其实他都忘记李治赏他土地的事了。

    李灵夔此时是汗流浃背,幸亏当时李元嘉及时阻止了他,不然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功勋是功勋,皇室是皇室,还是有着根本上的不同,李治自己也是皇室中的一员,皇室衰微,就预示着皇权弱,这可是不行的,如果说有极个别皇室成员,图谋造反,那李治肯定不会留情的,但是任何一个皇帝绝不会说将皇室给打倒,那不是要打倒自己,他必须要保证皇室的威严,这就是他惩罚韩艺的目的,不是说谁能够骑到皇室头上来。

    别说那些跪着的大臣了,哪怕是站着的大臣,也都吓的面色苍白,要知道这些跪着的大臣,要么出身功勋之后,要么就是外戚,都有颇具势力的贵族。然而李治在大臣们心目中的印象,还是比较软弱的,没有李世民那么杀伐果敢,李世民可是连自己的哥哥弟弟都杀,显然今日的李治太不寻常了,一口气惩罚了这么多勋贵,尤其是那一道检查土地的诏令,真是要了亲命。

    因为没有人清楚,李治要继续查下去,他的目的是什么?是要真的除了他们,还是为了惩罚一下他们,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就玩完了。

    伴君如伴虎啊!

    满朝文武无人不惧。

    然而,这就是李治想要的,树立皇帝的威信,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当今天下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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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章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悔啊!

    早知如此,当初这些勋贵肯定不会玩命的弹劾韩艺,这芝麻没有拾到,还丢了个大西瓜。

    可是谁叫他们还活在过去,没有将李治当回事。

    同时不少人也反应了过来,这根本就是李治下得一个套,让他们往里面钻。

    如果李治及时刹住这一股风,表明态度,那他们也会收敛许多,可是李治却还是将这事交给了御史台,摆明就是给他们想法啊。

    其实李治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安抚他们,而是就是想告诉这些人,只要我不点这头,就不可能会有结果,你们就是上一万道奏章也是白搭,非但如此,我还要告诉你们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散朝之后,李治刚一走,就有无数道怨恨的目光看向韩艺。

    没有人敢去记恨皇帝,他们只能将所有的怨气撒到韩艺身上,就这小子最坏了,自从他出现之后,士庶的等级制度一再遭到破坏,此人不除,天理难容。

    韩艺低着头,挠着眉心,权当没有看见,心里却在计算,他们的心理面积。

    李义府、许敬宗二人相觑一眼,拼了命的忍住笑意,面色严肃的走出大殿,可一来到外面,李义府忍不住了,小声向许敬宗道:“我真的很想好好感激韩艺一番。”

    许敬宗道:“愿闻其详。”

    李义府道:“一来,韩艺这回可算是将满朝文武都给得罪了,他就是再得陛下宠信,又能如何?恐怕今后在这朝堂之上,他是难有立足之地。二来,看陛下的意思,前面不过只是开胃菜,这主菜都还没有上啊!”

    许敬宗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道:“那小子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李义府道:“那倒也不是,他在朝中毫无势力可言,除了给陛下当刀使,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

    “别挠了!人都已经走了!”

    韩艺忽闻边上有人说道,一抬头,见群臣已经退出大殿,再往旁边一看,正是崔戢刃。

    “我想这笔账怕是到死他们都会记着的。”崔戢刃幸灾乐祸的笑道。

    韩艺笑道:“但愿不要如你所愿,不然的话,注定他们会死不瞑目的。”

    崔戢刃眯了眯眼,道:“纵使你再有能耐,我也不相信一个得罪了满朝文武的官员还能在这朝堂之上混下去。”

    韩艺道:“你以前也从未相信过,你会在我面前以下官自居,不是吗?”

    崔戢刃一愣,笑道:“直到现在我也只是认为,凑巧这昙花一现让我瞧见了,不过,你已经是日薄西山,而我才冉冉升起,我犯得着羡慕你吗?”

    韩艺笑道:“真不知你的自信是从何处而来。”

    “与生俱来。”

    “那就难怪了!”

    韩艺笑道:“不过你放心,你不过就是我万千敌人中的其中一人而已,我不会专门将你射落,也许将来搂草的时候,顺便将你这只兔子给打了,现在你可以尽情的升起。”

    崔戢刃道:“我凭得是自己的本事,而不是你的施舍,你也少往脸上贴金。”

    “看来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可聊的。”

    “那也不是。”

    “嗯?”

    “我的士族学员马上就要建成了,我希望用你能帮我印刷书籍。”

    “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你缺钱。”

    “到时你找个人去跟桑木谈吧!”

    说完,韩艺便大步离开了。

    崔戢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却充满着困惑,心想,难道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

    太尉府。

    “你说什么,陛下要查土地?”长孙无忌皱着眉头,面色显得非常凝重。

    韩瑗点点头道:“显然这事不是那么简单,虽然太尉你让我们别参与此事,但是我也只能控制一部分人,其余人还得估计他们在关中的利益,这一查的话,牵连甚广,我估计陛下是想借这事,清除我们在朝中的势力,提拔自己的人上来,就算陛下只是整顿吏治,李义府、许敬宗等人也会这么做的,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看来得与那小子见上一见了。长孙无忌皱眉道:“这时候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让我好好想想。”

    ......

    崔府。

    “从父,看来你还得在家静养一阵子了。”崔戢刃叹道。

    崔义玄面色忧愁道:“想不到事情会演变今日的地步,你说这可能是陛下和韩艺商量好的吗?”

    崔戢刃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依我之见,陛下可能想借着一次机会,整顿吏治,肃清朝堂。而陛下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韦中丞,如果从父你这时候出来的话,恐怕会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崔义玄道:“那你呢?”

    崔戢刃道:“我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忌,而且这是我一个立功的机会,我必须珍惜这个机会。只是---!”

    崔义玄问道:“只是什么?”

    崔戢刃道:“没什么。”

    元家堡!

    “大哥,方才朝中传来消息,陛下在今日早朝上,将那些勋贵狠狠教训了一番,而且要彻查此事,看来韩艺这回又赢了。”

    元乐激动万分的来到元禧的屋里,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元禧。

    元禧脸上却无任何喜悦之色,道:“这事怎么看也不像似韩艺赢了,你想想看,倘若没有这事,韩艺以恁地年纪便当上宰相,他现在是何等的风光。”

    元乐叹道:“这倒也是,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韩艺要这么做。”

    元禧道:“二十岁出头便当上宰相,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因为这预示着在未来几十年中,他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困难,想褚遂良他们十几年间,就经历过大起大落,如今已被贬出京城,何况这几十年,我想他这么做都是在做更加长远的打算。不然的话,他就是在自寻死路。不过我相信他,因为他总是看得比他人更加长远,你想想看,他刚到北巷的时候,显然就已经在为今日北巷之繁华做准备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对于南进计划充满了期待,该是我们元家有所行动了。”

    ......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这就是元杰他们此时的心声,他们为南进计划真是做足了准备,已经准备到快要死不瞑目的地步了,刚开始的热情已经在慢慢散去,要是再不启动的话,那他们真的会睡着了。

    沉寂多日的元家,终于开始行动了起来。

    雇佣制终于在农业中闪亮登场了!

    而元家提出的这一种雇佣制,精髓就在于租地上面。

    以往都是农夫向地主租地,佃农就是因此出现的。

    而这一回,却是地主向农夫租地,既然农夫租地主的地不犯法,那么反过来地主租农夫的地,也不犯法。最低期限二十年,不过这租金可不是给钱,而是以雇佣制去反聘这些农夫,并且给予与凤飞楼相差无几的待遇,只不过形式不一样,包吃包住包税包风险,一人一月两百文钱的底薪,规定你每年耕多少亩地,如果你耕得多,耕得精细,也有年终奖拿,反之你耕少,你拿得也少,但这只是其中一种,专门针对口分田的,因为口分田是不能拿来买卖的,人死之后,这田得还给朝廷。

    还有一种主要方式,就是高价购买百姓的永业田,像这种出售土地的农夫,那都是直接聘请一家人,但是老人小孩除外。

    并且提供一切农具。

    要都不愿的话,那就采取交换土地,当然,会给一些补贴的。

    这一举措立刻取得了成功。

    首先一点,在一份雇佣制下,农夫不需要承当任何风险,甭管是刮风下雨,只要是天灾导致收成歉收,他们得待遇是不变的,这个是非常关键的,而且包吃包住,还有工薪,也就预示着他们每个月有两百文钱可以随便用,甚至连农具、耕牛都不用自己出,他们只需要勤劳耕地就行了,以前也耕地,这没有任何压力。

    可选择性也好,保守的农夫,他们不愿失去土地,那就可以采取租地制,土地等于还是他的,又可以避免风险。

    有更高目标的人,可是出售永业田,再拿着钱去做买卖。

    而且元家在关中地区也是久负盛名,元家的佃农家奴在佃农和家奴阶级里面活的是最有滋有味的,他们因为跟对了主人,没有遭受到战火的侵蚀,最多也就是元家武装他们,送给那些枭雄们提供人力支援。

    再加上元家准备了这么久,已经将这个计划算到每一户农家,他们几口人,家里有什么困难,我们应该怎么去让他答应下来,而且是元家精英全部出动,因此进展相当顺利。三天之内,元家在关中地区,拿下了一百倾良田,聘请了五百多农夫,以城县为单位,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打造出三个大庄园。

    韩艺的招聘那是突如其来,毫无预兆。而元家这是蓄势待发,有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那些贵族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元家已经都在准备扫尾工作了,因为全部都计算好了,而且派出了所有的人,同时进行,包括元杰、元斐他们都亲自去谈。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一下,立刻将众人的目光从韩艺身上,转移到了元家头上。

    其实元家这么做也是在破坏规矩,形成农业竞争,原本地主应该齐心协力,共同剥削,一旦商业化,就必须会面临竞争。可是元家打的是反击韩艺的旗子,你韩艺算个球呀,不就是钱么,我们元家会怕你?因此他们乡绅地主不但不怪元家,反而非常欢欣鼓舞,这元家终于动手了。

    殊不知这只是冰山一角,元家这一场圈地运动,不仅仅是在观众地区,在淮南地区,河北地区,几乎都是同时进行的,江南地区可能要晚一些。

    然而,在买下土地之后,元家又派出长老级别的人物,跟关中贵族开始了交换土地,尽可能的将土地全部连接在一起。

    ......

    屈家!

    “哎呦!四哥来了!真是稀客呀,快快请坐。”

    屈本善一瞧元鹤来了,非常热情的迎了上去,屈本善的孙女嫁给了元鹤的孙子,已经结为亲家关系了。

    “老弟,近来可好啊?”

    元鹤笑呵呵的问道。

    屈本善叹了口气,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能好到哪里去,现在朝廷突然要检查土地,唉---!”

    元鹤好奇道:“朝廷只是说清查那些弹劾韩艺的大臣们的土地,你又不是官,查不到你头上来的。”

    “话虽如此,可是谁知道会不会牵连我们这些乡绅。”

    屈本善说着瞧了眼元鹤,道:“四哥,说起这事,很多乡绅可都对你们元家不满,你们元家可是关中地区的老贵族了,韩艺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你们元家却不闻不问。”

    元鹤叹道:“谁说我们元家不闻不问了,我大哥前些日子不是约见过韩艺么,可是韩艺就是说要报复你们,说要你们负责,你也知道韩艺今非昔比,加封了同中书门下三品,我们元家历来就不卷入朝堂争斗的,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屈本善眼珠一转,道:“可是我听说最近你们元家采取一种雇佣制,一下子租了上百倾良田。”

    元鹤沉默少许,道:“老弟,咱们是一家人,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那日与韩艺谈判,我大哥是非常生气,他竟敢来我元家挖人,只是迫于家族的规定,只能暂时作罢。原本我们元家是寄望于朝中大臣能够阻止韩艺,可是没有想到,非但没有成功,而且还---。我们元家上下何曾吃过这窝囊气,他韩艺这么理直气壮,不就是仗着有几文钱么,那就来比谁钱多啊!”

    就知道是这样,你们元家就知道占着渔翁之利!屈本善心里暗自鄙视元鹤,虽然是亲家,但是谁人都知道元家是一个自私的家族,交情和利益是区分的非常清楚,道:“可是你们这么做不就是以本伤人么,你那契约,我也看过,这价钱太高了一点。”

    以前他们的风险是佃农承当,而元家是要自己承当,关键给予工钱也高了,将所有因素都加在一起,几乎是原来的数倍。

    地主要的是剥削啊。

    “这不是被韩艺给逼的么。”元鹤道:“我元家又不能公开与韩艺作对,那只有用这个办法给关中贵族找回一点颜面,韩艺他那点钱,在商人中算是有钱的,但是在乡绅中,他算个什么东西。”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么一来,我们元家其实也吃紧,为求能够减少损失,我想跟你们屈家交换一些土地。”

    屈本善早就知他是冲这个来了,道:“此话怎讲?”

    元鹤道:“我们一下租了这么多良田,要是东一块,西一块,那都耗费多少人力,因此我们元家都打算,将租来的良田尽量连在一起,这样的话,就能节省不少人力,我知道你们在麟游县与扶风县的交界处有两倾良田,我们打算用长安县与扶风县的交界处的两倾良田跟你们交换。”

    屈本善心想,你来求我,两倾换两倾,多美的事啊!

    元鹤岂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道:“其实这对你也好啊,你得到我们那两倾良田,便可与你在扶风县的良田连在一块,这也可以帮你节省不少人力,你在长安县的佃农不是让韩艺给挖去八成了么。”

    屈本善刚刚亏了这么多,不从你元家这里捞点回来,这地主还当个屁啊,为难道:“四哥,这我哪能不明白,可是那两倾地是我家祖传下来的,要是轻易让出,我那些哥哥们会怪我的。”

    元鹤点点头,笑道:“这倒也是,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我去赵家问问看。”

    地球是圆的,找赵家交换,照样可以连起来。

    屈本善没有想到元鹤这么没有诚意,忙道:“等--等下,四哥,你急着走干什么,咱们好歹也是亲家,让我再考虑考虑。”

    元鹤说得不错呀,你的人力也吃紧,马上春季就要来了,要是连在一起,可解燃眉之急。

    元鹤笑道:“行吧,你考虑一下。”心里却想,韩艺这小子算得还真是精明啊!

    这可都是韩艺帮元家算计好的,我挖他们佃农,你们元家再去跟他们交换土地,那他们就不敢怎么抬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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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章 解套资本

    李治一道诏令下来,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没有几个人预料到事情竟然会进展到这一步,六亲不认、雷厉风行的韦思谦立刻召集御史台所有的御史,开始突击检查土地。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韩艺。

    如果没有韩艺,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仇韩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峰,实在是如今皇权得以集中,倘若还是南北朝的时代,估计又会来一次清君侧了。

    那么此时元家打着抗击韩贼的旗号,在乡绅贵族之中,那是深得人心呀,再加上被韩艺这么一闹,人力吃紧,交换土地也变得非常顺利,非但如此,有许多乡绅也咽不下这口气,为了维护地主的利益,不让农民往工匠转移,也纷纷模仿元家,开始圈地,当然,他们那只是小规模的,而且没有什么准备,进展也不是那么快,跟元家一比,那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而韩艺现在也没有空去管元家的事,首先一点,他得安抚两市以及北巷的商人。

    第一楼!

    长安的各大商贾都到齐了,眼巴巴的望着韩艺,说好的交代了。

    “你们都流失了多少佃农?”韩艺的语气非常平淡。

    “二十八户!”

    钱大方立刻高举起手来,激动的呀,二十八户对于他而言,那是非常多了,他可跟那些乡绅比不得。

    “我也有十二户。”

    “我十五户。”

    “我七户!”

    ......

    待众人说完之后,钱大方嘻嘻笑道:“韩小哥,你看,咱们加在一起也没有多少户,你就行行好,将那些佃户还给咱们吧。”

    韩艺笑道:“那违约的钱你赔么?吃官司你上么?”

    钱大方挠挠头,道:“你现在可是三品大员,谁敢告你呀!”

    韩艺道:“但是我的仇人到处都是,而且有许多就是一品国公,你说有没有人告我?”

    窦义问道:“那不知韩小哥是什么意思?”

    “对啊!你说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钱大方一脸幽怨的说道。

    韩艺目光一扫,道:“你们应该听说了元家最近是动作频频。”

    钱大方眼珠一转,忐忑道:“你不会想让我们跟着元家干吧!”

    “你有元家这么多钱么?”韩艺道。

    “就是啊!”

    钱大方立刻道。

    韩艺道:“我知道各位除了自家的买卖,都有不少田地,即便不是粮商,可是你们那些土地多又不多,少也不少,要说能赚少钱么,那决计没有你们的买卖赚钱,更何况现在的粮价这么低。”

    赵四甲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人都要吃饭的,而且这土地总是能生长粮食,当然买地。”

    “老四说的不错,我相信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韩艺说着话锋一转,道:“但那是旧话了,现在买卖才是最赚钱,除非你当粮商,否则的话,还不如专心做买卖。我给大家两个建议,要么学习元家一样,采取雇佣制,要么就将土地出售给老钱他们这些粮商,换取现金,投入到生产当中来。”

    钱大方、窦义、魏青等粮商目光急闪,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韩艺会抛出这么一个就建议。

    卖土地对于当今的人而言,那就是在卖命啊!

    万季春道:“我---我干酒楼的,也需要粮食。”

    韩艺道:“你可以跟魏青购买。”

    钱大方呵呵道:“还有我,还有我。”

    一干商人都沉默不语,这样的话,那他们宁愿不要这佃农了。

    韩艺道:“既然大家对于自己的买卖这么没有信心,那这样吧,将钱全部投入到我的买卖当中来”

    众商人纷纷打起精神来,震惊的望着韩艺。

    拉姆希德射出两道贪婪的目光来,道:“韩小哥,这---这你能否说清楚一点。”

    韩艺道:“很简单,只要大家将自己手中的土地出售给钱大方他们这些粮商,所得之钱,可以投入到我的酒坊、香水坊当中来,每年拿一定份额的分红。”

    拉姆希德道:“分红?你卖得多,咱们就得的多。”

    “当然不是!”

    韩艺道:“我又不缺钱,我只是觉得你们这种地主不地主,商人不商人,整一个四不像,我希望更多的投入到买卖当中来,因此我只是保证每年等额的分红,投入得多,得到的就越多,至少比你们种田要划算的多。”

    钱大方眼珠乱转,道:“我觉得韩小哥这建议挺不错的。”

    魏青点点头道:“老钱言之有理。”

    韩艺无视这两个小人,道:“但是我得提醒你们一句,在未来五年之内,我们的市场要扩大十倍不止,也就是说,今日你们投入到买卖中的钱,十年之后会至少会翻十倍,因此你们将钱投入到我这里,你们肯定不会亏,但是我会赚的更多,到时你们别说我坑了你们就行了。”

    又是这一招!

    这要是以前,这些人商人肯定不会相信的,但是基于两年前韩艺的那个预言,这些商人不得不信他啊!

    赵四甲道:“韩小哥,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我是户部侍郎。”韩艺笑道。

    一干商人不约而同的直起了腰板,这个理由实在是---太tm有说服力了。

    韩艺笑道:“我是商人,我进入户部之后,我肯定会放宽商业的限制,因此对于商业的投资,是未来最有前途的投资。”

    钱大方斜着眼道:“可是上面还有户部尚书啊!”

    韩艺笑呵呵道:“可是户部尚书上面还有宰相啊。”

    对啊!韩艺还是同中书门下三品,这职位等同于尚书令,尚书省又管六部,那是谁管谁呢?

    钱大方开始挠下巴了,这家伙胡须少,不能捋,只能挠。

    韩艺轻咳一声,道:“还是那句话,一直以来我都在帮你们发财,而且我让你们这么做,我得到了什么?”

    以前的话,大家估计不太会因此动心,但是现在韩艺可是宰相兼户部侍郎,这个话就够分量了!

    赵四甲突然道:“那不知韩小哥打算让我们怎么做?”

    韩艺道:“最近元家和那些地主不都在购买良田和交换耕地么,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希望将良田集中起来,这样会节省不少劳力,咱们这些商人也可以参与其中,将土地采取出售再交换,卖给钱大方这些粮商们,因为粮商的投资肯定是土地,而你们的投资就需要钱,大家各取所需,实在他们吞不下了,就出售给元家,储备资金,准备扩大生产,迎接不久之后的那一波**。

    老钱你们这些粮商,手中握有大量的土地,便可生产出更多的粮食,同时也可以学习元家的雇佣制,解决佃农的烦恼,同时也拥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当然,如果你们实在是不愿意的话,那可以投钱来我这里,我保证你们会赚钱的。要是你们都不答应,那我也没有办法。”

    这太超前了,一干商人皆是沉默不语。

    韩艺笑道:“大家回去之后,好好想想,这毕竟也不是一两贯钱的事。”

    其实土地是肯定赚钱的,可问题就在于,他们的土地不多又不少,还是那种自给自足的模式,问题就在于他们的资金就不断的固定在土地上面,那么商业中就没啥资金了,这跟后世是一个道理,大家都买房去了,所有的钱都流入到房地产,那么百姓就没有太多的钱去消费其他行业,其他行业肯定会不好,这是一种畸形经济体,是不健康的。

    韩艺这么做就是要避免这一点,粮商就赚粮商钱,其他行业就赚其他行业的钱,要是都玩土地,那玩得都是百姓,生产永远都是那样。

    ......

    ......

    朝中越是惊心动魄,程咬金就越是开心,因为这证明他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他也很快就适应了闲赋在家的生活,想喝酒就喝酒,想干嘛就干嘛,完全不用顾虑太多。这一日下午,和煦的阳光,让人感觉道身上暖洋洋的。他又扛着鱼竿带着一直跟着他身边的仆从,来到城南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钓鱼。

    可是等他来到的时候,突然发现河边坐着一个胖老头!

    “唉---!”

    程咬金当即发出一声哀怨,很是不爽的说道:“想清静一会都不行!”

    “你这老匹夫,这河又不是你的,总不能你来了,旁人就不准来,你这也太霸道了!”那胖老头头也不回的说道。

    此人正是长孙无忌。

    程咬金朝着那长孙无忌的背影嘀嘀咕咕骂着一些脏话,然后挥挥手,遣退随从,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将诱饵挂在勾上,抛入河中。

    过了一会儿,长孙无忌突然道:“老匹夫,你说我们多久没有在一块钓过鱼了。”但是目光始终落在河中,没有去看程咬金。

    程咬金也没有转头,道:“老夫可从未跟你们这些文臣钓过鱼。”

    长孙无忌斜目一瞥,道:“你心里现在肯定很怨我吧!”

    程咬金道:“老子做事从来就不会埋怨别人,只有你们这些文臣爱怨这怨那的。”

    “今日老夫可不是来跟你争文武的。”长孙无忌轻叹一声,神色十分愧疚的说道:“其实老夫今日前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抱歉,是我害的你晚节不保啊!”

    程咬金沉默半响,道:“塞翁之马,焉知非福呀,若不是这晚节不保,我怕是还过着如履薄冰,坐立不安的生活,哪有今日这般逍遥自在。老匹夫,不瞒你说,这回我是真的害怕了,咱们的陛下在权术方面,可不比先帝差呀。”

    长孙无忌一笑,望着河面感慨道:“是啊!仅仅几个佃农而已,陛下就将那些平时不可一世的勋贵们都紧紧握在手里,这谁能想得到,这又是何等的魄力,帝王之术,莫过于此呀。”

    程咬金突然转头望向长孙无忌,道:“老匹夫,你是不是后悔呢?”

    长孙无忌道:“此话怎讲?”

    程咬金道:“当初不选择如今的陛下,而是选择魏王李泰。”

    长孙无忌愣了愣,认真思索了半响,道:“李泰聪敏绝伦,才华横溢,在诸王子中,恐怕无人可比,因此深得房玄龄他们的喜欢,曾几何时,老夫也一直认为李泰要远远强于当今陛下。”

    “那现在呢?”程咬金好奇道。

    长孙无忌道:“我妹妹一共有三个儿子,那都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我一直都以为我对他们都非常了解,可是事实是,我只是看透了李承乾和李泰,却没有看透当今陛下,你说他们谁更厉害?”

    程咬金点点头,道:“世人都认为当今陛下能够坐上龙椅,都是你长孙老匹夫的功劳,殊不知能够坐在上面,那就是最厉害的。”

    “言之有理!”

    长孙无忌呵呵道。

    程咬金道:“但是你还没有说,你后悔没有?”

    长孙无忌摇头道:“如果是李泰的话,老夫怕是早就死了,李泰从小生活在溺爱当中,导致他太自私了,这心里只顾自己,却容下别人,缺乏一份仁孝之心,他若当了皇帝,老夫倘若多说几句,恐怕没命,当初房玄龄那老小子支持李泰,其实哪里是在为自己着想,他是在为他的后代着想,他知道他活不过老夫,呵呵!”

    他笑得颇为得意,但得意之中却带有一点点凄凉,房玄龄最终输了,那么他的后代当然是难逃一劫。不过长孙无忌还有一个理由没有说,而且这个理由才是他最终选择李治最主要的愿意,首先,他肯定是会在长孙皇后的三个儿子中间选一个,这是毋庸置疑的,当时李承乾是太子的时候,长孙皇后还活着的,长孙无忌肯定支持李承乾,妹妹在上面叮嘱,他没得选,那么李泰只能依靠自己,笼络了一批大臣。

    等到长孙皇后去世,李承乾又不争气,烂泥扶不上墙,长孙无忌如果再去支持李泰的话,那么他的地位就远不如李泰原先的那些近臣,长孙无忌也是非常骄傲的一个人,他可不会甘于做二把手,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李治,李治是老三,前面两个哥哥在,他也没有想到会轮到自己,没有跟李泰一样,笼络大臣,一直都是非常低调的,因此长孙无忌才会选择支持李治。

    至于什么吴王李恪,从始至终就不可能的,李世民也不可能选择李恪,哪怕李恪的母亲不是隋炀帝的女儿,因为魏征、房玄龄、程咬金、李勣枢要大臣他们都深受长孙皇后的恩惠,他们当然会支持长孙皇后的儿子,李世民两眼一闭,不就是这些枢要大臣说的算,其实李世民最后也只是从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之间选择一个,而李勣的话,则是一招暗棋,与选谁无关。

    “你们这些文臣啊,一个比一个算得精!”程咬金摇摇头,道:“可是老匹夫,不是我说你,陛下如今已经足以撑起我大唐江山来,你也该放手了,别老是惦记着权力权力,这你又带不走。”

    长孙无忌面色一变,过的半响,他才问道:“你会不管程处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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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章 声名狼藉

    元家堡!

    虽然已经晚上了,但是元家堡的会议室兀自是灯火通明,只听得里面时不时传来大笑声。

    “哈哈---!如今关中地区就剩下十五处,八十六倾田地,相信半个月内就能搞定了。”

    元杰趴在地图上,兴奋的大笑道。

    元哲向元牡丹道:“东都洛阳和陇右地区进展的非常顺利,唯有太原地区比较麻烦一点。太原王氏在当地的势力一直都在阻扰我们收购良田,以及土地交易,因此我让他们先不要采取行动,等跟王家谈妥了再说。”

    元牡丹道:“他们想要什么?”

    元哲道:“他们不要什么,就是不喜欢我们元家在太原获得更多的土地,当地的百姓都非常听他们的。”

    元斐道:“姑姑何不去找王玄道,他现在可是长安王家的家主。”

    “玄道不会跟我谈这些事的。”元牡丹螓首轻摇,道:“像太原王氏这些古老的家族,他们一直都坚守自己的郡望,我们想要插手进去,恐怕真不太容易。”

    元哲道:“可是我们的这种雇佣制,必须是基于大面积且连在一起的田地上,否则的话,我们无法取得盈利。”

    元牡丹思忖半响,道:“放弃!”

    “放弃?”

    元杰他们都惊讶的望着元牡丹。

    元斐道:“太原可是重镇,人口多,姑姑你说放弃?”

    元牡丹点点头道:“我们只是为了赚钱,而不是要去抢王家的地盘,这粮食在哪里种都一样,与其耗费太多的精力在这些古老家族身上,还不如集中精力去应付那些有机会的地方,我大唐版图辽阔,一个太原也算不得什么。你立刻派人去告诉太原那边的人,将太原的田地全部出售,将佃农迁徙到江南去,保留太原的果园就行了。除此之外,清河、博陵、范阳、荥阳等一些大家族所在的郡望放弃所有的田地,只保留果园,尽力将人口迁往江南。”

    元杰道:“这不太好吧,咱们元家这几年四处买地,不就是希望能够将咱们元家的买卖遍布整个大唐么。”

    元哲犹豫道:“此事要不要跟姑父商量一下。”

    元杰道:“姑父也真是的,这么久都不过来一趟。”

    元斐苦笑道:“我说元杰,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勋贵们都恨不得将姑父扒皮抽骨,这姑父要是来了咱们元家堡,恐怕咱们的计划都会受阻。”

    “他会赞成的!”元牡丹道:“以前我们之所以在各州县买地,那是因为交通不便利,只能这么做,可是韩艺跟我说过,买卖的关键在于流通,让商品流动起来,我相信他会做到这一点的,如果道路通畅,我们在关中种粮食,一样可以卖到太原去,到时我们只需要在太原拥有更多的店面就行了,但是花果的话,太原能种的,关中不一定能种,因此得保留,照我说得去做吧。”

    ......

    ......

    韩艺很像去元家堡问问,但是现在真不是时候,他甚至都不太敢出门,毕竟恨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因此他选择在家静养几日。

    这话说回来,其实他现在才能算是刚刚回家,因为他一回来,就遇到一系列的变故,让他自己都无法冷静下来,不是对付这个,就是对付那个,家里的生意,工程,大家在一年内过得怎么样,他都没有闲工夫去问,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去陪萧无衣,好在萧无衣比较独立。

    如今虽然事情到了一个非常关键时候,但是韩艺也终于可以停下来,与梦婷她们聊聊天,问一下这一年来的近况,其中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唐朝好声音的总决赛,据说就安排在上元佳节,全城关注,门票炒到最便宜的都得一贯钱,真是轰动一时,草儿也不负众望,一举夺魁,成为长安最红的歌妓,只是凤飞楼不玩这些了,只玩话剧,曹绣就经常请草儿去花月楼献唱。

    在家休整一日之后,第二日一大清早,韩艺就准备带上熊弟、小野出门走一圈。

    “韩大哥,我帮你都记好了。”熊弟坐在马车上,掏出一张纸来,念叨道:“咱们现在出发,辰时一刻可以到城西的酒坊,在那里待一个时辰,也就是巳时一刻,然后就去香水坊看看,在香水坊可以多带半个时辰,嘻嘻,元家的果园就在边上,如今正值丰收之际,啧,我们可以去吃点果子啥的,顺便将中饭也吃了.....。”

    韩艺翻着白眼道:“小胖,我只是让你帮我写个行程表,你别老是提吃的好不!”

    小野乐得呵呵笑了起来。

    熊弟据理以争道:“可这行程表也包括吃饭啊!”

    “好吧!你继续!”

    韩艺无奈道。

    熊弟得意的朝着小野眨眨眼,然后又继续念了起来。

    马车刚刚驶出北巷,韩艺忽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忙叫车夫停车,朝着外面道:“二位公子,早啊!”

    这二人正是王玄道和郑善行,他们转头一看,见是韩艺,点头道:“早!”目光却是左右看了看。

    不是吧!我已经这么的声名狼藉了!韩艺道:“要不上车一叙?”

    二人又再左右看了看,然后飞快的上得马车来。

    熊弟乖巧的打着招呼,小野就是点了下头。

    郑善行笑道:“小野,听说你在鹰娑川一战中,一个追着数万敌军,真是英雄出少年。”

    小野无精打采道:“这又算不得什么本事。”

    郑善行和王玄道相觑一眼,这还算不得本事,那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才算是本事了。

    熊弟一手搭在小野的肩膀上,开心的笑道:“小野将来定会成为大英雄的,这我和韩大哥早就知道了。”

    小野当即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而此时韩艺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道:“二位公子,你们给我的感觉,好像我以后很难再交到朋友了。”

    王玄道吝啬的笑道:“我以为你早已经没有再交朋友的打算了。”

    郑善行哈哈笑道:“你是不知道,长安的贵族就没有一个不恨你入骨的,我听说有贵族请人行巫术,诅咒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韩艺猛吸一口冷气,“没有这么夸张吧!”

    王玄道淡淡道:“你认为这夸张么?可我怎么认为你做的事要更加夸张。”言罢,他又小声的自言自语道:“我为何还没有习惯。”

    郑善行笑道:“不过我相信你总不会亏的。”

    “还是郑公子懂我。”

    韩艺嘿嘿一笑。

    王玄道道:“一直未来得及跟道一声喜,能够做到出将入相的人本就是凤毛麟角,可是你却在弱冠之际便做到了,真是令人感到非常的羡慕。恭喜!”目光中真的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好一个出将入相!”

    郑善行呵呵一笑,拱手道:“恭喜!恭喜!”

    韩艺愣了愣,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啊!不过你们一个太原王家,一个荥阳郑家,犯得着羡慕我么,就算当了宰相又如何,我在你们贵族眼里,一直都是田舍儿。”

    郑善行摇摇头道:“这你不知道了吧,我大唐文武皆冠绝天下,不再局限于文臣武将,但凡有才之士追求的都是出将入相,想当初我们几个谈论的最多的就是出将入相,成一代名臣,可是如今我们几个多半都是一事无成,可见我们贵族子弟只知道相互吹嘘,因此你根本无须在意贵族子弟的言论。”

    韩艺笑道:“你这也谦虚的有些过分了,其实当时你们的机会比我多多了,只是你们顾虑太多,而我的话,不成功便成仁,就是这么简单。”说着他突然看向王玄道,只见王玄道眼中一片黯然,道:“王公子,你后悔了么?”

    王玄道一怔,摇摇头道:“我从不会后悔的,因为这都是命运的安排。而且我当时如果那么做了,那么不管我今后多么成功,都不可能洗刷这个污点,我最讨厌脏东西了,至少现在我还保留了这个机会,只不过是比以前更加困难了。”

    当初李治让他诬蔑王皇后行厌胜之术,但是他拒绝了,李治在不在意,那倒是无所谓,关键武媚娘不可能再相信王玄道了,这对于王玄道的仕途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而王玄道非常渴望能够做宰相,其实那一回令他非常受伤。

    “不过---!”王玄道露出那招牌的笑容,道:“你的成功给予了我希望,你当初的处境比我现在可要困难的多,可是你现在都做了宰相,我想我再时运不济,也能当一个副宰相吧。”

    韩艺哈哈一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王玄道道:“参加科举!”

    “科举?”韩艺微微一惊。

    王玄道点点头道:“这也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他还未参加过科举,一来他不需要,二来他以前受制于命运,不能当官。

    其实在七子中也就是郑善行和崔戢刃参加过,卢师卦很早就离开了长安,其实他们也不需要去考,他们只是想去证明一下自己而已。

    郑善行突然道:“对了,你这是去哪里?”

    韩艺哦了一声,“我打算去酒坊那边看看。”

    “那我们就跟你一块去吧,反正那边应该遇不到什么熟人。”

    “你这话真是让人感到心酸啊!”

    韩艺翻了翻白眼,又问道:“对了,自由之美的生意怎么样?”

    “有你在旁出谋划策,能不一帆风顺么,闺蜜兔在洛阳卖的比长安还要好。”郑善行说道。

    韩艺笑道:“那你有没有兴趣将自由之美开到去北庭,亦或者安西大都护府去?”

    郑善行一愣,道:“未曾有过这想法。”

    韩艺道:“那你现在可以想一想啊!”

    郑善行想都没有想,就摇头道:“暂时我不想这么做。”

    “为何?”

    “我们大唐可还有许多穷人还吃不饱,穿不暖,我为何要将这些机会去送给胡人。”郑善行如实说道。

    韩艺哇了一声,道:“想不到郑公子你对胡汉之分这么介怀,那独孤无月、长孙延、元烈虎不都是拥有胡人血统吗。”

    郑善行笑道:“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我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爱这里的每一个百姓,我希望能够尽以绵薄之力,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百姓,但是我的能力有限,还无法照顾到胡人那边去。”

    王玄道补充道:“虽然我们与独孤无月他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是我们四大家族与胡人一直都是势不两立的,我们也很难不受这影响。”

    这四大家族一直都保持着最为纯正的汉人血统,而且他们又是古老的家族,底蕴深厚,在前面几百年内,中原一直在跟北方民族交战,他们大家族就是主力,尤其当年五胡乱华,导致他们四大家族损失惨重,最终选择衣冠南渡,这数百年累积的下来仇恨,他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受到这些影响。要知道郑善行是拿自由之美当慈善事业在做,他潜意识里面就是优先汉人。

    韩艺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道:“先不要忙着拒绝我,到时我们再仔细谈谈。”

    郑善行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道:“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关于织布机,你们凤飞楼一直都没有什么提升,可是织布机对于我的制衣坊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制衣坊能够更快的织出更多的布来,那么成本就越低,我们就可以卖更便宜的价钱,造福更多的百姓,但是我也知道,你这么多买卖,根本没有功夫去研制织布机,因此我自己也在找人研究这事,我希望你能够将你的织布机这一块卖给自由之美。”

    “没问题!”

    韩艺点点头。

    郑善行惊讶道:“你这么快答应了下来。”

    韩艺笑道:“我大唐商人就缺少你这种精神,就冲这一点,我就一文钱卖给你吧。”

    王玄道道:“韩艺,这你可就失算了,郑兄可是吝啬的很,他不会跟你客气的。”

    郑善行哈哈笑道:“知我者玄道也,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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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章 大公无私

    如今秋收已经接近尾期,今年很多佃农都是提前完成了任务,因为他们迫不及待的想去凤飞楼。

    因此等到韩艺他们到来的时候,在那新酒坊门前,早已经排成了长长的队伍,许多佃农都在陆续办理入职手续,显然他们还不明白神圣的君子契约,害怕迟则生变。

    “江河!”

    “我在这。”

    “你被分到第二组,张三哥便是你们今后的组长,你今后听他的就是了。”

    “哦!”

    ......

    刚刚走过来的王玄道,闻言,不禁笑道:“韩小哥,你这分组制还真是妙不可言。哪个组成绩好,年终奖就能获得更多,最差的小组年终奖最少,这样的话,就能形成相互监督,相互激励,从而杜绝偷懒的行为。”

    韩艺笑道:“这都是郑公子告诉你的吧。”

    王玄道点点头,又道:“其实朝廷也可以这么做,减少俸禄,增加福利,将更多的钱赏给那些努力做事的官员,如今的俸禄过于死板,导致很多官员都懈怠。”

    郑善行嗯了一声,“言之有理。”

    韩艺叹道:“哪有这么容易,朝廷与我们不一样,朝廷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关系,陛下也得顾忌人情,而我们商人的话,眼中只有利益,那就简单多了,谁让我赚钱赚得更多,我就给谁最多。”

    “小艺哥!”

    “小艺哥!”

    说话间,张奎他们已经发现了韩艺,赶紧起身行礼。

    那些正在排队的百姓见到韩艺来了,也赶紧行礼,那是毕恭毕敬,毕竟他们今后得跟着韩艺混饭吃了。

    韩艺见他们脸上还是显得非常惶恐不安,心里明白,这人一到来到这陌生的环境,总会有些忐忑,因为前途充满了不确定性,笑道:“各位乡亲好,今日过后我们便是雇主关系,在这茫茫人海中,我们能够建立雇主关系,那便是缘分,我们都应该珍惜这一份缘分,欢迎大家来到我凤飞楼。”

    语气非常温和,与那些趾高气扬的地主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也是封建社会很难得的,因为唐朝还是有着极强的阶级观念,韩艺现在可是宰相,宰相哪能这么说话,这让这些百姓们倍感情切,一个劲的说好话,什么能来凤飞楼那是咱们的福气。

    韩艺笑着点点头,突然问道:“不知你们谁有听过我们凤飞楼的文化?”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公平、自由、平等。”

    一人激动的举手嚷嚷道。

    “说得非常对!”

    韩艺道:“但是我要先说明一点,自由不是说你们想干就干,想什么时候干活就什么时候干活,不是这样的,自由代表的我们是在自由的前提下,签订了契约,我们双方必须要遵从契约,如果你们不想干就不干,那我也可以想不发工薪,就不发,这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必须要尊重彼此间的承诺。

    此外,我要强调的是,公平和平等,在我凤飞楼,奉行的就是能者居之,不是说你们拍张奎亦或者东浩的马屁,他们就能提拔你,他要敢这么干的话,那他们就得回家待着去。你们每个人得到的机会是平等的,你们会在一个公平的环境下竞争,谁更努力,谁就能够得到更多,包括金钱和地位,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们其中就有人能够爬到坊长的位子上,帮我打理整个酒坊,甚至于到北巷去,帮我打理所有的买卖。”

    众人听罢,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兴奋地不能自已,这个契约上并没有写。

    韩艺又再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在长安有很多富人都喜欢相互攀比,比珠宝,比女人,比房子,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庸俗,无比的庸俗!”

    大家听得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韩艺一个劲的摇头道:“我才不会跟他们比这些。但是,我会让我的员工也就是你们去跟他们的佃农比,我认为要判断一个人是否真的有钱,很简单的,就看他手下的人过的怎么样,当他们拿着珠宝来我前面炫耀的时候,我的员工已经吃上了鸡腿,当他们拿着女人来面前夸耀的时候,我的员工娶了妻子,当他们那房子来我面前声色并茂时,我的员工已经有了自己的住宅。等到将来我的员工都成了富豪,我想他们就不会再来找我了。”

    “哈哈---!”

    此话一出,掌声、笑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这真是太提士气了。

    王玄道朝着郑善行道:“郑兄,你虽学富五车,但也说不出这一番话来。”

    郑善行叹道:“这东西可能真的需要天赋,即便你让我照着说,我也说不出来,因为我不觉得我能够做到这一切。”

    等到掌声停止后,韩艺道:“大家千万别以为我是在说笑话,绝对不是。你看作坊那边都在盖屋子,那些屋子就是为了一些离作坊比较远的工人准备的,只是目前我能力有限,不能满足所有人,可是我向大家保证,在三年之内,你们都会住到这里来。除此之外,山那边已经建好一座学院,相信你们也应该知道那学院是谁建的,是我们的皇后建的,志在帮助更多人能够读书。因此你们在这里做工,根本无须担心你们的孩子,可以将你们的孩子送到学院里面读书,一起来,一起回去。”

    一人惊讶道:“我们的孩子能够上昭仪学院读书?”

    “当然可以!”

    韩艺耸耸道:“谁叫你们离学院这么近了,我也没有办法。”

    这真是意外之喜呀,对于当下百姓而言,读书那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光凭这一点,底薪减一百文钱也是可以的啊!

    一众百姓对于韩艺那是感恩戴德,恨不得给他们跪下。

    韩艺道:“还有!我们作坊是包吃的,我们需要会做菜的人,你们家的婆娘谁会做菜,谁做得好吃,可以来这里应聘,还有那边的昭仪学院,打扫院子也可以。”

    这东主没话说,我才刚刚入职,他就开始替我们的家人开始考虑了。

    这么一番话说下来,这些百姓脸上惶恐、忐忑都不见了,取而代之则是激动,期待,以及开心。

    韩艺的目的达到之后,又将话语权交给了张奎等人,毕竟这么多人入职,他们的时间也是非常紧迫的,熊弟、小野也自告奋勇上去帮忙。

    “韩小哥,为什么你说话,总是能够说道别人的心坎上去,不管对方是谁?”郑善行几乎是带着一丝崇拜的说道。

    韩艺笑道:“这个很简单,因为我当过穷人,也当过富人,如今还是官员,因此我了解各种各样的人,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其实他还是谦虚得说,因为他是老千,老千要扮各种各样的人士,这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需要去揣摩每个角色的心理,像那些影帝影后在老千眼里,都是不入流之色,毕竟演员是ng,还可以重头来过,老千是不能ng的,一旦露陷,那连命都没有。再加上韩艺学过心理学,他能够准确知道对方需要什么。

    王玄道有些伤感道:“郑兄,看来这不仅仅是天赋,你恐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学会他这本事了。”

    郑善行点点头,他是贵族出身,纵使有些不同,那思维还是固定了,他们还是用一种贵族的视角去看待别人,哪怕是帮助别人,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种慈善,不好听就是施舍,而非是一种平等的关系,他们永远都不能理解穷人的思想。

    王玄道又朝着韩艺道:“韩小哥,看来你将昭仪学院建在那边是早有预谋呀!”

    韩艺呵呵道:“王公子不会以为我是以公谋私吧?”

    王玄道道:“我只是有些期待你如何将这以公谋私说成大公无私!”

    郑善行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家伙,说话总是那么气人!韩艺翻了翻白眼,心想,我是说还是不说了,我说了,那不正中他吓坏,我不说,那也正中他吓坏了。郁闷道:“王公子,我们还能愉快的聊天么?”

    郑善行道:“行了,行了,你就说吧。”

    韩艺无奈的说道:“昭仪学院志在帮助穷人读上书,因为是免费的,故此每个百姓都希望他们的子女能够来昭仪学院,但是除非建造城里面,否则的话,建在哪里都不公平,你建在下坡乡,那么竹村的百姓都不能来读书了。而来我作坊做工的是各乡村的百姓,而且非常集中,这样的话,不但公平,而且还节省了武皇后慈善教育基金会的资源---好吧!我承认我多多少少有些以公谋私,那又怎样。”

    说到后面,他觉得越说越虚伪了,关键王玄道那句话太坑人。

    郑善行呵呵笑了一会儿,突然道:“韩小哥,我想跟你同流合污。”

    韩艺困惑道:“同流合污?”

    郑善行点点头,道:“是这样的,因为我制衣坊那边的员工越来越多,在城南的昭仪学院已经装不下了,我希望武皇后慈善教育基金会能够拨点钱多增加几间学堂。”

    “我拒绝与你同流合污!”

    韩艺果断道,心想,你这家伙好好一句话,偏偏让你说得这么不堪,还贵族子弟,没文化真可怕。

    “为何?”

    郑善行惊讶道。

    韩艺道:“为什么你不再捐点钱,这昭仪学院建在这里,那是因为我捐了五千贯,而且还贷款了一万贯,你才捐多少钱?”

    郑善行非常不爽道:“你这未免也太势利了,这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慈善可不是买卖。”

    韩艺道:“但我认为这跟你只用三素一荤招待客人是一个道理。”

    王玄道点点头道:“郑兄,我觉得韩艺言之有理。”

    郑善行看了眼王玄道,有气无力道:“好吧,我就再捐一百贯。”

    “成交!”

    韩艺一笑,又道:“走吧,进去参观一下!”

    王玄道道:“这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韩艺好奇道。

    王玄道道:“这酒可是你的秘方,你难道就不担心泄露出去。”

    韩艺苦笑道:“秘方当然是有专门的人掌管着,但是迟早也会泄露出去的,不过我不是你们这些贵族。”

    郑善行皱眉道:“这跟贵族又有什么关系?”

    韩艺道:“你们贵族不是什么都当祖传秘方,捂得紧紧的,概不外传,生怕别人惦记着。而且为了保障自己的优势,用尽各种手段去压制别人,连经文都不外露。我跟你们不同,我追求的你自身变强,也就是哪怕是泄露出去了,我也不担心,因为我会想办法创造出更好的酒,我会不断的提升自己,而不是自己原地不动,一个劲的想办法在后面设置陷阱,不让人超过自己。其实这就是自信和自卑的区别。”

    郑善行和王玄道相觑一眼,涨得满脸通红。

    王玄道突然道:“如果你将秘方告知我,我就相信你的刚才那一番话。”他心想,反正已经这样了,还不如破罐子破摔。

    “玩笑!玩笑!只有自卑的人才会这么说,千万不能当真!”韩艺打了个哈哈,心里骂道,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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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章 狼来了

    要说韩艺想要完全垄断技术,其实他也没有这想法,因为这是很难做到的,尤其他现在需要发展,在长安的作坊他可以将保密工夫做得非常完善,可是今后在江南开作坊,那他就鞭长莫及了,比如说蒸馏酒的方法,他不可能做到完全不泄露,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知晓,他只能保证酒的秘方不被泄露出去,大家都是蒸馏酒,你也不一定比得过我。

    但是像那些贵族就是非常的谨慎小心,宁可不发展,也不愿将秘方泄露出去,贵族秘方都是内部用,不对外出售的,因此一旦天下大乱,很多秘方就会消失。

    当王玄道、郑善行来到酒坊里面的时候,才深刻感受到韩艺拥有的财富,是多么的令人震惊。

    说是一个酒作坊,其实就是一个大型工厂,共有五间大厂房,一百个大锅炉,每个作坊之间都有人工通道和专用通道,边上还有食堂,当然,都是流水线工作环境,一套流程分成n多个步骤,这也是韩艺保密的关键所在,关键流程都是韩艺的亲信掌控的。

    看到这一切,郑善行就在想,一旦这个作坊开始运作起来,那些小酒坊都得要倒闭,这就跟他的自由之美一样,垄断酒行业,包括洛阳,甚至于全国。

    就现在那小酒坊,成本高,产量少,一个师父带两徒弟,就成一个作坊了,真是吃力不讨好,这就是蚂蚁与大象之争啊!

    由此可见,韩艺不是真的穷,只是这家伙太舍得花钱了,其实长安很多家族都比韩艺有钱多了,但是没有人敢像韩艺这么做,这就是商人,看准目标,做最充分的准备,然后就大胆他投资,如果畏手畏脚是不可能赚大钱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商人一旦失败就跳楼,因为这钱都是借来的,根本不可能还的上。

    “韩小哥,如今你将勋贵都给得罪了,到时他们恐怕不会买你的酒。”转悠一圈下来,王玄道突然说道。

    韩艺笑道:“买卖的供需关系原本是平等的,可当你成为了唯一,这个问题就不会存在了。”

    郑善行笑道:“这也是为什么你在得罪了这么多人,可你的北巷却越来越好。”

    那些勋贵们也不是没有抵制过北巷,但是纸墨、大唐日报、美酒佳肴,自由之美,都是唯一的,过不了多久,你还得来买,何必让自己尴尬了。

    低调!低调!韩艺呵呵一笑,道:“走!去城南的昭仪学院看看吧。”

    他原本想去香水坊那边看看的,但是看到酒坊这么忙碌,他就不想去打扰了。又因为目前为止,就只有城南的昭仪学院在上课,其余的学院都还没有开门,但是马上就要开门了,因此他得去看看城南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完善的,也好借鉴一下,让新学院还未开门就更上一层楼,不要重头开始。

    三人出得酒坊,叫上熊弟和小野,几人乘坐马车往城南行去。

    行得一个多时辰,来到学院,就听到里面有人喊道:“狼来了!狼来了!”

    王玄道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

    熊弟嘻嘻道:“玄道哥哥,这是故事来的,不是真的狼来了。”

    又听得里面响起一阵朗读声,“狼来了!狼来了!”

    王玄道面色一僵,淡淡道:“这我知道。”

    韩艺却是听得皱眉不语。

    郑善行疑惑道:“韩小哥,莫不是有何不妥?”

    韩艺苦笑道:“如果我是交钱来这上学的,我非得找学院退钱不可。”

    他一边说,一边轻手轻脚的来到门前,往里面看去,果然如郑善行所言,整个教室就挤满了人,原本是两人一本教科书,如今变成三人,甚至四人一本,只见一个青年老师坐在讲台上,眯着眼,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一本书,有气无力的读道。但是那些小孩都睁大眼读得异常认真。

    韩艺看不下去了,这简直就是在糟蹋他的课本,径直走了进去,郑善行、王玄道都傻了,这是什么情况?而那些小孩见韩艺突然闯入,顿时吓到了,没有人朗读了。

    但是那老师还在那里无病呻吟。

    韩艺拍了拍他肩膀,他抬头一看,见是韩艺,倏然站起,“特---特---!”

    “别特了!去门外待着。”

    韩艺往门口指了指。

    那老师见韩艺面色不悦,吓得惶恐不已,点点头,便往门口走去,又见王玄道和郑善行站在门外,更是尴尬不已。

    韩艺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面向一群五六岁大的小孩,笑道:“大家好,我叫韩艺,你们的老师昨晚多去了几回茅房,没有睡好,这堂课就由我来替他。”

    那些小孩似乎被吓到了,教室里面是鸦雀无声。

    韩艺才不管了,因为他知道一刻钟之后,这些小孩会喜欢他的,道:“方才我在外面听你们朗读,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小孩们纷纷摇头!

    “从跟蜜蜂一样,嗡嗡嗡----!”

    “格格!”

    因为韩艺学得非常响,年纪较小的小孩当即开心的笑了出来。

    韩艺呵呵道:“你们的笑声比你们的读书声可要好听多了。”

    更多的小孩都笑起来了。

    韩艺道:“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大家又都摇头。

    “就是因为你们笑声是富有感情的,而你们的读书声并没有任何感情,这是不对的。”

    韩艺道:“我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有很多的人将朗读定义为有声的画。”

    “有声的画?”一个小孩好奇道。

    “不错!就是当别人听到你在朗读的时候,脑袋里面会不由自主出现你读的内容的画面。”韩艺笑道:“好比说,当你们看到狼来了的时候,你们会怎么样?”

    “害怕!”

    “对!就是害怕!”韩艺道:“那么当你在高喊狼来了的时候,你们应该是慌张,是害怕的,就好比这样,‘狼来了!狼来了!’。”

    他作为老千,这情绪说来就来。

    那些小孩听得很是有趣,两眼放光。

    韩艺道:“那么书里面的第一句‘狼来了’,我们应该用什么感情去读呢?”

    “害怕!”

    “慌张!”

    小孩们立刻被韩艺给带动了,立刻回答道。

    韩艺笑道:“再想想看!”

    一个小孩突然啊了一声,“第一回是小孩骗人的,所以他不会感到害怕。”

    “说得好,狼没有来,他没有害怕,那么书中的小孩当时心里在想什么了。”

    一干小孩开始挠头了!

    忽闻门外有人道:“他在想那些大人们会不会上当!”

    韩艺闻声,转头看去,不禁一惊,只见李治竟站在外面,而且旁边还有武媚娘,李治忙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上课。

    一个小孩就朝着韩艺问道:“老师,外面那位大哥哥说的对么?”他们不认识李治,只认识武媚娘,但是武媚娘站在边上的,他们看不到。

    我可不敢说的不对!韩艺笑道:“非常正确,如果用感**彩来形容的话,就是期待,甚至还有一点点窃喜,因此我们在朗读,一定将这种感情投入进去。明白了吗?”

    小孩们纷纷点点头。

    “那好!你们跟着我来朗读一遍。”

    韩艺虽然不是朗诵大师级别的,但是他对于感情的揣摩比那些大师还要厉害,带着这些小孩将这篇文章朗读了三遍,每读一遍,还跟他们讲解每个人物当时的情绪、心理。

    原本枯燥的读书,突然变得非常有趣。

    那些小孩一下子就入迷了,开始与韩艺展开了密切的互动,完全忽略到门外的人。

    在朗读完了之后,韩艺又问道:“你们学过这篇课文吗?”

    “昨天老师已经教过了。”

    “那你们从中学到了什么。”

    “不要说谎!”

    “说谎是不对的。”

    “做人要诚实!”

    ......

    韩艺笑道:“你说得都很对,但是还不够完整。”

    “可是老师是这么教我们的。”

    “也许老师理解得也不够透彻。”

    门外的老师听得都快哭了,这皇帝来了,你能给我几分面子么,这么简单的一篇课文,还要怎么理解。

    李治、武媚娘、郑善行、王玄道都面露困惑之色,他们认为也就这个意思。

    韩艺道:“不要说谎,做人要诚实,这都是对的。但是这篇课文结尾是什么,是这个小男孩被狼给吃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的失去了,如果当时那些农夫及时赶去了,那么那小孩还会被吃吗?”

    小孩们都摇摇头。

    “那他们为什么不去呢?”

    “因为那小孩骗了他们两次,他们以为又是骗他的。”

    “你说的很对!”韩艺道:“我们就应该想想,如果那些农夫们及时赶去了,最差的后果,也就是再被骗一次,但是如果他们没有去的话,那么最差的后果就是这个小孩被狼给吃了。你们认为那些农门应不应该去呢?”

    李治听得稍稍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而那些小孩思考了一会儿,有些小孩点了点头。

    “农夫们还是应该去的。”

    “嗯!他们要是去了,那小孩就不会被吃了。”

    “你们说的很对!”

    韩艺道:“孩子们,生命是最宝贵的,你们不要像那个小孩一样,用自己的生命去骗别人。”说到这句话时,他莫名的感到心虚,让他来教这一片课文,真的是一种讽刺,又继续说道:“当然,用别人的生命就更加不对了,这是对生命的亵渎。同时,我们在面对是生命的时候,不管是任何人,都要慎重对待,如果那些农夫们前两次教会了小孩这个道理,或许就不会有这第三次了,又或者他们当时赶去了,再不济也就是多走了几步路,耽误了少许农活,但却能够挽救一条生命,这就是舍弃个人小利,取生命大义。

    在尊重生命这方面,我们大唐做的非常好,我们的君主,我们律法都非常尊重生命,我们大唐全国一年的死刑共二十九例,在这么大一个国家中,这是一个非常值得骄傲的数字,这个你们长大以后就会明白的,这个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那些小孩睁着眼,听得非常投入,也许他们还不能理解,但是韩艺的话让他们感到非常自豪,兴奋的拍其小手掌来。

    王玄道、郑善行听得只觉无比的汗颜,这么简单的一篇课文,最后竟然扯到国家层面上去了,而且说得这么好,这就是本事啊!

    韩艺没有因为李治、武媚娘的到来,而早一点结束这一堂课,他还是坚持到了下课,其实也不能说是坚持,大家听得都是津津有味。

    这刚一下课,忽听得一声惊呼,“皇后来了!”

    就见一群小孩涌出课堂,排成排,非常乖巧的向武媚娘行礼。

    这倒是让韩艺有些惊讶,难道武媚娘经常来这里。

    但很快就明白了,原来他们都是冲着吃去的,因为武媚娘每一回来都带一些美味的糕点,所以武媚娘一来,他们都开心的要命。

    武媚娘虽没有经常来,但是偶尔还是会来这里看看的,因为她从中尝到了甜头,这个昭仪学院的确给她带来极好的名声,竖立了母仪天下的光辉形象,这对于她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她是靠非正规手段当上皇后的,因此她也需要做一些其他皇后不会做的事情。犹如一位慈母一般,抹了抹两个小女孩的脑袋,又招呼着这些小孩去吃糕点。

    而李治他们则是去到教室里面坐下,李治不会在这里跟武媚娘抢风头的。韩艺正准备向李治行礼,却被李治阻止了道:“这些就免了吧。”

    韩艺点点头,又好奇道:“陛下,皇后,你们怎么来了?”

    李治笑道:“朕昨日陪皇后去曲江池那边游玩,今日准备回宫,顺道过来这边看看。”

    曲江池有一块地方那是皇家园林来的。

    说着,李治又好奇的望着韩艺、王玄道、郑善行道:“你们三人怎么在这里?”

    郑善行如实道:“回陛下的话,我和玄道方才巧遇特派使,于是跟他过来瞧瞧。”

    李治点点头,又向韩艺道:“那你怎么教起课来了?”

    “都是因为他!”

    韩艺瞧了眼那惶恐不已的老师。

    刚刚从门外走进来的武媚娘,问道:“他怎么呢?”。

    “回皇后的话,这家伙太气人了!”言罢,韩艺朝着那人道:“我记得你叫邱林。”

    那老师都已经吓傻过去了,呆愣不语,还是好心的郑善行用胳膊轻轻捅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道:“是是是,小人姓邱名林,特派使真是好记性。”

    “你这么敷衍的夸奖我都比你教书要认真的多!”韩艺讽刺一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一种欺骗的行为,我们花钱请你来这里教书,那你就必须要给我努力教书,而你却在这里敷衍了事,你如果觉得你不喜欢这份工作,你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勉强你的。”

    武媚娘闻言,神色不悦,她对这些老师可是非常厚待,你竟然在这里敷衍了事。

    “不---不是的,小人只是---只是---!”邱林慌张不已,结结巴巴,皇帝和皇后都坐在这里,他胆子都快吓破了。

    韩艺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看不上我的课本,你觉得应该教论语对不对?”

    “对----不---不对!小人---没---没这么想。”邱林支支吾吾,他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因为他觉得读圣人书是一种骄傲,读这种小故事,那是胡扯,他对此很是不屑。

    李治、郑善行等人恍然大悟,他们心里其实也很理解这种思想。

    “你这么想的,也没有关系,你可以直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

    韩艺话锋一转,道:“但是我要说的是,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现在拿着我的钱,却没有尽力去做,这就是你的不对。如果有朝一日,你入朝为官了,陛下不给你当宰相,没有如你的愿,那你岂不是跟现在一样,天天敷衍了事。”

    武媚娘淡淡道:“既然你不想干,那就不要留在这里吧。”

    邱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皇后恕罪,皇后恕罪,求皇后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吧。”

    他来自巴蜀之地,来长安赶考,可是家境贫穷,长安消费又高,他是连饭都吃不上了,郑善行看他可怜,才安排他来这昭仪学院教书的。

    郑善行动容道:“还请皇后再给他一次机会。”

    武媚娘对郑善行的印象倒是不错,毕竟郑善行常常过来照顾这昭仪学院,向韩艺道:“韩艺,你说怎么办吧?”

    韩艺道:“皇后,这事其实也怪我,是我太看得起他们了,以为他们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因此给予他们太多的自由。我建议再给他一次机会,我也会完善学院的制度,让他们决不能再像现在这般敷衍了事了。”如果韩艺要赶他走,那他就不会说那么多了。

    武媚娘点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小人告退,小人告退!”

    邱林只觉死里逃生一般,几乎是踉跄的跑了出去。

    武媚娘摇摇头,忽见李治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小声道:“陛下,你在想什么?”

    李治一怔,突然向韩艺道:“你打算如何杜绝这种情况?”

    韩艺愣了下,道:“回陛下的话,这太简单不过了,采取考核,评选,优胜劣汰的方法,总而言之,他拿着我---基金会的钱,就必须努力做好分内的事,此乃天经地义的,否则的话,我就将他赶走,这老师待遇这么好,我就不怕没有人来干。等到新学院开始之后,我会跟他们开个会,到时他们就不会这么轻松了,基金会的钱可没有一文钱是多余的。”

    李治听罢,感慨道:“要是治吏也能这般简单那便好了!”

    此话一出,韩艺、郑善行、王玄道,甚至于武媚娘皆是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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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章 启蒙学神器

    治吏虽然包含很多层意思,但主要指的就是裁减官员,因此满朝文武谈之色变。

    李治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来,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李治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轻咳一声,向韩艺道:“韩艺,说到你这课本,方才那个老师实在是有眼无珠。上回皇后带了几本回去给朕的皇子看,结果朕的皇子们都是爱不释手,现在都不爱看论语,就喜欢看你这书,而且你这书上的故事,不但有趣,还能教人做人的道理,以前朕的皇子们看论语的时候,一句话要反复讲解,而且他们读着无趣,甚觉枯燥,可是看你这书,虽然是同一个道理,但是朕的皇子领悟得非常快,在与他们的老师谈论圣人言的时候,总是拿着你这故事来举例,弄得他们的老师现在也得去看你这书。”

    武媚娘也是笑着点点头。

    韩艺笑道:“其实我选择用一个个小故事来当课文,就是希望小孩能够快乐的读书,因为小孩不比成人,他们还不明白读书到底有什么用,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因此首先得让他们喜欢读书,养成读书的习惯,为将来学习更深奥的学问打下坚实的基础。”

    李治频频点头,道:“说得好,就应该如此。”

    武媚娘笑道:“可是这篇狼来了,宫里那些老师就没有一个领悟透,他们也是认为这故事就是教人诚实,而你说的那一番见解,十分独道,真是没有想到这么一篇简单的故事,竟然蕴含着这么深奥的道理,通俗易懂,真是妙不可言!”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方才那最后一句话,你怕是说给陛下听得吧!”

    韩艺忙道:“皇后明鉴,即便陛下没有来,我也会那般说的,因为我认为每个人从小就得培养他们对于国家的喜爱,只有喜爱才无法割舍,只有喜爱,他们长大之后才不会做出伤害国家的事来,他们也才会珍惜这个国家的一草一木,教育不但让人学习知识,还能培养他们的爱国情怀。”

    郑善行、王玄道听得都忍不住称赞。

    “嗯---,你这说法倒是非常有见解,只有喜爱才不忍伤害,好!好!好啊!”李治连连点头,觉得非常有道理,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道:“要不韩艺你去教我的皇子们读书。”

    郑善行、王玄道听得一惊,这是升太子太傅的节奏啊!

    “我?”

    韩艺指着自己惊讶道。

    李治笑道:“不错,朕可不是第一回看你上课了,当初在训练营的时候,朕我就见识过了。朕发现你上课挺有一套的,而且不管是小孩,而是成年人,他们都非常投入,学习的氛围非常好。”

    你搞笑吧,我这么忙,哪有时间啊!韩艺忙道:“陛下太看得起我了,我自己都没有读过几年书----。”

    李治打断了他的话,“这也不能一概而论,你没有读过书,却也在如此年纪,便成为了枢要大臣。”

    武媚娘笑道:“陛下,韩艺这种人才,偶尔去上上课,我看还行,但你要让一板一眼的去教,那他恐怕就不行了。”

    理解万岁!韩艺忙道:“皇后说得极是。”

    李治瞧了眼武媚娘,仔细一想,也觉得自己也太冲动了,皇子的教育关系着国家的未来,怎能轻率决定,于是点头道:“那好吧,此事就当我没有说过。”

    武媚娘道:“不过韩艺,这课本都快要教完了,你可得赶紧出新的,还有那边的学院都已经建成了。”

    韩艺有些困惑道:“关于这个,我也挺好奇的,我以为早就教完了。”

    武媚娘笑道:“哪有这么快,那些小孩可都不识字,也不会读,他们的父母周边朋友也都不识字,这都得老师一个字一个字去教,也有可能教了没一会儿,他们又忘记了。”

    郑善行点点头,道:“皇后言之有理,我们这些贵族子弟,家中长辈皆是识字之人,在老师那里没有学会的,还可以回家向父母,亦或者兄弟、朋友请教,可是他们生活贫困,父母大字不识一个,这都得老师来教,可是这么多学生,老师也不可能一个个去教,多费时日也是无可避免的。”

    韩艺却道:“可是这样一来,就会增加基金会的开支。”

    李治笑道:“你呀,真是洗不掉身上那商人的气息,人家说的是教学,而你心里想着却是钱,这昭仪学院可是为了普及教育,不是为了钱。”

    靠!要是让你来,基金会的钱估计连长安都照顾不了,何谈全国普及教育!没钱谈个p的教育啊!韩艺心里暗自不满,嘴上却道:“陛下说的是,可我是商人出身,不久还得去户部上任,常常想到钱,也是在所难免的,另外基金会它也是一门买卖,不单单是慈善,作为商人而言,我不想浪费每一文钱,如果我能够在一年之内教会两年的内容,那么就等于节省了一年的开支。”

    李治哼道:“你说得倒是轻巧,有本事你就想一个办法出来,朕也想看看你们商人多有能耐。”

    想就想,多大的事。韩艺还真就跟李治卯上了,他不怕的,因为他有先进一千多年的教育理念,开始回忆后世那些教育方法,忽然眼中一亮,目光闪烁几下,道:“陛下,我在恒笃城时,曾因为和胡人交流困难,而感到非常郁闷,后来我又在想,既然我大唐将西突厥旧地纳入大唐版图,没有道理我大唐子民还得靠手势来做交流,因此我就在想是不是应该在胡人那里推广汉语,让百姓能够自由交流。”

    王玄道皱眉道:“这谈何容易,胡人自小生活的环境与我们不一样,因此他们学习汉字、汉语要更加费劲。”

    “话虽如此,但是若不能去做,那就永远不能成功的。”韩艺道。

    李治很好奇道:“那你是否想到办法了。”

    韩艺道:“推广语言,无外乎两种办法,其一,增加两地的交流。其二,推广教育。第一点我就不说了,至于教育,我想到一种拼音的方式,可以提升小孩学习的速度。”

    “拼音?”

    几人皆是一愣。

    “不错!”

    韩艺赶紧拿来一张纸和一支笔来,跟他们讲解了起来,这古汉语的注音方法,简称“直音”,即用同音字来注音,如“根,音跟”。可是这种注音方式,不够效率,缺点也是非常明显。

    拼音的话就显然要效率多了,只要学会拼法,然后将拼音放入课文当中,那么学生就可以自己看书了,不需要每个字都来去死记硬背,字字都得请教老师。

    绝对是启蒙学的一大是神器。

    可是讲着讲着,韩艺觉得有些费劲,因为当代人可不是说后世的普通话,如果是放到后世而言,那就是方言来的,有一些准确,有一些拼出来不准确,他只能挑一些跟后世一样的音来跟李治他们讲解这个拼音基本原理,但即便如此,弄得他满头大汗,三年一代沟,一千多年那得多少代沟啊!

    可仅仅是这冰山一角,却已经让李治等人拍案叫绝。

    “你继续说下去啊!”

    李治听着正入迷了,可见韩艺又不说了,都感到有些着急。

    我也想说呀,可问题是,我只会拼普通话,不会拼现在话!韩艺讪讪道:“陛下,这只是我前不久才想出来的,而且我才疏学浅,对于音律方面又不是很厉害,因此我---我还没有完全想好。”

    李治听着眉头一皱,很是不满,胃口已经让你吊上了,你现在才说你没有想好,这不是成心让人难受吗?

    郑善行激动道:“话虽如此,但是此法决计可以行,若能成,可造福所有的百姓。”

    王玄道突然道:“要说音律方面,有一人倒是非常在行。”

    李治忙问道:“谁?”

    王玄道道:“崔戢刃的父亲。”

    “他?”

    李治连连点头道:“不错!此人深通音律,其琴艺之高超,令人叹为观止。韩艺,你可以向此人求助。”

    武媚娘却道:“可是他不见得会帮助韩艺。”

    李治呵呵道:“皇后,这你就不知道了,此人自小就离经叛道,性情诡异,做事常常出人意表,与其他贵族大为不同。”

    王玄道道:“陛下所言极是,其实只要带几坛美酒过去,他便会倾力相助。”

    “这美酒对于韩艺而言,真是不值一提啊!”李治哈哈笑道。

    武媚娘笑吟吟道:“看来这商人也并非是一无是处,还是有可取之处。”

    韩艺忙道:“皇后说得是,商人重利不假,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商人更渴望创造利益,地主种地,他们只会渴望越来越多的土地,但是商人种地,也会追求更多的土地,但同时还会思考,该如何利用有限的土地种出更多的粮食,亦或者想办法节省种地的人力、物力。”

    “你这是光捡好的听,自古以来皆是重农抑商,那还是有原因的。”

    李治岂会被他三言两语给糊弄住了,又正色道:“不过这拼音你可得想办法尽快弄好!”

    “是!”

    韩艺回答的非常勉强,因为这个得靠别人,你叫他照搬全抄,他是能行的,但是你叫他去创造拼音,这就不是一般难呀。

    李治和武媚娘倒是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过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韩艺、王玄道、郑善行送至门前。

    王玄道眯了眯眼,面色凝重道:“看来更大的风波已经在酝酿中了。”

    郑善行点点头。

    “王公子,你说什么,可别吓我哦。”韩艺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想,还是那句话,这才刚刚开始,过不了几日,保管吓得你们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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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章 命运弄人

    李治走后不久,韩艺他们也离开了,因为韩艺还得去一趟训练营,他今日实在太忙了。

    可没有走多久,又见一处大型工程正在施工。

    这正是韩艺与李勣合作的游乐场项目。

    郑善行、王玄道这一圈逛下来,都在想韩艺究竟洒了多少钱出去,好像长安内外,除了大明宫,都是韩艺的工程,至少都得投几万贯进去。

    既然来都来了,那韩艺自然得去看看,这个游乐场是最为复杂的工程,因为里面得兴建一些非常特殊的场地,不是盖个屋子那么简单。

    转悠了一会儿,王玄道好奇道:“韩小哥,不知你建这游乐场的目的又是什么?”

    “当然是赚钱!”

    韩艺非常坦然的说道。

    郑善行道:“要说是为了赚钱,我倒是有些不明白,这游乐场跟你凤飞楼的作用不是一样么,都是供人娱乐的,这能赚多少钱,而且这么大一块地,又请了这么多工人,还不如将这钱拿去做酒、香水的买卖。”

    韩艺笑道:“郑公子,我凤飞楼的话剧的确一直在亏钱,从未赚过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的北巷值多少钱,而如今整个北巷又值多少钱?这可都是因为凤飞楼的话剧啊!”

    郑善行微微皱眉,似乎明白什么。

    韩艺又道:“用不了多久,这片土地将会变得价值不菲。”

    “原来如此!”

    王玄道微笑着点点头,又稍显感慨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想当初隋炀帝也是大兴土木,结果闹得全国上下民怨沸腾,你如今也是大兴土木,却得到了一片歌颂之声,真是令人费解。”

    韩艺呵呵道:“这就更简单了,隋炀帝大兴土木,那是不给钱的,而且带有逼迫性质,我这是要给钱的,工人干多少活,我就得给他多少钱,工人要想不干了,随时都可以离开,大家好聚好散,要是隋炀帝这么做也不会民怨沸腾。”

    郑善行笑道:“如此说来,隋炀帝败就败在他太小气了。”

    韩艺哈哈道:“也可以说在他看来,他不需要大方。”

    在这里逗留了一会儿,几人便往城里行去。

    入得城内,郑善行、王玄道就回去了,熊弟和小野也回凤飞楼了。而韩艺则是去到了训练营。

    来到训练营,已经快要到傍晚时分,但是训练营里面却是异常热闹,助威声此起彼伏,只见连看守的士兵,都纷纷将目光投向操场。

    韩艺举目望去,只见两个小组正在进行翻越障碍物比赛,而其他人则是站在操场中间大声助威,大家玩得是异常投入。

    原本韩艺认为这一下就过去将近两年,训练营的学员们,肯定会有所懈怠,因此还感到非常担心,显然,他是多虑了。

    “快快快啊!”

    只见杨蒙浩紧张的就趴在地上了,撅着屁股,上下起伏着,很是不雅。

    尉迟修寂则是一个劲的挥舞着拳头。

    “嗖!”

    但见跑到前面那名学员,来到箭靶前,一箭射出,未中红心。杨蒙浩一拍脑门,各种表情。而尉迟修寂则是激动的喊道:“射不中,射不中。”

    不过第二箭便射中了。

    “我们赢了!我们终于赢了他们!”

    杨蒙浩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高举双手冲向自己的小组队员,一跃而起,跳向人群。

    那些队员也激动将杨蒙浩抛向空中。

    尉迟修寂则是蹲在地上,一个劲的捶自己的脑袋,“我竟然会输给小蒙,这怎么可能!”

    忽闻一人喊道:“副督察!”

    众人转目一看,只见韩艺站在操场边上。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一众学员们赶紧朝着韩艺跑去,他们似乎忘记杨蒙浩还在空中。

    “喂喂喂!”

    砰!

    “哎呦!”

    杨蒙浩重重摔在地上。

    韩艺刚好看见,闭了闭眼,这些家伙真是越来越暴力了!

    “副督察,你总算来看我们了!”

    慕容舟航很是激动的说道。

    韩艺一目扫去,只见大家似乎都变了样,本就高大威猛的尉迟修寂,如今要更加魁梧,在这秋冬之际只穿着一件单衣,一声的肌肉都快将衣服给撑破了,而卢开明、杨蒙浩、上官羽这些本就在成长中的学员,也都长高了不少,棱角分明,皮肤也都变黑了。

    “副督察,听闻你这回去,可是立下大功回来,很好,没有丢咱们训练营的脸。”

    大咧咧的尉迟修寂,很不见外的一手搭在韩艺的肩膀上,哈哈道:“当初我被你整,也就不算丢人了,毕竟突厥几万人就被你耍的团团转,我至少还反抗了一下,由此可见,我要去的话,我至少也能够将那几万突厥大军给整的半死不活。哇哈哈!”

    韩艺一手推开他,“一边去,一身的汗味,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崔有渝上前拱手道:“听闻副督察已经加封同中书门下三品,这真是前所未有,恭喜,恭喜。”

    有此也可以看出,尉迟修寂尚武,在意的是韩艺打仗方面的,崔有渝他们尚文,在意的是韩艺被封为宰相。

    一干学员也纷纷向韩艺道喜!

    他们也都高兴,韩艺是他们的老师,他们也沾光呀!

    “姐夫!”

    一人忽然凑到韩艺面前,嘿嘿笑道。

    韩艺一听这谄媚的声音,下意识的就认为是杨蒙浩,可定眼一看,竟是萧晓,吓道:“哇!萧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狗腿了。”

    萧晓愣了愣,道:“姐夫,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从何说起?”韩艺心想这小子不会又想使什么坏吧,谨慎道:“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一直以来都反对我与你姐姐的婚事。”

    萧晓眨了眨眼,嘿嘿道:“那是以前了,以前姐夫你还配不上我姐,我一直都认为我姐的夫君得是大英雄,必须要出将入相,没有想到姐夫你这么快就做到了。”

    韩艺不可思议道:“萧晓,看不出你原来这么势利啊!”

    萧晓道:“这如何能说势利了,我只是希望我姐找一个配得上她的夫君,有何不可?”

    裴少风哼道:“萧晓,你也真是不要脸,你姐在外面什么名声,谁人不知,副督察就算不当宰相,配你姐也是绰绰有余!”

    萧晓指着韦方道:“裴少风,我警告你,你别侮辱我姐,否则的话,我跟你没完!”

    裴少风道:“没完就没完,我可不怕你。”

    看来我真是高估他们了,还是这么幼稚!韩艺道:“怎么?我刚一回来,你们就要逼我减员么?”

    二人哼了一声,将头偏向一边去。

    “副督察,副督察!”

    正当这时,忽闻一个非常激动的声音,只见杨蒙浩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站在韩艺身边,道:“副督察,我可算是将你盼来了,你快与他们说说,你是不是学了我杨家兵法,才变得这么厉害!”

    “啊?你说什么?”韩艺只觉有些莫名其妙。

    杨蒙浩道:“怎地?你不想承认么,当初你在扬州的时候,你不是一直跟着我二叔平叛么,来到京城又得我爹指点,学得我杨家的兵法,才变得这么厉害,不然的话,你农家出身,从哪里学来的兵法。”

    这家伙真是一点没有变,还是这么爱吹,老子是坑蒙拐骗,这也是你们杨家的兵法么。韩艺听得是哭笑不得。

    尉迟修寂哼道:“小蒙,你就吹吧,你爹爹和你二叔也没有副督察这般厉害,哪怕是你爷爷,也没有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杨蒙浩哼道:“这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稀奇么。”说着他又斜目看向韩艺,道:“副督察,你不会这么忘恩负义吧!”

    “你们杨家算得甚么?”萧晓哼了一声,道:“你可知我姐的干爷爷是谁么,那是咱大唐军神卫国公,定是我姐将卫国公的兵法传授给我姐夫了,我姐夫才能大破突厥,所以说卫国公是突厥人的克星。”

    杨蒙浩怒辩道:“卫国公会将兵法传给你姐一个女子,你还要脸么。”

    萧晓道:“这你不信可是去独孤无月,他可也向我姐学得不少兵法。”

    ......

    这两个都是小舅子,韩艺也不知道该帮哪边,悄悄的朝着崔有渝他们挥挥手,一群人默默的离开了,留下他们两个在那里争得面红耳赤。

    “我走之后,你们没有懈怠训练吧?”韩艺询问道。

    尉迟修寂道:“你走没走,跟咱们训练有啥关系,咱又不是为了你才训练营的,更加也不是怕你。”

    韩艺呵呵道:“你能这般想,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崔有渝突然道:“不过副督察,我以为我们都已经准备充分了,可以胜任皇家警察。”

    不少学员都点点头。

    韩艺笑道:“就算没有准备充分,那也来不及了,因为我已经决定,下个月就举行毕业考试。”

    尉迟修寂欣喜道:“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其实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其余人也是面露欣喜之色。

    韩艺道:“我先进去跟长孙公子他们打声招呼,今晚上课的时候,咱们在好好聊聊。”

    那言豪突然道:“副督察,杨公子和萧公子还在那里争?”

    韩艺回头一看,叹道:“由他们去吧,毕竟他们都是执着的小舅子!”

    “都是?”

    一干学员纷纷睁大双眼。

    “呃...我的意思是他们都是执着的男人,对!执着的男人!”

    说罢,韩艺便急忙忙的往衙署里面走去。

    可刚入得大门,又迎面撞上一道硕大的身影。

    “元公子!”

    正是元烈虎,这厮终于在训练营找到了新生,每天以折磨那些学员为乐,除了回家打个炮,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基本上都待在训练营里面。

    “不敢!不敢!你叫我小虎便是。”

    元烈虎将韩艺拉到一边,小声道:“姑父,你这回回来可有为我姑姑带礼物。”

    “当---当然带了!”

    “那你可有好生陪陪我姑姑。”

    “当---当然陪了!”

    “那就好!那就好!”

    元烈虎满意的点点头,很是开心。

    韩艺看着元烈虎,心中是五味杂陈,道:“我说元公子,我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回来,你难道连一句恭喜都没有。”

    “哦!恭喜!”

    元烈虎随口应付道。

    这家伙跟他爹真是一个德行,心里就惦记着牡丹,其余人都不放在心上,真是自私到让人钦佩的地步了。韩艺无奈的摇摇头,与元烈虎来到里面,只见长孙延和独孤无月坐在里面,一年多未见,长孙延还是那么胖,独孤无月还是那么倾国倾城,关键这厮跟女人一样,不长胡须,这就很尴尬了。

    “哟!韩艺来了!”

    长孙延、独孤无月见到韩艺进来了,急忙起身相迎,纷纷拱手向韩艺道贺。

    韩艺拱拱手道:“多谢,多谢!”又看向元烈虎,你瞧瞧人家,哪里像你,我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回来,而且还身负重伤,你娘的第一句话就是给你姑姑带了礼物没有,我特么也是醉了。

    元烈虎仗着自己两米多的身高,目光直视,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一番寒暄过后,几人来到屋内坐下,长孙延笑道:“真是没有想到,你这一去这么久,而且,还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回来,真是令人---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韩艺摆摆手道:“长孙公子,你就别再夸我,这其实侥幸的成分居多,我已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二位公子近来可好?”

    长孙延点头道:“也就那样,谈不上好坏。”

    韩艺又瞧向独孤无月,见其坐在那里沉默不语,道:“独孤公子?”

    独孤无月一怔,忙道:“我也还好!”

    长孙延笑道:“无月前不久已经当爹了。”

    韩艺惊喜道:“真的么?这真是可喜可贺啊!”

    独孤无月那绝美的脸庞透着一丝红晕,微微颔首道:“多谢!”

    韩艺又八卦道:“不是是男是女。”

    独孤无月道:“是女儿。”

    哎呀呀!独孤无月的女儿,这得漂亮到什么程度啊!不行,我得努力,赶紧生个儿子来,然后去泡他的女儿,这好的基因可不能放过啊!韩艺眼珠乱转,越想越是兴奋。

    元烈虎一手搓着鼻子,一边低声道:“人家无月都后来居上了,都已经当爹了,可是你呢?”

    韩艺很不爽的瞧了眼元烈虎,你有必要在我伤疤上撒盐么。

    长孙延笑道:“韩艺为国征战,这也是情有可原。”心里却非常疑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艺真想告诉长孙延,其实你们说得都不是一个人。但是他真不愿就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道:“真是非常抱歉,这一年多来,训练营多亏有三位公子在,不然的话,我当初的一番努力,恐怕就都付诸东流了。”

    “这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长孙延倒不认为自己是在帮韩艺做事,道:“不过现在学员们都已经学业有成,我们都认为他们也该是时候走出训练营了。”

    韩艺点点头道:“我方才也看到了他们是非常努力,因此我打算下个月就开始毕业会考。”

    长孙延有些担忧道:“其实这个考试可有可无,万一他们发挥失常,这会让他们觉得这些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们这一批人的确非常用功,这我也知道,可问题是,我们必须要给训练营定下一个基调,我们不能保证每一批学员都能如他们一般出色。”韩艺说着微一沉吟,又道:“这样吧,这个月月末举行一次模拟会考,让他们明白考试是怎么回事,不至于太紧张了,下个月月中再正是会考。”

    长孙延道:“如此也好!”

    几人又聊了一下训练营的近况,然后便一起去往食堂准备吃饭。

    韩艺看着前面走着的独孤无月和元烈虎,小声向一旁的长孙延问道:“长孙公子,我看独孤公子好像心事重重的,方才在里面他都没有怎么出声。”

    长孙延叹道:“他这是在羡慕你啊!”

    韩艺错愕道:“羡慕我?”

    长孙延点点头,道:“我不知你知不知道,无月一直都想重铸他们独孤家的荣光,在他只有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曾想随军出征,但是因为独孤家就剩下他一个男丁了,而当年他的先祖独孤郎在关中有极高的名望,很多贵族都受过他们独孤家的恩惠,因此不管是当今陛下,还是军中大将,都不肯带他去。其实这一次西征,他也曾拜托卢国公能够让他去做一名先锋将,可惜卢国公还是没有答应他。而如今我大唐扫平四方,他立功的机会也越发渺茫了。”

    韩艺道:“想要振兴独孤家,也不一定非得上战场呀。”

    长孙延叹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他们独孤家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不是出了什么名将、贤臣,而是他先祖独孤郎的三个女儿,分为成为北周、隋朝、唐朝的皇后,三代为外戚,这也是自古未有的,相对而言,独孤家的男子倒是没有太多的建树,哪怕是独孤郎在战功方面也是平庸无奇,这也令不少嫉妒独孤家一门三后,借此讥讽他们独孤家,因此无月迫切的希望上战场。”

    “原来如此!”韩艺点点头,他是最怕上战场的,结果被赶鸭子上架,独孤无月无比渴望能够征战沙场,却看不到任何希望,这只能说是命运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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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章 真正意图

    在当晚,韩艺去跟那些学员们聊了聊,主题当然是此次征伐西突厥,不过韩艺讲得不是过程,而是战争的利与弊,关于这一点大家争论的非常激烈,崔有渝一派自然不赞成通过战争来解决问题,尉迟修寂这一派当然是推崇战争。韩艺并没有站队,就让他们去争,还是跟以前一样。

    等到第二日,他又查看了一下,关于训练营这一年多的训练情况,在这方面,恐怕没有人比长孙延和独孤无月做得更好了,因为长安七子中,心思最为缜密的就是长孙延和独孤无月,长孙延是崇尚法家思想的,必须一丝不苟,而独孤无月又是完美主义者,他对于细节非常看重。

    随后又跟长孙延他们合计考试一事,他只是制定考试制度,主题内容由长孙延、独孤无月拟定,当然,他也出了一些主意。

    不过现在可没有人关注训练营,现在朝中暗流汹涌,人人自危。

    要知道勋贵弹劾韩艺一事,还未有个了结,李治还命韦思谦去调查,以前他们是不知道李治对此事是一个什么态度,现在他们明白了李治的态度是什么,可问题就在于,李治的目的又是什么?李治是打算杀鸡给猴看,还是打算大开杀戒,这让人难以揣摩。

    这也导致这些勋贵们是惶恐不安。

    城北李家!

    只见厅中坐在三人,除家主李崇江以外,还有坐着二人,其中一人与李崇江有三分相似,此人名叫李崇德,是李崇江的大哥,在门下省做给事中,曾与李义府共事,至于剩下一人,正是李义府。

    “今日难得李侍郎这么赏脸,二弟,我们敬李侍郎一杯。”

    “李侍郎,我们兄弟敬你一杯。”

    李崇德兄弟二人举杯敬向李义府。

    李义府举杯笑道:“岂敢,岂敢,二位真是客气了,李某人受宠若惊,在下先干为敬。”

    三人一饮而尽。

    李崇德放下酒杯,呵呵道:“李侍郎,我还真怕请不到你了,谁人不知李侍郎如今可是大忙人呀。”

    李义府笑呵呵道:“李给事言重了,我们都是同朝为官,岂有闲忙之分。但不知贤兄今日请我来,是为何事?”

    李崇德忙道:“我这不是许久未有跟李侍郎你喝酒了没,于是向请李侍郎来府上叙叙旧,没啥事。”

    李义府坐在这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请我,不去你家,来你弟弟家,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没有接这茬,真的就跟李崇德叙旧起来,他与李崇德也只是同事,感情谈不上很深,如今什么情况,他心里有数,主动权在他手里。

    酒过三巡,三人聊得不亦说乎,李义府也觉得奇怪了,李氏兄弟对于那事也是只字不提。

    李崇江突然问道:“在下听李侍郎的口音好像非关中口音,倒是跟我们赵郡的口音有些像似,不知李侍郎的家乡是何处的?”

    李义府一愣,这个问题可是非常敏感的,家乡一般都代表着出身,心中有些不悦,但嘴上却笑道:“我乃是瀛州饶阳人士。”

    李崇江道:“瀛州饶阳?哎呦!这里离我赵郡没有多远呀,而且李侍郎也姓李,李侍郎不会也是出身赵郡李氏。”

    他哥哥明知我不是出身赵郡李氏,为何还要这么问,难道---!李义府眨了眨眼,心里隐隐明白一些,故作一声叹息,道:“这事也真是说来话长呀,我爹曾与我提过,我家本是赵郡李氏的支脉,只可惜我爹曾在战乱中丢失了一部分族谱,我也曾说过我是出身赵郡李氏,但是无人相信,只能作罢。”

    他初来长安的时候,还真提过这事,但是没有人搭理他,只当是一个笑话。

    李崇德心想,这家伙真是好不要脸。但脸上却是大喜过望,道:“我就说吗,李侍郎才华惊人,就连太宗圣上都夸奖你的文章,想来小时候定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又岂是寒门出身。”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李侍郎,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李义府按耐住心中的激动,道:“你请说?”

    李崇德道:“既然大家同出赵郡李氏,那都是亲戚,而且李侍郎的族谱丢了,那何不加入我家族谱。”

    李义府大喜,这出身问题,在唐朝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尤其是在士林当中,赵郡李氏当今也是响当当的贵族,能入赵郡李氏,再加上他如今的地位,那真是如虎添翼呀,当初长孙无忌不也想将韩艺并入韩瑗的族谱,他心里也明白,李崇德是要巴结他,让他帮李崇江。他心里也权衡起来,自己也得有自己的势力,如果入赵郡李氏,那么也就混入贵族当中,可以更快的拥有自己的势力,他如果只是保李崇江一个人,那还有有把握的,毕竟这个出身他渴望太久了,可以说是梦寐以求,嘴上却道:“这样好么?”

    李崇江立刻道:“这有甚么不好的,大家都是先祖武安君的子孙,本就是一家人。”

    武安君就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李牧,也是赵郡李氏的祖先,要是李牧知道自己有这么一群子孙,那真的会气活过来。

    李义府欣喜不已,举杯道:“二位如此待义府,义府真是感激不尽,义府敬二位贤兄一杯。”

    “干!”

    李崇德兄弟二人相觑一眼,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李崇德也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小人都聪明,他如果求李义府的话,李义府肯定不会帮他,送珠宝,他也没有把握,干脆将李义府请到自己家来,大家变成一家人,那李义府肯定会保李崇江的。

    以此同时,在郊外的一间小屋内,也正在进行着一场秘密交谈。

    “我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太尉今日才约见我,足见对我的信任,韩艺真是感激不尽。”

    韩艺一脸微笑的朝着长孙无忌道。他去训练营的一个原因,就是掩人耳目,约见长孙无忌了。

    长孙无忌见韩艺一脸微笑,哈哈一笑,道:“老夫但是不想打搅你,但是老夫也被你吓到了,不得不来见你一面。”

    韩艺忙道:“这韩艺可不敢当,太尉当了三十年宰相,岂会被小子给吓到。”

    长孙无忌摆摆手,正色道:“老夫可没有骗你,老夫问你,陛下是否打算借用这事,肃清朝堂。”

    韩艺道:“陛下没有明说,但是我认为陛下有这意思。”

    长孙无忌道:“虽然老夫事先已经察觉出一二来,故此吩咐韩瑗、来济他们不要参与此事,但是关中贵族联姻数百连,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这关系可是剪不断的,你闹这么一出,不是给了皇后清除老夫势力的借口。这是不是皇后吩咐你这么做的?”

    韩艺摇头一笑,道:“这与皇上和皇后都无关,是我主动挑起这事的。”

    纵使是长孙无忌,听得这话,还是没有忍住,皱了下眉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艺道:“这事得分两件事看,其实我本就打算招收佃农,我建那么大的作坊,需要人来工作,但我原本只是打算挑起小的事端,只关乎买卖。可是我刚刚回来,就听到韩瑗和来济的事,而且据我所知,皇后不打算饶过他们二人,并且也有意打击太尉你在朝中的势力,我这才被迫改变计划。”

    关于这一点,长孙无忌也察觉到了,他一直都非常感到担忧,韩瑗、来济是他在朝中的两面旗,一旦丢了的话,底下的人在朝中群龙无首,很快就会被李义府他们逐个击破,他也一直都在想办法,他原本韩艺这么做是为了转移视线,却没有想到这事越闹越大,道:“难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救韩瑗、来济?”

    韩艺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长孙无忌微微一惊,他当了三十年宰相,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什么勾心斗角没有见过,竟然看不懂韩艺这一步棋,他都有些不相信,摇摇头道:“这老夫还真是没有看懂,愿闻其详。”

    老狐狸,你也看不懂了吧!韩艺道:“太尉,请恕我说一句不得当的话,韩瑗、来济怎么能够为了褚遂良去向陛下求情。”

    长孙无忌轻轻一叹道:“这事怨我啊!”

    不怨你怨谁啊!韩艺心里暗想。

    长孙无忌瞧了眼韩艺,道:“你心里也怨我是不是?”

    韩艺道:“我不敢记怪太尉,只是这差一点就酿成大祸了。”

    他这么一说,长孙无忌反而放下心来,道:“老夫也是中了李义府等人的计,你出征的那段期间,李义府、许敬宗在一段时日内,显得非常沉默,韩瑗、来济在陛下面前的进言,都得到了陛下的认同,可没过多久,李义府、许敬宗又开始向老夫的人施压,老夫又不能出面,韩瑗、来济压力也很大的,好在在国家大事上面,陛下几番都驳回了李义府、许敬宗的建议,而采纳了韩瑗、来济的建议。

    当初褚遂良对韩瑗有恩,他一直也惦记着褚遂良,而韩瑗见陛下似乎已经对当初的事不在意了,于是向老夫建议,奏请陛下,招褚遂良回京。老夫深知韩瑗、来济虽可独当一面,但是却无统帅之才,如果褚遂良回来的话,那老夫就要放心多了,于是就让韩瑗去试试。可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韩瑗会跟陛下争执起来,还惹怒了陛下,再加上李义府、许敬宗在旁不断煽风点火,导致陛下撤下了他们同中书门下三品。如今想来,这定是许敬宗、李义府有意为之。好在你及时回来了,还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这真是出乎老夫的意料。对了,你还没有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艺道:“根据前几日,陛下在朝堂上的那一番举动,显然陛下已经动了肃清朝堂的念头,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可不想再受制于人了。太尉以为陛下能否成功呢?”

    长孙无忌低眉沉吟半响,道:“在这一年期间,陛下提拔了不少文臣武将上来,卢国公的事你也心里也明白,再加上李勣那老狐狸在旁护航,只要陛下下定决心,无人可挡。”

    韩艺笑着摇摇头。

    长孙无忌道:“怎么?难道你认为陛下不会成功?”

    韩艺道:“只要我请得一人出山,陛下便不会成功。”

    长孙无忌惊讶道:“何人?”

    韩艺嘴角一扬,道:“就是太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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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九章 釜底抽薪

    说到这里,饶是长孙无忌不免也是大惊失色,道:“你---你做这么多事,就是要让老夫出山?”

    韩艺这么一说,那事情就非常明显了,明显就是先让李治引起众怒,然后让长孙无忌出来振臂一呼,收拢人心,集中关陇集团,对李治发起反击,那结果会是怎样呢?

    长孙无忌不敢想下去,这太恐怖了,再也忍不住了,沉声道:“你可知这样一来的话,老夫必须要跟陛下争一高下,那不管谁胜谁败,我大唐必将四分五裂,你有没有想清楚这后果?”

    虽然李治如今在面对长孙无忌已经占得优势,因为这关陇集团就盘踞在关中,而长安也在关中,李治也在关中,要知道这一次关陇集团的主要成员都没有参与其中,参与的多半是一些勋贵和外戚,以及一些贵族官吏,一旦关陇集团和他们联合一起,然后又跟李治正面开火,那这后果就太可怕了。哪怕是李治赢了,肯定个是惨胜。

    韩艺忙道:“太尉勿要激动,我如今刚刚加封同中书门下三品,又岂会做这等事,而且我忠于大唐,绝不会做出伤害大唐的事。”

    长孙无忌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道:“那你此话又是什么意思?”

    韩艺道:“我只是想说明一点,太尉你哪怕是不在朝中,以太尉你的影响力,陛下也不得不忌惮你三分。因此一旦陛下想要肃清朝堂的消息传出去,那些勋贵外戚一定会非常恐慌,可是他们没有一个领头人,唯有太尉够资格来领导他们,到时候只要太尉悄悄让人放一点风出去,他们肯定会立刻去找太尉。”

    长孙无忌皱眉道:“你这么做不是要置老夫与险境么,老夫当年好不容易才暂时让陛下打消对老夫的疑虑,如今来这么一出,不是提醒陛下,老夫在这里,始终对陛下是一个极大的隐患么?”

    “难道太尉你不说,陛下又不知道么,就算陛下对太尉放下了戒心,那皇后、许敬宗他们了,如果他们认为太尉你没有威胁,那他们为何急着要对付太尉,可见他们不打算放过太尉你。”韩艺笑道:“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计就计,利用这一点,来打击皇后他们的嚣张气焰,并且取得陛下的信任。太尉,在面对陛下的时候,你可以采取退让的方式,但是面对李义府、许敬宗等人的时候,可不能一味的退让,如果对方咄咄逼人,必须要给予反击,让他们感到害怕,该强的时候还是要强,这软硬皆施,才是最合理的方式”

    长孙无忌越听越糊涂了,暗想,难道自己真的老了!道:“你就别卖关子,你究竟想怎么样?”

    韩艺解释道:“我方才只是那么一说,太尉你都这么激动,可想而知,一旦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那么陛下肯定也会感到忐忑不安。然而陛下话已经放出去了,如果只因有人去请太尉你出山,就吓得退步,那谁人都会想,还是太尉你这棵大树下好乘凉。

    事情闹到这一步,陛下也是退无可退,我估计着,陛下一定会亲自见太尉一面,试探一下太尉你的意思。如果太尉你到时全力支持陛下,并且替陛下出谋划策呢?”

    长孙无忌眼一睁,顿时恍然大悟。

    韩艺道:“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在挑拨陛下和太尉之间的关系,太尉你是一直忠于李唐皇室,而且还是太尉在陛下最为困难的时候,扶了陛下一把,陛下会怀以对于太尉的内疚,同时太尉是陛下的舅舅,这外甥有难,向舅舅求助,此乃天经地义之事,这也体现出亲情的意义。同时陛下为了报答太尉鼎力相助,自然就不会去记怪韩瑗和来济。”

    长孙无忌皱眉道:“可是这样一来,那也只是能够保住韩瑗、来济,而武媚娘、李义府他们再无后顾之忧,他们还是能够清除老夫在朝中的势力,扶植自己的势力,此消彼长,等到他们再来对付老夫的时候,老夫恐怕已经是砧板上的鱼了。”

    韩艺笑道:“难道陛下在得到太尉的支持后,不会向太尉询问意见么。太尉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只要让太尉张口,要做到既让陛下满意,又能保存自己的势力,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这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可是长孙无忌还是非常心虚,这弄不好那真的谁也无法控制住,沉吟道:“这只是你猜测的,万一陛下因此而感到愤怒,亦或者受人怂恿,要将老夫斩草除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韩艺笑道:“肯定会有人怂恿陛下,但是陛下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为何?”长孙无忌愣了下。

    韩艺道:“这道理非常简单,像对付太尉你这样的人,要么不出手,要么就一击致命,决不能给太尉你喘息之机。一旦状况发生了,是那些大臣先去找太尉的,换而言之,主动权其实是在太尉手里的,一旦陛下决心要除太尉,太尉都不需要开口,那些大臣必定会拼死拥护太尉的,因为他们知道,陛下连太尉都要除掉,何况他们,这覆巢之下无完卵,拥护太尉就是保自己的命,他们没有退路可退了。如今局势对陛下这么有利,陛下不可能愿意轻易冒这么大的险,陛下只是想肃清朝堂而已,这事从一开始就不是针对太尉你本人的,因此陛下一定会先找太尉谈一谈,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选择那下下之策。”

    长孙无忌沉默半响,目光闪动几下,突然抚须哈哈笑了起来,道:“想不到你小子竟然布下这么大一个局,连老夫都被算计在内,妙!你这一招釜底抽薪真是妙啊!那阿史那贺鲁败在你手,他不冤啊!”说到这里,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要是对面坐着的是房玄龄,那他没有话说,可是他对面坐着的却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子,这让他不得服老呀。

    韩艺颔首道:“还请太尉见谅,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一旦让李义府、许敬宗他们掌权,太宗圣上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制度,恐怕会被他们毁于一旦,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这事都怨老夫,却还得让你来替老夫想办法弥补,老夫又怎好意思怪你,也真是难为你了,刚刚回来,都来不及喘口气,又得为老夫操心。”

    “太尉言重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我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且不说这些年来,太尉对我的照顾,就光当初太尉去北巷走一遭,都足够韩艺铭记一生了。”韩艺立刻又变得非常卑谦,有些人常说将感激之言放在心里,要用行动来表示,但是根据心理学而言,好话一定要说出口,千万别放在心里,当面说出来,其实比行动还要更加让人深刻一些。

    长孙无忌摆摆手道:“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来作甚。”

    “对于太尉是小事,但是对于韩艺却是大事。”

    韩艺说着,又道:“不过,有一言我想告知太尉。”

    “你说!”

    “太尉,此一时彼一时,这一粒老鼠也能坏了一锅粥,我认为有些没有用的棋子,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放弃算了。”

    长孙无忌听得眉头一皱。

    韩艺又继续说道:“当今陛下可是有着雄心壮志,需要的是能干之才,如果太尉尽留一些能干之臣在陛下身边,谈论的只是国家大事,那么陛下也会专心于国家大事,而不会想起他的,并且重用这些人,这样反而巩固了太尉的势力。而那些无用之人,胸无大才,就是仗着祖荫,在朝中飞扬跋扈,整日就知道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这只会给李义府、许敬宗他们提供攻击太尉的借口。而且陛下也不是糊涂之人,如果太尉借此事一味保护自己的人,那陛下难免会认为太尉你别有私心,舍弃一些无用棋子,得到的好处却是无限多的。”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突然呵呵笑道:“你敢说你说这话没有私心?”

    韩艺笑道:“太尉,真不是我自吹,就那些鼠目寸光之人,我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我宁可将惦记着他们的工夫,花在与崔戢刃较量上面,至少还有一丝快感。”

    这话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不带半点水分!

    长孙无忌非常认同,因为韩艺布下这个局,将他、李治、武媚娘都算计在内,但是无一人察觉,就那些功勋之后,岂是韩艺的对手,岂是韩艺一直周旋在他们中间,每件事都得考虑三方的感受,他认为这反而锻炼出了韩艺,话说回来,如果韩艺没有这本事,他也不会选韩艺。心想,既然选定韩艺做自己的接班人,这些人会拖韩艺的后腿,那还不如先帮韩艺铺好道路,免得到时韩艺自己动手。点点头道:“好吧!老夫答应你。”

    “多谢太尉。”韩艺拱手道。

    长孙无忌突然道:“对了!你可知户部尚书推荐你去户部的事?”

    韩艺道:“听说了。”

    长孙无忌道:“你可知道为什么?”

    韩艺道:“户部尚书想利用我对付李义府。”

    “这只是他说服老夫的理由,其实户部尚书不是这种卑鄙小人,若是你没有才干,他根本不会这么做。”长孙无忌先是摆摆手,又道:“不过老夫倒是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可以利用你与李义府的矛盾来接手老夫在朝中的势力。”

    韩艺闻言,一阵苦笑。

    长孙无忌道:“怎么?有何不妥吗?”

    韩艺道:“其实当日皇后就看穿了高尚书的用意,并且还特地叮嘱了我一番,我也答应皇后,对李义府、许敬宗他们退避三舍。”

    “这样啊!”

    长孙无忌不禁皱了下眉头,只叹,当今朝中,真是无一庸人呀。以前他还以为李治稍显柔弱,都是武媚娘在旁怂恿的,可是如今看来,李治的手段都不亚于李世民,兴许李治心里也清楚,反正他现在是猜不透李治了,这也让他感到每走一步,都非常困难。

    韩艺道:“其实也没有这必要,相比起韩瑗、来济而言,我更希望跟长孙公子、独孤公子他们一块共事,因为我们都年轻,有着一股冲劲,都渴望为民请命,为君分忧,我跟韩瑗、来济还是年纪相差太大了。”

    长孙无忌心想,对呀,他们都还是如此年轻,将来都要交给他们的,何不让他们现在就在一起努力。笑着点点头道:“这样也好。”顿了顿,他忽然面色凝重道:“你最近可要小心一些啊!”

    韩艺疑惑的望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道:“在此之前,你与那些勋贵争夺的还只是利益,可如今争得可是性命了,如今那些勋贵们恨你入骨,我担心他们会采取非常手段来报复你。”

    韩艺道:“太尉的意思是,他们会派人来刺杀我?”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毕竟你把他们都快逼到绝路了,有些人可能会铤而走险,做这最后的殊死一搏。”

    韩艺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长孙无忌道:“但是你也别太担忧了,这里毕竟是长安,守备森严,只要你平时注意一些就行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那人曾三番四次打听你的消息。”

    “谁?”韩艺错愕道。

    长孙无忌只是责怪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言明。

    韩艺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一人来,道:“王皇后!”

    长孙无忌点点头,又好奇道:“你与她才见过一面,她为何总是要找你。”

    那当然是我有魅力啊!韩艺嘿嘿道:“小子斗胆想让太尉猜猜这其中的原因。”

    “你小子还考起老夫来。”

    “不敢,不敢!”韩艺讪讪点了下头。

    长孙无忌微一沉吟,道:“报仇!”

    韩艺讪讪道:“太尉真是聪明,一猜就中。”

    长孙无忌半开玩笑道:“那你可有办法帮他报仇?”

    韩艺打了个哈哈道:“我只是想安抚一下她的情绪,毕竟见我跟见到仇人似得,无奈之举,无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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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十章 空气在凝固

    李治委派韦思谦全权调查此案,而韦思谦就是那种一根筋的人,真是秉公执法,这谁要是能够劝阻他,就不会有他当日在朝堂上状告莘国公窦孝慈侵占土地一事了。

    其实在贞观前期,朝政清明,贪官非常至少,不过在贞观后期,李世民就有些骄傲自满,皇帝一旦骄傲,必定会滋生**,虽说还算是朗朗乾坤,但是这些人可都是王公贵族,你要说他们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清清白白的,那也是不可能的。

    一旦查起来,那真就说不清楚了。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只是输了,那么李治的一声令下,只直接关乎他们全家老小的命运了。

    惶恐在蔓延中,并且愈演愈烈!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的惶恐,预示着一场大风暴即将要降临。

    ......

    韦府!

    “老爷,你---你真的要将查来的证据全部呈上去么?”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面透担忧的向正在写奏章的韦思谦说道。此人名叫徐胜,是韦思谦身边的一名小吏,一直都跟在韦思谦身边。

    韦思谦头也不抬的说道:“不呈上去,我写来作甚。”

    徐胜道:“可是---可是依小人只见,此事当以慎重呀,老爷,你看这些人都是王公贵戚,谁都不是好惹的。”

    “王公贵戚?”

    韦思谦哼了一声,道:“我查的就是他们这些王公贵戚,不然的话,要这御史台作甚。”

    徐胜又道:“可是老爷你这么做,会将人都给得罪了。”

    韦思谦道:“这雕、鹗、鹰、鹯,怎能与众禽为伴?我身为御史中丞,本就应该独善其身,不应跟任何官员有密切的关系,迟早我也会得罪他们的。”

    徐胜见韦思谦一脸坚决,显得有些着急,急切道:“老爷,此事分明就是韩艺与他们之争,老爷犯不着让韩艺当板子使,你看御史大夫,至今未露过面,分明就是不想得罪人。再说,老爷你一旦将这一份奏章呈上,也将陛下逼向了角落里面,到时陛下即便想手下留情,也是不够的,老爷你这么做,可能两边都不讨好啊!老爷何不少写一些,给陛下,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韦思谦停了下来,瞧了眼徐胜,叹道:“你说的这些,我何曾不明白,但是如果人人都这样想,那朝堂必将变得腐朽不堪,倘若如此的话,那我还当这御史中丞干什么,坐在家享享清福,岂不是更好。这份奏章我是一定要上,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如果我今日给那些人一条活路,那今后我再查任何人,对方都不会服气的。至于给韩艺当板子使么,那也是没有办法,这是我职责所在。”

    ......

    眼看韦思谦的调查已经临近结束,那些王公大臣急得是茶饭不思,没有人清楚李治究竟打算怎么办,可是根据李治那日的言论,显然不打算轻易绕过他们,可就在这时候,他们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早已经退休在家的长孙无忌。

    目前这情况,也唯有长孙无忌能够阻止这一场风波,因为长孙无忌辈分够高,威望够高,而且在朝中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他还是李治的舅舅,普天之下,只有长孙无忌可以跟李治一较高下。

    于是乎,每日数十名名官员前去太尉府求见。

    但是太尉府大门紧闭,长孙无忌是一个人都没有见。

    可即便如此,请长孙无忌出山的言论已经日嚣尘上了。

    这一下,气氛变得尤为的紧张,因为长孙无忌拥有抗衡李治的实力,实力是对等的,那么结果就变得无法预料了。

    大兴善寺。

    “是呀!我差点将这一尊佛给遗漏了。”崔平仲破天荒的将酒杯放了下去。

    元鹫也是破天荒的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容,面色凝重道:“真是没有想到几个佃农竟然会闹到这种地步。”

    崔平仲道:“听闻你们元家最近也是动作频频,这应该都是韩艺的主意吧?”

    元鹫点点头,道:“不过这小子似乎玩大了,我大伯他们现在都吓得不敢妄动了,那边太尉刚刚免除韩瑗、来济的同中书门下三品,太尉的势力进一步被削弱了,遭此下去,对于太尉也是极为不利的,这可是太尉的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老崔,你说如果太尉真的站了出来,陛下有几成胜算?”

    崔平仲道:“太尉当时没有做出反击,就退了下去,但因此也保留了他在朝中的势力,而陛下之所以要借此事肃清朝堂,其目的恐怕也多多少少想削弱太尉在朝中的势力,要是真的爆发了,陛下胜算虽高,但对方毕竟是太尉呀,他的势力可是深不见底的,我也不好判断。但是---!”

    元鹫道:“但是什么?”

    崔平仲道:“韩艺是你的妹夫,你难道一点都不了解他么?”

    元鹫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韩艺故意制造出这个机会,打算彻底消灭太尉?”

    崔平仲困惑道:“或许是,或许不是,我也不敢确定。”

    正当这时,犬牙突然急忙忙跑了过来,在元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元鹫道:“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犬牙道:“九成是冲着姑爷来的。”

    崔平仲瞧了眼元鹫道:“出什么事呢?”

    元鹫叹道:“看来他们中间已经有人打算拼死一搏了。唉...找了这么一个妹夫,真是不幸啊!我先去处理一下。”

    ......

    这长孙无忌本已经淡出朝野,在这件事前极少有人提到他,突然一下冒了出来,令整个局势风云变化,变得神鬼莫测,扑朔迷离,而且也将李义府等人吓了个够呛,大战仿佛一触即发,整个朝堂的空气都已经渐渐凝结了,一场关系着大唐命运的博弈已经拉开了帷幕。

    许敬宗、李义府都有些慌了,他们立刻就去找武媚娘,他们没有首先去找李治,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武媚娘一听这消息却是大喜不已,当机立断,立刻让李义府、许敬宗人等去找李治,将此事告诉李治,争取将长孙无忌等一干关陇集团成员全部除掉,只差没有说出不惜一切代价了。

    这事从一开始她就是坚定的支持者,目的就是要清除长孙无忌在朝中的势力,为以后除掉长孙无忌做准备,现在这情况,摆明就是将长孙无忌放到火上烤,她肯定不会放过的。

    许敬宗、李义府得到皇后的指示后,底气倍增,立即跑去求见李治,现在的情况非常明显,如果让长孙无忌翻身了,那他们铁定死翘翘了。

    两仪殿内。

    “陛下,如今那些王公贵族整日跑去求见太尉,请求太尉出山,他们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于是投鼠忌器,请太尉出来对抗陛下。”许敬宗十分激动的说道。

    李治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之色,沉眉问道:“那太尉可有见他们?”

    李义府道:“如今太尉府是闭门不见客,但是谁知道太尉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有谁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见面,当初陛下没有听从太尉的建议,太尉心里难道一点怨念就没有吗?如今对于太尉而言,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说不定这一切就是太尉故意安排的,陛下当立刻采取应对措施!”

    许敬宗又道:“陛下仁孝,顾忌舅甥之情,但陛下您毕竟是一国之君,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陛下此时应该先发制人,让大司空带领禁军将他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李治眉头紧锁,拳头紧紧握着,许敬宗、李义府他们说得倒是轻巧,因为他们不需要为此负责,可是他是皇帝,一言九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一言一行都将直接影响整个大唐,思忖半响,道:“你们先下去吧!”

    “陛下。”

    “这事朕自有打算。”李治沉声打算许敬宗的话。

    李义府、许敬宗相觑一眼,拱手一礼,便退了出去。

    他们二人走后不久,李治就回到了后宫。

    武媚娘见李治来了,急忙迎了上去,道:“陛下,臣妾听闻朝中不少王公贵族去找太尉?”

    李治点点头,道:“方才李义府、许敬宗急着见朕,也是为了这事。”

    武媚娘目光闪动了几下,道:“那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办呢?”

    李治微微眯眼,坐在矮榻上,沉默不语。

    武媚娘眼中闪过一抹杀气,道:“陛下,不管太尉是怎么想的,但是太尉的名望在长安无人能及,他长孙家在关中地区可是盘踞了上百年之久,势力盘根错节,倘若他一旦站了出来,那么陛下必将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而且,即便这一回太尉不站出来,今后呢?太尉的影响力在太可怕了,哪怕他不再朝堂之上,陛下也得受制于他啊。”

    说到这里,她就打住了,但是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即便长孙无忌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你这个皇帝也得顾忌他,这你怎么励精图治,大展身手,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他。

    ......

    北郊外面的一片山林中。

    一个慈眉善目,身着灰色僧服胖和尚慢悠悠的走在山林间,忽然,他停了下来,目光瞥向一旁,只见一个带着铜制面具男子朝着他走了过来,他当即一掌当胸,笑问道:“阿弥陀佛,柳施主,好久不见,可还安好?”

    来人正是柳如风,他微微颔首,道:“好久不见,不知大师为何来此?”

    胖和尚微微一愣,哈哈笑道:“早知柳施主在此,贫僧就不来了,毕竟贫僧老了,可是抢不过柳施主。”

    柳如风摇摇头道:“大师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来杀韩艺的,我是来杀你的。”

    胖和尚脸色一变,道:“什么?你不是早已经离开了朝廷吗?”

    刀光一闪。

    胖和尚倒了下去,只见他右掌中有着一枚飞镖。

    ......

    在东郊外的一间残破道观里面,只见五六人坐在其中,但无一人出声,都在静静的擦着自己的兵器,那刀剑被他们擦的是雪亮雪亮的。

    砰的一声巨响。

    残破的木门仿佛受到一股极大的力量,顿时变得四分五裂。

    那五六人脸上一点慌张都没有,立刻将武器紧紧握在手里,往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大叔站在门前。

    其中一人惊道:“元堡主!”

    “真是抱歉,我不想来打扰各位的,但是韩艺是我的妹夫。”元鹫挠着头,很是愧疚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忽听得上方传来几声响,那五六人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连屋顶都没有破,他们可都是高手,上面有人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那么肯定是有人扔了一些东西上去。

    不好!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元堡主,竟然玩这些下作的手段,殊不知元鹫本就是一个极其无耻的人。

    等到他们醒悟过来时,为时已晚,只听得几声咔咔咔骨头脆裂的声音,不到片刻,就见那五六人躺在地上,脑袋全部都是反转一百八十度。

    元鹫走出门外,拿出自己的丝帕,擦了擦手,一脸恶心的表情,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朝着前方空无一人的树林喊道:“小犬,过来一下。”

    犬牙立刻走了过来,道:“堡主有何吩咐?”

    元鹫转过身去,扭动着臀部道:“你帮我看看身上哪里脏了没?”

    “.......!”

    ......

    曲江池。

    “教主,有几批刺客来到京畿地。”

    “冲着韩艺来的。”陈硕真立刻问道。

    “嗯。”

    “人在哪里?”

    “都已经死了。”

    “什么人干的?”

    “不清楚,我们的人去的时候,全都已经死了。”

    ......

    凤飞楼。

    “不来了,大哥,都已经玩了两天牌了,我好累啊!我可还要去卖包子了。”

    熊弟一脸哀求的朝着韩艺道。

    韩艺道:“小胖,你别扫兴好不,你看华仔、小野玩得多么尽兴。”

    小野瞧了眼韩艺,挠挠头,没有做声。

    杜祖华可怜兮兮道:“大哥,尽兴是尽兴,但也挺累的。”

    韩艺不耐烦道:“少废话,都不准走,咱们决战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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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王道与霸道

    已经是三更天了,但是有许多人都还未睡,漆黑的夜里对于目前的局势而言,真是太宝贵了,他们在相互走动着。

    司空府。

    “大哥!此事越来越不简单了,咱们也得做好万全之策啊!”

    李弼有些担忧的朝着李勣道。

    李勣现在存在的最大的价值,就是用来震慑长孙无忌,有他在,李治心里就安稳,因此但凡跟长孙无忌有关,李勣就脱不了身。

    李勣略带责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相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语。”

    “这哪是流言蜚语,那些人都已经找到太尉府去了。”

    “这有又说明什么?”

    李勣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去睡吧!”

    正当这时,府上的管家走了进来,道:“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李弼一愣,道:“这么晚了是谁?”

    “那人没有说,他只是说他生病了,特地来找老爷治病的。”

    “治病?”李弼听罢,气不打一处来,道:“这人是疯了吧,治病让他去郎中。”

    “且慢!”

    李勣手一抬,道:“你们先回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出来。”

    李弼惊讶的望着李勣。

    李勣跟他使了个眼色,李弼立刻站起身来,带着管家出门去了。

    李勣亲自来到门前将门打开来。

    只见一名俊俏公子站在门外,他微微一笑,道:“司空,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李勣笑道:“我还未休息,请进。”

    这年轻公子正是李治。

    来到内堂,李勣正准备行礼,李治赶紧伸手道:“司空,这些就免了吧,朕客随主便。”

    “是!”李勣道:“陛下请坐。”

    李治坐了下来,瞧了眼李勣,开门见山道:“司空应该知晓朕是因何事而来吧?”

    李勣点了点头。

    “其实朕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李治叹了口气,道:“父皇在世时,常常教导我,这治国要先治吏。虽然目前这三品以上枢要大臣,多半都是朕亲自任命的,朕也可以全权做主,可是三品以下的官员,朕又岂能一一顾及到。如今一部分官职多半都是由勋贵们充任,他们之间要么联姻,要么本就是亲兄弟,要么就是妹夫、姐夫,势力盘根错节,上能影响君主、以及枢要大臣的决断,下又能挡住有才干之士入太极殿。

    而且,他们还在积极的将自己的亲人引入朝中,就说宇文家吧,他们一家但凡十六岁以上的人,都在朝中为官,至少也有二十余人,可如果他们能够跟他们的父亲一样,一心为国出力,那是再好不过了,可是他们眼中只有自家的利益,还不断的攻击那些正直的大臣,如此下去,只怕我大唐会毁在他们手里。因此朕才决心要肃清朝堂,让更多有真本事的贤士能够入朝为官。”

    李勣点头道:“臣明白陛下的无奈,臣也支持陛下这么做。”

    “卿之忠心,朕心里明白,这些话也只能跟爱卿说说。”李治苦笑的摇摇头,又道:“可是如今朕遇到麻烦了。”

    李勣道:“陛下指的麻烦可是太尉?”

    李治点了点头,道:“舅舅虽已闲赋在家,可是舅舅毕竟当了三十年的宰相,他在朝中的影响力并未因此而减弱,还是有许多大臣以舅舅马首是瞻。”

    李勣道:“那陛下可知太尉心里是如何想的么?”

    李治摇摇头。

    李勣又道:“那陛下为何不当面向太尉问清楚?”

    他并没有像李义府他们一样,怂恿李治直接开干,就是因为他认为如果借此事与长孙无忌开干,那么关中必乱,唐朝奉行的是关中本位的政策,关中一旦乱了,那全国都会乱,如果从国家的利益出发,他觉得还是得悠着点,尽量不要将两件事混在一起解决。

    李治眯了眯眼,道:“可若果舅舅反对呢?”

    他先来找李勣,没有找长孙无忌,很明显他还是有些忌惮长孙无忌,他必须先将后路给安排好,这后路就是李勣,唯有他能够跟长孙无忌抗衡,许敬宗、李义府等人嚷嚷着是痛快,但是真要跟长孙无忌火拼的话,他们两个根本不顶用。

    李勣沉默少许,道:“这天意又岂是人可违抗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长孙无忌要出山,那他就是自寻死路。

    得到李勣的答复,李治心里有底气了。

    虽说李勣是忠于李治的,而且与长孙无忌也是敌对的,但是李治这回主要是肃清朝堂,哪里知道将长孙无忌跟拉了出来,他不知道李勣对这肃清朝堂一事是赞成的,还是反对的,他必须要问清这一点,如果李勣觉得不太好,那更别提长孙无忌了。

    在第二日晚上,李治就立刻召见长孙无忌,此事不能再拖了。

    “老朽参见陛下。”

    “舅舅快快请起。”

    李治亲自上前扶起长孙无忌,搀扶着他坐了下来,自己就坐在他边上,关心道:“舅舅身体可还好?”

    长孙无忌呵呵道:“蒙陛下挂念,我这把老骨头兴许还能熬上几年。”

    李治笑道:“舅舅身体好,朕便放心了。”

    一番很虚伪的问候之后,李治就道:“朕今日找舅舅前来,是有一事想询问舅舅的建议。”

    长孙无忌忙道:“陛下,老朽已经退出朝堂了,不问朝政之事了,此事你该去问李勣。”

    李治心想你真是太谦虚了。道:“司空乃是武将出身,此事他也不是很擅长,朝野上下,唯有舅舅可以帮帮朕。”

    长孙无忌问道:“那不知陛下是想询问何事?”

    李治轻咳一声,又将自己想肃清朝堂之事告知了长孙无忌,道:“不知舅舅是否赞同。”

    长孙无忌闻言,叹了口气,捋着胡须道:“这世上之事,最为难办的就是这人事啊!”

    李治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真的要走这一步。

    哪知长孙无忌话锋一转,道:“但是陛下必须得这么做!”

    李治微微一愣,道:“还望舅舅能够指点一二。”

    长孙无忌道:“这治国先治吏,若吏治不好,何谈治国。当年先帝在位时,底下的一群枢要大臣,包括老夫在内,都乃开国功勋,先帝必须要给予他们封赏,因此他们的儿子都被封为官员,可一个开国功勋的儿子少则两三个,多则五六个,到如今他们孙子多达十几二十个,而这些人凭借祖荫纷纷入朝为官,陛下你才二十来岁,你还能看到他们的下一代,可往下这一家功勋之后可就上百人,别封赏他们为官,光养,朝廷也养不起啊!而且,如果陛下在这一代还拦不住他们,那么下一代就更加难,因为他们在朝中的势力会更加庞大,到时只会更加棘手。

    其实这事前几年老朽也考虑过,只是老朽本也是皇亲国戚,也曾随先帝开疆辟土,他们的父辈与老朽多多少少有些关系,这人情难免呀,老朽实在是没法下这手。可是陛下就没有这顾虑了,可放开手脚去干。此外,陛下你既然已经开了这口,倘若言行不一,那么任何事,他们都会用今日之手段来违抗陛下的诏令。

    不瞒陛下,这些天那些人专门来找老朽,还妄图挑拨老朽与陛下的关系,老朽虽然老了,但是心里明白的很,因此他们越是来找老朽,老朽就越恨他们。”

    不亏是当过宰相的人,分析的是头头是道,这贵族社会最麻烦的一点,就是功勋之后,功勋之后他也是官,像程处亮他们至少是四五品大将军,他们的儿子,你也得照顾吧,一个养五个,五个养二十五个,这朝廷哪负担得起。

    李治听着还是有些不稳,万一长孙无忌是下个套放这里,怂恿他下刀,这刀一拿起,长孙无忌便赶紧站出来,振臂一呼。连连点头道:“舅舅说得正是对极了,可是下面的反抗这么强烈,朕也有些拿捏不准,还请舅舅帮朕想个法子。”

    长孙无忌沉吟半响,道:“此与贞观年间,先帝肃清朝堂大为不同,当时因为官吏太过冗杂,导致办事效率非常慢,先帝是不得已才行以霸道,直接将朝中官员从一万多人削减为六百多人,而陛下此举并非解燃眉之急,而是深谋远虑,若以霸道为之,未尝不可,但是老朽认为可将霸道与王道相结合,来做此事。”

    李治皱眉道:“霸道与王道相结合?”

    “不错!”

    长孙无忌道:“像那些王公贵戚,他们本都是陛下的亲戚,这些人是永远都清除不了的,毕竟陛下将来的公主也得嫁人,王子也得娶妻,还有皇后家的人,以及你的那些姑姑、姐姐、兄弟,他们永远都会在,最多只是换了一批人而已。陛下要防范的是王公贵戚与朝中大臣勾结,因此老朽建议,对于那些王公贵戚行以王道,罚他们一些田地便可,而下面那些官吏的话,陛下当行以霸道,将他们赶出长安,调派到外地去做一个闲官。如此一来,王公贵戚他们得以自保,又岂会去管那些官吏之事,而朝中剩余官吏自然也不敢在与王公贵戚勾结。

    但是要治吏,光这么做还是不行,还得从选拔官吏上下手,陛下可以科举为主,然而贵族子弟要入朝为官,必须得由陛下你亲自考核,若真有才干者,自然取之,又可以笼络人心,若无能者,也好叫他们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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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弃车保帅

    这姜还是老的辣啊!

    长孙无忌说得非常对,这人事其实就是世界上最难办的事,因为避免不了得罪人,因此没有经验的人,是难以办好此事,为什么韩艺在这方面没有给长孙无忌出主意,就是因为他知道他办不好这事。

    但是长孙无忌却能将这事分析的如此透彻,王公贵戚,这些人要么是外戚,要么是与皇室有联姻的人,这些人他永远都会存在,是不可避免的,既然如此的话,你清除他们干什么,而且长孙无忌还利用人类弃车保帅的思想,将王公大臣隔开来,不让他们相互勾结,这就是加强中央集权。

    李治最开始的打算,是将他们一铲子给端了,目的就是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给理清了,但是长孙无忌的这种做法一刀往中间切,同样可以达到李治的目的,而且能够减少底下人的反抗情绪。

    李治这人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他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在行政方面,远不如他的舅舅,朝中上下也没有人比得上长孙无忌。因此纵使二人心里各打着算盘,彼此算计着,但是李治还是虚心听进去了,而且长孙无忌这个策略,也减少了李治心中的疑虑,如果长孙无忌要下套,那肯定怂恿李治一步到位,这样做的话,等于李治还是稳住高层,打击中低层,那么长孙无忌再想出山,恐怕就不是那么的容易了。

    李治非常感激道:“多谢舅舅赐教,朕茅塞顿开。”

    “陛下叫我一声舅舅,我这做舅舅自当竭尽全力。”长孙无忌只是轻轻一笑,又道:“不过有一事,老朽倒是想请求陛下恩准。”

    李治微微一愣,道:“舅舅请说。”

    长孙无忌道:“老朽恳请陛下借这一次机会,将韩瑗也调派到外地去。”

    李治一惊,他原本以为长孙无忌是要索要回报,但却没有想到长孙无忌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道:“舅舅为何这般说?”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其实关于韩瑗为褚遂良求情一事,老朽也是后来才知晓的,老朽认为韩瑗犯下大错,不瞒陛下,老朽虽与褚遂良有着袍泽之谊,但是老朽认为陛下决计不能让褚遂良回长安。”

    李治越听越发糊涂了,长孙无忌与褚遂良的关系,亦师生,亦兄弟,他应该为褚遂良求情才是。道:“为何?”

    长孙无忌叹道:“褚遂良并非是因为政务上的过失被贬出长安,而是因为他触犯了天威,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如果陛下褚遂良召回来,那陛下又该如何待之?要官至原职,那褚遂良与许敬宗必定会是水火不容,从而形成党羽之争,于江山社稷不利,也会阻碍陛下励精图治,可若是官职给小了,褚遂良毕竟曾是辅助大臣,这么安排也不妥当。

    韩瑗建议陛下让褚遂良回来,他只考虑到褚遂良当初有恩于他,并未考虑陛下的难处,以及国家的得失,他身为门下侍中,怎能一己之利,而枉顾江山社稷,应当给予严惩。至于褚遂良么,如果陛下还念及褚遂良昔日之功,就让回乡养老吧。”

    在说出这话时,长孙无忌的手在轻微的颤抖,但是身为政治家,为求达到政治目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包括自己。经过此事,他已经决定彻底放弃褚遂良了,褚遂良如今回长安,会给关陇集团增加极大的危机。首先,褚遂良一旦回来,必定会众矢之的,而且李治也极不爽褚遂良,毕竟褚遂良当着李治的面,说李治****完全就没有将李治放在眼里。武媚娘也恨得他要命,再加上褚遂良憎恨韩艺,他没有办法从中调解。

    最为主要的是,韩艺已经成为宰相,而且表现出非一般人的才智,长孙无忌不再需要褚遂良来抗这一面大旗,韩艺足以胜任,权衡再三,觉得褚遂良要是回来的话,百害而无一利,而且李治也不大可能让他回来,长孙无忌心想何不如为褚遂良争取一个颐养天年。

    至于韩瑗,长孙无忌无非就是在试探李治的想法,如果李治铁了心要处理韩瑗,何不如由他来开这口,李治还会宽待韩瑗,不至于将韩瑗贬的太远,如果李治没有下定决心,那么李治肯定会看在他的面子,饶过韩瑗一次。另外,就是要保来济,整件事是韩瑗太勇猛了,惹怒了李治,也连累来济,他一直没有提来济。

    因为长孙无忌选择了韩艺,重心就必须放在年青一代,这是一个关陇集团交替的阶段,他必须要精打细算。

    李治听得心里真的非常感动,至少在这一刻,他觉得舅舅还是向着我的,其实长孙无忌说的就是他的心中所想,他从没有打算让褚遂良再回来,因为这回来的话,那就太尴尬了,而且韩艺、许敬宗、李义府他们也不会答应。至于怎么处理韩瑗、来济,李治倒是没有下一步的打算,因为韩瑗、来济已经失去了大半宰相的权力,就是一个公职人员。

    李义府、杜正伦、许敬宗三人基本上在三省取得了话语权,留下韩瑗、来济也对他不会太有威胁,关键还是在于长孙无忌,他心想,舅舅都这么挺我,那我也不能把事做绝了,于是叹道:“还是舅舅明白朕的苦心,朕哪能忘记褚遂良当初的对朕的照顾,只是他把事给做绝了,没有给朕和他留下退路。至于韩瑗么,朕也知道他是为了报恩,要将他贬出长安,那也太重了。”

    此话一出,长孙无忌心里不禁有些感慨,这个局是韩艺布的,而且一切都没有偏出轨道。要知道他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一个布局者,如今却沦为了棋子,这让他很是感伤。

    这个局也象征着权力交接。

    ......

    此时武媚娘正在后宫苦苦等待着结果,在她看来,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彻底给清除掉,一劳永逸。

    过得一个时辰之后,李治终于回到后宫了,武媚娘急急上去,帮李治解下披风,又给李治斟茶,一双妩媚的凤目闪烁着期待。

    李治喝一口茶,笑道:“看来在这国家大事上面,舅舅还是向着朕啊!”

    武媚娘听到这话,心里都凉了半截,但并未表露出来,而是问道:“陛下此话怎讲?”

    李治就将他和长孙无忌的一些对话告知了武媚娘。

    武媚娘听后,心里非常郁闷,这远远要低于她的预计,连韩瑗都因为这事躲过一劫,而且褚遂良还有可能告老还乡,这还能愉快的做夫妻么?可她见李治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心里也明白李治的担忧,这个时候如果一味怂恿李治干掉长孙无忌,只会引起李治的反感,笑道:“要是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心里却在哭啊!

    .......

    .......

    这一日晚上,两仪殿内是灯火通明,除了几个主要的枢要大臣之外,身着青袍的崔戢刃也混于其中,其实崔义玄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回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年事已高,没有多少日子活了,他希望给崔戢刃更多表现的机会。

    韦思谦心里也清楚,再加上崔戢刃的确聪明,帮他出了很多主意,因此他都让崔戢刃当他的副官,也算是投桃报李。另外,这回主要是关于清查土地一事,崔戢刃也参与其中,带他来也很正常。

    李治倒也没有在意,毕竟崔义玄帮了他很大的忙,他跟崔戢刃也认识。

    “启禀陛下,据微臣和崔御史所查,在弹劾皇家特派使的五百名左右的官员当中,只有七十多名官员没有侵占朝廷或者百姓的土地,这些人本就是王公贵戚,家中良田本就不少。另外有一百多名官员占得朝廷赐予百姓的口分田均超过二十顷,剩余三百名中有一半超过十倾,最少的也占了十亩田地,但他们都是利用百姓归还朝廷土地时侵占的。至于永业田的话,有五十三位大臣利用高利贷的手段逼迫百姓将土地卖给他们,只不过这些事都由他们的家奴做的,他们并未出面。”

    韦思谦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皇帝让他清查土地,他就真的一板一眼的清查,甭管你是谁,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其实这还算好的,大家才刚刚开始兼并土地,而且如今的朝政非常清明,他们都在打朝廷的注意,利用制度的漏洞去获得田地,也不太敢在百姓身上下手,到了唐中,这情况至少翻上一百倍。

    李治听得满面愠色,道:“真是岂有此理,朝廷待他们不薄,他们竟还如此贪婪,不管是朝廷的土地,还是百姓的土地,都不放过,身为朝中大臣,不以身作则,反而枉顾朝廷法度,这种官员如何服众,真是可恶至极。”

    韦思谦从袖中拿出一份奏章来,道:“这是微臣拟写好一道章程,还请陛下处分这些官员!”

    许敬宗、李义府他们面面相觑,眼中闪动着光芒。

    待张德胜呈上之后,李治看了看,点点头道:“很好!爱卿在这么短的日子内,就查明了一切,朕甚感欣慰。这若不处分他们,将来只会有更多的人效仿他们。”

    许敬宗站出来道:“陛下,臣认为韦中丞查得还不够彻底,当然,老臣并不是说韦中丞徇私舞弊,只是陛下只让韦中丞清查弹劾韩艺的大臣,可是据臣所知,他们中许多人都利用自己的亲人侵占百姓田地。”

    韩艺一听,暗道,这老头真够狠的。

    李治点点头,不露声色道:“爱卿言之有理啊!不知几位爱卿对此有何意见?”

    李义府、杜正伦站出来支持许敬宗的建议。

    他们刚刚上位,跟下面的人没啥关系,但是这些人占据了官职,得将这些人给弄走,他们才能提拔自己的人上来,当然,许敬宗可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他是冲着长孙无忌去的,他希望李治将这个差事交给他。

    唯有李勣和韩艺没有开口。

    李治瞧向韩艺,道:“韩艺,你对此有何看法?”

    李义府、许敬宗对此非常放心,在他们看来,面对长孙无忌,他们与韩艺有着共同的利益,韩艺不可能捣乱的。

    韩艺道:“陛下,微臣刚刚因为此事受到处罚,若是赞成的话,恐怕会有人又说微臣公报私仇,微臣不便开口。”

    话虽如此,但是隐隐表露出他是赞成的。

    李治看向李勣,道:“不知司空的意思呢?”

    李勣犹犹豫豫道:“陛下,这要继续查下去,只怕会牵连甚广,老臣对此有些担忧。”

    李义府、许敬宗是刚刚上位的,可是他上位很久了,部下遍布朝野上下,你们要这么查下去,那他的人怎么办?

    许敬宗为李勣的智商感到捉急,你堂堂大司空,当朝第一人,你怕个什么,你建议陛下让我来查呀,我怎么敢查你的人,我不要命了么,我们要一起对付长孙无忌,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

    崔戢刃一看,突然站了出来,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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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井水不犯河水

    众人一看是崔戢刃,不免一惊,我们这些三品大员在这里商量事情,你一个青袍小子插什么嘴,你能站在这里,就已经破格了。可一看更加年轻的韩艺还跟自己平起平坐,甚至于韦思谦都得站在他身后,不禁也就释然,原来是有先例在前的,就是这小子败坏了两仪殿的风气,导致什么人都可以在这里说话。

    看你妹呀,干老子屁事!韩艺见众人都望向他,心里老郁闷了。

    韦思谦心里也忐忑不安,他只是来带崔戢刃露露脸的,除非陛下主动问他,不然的话,他不应该开口。

    可是崔戢刃有一个优势,被众人都给忽略了,那就是他的年纪跟李治差不多大,在李治还是晋王的时候,大家经常在一起玩耍,李治对此没有感到任何诧异,反而非常有兴趣道:“崔御史对此有何见解?”

    崔戢刃道:“回禀陛下,此事微臣也参与其中,据微臣所查,这些侵占土地的大臣,少有人利用强权去逼迫百姓交出土地,他们都是利用制度上的缺陷,来获取这些土地的,究其根本,还是在于制度和律法上,若是不完善制度和律法,恐怕难以彻底杜绝这种情况。”

    李治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不知你有何建议?”

    崔戢刃道:“为何那些乡绅、地主,甚至于朝中大臣可以肆无忌惮的兼并土地,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均田制,均田制规定每个人都是交同样的税,不管你是占地一亩,还是八千亩,交的税收都一样,这对于百姓太不公平了,又容易滋生出土地兼并,只要朝廷的管制稍加松动,那些地主必定会大肆兼并土地,因为土地哪怕荒废在那里,他们也不会亏损什么,反正他们交的税是同样多,因此这还会导致有些人无地可种,同时却还存在着大量的荒地,甚至于出现更多逃税的情况。”

    韩艺听得皱了下眉头,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李治却是听得眼中一亮,道:“说得非常好,这的确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地主兼并百姓土地,百姓失去了土地却还要交纳税收,而地主拥有非常多的土地,却与没有土地的百姓交的税收一样多,这太不公平了。那朝廷应该如何改正呢?”

    崔戢刃道:“微臣建议改革税制,不再按人口来计税,还是按土地来计税,一亩地征收多少税收,这人会逃税,但是地逃不了,陛下可派人勘察各县土地,这一县有多少土地,不会变多也不会变少,每年各县只需按亩数补上税收便行。”

    李治听得频频点头。

    李义府心中莫名一紧,老子都还在这里蓄势待发,准备兼并土地,你就来这么一下,我这宰相为何当的就这么苦逼呀,急忙道:“陛下,万万不可,均田制乃是我朝国制,怎能轻易更改,而且,我朝一直遵从轻徭薄赋,若按亩算税的话,这不是变着法来增税么,百姓定会不满的。”

    韩艺瞟了眼李义府,暗笑,对呀,有这家伙在这里,就用不着我出来说话了。

    崔戢刃道:“我朝严格规定百姓只能拥有多少田地,因此只需合理制定税收,以八十亩为例,八十亩一下,税收低于原本当今该交纳的税收,八十亩以上高于当前税收,如此一来,既可以减少百姓的负担,亦可阻止地主兼并土地,还能够充实国库。”

    李治欣喜道:“说得好,此法甚妙。”

    李义府非常激动道:“陛下,八十亩只是朝廷规定的,但是在狭乡一般只有三四十亩,但是在宽乡却有得百姓拥有上百亩土地,我朝一直鼓励百姓狭乡迁宽乡,可如计税的话,那百姓还不如待在狭乡。”

    崔戢刃突然瞧了眼韩艺,见其一直低着头的,随即道:“李侍郎言之有理,是下官欠考虑了。”

    李义府听罢,暗自松了口气,还算你小子知趣,呵呵道:“其实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有些地方的确不太公平,可是我朝一直奉行轻徭薄赋,如今天下百姓都对租庸调制满意,在这种情况下妄动税制只会让百姓感到恐慌。”说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用余光瞥了眼韩艺,微微带着一丝紧张,在他看来,韩艺是最不懂味的。

    且不说韩艺一直低着头,似乎没有出声的打算,即便有,他也会忍着的,因为他已经答应了武媚娘对于李义府他们退避三舍,而且当初他被弹劾的时候,李义府也没有什么动作,目前的情况,韩艺认为最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的事你别掺和,你的事我也不掺和。

    而且他心里明白,崔戢刃也只是在表现自己,不是真心想要改革,因为他不够资格,如果他是宰相,那这番话的意义可就截然不同了。

    崔戢刃戈然而止,李治还有些措手不及,很快心里就明白过来,崔戢刃不过就是一个八品小官,跟李义府不是一个等级的,而且改革税制,事关天下百姓,这不能轻易改革,微一沉吟,觉得李义府的话也不无道理,笑道:“今日就商议到这里,你们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话刚一出口,许敬宗、李义府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继续查下去,还有没有一个定论了,可见李治故作一脸疲态,也只能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心里明白,李治已经有了打算。

    “呵呵!崔贤侄不愧是清河崔氏的嫡长子,真是令老夫惊喜,虽然你的谏言有些不足之处,但这都是因为你刚入仕不久,但是不代表你说错了,不要气馁,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出得大殿,许敬宗拍拍崔戢刃的肩膀,毫不吝啬赞美之言。他就看不起出身卑微之人,但是崔戢刃才十岁出头就考取了进士第一名,也就是状元,如今还是长安崔家的家主,他自当是另眼相加。

    李义府也笑道:“崔贤侄,方才没有记怪李叔叔反对了你的谏言吧?”崔戢刃代表的是崔义玄,他虽然心里不爽崔戢刃突然站出来打岔,但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崔戢刃拱手道:“李叔叔言重了,是晚辈不知天高地厚,与各位长辈一块论事,冒犯之处,还请李叔叔见谅。”

    这才是一个晚辈该说的话,这就是士族子弟和田舍儿的区别呀,要换做韩艺,那肯定是一句‘干你屁事!’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其实从一开始,李义府在韩艺面前,总感觉要低他一等,崔戢刃这话,李义府听得心里很是舒坦,倒也没有怎么怪他,呵呵笑道:“哪里!哪里!你其实说得非常好了,我在你这般年纪可远不及你。”

    韩艺走在后面,听得一身鸡皮疙瘩,故意放慢步速,杜正伦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笑呵呵道:“特派使今晚似乎未怎么开口啊。”

    韩艺乖巧道:“晚辈刚刚入仕不久,此等大事,不敢乱言。”

    杜正伦听得心里暗道,这话崔戢刃说,那倒是真的,你也好意思说这话,当年废王立武,牵动满朝文武,你都能借此混得风生水起,这对你而言,那就是芝麻小事啊!但也没有点破,只是道:“特派使谦虚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的官职不比韩艺高,大家是平起平坐的,讲话可得客客气气,不能跟许敬宗对崔戢刃一样。

    韩艺手一伸,道:“杜侍郎慢走。”心里暗想,你们这些人真坏,都想给我下套,我才不上当了。

    忽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鬼拍肩?

    “什么人?”

    韩艺猛地转过头来,只见一张老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赶紧一脸谄笑道:“下官见过司空。”在这老狐狸面前,韩艺真不敢太放肆了,因为李勣是除李治之外,唯一能够令他丧失生命的人,决计不能得罪他。

    李勣哼道:“要说这惹是生非的本事,你小子第二,就没有人敢居第一了,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差点就惹出大祸来。”

    韩艺擦着汗道:“下官已经知道了,下回如有人站在下官头上撒尿,下官将会用爱去感化他们的。”

    “你小子少跟我来这一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李勣哼了一声,道:“你把这人都给得罪了,那还会有人去游乐场玩耍吗?”

    韩艺先是一愣,随即嘻嘻笑道:“不是有司空你在么,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就知道你小子在打这主意。”李勣瞪了这厮一眼,突然小声道:“跟老夫说说你是如何打败阿史那贺鲁的吧。”

    “啊?哦!”

    一老一少,一边往宫外走去,韩艺一边将他如何忽悠阿史那贺鲁的过程告知了李勣。

    李勣听后,笑着点点头道:“妙!真是妙啊!”

    韩艺谦虚道:“我这不过是侥幸,在打仗方面,我连司空的脚趾甲都比不了。”

    李勣微微一瞥,道:“你也别妄自菲薄,虽然你是以巧取胜,但是你能够在那么短的时辰内,准确判断出两军当时的情况,而且,还敢独身一人深入敌军阵中,光这一份胆量,我看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了。不错,若是老夫有生之年,还能领兵出征,一定带上你。好了,老夫先走一步了。”

    “司空慢走!等---等下,司空,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真不适合打仗啊!你别只看到我成功的一面,其实我真的差点就挂了,司空,司空!”

    “什么人在皇宫大呼小叫。”

    “是你韩大爷!”

    “原来是皇家特派使,对不起,对不起。”

    “哼!不对---我得用爱去感化他们----没事,没事,误会,误会。”

    ps:今天“记忆和你”飘红,因此明天三更,反正什么圣诞假和平安夜跟我没啥关系,特么还不好意思出门,只有在家码字,唉....说着真是心酸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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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闲人介绍:
武则天初登大宝。
千年前的洛阳城里,鲜红的牡丹怒放,朝阳升起,洒落无数晨曦。繁华之下,掩盖的,又是一次次鲜血淋漓的杀伐。
秦少游来了,然后他笑了:“给我一把菜刀,我能征服世界。”唐朝小闲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小闲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小闲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