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海有鱼
东风解冻、大河冰裂，蛰虫始振、万物竞苏！
立春已到，占尽天下八斗风流的南朝士子们，已是出门踏青，浅吟低唱：“莺啼燕舞，小桥流水落花”
不过！
在大汉国极北之处，北海郡！却依旧是一派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气象！
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瘦小的少年手持木矛，佝偻着身躯逼近十几步外的一只野兔。UU小说
约莫怕震动地上积雪惊走猎物，少年紧绷身躯盯住那晃动的双耳，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
"沙沙……"
能在这北疆生存下来，不管是人兽，依靠的可不止是那天生耐寒的体魄，对危险冥冥中的感应能力更是必须。
这不！
许是猎人不经意流露出的杀意。
正享受这一丁点难得绿意的野兔，双耳一动突然化作一团灰影向着林间逃去。
不过……
一道凄厉的破空声却是让它永远地停留在即将掠入的松林之外。
"扑哧！"磨得尖锐的木矛将不因严冬而消瘦的野兔稳稳地钉在地上。
"嘿嘿，爷爷的药引有着落了！"
一声欢笑，凶案的始作俑者伸出冻得泛青的双手，紧跑数步，扯下头顶那破旧皮帽将兔子裹了起来，
脱去皮帽的少年，约么十四五岁，一头乌黑短发下是一张方形脸颊，补丁叠补丁的冬衣拾辍得极为整洁，黑白分明的大眼更是透出一股机灵劲。
"鱼老爷子这身子骨，若是说恢复经脉窍穴，那老夫是无能为力。估计传言中的圣药师出手都不一定能解决；不过这气血两衰在下还是有那三分把握。只是药引子难寻啊……"
将今天的收获搂紧在怀中，名为鱼小鲲的少年回想起县上药师对自己爷爷的诊断，顾不上额角麻痛逐渐加深的那个灰色羽状疤痕，拔起木矛转身向着五里之外的飘雪县鱼家村快步走去。
"呵呵，温热的兔血做为药引，的确有些难度。不过对我来说，却也不是难以解决的问题"
小鲲拄矛快步疾走，左手时不时揉揉额角。
想那北疆野兔何其狡猾，哪怕经验丰富的猎手带上猎狗，要在这大雪满地的寒冬猎获一只野兔，也须费上老大的劲头。
不过，鱼小鲲从小就有一项无人知晓的能力：当他精神高度集中，就能进入一个极为玄妙的状态。此时他能将所见目标接下来一秒的动作，提前以画面的形式展现在他的脑中。
当然这个能力也不是可以连续使用，经过了无数试验，鱼小鲲发现自己这个特殊能力一天也只能使用一次，而且事后额角疤痕还会发出剧烈麻痛。
只是相比和爷爷的伤病，这点疼痛对于从小至孝的鱼小鲲，那会被他放在心上。
"呼呼！"
连续赶了近十来里雪路，鱼小鲲双腿灌铅，金星乱冒，胸口犹如火烧。
都说北汉尚武，更何况是这北海所在。
为了能从老天爷的口中刨出食来，飘雪镇多有大户聘请过往武者在镇中教习强体之术。
鱼小鲲倒也去听学了数次。只是所谓"穷文富武"，就他爷两身家凑不出一两银子的窘迫处境，别说习武，就算习文也买不起那蒙童入学的"三百千"！
好在他那年迈的爷爷传言举过
秀才，所以小鲲倒也识字，庆幸没做一个睁眼瞎。
吞了一口干涩的唾沫，引起喉管一阵辣疼，不过想想等待自己回去的爷爷，紧紧被充当拐杖的木矛，鱼小鲲咬牙继续前行兔血冷了就不能入药了！
"呵呵！左小姐，一路逃亡已是三千里，不如与我归去。高衙内可是特意叮嘱小人，要将您全须全尾带回。还望您体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莫要让我等难做！"
"呸，那高秋是祸国的奸臣，生个儿子也是个肮脏畜生。我与那高家有血海深仇，你这些做狗的，若是在紧追不休，莫怨我手段狠毒！"
风雪中传来两个陌生的声音，间杂还伴随一两声兵刃相撞。鱼小鲲脸色一紧，手握木矛，背靠一棵针松将身躯隐藏起来。
可惜他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幕，不仅颠覆他十四年来的常识，更是从此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小鲲将身躯掩好，探头张望，只见由远及近两道白线破开漫天飞雪，眨眼间已来到自己面前。
"这……"
少年惊骇地看着雪中两道身影，双目圆瞪直感到不可思议。
想这北地风雪何其凄厉，哪怕是平日那些被周围村镇敬奉的高人，也只是脚踏雪地连续疾驰，稍微能施展两三步踏雪无痕就已经可以被众人尊称为上师。
而眼前这两人……
还没等他弄明白对方为何能一跃十丈，那两人已经同时转眼望向自己，霎时间小鲲寒毛倒立，彷如喉咙彷如被两只巨手掐紧，只感到呼吸困难脸色潮红。
"呵呵，居然还有其他人！"
开口之人身穿黑色劲装，年岁约么三十开外，一张圆脸冷冷看了一下紧握木矛双腿战战的鱼小鲲，鄙夷的冷哼了一句。
转头看向自己一路追拿的女子，双眼开阖按下一丝贪婪："左小姐，还是莫要挣扎。左尚书已经殒命，您年纪轻轻，大好年华莫要想不开。与我回去，若是小心侍候能让衙内满意，少不得张某人以后还得尊一声姨奶奶！"
鱼小鲲被对方一瞥，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直压心房。筋疲力竭的他险些直接晕死过去，好在之前使用特殊能力的后遗症让额角麻痛愈加深重，平日烦人的麻痛在此时彷如注入一股能量，终究让他紧握木矛没有出丑。
平复下急促的呼吸，鱼小鲲看着那男子的背影呼吸加深，刚刚对方那看待蝼蚁的眼光显然让这个从小自强的少年极为气愤。
"哼，现在奈何不了那对狗贼，就先砍了你这只狗爪。"只望一眼，发现是一个没有威胁性的少年，那被称为左小姐的少女冷哼一声回道。
要说这少女，年岁与小鲲相仿，瓜子脸上一双眸子璀如寒冰璨如星屑，略微上扬的柳眉更是让她在七分娇美之下又多了三分英气。而更能引人犯罪的是，看那年岁还没成年，但那身段已经发育得极为玲珑。
此时侧方望去，鱼小鲲恰好能看到那少女精致锁骨之下一颗梅花红痣。哪里见过如此风流人物的他只感到对方犹如磁石，竟将自己一双眸子牢牢吸住。
不过，此时场下双方显然对他无暇理会。
就在那声娇喝落下，那少女已经右手一扬，清如月辉的短剑吞吐一股淡黄色的罡气。
眼见对方摆出这幅宁死不从的架势，那男子阴阴一笑，身形晃动不退反进
，一对肉掌向着少女的剑锋迎来。
"狂妄！"
眼见对方试图用肉掌夺下自己的宝剑，少女银牙暗咬，手腕一动身随剑走，化作一团红影裹挟起无数剑光向着对方攻去。
"呵呵！且看我一品玄级武技断锋指！"
那男子清冷的声音还没消散，身形已是犹如鬼魅消失在风雪之中。
"这！！"
一旁观战的鱼小鲲，还没惊呼，场中已响起三声金石脆响。
双方动作描述起来极为繁复，其实还没有一个呼吸的功夫。
鱼小鲲急忙瞪大双眼，发现抢先动手的少女一脸绝望靠在一颗松树之前，手中的短剑已断成四截散落在周围。
"呵呵！"嘲讽的笑声响起，圆脸男子戏谑看着少女。
"入学心莲剑斋三个月，任由你是北汉第一天才，又能学到什么手段。左小姐，刚刚就是传言中二品丁级武技太白剑光吧，不过就您目前使用出来……似乎根本无法发挥出效果啊！"
这段时间为了追捕这少女消耗了极大的心力，男子抬起下巴，看着少女继续说道："左大人耗了那大的人情送你进心莲剑斋，不就是预计到高相公准备对他下手。也就是你这么一个雏儿才傻傻跑出来复仇。"
眼见那少女脸上哀意愈盛，鱼小鲲脸上露出一丝不忍，望着对方那娇花一般的面容，一股豪勇之气突然从胸口涌起。
但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
突然，被他捕捉到少女大眼深处的一丝狡黠。
"等等，莫非……"
果然，没过一息！
一声清喝漫天飞雪突然停顿。"娥眉！"
数点血迹并射飞溅一声惨呼。"贱-人！"
总归是在刀口舔血的人物，少女眼神一变，那男子已心生警惕。不过还没等他后退，大约两寸的小剑已经穿过他的肩胛。
"好！"眼见少女伤敌，旁观的鱼小鲲拍手欢庆。
"可恶，你们都要死！"一时大意受伤，男子暴喝之中骤然前扑。
右肩经脉中彷如无数剑气胡乱纵横，心中暗恨，男子左手食指连戳，三道指风破开风雪向着少女射去。
对方反击破开大雪在空中留下三道清晰轨迹，少女在鱼小鲜的惊呼中任由那指劲轰在自己胸口，不顾那掩口而出的鲜血，冷冷再喝一声："雪柳！"
"噗！"男子血花再溅，一口雪白的袖珍小剑穿胸而过。
"驭剑术！"男子一双鹰鸠眼眸充满不甘，屈指一弹，一缕指风向着少年的心脉攻去。
一时不察，阴沟翻船。
男子最后一个念头显然是同归于尽。
而连续两剑取得对方性命，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余力，少女小脸一片惨白。
虽说天生剑心，但是还没入品强催飞剑，此时经脉受损严重。更何况还硬抗对方三指，现在她已经无法躲避对方最后的攻势。
"父亲，黄泉路上等一等，霖儿来了！"
妩媚的双眼流下晶莹的泪珠，就在左雨霖已经认命闭上双眼时。
一个瘦弱的身躯突然挡在她的面前。
"唔！"
突然冲出来的鱼小鲲，体内脏腑仿佛被无数刀剑割过，只发出一声闷哼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雪夜血夜
"咳咳……咳……！"
破旧茅庐内布衾冷似冰铁，寒气逼人让一名老者忍不住频频咳嗽。UU小说
颤颤倾听屋外犬吠，老人扶着残破的门扉呢喃道："小鲲怎么还没回来。唉……可别遇上雪狼了！"
已闻柴门外犬吠，未见风雪夜归人。
"汪汪汪……嗷呜……"
一阵急促的犬吠打断了老人将门扉掩上的动作。
"这！？"老人脸色一变，强忍胸口气闷，紧走三步，从床下扯出一只圆身三脚铁鼎，高举在头警惕看着茅屋外纷飞的大雪。
……
"徐指挥，方圆三十里只有这个村子。您说的那人十有**就藏在这里！"
徐震眉头微皱看着身侧点头哈腰的中年男子。
想自己此时应当驻防冰原，控扼西魏狂狼骑兵北上的要道，却被迫引军前来这个小村庄制造一幕血腥？
举起屠刀面向手无寸铁的平民？
这算什么保家卫国？
"既然郭县令已经带到路头了，那么就请徐指挥使下令吧！别忘了，这可是高相爷点明要办的人！"
还没等徐震开口，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
粗糙的双手紧握刀柄，徐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想起那名远在帝都从不言笑的三衙太尉，就感到犹如一堵大山悬浮在自己的头上。
只能幽幽叹了一口气："杀！"
马蹄声起，惨呼声咽。
伴随着惊恐的陪笑，铁锈味弥漫，遍地的银白眨眼间被染成一片血红。
……
"小鲲快跑。莫要回来。"
骨瘦如柴的老人还没砸下家中唯一的铁器，就被一口锋锐的北海刀刺破胸膛，一腔喷薄而出的热血将小鲲兜头浇下！
"爷爷！"
张口发出一身大喝，鱼小鲲从昏迷中醒来。
"唔！"
吃力撑开沉重的眼皮，鱼小鲲发现原来是一场噩梦。
还没来得及让浑噩的脑袋清醒些许，身侧不远处就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你日间服下了血魄丹，现在不宜轻动！"
"难道是她！"
鱼小鲲努力歪头，果然看到一个窈窕的身躯离自己不远盘腿而坐。
……
忍着伤痛，小鲲打量起自己所处环境，却是一个三丈见方的山洞。
"想来那个恶人应该死去了！"
脑中浮现日间发生的一切，鱼小鲲突然一惊："爷爷等不及我回去，却是如何是好？"
"嗯！？"
正打坐疗伤的左雨霖，元宝似的双耳一动，发现那名救下自己的少年，居然不顾自己的劝说，挣扎准备起身。
精致的小脸浮现一丝恼怒，左雨霖紧走数步将鱼小鲲肩头一按。
鱼小鲲肩头受到一股大力被推了一个踉跄，背部重新贴上冰冷的地面。
背部传来的痛楚让他顾不上看那具玲珑娇躯，直接开口喝到："姑娘，我家中爷爷还等我回去，还请放我离开！"
左雨霖一掌将鱼
小鲲推倒，但是带动伤势也让体内剧痛连连，此时见少年还一脸不忿梗着脖子，从小被娇惯了她又怎么按捺得下。
"哼！你那性命是本小姐救的，我说不能动就不能动！"
家门巨变，复仇失败，到被人追杀三千里。压抑的情绪终于在小鲲不经意下引发出来，少女对着鱼小鲲连连娇喝。
日间中那一指已让小鲲内腑受创非轻，刚刚一番动作更将剩余元气都消耗一空。浑身无力的他，仰头愤慨看着俯视自己的美丽少女，双眼水汽萌生咬牙不肯示弱。
"咦！这家伙倒也是有几分骨气！"心中压抑，左雨霖回想起白天的一幕。
当时绝处逢生却发现从阎王手下将自己"截胡"下来的，居然是一个衣裳褴褛的穷小子。
这和想象中白衣大侠从天而降，挽救弱女子于为难，两者结伴快意恩仇仗剑天涯的剧本完全不符合嘛！
那个少女没憧憬自己的良人白衣白剑胯白马，一剑光寒十九州。
若说心头没有一丝淡淡的失望，那肯定是骗人的，所以左雨霖对鱼小鲲第一印象，其实很差！
……
勉力无法动弹，四眼相持之下，鱼小鲲愈发感到自己面前的少女犹如天人，鼻端更是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如麝暗香。
小鲲心中急怒缓缓平复，眼光闪烁掠过那颗红痣，愈发自惭形秽，脸色发红。
眼见少年眼神呆滞，左雨霖惊讶转眼间变成不耐，救命之恩的感谢到嘴却化成一句："哼，算你命大，有那野兔承受了张星那记断锋指八成的力道，要不就你怎能撑得下来！"
少女眼中的不屑没让小鲲动容，反而“兔子”二字让他心潮又再次跌宕。
转身离开，左雨霖从火堆旁边取下一只烤熟的兔腿递给鱼小鲲，冷冷说道："喏！估计你也饿了快吃吧！"
被灼烤得金黄的兔腿散发出喷香，鱼小鲲却双眼发涩，一时发呆没有伸手去接。
"这可是用来给爷爷入药的兔子！"
瞩物思情，想起那破旧茅庐中等待自己回归的爷爷，鱼小鲲默默流下两行浊泪。
皱皱眉头，左雨霖生硬将木棍塞入鱼小鲲手中，撇下两字："出息！"
命中注定纠缠不休两人，初次见面似乎不太愉快。
而让他们无法预料的是，一场血案正在此时上演……
天色泛白，一夜的风雪过后的北地在日光照耀下愈加炫光夺目。
冰凌折射，那光线穿过洞口直接射到躺在地上的鱼小鲲脸上。
昨夜终归抵不过腹内饥饿，鱼小鲲还是消灭了那只喷香的兔腿。不过后来困意上头，与那少女呕气中，晕晕噩噩竟然又昏睡过去。
张张嘴唇，拍拍脑袋，清醒了些许的鱼小鲲翻身一跃……
"砰！好痛！"
一声惨呼从低矮的山洞中传来，惊跑了周围数只在雪地中觅食的雪鸡冰狐。
咧嘴呲牙揉着头顶一个大包，还没弄清为何自己能一跃丈许的鱼小鲲，就听到一声熟悉的不屑。
"出息！"
少女
盘膝坐于洞口，小脸依旧清冷高傲。虽说没有其他言语，但是从那略翘的嘴角，还是可以看出对方鄙视肯定是自己刚刚的窘态。
三番两次被鄙夷，好强的鱼小鲲恼极之下就想上前理论。
"切，还不去洗洗，没发现自己现在臭得要命。"
可惜，一腔怒火还没来得急宣泄，就被对方轻描淡写一句浇个干干净净。
鱼小鲲这才发现自己体表覆盖着一层油腻发黑的蜡质物品，低头一闻更是恶臭冲鼻。
险些被自己熏晕过去的鱼小鲲，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从洞内转到洞口，想来是被自己熏跑的。
好在此时惭色被那污垢遮掩，小鲲跑出山洞略微分辨了一下方向，急忙往不远处的一个冰湖跑去。
"哼，出息！"
看对方狼狈而逃，左雨霖妩媚的大眼一弯，笑骂一声，如画的眉脚却是显露出一丝疲态。
柔荑拂去额角数缕青丝，左雨霖幽幽一叹："萍水相逢，你却出手相救，为治愈你伤势我消耗了一颗一品甲级血魄丹。现在拥有三牛之力的你，已经一举跨过凡世武者炼皮煅肉两层境界。"
从怀中掏出数颗丹药纳入口中，左雨霖继续说道：“让你因祸得福踏上了修炼道路，也足够顶上你那番救命之恩。可恶那张星的断锋指果然了得，那怕服下师门圣药，估计我也得三天才能恢复如初。看来还得借助于你，找个隐秘之处疗伤才行。”
喃喃自语的左雨霖眉头微蹙，忍着体内的剧痛，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大不了，等到离别之时，再将我左家一套剑法传授与你，总归了结你我这番因果罢了！”
不言山洞中左雨霖的打算，却说鱼小鲲一路冲到临近一个冰湖，脱去身上衣物直接跃入湖中。
借着薄冰将身上污垢搓去，他却惊讶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感受不到寒冷。
身上肌肤细腻犹如新生，鱼小鲲略微一想，发现不管是醒来跳跃的高度，或者一路狂奔的速度，甚至身体的耐寒程度，显然自己体魄相比之前有了极大的变化。
“难道是她？”心中疑惑，匆匆将衣物清洗，小鲲连忙披上跑回山洞。
急促的脚步声让左雨霖睁开双眼，不等小鲲开口询问，直接说道：“昨夜你服下了一颗血魄丹，加上我为你梳理经脉，现在已拥有煅肉境武者的体魄，假如日后勤奋修炼，此生总归还是有望踏入武者的巅峰洗髓境！”
“什么？”终于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的小鲲，双目圆瞪看着侃侃而谈的少女。
好笑看着鱼小鲲呆滞的表情，左雨霖继续说：“不要自满，现在你也只是拥有煅肉境的体魄和三牛之力而已，至于如何去运用怕是得花上不少时间去适应，只是我手头没有适合你修炼的低阶吸纳功法，只能日后你自己想办法了！”
眨眨眼，左雨霖看着小鲲欲言又止，笑道：“还有什么问题，问吧，不要将嘴巴张得那么大！”
一时获得如此多信息的鱼小鲲，浑噩中痴痴一句让山洞中的温度下降了不少。
“敢问姑娘芳名！”
第三章 娥眉雪柳黄金缕
北地风光，万里银光素裹。www.uu234.cc
一昼夜的风雪，让原本光秃秃的林木结下冰凌彷如冰瀑，不过此时赶路的两人，可无暇去观看这光怪绮丽的景色。
"左小姐，鱼家村极为僻静，我那爷爷又是一个嘴巴严实的，去我家中歇息个三五天绝对无人知晓。事后也莫提什么左家剑诀，那血魄丹已让我获益甚多，哪敢厚颜再收你的馈赠！"
鱼小鲲终于知道自己身后娇媚少女的姓名左雨霖，极为好听。
想起不久前相互通名的一幕，当自己报出鱼小鲲三字时，对方脸上那强忍的笑意，至今依旧让自己脸色微红。
清冷之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鱼小鲲的遐思："你也算踏上修炼之路，那剑诀本是我家中之物，传授与你算不得违背师门。你我相遇终归是一场缘分，区区一本剑诀不要赘言。只望你努力修炼争取达到洗髓之境。"
脚步略微一滞，鱼小鲲心中苦笑一声：那被我服下的血魄丹乃是传闻中的圣药，不仅让我伤势痊愈，更是因祸得福迈过了武者炼皮、煅肉两大难关。若是再矫情推辞，却是怕又得被她看轻一眼。
凡间武者四大境界：炼皮煅肉易筋洗髓。
心中暗暗感激左雨霖，鱼小鲲说到："呵呵，现在我也拥有了煅肉境三牛之力，在不济也能去镇上张大户家混个教习，想来爷爷的伤病也有了痊愈的盼头，那张大户的教习位置可是开出月俸十两……"
心中暗暗描绘未来光明的前途，鱼小鲲愈加感到自己占了大便宜，惭愧之余，之前那一丝羞恼早就消失殆尽。
看身前鱼小鲲轻盈的脚步，左雨霖心中没由来感到一股失望。
"唉，煅肉境就已经满足了吗？却不知凡人武者洗髓巅峰方才踏上修炼之路。那后面还有修圣十品的景色，看来师傅说的没错，入品已非世间人。"
"待修炼有成，报了家门深仇就闭关不出，那修圣十品可谓一品一盛景，我左雨霖立誓要一步登一品，一品观一景。那能在这红尘中混迹，让我那剑心蒙尘？"
前方带路的鱼小鲲此时还沉浸与狂喜之中，哪里知晓身后少女天生剑心乃是百年不出的练武奇才，寥寥十三岁已经达到凡间武者的巅峰洗髓境。而之后更在其父安排下拜入了那五品宗门心莲剑斋的门下。现在内力逐渐转化为圣力，可以说已经是半步一品圣修。
入圣已非世间人！
一个刚刚踏上修炼道路；
一个已经开始入圣观景！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前世修得插肩而过的两人，在此世必定不再有其他交集。
不过，世事往往难料。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冰冷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
左雨霖脸色一变，脚下一动，伸手抓住小鲲左肩。
一步迈出，飘身一掠五丈远。
虽说受伤在身且带着一人，左雨霖前掠的速度依旧惊人。
过了数息，鱼小鲲也闻到那空气中的血腥，脸色霎时一片惨白。原来那源头正是两人的目的地鱼家村。
"嘶……"
一番飞奔，突然出现的一幕让左雨霖倒抽了一口冷气，胸口翻腾，三千青丝下的头皮更是阵阵发麻！
"爷爷！"一声凄厉惊起数只寻味到来的食腐动物。
左雨霖转身望去，发现那个一直来被自己鄙视的少年。此时双眼殷红向着前方的人间地狱冲了过去。
"小心……"
素手一抓，只扯下半片碎布。
被带了一个踉跄的少年，哪里顾得上后面的劝阻。发力冲进平日熟悉的街道，焦虑四顾，映入眼帘竟然都是残
躯死尸。
满眼不见活人笑，依稀只闻冤鬼哭！
"爷爷……"
头脑一片空白，鱼小鲲沿路不知被遍地尸骸绊倒了多少次，待他跌跌撞撞冲进那间漏风的草庐时。
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老人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横卧在血泊中。
哆嗦着双唇，鱼小鲲扶起爷爷僵硬的躯体，昨日分别的老者再也无法用那慈祥的眼光看自己一眼。
死命将老者抱在怀中，鱼小鲲紧双唇，一双哀伤的眼神逐渐泛青，腮帮紧咬不断地抽搐。
寻觅而来的左雨霖推开草庐简陋的柴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发现之前腼腆少年此时逐渐散发出骇人的杀气。
张了张口，左雨霖只听闻少年口中不停念叨着两字："是谁……"
眼见少年此时的模样，左雨霖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听闻全家被杀的一幕，同病相怜悲意上涌，眼眶发涩，蹲下身子轻声劝道："小鲲，节哀，还是让老人家入土为安，这地方不安全……"
散发出来的杀气不减反增，回答她依旧是短短两字："是谁？！"
就在左雨霖素手无策的时候，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桀桀，左小姐，可是让小人好找啊！就是这个小子帮助你暗算了张星吧，嘿嘿，小子，多管闲事可是要死人！"
原本口中重复"是谁"两字的鱼小鲲，猛然抬头望去，发现来人身穿黑色劲装，瘦脸短须，眉分八字。
戏谑看着暴怒的鱼小鲲，来人戏谑地强调："要死很多人的！"
"费伟！"
一声厉喝，左雨霖道出来人姓名。
费伟皮笑肉不笑转看杀意飙升的左雨霖心思急转："哼，看张星那伤口如此细微，想来这贱人必定携带一种威力极大的暗器。却不知是那暴雨梨花针，还是是神秘的孔雀翎？"
心中暗暗思量，费伟提起一身浑厚内力，缓缓移动脚步。
就在两人暗暗蓄势对峙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突然传来："是你杀了我爷爷？是你杀了全村村民？"
"嗯？！"
取自振威马军卫所的北海刀，刀刃清冷犹如一泓秋水，费伟寻声望去，发现是方才的少年双目通红死死盯着自己。
"嘿嘿，窝藏朝廷钦犯，依大汉律，当一里连坐。这小村庄，连一里二十五家都凑不出来。咋说？小兄弟觉得死的人不够，要补个差额？"
"费伟！"
左雨霖深怕鱼小鲲做了上前拼命的蠢事，大喝一声，场中响起一声剑鸣。
“锵！”
费伟手中北海刀一崩，堪堪挡下一口刺向心脏的剑器。
"飞剑！"见到那稍纵即逝的剑光，费伟惊骇喝道。
名为娥眉的墨绿飞剑一击即退，带起一条墨绿剑光在费伟身周要害不断盘旋。
再三提防，费伟也没想到这个刚刚入圣修门派的少女，短短时日已有如此剑仙手段。
此时那飞剑攒射速度极快，失了先手的费伟，无奈之下将一套一品玄阶武技“疾风狂刀”飞快舞动，在身周布下一片刀网硬抗那飞剑的攻势。
"叮叮叮……"
场中响起一阵交锋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狭窄的茅屋剑气刀风激荡乱射，简陋的木质家具不到数息就被双方攻势的余威扯个粉碎。
"我伤势未愈，再拖下去怕真得栽在这里！倒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心生退意，左雨霖看了一眼鱼小鲲，却是暗暗叫苦。
想此时场中交手两人虽没有刻意针对最弱的鱼小鲲，不过交手的余威也让一般人承受不下。但少年为了护住老人遗骸，却是挺立原地凭借**硬抗双方攻势的余波。
"可恶，无可救药的蠢货！"
心中暗骂，左雨霖强撑体内伤痛，左手剑诀一变，剑鸣再起！
"雪柳！"
"第二口飞剑！"已经看出左雨霖疲态的费伟，原本想靠充沛的内力耗死对方，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第二口飞剑。
狂催内力，勉力挡下对方两口飞剑的进攻，费伟暗恨道："哼，就不信这样强度的攻势你能维持多久！"
果然，再过数息，感受到刀身传来的反震力愈发减弱，费伟脸色开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比耐力，哼，哪怕你已经半步圣修，但身受重伤又如何能耗得过内力充沛的我。"
手中幽州刀一挑，刀光一闪场中响起两声脆响，左雨霖两口飞剑再次被对方挑飞。正当费伟准备抽刀回撤的时候，突然……
一个黑影竟然顶着刀锋撞向自己。
"噗！"
利刃入肉，场中响起一声闷哼。
"这……"
手中的刀器被对方用左肩卡住，握刀的右手也被一双血淋淋的手掌紧扣。费伟抬头只见一双充满杀意的血红眸子紧盯着自己，不由来打了一个冷战。
费伟内心深处涌现一股羞恼，张口大喝道："竖子，找死！"消瘦的长脸浮现一丝狰狞，内力一催，就想将突然出现的鱼小鲲震开。
"砰！"强烈的撞击声紧跟而来，一声骨裂清晰可见。
内力还没提起，少年一个头槌已死命磕在自己鼻梁。
"可恶！"一脚踢开对方，锋利的幽州刀抽出一注滚烫的鲜血。
费伟用尽全力的一脚将鱼小鲲踢飞三丈开外，狠狠撞在土墙之上带下一片斑驳的血迹。
"噗！"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鱼小鲲森然一笑。此时的他左肩一个狰狞的伤口，破旧的衣裳瞬间被鲜血浸透，而运用异能打断对方换气变招更是让他额角剧痛。
"小杂种……"
鼻血直流，费伟持刀劈飞两口试图阻挡自己的飞剑，猛然冲向鱼小鲲。
不过暴怒的他，还没来得及将口中的话语说完，双瞳突然一颤。
"黄金缕！"
一声清冷，一道金色剑光直冲斗霄。
"呜……呜……"
娥眉雪柳黄金缕。
这是一套飞剑。
五寸长的飞剑冲口而过，鲜血不断从费伟口中涌出。
借着鱼小鲲创造的机会，左雨霖终于用上了杀手锏。
“咳……咳”俯身剧烈咳嗽，伤势反噬的左雨霖喷出一口逆血。
“呜，贱人……”费伟含糊不清，鲜血不断从口腔涌出。
……
“砰！”
钝器撞击的声音突然响起，费伟再次喷出一口逆血，一股眩晕的剧痛更是从颅顶传来。
“砰！”
余声未落，新声又起。
血迹斑斑的鱼小鲲，紧握一件黑铁钝器，右手高高举起面无表情狠狠砸向勉力撑起身体的费伟头上。
“砰！”
又是狠狠的一下，哪怕是费伟已经达到了凡人武者洗髓境，但是那钝器砸头的沉闷敲击声还是让左雨霖心头一颤。
“砰！”血花飞溅……
“砰！”颅骨开裂……
“砰！”骨碴崩开……
……
左雨霖看着眼前浑身沾满各种不明红白之物的鱼小鲲，鼻端一酸冲了上去，夺下那只血腥滑腻的钝器，拉起已经脱力的他哭道：“够了，小鲲，你醒醒，不管怎么样你爷爷也不会复生，老人家哪愿意你变成这样……”
浑浑噩噩眼神呆滞，小鲲终于流下压抑的泪水，顺着脸颊冲刷出两道血痕。
第四章 帝都、边境
"呲喇喇……呲喇喇……"
北海郡通往永安城的官道，一骑绝尘。www.uu234.cc
不过当这封北海郡益都县八百里加急还在官道上疾驰时，一只雪白灵隼早在昨夜已到达万里之外那座巍巍雄伟的千年帝都。
……
"益都县鱼家村二十三户一百六十七口一夜间惨遭灭口。好一个代君戍边振威马军指挥使徐震。好一个三衙太尉高秋！"年达六旬的屠真淳手握一张薄绢拍案而起，震落一地刚刚批驳的奏折。
北汉一品尚书令，被人称为“和乐翁”的屠真淳那怕被同为当朝一品大学士林中德指着鼻子骂一声“姆相”也只是报之一笑。
不过此时这名汉庭公认的老好人，却是须发皆张，稳健的双手负于绯红公服不停颤抖。委实是从灵隼密探处得来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撼。
“哼！朝廷才和西魏和约不到三年，他到底要干什么？刚刚扳倒了左莫，还嫌杀的人不够，斩草除根不算。还弄一出剿灭通敌谋逆鱼家村，莫不成真当老夫是瞎子，朝上诸公都是傻子！”
老人双眼紧盯着摆在桌上的一方薄绢，上面洋洋洒洒千余言将两天前鱼家村发生的一幕完整的描述出来。而原本用来区别密报等级的朱砂，在此时犹如冤魂泣血，直让老人怒火填膺。
“啪！”
屠真淳抄起笔山上一只湖州硬毫如走龙蛇，逶迤拖动在烛光辉映下沙沙直响。
不过，当这封奏折刚刚落笔时。
一名绣蟒系鸾，头戴透光折尾乌纱的老人手提一只大红宫灯来到"屠房"之外。
"笃笃笃……"
红杉门扉响起三声沉闷的敲击。
屠真淳搁笔喝道："谁？"
"咱家汪瑾。"
短短几字，原本犹如酝酿火山爆发的"屠房"，突然一滞，过了数息传出一个幽幽的声音："司礼监掌印在这三更天会见尚书令，大宦，这不合适吧？"
对方语气中的警告没让房外持灯之人动摇，只见他慢慢捻直鬓间垂下的斑白，轻声回道："鱼家村……左尚书……高太尉。屠尚书，咱家只问一句。莫不是您真想将天捅破？"
房内之人闻言大怒，一股浩然之气直逼穹顶。
房外之人见状暗骂，一道红丝出袖冲天而起。
儒家善养至大至刚的浩然之气，又有“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一说。故腹中诗书满盈自有浩然华盖佑身。
此时看穹顶淡蓝色华盖隐现，身在庙堂的屠真淳显然已达大儒之境。
不过，房外出手可是被称为“漫天血舞”的大宦汪瑾。
那红丝一出袍袖犹如活物，首端一点寒星被控者灌注雄浑圣力，划开空间竟似飞剑破空。还没形成的华盖被一刺而穿化为一股清风消散。
手中的大红宫灯在凌烈的夜风中纹丝不动，汪瑾一双狭长的眼眸开阖杀机隐现。
过了几息。
"汪大宦，请进吧！"屠真淳声音依旧威严却露出些许颓然。
汪瑾嘴角一弯推门而入……
在四更天的钟声中，“屠房”紧闭的门扉被一袭大红蟒袍推开。
手掌永安十万宦已历三朝四十载，汪瑾眼光所致恰好一盘满月高悬，月辉撒下犹如银纱掠过眼底八千宫阙檐角镇瓦琉璃瑞兽，折射起红茫茫一片瑰丽光影！
红影晃动如绣蟒滚血浪，已经达成目的的大宦官飘然而去，只留下依稀可闻的森然："刀出鞘、血飞溅，原想食尽鸟投林，落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可惜是出了变数。嘿嘿……左雨霖、鱼小鲲。可莫要让咱家失望啊！"
……
一声“无事退朝”的高呼，结束了百官激烈的争辩。汉帝刘询充满怒火签署缉拿鱼小鲲与左雨霖的海捕文书，也随之下发到北汉七道三十一州一百六十七郡七百四十五县。
而与永安城相距万里的北海郡，三天内从一介平民变成叛国余孽的鱼小鲲，此时正昏迷不醒被驮在一辆向北狂奔的马车上。
“可恶，你这家伙发疯后一晕就是三天，到现在还不醒来，没见到我们是在逃命吗？”嘴巴喃喃不断，身后的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
左雨霖恼火喝到：“真是冤魂不散！”
怒喝未至，剑鸣已催人耳聋！
领头一骑看着前方飘然而来的彩衣，铁盔下只吐出一字：“散！”
纵马追来的振威骑卒，一拉马缰，马蹄错落不到三息已转为一字长蛇阵。
“哼！”见到持矛竖列冲向自己的十二骑，左雨霖眉头蹙起，娥眉雪柳黄金缕三口飞剑，剑随心动，呼啸着向着对方冲去！
咻咻！
破空声响起，控马的骑士紧握铁矛，视死如归向着站立在雪地中央的少女扑来。
“铛！”
矛尖与飞剑相撞，金器相交发出巨响，当头一骑鲜血狂喷人仰马翻。
一个照面，秒杀实力为炼皮后期的振威马军骑卒。
“杀！”
同袍毙命没有让后面十一骑出现慌乱，齐声呼喝之下杀声满野。
“铛铛……”飞剑与铁矛相撞，骑卒不断摔下马背，但是气机牵引之下左雨霖体内也犹如巨浪翻滚。
过了片刻！
“锵锵铛！”
去势已颓的三口飞剑终被铁矛扫飞，左雨霖嘴角渗下一缕暗红，脸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
抚胸看着一边旁观的二十余骑，左雨霖强撑伤势，手掐剑诀横剑竖锋，原本轻盈娇秀的三口飞剑似乎感染到剑主的决心，竟在此时嘶鸣不断，一股不屈剑气直射斗牛！
“哒哒……刺啦啦……”
马蹄敲击在北海的冻土，十二名同袍用生命消耗去对手的精气神。二十名养精蓄锐的骑卒终于策马狂奔。
“哼！”三天来对方终于看出自己不善久战的弱点，左雨霖剑诀一变，三口剑器长鸣不休！
因为！
她体内的伤势已经严重到了需要凭借一口气撑着的地步。
玉指连点，飞剑掠出，左雨霖没有去关注对方拉弓满月，反而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身侧的马车：“终归是因为了我。抱歉，不仅对你说，也是对鱼家村众多无辜者说的！”
“砰砰砰……”
双方相距五十步，弓弦余音还未泯没。又有三名骑卒被那神出鬼没的飞剑刺破心脏栽下马背。
看着雪地莹莹伫立的绝色少女，剩余骑卒眼中没有应该出现的爱慕，反而露出仇恨的猩红。
“杀！”
三十二条人命是无法过去的坎，双方早无缓和余地，骑卒的铁矛发出冷冽的锋锐之气，更有那二十来道劲风扑面的箭矢先发后至将少女兜头罩下
“走！”素手一弹，一道劲气击中拉车的马匹，马儿吃痛之下拖动马车奋力狂奔。
“哼！身为军汉，不为汉庭保境安民，反而屠杀平民，简直令人发指。本小姐奈何不了那高秋贼子，今日就用一死为鱼家村那些老弱妇孺讨一个公道！”朱唇开合，左雨霖锁骨那颗红痣愈发殷红，明显是用了某种透支生命的秘法。
虽说锦衣玉食难免骄蛮，但本性终归善良。想起由于自己，竟连累鱼家村惨遭灭口，左雨霖三天备受良心煎熬。此时无路可退，一双凤眼已尽是死意！
体内的圣力被秘术引爆，一时间三口气机相连的飞剑剑气大升。
“圣二品，黄级武技，太白剑光！”
昔日太白有剑仙，剑光横空峨嵋巅！
剑气如虹，精钢锻铸的狼牙矢还未近身已被搅得粉碎。
“杀！”
振威骑卒没有一人后退，弃弓换矛，直接向着左雨霖撞来。
这已经是自杀式的攻击了！
“砰……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不断响起，短短三十步，平日只需数息可达的距离。让振威马军又付出了十条生命的代价。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铛！”
剩余十骑高举铁矛刺向左雨霖，三口回撤的飞剑发出一声哀鸣被巨力劈飞。
人力有时尽，何况半步一品圣修。
虽说剩余的十来个骑卒大多只是炼皮后期的实力。不过左雨霖也油尽灯枯，口中鲜血不停地涌出。
“呵呵！只能到这里吗？爹爹，女儿还真的没用，连这些小卒子都奈何不了，居然还想为你和娘报仇。让您失望了……”
下一刻那铁矛必定会从自己白皙的脖颈处砍下，左雨霖眼角留下悔恨的泪水。
“贼子，尔敢！”
不过，就在那锋锐之气已经让她寒毛倒立时，场中突然响起一声怒喝犹如炸雷！
“噗！”
十道血柱冲天而起，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剩余的十名骑卒头颅同时爆开。
红白两物喷溅在雪地之上点点宛如冰梅，没有苦寒之香却是一股冲天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
“这是……”
双眼睁开，左雨霖发现一堵无形气墙将那污秽之物挡在自己面前。
定神一看，映入眼帘却是一袭在寒风中剌剌作响的白衣。
“大师兄！！”不敢相信的左雨霖惊讶地叫。
“师妹，为兄来迟了！”声音中透着关切，转身的白衣男子大约三十出头，相貌清俊，两道剑眉直插双鬓，星目更是顾盼生辉。
不过见到宠溺的师妹身受如此重伤，平日脸上的和气早已经被一片铁青取代，紧握双拳虽无寸铁，但那还端坐在马背依旧迸发出血浆的十具无头尸体，却可以佐证此男子心中的杀意究竟浓郁到何种程度。
强按心中怒火，一掌拍在摇摇欲倒的左雨霖肩膀，一股精纯圣力传入让左雨霖恢复了一丝元气。
“董麟师兄，没用的，我已经用了暴元三叠。莫要浪费你的圣力！”
脸上惨色不变，左雨霖苦笑地阻止对方的好意。
董麟脸色大变刚要开口，却豁然转身，看着一名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子沉声喝到：“又来一个送死的？”
第五章 命数、劫数？
北海有鱼，其名为鲲！
流传无穷岁月的两句偈语，至今无人能解其意！
话说当日小鲲脱力昏迷，晕晕噩噩陷入了一个奇妙的梦境之中。
广袤无尽的冰海，有天龙盘旋三千里，有冰风横击十万丈，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非鸟非鱼的生灵。
只见它时而潜入海底，张口鲸吞海族无数；时而跃出海面，化为大鸟展翅高飞猎龙食蟒！
而以旁观者视野看待这一幕的鱼小鲲，只感到玄之又玄，妙之又妙。冥冥中依稀对这只洪荒生灵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亲切感！
星河变幻，沧海桑田！
一旁观望的鱼小鲲不知过了多久！
百年、千年、万年！仰或是亿万年！
终于在某日！漫天紫气，金光东来！
似乎受到某种召唤，此生灵奋力一跃化为遮天大鸟，振翅高飞。
而此时，旁观了对方无穷岁月的鱼小鲲，心灵所致两字脱口而出：“鲲鹏！”
“啊！”
一声惨叫，无法抗拒的力量从无穷的黑暗中传来，鱼小鲲只感到眼前的一幕突然炸开，随后意识彷如陷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不过，当他意识消失不见的前一刻，名为鲲鹏的生灵豁然回首。一根灰扑扑的鸿羽穿破无数时空，在最后一刻插入鱼小鲲的体内……
地处北荒，北海郡无论物产或者商业，相对来说都要逊色繁华的南部不少。故而连那驿道都是积年累月无人修缮，故而极易翻车。
这不！
一辆马车侧翻在驿道边上，看那马儿嘶鸣不休，显然是因为无人驾驭打滑所致。
“咳咳！”
寒风从车厢裂缝吹入，一名衣裳褴褛的少年从昏睡中醒来。
灰羽状疤痕发出阵阵剧痛，鱼小鲲发现自己脸上一片黏糊，伸手一抹，一片铁锈味极为刺鼻。
“这是哪儿？那大鱼和大鸟呢？”
恢复了些许意识，鱼小鲲终于记起晕倒前的一切。
“村子！爷爷！左小姐？”
四处张望，想要推开损坏的车厢却打了一跤。
“这铁鼎？”
摸到绊脚之物，却是爷爷生前视若珍宝的一只三脚铁鼎。
郑重将老人的唯一遗物塞入怀中，鱼小鲲走出车厢就被后方的一幕吸引住了目光。
“这……”吃惊望着后方一幕，只见劲气相撞余波犹如炸雷，丝丝紫电劈得坚硬如铁的冰原冻土纷纷崩开。
三天来见识了不少神仙手段的鱼小鲲，假如在之前见到眼前这一幕，必定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不过也许因为那奇异之梦，无穷岁月看鲲跃北溟，此时的鱼小鲲心境已不知不觉被洗练了一番。
“去看看，可能是左小姐！”
煅肉境界带来的好处就是体质相对比之前强健了不少，数十丈的距离奋力奔跑不用十息。
左雨霖斜靠针松看到鱼小鲲惊讶异常：“你怎么又回来了？！”
鱼小鲲双眼紧盯场中交手的两人，寻声问道：“这两人是谁？”
“白袍男子是我心莲剑斋外门大师兄董麟，那灰衣持枪的就是振威马军指挥使徐震！”左雨霖闻言一愣答道。
讶异打量身边一直不看好的少年：衣裳依旧褴褛，不过此时不丁不八站在一旁却散发出一股隐晦暗涩的飘渺之意。
感应到鱼小鲲身上发生的变
化，左雨霖吃惊捂住了双唇：“这小子……”
“徐震！”还不知自己身上变化，鱼小鲲看着场中持枪横扫四方的身影，呼吸悄然加深！
左雨霖见状一惊，拉住鱼小鲲的左臂。“你不要冲动，我师兄圣二品后期实力依旧拿他不下，此人不是你我现在能够应对的！”
紧绷的左臂传来一股轻柔触感，鱼小鲲丝毫不动，吐了一口浊气说：“放心，左小姐，我不会做傻事的！”
“按理说，这小子不是这么冷静的一个人啊！”暗思不得其解，左雨霖突然脸色一红，慌忙松开玉手，只是眼神闪烁左右顾望。
“圣二品实力！”舔舔嘴唇，鱼小鲲按下心中杀意，眼瞳微动似有所思。
不过，就在此时，场中的两人也分出了胜负。
“好一个振威马军指挥使，且看我苍焰八剑！”
董麟久拿对方不下，早也收起轻视。只见他宝剑一晃，熊熊白色焰火将剑刃包裹。身形一动，八道剑光将对方周围要害全部笼起。
“哼！矛分四方！”
眼见对方使出压箱绝技，徐震手中铁矛一拖一划，血红色的圣力灌注之下封住对方的攻势！
“轰……”
劲气相交，余波弥漫，两人相继发出一声闷哼。
董麟负剑看着持矛后退八步的徐震冷冷说道：“在下心莲剑斋外门大弟子，莫不是将军真想代表汉庭撕毁圣门盟例？您负得起这个责任！”
徐震驻矛冷言道：“左雨霖，兵部逆臣左莫之女，行刺三衙太尉。鱼小鲲，窝藏刺客，通敌西魏，鱼家村谋逆余孽。你董麟要走可以，这两个人必须得留下！”
“左雨霖是我心莲剑斋弟子，想要人，就让汉庭使者上青莲山要人！凭你一个小小的马军指挥使，还不够格！”
“鱼小鲲此子必须留下！”暗红色的矛尖直指鱼小鲲，徐震退而求其次说道。
左雨霖大惊抢先说道：“师兄不可！”
董麟看了一眼鱼小鲲，发现对方一脸平静，暗暗讶异转身回道：“两个都无法留下，要么你我两人在这里分出个生死，要么你回去让汉庭派使者上青莲山交涉！”
“你……”
枪杆微颤青筋绷起，徐震心中大怒。
就在左雨霖暗暗担忧的时候，徐震狠狠一顿铁矛，铁青着脸转身离开。
“记住，以后取你人头者名为鱼小鲲！”
一句坚决从身后传来，徐震脚步一停，斜着脸轻蔑笑了笑，突然做出一个让人意料不到的动作。
解带、抛刀！
眼神一凛，鱼小鲲接下对方抛过来的腰刀。
“三天前，是我下令屠杀鱼家村！三天后，我徐震借你北海刀一口。这刀跟了我十五年，平日就像媳妇一样从来没给人摸过，你小子可要给我保管好。记住了，老子徐震，大汉北海郡振威马军指挥使。嘿嘿，且看到时是你取我这颗六阳魁首，还是你头颅衔刀来还！”
话音刚落，人已翻身上马，溅起雪花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鱼小鲲脸色铁青紧握手中北海刀，颅顶热气蒸氲，对方那轻蔑已经彻底将这少年深埋在心中的怒火全部引爆。
浑身连连抖动，就在鱼小鲲怒极无法自控的时候，发痛的额角突然散发出一股清凉，心神一震居然缓缓平复下来。
缓缓将这口百炼北海刀插入腰间，鱼小鲲高声喊道：“一年之内，小子必定登门，用这
口北海民众赋税打造出来的北海刀，替鱼家村一百六十七道冤魂向大人要几斤公道！”
马蹄声远去，那人一路狂奔却是闻言毫不回头，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让鱼小鲲狠狠记在心中。
少年握刀唇迎风雪，左雨霖刚想开口，场中却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这番师妹遇险，多亏小兄弟仗义援手，这里有一瓶豹力鹿胎丸，可供你修炼至易筋境，不成敬意！”
“师兄？！”看着董麟从怀中掏出一只细颈长瓶，左雨霖脸色铁青。
“师妹，圣凡有别，我们该回师门了！”
将丹药塞入鱼小鲲的手中，董麟背对小鲲对左雨霖轻声说道。
涨红了脸色想要推脱，却发现对方一双白净手掌力道之大简直无法想象，连番受辱之下小鲲双眼赤红。
“你若真为师妹好，就离开她，在下出手保你，已经代表师门和汉庭有了过节。就算你和我们回了心莲剑斋，莫不成你认为我师门会为了一介平民和汉庭再起纷争。届时结果和现在有何不同？”
耳边传来一阵蚁语，小鲲心中怒意更甚。当初若不是为了救人，自己怎会介入左家与高秋的恩怨。此时对方居然二一推作五撇了个干干净净，却不是直接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想起无辜枉死的鱼家村村民，小鲲此时心中泣血，刚想转头就听到董麟继续说道：“呵呵，就你现在的煅肉怕也是服用了丹药直接提升的吧。这种资质，莫非真以为救了左师妹就想一辈子傍定她？都说北地多慷慨豪侠之士，依我看不尽然吧！”
双目血红，鱼小鲲强忍着眼眶水雾，一字一顿地说道：“左小姐，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就此别过！”
“呵呵，小兄弟果然深明大义！当是好一个北地汉子！”
亲切拍拍小鲲的肩膀，董麟洒然一笑。
“等等，这丹药小子愧不敢受，阁下收回吧！”
伴随这话音，一只瓶子向着董麟抛来。
顺手一抄，董麟星目开阖，发现左雨霖已经满脸寒霜，戏谑一哼，敛起心中杀意。
左雨霖看着背对自己身躯暗暗抖动的鱼小鲲，开口劝道：“小鲲……你与我一道走吧，我去求求师傅，他是太白峰峰主，虽说无法收录心莲剑斋的门墙，不过一个外门杂役名额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杂役？”
虽说是对方好意，且还是保自己一命的折衷办法，不过在此时听来却是极为刺耳。
“当杂役，那么爷爷的仇、鱼家村一百六十七口村民的仇还怎么报！”
强忍泪水，鱼小鲲头也不回梗着脖子说道：“左小姐好意在下心领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你我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鱼小鲲愤然顶着风雪向北狂奔。
“小鲲，小鲲。”连续呼唤无法让对方回头，左雨霖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物投向风雪中倔强的人影。
顺手一抄，发现是一只散发着体香的荷包，小鲲刚想拒绝。身后风雪中传来的一句却让他打消念头，只埋头加快步伐冲入风雪之中。
“三天来生死同路莫不成你都忘却？”
呆呆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少年，左雨霖突然觉得心中空荡荡，似乎丢了某种宝贵的东西。
“呵呵，师妹走吧，他说得对各人有各人的命数。”
片刻之后风雪愈发猛烈，三天来发生了许多事情的益都县，在一道冲天而起的剑光之后终于归于平静。
第六章 是狼是狗
眨眼四邻六亲俱亡，可谓无语话凄凉，此时风雪扑面，小鲲四顾茫然一腔悲愤却不知将去何处。www.uu234.cc
凄苦行了大半个时辰，鱼小鲲寻得一座破庙。
随地觅个干净所在栖身，鱼小鲲将那口北海刀倚在朱漆斑驳的庙柱，小心翼翼将门扉闭了燃起一只小火把借以取暖。
“噼……啵”
火光摇曳。
小鲲取出干粮就着雪水咽入腹中，叹道：“看今日徐震与董麟交手，若不能成为他们口中的圣修，怕是这辈子报仇无望！”
草草果腹后，小鲲将身上所有物件掏出，借着火把的微光仔细端详。
“铁鼎，爷爷的遗物。”双手捧起一只圆身三足铁鼎，小鲲悲意上涌：“此时爷爷和乡亲们的遗体，怕早落入了冰鸠的腹内，那些扁毛畜生可最喜欢吞食死尸……”
胡乱抹去眼中水汽，小鲲压下悲意将铁鼎放到一边。
“北海刀，仇人的利刃。”紧握刀柄，刀刃出鞘如一泓秋水，鱼小鲲喃喃说道。
倚刀拿起最后一件物品，掐金丝走彩线嵌花边。
女子的荷包一只。
手指摩挲上面精致绣工，鱼小鲲眼神一滞，荷包中心一朵红梅依稀和那颗锁骨之下的红痣重叠。
“呵呵，圣凡有别……”眼神逐渐清明，小鲲自嘲一笑，将荷包打开发现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和一领洁白的纱巾。
“给我这个干什么？唔！不对，纱巾有字！”
“无名剑诀第二式微尘不惊！”
屏气凝神将纱巾上内容看完，鱼小鲲心中寻思：“这式剑诀是左家先祖无意间得来，虽然只有一式，不过威力却可以相当圣三品丁阶的武技。可圣三品离我也太远了，武者巅峰洗髓境我都不知何日才能达到。而且还只有一式，也不知威力是否真如上所述那么巨大？”
摇摇头，将纱巾收好，鱼小鲲看着剩余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
“《圣鼎大陆行走初阶手册》著！！”
书名和作者名让他一阵狂汗，不过翻开一看，发现原来是一本简陋的圣修世界介绍书。
常识缺乏早已经让小鲲处处难行，此时脸上一喜埋头苦读。
“圣鼎大陆，广袤不知多少万里。共有四大帝国，列为北汉、南楚、西魏、东吴。其内又有圣修门派、隐世宗门无穷其数。”开篇第一章就让鱼小鲲眼前一亮。
“我辈圣鼎大陆民众，凡间武者历经炼皮煅肉易筋洗髓四大境界，若洗髓境内力转为圣力，即为圣修。天道不仁，万物有寿。修圣，窃天地之圣力以补不足。固圣修者，列分九品。一品一圣景、一景一延年！九品圣修，可延寿一千载！”
“啪嗒！”十四年来的常识被全部书上内容全部颠覆，小鲲两眼呆滞手中的小册子掉到地上。
“一千载！这不是成精了吗？好家伙，那心莲剑斋是圣五品宗门，这样说来那掌门不得有三百高寿？”
鱼小鲲将小册子收好自言自语道：“按上面记载，修圣之法，除了那些闲云野鹤在名山大川参野狐禅的隐士高人，大多掌握在那些圣修门派或者四大帝国手中。”
“嗯，仇人大多是汉庭之人，投靠其他帝国就更不要指望了。一是路途遥远，二来为报家仇成了叛国贼，
实在让祖上蒙羞！”
抓一口白雪塞入口中化为雪水，鱼小鲲还不知道刑部的海捕文书已经下发全国各地，从汉律来说他已经叛国了！
“如此只能选择一条路，找一个圣修门派加入，努力修炼以报血海深仇！”
有了明确目标，小鲲搂搂棉衣抱刀躺下，脸颊在火光照耀下显示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
话说那日分别之后，少年身无分文，又怕那振威马军继续追杀，只能专挑那人踪绝迹的山路野径行走，风餐露宿不消说，那北地冰系兽类的威胁才是致命。
不过好在这身体魄已达煅肉境，又有平日习得的猎兽技艺傍身，再加上心中报仇执念居然让小鲲咬牙走了下来。
这一日，距离益都县大约五百来里的见峰县，城门处出现了一名蓬头污面衣裳褴褛的小乞丐。
“见峰县！”
鱼小鲲抬头看着城门中悬的三字微微发呆，却没发现行人纷纷捂鼻掩口绕道而行。
“去去去……臭乞丐，没城门费就一边去，如再逗留，直接打断你腿！”一个守城兵丁，一挺铁矛上前驱赶。
明晃晃的矛头抵在胸口，鱼小鲲眉头一皱：“哼，好狗不挡道，给小爷滚开！”
一声怒喝犹如惊雷，周围行人闻声围了过来暗暗咂舌，这么嚣张的“乞丐”还真的第一次看到。
原先只想让鱼小鲲知难而退，此时却被小鲲一言顶得下不了台，那兵丁恼怒之下以矛为棍抽向鱼小鲲。
破风声响，鱼小鲲脸色一变，脚下一动，矛风扫过鼻端。
“嘿，你小子居然敢躲！”招式落空，兵丁恼羞成怒，一拧握杆，铁矛刺向小鲲左肩。
“哈哈，猴三下手重了！”
“一个乞丐罢了，不要弄出人命等下扔城外就行了！”
“嘿嘿，这一矛，假如这小子能躲过去，今个晚上柳花巷我请客！”
“说真哦，李达你不要后悔！”
驻防站岗的兵丁对眼下一幕不管不顾，反而三五成群嬉笑怒骂。
“哼！”对方得寸进尺下重手，鱼小鲲心中怒道：“不给这些人点颜色看看，今天怕是无法进城。”
“锵！”
一声刀鸣让周围一静！
不管是闲得无聊的兵丁还是围观的民众，此时都目瞪口呆看着“乞丐”手上的一口刀器。
“北……北海刀”
一名壮汉指着这种只属于军方配置的刀器，脸上一片苍白。
“大……大人，卑……下有眼无珠！”
被对方一刀削去矛头的猴三，此时七魂吓去六魄。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不断叩头。
“唔？！”
形势急转让鱼小鲲略微一呆，不过他是何其机灵一人，眼珠一转也猜个**不离十。
必是这口得自徐震的宝刀让众人误以为自己是北汉军中的悍卒。
“哼，身为守城卫兵，居然持枪驱赶过往民众，更恶劣还私设路卡收受黑钱！”心中已有计较，鱼小鲲刀器一横开口大喝。
而众多兵丁眼见军中大佬发怒，纷纷下跪叩头不止。
“看样子，这位大人莫不成是那微服出巡的按察使？”
“乱说，这明显是戏文上
说的监察御史啊！”
“不对不对，如此年轻，怕不是金科状元！”
……
滑稽的一幕，让围观民众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但是更滑稽的却是他们限于见识越说越离谱。
“大人，卑下等人驻防城门。苦寒难耐一时糊涂，还望原谅则个！”红衲袄，黄束腰，一名兵士借抬头回话的时机，偷偷一瞥，发现那口北海刀刃口泛蓝，相距三步都让人感到寒气逼人。
“糟了，这些戍边丘八向来和大人的文官系统不对路，看这刀，怕不是振威或者鹰扬两个马军卫所中的大人物！”
开口之人心中焦虑万分，不过能在三十岁前做到一县护城兵士队正，这人也有三分眼力，只见他眼珠一转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事塞入鱼小鲲手心，低声说道：“大人，这城卡是本县县令全斌所设。还望大人通融一二，随后我家大人必定还有大礼送上！”
手心传来一股冰凉，鱼小鲲地头一看，却是一块约么二十两重的银块。
“哼，想我们那鱼家村，户户辛苦猎兽捕鱼，一月也难得一两银子收入，区区一个守城设卡的，居然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北地苦寒北地苦寒，我想这终年不断的风雪，也没这些老爷们搂钱手段让人心寒！”
脸上怒气愈胜，只是想起自己身无分文，也不知去投那圣修门派有些什么说道，鱼小鲲按捺下来将银子塞入怀中，冷冷一哼，自顾走进城门。
“去！跟上，小心点不要让他发现！”名为陈义的队正对一名消瘦的兵丁打了一个眼色。
看着属下脱去破旧的比甲，前去打探，陈义眉头紧皱：“好年轻啊，不管是振威还是鹰扬，都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那口刀倒是做不得假，没副指挥使怕是配不上……”
“呸！原来也是个收黑钱的货色。”
“得了吧，刚刚不是你还说人家是什么按察使来的。我看你眼睛长狗身上了！”
“哟，你还说我，你不也认为对方是什么金科状元，对，刚刚还有一个想对这位监察御史诉冤的老兄人在何处……”
陈义低声嘀咕揣摩，只是没等义理清头绪，就被周围民众的议论打断。
“很闲？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围这里做什么？”
一改之前的低眉顺目，陈义对着周围的民众大声呵斥！
“哼，狼一走，狗的尾巴又翘了起来！”
不过北地之人大多性情粗暴，虽畏陈义等人身上的官皮，但依旧悄声讽刺。
脸色涨得通红，陈义咬着牙吩咐道：“今日入城费升十文钱，你们都给我看好了，少一文不许入内。老子去府衙一趟！”
手中铁矛一划，坚硬如铁的冻土裂开三分来深的一道划痕，周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随手扔下铁矛，陈义在身后百姓畏惧的眼光中，大步向着县令全斌所在的府衙走去……
从明天起更新改为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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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拜谢
第七章 黑风寨
见峰县地处边境，气候严寒，难免略显萧条。www.uu234.cc街上行走大多是身怀利刃行色匆匆的江湖人士，那两旁的铺面基本都上了铺板。
小鲲进城埋头疾走却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人跟上。
略微寻觅片刻，小鲲来到一家客栈，丢给那势利的店小二一块碎银后，一套半旧的成衣、一桶热水和一桌份量极足的饭菜不到片刻就送到房中。
酒饱饭足，洗簌干净。
鱼小鲲看着铜镜中的倒影，幽幽叹了一口气：“差点成了野人，且休整几日，在去寻觅那圣修门派所在！”
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一阵喧哗：“大人，那人就是投往这家客栈！”
“好！来人，给我围起来。”
眉头一皱，小鲲连忙抄起桌上物件冲出房门。
“砰！”
客栈的大门被人推开发出巨响，见势不妙的老板和小二早已远远躲开，鱼小鲲刚一出房就发现七八张硬弓，已将自己堵在楼梯之前。
“逃犯鱼小鲲，私通西魏，意图谋反，本官全斌在此，尔还不束手就擒！”
厉喝从手持铁矛的兵士身后传来，小鲲寻声望去是一名头顶一梁贤观，身着青罗衣的中年文官。
“哼！在逃余孽？！”鱼小鲲闻言大怒，终于回想起之前徐震所言。
“好狗官，屠村不算还往死人身上泼脏水！”一直以为鱼家村一事是高秋背着汉庭所做。鱼小鲲此时终于知道徐震不是谎言，那与世无争的村民，不仅无辜惨死，还被强加了一个谋逆的恶名。
不过此时性命攸关，却无暇思虑其他。
看看楼下引弓待发的兵丁，鱼小鲲灵机一动！
凡人习武，炼皮境便有那一牛之力，鱼小鲲已拥有煅**魄，三牛之力爆发之下，儿臂粗的硬木栏杆被猛然拍飞，一声轰响对着楼下人群砸去。
“放箭！”
见到对方困兽犹斗，那文官也下了攻击的命令。一时间破风声四起，鱼小鲲更抽刀挥出一片刀幕犹如水银泄地。
“弓箭手继续，你们几个给我上！”
全斌将手中的海捕文书收起，虽说不明对方为何拥有北海刀这种军中禁器。不过他深知楼上之人绝对不是军方中人。
“没想到搂了一条大鱼，呵呵，擒下此人说不定还能搭上高太尉的路子！”心中得意，全斌抚须对着身边陈义打了一个眼色。
“上！”
从城门处抽调过来的兵丁，在陈义一声令下，发狠直接冲上楼梯。
原本就勉力支撑的鱼小鲲，在数名兵丁冲过来后，更是岌岌可危。不过就在此时，一声厉喝从另外一个房间内传来：“官狗休要以多欺少！”
“唔！”
总归没修炼过武技，单凭往日几招猎户把式，虽说仗着煅肉境气力猛烈，不过鱼小鲲还是左肩中了一箭。
见到鱼小鲲危急，突然加入战圈之人砍翻一个兵丁。怒声喝到：“黑风寨张安山在此！官狗拿命来！”
“张安山，糟糕！”
“黑风寨，不好！”
来人身材极高，接近八尺，手中持一把丧门剑，一报名便引得官兵惊呼连连！
而之后，那人左突右进所到之处腥风血雨，最低有炼皮中
期实力的兵丁竟然不是此人一招之敌。
而且更甚者，此人身体表面裹着一阵土黄色光罩，对普通人威胁极大的箭矢射到其身上居然纷纷弹开。
“杀杀杀！哈哈痛快！官狗继续再来！”
那人杀得兴起，手中大剑抡圆带起恶风阵阵，人随剑走，四五声惨呼中，带飞三两条断臂，一时间官军人人惊惧纷纷后退！
于此同时，鱼小鲲也强忍左肩剧痛向着对方靠拢。
“哈哈哈……走！”
那名为张安山的大汉见到官军被自己逼退，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一揽鱼小鲲，不顾气急败坏的全斌，野牛般体魄撞开客栈木墙，凌空跃下空无一人的街道。
“走！”
也不问鱼小鲲名姓，张安山揽着鱼小鲲脚下带风，一步迈出衣袂响动已是五丈距离，数十息过后已经冲出城门。
约么狂奔一盏茶，两人拐下官道，却是那密林之旁有一名高瘦男子牵马往着两人来处张望。
“老大，您回来了！咦？这位是？”牵马男子见到张安山大喜过望，迎上前来问道。
放下鱼小鲲，张安山摸摸颔下燕髯说：“也是一个被官狗逼得活不下去的汉子，老子顺手救下。哈哈……”
双脚着地，鱼小鲲气喘连连，看着两人咧咧嘴角回道：“大恩不言谢，如有日后，必当图报。在下身上背的事情太重，就此别过，还望见谅！”
拱手作揖，小鲲紧握箭杆猛力一拔，带出一团血肉。见到鱼小鲲如此硬气，两人脸色一正收起眼中戏谑。
张安山眉头一皱说道：“嘿！小兄弟，说什么图报不图报的，都是被这狗朝廷逼得活不下的苦命人。刚刚我听得分明你已经是被诬为谋逆，就你这几下把式，你能走去哪里？”
眼中浮现一丝落寞，鱼小鲲回道：“我身上背负血海深仇，打算寻觅一圣修门派，习得本领再去复仇！”
话音刚落，那瘦长汉子与张安山相视一笑，开口说道：“圣修门派，鱼小弟你也太天真了！”
鱼小鲲闻言一震，收回脚步回头一脸疑惑。
“在下白天镜，目前也是黑风寨一员。”瘦长男子在张安山示意下轻咳一声。
按下鱼小鲲的见礼，白天镜继续说道：“鱼小弟你当那圣修门派是好进的？我们那黑风寨上面也有七八十条好汉子，实力都在炼皮至易筋境。你看张老大是我们中最强者，今年三十二岁已经达到了易筋后期，为什么他不进圣修门派，还领着我们一群兄弟在这附近讨生活？”
“为什么？”知道对方还有下文，鱼小鲲配合问道。
戏谑一笑，白天镜没有开口，接过马缰的张安山唏嘘说道：“因为一没圣体；二没达到洗髓境后期；三没人引荐！”
对方口中三事虽说没有详细说明，不过鱼小鲲却也从字义上猜出**分，脸色霎时苍白加上那多日压抑的悲痛，引动伤势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
鱼小鲲再次醒来后，发现正处于一间木屋之内。
“白大哥？”
抬头见到一名瘦长男子坐在屋内桌边，小鲲想起此人正是那日名为白天镜的汉子。
“这么想来，这里怕是黑风寨了！”
看来一下身上被
整理过的伤势，鱼小鲲走下木床，却发现对方充耳不闻，此时全神灌注正持着一件黑乎乎的物件端详。
眉头一皱，不顾虚弱的身体，鱼小鲲走近数步原来对方手上拿的是一只样貌丑陋的三脚铁鼎。
“这是我爷爷的遗物，不值什么银钱！”自己走近对方居然还没发现，鱼小鲲只能再次开口说道。
“啊！什么！咦，鱼小弟醒过来了！”
打了一个激灵，白天镜貌似被鱼小鲲突然开口吓了一跳，不过随后只见他脸色慌张，左右打望后对着鱼小鲲说道：“鱼小弟，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鱼小鲲闻言诧异说：“白大哥你说！”
“那个，那个不知这个铁鼎鱼小弟能否割爱？”
“不行！”
“不可以！”
话音刚落，两声否定随着响起。
前一声是脸色涨红的鱼小鲲，而后一声却是恰好走进房中的张安山。
眼见对方不愿，白天镜连忙开口回道：“这……在下愿意出一千两银子！”
“白兄弟，这是人家爷爷的遗物，总归得给鱼小弟留个念想。”
“张老大，我……”
白天镜不顾一旁脸色难堪的鱼小鲲，手抓铁鼎不愿放下，开口还想说些什么。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小鲲，收好你爷爷的鼎！”张安山脸色逐渐冷起，夺过铁鼎塞入鱼小鲲的怀中。
“哼！”眼见铁鼎被张安山夺回去还给鱼小鲲，白天镜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张大哥！”
鱼小鲲对着房外连连呼喊，那可对方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眼带焦虑，鱼小鲲欲言又止，毕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小了一些，不过不怕，别的好说，这鼎是老人的遗物，没理由被他占了去！”大手一挥，张安山毫不在意，安慰了一番鱼小鲲，随后再次邀请他入伙。
深感对方义气，加上也没合适去处，鱼小鲲只能答应留下。
……
立冬已过，小雪大雪接踵而来。
既然加入了土匪，当然必须做些打家劫舍，不过好在这张安山甚有原则，入伙三个月倒也没做出有违道义之事，这倒是让从小被爷爷教育持身需正的鱼小鲲或多或少心里好过了一些。
想着这黑风寨多是三大五粗的大汉，通文识字的鱼小鲲夹杂其中却是倒是极为另类，不过好在他为人机灵，多次建言让黑风寨进项增加。
短短时日，黑风寨上下除了那白天镜之外，无人不喜这个年少老成的机灵少年。
只是不管杀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名头叫得如何响亮，鱼小鲲心中的执念依旧不改。每次战后分润下来的红利存了起来充当路费，平日多向山寨前辈学习搏击技艺。
时日长久，任谁也看得出这少年依旧想去拜入圣门习得本领报仇雪恨。对此张安山久劝不下只能暗中将自己所习一套圣一品丁阶刀法泼风裂冰，传授与他。
救命加上传功之恩，鱼小鲲对张安山极为感激，也在心中立誓，定再帮山寨实力提高一个档次之后再离开。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事总都是无法按照他心中所想那样发展。
第八章 狼心狗肺
滴水成冰，黑风山上针松挂满了晶莹的冰棱，寒气逆极，大寒已至。UU小说
大寒已到，山寨上一些物资相继告罄，按照惯例，身为大头领的张安山亲自带队，前往见峰与益都两县之间一个黑市采购物资。
不过，还是出事了！撑到回山寨报信的兄弟死在鱼小鲲的怀中。
掩上对方双眼，这名不久前神神秘秘将一套吐纳方法教给自己的汉子，此时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白天镜！”
咬牙切齿迸出三字，一股冷风吹得聚义厅火盆一阵摇晃，照耀这鱼小鲲那晦明变换的脸色。
“鸣锣，召集人手。”
遗体交给山寨上一名老苍头，不到数息，伴随着急促的响锣声，一彪大汉在一名少年的带领下冲出寨门。
雪花飞舞，老苍头看着白蒙蒙看不到日头的天空，自言自语地说到：“大当家，您要撑住啊，小鲲带人过去了……”
可惜，此时老人家口中的张安山已经濒临绝境。
出来一行四十五条大汉，此时只剩五人被困在一座废弃的戍堡之中。
“张安山，本官再问一遍，你到底投不投降！”
“投你个鸟，老子三十多名兄弟都死在你们这些官狗手上，临末了还投降，老子死后有何脸面去见下面的弟兄？！”
早知无望劝降的全斌笑道：“呵呵，给本官围起来。弓箭手注意，不要让他们逃脱了。”
眼见戍堡之外没有动静，张安山紧捂右腿一个血洞大骂：“狗官，有本事就给老子杀进来啊！！”
“嘿嘿，张老大，我们可指望你引那鱼小鲲前来，你可要留一口气，不要提前西归啊！！”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张安山与剩余四名大汉纷纷破口大骂，原来那人居然是白天镜。
负手站在全斌身后，白天镜一张瘦长马脸嘲讽地看着戍堡，对于风中怒骂毫不在意。
全斌抚须看着身后的白天镜戏谑一笑：“嗬，白先生果然是大丈夫啊！多年的兄弟都下得去手，合该你来拿这笔花红！”
“无毒不丈夫，大人过奖了。在下只想要那鱼小鲲身上一件物件，其他东西一律不求。至于那花红，就请大人代为处理。”舔舔嘴唇，白天镜洒然一笑，毫不动怒反而将极为丰厚的悬赏拱手相让。
“这家伙……”全斌皮笑肉不笑看了对方一眼，心中暗暗沉思。
“可恶！小鲲可不要中计！”
叫骂了一阵，张安山发现对方围而不攻，更有三十来骑隐于官道边密林之中，心中暗暗后悔派人求援。
“老大放心，小鲲机灵着，不会上当的！”剩下的几名大汉纷纷开口安慰。
张安山一脸担忧，透着望孔望向远方，只是默默恢复消耗大半的内力。
……
“刺啦啦……刺啦啦啦……”
马蹄由远及近，堡外堡内之人心中同时响起一个声音来了！
“快走！走！”
心中焦急难耐，张安山探出身子对着远方大声呼喊。
“放箭！”
破空声起，箭矢逼得张安山退回堡中。由于受伤甚重，
原本可以抵御箭矢的内力早在之前的交锋中消耗个七七八八，平日从没放在眼中的箭矢在此时已经隐隐对他达成威胁。
“可恶！兄弟们，拼了！”
眼看形势紧急，张安山性子发作扯去上衣，露出一身犹如野牛顽皮的体魄，紧握丧门剑冲出戍堡。
“上！”
剩下五名大汉都是忠勇之人，眼见老大搏命，哪里还坐得下，纷纷一脸死志持刀紧随其后。
远处一阵人仰马翻传到耳边，全斌得意洋洋一笑：“计成矣！”
“围援打点，大人运筹千里，决胜帷幄之外！高！实在是高！”看到恩主欣喜若狂，那狗腿子陈义连忙上前捧脚，只是一开口就让一旁的白天镜险些憋出内伤。
脸色微红，全斌瞪了一眼拍到马蹄上的陈义。呵斥道：“站这里干什么，还不带人去解决那张安山五人！”
脸色讪讪，陈义心中暗恼，呼喝了十来个兵丁向着张安山冲去。
白天镜眼珠一转开口道：“大人，在下也去助拳！”
话音刚落，不待全斌反应，身形弹射化作一道灰影却是向着戍堡的反方向掠去。
“哼！什么东西！”冷冷瞥了一眼心怀鬼胎的白天镜，全斌双眸眯起犹如两道新月弯刀。
……
戍堡前张安山正在拼命搏杀，官道上也进行着一场一边倒的战斗。
刚见到那戍堡轮廓，鱼小鲲一行就遭遇到伏击。
专业强人遇到职业军人。
三十对二十。
鱼小鲲一行前来救援二十人，不到数息，就被对方两次凿穿冲锋挑飞了十多人，而己方战绩，只是让对方躺下三人。
鱼小鲲右肩鲜血淋淋来源于第二次冲锋一名沉默的骑士。
两次冲锋，第一次幸亏他警惕性高，所以提前开启特殊能力躲过对方骑士的铁矛。
而第二次，失去预知能力加持的他，一个照面就守了伤，这还多亏同伴帮他将对方长矛劈开了少许。要不，现在躺在雪地上的尸体，必定还多上一具。
手中紧握从徐震处得来的北海刀，明晃晃的刀刃照耀出剩下七人脸上惊恐之色。
鱼小鲲深吸一口气，看着对方还端坐马背的二十七人。压下心中惊悸，喝到：“冲过去，要么搏出一条生路，要么就等这对方割我们头颅去换军功！”
剩余七名黑风寨马贼，闻言一脸狰狞，默默紧握马刀紧随鱼小鲲马后。
杀！
无声的呐喊，七对二十七。两队人同时发动了攻击。
明晃晃的铁矛没有让弱势的一方停下冲锋，因为在这种死生一线的情况下，根本无暇去考虑更多。
躲过对方的铁矛，策马冲过对方阵形的间隙，紧握弯刀，马匹的冲锋势能就能带动弯刀撕开做工考究的圆领甲。
“刺啦啦啦……铛铛……砰……”
一阵吵杂之后，鱼小鲲身上添加了三道伤痕。北海刀也沁上一层血色。
双方实力最高只有炼肉期，但是，他意外地冲出来了。
不仅悍勇，还有一点点很重要的东西运气。
“刺啦啦……刺啦啦……”
奋力鞭策胯下马匹，小鲲没有回头，在那样的冲锋下，没有跟上来的同伴下场完全可以遇见。
而此时，能够抓住的一线生机，就是前往戍堡和张安山汇合。
“呵呵，绝境吗？那么就从绝境中搏出一条生路来！”
舔舔干涩的嘴唇，压下心中悲痛，鱼小鲲纵马狂奔，终于见到此行目标张安山。
“杀！”
手中紧握宝刀，鱼小鲲看着勉力支撑十来名兵丁攻击的张安山，奋力催马一声怒吼冲入场内。
“小鲲，快走！不要管我们！”
挑开一根刺向同伴的长矛，张安山不顾对方顺势在自己右肩划开一道血槽，只顾对着鱼小鲲呼喝连连。
可惜，今日的鱼小鲲表明了要抗命一回。
借马势撞开三名兵丁冲入战圈，手中北海刀就势一挥，一招上步挂劈直接将一名兵丁开膛破肚。
不管那满地血污和对方的哀嚎，鱼小鲲靠着张安山默默调息，因为刚刚那一招，居然消耗了他三分之一的内力。
“终归内力不够，一套最低级的圣一品丁阶“泼风裂冰刀法”我都难以连续施展。”
暗暗苦笑，鱼小鲲刀锋斜指对面控马列队的鹰扬卫骑卒。
“嘿嘿，小鲲，可能没法看到明天太阳了，怕不！”身受多处创伤，张安山早也没了往日的豪气，只是一双牛眼却是没有露出一丝怯意。
“不怕，只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两人口中的可惜，明显不是能否看到明日太阳这个意思，而张安山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因为可惜，所以你不能死在这里！”
“杀！”
一旁负手而立的全斌，开口一喝，雪花飞舞之下，被寒冰封冻的破旧戍堡之前，杀机四起。
催马，端矛。
二十七骑鹰扬马军骑卒没有多余一字，马蹄敲击之下碎冰飞溅，二十七根铁矛刺破寒风，直冲场中剩下的四人。
“杀！”
四人已知今日无法幸免，此时冷冷一喝，紧握武器向着对方冲去。
滚烫的鲜血飞溅，虽说人人带伤，不过能在北海郡数县驰骋七八年的张安山，在此时向场中所有人解释了什么才是悍匪。
一米来长的丧门大剑被其轮圆开来，破风声呼啸，一剑便劈飞两骑。随后身躯一晃躲过对方两条长矛，手中长剑一拖一挑，两名实力已达煅肉境的骑卒相继了账。
紧随其后的鱼小鲲也了结一名年岁不大的骑卒。
一个冲锋，场中多了六具尸体和六匹标配战马。
“簌簌……”
箭矢紧随其后，刚刚顶下对方一轮冲锋，此时全斌手下的弓箭手又乘机引弓齐射。
“唔！”
身心疲惫，两名大汉手刚刚一缓，顿时被七八根箭矢射中，只相继发出一声闷哼后便没了呼吸。
“赵川、赵原！”
悲痛两声呼喊，张安山紧咬牙关，突然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张大哥！”
一脸惊色，鱼小鲲望着出手制住自己的张安山目瞪口呆。
第九章 蝉、螳螂、黄雀
张安山枯树皮般的手掌抓住鱼小鲲的右肩，一股巨力直接将他抛到一匹无主战马的背上。
“走！”一声大喝，张安山手持丧门剑在马臀一划，正试图将背上不速之客掀下来的赤鬃马吃痛嘶鸣发足狂奔。
“马惊了，快躲！”
口中惊呼连连守城兵丁用行动证明他们只能打打顺风战。因为手中可以威胁到对方的弓箭，在紧张之下将原有那一丝可怜的准头也失去。
“刺啦啦……”
风声杀声不断在耳边飞过，鱼小鲲强忍眼泪回首望去。只看到一个平日熟悉的背影高举那把血迹斑斑的丧门大剑。
“化血真劲！给我破！”
充满死意的嘶吼、高大的身躯彷如由内自外的燃烧，熊熊血光之下，张安山气息竟飙升到一品境界。
感应着体内从未有过的充沛力道，张安山头也不回一声怒喝：“小子，跑！杀杀杀！”
拖剑紧跑数步，一挑一劈。“落步冲刀”“回光幻电”连续两招带起劲风犹如罡气，血迹炸开两骑已是落马。
“杀！上步挂劈！”
连斩对方两骑，张安山气息攀至顶峰，手中大剑高举过头，一式鱼小鲲之前使过的上步挂劈紧随其后。
“铛铛！”
常年驻扎在这苦寒之地的鹰扬卫不愧是北汉骑卒中的精英，减员近半的情况下依旧沉默冷酷，两名骑卒紧握手中铁矛，鲜血狂涌抗下了张安山全力的一击。
“哼！杀！”
深知自己状态无法持久，张安山双眼布满赤丝，巨剑顺势一挺，一名躲避稍缓的骑卒被斜劈成两段。
“杀！围攻！”
多名同袍命丧此人之手，剩余的骑卒终于无法保持那股让人心悸的冷漠，原本追击鱼小鲲的骑卒一拉马缰，铁矛直逼呼喝连连的张安山。
“张大哥！”
胯下马匹四蹄撒开，鱼小鲲冲着视界中愈发模糊的张安山大声呼喊。
“走！”
丧门剑轮圆将四条铁矛劈断，张安山耳中听到愈发远去的马蹄声，七窍开始渗出暗黑色血液，仰头高声狂笑。
“官狗，来吧。张家满门加上黑风寨六十四条人命，总归是要来个了断！”
……
喊杀声随着马蹄声逐渐模糊，鱼小鲲悲愤至极，紧咬牙关只将那口百炼北海刀握得连连颤抖。
“哒哒哒！”
眼见前后冲出十来里，气力消耗大半的褐鬃马终于放慢了四蹄。
下马，提刀，俯身。
就在他打算潜伏返回打探的时候，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左侧的冰松林中传来：“呵呵，鱼小弟可是让为兄一阵好等啊！”
“白天镜！”刀刃亮起一抹冰冷的杀意，鱼小鲲双目圆瞪冲来人发足狂奔。
“呵呵，一见面就喊打喊杀，鱼小弟不愿听为兄一言？”
戏谑看着小鲲向着自己死命冲来，白天镜灰袍晃动避开了鱼小鲲一记刀招。
这速度？
鱼小鲲看着负手而立的白天镜心中大惊。
略微一沉思，鱼小鲲恍然大悟喝道：“洗髓境！”
“见笑见笑！”
一把蓝幽幽的铁扇被白天镜从怀中掏出，唰的一声打开，轻轻摇动之下甜香四溢。
“毒！”垂刀身侧，鱼小鲲脸色发青，连忙运气抵御。
白天镜见状哈哈一笑：“现在鱼小弟可以冷静一点听下我的建议了吧！”
忿忿看着对方得意的嘴脸，鱼小鲲心中疑惑愈发加深。一直以为对方只是为了汉廷悬赏花红，当下见到对方拥有不逊色张安山的实力后……
他知道，对方肯定有比覆灭黑风寨更大的图谋。
“三日倒的解药，一份通关路引，一匹适合长途跋涉的骏马。哦，对了，马背包裹中我还准备了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轻摇手中铁扇，迎着鱼小鲲不解的眼光，白天镜将眼中一丝贪婪按捺下去，继续开口说道：“只换鱼小弟手头那只没什么作用的黑鼎。怎么样，这笔生意划算吧。”
默默调息压制体内那股蚕食自己内力的毒素，鱼小鲲冷冷回到：“就为了那只鼎？”
舔舔嘴唇，白天镜森然一笑：“没错，就是为了那只鼎？”
“为了一只没有任何作用的铁鼎，出卖生死托付的兄弟，出卖三次从汉庭手中将你救出来的张大哥？”
鱼小鲲豁然抬头大声质问。
小鲲眼中的怒火让白天镜脸上浮现一丝羞恼，不过瞬间就被贪婪压入眸子的深处。
“不说其他，趁现在只有你我在此，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有些烦躁，白天镜挥手大呼。
“哈哈哈！”
脸上逐渐泛青，鱼小鲲强打精神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色古朴的铁鼎，脸色玩味紧跑数步用力向着对方抛去。
“吞天鼎！”
“吞天鼎！”
铁鼎还在空中翻滚，两声充满了贪欲的惊呼却同时响起。
只是还没等，白天镜将铁鼎接到手中，一声充满杀意的暴喝伴随着一道璀璨的刀光直让他寒毛倒立肝胆俱寒。
“卑鄙小人，拿命来！”
借着铁鼎吸引了白天镜的注意力，全力爆发的鱼小鲲劈出了此时最为巅峰的一刀。
煅肉境与洗髓境，两者本身就相差极大。
假如平日，不管鱼小鲲这一刀如何超常发挥，白天镜最少有五种方法能轻易地躲过甚至轻而易举地反击对方。
不过，此时被铁鼎吸引了注意力，原本对鱼小鲲来说无懈可击的防御，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
再加上……
一名同样认出吞天鼎的来人，分神忌惮，白天镜不仅露出了一丝破绽，甚至最引以为傲的身法还出现了一丝凝滞。
“给我开！”怒火填膺，鱼小鲲一声厉喝犹如炸雷。
快！这一刀非常快，银白色刀光犹如一挂长河飞流直下，周围纷飞的雪花被骤然炸开的刀气碾成粉末。
境界的相差让鱼小鲲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所以，“落步冲刀”带起的长河只是引子。
刀锋顺势一冲，“回光幻电”卷起千堆雪，快到无法形容的第二刀一闪而过，雪白大地落下点点妖艳的猩红。
“哈哈，吞天鼎，我没在做梦真的是吞天鼎。”
一脚将鱼小鲲踢飞三丈来远，白天镜左手紧搂铁鼎，不顾地上断臂，仍由右肩鲜血淋漓，发出渗人的狂笑。
“吞天鼎！果然是吞天鼎，没想到我全斌此生有幸见到吞天鼎！”一声紧随其后的贪婪暴露来者的身份。
白天镜收住狂笑寻声望去，一双狭长的眼眸杀机毕现。
而此时，付出了两根肋骨断裂代价的鱼小鲲，顾不得去打量白天镜的断臂，因为突然出现的一行中，一件血迹斑斑的物件已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张……张大哥！”双唇紧，看着当头一骑得胜环上拴着的一颗魁首
，鱼小鲲心如泣血，只把那口冷如霜雪的北海刀握得发热。
驻刀半跪，鱼小鲲默默调息，双眸微动心中暗道：“十三骑！”
还剩下十三骑，也就是说从他离开后，张安山又斩杀了对方六骑。
“呵呵，白先生居然在此处出现。怎么了，难道要给本官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全斌抹抹三柳长须，戏谑看了一眼鱼小鲲带血的宝刀，继续说道：“似乎雀捕螳未成，还伤了爪子啊！”
全斌语带双关让白天镜撇撇嘴，只是冷冷瞥了一眼鱼小鲲，不过眼中丝毫不见恨意，反而一抹冷漠淡然让场中众人心中一寒。
“你也知吞天鼎？！”脸带嘲讽，白天镜看着全斌。
“鼎名吞天，得者齐天！”全斌深吸一口气，沉声回道。
话音刚落，场中顿时一滞，哪怕之前视死如归的鹰扬卫骑卒，在此时也发出了几声微不可闻的惊呼。
“没错，鼎名吞天，得者齐天！哈哈，我辈修炼，毕生追求不也就是为了入品观景延寿长生吗？故老相传，吞天鼎中蕴含让人寿与天齐的绝世秘密，没想到终于让我白天镜得到了！”
“哈哈，白先生果然妙人！杀！”
一声令下，场中杀声再起。
见峰县最后剩下的兵丁刘义动了、十一骑鹰扬卫骑卒动了、断了一臂的白天镜动了、心存死志的鱼小鲲也动了，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毫无实力的见峰县县令全斌也动了。
最先死去的是刘义，只有炼皮后期的他刚刚冲入场中就被三根铁矛刺穿了身上的罩甲，咽气之前他还想不通，前一刻还是同伴的鹰扬卫骑卒居然会对自己出手。
而之后是一名被鱼小鲲乘乱拦腰砍成两段的鹰扬卫骑卒，不过他的铁矛也抽飞了摘下张安山头颅的鱼小鲲。
再后，场中劲气相撞犹如炸雷，马蹄错乱铁矛狂舞，不时有人惨呼摔下马背，也不时有人猖狂大笑。
独臂的白天镜不断挥舞铁扇带起猛烈的罡风，配合那诡异的毒素硬抗众人的围攻。
一直以来文弱示人的见峰县县令全斌，此时头顶赤色华盖，袍袖挥动隐约借助天地之力，两道冰雪凝集而成的冰蟒所过之处人马皆伤。
而剩余的十来骑鹰扬卫骑卒，也各自抱团混战一番。
血，染红了这片原本应该宁静的雪白大地。
为了一名犯官之女，宁杀错不放过屠杀一百六十七口无辜平民。
为了一只吞天铁鼎，同袍相伐手足相残。
“这肮脏的世道，这丑陋的人心……”
鱼小鲲冷眼看着眼下一幕，心中不平愈发浓郁，手中北海刀竖锋与身前，寒风吹过一阵凄厉的呜咽。
不过，他却没发现心之所至，额头灰羽状伤疤开始出现了变化。
从开始参战至今，身受重伤的他，此时体内非但没有感到应有的虚弱，反而随着额角疤痕传来麻痛而愈发显得充实。
“噼啪！”
骨裂处传来合拢的脆响，鱼小鲲突然感到体内彷如某种桎梏被打破，四肢传到一股巨力让他发出一声怒吼：“唯刀能消，杀！！”
“噗！”
一名刚刚用铁矛插入同袍后背的骑卒，脖颈一冷，热血从失去头颅的脖腔中喷薄出来。
漫天纷飞的大雪瞬间被染成淡红，踏入易筋境的少年持刀伫立。
场中众人手上一滞，只感到一股锋锐的刀意已将自己的脖颈锁定，霎时间寒毛倒立。
第十章 可怜、可恨、可悲
天色渐暗而风雪愈烈。UU小说
见峰县郊外，落雪已覆膝。
但大地上的银白却被血腥的暗红所侵染。
“呼呼……”
人口马鼻喷薄出的热气带起阵阵白雾，伴随着少年突破到易筋境，场中厮杀骤然一顿出现一霎那的沉默。
暴雪吹拂发梢露出一张消瘦的侧脸，鱼小鲲看看不远处那颗六阳魁首，三个月来相处的一幕幕不由得浮上心头。
“张大哥！英魂莫走远，且让我送几个下去向你赔罪。”
“杀！”
人心贪婪，绝世宝物触手可及，众人那会被区区一个易筋境的少年震慑住。
离小鲲最近的一名骑卒率先发难，一挺铁矛人借马力向着鱼小鲲冲来。
“哼！”
进入易筋境，小鲲不仅肢体的灵活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那原本每日一次的感应能力似乎已经转化为一种本能。
额角一阵清凉传来，对方铁矛的轨迹在脑海之中显化，鱼小鲲反手一刀！
刀名北海，原为北海郡边地制式兵刃，不过这口得自徐震的百煅刀器已经脱离了制式兵刃的范畴，可以说是凡间一等宝刃。
“铛！噗！噗！”
一刀断三首。
矛首！
马首！
人首！
鲜血从两具失去头颅的腔体内喷出，小鲲任由身躯染上滚热的血腥。
或许不久前这样一幕能让他伏地狂呕，但是这段时间所见、所闻、所经历，已经让他适应了这个世道。
肮脏世道，唯刀能消。
“杀！”
小鲲一刀断三首就犹如导火索。
场中厮杀重新恢复，天色昏暗，风雪猛烈。
血，不断从一具具腔体中喷出，又很快被鹅毛般的雪花覆盖，只是那股刺鼻的血腥却是让人闻之欲呕。
……
“咳咳！”
“咳！啊哈哈”
“呼……呼”
过了许久，天上升起一轮妖异的银月，白茫茫的月光照在掩盖了无数残肢断臂的雪地，清冷发寒的月辉中只剩下三个喘着粗气的狼狈身影。
眼眶被斜劈了一刀，白天镜半边脸颊覆满了血痂，手中的铁扇早剩下数根精铁扇骨，此时一只眼睛在场中凶横来回扫动。
而最让人吃惊的是全斌，这名一直都在人群外摇旗呐喊的见峰县令，此时一袭青罗色官服早已被暗红所浸透，两条天地元气形成的冰蟒更是收割了不下十条性命。
至于鱼小鲲，虽说每每预知敌手的攻击轨迹，不过却也只能相对实力与自己差别不大的对手而言。
故而，造成他身上的伤口的罪魁主要是现在还站在场中的两人。
三角对峙，数个时辰的交手，三人早濒临极限，此时都是依靠意志力坚持着。
“咳咳！”
伴随两声沙哑，白天镜率先开口：“没想到全大人深藏不露啊，能将天地之力化灵，这可最少是儒生的境界了。”
全斌冷着脸一抬右手，冰蟒由右臂蔓延而上，张口露牙向发出无声的嘶吼。
“见笑，见笑，也就是进士出身而已，倒是白先生和鱼小弟更让本官吃惊啊！一位真实实力已经到了洗髓巅峰，一位却是年纪轻轻韧劲惊人。了不得，了不得！”
“呵呵，你我两人在拖下去，可熬不过这恶劣的风雪。在下有个提议，全大人可有兴趣？”
默默恢复恶战消耗的精神力和胸中浩气，全斌闻言脸色不动回道：“说！”
“你我两人都是为了这只吞天鼎，相互之间只有利益冲突。但这小子和我们可都有血海深仇。无论是黑风寨之人或被其视为长兄的张安山，其实可以说都是你我两人直接或者间接害死，你我二人与他可都没丝毫缓和的余地……”
话有留白，全斌似有所思，目光望向伤势最重的鱼小鲲。
小鲲平静对着四道充满杀机的目光，手中北海刀冷光一闪，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
数息过后，全斌一字吐出：“杀！”
“呵呵！幽扇七变！”
白天镜独眼猛然睁开，强提内力，铁扇裂开，数根泛着蓝光的扇骨犹如匕首，在寒风中一掠即过袭向鱼小鲲胸前几大要穴。
“蟒吞！”
手中冰蟒眼露凶光，在全斌一指点出之下纵身一跃扑向鱼小鲲。
两人相继向着自己出手，鱼小鲲脸色不变，似乎早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
轮刀成盾，一阵急促的金器相撞声中小鲲封下了白天镜数根扇骨。
“唔！”
实力相差甚大，小鲲手一慢漏过一根扇骨，右肩受创顿时一阵麻痛，手中北海刀再也拿捏不住，倒插在雪地之中。
“喀嚓喀嚓！”
全斌的冰蟒紧随而来，沿途过处，风雪纷纷凝结成冰，牙酸的破空声让鱼小鲲嘴角抽搐。
可以预见，在一息之后，自己必然就会被那严寒的冻气冰封，随后炸裂开来变成一地碎肉。
因为，在此之前，已有两名意图偷袭全斌的骑卒就是如此下场。
临近猎物，冰蟒双颚张开，极寒的冻气从蛇口中散发出来，霎时间让小鲲眉梢发端布满冰凌。
“爷爷的仇、鱼家村大家的仇、还有黑风寨大伙的仇！小鲲没用，居然只能走到这里。我不甘心啊！”
双目圆瞪，鱼小鲲看着冰蟒狰狞的头颅，发出一声不甘的呐喊。
“白天镜，无耻小人！尔敢！！”
不过！就在他预计自己下一刻就将被冰蟒吞噬的一瞬间，场中响起了一声充满杀意的怒喝。
“砰！”
前扑的冰蟒突然一顿，冰寒冻气凝结成的身躯在一声巨响后炸成冰雪消散开来。
“这是？”
捡回一条命的鱼小鲲，双目圆瞪看着眼前漫天冰雾，一片朦胧只看到两个重叠的人影。
“难道？”
没等他猜测太久，伴随着冻气的消散，原本站立的三人只剩下两人。
实力最为占优的全斌生死不知，被白天镜一脸癫狂紧抓右脚，缓缓拖动向着自己缓缓走来。
“你……”
惊讶看着眼前一幕，只是毒素蔓延，加上之前吸
入的“三日倒”，鱼小鲲提着的那口气一散，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呜……咳咳！”
睁开沉重的眼皮，鱼小鲲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破败的土地庙中。
“是你！”
撑起身体看着神台之前的男子，小鲲开口说道。
“是我！”
白天镜手中动作不断，消瘦的马脸在火堆的照耀下极为诡异。
“你醒了？很好，能醒过来总归是好事。现在还没轮到你，有什么疑惑就问吧，我一定会回答你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白天镜独臂紧握小鲲的北海刀，一刀落下从地上一具躯体砍下一截肢体，扔到那只鱼小鲲极为熟悉的铁鼎之中，嘴角一扯回道：“白天镜，前魔宗惜花派杂役弟子。现在做的事血祭！”
对方的回答让鱼小鲲瞳孔一缩，看了一眼那半具包裹在青罗官衣中的躯体，再次问道：“你既然是圣门中人为什么还会在黑风寨当马贼，还有血祭到底是什么？？”
小鲲的询问让白天镜抬头露出一双癫狂的眸子。
“马贼？谁愿意当马贼，我父母为了让我进入圣门，万贯家财散之一空。我在惜花派当了七年外门杂役，最后终于熬到考核通过外门试炼，那个贱人居然说了一句此人相貌丑陋，无法入我惜花门墙。就这样把我扫地出门了，七年啊！老子给他当牛当马做了七年杂役，连双亲故去都无法回去看一眼，就这么被她一句话打发了！呜呜……”
手中北海刀连连颤抖，白天镜干嚎在这间破庙中不断地回荡，鱼小鲲看着对方那张扭曲的马脸，一时间浑身发冷。
庙外的风雪再起，白天镜终于停住了干嚎，只见他双眼迷离看着那只黑幽幽的铁鼎，轻柔说道：“血祭，血祭当然就是让鼎活过来啊！”
“活过来？”
看着神经兮兮的白天镜，鱼小鲲心中一片冰寒对方已经疯了！
鼎，怎么可能活过来！
“当然了，它很快就活过来了！”
白天镜狠狠瞪了小鲲一眼，似乎对他的疑问极端愤怒。
随后不再理会一脸惊骇的少年，手上动作加快，一块块肉块投入到铁鼎之中。
“这这……”
丢入鼎中的肉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小鲲心中犹如巨浪翻天，头皮一阵阵发麻。
“放心，等下才轮到你。还有什么疑问就快点问吧，毕竟你也是我白天镜迈入强者巅峰的叩门砖！”
小鲲强压心中惊悸，继续问道：“吞天鼎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是神器，鼎名吞天，得者齐天。嗬嗬，我在惜花派当了七年杂役，做最多的任务就是藏经阁的打扫，虽然无法接触那些宗门秘籍，但是一些秘闻手记倒是看了不少。”
脸上闪过一丝自得，白天镜最后将全斌惨白的头颅扔入鼎中，走向小鲲说：“可笑世人搜寻几千年的吞天鼎，居然在你一个凡人手中，假如这鼎现世，别说一个鱼家村被屠，就是我们所处的北汉国被灭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十一章 鼎灵吞天兽
破旧的土地庙，斑驳的神像在火光中阴森可怖。www.uu234.cc
鱼小鲲目光所致，看到那放在火堆旁的三脚圆肚铁鼎，一股寒意从脊椎底直冲天灵，黑幽幽的鼎口彷如一只吞天噬地的貔貅，将要在下一刻将自己吞下。
“呵呵！”
脸色一片惨白，不知用何种方法强撑到现在的白天镜，起身抓紧鱼小鲲的右腿，在他无力的挣扎中将他拖到火堆之前。
“骨和肉有了！我只要你的血，也许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
刀锋划过鱼小鲲的脖颈，寒毛倒立之下一抹血痕渗出数滴血珠。白天镜持刀对着鼎口一吹。
晶莹的血珠沿着血槽滚入鼎中，鼎身闪过一道血光，黑暗中彷如响起一声沉寂无穷岁月的叹息。
被划了一刀的小鲲身体一僵，停下挣扎，因为冥冥中仿佛一只凶兽盯住了自己，那贪婪、饥饿、邪恶种种负面瞬间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那犹如深渊的鼎口。
“呼呼……”
白天镜看着鼎沿出现的一抹血色，大口喘着粗气，看着被自己制住的鱼小鲲眼神贪婪。
“呵呵，童子之血，不错不错！哈哈……”
手中刀锋划过鱼小鲲的右腕，血液喷洒鼎口，原本布满莫名铁锈的鼎身，一道道红线开始沿着特定的脉络散开，神秘而又古朴的铭文，洪荒古老的鸟鱼虫兽图案逐渐从剥落的铁锈后显露出来。
而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鼎中彷如一只凶兽觉醒，一声声吞咽声让狂喜的白天镜也露出了一丝不自然。
“血血血，给我更多的血！”
渴望的声音，清晰的显化在两人心中，白天镜压下了心中的惊悸，刀光一闪，小鲲另外一只手腕也被划开一个口子，更多的鲜血流入到铁鼎之中。
“咕噜咕噜！”
血色已经布满整个鼎身，整个铁鼎开始剧烈的晃动，白天镜回想起典册上的记载，深知吞天鼎已经被激活，现在到了最关键的一步认主！
随手推开濒临晕厥的鱼小鲲，慌忙中没发现小鲲额角居然悬浮着一根灰色的羽毛。
白天镜从怀中掏出数块散发着淡淡赤色光芒的玉璧，深吸一口气，咬在口中就着手腕一抹，充满生命力的精血将玉璧涂抹后扔到鼎中。
白天镜忐忑看着血色铁鼎过了数息，一个充满邪恶的声音终于响起：“一品晶壁，好久没闻到这种味道了。哦，我记起来了，吾名万晶！献祭者，你这是要我认主吗？”
白天镜心脏狂跳，颤抖说道：“在下白天镜，遵循古老契约，献上肉、骨、血，请鼎灵收取在下一魂一魄。”
颤抖着伸手握住吞天鼎，白天镜感到神魂一晃，彷如有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被鼎灵从自己体内抽离，但是想起之后能获得的，脸上随后浮现一丝狂喜。
“契成，遵循约定，本任万晶吞天鼎鼎主为白天镜！”
鼎内深处打了一个饱嗝，彷如吃饱了一样传出一声懒洋洋的满足。
“请万晶鼎灵为在下恢复伤势！”
“嗯？！既然你能唤醒我，你应该知道吞天鼎的规矩！”
鼎中声音透露出一股渴望，白天镜看着身前剩余的晶璧，咬牙再次投入四面，看着剩余的两面一阵肉痛。
要知道，这些晶璧可是当初在惜花派七年积攒下来，也是圣修中流通的基本货币，而他在七年中不断从事杂役任务，也只是积攒了这七面最低级的赤阶下级晶璧而已。
“晶璧赤阶下级四面！”
鼎灵语气中的不屑与失望极为明显，不过随后鼎身一道红光闪过，一股极为精纯的圣力就通过白天镜的手心进入他的体内。
“这！这就是万晶吞天鼎的能力？化晶璧为圣力？”
感应着体内不断的充盈，伤势
不断被修复，白天镜的气息也随着不断攀升，眨眼间已经恢复到洗髓境巅峰。
“咔喳！”
体内彷如某种桎梏被打破，白天镜一愣之下随即脸色狂喜。
“呼呼呼……”
猛烈的风罡，将破庙中的陈旧摆设碾成粉末，一个青色气旋以白天镜所在为风眼开始生成，天地间无形的圣力被风旋扯下，不断压缩进白天镜的气海之内。
一品圣修！
多年早已经达到的洗髓巅峰，在此刻，终于借着吞天鼎之力，一举迈入一品圣修。
“哈哈哈……”
白天镜仰头大笑，破庙早已在风旋形成时被扯碎，此时灰衣剌剌，原本三十些许的面容缓缓变化，数息之后已经变成一名二十来岁面容的瘦长青年。
“嘿嘿……花间派……魔宗……我白天镜有万晶吞天鼎在手，早晚一天必定让你们传承断绝。哈哈哈……”
负手大笑，白天镜脸上一片妖异，不过随后只见他笑声一滞，霍然看向地上气若游丝的鱼小鲲，森然笑道：“哼，小子狗命够硬，之前那些只是利息，这断臂之仇，你也应该还我了！”
双眸闪过一丝残忍，白天镜感应了一下与吞天鼎的联系，手掐法决：“吞！”
一声令下，原本双掌大小的血色铁鼎突然一震，随后变成合抱来大，一股吸力传出，竟然将鱼小鲲吞入鼎内。
“桀桀！激活后的万晶吞天鼎的能力是投入晶璧转换为圣力，但是有时换换口味也是可以，就拿你当做鼎灵的零食吧。哈哈……”
创伤、毒伤加上失血过多，小鲲知道自己已经命不多时。
但是看到自己被那只邪恶的铁鼎吞入，还是心中巨寒，就在他已经预计下一刻必定被一只莫名的凶兽吞噬时。
突然，额角传来一声沧桑幽凉的啼叫。
“啾……”
鼎中空间无边无际，一只狮首虎身豹尾凤翅的凶兽，目露凶光扑向空间高处落下的少年，可惜还没来得及下嘴，一股可怕的威压就瞬间从那名少年身上冲出。
苍茫……
荒凉……
一根羽毛，灰色的！
卷曲，化为一滴水！
水色黝黑，很重！
“哗啦啦啦……”
黑暗死寂的空间，水花声起。
出现一个大湖！
不，不能说大湖。
因为说话间那湖不断变大，这是海。
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
“吼”
黑色的怪兽仰天长啸，哪怕至今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生前已经是巅峰魔兽的它，也看得出眼下形势的不妙。
因为，它已经失去了这方空间的掌控力。
开玩笑，
用自己的身体炼制出来的吞天鼎，自己居然在一息之内失去了掌控力。
哪怕当初炼制之人也无这种实力。
而且，
更糟糕的是，一股荒老宏大的威压，隐隐从那片不断变大的冰洋中散发出来，将自己稳稳锁定。
再次嘶吼，吞天兽，也可以说吞天鼎灵再次试图反抗。
可惜，随着冰洋上水波的翻动，这一切都是做无用功。
鱼小鲲睁大眼睛，心情极为激动。
得救了！
远方那只怪兽还在做无谓的挣扎，但是他知道，在冰洋中那只生灵面前，世间只有极少能够与之抗衡。
而眼下这只恶兽，一定不包括在内。
因为，这片海，叫北海；
海中那只生灵，叫鲲鹏！
“哗啦啦！”
已经将整个空间充斥的冰寒海域，一声巨响。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冰海
中，海水倒立，一只奇异的大鱼浮出海面，一双深邃的眼睛看了一眼悬浮在空间中的少年。
居高临下，鱼小鲲更能感受到下方鲲鹏的强大，但是对方那一眼看来，却丝毫没让他感到惊悸，反而一股亲切让他心中一暖。
就犹如当初那个梦，哪怕他旁观对方无穷岁月，对方那股善意让他醒来都久久无法忘怀一样。
看了一眼鱼小鲲，大鲲眼光一转，看着早已经趴伏在一块浮冰上瑟瑟发抖的吞天兽，戏谑张了张嘴巴。
“呜呜……”
一个眼神，之前不可一世的吞天兽已经浑身无力，不过好歹生前是顶级的凶兽，到也没大小失禁，还算保留了一分颜面。
“……”
静静盯着冰上的凶兽，大鲲两腮开合之下似乎和对方进行某种交流。
而鱼小鲲此时只能疑惑看着眼前的一幕。
突然，吞天兽埋在雪中的头颅不断地摇动，显然大鲲的要求让它极为为难。
不过，它低估了大鲲的能力。
不耐烦这只吞天兽之魂的顾虑，大鲲抬头再次看了一眼鱼小鲲，随后头部一片鳞片一闪，在吞天兽惊恐的眼光中贴到它的头顶。
“嗷呼！”
痛苦的惨叫响彻整个空间，一座山峰大小的吞天兽蜷缩不断地抽搐，随后在鱼小鲲惊讶的眼神中，以肉眼可以见的速度不断变小，变为一只三尺来大的小狗。
“这……”看着萎靡的吞天兽，鱼小鲲一脸惊讶。
做完这些的大鲲不待他反应，眼光所致，吞天兽身上一道透明的兽影被剥离开来，随后没入悬浮的鱼小鲲体内。
“这是干什么？”
见状大惊，鱼小鲲开口紧张对着大鲲问道。
不过大鲲明显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随后一股巨力将他推出鼎外。
“啊！”
身形不断翻滚，鱼小鲲犹如炮弹般从鼎口冲出，随后摔倒地上。
“唔！”
小鲲从地上爬起，却发现脚下挣扎着一名鸡皮鹤发的男子。
“你？”疑惑蹲下身子，小鲲只看到对方发鬓枯败眼眸浑浊，但那脸颊轮廓依稀与一个人极为相似。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被吞天鼎反噬！”
悲伤、愤怒、厌恶！
甚至还带着一丝恐惧。
寥寥一句已经包含了白天镜此时的复杂心情。
相比不久前的意气风发，此时的他狼狈不堪。
抬头看着毫发无损伤势尽愈的鱼小鲲，白天镜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浑身剧烈地颤抖，浑浊的眼瞳充满了哀求。
沉默不语看了一眼血色小鼎，小鲲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
小鲲微闭双眼，一篇法决在脑海中浮现，手中法决一掐，血色小鼎化作一个图案犹如纹身，牢牢烙印在臂膊之上。
“我的吞天鼎，是你！果然是你！”
看着眼前一幕，白天镜身躯佝偻距离挣扎，眼中疯狂盯着小鲲不断地嘶吼。
默默拾起地上的北海刀，从全斌的衣物中搜出数件物事，最后将地面上剩余的两面晶璧收起。
“小偷……无耻……”白天镜眼光如刀连连咒骂。
“唔！”
厌恶看了一眼白天镜，鱼小鲲走近数步，在对方惊惧的眼神中缓缓说道：“你图谋我的鼎，可以。但是，你出卖了黑风寨，寨中上下数十口全因你而丧命……”
“噗哧……”
刀锋划过骨瘦如柴的脖颈，白天镜头颅被小鲲一刀砍下，滴溜溜几圈只露出一双似乎要凸出眼眶的眸子。
拾起一只还未熄灭的木柴充当火把，小鲲转身投入雪夜只留下依稀能闻的一句话：“世间肮脏之人万万千，唯刀能消！”
第十二章 青虹峡谷
四个月后，北海郡边境，原本充斥眼帘的雪白，随着气温的升高开始出现一点点绿意，那泛青的官道，由远及近响起一阵轻快的马蹄。www.uu234.cc
年岁不大的骑者看着远方黛色山脉，幽幽一叹：“青虹峡谷！”
青虹峡谷延绵十来里，东西走向，将青梦山和虹音山分割开来。虽无何种著名特产，不过在某个群体中，却是一个不亚于圣地的地方。
这不，
今日又到了一年一度，青虹峡谷最为热闹的一天。
“六月初六，青虹峡开。鄙人金三炮，恭迎各位豪客贲临青虹交易会！”
随着一声炮响，青虹峡门口一名黄袍中年男子，挺着一身绣满元宝的绸缎锦衣，笑容可掬拱手向着峡外的众人打了一个四面八方礼。
“得了，金胖子，都是老熟人了，废话少说，这是令牌，老张先走一步了！”
说话间是一名身高八尺，着藏青色劲装的大汉，随手扔过一块铁牌拱拱手向着谷中走去。
“哈哈……张教师言重了……言重了，哈哈……”
这金姓胖子也不以为忤，肥厚手掌一翻，吸力骤生，那铁牌在空中滴溜溜一个拐弯被其收了起来。
隔空探物。
黄胖子一出手却是一下就镇住了不少人，原本窃窃私语的场中突然一滞。
人群中一名须发皆白的道人一甩拂尘，轻声赞道：“好一个盘龙手黄三炮，多年不见，这内力硬是要得！”
“好家伙，盘龙手，这得成名于二十年前的人物吧，怎么来这个峡谷做一个看门迎宾的？”
“切，你个土包子，这是普通峡谷吗？没个硬手镇场，能向着北地十八郡江湖豪客发放交易令。”
被呵斥的是一名腰缠蟒鞭的瘦长男子，只见他脸色泛红，明显是第一次参加这青虹交易会，一时间被挤兑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原来也是老朋友，青松道长，你我也得十来年没见了吧。你这一只脚踏入一品圣修的，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这青虹交易会您老也看得上眼。”场中议论纷纷，黄胖子充耳不闻，反而对刚刚喝破自己跟脚的老道人寒暄起来。
“令牌拿着，明人不说暗语，老道为什么来，莫不成你黄三胖还没个底儿？”
老道人眉头一皱，不带好气扔过去一个令牌，随后与身边牵驴的童子，慢腾腾走进谷中。
“嘿……这老牛鼻子！”脸上笑意不变，黄胖子负手而立，只是顾盼之间不时精光闪过。
人群中，之前出现在官道上的少年，看着眼前的一幕幽幽叹道：“终于赶上了！”
正是一路从见峰县赶来的鱼小鲲。
要问鱼小鲲为何前来此处，这要从四个月前说起。
话说当日，鱼小鲲阴差阳错得了那吞天铁鼎，一刀结果了白天镜，走入雪夜也是极为茫然。
虽知道需要寻觅一家圣修宗门拜入，不过这孑然一身却又不知投往何处，那本《圣鼎大陆行走初阶手册》只大概对临近宗门实力做了一个排行，哪里有记载具体山门坐落何方。
不过，有时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埋头直走的时候，一声马嘶引他寻得原先白天镜所预备的马匹。
随后，却是在那马背包裹中得到数件物事，其中有一封邀请信，却是这青虹峡谷赠送与北地十八郡易筋境以上武者的交易令。
当时鱼小鲲念头一转心思活跃起来
，便直往这青虹峡谷赶来。
“希望这青虹交易会不要让我失望，多少能打听一点有关圣修门派的消息。”
交了令牌，鱼小鲲随着大流走进了神秘的青虹峡。
“嘿嘿……走过不要错过啊，兄弟，圣一品丁阶心法《苦禅心经》只卖三百两银子啊！”
“轻灵丹，提高身法敏捷，一瓶五颗五十两银子不二价……”
耳边不断传来叫卖声，通过一条人工开凿的谷道，映入眼帘是一条宽敞的大街，大街左右一溜两排摊位。无数气息都在易筋或者洗髓初境的江湖武者，各自在面前铺开地摊不断叫卖。
“这……看上去差不多得五百来号摊位吧！”
未等小鲲惊叹，一名同样脸带稚色的青年剑客吃惊地叫道。
“走吧，这里也就是一些普通货色，我们先去找家客栈安顿下来，等下再出来逛逛，精力还是要放在三天后的交易会上！”
一名蓝裳中年文士，手臂一招一行四五人挤开人群，直接快步离开。
“这人显然来过不止一次，且跟着他走！”
一扫周围人群没发现之前走入谷中的张姓大汉和青松老道，小鲲眼珠一转向着刚刚的蓝裳文士一行追去。
“如宾客栈！”
拐过几道弯，鱼小鲲与那文士一行在一家洁净的客栈安顿下来，同样银子开路，吃饱洗刷干净躺在床上，脸上的疲色终于消散了几许。
略微养神几息，小鲲打开带来的包裹，只见里面几件物件静静躺在灰色的粗布之上。
“不知名令牌！”
手抓着一块箭令，入手冰寒，一个占去令面七分面积的“升”字，散发出一股厚重之感，而其背面，却只有寥寥三字：“拜剑山”。
这是从全斌身上搜出的唯一价值不明的物件，此外都是一些银票、玉佩之类的。
不过，已经见识过交易令，此时哪不知这做工明显比之更上档次的东西，必定价值不菲，所以摩挲几下后连忙贴身保管。
《圣鼎大陆行走初阶手册》、左雨霖的荷包一只、得自白天镜的毒针若干。
其余两件都放在腰包，小鲲看着泛蓝的数十根毒针，想起白天镜那防不胜防的毒术，眉头一展将毒针的机括安在手腕，随后推门走了出去。
街上的叫卖依旧火热，且那摊位不减反增，估计是后来之人也加入了摆摊的行列。
不过初来乍到，还摸不清此处规则，小鲲观看了一阵，发现此处武者叫卖大多数都是一些圣一品乙阶以下的秘籍，尤其以心法类居多，且其中十本最少也有九本是残缺的。
而其他杂物又有圣一品丹药若干种类，不过都是一些极为平凡的货色，看了一番，小鲲脸色怏怏，此处明显没有他需要的东西。
不过就在他准备返回客栈时，一处简陋地摊上一件东西突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是？”
蹲下身拿起那方物件，小鲲眉头一皱。
那摊主眼见有人上门，咧开嘴说道：“小哥，这是一张人皮面具，有一定掩饰身份的作用。”
手指不断在面具上摩挲，小鲲脸带喜色，没想到无聊出来逛逛还真的见到适合自己使用的东西。
“八百两！”矮小略微肥圆的摊主，见到身前的少年有意购买，赶紧开价。
鱼小鲲闻言一顿，不过想起自己此时还在那汉庭缉捕名单上挂号
，打量了周围，果断拍下一张银票拿了面具转身挤出人群。
“嘿，还真的买了，人傻钱多的雏儿还是有的！”没想到对方居然连价都没还，矮肥摊主眉开眼笑迅速将摊子一裹，转身飞步离去。
其实在世俗界极为难寻的人皮面具，对于易筋境以上的江湖豪客来说，也只是那种居家旅行必备物品一类。
这人也是初次参加这种交易会，临时起意倒也没想真的捞到一条大鱼。
不过，相对而言，鱼小鲲这接近半年来，从鱼家村一路逃亡至今，那次不是因为汉庭的海捕文书和画影索捕弄得躲躲藏藏，而这张人皮面具可以说是解了他迫切之需。
当下各取所需，倒也说不上什么吃亏，此时，小鲲也没在街上继续逗留，连忙赶回客栈将面具戴上。
不久后，一名脸色僵硬，三十些许男子，走出如宾客栈，先后经过成衣店和武器店，换了一身略微陈旧的绸缎长衫，又握了一口江湖上极为普遍的青钢剑，一脸正色慢慢来到一家人声鼎沸的酒店之前。
随便找了一个靠窗雅座，上了两样冷盘两碟热菜，温了一角烧刀子，小鲲倚窗靠剑端酒赏景。
鱼小鲲装扮而成的青年剑客默默听着周围酒客的交谈，因为来到这青虹峡谷，顶着白天镜的名头，至今他还不知道到时怎么个交易法。
“呵呵，徐大侠，你们万安门这次来了如此多的门人，看来还是你门中鼎盛，二十年内必定有人顺利入圣，可喜可贺，老孙头先贺喜了！”
一阵苍老的恭维，小鲲转身看去发现是一名腰缠葫芦，手握铁棍的老者，此时只见他嘻嘻哈哈，向对面几桌一伙黄衣人拱手不断。
一名领头的，一撩黄色衣摆，右手一挥青瓷酒杯已经在手，走前数步开口回道：“孙前辈说笑了，我那门中也就我和掌门师兄进入洗髓境，想我二人进阶洗髓也有二十来载，这青虹交易会也来了十多次，我俩还无法入圣。这些个不成器的后辈，哪里敢奢想那么远。”
孙姓老者举杯见礼后，那黄衣中年人继续说道：“倒是孙老前辈，一身内力已经是洗髓巅峰，想来此届交易会后，必定能获得需要的丹药或者天材地宝，兴许下一届就不用参加了！”
“咳咳……”
孙老头闻言一阵咳嗽，随后一脸无奈：“你和你那兄弟都是不好相与的，老孙头的家底江湖上谁人不知，我若有那财力购得交易会上的东西，那会至今无法入圣，不过说起来，每年那些底蕴深厚的门派或者家族，也没少收罗交易会上的东西，但是这入圣的人数……”
“唉……也是，虽说丹药等外物能提高入圣几率，不过说到底都是靠个人的天赋和努力啊！”
原先的笑讽也随着话题的转换让两名在世俗界可以威震一方的江湖豪客心情沉重。
圣鼎大陆有两大龙门，一是儒生三年一度的大科举，乃是十年寒窗无人识，一举成名天下知，直接野鲤化龙的捷径；二是大陆修炼者炼皮煅肉易筋洗髓，得机缘入圣延寿观景，从此一身内力转为圣力，自此之后超凡如圣可以去追寻冥冥中天人之境。
而眼下，这两名江湖豪客显然想起那道犹如儒生科举般的入圣龙门，双眼相交下都露出无奈之色。
谈性已淡，两人继续说了几句没有营养的，相互拱手打算离开。
不过，此时一声清亮却将两人抬起的脚步停了下来：“两位前辈请留步！”
第十三章 青虹交易会
三日之后，小鲲推开窗门，迎面数丛青草几株繁花让他精神一震。www.uu234.cc
想这青虹峡谷已是北海郡边缘，倒也没终年落雪，所以平日难得的绿意在此处却是随处可见。
双眼微微眯起，鱼小鲲抄起长剑，抖直了长衫，双腿一抬走出客栈，沿着粗糙的石板路，不多时就来到一幢青砖绿瓦的建筑之前。
朱红大门铜柳丁，两边一溜排着清秀的侍女。
一名最前列面容讨喜的少女，见到鱼小鲲走近，连忙上前招呼。
“前辈请！”
鱼小鲲扮成的青衫剑客只是点了点头，随着对方指引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
挥退侍女，鱼小鲲寻得一张靠后的矮几坐下，只见木纹清晰，木质坚硬敲之犹如钟磬。
“好家伙，这怕不是得楠木！”暗暗吃惊，小鲲拿起案几上的清茶掩饰眼中的惊色。
……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厅中密密麻麻的案几逐渐坐满。
突然，
一阵清脆的玉磬雅乐飘飘渺渺不知从何处传来，原本窃窃私语的大厅随之一滞。
随着玉磬声愈发空灵，就在厅内众人沉浸于其中玄妙时，一身恭维突然在大厅最前方的台子上传来：“哈哈！诸位大驾光临，鄙人金三炮在这有礼了！”
依旧是金黄色的绸缎锦衣，上面绣满密密麻麻的元宝和铜钱图案，金三炮在满厅烛光骤然拱手笑道。
“嘶！”
不知何时沉溺磬声的众人，纷纷抽了一口冷气，眼光交错一脸忌惮。
要知道，假如刚刚这青虹峡谷心怀不轨，此时众人焉有命在！
既是低调，又是华丽的登场，也是暗暗的警告。
金三炮眼见已经达成目的，一双圆眼精光暗动，打了个哈哈说道：“多的话也不说了，熟客都知道规矩，不过每年总有不少新的朋友前来。在下再唠叨几句。”
“按照青虹交易会开创以来的规矩，只有易筋后期至洗髓巅峰的武者有资格得到邀请。每届交易会只拍卖二十件珍宝，其中武技三卷、丹药四种、天材地宝四件、其他杂物九件。只收整额银票和晶璧……”
“行了，金三胖不要废话了，赶紧开始。每年都是这些陈词滥调，老子耳朵都起茧了！”
一声大喝从前排座次传来，小鲲凝神望去，暗暗发笑，原来是三天前那名在峡谷外抢白金三炮的张姓壮汉。
眼中没有一丝不悦，金三炮只得摇摇头，停下讲解宣布交易会开始。
“还好，三天前在那孙姓老头哪里打听了不少消息，要不此时肯定两眼一抹黑。”
鱼小鲲看着已经开始的交易会，不由想起三天前一幕。
当时他叫停对方后，却没想到那两人脾气到还不错，在他虚心讨教之下，将交易会规则提前全部告知。
摸摸自己带来的银票，鱼小鲲抬头看去，一名红衣侍女手持托盘，上面覆盖一面红色纱布。
金三胖走上前去一手掀开，一本蓝皮秘籍静静躺在托盘之中。
“浣花剑法！圣一品乙阶剑法！起拍价三千两银子。”
“一品乙阶！好家伙，这种东西已经可以用来充当门派的镇派武学了！”
“四千两！”
“林长老，你们寒心山庄已经有了一品乙阶功法，这本就不要和我抢了吧！四千二百两！”
“哈哈，五千两，你们叫价那么慢，莫不成这交易会还要开到晚上不成！”
最先开口之人还没回话，一名笼罩在黑衣中的男子已经开口将价格提到五千之高，一时间全场一冷，显然都在盘算那本秘籍的价值。
“你说的
没错，八千两，这秘籍本公子收着玩了，省得拖了大家的时间！”一名二十出头的紫衣男子，相貌清秀，手持一把白玉为骨的折扇，眉头一挑环顾四周，轻声笑道。
“你！”
黑衣男子没想到刚刚出口的一句话那么快就被人用来扇到自己脸上，一时间双手青筋崩紧心中已是怒极。
“呵呵，原来是江湖人称紫衣青剑的秦飞公子。秦公子果然风流倜傥，财大气粗啊！”
心中价位只是六千两的金三炮，见到有人叫到如此之高的溢价，心中暗喜连忙对秦飞拱拱手。
“富甲北地的秦家，争不过他，算了，反正我们也不是冲着功法来的。”
“原来是秦家，难怪了！”
鱼小鲲没想到那名紫衣青年名头如此之大，一开价厅中窃窃私语之中居然无人敢于其相争。
“八千两一次！”
“八千两二次！！”
“八千两三次！！！成交！”
例行公事寻价三声，金三炮宣布第一件拍卖品由秦飞拍下。
懒洋洋接过那名红衣侍女递过来的秘籍，秦飞拍出一沓银票，随后坐回案后随手翻看。
……
接下来，
仿佛第一件拍卖品是导火索。
之后两本秘籍也破天荒引起激烈的竞价，直让充当拍卖师的金三炮喜不自禁。
“咳咳！各位，现在开始丹药的竞拍。”
手掌轻拍，将大厅中的吵杂压下，金三炮指着一名黄衣侍女托盘上一品丹药说道：“虎筋丸，圣一品丙级丹药，易筋境武者使用，加快经脉温养，能缩短突破到洗髓境的修炼时日！”
“一千两底价，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两！”
“一千五百两！”
“二千两！”
“三千两！”
“五千两……”
金三炮话音一落，大厅中顿时十数个叫价声音相继响起，不到几息已经将价格抬到接近一倍。
开口叫了个五千两的价格，鱼小鲲话音未落就被随后数声报价所压过。
“唉！看来准备的不充分啊，就从白天镜和全斌出搜罗来的财货，根本一件都买不下!”
眉头微皱，鱼小鲲看着那瓶虎筋丸被一名不知名的男子以九千两的高价收入囊中，心中不由得暗暗苦笑。
而不到片刻，交易会就直接用事实告诉他，什么才是高价。
转眼间又是五种丹药拍出，全场的气氛已经活跃起来，金三炮终于宣布开始进行杂物类的拍卖。
……
“哼！纳圣玉佩，老子出二万两银子。不再加了，谁要谁拿去！”
之前两次让金三炮难堪的张姓壮汉，拍案而起一双略微凸出的牛眼，横扫全场，语带威胁说道。
“二万五千两！”
不过，一个清冷又懒散的声音突然响起，全场鸦雀无声中张姓壮汉脸色通红，骤然转身一看，发现原来是甚久没有开价的紫衣青剑秦飞。
“得了，又不用争了！”
众人响起一片嘘声，显然对于秦飞参与极为不满。
“秦公子出手不凡啊！”
“废话，秦家，那可是垄断了北汉三大马场草料供应的豪商！”
“难怪能让毒火堡的张教师退却，这秦家果然底蕴深厚！”
……
小鲲静静坐于案几之后听着场中的议论，右手探入怀中摸到一叠银票，吐了一口浊气：“收刮了那白天镜与全斌身上所带，前后换了一万三千两银票的我，根本和一个穷光蛋没什么区别啊！”
很快，随后数件拍卖物飞快落入几名豪
客的手中，鱼小鲲心中打定注意不参与竞价，但也见到许多平日根本无法看到的东西，倒也算是涨了不少见识。
“咳咳……”
金三炮拍拍手，原本已经被前面十数件拍卖物调动了气氛的大厅，随着清脆的三声击掌缓缓平复下来。
“各位……现在开始竞拍这届青虹交易会的压轴宝物！”
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金三炮双眼微微一眯，右手一指身后三名不知何时出现在台上的少女。
“第一件，洗髓丹三颗，品质为橙阶。至于丹药的等级，自赤橙黄绿青蓝紫递升，就不用在下赘言了吧！”
洒然看着大厅中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金三炮继续说道：“服用之后，有一定几率增强洗髓境内力的凝实，增加突破洗髓境踏入圣修一品几率大约两成。
价值怎么样相信大家心中都有数了，起拍价五万两银子，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两，支持黄金与其他更高级的等价物支付！”
“好家伙，是洗髓丹啊！上一届才出现一颗，这一次直接出现了三颗，这价格还不得飙到什么程度上去！”
“上次那颗才是赤阶，如果老夫没有记错，似乎成交价是十二万两银子。”
两名明显是常客的江湖大豪，此时正好坐在鱼小鲲身前，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对话内容倒是让鱼小鲲暗暗咂舌。
毕竟之前在鱼家村生活了十来年的他，平日交易大多使用铜钱，哪里见过如此不把钱当钱的花法。
“六万两！”
“八万两！”
“十三万两！”
……
就在此时，场中的价格已经一路飙升，不到片刻已经被叫到三十万两银子。
“四十万两！”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大厅最前方一名老道士口中吐出，原本热闹的场面突然一静。
鱼小鲲抬头望去，看到那熟悉的背影失声说道：“这人是？青松道长？”
“阿弥陀佛，施主好眼力，正是这位老人家！”身侧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鱼小鲲转身看去，原来是一名身着灰色直缀的青年僧人。
“大师有礼，却不知这位道长有何说道，为何一开口却是无人竞价？”看了看一时冷场的大厅，小鲲开口问道。
“呵呵，当不得大师二字，施主称呼在下法号大慧便可。”
大约二十来岁的大慧眼带笑意，拱手还礼后继续说道：“青松道长精通医术，我北疆武者多得他老人家妙手回春，故而此老声名甚好，你且看，这丹药价格上不去了，必定以这个价格成交！”
鱼小鲲闻言恍然大悟，转身看去果然场中不管是刚刚踏入易筋初境的二流好手，亦或是洗髓巅峰的江湖名宿，此时都是眼带敬意看着前方须发皆白的老道，霎时间竟然无人继续加价。
“哈哈！想来道长此行目标就是为了这三颗洗髓丹了，也罢。胖子我也不做恶人，呵呵，在下宣布这三颗洗髓丹由青松道长拍得！”
金三炮右手一挥，那名身着红衣的二八少女，连忙轻启莲步，将托盘上的细颈玉瓶放于老道人面前的案几之上。
“呵呵！这场中谁没从鬼门关上被青松真人拉回过，这丹药既然真人有意，难道我等还不识趣？！”
张姓壮汉嘴角微微扯起，眼带不甘看了一眼摆放在青松道人案几上的丹瓶，率先开口剖白到。
“好！张大侠说得对！”
“没错，没错！”
“理当如此！”
……
叫好之声四起，原本冷落下来的场面顿时变得火热，不过小鲲却眼角依稀看到身侧的大慧一丝隐藏得很好的不屑。
第十四章 拜剑山登圣令
人声鼎沸。www.uu234.cc
除了大厅最前洗髓巅峰几人，场中还保持冷静的寥寥无几。
“大慧师傅，你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啊！”鱼小鲲开口试探道。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大慧和尚霎时一派庄严宝相，不过却之换来鱼小鲲不屑的眼光。
“咳咳，各位，接下来这件宝物是一块寒光矿石，寒光矿石的伴生物寒光星铁是铸造二品圣器不可缺乏的材料。而经过我们的鉴定师估算，这块寒光矿石大约能提炼出一斤的寒光星铁。起拍价十万两银子！”
“橙阶材料，最适合锻造二品圣器。可惜了，要是在更高一级的交易会上，估计起拍价格不会低于一面赤阶下级晶璧！”刚刚还口诵佛号，大慧和尚转眼间化身为鉴定师看着那块寒光矿连连摇头。
小鲲撇撇嘴问道：“一面赤阶下级晶璧等于多少两银子？”
看着身边衣着显旧的青年剑客，大慧摇摇头笑道：“阿弥陀佛！施主开玩笑了，一面赤阶下级晶璧等于一万两黄金，一万两黄金等于一百万两银子。不过一百万两银子是绝对换不到一面赤阶下级晶璧的，因为晶璧根本就是有价无市。”
“哦！”漫不经心将眼光挪回到金三炮手中的矿石，鱼小鲲心中犹如山崩海啸。
“是了，白天镜曾言在惜花派当了七年的外门杂役，那七面赤阶下级晶璧想来就是当初积攒。如此说来，当初在黑风寨当马贼，应该也是入圣无望，转而消极避世的行为而已。”
解开了数个疑惑，鱼小鲲伸手摸摸怀中两面晶璧，看着已经被人将价格抬到九十万两的寒光矿，深吸一口气压下出价竞争的欲念。
“现在买来也用不了，将来如有机会进入圣二品，到时也许有更好的材料。”
心中盘算妥当，小鲲打算旁观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心中响起：“买下来，那矿石不简单！”
“谁？！”
骤然响起的声音让鱼小鲲脸色一变，不过好在此时戴着人品面具，一时间到也没让周围人看出端苗来。
“到底是谁？出来！”鱼小鲲身体紧紧绷起，不过那声音没让他等待过久。
“手臂，我是吞天。”
鱼小鲲埋头一看，果然发现右臂闪过一道暗光。
心中一紧，鱼小鲲回道：“是你？你想做什么？”
话说那日之后，小鲲曾多次研究手臂上鼎状图案，却没个结果，没想到在今日居然产生异变。
“本尊现在都被迫认你为主还能做什么？反正那块矿石里面有适合你的东西，出手买下吧！”
充满怨念的声音在鱼小鲲识海中响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黑色的小狗已经站在他面前的案几之上！
“你……”小鲲脸色大变，毕竟当日在那个空间中，他可是见识过这只凶兽的滔天气焰。
“不要急，这些人看不到我的，只有你能看到！”舔舔爪子，吞天兽不屑看了一眼四周。
“雨施主，怎么了？”大慧和尚见到鱼小鲲这边的异状，疑惑问道。
“没……没什么！”
整理衣襟将刚刚失神遮掩过去，小鲲看着台上已经飙升到一百三十万银子的矿石，再看看开始打盹的吞
天兽，牙关一咬开口喝到：“一块赤阶下级晶璧！”
……
火爆的叫价声嘎然而止，众人纷纷脸色一变转身望向开口报价的青衣侠客。
金三炮眉头一皱，开口询问：“阁下说要用晶璧抵价？”
“嗯！”
默默点点头，鱼小鲲不顾大慧和尚的惊色，在怀中掏出一面一指来宽的赤色晶璧。
赤色的柔光从晶璧内部散发开来，大厅顿时染起一层犹如轻纱的赤红。
身形一动，衣袂响声未落金三炮已经来到小鲲面前。
再三检验，金三炮欣喜道：“果然是赤阶晶璧。”
看了一眼大厅中贪婪的目光，金三炮深吸一口气问道：“赤阶下等晶璧一面，还有没人比这个价格更高的？”
……
冷场！
众人面面相窥，就算是财力最为雄厚的秦飞也是眉头紧皱，折扇拍打手心上下打量小鲲这匹突然出现的黑马。
“既然无人加价，那么在下宣布这块寒光矿石为雨先生拍得！”
金三炮眼见无人加价，心中知道众人都被眼前这名自称雨润田的青年剑客吓退，毕竟谁也无法肯定对方能否再拿出一面晶璧来。
不知对手实力的情况下出手，十有**打脸不成反被扇！
在场可都是人精，谁会做自取其辱之事？
更何况，橙阶材料对于最高只有洗髓巅峰实力的众人来说，也不是急需之物。
肉痛交出那面晶璧，小鲲拿起寒光矿石转身走回座位。
由于鲲鹏之故化成一只黑色小狗的吞天兽，懒洋洋瞥了小鲲一眼，说：“等离开了再和你详说，反正你这次赚大了！”
还没开口就被堵了回来，小鲲心如猫挠，只能转而看向台上继续的拍卖。
没想到能收获一面赤阶下级晶璧，金三炮微笑掀起最后一名少女托盘上的丝缎，高声一喝：“诸位，现在拍卖本次青虹交易会最后一件拍品，拜剑山登圣令一面！”
“登圣令！居然是这件东西！”
“哈哈！没想到，这次青虹交易会果然没让老夫失望，这登圣令，我们黑鹰堡要定了！”
“哟，你说你的就是你的，你问过我们同意了没！就你们黑鹰堡那个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狼来了还掉眼泪的地方，你身上那几万两银票还是省省吧！”
“你……”
随之金三炮话音一落，全场瞬间被点爆，鱼小鲲眼冒精光盯着金三炮手中的青色令牌不停打量。
登圣令，各大圣修门派吸纳门徒测试必备的“门票”，在《圣鼎大陆行走初阶手册》上面有详细记载。
“不过，这和我手上那面令牌有何区别？”
心中疑惑，小鲲收敛精神看着台上。
“众所周知，拜剑山为我大汉北地二品圣门，下月初一，恰逢拜剑山三年一次的登圣大会。此次交易会恰好出现一枚登圣令，各位可要把握机会！”金三炮看着下面气息渐粗的众人，双眼微眯继续挑动气氛。
“一面赤阶下级晶璧！”一声清亮，大厅角落昏暗处一名黑衣人眼带兴奋喊道。
“两面！”
“五面！”
……
就在鱼小鲲准备开口报价时，场中短短数息，价格已经在他目瞪口呆中被人提到十面赤阶下级晶璧。
“这……”
右手紧握剩下那面晶璧，小鲲看着朗声报出十面晶璧的紫衣青剑秦飞说不出话来！
“呵呵，雨施主一面赤阶晶璧拿下寒光矿，该不会以为自己全场财力第一吧？”大慧和尚双眉一挑对着小鲲戏谑一笑。
“这……哈哈，当然不会拉！”
小鲲打了个哈哈，倒让大慧心中腹诽此人脸皮实在太厚。
摇摇头，大慧继续说道：“寒光矿石本不是众人急需之物，但是这面登圣令可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还是拜剑山所出……”
“拜剑山，在下只知道是北地二品圣修宗门，听大师所言，莫不成还有其他隐秘不成？”小鲲看了一眼价格连续攀登的登圣令，开口问道。
“阿弥陀佛，雨施主想来必然是苦修之人，对于我大汉北地修圣门派了解居然还不及在下这个方外之人！”
双手合十，大慧一脸惋惜看着小鲲。不过在小鲲看来，对方眼角那一丝鄙夷却是将他内心对自己的鄙视深深出卖。
翻翻白眼，小鲲内心暗道：“还真没见过却自称为在下的和尚，就这样也能称为方外之人？”
小鲲的小动作让大慧洒然一笑，心知对方对于这些常识极为匮乏，大慧略微一顿说道：“拜剑山，北地二品圣修宗门，公认功法战力第一！”
“战力第一！！”
大慧话音刚落，小鲲双眼精光爆射。
心中一个声音不断地回响：“战力第一，假如能进入，岂不是实力大增，到时报仇也能多几分把握！”
……
而此时缴纳了十三面赤阶下等晶璧，秦飞终于将登圣令收入怀中。
不过还没等他和金三炮交接完，身为洗髓巅峰的他突然感到身后两道灼热的眼光。
眉头一皱，秦飞转身发现身着青衫的鱼小鲲。
脸带不渝，秦飞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开。
“哼，不就是钱多吗？神气什么。”低声嘀咕，小鲲眼神火热看着离去秦飞，随后在大慧的苦笑中告别离开。
返回了客栈，蓝裳文士一行早已经退房离开此处。
而小鲲对此行也相当满意，一来得到不少《圣鼎大陆行走初阶手册》上没有记载的信息，二来得到一块神秘的寒铁矿石。
而最重要的是，
从刚刚认识的“朋友”大慧和尚口中，他终于得到了拜剑山山门所在之处。
“唉！要是能拍下那面拜剑山的登圣令，就能得到参加那登圣大会的资格。不过也没关系，且去见识一番，看看到时机缘如何！”
心中一片惋惜，小鲲收拾一番退房离开了青虹峡谷。
只是……
当他一骑东去沿着官道消失在地平线上时，一名灰色直缀的青年和尚，正双手合十，脸带笑意伫立谷外看着自己。
“阿弥陀佛，雨施主，在下预感，你我两人以后一定会再见面的……”
一身佛号，身后气息雄厚的数人低头拢袖恭敬异常，其中站末位却是一名衣着锦袍，上绣元宝铜钱的市侩胖子……
第十五章 考验
马蹄阵阵，鱼小鲲独自一骑出青虹峡谷，转而向西而行。
“嘿，你说的好处到底是什么？”依旧戴着人皮面具，青衫剑客装扮的小鲲手控马缰，心中默默向吞天鼎灵问道。
血光一闪，不理会差点被威压吓瘫的褐鬃马，黑狗开口道：“哼！记住，本座吞天兽，自号吞天。以后要称呼本座为吞天大人！”
小鲲闻言一冷，说：“别以为我不知你底细，被抽去一魂的你现在能维持显形已经极为勉强了。”
“你……”吞天闻言黑毛炸起眼露凶厉。
伸手摸摸额角疤痕，小鲲深深吐了一口气，开口道：“你我既然在鲲鹏主持下签订共生契约，还是坦诚点好。毕竟现在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咯！”
黑狗闻言眼露凶光，虽只双拳大小，但嘴巴微咧吐息之下那匹北地骏马早已经筋骨软弱瘫倒在地。
凶兽，
余威已经能让一匹敢敌狼虎的北地骏马狼狈不堪。
更何况首当其冲的鱼小鲲。
双肩落下一股无形的压力，小鲲感到那双眸子充满了冷酷、贪婪、凶横。
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小鲲咬紧牙关青筋绷起死命盯着对方。
虎倒雄风在！
更何况以凶残贪婪闻名的吞天兽。
吞天兽在逼小鲲，当初在鼎中空间被鲲鹏胁迫订下共生契约。
它不服。
所以哪怕很有可能再次引出鲲鹏，但是……
它还是出手相逼。
因为它是吞天兽，生来就能吞龙食蟒的绝世凶兽。
哪怕是死！
它也无法接受自己的主人是一名平凡的少年。
一名少年、一缕凶兽残魂。
四目相交。
……
很怕，
小鲲几乎无法呼吸。
但是，
躺倒在血泊中的爷爷，
无辜惨死被诬赖为叛逆的鱼家村村民，
徐震狂笑抛飞的北海刀，
董麟施舍的丹药，
左雨霖那一句杂役，
秦飞不屑的眼神。
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重复，鱼小鲲呼吸逐渐加粗，两腮剧烈抽搐，手握腰间利刃猛然一抽。
“锵！”
一声刀鸣冲天而起，小鲲持刀指天，双目圆瞪喝到：“谁人诬我辱我欺我，还要杀我。只我一息尚存，哪怕将天捅破，也要向这天道、世道、人道讨要几斤公道！十品圣道，一品一胜景。不凡如何？平凡又如何？鱼小鲲立誓此生必定登圣道绝顶。世道肮脏，天道不扫我来扫！”
“呜……呜……”
寒风吹拂，草屑飞舞。
小鲲胸膛急促起伏，双眼充满了不屈，死命瞪着吞天兽。
四目相交，片刻之后。
吞天兽眼神稍霁收起威压，只是嘴角为撇冷冷一哼。
“吁！”
褐色骏马挣扎嘶鸣站起身躯，充满灵性的双眼频频回顾背上的少年。
摸摸鬃毛安抚马匹，没等小鲲开口。吞天就懒洋洋看了他一眼，说道：“古语，矿中有奇珍。你刚刚买下的寒铁矿内封存一枚石绵果，服用能增添洗髓踏入一品四成机率。”
鲲闻言脸色大喜，连忙问道：“怎么取出来？”
“急什么，等你到了洗髓巅峰再说，也不知我撞了什么血霉，认了你这么个废材为主。还不如那个白天镜，人家多少也是一品圣修！”
吞天兽口中苦水不断，小鲲翻翻白眼，置之不理。
“哈哈……秦公子，您可让张某人一路好找啊！！”
就吞天兽勉强接受鱼小鲲，一人一兽嘴仗不断的时候，一声大喝在前方传来。
“秦公子？难道是他？？”眉头微微一皱，小鲲向着声音传来之处掠去。
持刀躬身，借着道旁树木的掩护，不理会吞天对自己身法的嘲讽，小鲲一个拐弯发现了前方混战的两人。
一袭华丽紫衣，手持一口青蒙蒙的剑器，俊美青年纵跃之间剑气如虹。
与之放对之人身材高壮，一双虬筋高鼓的臂膊套着两只精钢利爪，每次划动寒光阵阵爪影连连。
场中呼喝不停，两人交手之处方圆三丈尽是剑痕爪印。
哪怕相距大约四五十步，但小鲲依旧能感到这两人实力明显要高出张安山和白天镜许多。
“哼，毒火寨的张教头，裂石爪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居然敢在这处埋伏在下，莫不成毒火寨能抗得下我秦家的报复？”手中青剑一抖，三道剑光将壮汉迫开，秦飞冷脸说道。
“废话少说，只得了你手上的拜剑山登圣令，我往那拜剑山山门一躲，难道你们秦家敢去拜剑山要人？”
张姓壮汉闻言冷冷一笑，脸色狰狞身形再次扑向秦飞。
看着场中剑气爪芒劲气乱射，鱼小鲲深吸一口气掩好身躯。
“哟！刚刚谁说肮脏世道一刀扫之的。怎么了，不拔刀相助？敢情刚刚那一番话都是吹牛啊！”吞天兽一闪出现在小鲲面前，咧咧嘴笑道。
“哼，也不看那俩人什么实力，我一个易筋初期下去能顶什么用？你别拿我话脚哄我去做炮灰，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紧握手中北海刀，小鲲翻翻白眼，转而眉头一皱看着左侧的松林。
“金燕掠水！”
这时场中交手两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那秦飞手中青剑一挺，霎时间内力灌注之下剑气横生，张教头只感到胸口一痛，来不及后退已经添了三道深可见骨的剑伤。
“裂石爪粉石碎玉！”鲜血瞬间将胸前衣襟染红，张教头双眼圆瞪，双爪带起一阵抓风，反而扑身而上，将秦飞左肩拉下一块血肉。
“啊！可恶……”
从小钟鸣鼎食，秦飞哪里受过这般苦楚。只见他口中痛呼连连，手上青剑剑芒一涨，竟然将张教头的左臂砍下。
眨眼间两败俱伤，秦飞左肩血流如注，张教头失去一臂半跪场中。
“老牛鼻子，再不出手，你想当渔翁吗？”就在秦飞眼带凶光持剑紧逼之时，张教头冲着左侧的松林一声大喝。
“叮铃叮铃……”
一阵清脆的铜铃让秦飞止住了脚步，转而如临大敌往口中纳入数颗丹药。
“咳咳……老道只是路过，两位何必拖我下水？”
背剑的道童牵着一匹瘦驴，一名青袍松观一脸无奈从松林中转出。
“是他！！”
小鲲见到来人脸色一变，不由想起临别时大慧和尚
的一句警告：“青松道人，沽名钓誉，遇上须极为小心！”
“原来是青松道长，倒是巧遇！”秦飞将巧字咬得极重，一脸忌惮站于一边。
“唉！两位身受重伤，老道还会些许岐黄之术，不如……”
“不必！”
“不用！”
未等青松将话说完，秦飞和张教头同时脸色一变，双双喝止。
小鲲疑惑两人为何如此反应，但是答案很快揭晓。
“唉！为何炜疾忌医！明月……”
青松脸上悲意愈深，话音一落场中突然人影一闪。
“青松尔敢背盟？”
张教头一声大喝，原来那道童身形极快，原本十来步的距离彷如一跨而过。好在那他也是老江湖，警惕万分堪堪挡下一剑。
“铛铛铛！”
剑臂相交犹如打铁，短短几息道童身形滴溜溜急转，一柄松纹道剑居然使出大刀长斧的威势，在加上张教头失去一臂，一时间竟然落于下风。
于此同时，秦飞一口青芒剑飞快舞动，一次次将青松两条流云飞袖的劲气破去。恼怒之下口中讽刺连连：“哼，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不愧是家父叮嘱最需防备的青松道人。”
“无量寿佛，秦飞公子千金之子，何苦来这江湖走动，这登圣令还是留下成全老道罢了。”
脸上一片悲苦，青松灰白长须飘拂，双袖鼓胀如柱，每次抽动都让有伤在身的秦飞苦不堪言。
“呵呵，青松和张教头联手伏击秦飞，但那张教头明显被这老道当枪使了。”
“那你打算如何，坐等渔利？”吞天双眼泛红盯着场中交手的四人问道。
“渔利？且看看吧，那秦飞没那么简单的。”
小鲲闻言眯眯双眼，摇摇了头。
笑话，还坐收渔利。
想那飘雪镇多有富足大户，鱼家村的少年们与之放对，那次得过便宜。
这些大户少爷最为惜命，身上谁没几种保命的物件，更何况这垄断北汉三大马场草料生意的秦家。
心中打定注意不轻易现身，鱼小鲲只是贪看场中交手之人的招数，一一与自己所学相互印证，一时之下倒也是获益匪浅。
当然，他这种表现也让吞天在一旁冷嘲热讽不止。不过吞天生前为远古凶兽，自有那血脉传承。
它哪里明白，小鲲出身平凡，此时血仇在身，如有这番观摩的机会，又只能轻易放过。
可怜他所学来自于张安山的圣一品丁阶《泼风裂水》刀法，可以说是武者中最为低级的功法了。
看到小鲲入了迷，吞天实在看不过去直接喝到：“没用的，就算你全部学了去，没对应的运气法则也是一个架子把式，别白费力气了！”
“哦！难道你有适合我的功法？”小鲲闻言脸色一喜，目光灼灼看着吞天兽。
“嗯……当然……没有！”
脸色一跨，小鲲白了一眼故作高深的吞天，转而继续看向场中的打斗。
“嘎嘎，我手头倒是有不少兽类的修炼功法，假如你下世投个好胎，化身为兽那么本座倒可以送你几套。哈哈！”
吞天得意洋洋喧嚣不断，小鲲不理会话痨的它，看着场中突然喊道：“快看！秦飞终于出杀手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