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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国家修文物全文阅读

作者:十三闲客     我为国家修文物txt下载     我为国家修文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哪有那么多时间迷茫 (更新完毕)

    “喂!向兄弟呀,我老沈啊,沈家伟!”

    沈老板打电话的开场白总是这么清新脱俗,让向南极为印象深刻,他接着说道,

    “我这次多雇了两支古建筑公司的施工队,又增加了几辆大货车,昨天夜里已经把剩下的那几栋徽派古建筑老宅全都给搬运回魔都了。”

    “这么快?”

    向南下意识地说了一句,随后又笑道,“反正这事早晚都要搞的,拖得越久自己越辛苦,现在搞完了也挺好,无事一身轻啊。”

    “是啊是啊,这些天我都要累死了,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拆一栋就跟车回一趟魔都,等这些都拆完了,我估计自己起码要瘦个二十斤。”

    沈家伟一副很是庆幸的语气,似乎为保住了脂肪而感到高兴,他继续说道,“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得好好想一想,这些徽派古建筑到底怎么处理才好。”

    向南觉得有些奇怪,他问道:“你之前不是已经在找卖家了吗?”

    “是呀,可是之前有意向的那些收藏家,现在好像都对古建筑不怎么感兴趣了呀!”

    沈家伟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我得考虑一下,要是没有人愿意接手,我应该怎么办?”

    “不用太着急,古董市场的需求都是随机变化的,现在不吃香,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供不应求了呢。”

    向南安慰了一句,笑着说道,“再说,我这边的场地暂时也不急着用,你就先放着看看吧。”

    “哎,向兄弟你可真是好人啊。”

    沈家伟一脸感慨,也不管向南乐意不乐意,直接就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对了,向兄弟,我前两天不是跟你说过吗?等我忙完了古建筑这边的事情,到时候请你和老闫一起出来聚一聚。我昨天夜里一直忙到现在才算忙完,现在要去找个宾馆补个觉,等你下午下了班,我们三个一起出来吃个饭。”

    向南笑着说道:“沈老板不用这么麻烦了吧?你累了一晚上,还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等过两天咱们再聚也可以的。”

    “向兄弟就不用客气了,地方我都已经找好了。”

    沈家伟根本不容向南推辞,哈哈笑着说道,“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我还要给老闫打个电话说一声,咱们晚上见。”

    说着,他就挂断了电话。

    向南看着已经被他挂断的电话,也只好笑着摇了摇头,这老沈? 还挺有意思。

    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向南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很快就换好了衣服,然后又拿起手机,拎起背包? 慢悠悠地下了楼。

    在楼下的早餐店买了一笼小笼包,又买了一杯甜豆浆,向南便一边吃着一边朝公司的方向走去,等手里的东西吃完了,他也已经来到了公司楼下。

    刚上了楼,他就看到朱熙站在前台跟焦佳聊着天,看到他来了,朱熙赶紧迎了上来,笑着说道:“老板来了。”

    向南“嗯”了一声,一边走进办公室,一边问道:“找我有事?”

    说着,他抬手随意指了指,“自己随便坐吧。”

    “也不算有数,就是最近有点迷茫。”

    朱熙挠了挠头,跟在向南的身后进了办公室,顺手关了门,然后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向南。

    “迷茫?有什么迷茫的?”向南笑了起来。

    “我这以前不是一直在负责文物修复培训班吗?虽然老是跑来跑去,也有点累,但是挺充实的,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

    朱熙想了想,说道,“可现在公司旗下有文物修复培训学院了,这些事就不需要我来做了,我忽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

    “怎么会没事做呢?”

    向南瞥了他一眼,转身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说道,

    “你不还是人力资源部的主任吗?咱们公司成立至今,各项规章制度好像都没完善吧?还有企业文化是不是也得做起来?再有,你还兼着文物修复培训学院那边的职务,现在都已经六月份了,第一期的老专家讲座是不是得开始了?做完了这些,你还可以依托现有的资源,在寒暑假期间搞文物修复兴趣班嘛。这些都是事,你哪有那么多时间去迷茫?”

    “……”

    朱熙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愕地看着向南,整个人感觉有点发蒙。

    我要做的事原来还有这么多?我之前怎么都没想到呢?

    向南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桌面,说道:“这些事要是还满足不了你,这样,大概九月份的样子,我可能要跟别人去一趟香江,到时候你也跟我一起去好了。”

    朱熙连忙问道:“去香江干嘛?”

    “陪别人去参加一个艺术品秋季拍卖会,不过,我去香江还有别的事情。”

    向南想了想,说道,“文物修复培训学院现在的学员还是比较少的,等以后扩招人数多了,到时候需要用到的残损文物就多了,你爷爷和夏老爷子虽然各自给学院捐献了两百件,但这点数量最多只能用一年时间就要没了,所以,我这次去香江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从那边的收藏家手里收购一批过来。”

    他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你跟我一起去趟趟路子,顺便在拍卖会上多结识一些收藏家,以后收购残损文物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啊?这,这事不好搞吧?”

    朱熙一脸为难,他皱着眉头说道,“别说残损文物了,就是完好的文物放在我面前,我都不一定认识啊,你要是收回来一堆赝品,那怎么办?”

    “收回来要是赝品,我就把你的年底分红给扣了。”

    向南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很早之前就在学文物鉴定了,到现在连个赝品都认不出来了?”

    “还不是太擅长。”

    朱熙小声嘀咕了一句,说道,“再说了,现在造假手段那么多,我哪能全都分辨得出来?”

    “行了,行了。”

    向南摆了摆手,一脸嫌弃地说道,“你要是实在没事,就多去几个修复室转转,找康正勇那些人好好学一学,先把文物鉴定的本事学会再说。”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这事我也有份 (第一更)

    将朱熙给打发走了以后,向南也是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这年头,老板可真难做啊,不但要操心公司的业绩,还得关心员工的思想健康,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

    向南摇头一笑,不再去想这些事情,站起身来准备到小修复室里去看一看,刚走出门,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个京城来的固定电话号码。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喂,您好!我是向南。”

    “向南,是我啊,老颜。”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来是国家文物局文物保护与考古司考古处的副处长颜文聪,他笑着说道,“你在忙什么呢?不会是在修复文物吧?”

    颜文聪可是知道,向南只要有机会,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修复文物,现在已经到了上班的点了,向南没准就是躲在修复室里修复文物呢。

    “没有,没有。”

    向南笑着否认,他说道,“我刚准备去修复室呢,颜大哥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这小半年都没怎么见到你人,都跑哪去了?”

    之前公司旗下的文物修复培训学院开业典礼,向南也是给颜文聪发了请柬的,不过对方却没有来,向南一想就知道了,对方那时候肯定没在京城,估计连请柬都没看到。

    “嗐!我还不就那点事,这半年来都没几天待在办公室的。”

    说到这里,颜文聪这才顺着话说了起来,“向南,我是前两天才看到你还给我寄了一封请柬,之前我可一直都在川蜀那边,你那个文物修复培训学院开业我没能去,你可不能生老哥的气啊。”

    向南哑然失笑起来,说道:“怎么会,我可没那么爱生气啊。”

    “你不生气那就好,哎,我这工作啊,经常跑到山沟沟里去,电话有时候都打不通,也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了。”

    颜文聪显得颇为无奈,不过这事也就提一提? 很快他就说起了别的事,“对了,向南,我这边还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

    顿了顿? 他继续说道,“由于接到了d国博临市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组织的邀请,文物局和华夏文物学会这边? 大概会在这个月的月底联合组织一个‘华夏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访问团’,赶赴d国博临市访问,你大概率会加入进这个访问团里? 所以? 你要做好前往d国的准备了。”

    “这事我也有份?”向南笑了起来? 说道,“那我就等具体的通知好了。”

    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d国的博临亚洲艺术博物馆是d国国家博物馆的一处分馆? 其馆藏丰富,收藏了不少华夏古代青铜器、陶瓷、漆器、家具。

    除此之外? 博临亚洲艺术博物馆和达因博物馆、吉梅博物馆、东公博物馆比肩,是欧洲收藏华夏丝路文物最丰富的博物馆之一。

    如果能有机会到博临去实地参观一下? 那也是极好的。

    和颜文聪又聊了几句? 向南就挂断了电话? 径直朝小修复室里走去。

    ……

    一整天的时间里? 向南都躲在小修复室里,慢悠悠地修复着一件清乾隆釉里红云龙鸿福葫芦瓶,等到这件古陶瓷修复完毕之后,正好到了下班的时间。

    向南将修复好的这件葫芦瓶放到陈列台上晾着,又将工作台收拾干净,这才来到洗手池洗了洗手,回到了办公室里。

    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沈家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向兄弟呀!是我,老沈啊,沈家伟!”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老板补了一觉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了,连声音都洪亮了不少,他笑着说道,“你下班了吧?我已经跟老闫说好了,你也赶紧过来吧!”

    说着,他就给向南报了一个地址。

    “好,我现在就过来。”

    向南挂了电话,关掉电脑之后,拎起背包就出了门。

    正逢下班高峰,楼下的马路上车来车往,一群群身着各色服装的年轻人,纷纷从写字楼的大门处往外涌去,转眼间就分散了开来,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向南随着人群慢慢来到路边上,等了好久才终于拦下了一辆空车,坐上去之后对司机说了个地址,然后就拿出手机玩起游戏来。

    这个点打车,肯定会堵的,与其眼巴巴地看着,还不如玩一会儿游戏自在。

    水果连连看这个游戏,向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玩了,自从上一次不经意间闯过了第九关,第十关玩了好几月都没通过。

    不过,向南也没太在意,如今他已经明悟了:游戏这玩意,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靠技术,对于他而言,却几乎只能靠运气。

    就跟上次通过第九关一样,他自己都没怎么反应过来,第九关就闯过去了,可之前无论他怎么认真,就是死也过不去。

    所以,这第十关也是一样,能不能通过,就随缘好了。

    坐在出租车里玩了小半个小时,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向南也明白了今天和第十关没缘分,只好关掉游戏,收好手机,然后就下了车,朝酒店里走去。

    沈家伟和闫君豪早已经到了,正坐在一个小包厢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

    看到向南来了,闫君豪笑着招呼道:“向南,你怎么才来?就等你了。”

    “出来的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

    向南一脸无奈,摊了摊手说道,“下车出门,我看我还是坐地铁好了,总不至于会堵车。”

    说着话,他将背包取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幅包装好的画,递给坐在一旁的沈家伟,笑着说道,“沈老板,这是你之前交给我修复的郑板桥的《青竹秀石》图,我已经修复好了。”

    “这么快的吗?”

    沈家伟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接过这幅古画,他也不扭捏,当场就打开来仔细看了一看,一脸惊喜地说道,“哎呀,向兄弟,这红色霉斑真的没了,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对了,我这两天又收了一幅画,向兄弟再帮我看一眼?”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这画假的? (更新完毕)

    “不是,老沈啊,你在婺州那边拆卸徽派古建筑,还有机会收古画?”

    坐在一边的闫君豪听得两眼直发亮,他一直想着进入古董收藏圈,不仅仅只是为了传承父亲闫思远的喜好,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希望借助艺术品来投资。

    俗话说得好,盛世古董乱世金。

    在如今这个盛世里,只要投资对了古董,在家里放个几年十几年,价值翻一倍甚至几倍都不是什么痴人说梦,这相对于做生意而言,风险要小得多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问道,“你赶紧说说,这古画你是怎么收回来的?”

    “呵呵,运气,运气而已啦。”

    沈家伟一脸谦虚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我是到另外一个村子去拆卸古建筑时,正打算去找村长呢,经过一户村民家里时,正好听到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外乡人正跟一个大爷在院子里聊天,原来,这中年外乡人进这户人家讨水喝时,忽然看中了这家人挂在堂屋里的一幅山水画,想要买下来。我一听,心里忍不住一动,就找了个机会进去看一眼,发现这幅画竟然是清朝画家袁江的《山水人物图》,起码价值四十万!”

    “那个中年外乡人一开始只想开价一千块钱,那老头还有点心动。我一看,心里那个急呀!”

    沈家伟忍不住伸出手来拍了一下大腿,接着说道,“当时没忍住,我就直接开价两千块!那个中年外乡人一看就怒了,说什么先来后到。呵,开玩笑呢,买东西不就是价高者得的吗?”

    向南坐在对面,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眯眯地听着他讲,也不说话。

    倒是闫君豪心里很奇怪,开口问道:“你很懂古画吗?这个清朝画家袁江的画你很熟悉,怎么知道不是假的?”

    “说起这个? 那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沈家伟瞥了闫君豪一眼,一脸得意地说道? “其实? 在我收藏的古董文玩中? 古画是最多的? 对于清代的画家? 尤其是康乾时期的著名画家,我还是很有研究的。这个袁江? 他是华夏绘画史上很有影响的一个画家? 他本身是宫廷画家,专攻山水阁楼界画。”

    “知道什么是界画吗?”

    又瞥了瞥闫君豪,他问了一句,见闫君豪一脸茫然? 他笑着说道,“界画,就是在作画时使用界尺引线所作的画。这个起源就很早了? 晋代时就已经有了,到了隋代,界画已经画得很好了。而这个袁江? 他的界画就画得非常好,在康乾时期,楼阁工整山水画就以袁江的最有名,当时跟他齐名的,就只有他的侄子袁耀。”

    “我之所以能一眼就看出这是袁江的真迹? 是因为我前段时间刚好收了一幅袁江的真迹《芙蓉宫》? 那钤印、题记什么的,我都看得真真的,绝对是真迹错不了。”

    说完,沈家伟一脸得色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端起来慢慢地喝了一口。

    向南见他说完了,也笑着开口问道:“对了,沈老板,你这幅画花了多少钱买下来的?”

    “哎,说起这个,我还得感谢那个中年外乡人呢。”

    沈家伟一脸笑眯眯地说道,“我们俩相互较劲,一直加价到了一万,后来,我灵机一动,就说,咱们别嘴上说说,拿现金出来才行,要不然谁知道你能不能买得起?然后我就掏出了两万出来,当场拍在桌子上。”

    “那个中年外乡人脸色当场就变了,咬牙切齿地从身上把所有钱都掏了出来,居然还不少,有四万八千五百六十四块钱。”

    顿了顿,他接着笑道,“我一看,就又掏出了三沓钱,正好五万块,就比他多了那么一千来块钱,就把这幅画给拿下了。”

    “那老人家就愿意卖,他没加价?”闫君豪一脸不信。

    “他哪见过这个?这画都有些残破了,他真自己拿出去买,也卖不了多少钱。”

    沈家伟老神在在地说道,“总之,他拿着那五万块钱,还一个劲地道谢呢。”

    闫君豪一脸羡慕,看他那样子,感觉是后悔回来得早了,要不然他也能跟着沈家伟碰到这个场面,肯定比沈家伟转述来的要精彩得多。

    他伸手推了推沈家伟,连连催促道:“你不是说要让向南帮你看看吗?怎么还愣着了,赶紧把画拿出来啊!”

    “哦哦,对对对!我这一兴奋,差点都忘了!”

    沈家伟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放在一旁的大包拎了过来,从里面掏出一幅已经卷好的画作来。

    “我来吧。”

    向南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沈家伟的手里接过了那幅画,然后来到一旁的休息区,将茶几清理干净,这才将画作放在上面,慢慢摊开了来。

    这一幅清朝画家袁江的《山水人物图》,是水墨山水画,画作的左上角,提着一句诗:“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下方盖着一个大红钤印:“袁江之印”。

    这幅画远山巍峨,流水潺潺,林木苍郁,屋舍井然,一派祥和静谧的气息。

    更让人惊异的是,画面上的亭台、小屋工整严密,线条均匀笔直,这和一般文人山水画中造型随意的亭阁楼台大不一样。

    实际上,这就是界画。而界画,而一直受到文人画的排挤。

    袁江的作品存世较多,多在国内收藏,也有一些流到了海外,因此,向南对于袁江的作品并不陌生,魔都博物馆就收藏有袁江的一幅画作《东园图卷》。

    向南将这幅《山水人物图》摊开之后,从上到下仔细观摩了一遍,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沉吟了片刻,又从头看了一遍。

    沈家伟和闫君豪也早就从餐桌旁走到这边来了,看到向南脸上的表情有些认真严肃,沈家伟忍不住心里有点打鼓,他一脸紧张地问道:“向兄弟呀,这幅画难道有问题?不可能吧?”

    闫君豪是看不懂的,他听到沈家伟的话后,也是一脸惊讶,诧异道:

    “这画是假的?”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移花接木 (第一更)

    “不可能吧?”

    沈家伟这会儿最怕听到“假”字,听了闫君豪的话后,脸皮也忍不住抽了抽,一脸心虚地争辩道,

    “我可是看得很仔细了呀,这画的年代绝对是清朝的,而且这画上面的题识和钤印,的的确确都是袁江的笔迹和用印呀,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说完,他一脸期盼地望着向南,就希望他口中能说出“这画的确是袁江的真迹”这样的话来。

    向南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有些同情地看了沈家伟一眼,说道:

    “你说得没错,这题识是袁江的,钤印也是他的,这幅画也还是清朝的,可是,这画还真不是袁江画的。沈老板,你入了人家的局了。”

    “这……这什么意思?”

    沈家伟听不懂了,他一脸迷糊,急忙问道,“题识是袁江的,钤印也是袁江的,这画也是清朝的,怎么就不是袁江画的了呢?”

    闫君豪也是定定地看着向南,他比沈家伟还不如,沈家伟好歹也是入行几年了,多少看得懂一些,他是一点都看不懂,现在也只能等着向南的解释了。

    而且,现在对于他来说,也是个学习的好机会,毕竟他也是想要踏入文物收藏这一行的,现在不多学一点知识,那以后就要花钱交学费了,而且还不是小数目。

    “你知道现在古书画造假里面,有一种就是这种东拼西凑的造假吗?”

    向南看了沈家伟一眼,见他没明白,便伸手指了指古画上面的题识和钤印,解释道,“这是袁江画作上的没错? 但是这题识和钤印都是从袁江的真迹上裁下来补到这幅画上面去的,这幅画也确实是清代一位界画画家的话,不过? 应该是无名之辈,他的画作是不如袁江的画作值钱的。”

    “袁江早年是学仇英的画法,中年时又开始描摹古代作品尤其是宋代的山水画,绘画技艺大增。他的画作继承了青绿山水画的传统,浑朴有致? 并且将雄伟壮阔的山色与富丽堂皇的楼阁,很好地融为一体? 既精细入微? 又气势磅礴,被推为清代‘界画’第一。”

    向南说着? 抬手又指了指这幅古画上的山水、楼阁,说道? “你再看看这幅画上的山水? 格局不大,谈不上气势磅礴吧?而且这楼阁也是很粗糙? 窗棂、屋檐飞角都是模糊不清,更谈不上精细入微? 不用说,这肯定不是袁江的画作。”

    沈家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亏他刚刚还自鸣得意? 一个劲地炫耀自己对袁江的画作有多了解? 没想到转眼之间,就被“啪啪啪”打脸了。

    可谁能想得到,自己在一个乡下地方,还能碰到这种事情?

    闫君豪这会儿也看懂了,他一脸诧异地说道:“那按照向南你这意思,之前老沈碰到的那个老头和那个中年外乡人,是合伙做局引老沈入瓮啊?他们怎么知道老沈会入局?”

    “哎,老闫,这有什么难猜的?”

    沈家伟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只感觉到心痛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段时间都在拆卸古建筑,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啊,那些人估计也是因为听说了我在那儿,提前在那儿准备好了的吧?”

    “这种骗子,怎么会放过他们?走走走,咱们去找他们!”

    闫君豪一脸气愤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道,“就算这骗子跑了,那户人家不可能跑,他们肯定知道骗子的来路!”

    “圈子里的规矩你不知道?”

    沈家伟一脸诧异地看着闫君豪,说道,“古董交易,都是买定离手,就算买到了赝品,也不能找卖家退货的。再说了,就算我找到了对方,对方也不可能承认啊。”

    闫君豪张了张嘴,愣了半天才说道:“那,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哎,只能自认倒霉,就当交学费了。”

    沈家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今年可真是运气差呀,古建筑原本有买家的,忽然说不要了,现在又买了一件赝品古画……”

    “沈老板也不用太难过,这幅画好歹还是清朝的古画,也算得上是古董了。”

    向南安慰了一句,说道,“现在被人‘移花接木’了一下,卖是不好卖了,自己留着欣赏也不错。”

    沈家伟一脸幽怨地看了向南一眼,我花了五万块,就买个破画自己欣赏,你这话说的,真tm扎心!

    “古董收藏这一行,这里面的水可真够深的。”

    闫君豪连连咋舌,幸好自己没有贸然闯进去,要不然被人卖了都还要帮别人数钱呢,他一脸庆幸地摇了摇头,说道,“行了行了,咱们先不说这些,这菜都上齐了,再不吃就要凉了,咱们还是赶紧吃饭吧。”

    就在他们三个人看画的时候,服务员就已经上齐了菜,一桌子的鲜香麻辣,光是闻闻味道就让人口舌生津了。

    今天沈家伟摆了这么一桌,本来是想跟向南和闫君豪两个人好好聚一聚,开心开心的,谁知道居然碰上了这事,原本一身的劲现在也蔫掉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此刻,听到闫君豪说吃饭,他似乎是发了狠,恶狠狠地点了点头,大声喊道:“上酒,上酒!今天咱们三个人不醉不归!”

    这一顿晚餐,一直吃到夜里九点多才散场,闫君豪和向南都控制得很好,肯定不会让自己喝醉,不过沈家伟倒是真喝多了,醉得跟一滩烂泥似的,要不是闫君豪扶着,估计连路都走不了。

    “这老沈,借酒浇愁有什么用?”

    闫君豪扶着沈家伟,一脸无奈地说道,“下次自己注意一点不就好了嘛,只要自己别贪小便宜,别人还怎么给你设局?”

    “话是这么说,可真碰上了,谁又忍得住?”

    向南跟着闫君豪等人出了酒店,笑着说道,“说来说去,还是想着‘捡漏’,可这年代,哪有那么多‘漏’让你捡?”

    闫君豪深以为然,他点了点头说道:“别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就对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修复青铜龙形器 (更新完毕)

    和闫君豪、沈家伟分开后,向南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时间太晚,向南没有再回到修复室里缂织那幅《芙蓉锦鸡》,洗了澡之后,就回到房间里看了一会儿书,然后就关灯休息去了。

    第二天上午,向南来到公司里转了一圈,见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后,就和焦佳打了声招呼,拎起背包就离开了公司,径直前往魔都博物馆青铜器修复中心。

    大修复室里,卢国强和那位不知道姓名的青铜器修复师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看到向南来了,卢国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向南来了!我刚想跟你打电话呢,那件青铜龙形器的残片,已经没再生出有害锈了。”

    “我今天公司里正好没什么事,所以就过来看一看,心里也是想着,那件青铜龙形器差不多应该可以继续修复了。”

    向南朝那位不知道姓名的青铜器修复师点点头,这才对卢国强说道,“之前我看到这件青铜龙形器的残片,有一些是变了形的,看来还是先要进行整形处理,才能焊接啊。”

    “嗯,春秋时期的青铜龙形器,年代久远,这些残片的胎壁还是挺厚的,就是不知道里面铜质的延展性怎么样了。”

    卢国强也是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要是太脆,估计就不太好采用捶打法进行整形处理了。”

    捶打法,是用钣金技术对那些胎质延展性较好、韧性强的局部坑陷的青铜器,通过敲击以恢复其原来形态。

    这种方法,简单易操作,也是青铜器修复常用的整形手法,但胎质延展性不好、韧性差的青铜器就不能采用捶打法了,力度掌握不好的话,很容易将青铜器敲裂开,从而对文物造成二次伤害。

    “咱们还是试试加热整形法吧。”

    向南想了想,说道,“先对残片进行加热,提高残片的延展性和韧性,然后用加压的方式进行整形,这样对残片造成损伤的可能性会小很多。”

    “行,那就先这样试试吧。”

    两个人商量了一阵,很快就开始动手操作了起来。

    向南将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器残片取了过来,放进了一个圆筒状的装置当中。

    这块残片应该属于青铜龙形器的脊背位置,上面满是蟠虺纹,残片有些往内凹陷? 也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向南将这残片在圆筒状装置中固定好之后? 便开始用多个高强度电吹风机进行加热。

    当温度达到200c左右时? 青铜器的延展性能最好? 因此? 当向南看到装置上显示的温度达到预定温度后,就开始操作装置上的多孔多方向加压来慢慢纠正青铜器残片上的变形。

    操作完成之后? 站在一旁仔细盯着的卢国强和另外那位青铜器修复师都是松了一口气,卢国强笑着说道:“成了!这种整形办法还是可行的。”

    向南点了点头? 说道:“剩下的那些有变形的青铜器残片,就麻烦卢老师你们来整形了。”

    至于他自己? 就要开始对这些青铜器残片进行拼对焊接了,几十块残片呢? 哪怕是他,估计也要小半天时间才能焊接完毕。

    “好? 我来吧。”

    卢国强应了一声,走到圆筒状装置边上,拿过一块变形的青铜器残片就开始操作起来。

    看着卢国强已经开始给变了形的青铜器残片? 进行整形操作,向南也不耽误? 在工作台前坐了下来,伸手从一旁拿起一块青铜器残片,又拿起小钢锉,开始打磨起焊口来。

    等向南将所有三十多块青铜器残片的残缺部位,全部锉出了“新碴”,已经到了中午了,他正打算一鼓作气,准备开始对这些青铜器残片进行拼对焊接,身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向南,歇一歇吧,可以吃午饭了。”

    向南回过头一看,江易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后面看了许久了,此刻正背着手,一脸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老师怎么来这里了?”他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江易鸿笑着说道:“我上来找张春君喝茶,正好看到你在,就过来看一看。”

    “我先洗个手。”

    向南说着,就来到洗手池旁洗了洗手,然后跟着江易鸿一起下了楼。

    打了饭菜后,向南和江易鸿挑了一个座位坐下来,就开始吃起了饭。江易鸿年纪大了,再加上这两天天气也有些热了,胃口并不是很好,吃了没多少就停下了筷子,坐在那儿喝起了热汤。

    向南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笑着问道:“老师吃饱了?”

    “吃饱了,年纪大了,本来就吃不下太多东西。”

    江易鸿喝了一口热汤,将碗放下来,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接着说道,“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刚蒸熟的大米饭,一勺猪油,一勺酱油,就这么拌一拌,我就能吃三大碗!”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大家都不缺吃的,很多年轻人吃饭吃不下多少,零食倒是不停嘴。”

    向南三下两下将餐盘里的饭菜全都吃完,把筷子一放,喝了一口热汤,笑着问道,“对了,老师,我听说华夏文物学会这边,会组织一个什么‘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访问团’,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是d国博临那边的一个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组织向咱们发出了邀请,所以,华夏文物学会这边打算组一个访问团前往博临参观访问。”

    江易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怎么?这事你也知道了?”

    “嗯,是国家文物局里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向南也没否认,点了点头问道,“这回去博临,老师会带队吗?”

    “我?我不会去。”

    江易鸿摇了摇头,说道,“我这边还在主持着长三角城市博物馆古陶瓷联合修复的事情呢,哪有时间出去访问?再说了,这个访问团,据我估计,应该也不会让人年纪太大的文物修复师跟着去,毕竟太远了,年轻人出去了,还能到欧洲那边学习一些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先进理念和措施。”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熟能生巧 (第一更)

    江易鸿看了看向南,笑着问道:“怎么?你想加入这个访问团?”

    “我无所谓吧。”

    向南想了想,撇了撇嘴,说道,“要是通知了我,我就跟着去逛一圈,要是没通知我,那正好,我这边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

    他还真不是很想跟着去,这个性质的访问团,估计就是跟博临当地的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组织交流交流经验,然后再四处参观考察一下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案例,大概率不会有太大的意思。

    两个人在食堂里歇了一会儿,江易鸿便回自己办公室里去午休了,向南则是继续来到青铜器修复中心的大修复室里,准备开始对那件青铜龙形器进行拼对焊接处理。

    忙活了一阵,卢国强两人也回来了,向南放下手中的烙铁,转头对他们俩笑道:“卢老师,我这边要配补一个残缺部位,可能要錾刻纹饰,要不,你们来继续焊接?”

    “行啊。”

    卢国强点了点头,说道,“我来吧,你去忙你的。”

    说完,他就在向南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和那位不知道姓名的青铜器修复师一起,开始分工焊接起来。

    卢国强和那位都是资深修复师,拼对焊接这样的工艺并难不倒他们,做起来顺畅得很。

    向南这边,已经根据这件青铜龙形器的残缺部位,裁下一块大小相当的素面铜板,然后先用锉刀和砂纸,磨锉光洁,再摹绘上与青铜龙形器上的纹饰相一致的花纹,紧接着,就开始了錾刻。

    三个人坐在大修复室里,认真而又专注地做着自己手上的工作,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到工具和工作台偶尔轻轻碰撞发出的清脆声,越发显得安静。

    ……

    在楼下的古陶瓷修复中心里,覃小天和王民琦两个人依旧在大修复室里修复着长三角城市博物馆送来的残损古陶瓷器。

    王民琦刚刚修复完一件元代青花缠枝葫芦橄榄瓶,正要歇一口气,师公江易鸿就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说道:“小王? 你过来一下。”

    王民琦一个激灵? 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来到了江易鸿的身边。

    江易鸿伸出手指了指边上的一个古董箱子,一脸和蔼地说道:“仓库里刚送来了一件残损古陶瓷,你拿过去好好看一看? 要是没把握修复? 你再找你老师。”

    “哦,好的。”

    王民琦瞄了一眼? 觉得这件古陶瓷造型很奇怪,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俯下身子将这件古董箱子搬到了自己的工作台边上? 然后一件一件地把箱子里的残片给取了出来。

    稍稍一拼对? 王民琦顿时就觉得有点头大,这件古陶瓷器,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清朝道光年间的青花缠枝莲纹粉彩十八罗汉图扁方瓶。

    这扁方瓶不但釉色、图案十分复杂? 它瓶底和瓶颈部位是青花缠枝莲纹? 瓶身部位则是粉彩十八罗汉图,人物众多,色彩绚丽? 而且造型也跟一般常见的瓶子不一样,不但是个长方形的造型,而且,瓶身还跟竹子似的,一节一节的大小不一,古怪得很!

    造型古怪一点,王民琦倒是不担心什么,但看到这件扁方瓶复杂的釉色和图案,他就有点萎了,一直以来,他最怕的就是碰到这种釉色和图案都很复杂的古陶瓷器,因为他处理不好啊。

    毕竟在修复秦始皇兵马俑时,又用不着上色,也用不着仿釉,他原本就处理不好复杂的釉色和图案,更何况之前还将这两道工艺扔下了长达一年之久。

    覃小天就坐在王民琦的边上,他看到王民琦对着一堆古陶瓷残片在发愣,忍不住有些好奇,问道:“你怎么了?脸这么白?”

    “没怎么,我就是看到这件古陶瓷,感觉心里有点慌啊,一点都没底!”

    王民琦扭头看了覃小天一眼,抬起手来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脸色有些难看地问道,“怎么办?我这是不是留下心理阴影了?以后不会废了吧?”

    “你想太多了!”

    覃小天嗤笑一声,说道,“要是真有心理阴影也好解决,到时候就专门把你关起来,拿一堆图案和釉色复杂的古陶瓷器让你修复,你修着修着估计就好了。”

    “去你的吧!真要那样,我估计得疯。”

    王民琦深呼吸了几口气,下定了决心一般,一脸坚定地说道,“算了,我再等等看,实在不行,找老师给我开开小灶,我一定能克服这块短板的,我是最强的。”

    覃小天:“……”

    你是不是最强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好中二啊!

    ……

    楼下的王民琦和覃小天发生了什么,向南是不知道的,此刻,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总算是将这件青铜龙形器残缺部位的补块花纹錾刻完毕了。

    而另一边,卢国强和那位不知道姓名的青铜器修复师才堪堪焊接好了三分之一的青铜龙形器,而且还是从相对较为简单的龙尾部位开始的,比较复杂的龙头位置都还没有开始动手。

    “呵呵,向南,我们比不得你,速度比较慢,有点拖你的后腿了。”

    卢国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说道,“还好是你在錾刻纹饰,要是我们来,没个两三天时间,这补块肯定是完成不了的。”

    “其实也没什么,熟能生巧而已。”

    向南笑了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行了,咱们也下班吧,这件青铜龙形器也不是很着急,明天再来一天,估计就能修复完成了。”

    “嗯,那行,下班吧。”

    卢国强点了点头,和向南一起把工作台收拾干净,各种材料和工具都入柜之后,这才洗干净了手,三个人一同下了楼。

    出了文保小院,三个人就各回各家了,向南也没再回公司,这时候许弋澄他们也差不多要下班了,再回去也没什么事,于是,他便踏着夕阳,往家里走去。

    到了小区门口,向南先在对面的饭馆里简单地解决了自己的晚饭,这才施施然地上了楼。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道光时期创新瓷 (更新完毕)

    回到家以后,向南将背包往客厅里的沙发上一放,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润了润喉,这才砸巴着嘴,推开门走进了修复室里。

    修复室里,靠窗边放着的那台缂丝织机上,一根根经线绷得笔直,形成了一块看似密不透风,如同光滑的镜面一般的经面,经面上面,用墨笔勾勒出来的那幅《芙蓉锦鸡》图,细腻、精巧,栩栩如生。

    几只船型的小梭子穿着五彩的丝线,放在织机的一旁,那一根根丝线蜿蜒曲折,兜兜转转,全部连接在了那幅只完成了不到十分之一图案的《芙蓉锦鸡》图上,就好像一根根尘世间看不见摸不着的因果线,在这一刻被具象化了。

    向南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随手将手里端着的水杯放在一旁的长案上,然后拉开椅子,在缂丝织机前坐了下来,手里拿着小梭子,脚下踏着脚竿,稍稍一用力,织机便又开始运转了起来,不断地发出“札札札”的声音。

    在缂织图案时,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不仅要眼明手快,也就是经线奇偶上下交替分层的时候,迅速将小梭子穿过去,也需要牢牢记清楚每个小梭子上的丝线颜色,不能穿错了丝线,一旦出现了差错,缂织出来的图案就变得不伦不类了。

    向南坐在缂丝织机前,神情专注而认真,手上的动作忙而不乱,显得很有条理。

    时间,就在这“札札札”的声音之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一直忙到晚上将近十一点钟,向南这才歇了下来,他仔细看了看自己这一夜的“劳动成果”,堪堪缂织了十厘米左右? 加上第一天晚上的那十厘米,这幅《芙蓉锦鸡》图已经完成了二十厘米的长度了,差不多有整幅图的三分之一大小? 只要再过几天,这幅作品就能全部完成了。

    向南长舒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手端过长案上的那杯水,一口喝掉? 然后心情愉悦地离开了修复室,到浴室里洗澡去了。

    洗完澡之后? 向南就回了房间里? 连手机游戏也不玩了,关了灯就躺下来休息。

    睡前工作几个小时? 的确是有助于睡眠啊。

    ……

    第二天上午,向南吃过早餐后? 也没有回公司? 而是直接来到了魔都博物馆青铜器修复中心。

    昨天的那件青铜龙形器只修复了一部分,今天自然还得继续修复。

    向南刚走进大门口? 还没来得及上楼,身后忽然就有人在喊他了:“老师? 等等我!”

    他回过头一看,顿时乐了? 他还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王民琦正站在后面? 使劲朝他招手。在他的后面,覃小天正手忙脚乱地往嘴里塞灌汤包,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的。

    向南站在楼梯口稍稍等了一会儿,等王民琦和覃小天一路小跑着过来了,他才笑着问道:“这段时间在古陶瓷修复中心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自己有进步?”

    “进步倒是没感觉出来,就感觉老是碰到麻烦。”

    王民琦抬起手来挠了挠头,有些愁眉苦脸地说道,“老师,我昨天接了一件很麻烦的古陶瓷器,怎么办?我感觉自己实力不够,修复不好啊!”

    “是什么器物?”

    向南抬起脚往楼梯上踏了一步,听他这么一说,又停了下来,笑着问道,“你没去找你师公指点指点?”

    “我哪敢劳烦他老人家?”

    王民琦嘀咕了一句,小声说道,“再说了,师公也说了,要是修复不了,让我找老师来着。哦,对了,那件古陶瓷器是清朝道光年间的青花缠枝莲纹粉彩十八罗汉图扁方瓶。”

    “清道光瓷器?”向南愣了愣。

    鸦片战争后,清政府割地赔偿,国力衰微。而道光皇帝一向以来都以俭朴著称,即位之初,首先裁减宫内脂粉费数百万两,更是在这种情况下限制了瓷器的烧造,控制费用,有时入不敷出,甚至无法支付御窑厂的正常开支。所以,在这一时期,御窑厂的瓷器产量非常低,精品更是难得一见。

    道光青花瓷器以鸦片战争为界,可分为前后两期。前期生产量较大,质量也较高;后期生产量较小,质量较差。

    这一时期的青花瓷造型,也大多沿袭乾隆朝旧制,创新极少。如天球瓶、玉壶春瓶、葫芦扁瓶、直颈瓶等,不仅造型日趋笨拙,线条生硬,而且棱角过于分明,缺乏细巧圆润的美感。

    特别是道光后期,许多器型显得更加蠢笨和粗俗,胎壁薄厚不均,修胎不精,制作粗糙。

    不过,王民琦口中的这件青花缠枝莲纹粉彩十八罗汉图扁方瓶,却是道光时期御瓷所特有的设计,算得上是极少的创新之一了。

    向南顿时对这件古陶瓷有了点兴趣,他看了王民琦一眼,笑着说道,“你先跟覃小天两个人商量着来,先看看怎么把这件扁方瓶前面的修复工艺给做完,等下午我有时间了,再到你那边去看一眼。”

    “哎,好!”

    王民琦一听,顿时开心起来了。

    有老师给他托底,他才不用担心会把这件古陶瓷器给修复坏了,大不了,重头再来嘛!

    向南也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又叮嘱了他们几句,就“蹬蹬蹬”地上了楼,直接来到了青铜器修复中心的大修复室里。

    卢国强和那位不知道姓名的青铜器修复师已经坐在工作台前开始忙活起来了,看到向南来了,卢国强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向南,你来了,今天我们两个人还是从青铜龙形器的尾部开始焊接,龙头那部分工艺十分复杂,我们怕搞不定,只能留给你了。”

    “行,那我就从龙头这边开始焊接吧,到时候再在龙形器的龙身位置合龙好了。”

    向南一边从柜子里取了一件白大褂穿上,又戴好口罩,点了点头笑道,“咱们今天都加把劲,争取上午就把这件青铜龙形器给修复完成!”

    说完,他就在工作台前坐了下来,开始焊接起青铜器残片来……

第八百四十七章 包金丝缕琉璃席 (第一更)

    “海昏侯墓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二天,向南早早地赶到了西江省博物馆业务副馆长熊嘉正的办公室里,第一眼见到对方时,他都吓了一跳。

    一个星期没见,熊嘉正不仅瘦了一圈,而且还黑了不少,两只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当然,碰到海昏侯墓这么一个考古大发现,事情确实比较多,睡眠不足也是正常的。

    更关键的是,看到那么多重要文物一件又一件地从古墓葬里被发现,熊嘉正这些人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

    “已经将主墓室的棺椁打开了,在里面发现了一枚写有‘刘贺’名字的玉印。”

    说起这个,熊嘉正到现在依然还有些兴奋,毕竟凭着主棺椁里的这枚玉印,就已经能够确认海昏侯墓的墓主,就是第一代海昏侯刘贺了。

    一群考古专家们为了这个绞尽了脑汁,如今终于有了确切的答案,怎么能不激动?

    向南也很开心,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其它重要文物吗?”

    “当然!”

    熊嘉正眉飞色舞,他说道,“除了有玉璧、玉书刀、金饼之外,在主棺椁里还有一张包金丝缕琉璃席!”

    “这张包金丝缕琉璃席,是由384块琉璃片再加上金丝编制而成,整张琉璃席看上去做工精致,十分漂亮。专家判定其珍贵程度还要在金缕玉衣之上,因为迄今为止全国共发现金缕玉衣二十余件,但是这样的琉璃片用金丝串起来的,迄今只出土了两件。”

    顿了顿,熊嘉正又说道,“此外,在尸骸的腰部还发现了玉带钩,旁边还有刘贺的佩剑等等。”

    向南点了点头,包金丝缕琉璃席,的确是很珍贵了,因为在汉代初期时,西域琉璃制作技术尽管已经传入了中原,使琉璃作为随葬品成为可能,但包金的丝缕琉璃席在汉墓考古发现中还是比较罕见的。

    之前在扬州“妾莫书”曾经出土过铜缕琉璃衣,在连云港市东海县尹湾汉墓中也曾出土过琉璃匣,不过文献中并没有关于琉璃席的明确记载。

    对于这些,向南听过就罢,这些考古内幕,对于他而言并不是特别重要,他更关心的是这次出土文物中有哪些是需要修复的。

    “我去修复室看看吧。”

    大概了解了主棺椁开启的情况后,向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

    “墓室主棺椁都开启了,出土文物也应该清理得差不多了,等到这一批出土文物修复完毕,文物修复组也基本上可以解散了。”

    至于后期出土的一些零星文物,自然是由西江省本土的文物修复师们来处理,总不能什么事都依靠向南他们来做。

    “嗯,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结束了。”

    熊嘉正心情相当不错,在西江省境内发现了这么一座大型古墓葬,对于他们这些本土的考古专家来说,也是一次机遇。

    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了有你们的大力援助。”

    “现在说这个,还早了点。”

    向南朝他摆了摆手,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熊嘉正的办公室。

    下了楼,向南就直奔玉石器修复室。

    这一次主椁室里出土最多的,还是玉器,其中包括了玉耳杯、鸡心形玉佩、玉环以及螭纽“刘贺”玉印等。

    这些玉器的玉质大多是和田玉,做工精美,表明了墓主人身份和地位的高贵。

    向南在玉石器修复室里转了一圈,这里的修复师们一个个正忙着将这批新鲜出土的精美玉器清理干净。

    实际上,这批玉器大多完整,只有少量采用浮雕技术的玉环有些微残损,像这种残损不大的文物,在文物修复界里一般不对它们进行处理,保留着残缺部位,也是一件文物历经悠久岁月的见证,更是判断文物真伪的“证据”之一。

    向南在装有文物的箱子里随意扫了两眼,忽然看了两根黑色的管子,被随意放在了一堆初步被判定为三级文物的玉器当中。

    向南眼尖,随手拿起这两根黑色的管子细细地看了一遍,忽然喊住了一位正在清理文物的博物馆工作人员,问道:

    “这两根管子,是什么地方发现的?”

    这位工作人员正忙着呢,听到有人问话,正有些不耐烦,抬头一看是向南来了,连忙站起来仔细看了看向南手中的这两根管子,说道:“好像是在主椁室的棺椁里发现的,我去查查看。”

    说着,他就跑到一旁的电脑上查询了起来。

    海昏侯墓出土的每一件文物,都是有记录的,包括什么时间,在什么位置出土的,是哪一位考古人员发现的等等信息,全都一一记录在案,方便以后查询。

    趁这位工作人员查询出土信息的时候,向南又将这两件玉质管子拿起来仔细打量了起来。

    两件玉器都属于和田玉质,一件稍粗,一件稍细,上面都有黑沁,但没有雕刻任何纹饰。其中稍粗的一件玉管,目测长度为20厘米左右;而稍细的那一件则略短一些,目测长度为18厘米左右。

    从雕工技艺来说,两件长玉管与同时出土的那些玉璧、玉环、玉佩相比起来,都要显得更精美一些。

    这时候,那位工作人员也找到了这两件玉管的出土信息,跑过来对向南说道:

    “向专家,这两件玉管,是在主棺椁墓主尸骸身边发现的。”

    “哦,我知道了,谢谢。”

    向南朝这位工作人员点头笑了笑,心里面也大致上有了判断——

    考古人员大概是“打眼”了,在发现这两件玉管的时候,并没有仔细察看,还以为这是两件普通的玉器,因此随手就将它们放在了一堆三级文物里面去了。

    海昏侯墓中的大批精美玉饰,大多数都是出土于主椁室的东、西两侧,而这两件玉管却出土于主棺之中,并且被放置在了离刘贺遗体最近的地方。

    这就说明,这两件玉管是墓主人生前极为珍爱之物。

    刘贺生前的心爱之物,又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会只是两件普通的玉管呢?

第八百四十八章 黄钟律管 (更新完毕)

    “这是……黄钟律管?”

    闻讯赶来的熊嘉正细细端详了一阵这两件长短不一玉管,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之色。

    海昏侯墓之中出土的文物之中,实际上不仅仅有两堵编钟,以及一堵铁编磬,还出土了完整的琴、瑟、排箫,形象地再现了西汉列侯的用乐制度。

    从这一整套乐器以及出土简牍上记载的文献中基本可以确认,海昏侯刘贺不仅仅是喜好音乐,简直可以称之为“音乐发烧友”。

    他不但收藏乐器,还自己制造乐器。

    而黄钟律管就更加奇特了,它不仅能演奏出美妙的音乐来,而且还是两千多年前汉代法定的计量基准器。

    古代把乐律定为五声,即宫、商、角、徵([zhi])、羽,五声之中还包含了十二律。

    而这十二律,就是用十二根长短不同的律管来表示,这十二根律管可以吹出十二个不同的音高。

    这第一律就称作“黄钟”,律管九寸长。

    在汉代的尺度中,以黄钟律管的九寸长度,作为法定律尺。

    熊嘉正解释道,以黄钟律管为准,可以建立统一的音律体系,因为黄钟之律奠定了五声的基础。

    正是这种以黄钟律管为基准器而建立起来的科学、完整、严密的音律体系,使华夏古代流传下来的许多乐器,至今都能演奏出古今中外的优美曲调甚至是交响乐曲。

    黄钟律管不仅是乐器音律的调音器,而且还是重要的量器。

    汉代的量器分为龠([yuè])、合、升、斗、斛。

    《汉书·律历志》说,汉代的量器“本起于黄钟之龠,用度数审其容,以子谷秬([ju])黍中者,千有二百实其龠,以井水准其槩([gài])。”又说,“龠者,黄钟律之实也”。

    这意思是说,用黄钟律管的管腔作为当时最小的量器单位——龠,选用北方黑色谷子,用1200粒可以装满一律管,或者用井水装满一律管,其容量就是一龠。

    《汉书·律历志》又说,“合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

    据测算,汉代的一龠为现代的10毫升,一合为20毫升,一升为200毫升,一斗为2000毫升,一斛为20000毫升。

    在农耕社会中,量器非常重要,关系到国计民生。

    实际上,在海昏侯墓中,就出土了形形色色的各种量器。

    比如主椁室内的一件子母量器,一大一小套在一起,学名应该叫作“漆椭量”,与汉代朝廷颁发的标准量器并无二致。

    再比如另外一件出土文物“昌邑籍田鼎”,其实它也是一件标准的量器。这件量器器身上的铭文为“昌邑籍田铜鼎,容十斗,重四十八斤,第二”。

    按照汉代的规定,十斗为一斛,这个“昌邑籍田鼎”就是标准的一斛。

    “黄钟律管实际上一直都只存在于史书之中,真正的实物还没看到过,如果这真的是黄钟律管的话,那这两件玉管非但不可能是三级文物,而是真正的国宝级文物了。”

    哪怕这段时间里看多了各种各样的重要文物,熊嘉正此刻依然有些激动,他说道,

    “这可是两千多年前国家法定的律、度、量、衡的基准器,对于研究汉代律历制度有着极为重要的研究价值。向南,这一回要不是你及时发现,这两件国宝恐怕又要蒙尘不知道多少年了。”

    “这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碰巧看到罢了。”

    向南摆了摆手,这还真算不上是他的功劳,他笑着说道,“海昏侯墓到了现在,出土的文物是越来越重要了。”

    不说别的,这一次出土的这一批文物当中,64件动物造型的漆器席镇、包金丝缕琉璃席,以及这两件差点被忽略的黄钟律管,无论哪一件拿出去,那都是足以震惊文博界的贵重文物。

    “这些玉器,大部分都是在主棺椁里面发现的,品相都很好,只需要清理干净就行了。”

    熊嘉正也不跟向南争辩这些,跟向南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也知道向南并不是一个热衷于揽功劳的人,他笑着说道,“咱们还是到青铜器修复室里去看看,那里估计有你感兴趣的文物。”

    “又出土了什么稀奇的青铜器文物了吗?”

    向南这阵子都没修复过什么文物,手早就痒痒了,他连忙跟上熊嘉正的脚步,出了玉石器修复室,径直朝青铜器修复室走去。

    “嗯,有一件看着有点类似青铜蒸馏器皿,里面还残留了芋头残渣,有专家认为这应该是蒸酒器。”

    熊嘉正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着说道,“这海昏侯刘贺不仅仅是音乐‘发烧友’,看来他还是个‘大吃货’啊。”

    海昏侯墓出土的众多文物中,有不少类似“青铜火锅”、“青铜染炉”、“青铜缶”等有意思的食器和酒器,这次又在主椁室中发现了青铜蒸馏器,实际上也并不是什么太过意外的事情。

    吃货嘛,有各种食器、酒器陪葬品,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件青铜蒸馏器,有残损吗?”

    向南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身为文物修复师,自然最关心文物是否有残损,需不需要修复。

    “没有。”

    熊嘉正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向南,眼神有些异样。

    这小子,修复文物走火入魔了吧?

    怎么听到一件文物,就想着它是不是残损的?

    你还能不能想着点好了?

    不过,一想到向南这么年轻就能成为文物修复专家,他又感觉有点释然了,要不是对这一行着了魔,向南又怎么可能达到现在的成就?

    想了想,他又说道,“我之前去青铜器修复室的时候,好像发现几件青铜雁鱼灯不知道什么原因碎了,估计需要修复一下。”

    “青铜雁鱼灯?”

    雁鱼灯是古代的一种灯具,全身都是由黄铜铸造,整体作鸿雁回首、衔鱼伫立状。这灯造型生动,工艺考究。

    事实上,青铜雁鱼灯并不止海昏侯墓中有出土,早在1985年,晋省照十八庄就曾经出土过西汉的青铜雁鱼灯,造型与海昏侯墓中出土的大体一致。

第八百四十九章 西汉的环保灯具 (第一更)

    “这青铜雁鱼灯,可是汉代的环保灯具啊。”

    向南笑了起来,这青铜雁鱼灯由雁首颈(连鱼)、雁体、灯盘、灯罩四部分套合而成,四个部分可以自由拆装,便于擦洗。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青铜雁鱼灯的灯火点燃时,烟雾会通过鱼和雁颈导入到雁体内,将烟尘吸入雁的肚里,让水溶解,净化空气,防止了油烟对室内空气的污染。

    从这里也可以说明,在华夏古代时,当时的人们就已经有了很强的环境保护意识,而这青铜雁鱼灯就是环境保护的实物例证。

    “他们有没有环保意识我不清楚,不过,这种青铜雁鱼灯倒是的确能够减少屋子里面的油烟味。”

    熊嘉正转头看了看向南,有些感慨地说道,“这至少说明了咱们华夏古代人在追求高质量生活时,表现出了很高的智慧和极为高超的艺术水准啊。”

    这青铜雁鱼灯不仅仅具备了很强的实用功能,而且它构思精巧,设计合理,达到了实用和形式的完美结合,将它从一件日常生活用品,变成了一件艺术珍品,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可见一斑。

    两个人说话间,就来到了青铜器修复室。

    修复室里,十来位青铜器修复师正忙着将新送来的这一批出土文物清理干净,看到向南来了,卢国强举着一双脏兮兮的手,先是跟熊嘉正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看向南,笑着问道:

    “向南,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十多点才到这边,我就直接回宾馆了。”

    向南笑了笑,说道,“卢老师,听说这次送过来了一件青铜蒸馏器?”

    “嗯,你消息倒是灵通。”

    卢国强笑了起来,抬手指了指另一边的陈列台,“清理干净的完好青铜器都在那边,你自己过去看吧。”

    “好。”

    向南点了点头,他正要往那边去,忽然又停下了脚步,转头对卢国强笑道,“卢老师,残损的青铜雁鱼灯,留几件给我修复啊。”

    卢国强哑然失笑道:“好,你放心,这次留几件给你修复。”

    向南这才满意地转身往陈列台那边走去,熊嘉正也赶紧跟了过去。

    陈列台上,摆放着十多件已经清理干净的青铜器文物,不仅有提梁卣([you])、青铜钫([fāng])等各种酒器,还有铜錞于、铜滴漏等各种乐器和量器。

    在这一堆青铜器文物当中,有一件圆筒状的青铜器物十分显眼,在它的底部有菱形状的镂空,设有双足。

    “这就是海昏侯墓中发现的那件青铜蒸馏器皿了。”

    熊嘉正指着这件圆筒状青铜器文物,对向南解释道,“在此之前出土的制酒蒸馏器,最早是出现在元代时期的古墓中,这次发现将蒸馏酒的历史提早了1000年。”

    事实上,在以往的考古发现里面,能够作为蒸馏器皿被发现的,十分少见,而且也没有海昏侯墓中出土的这件大。

    “一开始,有专家认为这件蒸馏器可能与蒸馏花露水或者炼丹有关。”

    顿了顿,熊嘉正又继续说道,“不过,后面考虑到这件蒸馏器皿是出土于墓葬的酒库之中,所以怀疑它与酒的生产有关。”

    向南从上到下仔细查看了几遍这件西汉蒸馏器,心里面已经大致有了数。

    他能“看到”这件西汉蒸馏器的作用,但是这秘密也只能放在肚子里,并不能对外说出去。

    事实上,在学术界里一直有一种说法:“有蒸馏器不代表有蒸馏酒”,最关键的还是没有文献记载来支撑“蒸馏酒”的说法。

    现在熊嘉正这些考古专家们,也只能寄希望于那批同样出土于海昏侯墓中的简牍中的发现,希望那些还没有被解读出来的简牍中,会有关于蒸馏酒的记载。

    一旦简牍中存在蒸馏酒的记载,那么,蒸馏酒出现的历史将会被提早1000年。

    将这件西汉蒸馏器放在一边,向南收拾了一下心情,打算开始修复卢国强专门留给他的那几件青铜雁鱼灯。

    这几件青铜雁鱼灯也不知道在墓室中被什么重物挤压过了,已经碎成了一块块巴掌大小的残片。

    这些残片已经都被清理过后,一块块地堆放在一张空置的工作台上,等待着修复师的修复。

    “向南,我先回办公室去,就不影响你工作了。”

    熊嘉正看到向南已经开始准备做事,便开口说道,

    “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我一会儿还要去一趟考古现场。”

    “好,熊馆长您忙您的。”

    向南转头看了看熊嘉正,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边的事情我会多照看着点的,真要有什么事解决不了,我会找你的。”

    将熊嘉正送到青铜器修复室门口,等他走远之后,向南又回到了工作台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开始动手将其中一件青铜雁鱼灯的残片拼对起来。

    在诸多的文献记载中,“汉废帝”刘贺在位仅仅二十七天就被废,成为了汉朝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可以说是史上“最不幸”的皇帝了。

    而他被废的原因,按照《汉书》中的记载,刘贺当了皇帝后,在27天就干了1127条荒唐事,无奈之下,霍光只得联合满朝文武将其废黜。

    27天做了1127件荒唐事,平均下来每天要做42件,这几乎就意味着,刘贺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在做荒唐事了。

    然而,从海昏侯墓中出土的那些文物来看,有一整套的青铜乐器,有5000多件简牍,还有孔子衣镜以及众多的量器,从这些陪葬品之中,多少也能看出刘贺至少也是个知书达理、尊崇孔孟之道的人。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像《汉书》中记载的那样,一天到晚只知道做荒唐事吗?

    如果不是,那么权臣霍光又为什么会联合满朝文武将刘贺废黜?

    在刘贺当皇帝的这27天时间里,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触动了霍光等权臣的利益?

    向南一边拼对手中的雁鱼灯残片,一边将右眼之中的“回溯时光之眼”悄然打开……

第八百五十章 人在家中坐,皇位天上来 (更新完毕)

    汉朝元平元年(公元前74年),年仅21岁的汉昭帝刘弗陵忽然驾崩。这位年轻的皇帝在位13年,既没有留下子嗣,也没有留下传位诏书。

    远在昌邑国年仅18岁的昌邑王刘贺,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大汉朝的皇位会忽然落到自己的头上来。

    事实上,按照汉朝正常的皇位继承制度来说,皇位其实跟刘贺没有太大的关系。

    汉代是世袭制,按照当时的规制,新皇帝的首选应该是汉武帝刘彻仅存的一个儿子,广陵王刘胥,怎么也轮不到刘贺的头上来。

    凌晨一点多钟,哪怕是在往常,刘贺也不会有这么早睡觉,此刻他正一脸惊疑地看着手里的玺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事实上,在他五岁那年,他的父亲昌邑哀王刘髆就去世了,那一年他嗣位成为了西汉第二位昌邑王。

    封国里的大事小情,一向都是由国中的那些大臣们来辅佐署理的,18岁的刘贺除了吃喝玩乐,并没有插手过政务。

    现在忽然碰到这样的大事,一时间竟然连个头绪都没有。

    “大王,此事推脱不得,应当尽早入京,继承大位!”

    昌邑国相安乐是一个行事稳重的人,他走上前朝刘贺拱了拱手,低声说道,“大王当以大汉江山为重啊!”

    安乐话音刚落,立刻又有一人出来说道:“大王,此事须得三思啊,如今朝中尽为霍光所把持,入京为帝,还不如在国中为王逍遥自在。”

    “笑话,大王一旦登临大位,只需徐徐图之,自会大权在握,霍光又能如何?”

    “……”

    议事厅里一时间争辩声不绝于耳,刘贺沉默了半晌,忽然抬了抬手,众人的争辩顿时戛然而止,纷纷看向了他。

    刘贺缓缓开口道:“国相,你等即刻安排入京车马,今日午时便出发!”

    “喏!”

    国相安乐应了一声,便匆匆去准备了。

    议事厅里剩下的那些老臣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人欣喜有人忧愁。

    “诸位爱卿都先下去吧。”

    刘贺抬了抬手,笑着说道,“此次入京,还少不得尔等辅助!”

    “臣等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众老臣齐齐拱手,然后退了出去,也回去准备行装,打算跟大王一同前往长安。

    当天中午,刘贺草草用过膳食之后,便带着两百多人的队伍,一路朝着长安疾驰,到下午四五点时就已经到了定陶,赶了一百三十五里路,一路上,侍从们的马匹死了一匹又一匹。

    这个消息,转眼之间就传到了汉武帝晚年最为器重的大司马、大将军霍光的耳朵里去了。

    “呵呵。”

    霍光抚着颌下的胡须,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倒是挺心急的。”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身边的人一听就知道,他说的这心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贺。

    他心急什么?

    心急着上位做皇帝呗,要不然的话,何至于一下午赶了一百三十多里路,连马都跑死了许多匹!

    看来,真的刘贺也不是传闻中的那么不学无术嘛,至少他的野心也不小啊!

    霍光,在之前就有人说了,这人把持了朝政,是个权倾朝野的权臣。

    事实上,他这个人也并不是那么简单。

    霍光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骠骑将军霍去病,他在北征匈奴中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为了一代战神。

    然而,天妒英才啊,霍去病年仅24岁就因病忽然去世了,连他唯一的儿子霍嬗也在10岁的年纪就夭折了。

    汉武帝悲痛不已的同时又爱屋及乌,将自己对霍去病父子的怜惜之情,全部倾注到了霍光的身上。

    霍光得宠而不骄,侍奉汉武帝守礼本分,小心谨慎,汉武帝外出时他随侍左右,汉武帝上朝时,他也是随时候在一边听命。

    而汉武帝所看重霍光的地方,就是这一份难得的稳重。

    汉武帝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之后,曾特地叫人画了一幅画赠给霍光。这幅画就是《周公负成王图》,他的用意就是要霍光效仿周公辅佐刘弗陵。

    一同接受了武帝托孤遗命的,还有金日磾([di])、上官桀和桑弘羊三位大臣。

    金日磾也没活多久,在汉武帝驾崩一年之后就病逝了。

    而上官桀和桑弘羊则是在一场惊心动魄的政治博弈后,先后被诛。

    汉武帝遗命托孤的四位大臣,就只剩下了霍光一人。

    而到了此刻,霍光才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权力的巅峰。

    在这样的背景下,他是万万不会答应让广陵王刘胥继承皇位的。

    理由也很简单。

    刘胥已经是成年人了,而且力能扛鼎,曾经赤手空拳击杀过猛兽,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一旦刘胥登基,必然会对自己的权力掌控造成威胁。

    因此,帝位继承人选必须在汉昭帝的子侄辈里选。

    就这样,在霍光的操纵下,刘贺就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世人的眼中。

    只是,让霍光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刘贺不仅仅心急着赶路,心急着登临大位,而且对于掌控朝野大权也蛮心急的!

    同年六月份,刘贺在经过一系列程序之后,正式继位称帝,成为了西汉第九位皇帝。

    当了皇帝之后,刘贺便立刻将跟随自己从昌邑封国里出来的官员,大量安插在各个重要职位上,比如之前的昌邑国相安乐,便被任命为长乐卫尉。

    卫尉,九卿之一,是统率卫士守卫宫禁的官员。

    安乐被任命为长乐卫尉,这就意味着刘贺想要将宫禁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安乐一被任命,便立刻在私下里觐见了刘贺,他一脸担忧地说道:“皇上,如此大量安插封国旧官,恐遭人诟病啊!”

    “寡人乃一国之君,何人胆敢非议?”

    刘贺坐在高座之上,喝了一口酒,又似是安慰地说道,“爱卿且安心,寡人这皇帝想要做得名副其实,必定要安插心腹之人,想来那霍光也能理解。”

    安乐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不再说。

    刘贺现在是大汉天子,不再是从前的昌邑王了,自己如果劝得多了,说不定还会惹得他厌烦呢。

    如今,也只能奢望霍光还没警觉到这一步吧。

第八百五十一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第一更)

    “掌控宫禁?”

    霍光撇了撇嘴,就你从封国里带来的两百人,哪怕一个个都安插进了宫禁,那皇帝还不是自己想进就能进?

    还是太年轻啊!

    真以为这点小手段,还能瞒过我不成?

    他笑了笑,对底下人说道,“随他去吧,且看他还有什么手段没有施展出来。”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能把你扶上皇位,就能把你拉下来,就凭现在的你,可还没资格跟我斗。

    这话说完还没两天。

    这一天上朝的时候,刘贺忽然提出一件事,他要更改符节。

    符节,是华夏古代朝廷传达命令、征调兵将以及用于各项事务的一种凭证,一般是用金、铜、玉、角、竹、木、铅等不同原料制成。

    刘贺的意思是,大汉既然换了天子,符节也要更改,要把符节上的黄旄([máo])更改为红色。

    霍光身为大司马、大将军,这符节自然是在他身上,刘贺要更改符节颜色,霍光就不得不将符节交还给他。

    符节在手,刘贺就意味着掌控了军队。

    这一下子,就不得了了。

    军队是霍光安身保命的基础,一旦没了军队的控制权,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政敌给除掉。

    更可怕的是,刘贺收回了符节之后,竟然一直不发放新的符节给他。

    这哪是小年轻干的事?这是要人命啊!

    霍光这一下被吓住了,刚继位就这么玩,要是时间长了,那还得了?

    不行,这皇帝得换个人当了。

    第二天,霍光先找来自己的亲信大臣大司农田延年,密谋商议。

    田延年说道:“大将军既已看清昌邑王实非明君,为何不奏请太后,另立贤明?”

    霍光眯着眼睛,捻着自己的胡须,缓缓地说道:

    “我欲如此行事,不知前朝可有此先例?”

    “伊尹为殷商相,废太甲以安社稷,后世皆以为忠臣。”

    田延年凝眉思考了片刻,这才说道,“大将军如行此事,亦可为大汉之伊尹。”

    霍光听了田延年的话后,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片刻,忽然转身朝田延年点了点头,笑道:

    “大善!”

    随后,他又给田延年加了个给事中的职位。

    西汉时期的给事中,可不是明清时期的言官,而是仅次于中常侍的要职。

    紧接着,霍光便让田延年去联络车骑将军张安世密谋商议。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之后,霍光这才召集丞相、御史、将军等文武百官,秘密商议废掉刘贺一事。

    等文武百官纷纷赶到之后,霍光并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昌邑王行昏乱,恐危社稷,如何?”

    这意思是说,昌邑王刘贺自登基以来,行事昏聩,很有可能会危及到大汉的江山社稷,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霍光的这番话,文武百官全都脸色大变,惊愕不已。

    要知道,当时的刘贺可不是什么昌邑王,而是大汉皇帝,可霍光却直接称呼他为“昌邑王”,是何用心已经昭然若揭,他明着是问大家该怎么办,实际上话语里已经给事情定了调子。

    这不是咱们大汉皇帝刘贺,这是昌邑王刘贺!

    文武百官此刻面面相觑,“莫敢发言,但唯唯而已”。

    估计他们心里面也是暗暗叫苦,这下子糟糕,一不小心就上了霍光废除皇帝的贼船了,这事搞不好是要诛九族的!

    就在他们心思各异的时候,田延年有动作了,他离席按剑,大声说道:

    “……如令汉家绝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群臣后应者,臣请剑斩之!”

    田延年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杀气腾腾,把一干大臣都给镇住了。

    霍光听了田延年的话后,朝他施了一礼,说道:“九卿责光是也。天下匈匈不安,光当受难。”

    话说到了这地步,文武百官也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退缩现在就得死,不想死就只能附议了。

    于是,群臣纷纷叩头,说道:“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

    霍光与群臣“商议”已定,旋即一起进宫觐见太后,将昌邑王刘贺不能为帝的理由一一向太后陈述。

    这个掌握着“废立之权”的太后复姓上官,是霍光长女和上官桀的儿子所生的女儿,说白了就是霍光的外孙女,而且如今也才15岁的年纪。

    上官太后对外公霍光的奏请自然不会驳回,当即下令各宫门不许放昌邑王的潜邸旧臣进入,之后又召见昌邑王。

    等到刘贺抵达之后,霍光等百官就开始在太后面前宣读刘贺的“罪状”:陛下……荒淫迷惑,失帝王礼仪,乱汉制度,……当废。

    皇太后下诏道:“可。”

    霍光当即让刘贺起身跪拜,接受诏令。

    刘贺到此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对霍光说道:“闻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

    意思是说,我曾听说天子身边只要有七个诤谏之臣,即使无道也不会丧失天下。

    霍光冷冷地说道:“皇太后诏废,安得天子!”

    皇太后都已经下诏把你给废了,你还算什么天子?

    随后,他便上前抓住刘贺的手,解下他身上的玺绶,呈给太后,紧接着扶着刘贺下殿,出金马门,群臣也紧随其后,跟着送了出去。

    刘贺此刻也知道事不可挽回,只好向西跪拜,自嘲似的说了一句:“愚戆([gàng])不任汉事。”

    起身之后,他丝毫不留恋,转身就登上了皇帝侍从的车辆。

    霍光把刘贺送到昌邑府邸后,告罪道:“您的行为使自己被上天弃绝,我们无能,不能以死来报答您。我宁可对不起您,不能对不起国家。希望您保重,我永远不会再见到您了。”

    说完,他便哭着离开了。

    刘贺当了27天的皇帝,就被赶下了皇位,成为了汉朝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当初,拥立他坐上皇位的,是权臣霍光;如今,策划并且推动废掉他的人,依旧是权臣霍光。

    被废之后不久,皇太后下令让刘贺回归昌邑,并赐给他汤沐邑二千户。

    而跟随刘贺从昌邑国来到长安的那两百多旧臣,只留下了三个人,剩下的全都被诛杀了。

    这些在出狱受刑的时候,在路上大声呼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谁也不知道,这些人行刑之前喊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这些话里,也有包含了对刘贺的失望之情?

    然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刘贺被废后,霍光痛定思痛,左思右想,最终拥立汉武帝曾孙刘询为皇帝,是为汉宣帝。

    汉宣帝即位后,对刘贺忌惮不已,还专门诏令山阳太守监视刘贺。

    元康三年(前63年)三月,已经确定刘贺不值得忌惮的汉宣帝下诏,封刘贺为海昏侯,食邑四千户。

    一个月后,刘贺前往其封地海昏就国。

    海昏,实际上是豫章郡下辖的一个县。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了,谁知道,几年之后,刘贺与故太守卒史孙万世往来一事,被扬州刺史柯奏报了上去。

    汉宣帝大怒之下,下令削去刘贺三千户食邑。

    神爵三年(前59年),封侯四年的刘贺郁郁而终,享年33岁。

    这一位史上最“窝囊”的皇帝,也终于结束了他仓促的一生。

第八百五十二章 返回魔都 (更新完毕)

    刘贺真是昏庸无道吗?

    实际上,从他的那些被押往刑场行刑的旧臣的呼号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中就可以得窥一二,刘贺在当上大汉皇帝的时候,还是有一番抱负的,只是他“当断不断”,有些优柔寡断了。

    实际上,在被废之后,被封为海昏侯的刘贺与故太守卒史孙万世往来,曾经是有过一番对话的。

    孙万世问他:“从前被废时,为什么不坚守着不出宫并斩杀大将军,却听凭别人夺去天子玺印与绶带呢?”

    刘贺回答:“是的,错过了机会。”

    孙万世又认为刘贺将在豫章就国,不会久为列侯。

    刘贺又说道:“将来或许就是这样,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谈论的。”

    结果就因为这一番对话,汉宣帝下令削去了刘贺三千户食邑。

    他昏庸吗?

    不,他不昏庸,只是和手腕老道的霍光比起来,他还太嫩了一点。

    但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已经成了谜,都已经变成了历史,生前生后的所有名,都不再能勾动刘贺的心,对也好,错也罢,又能改变什么呢?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去评说。

    向南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看着眼前已然焊接成型的青铜雁鱼灯,它优雅地矗立在那儿,嘴里叼着肥美的鱼儿,低头回首,一如当年刘贺生命走到尽头时,回首自己短暂而又曲折的一生,没有悔之晚矣的痛惜,也没有大彻大悟的释然,只有平静祥和。

    就好像在旁观他人的一生。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向南沉浸在青铜器的修复之中。

    在完美修复了几件将要送往京城参加“海昏侯出土精品文物大型展览”的国宝级文物后,他的青铜器修复技术已然得到了众多专家的认可。

    如今只是还缺少了一场考核,否则的话,他国内唯一的文物修复双料专家的称号,很快就会变成国内唯一的文物修复三料专家称号。

    当一个人给了人们太多的惊讶,往往也会提高大家对这个人的期望值。

    对于向南也是一样。

    事实上,他是双料专家还是三料专家都已经意义不大了,在国内的文物修复界里,他已然成为了一颗最耀眼的新星,所欠缺的,只是时间的历练罢了。

    时光如梭,转眼又过了两个月。

    到了八月底,海昏侯墓出土文物修复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事实上,当海昏侯墓主墓室被发掘完毕后,剩下的几个小墓室已经没有大批量的文物出土了。

    偶尔零星出土的文物,有西江省本地的文物修复师在,已经完全可以胜任接下来的文物修复工作。

    到九月初时,文物修复工作已经告一段落,西江省文物局和西江省博物馆举行了一场隆重的答谢宴,对前来协助修复文物的修复师表示感谢。

    答谢宴过后,各地博物馆的修复师们开始纷纷返回。

    向南作为此次文物修复工作总指挥,将这些修复师们送走之后,也即将带领自己公司的几位修复师返回魔都。

    “向南,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你们。”

    几个月的时间接触下来,熊嘉正已经和向南很熟悉了,如今向南要离开了,他也是很不舍,专门抽出时间来私下里请向南等人吃饭,

    “这一次要不是你过来帮忙,海昏侯墓里出土的这些文物,我们都不知道要修到猴年马月呢。”

    “千万别这么说,这是大家的功劳,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能耐。”

    向南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顶多也就是修复了几件文物,根本就不值一提。”

    熊嘉正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向南何止是修复了几件文物那么简单,他最大的作用是协调这群来自全国各地的修复师。

    说实在的,真要换成其他专家来,这些心高气傲的修复师们服不服气都是个问题呢。

    也就是向南,不仅年轻,而且文物修复技术过硬,别人不服气都不行。

    这次海昏侯墓出土文物修复工作能够顺利完成,向南起码占了一大半的功劳。

    当然了,向南自己不在意那是向南的事,西江省文博界可不能不在意,这份人情算是实实在在地欠下了。

    既然向南不愿意多谈这个,熊嘉正也很知趣地转移了话题。

    他端起酒杯和向南碰了碰,然后一口喝干杯中的啤酒,咂了咂嘴说道:

    “这次修复工作结束了,回魔都以后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休息?”

    向南夹了一口菜吃了,放下筷子,笑着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啊,出来这么久,公司里积攒了一批残损文物等着我回去修复呢。”

    那些收藏家们,明知道向南去了豫章主持海昏侯墓出土文物修复工作,短时间内都没办法回魔都修复文物,但他们依然选择将一些贵重的残损文物留在公司,等着向南回来修复。

    说心里话,这些贵重文物交给别人来修复,他们也放心不下啊。

    这让向南也很无奈。

    以前是担心没有文物可修复,如今是文物多到修复不完,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熊嘉正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劝道:

    “那也得劳逸结合,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太操劳了可不好。”

    “别说我了,你自己多保重才是真的。”

    向南笑着朝熊嘉正举了举杯。

    为了海昏侯墓出土文物的修复工作能够顺利开展下去,熊嘉正也是操碎了心,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整个人变得又黑又瘦。

    而且,身为西江省博物馆的业务副馆长,他还要负责组织海昏侯墓出土文物在各地的展览一事,整天行色匆匆的,看起来比向南还要忙。

    最关键的是,他都已经五十多岁了,可不像向南这样年轻能熬,再这么熬下去,向南还真担心他会吃不消。

    吃过这顿晚饭后,第二天一早,向南就和博物馆的一行人告了别,然后带着姚嘉莹、杜晓荣等人登上了开往魔都的高铁。

    这一次的海昏侯墓出土文物修复工作,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 触手怪 (第一更)

    抵达魔都之后,向南给姚嘉莹、杜晓荣等人放了三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再去上班。

    而他自己只是在家休息了半天时间,第二天一早就准时赶到了公司。

    一出电梯,他就看到对面的电梯间的墙壁上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

    “热烈祝贺文物修复援赣小组向南一行圆满完成任务!”

    “……”

    向南有些无语,这都不用想,肯定是许弋澄那小子搞的花样,公司里的其他人可没这么多花花肠子。

    哦,不对,覃小天、王民琦和朱熙这三个小子也会搞这些东西。

    不过,覃小天是跟着自己一起回来的,王民琦早在六月初的时候就回长安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了,朱熙这两个月忙着搞文物修复兴趣班,他们可都没时间搞这些玩意儿。

    想来想去,也只有许弋澄有这个“作案动机”了。

    他摇了摇头,没去管这些东西,推开门就进了公司。

    刚一进门,许弋澄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看到向南后,他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道:“老板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也要在家休息几天呢,幸好我提前把横幅给挂起来了。”

    向南没理他这茬,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一边问道:“另外半层办公楼,已经租下来了吗?”

    “还没有,上个月我到物业公司那边咨询这事时,物业公司告诉我说,有一家公司看中了这半层楼,而且已经缴纳了定金。”

    许弋澄跟着向南走进了办公室,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跟这家公司商量,可惜不管我怎么说,对方就是不同意把地方让给我们。”

    “这么麻烦?”

    向南皱了皱眉,这半层楼空在那儿都大半年时间了,一直都没有租出去,自己本想着干脆把它也给拿下来,趁机扩大公司的规模,没想到这原本无人问津的半层楼,这会儿居然又有人看中了。

    想了想,他才说道,“你先谈着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先将就着,等到有合适的地方,咱们干脆买一层写字楼好了。”

    总是租写字楼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事事都受人限制,还不如自己买层楼更方便一点。

    “买写字楼?”

    许弋澄怔了怔,摇了摇头说道,

    “咱们刚搬了办公室没多久,现在的客户好不容易熟悉了这边,再搬一次公司的话,会流失不少客户的。而且,其他地方各方面环境也不一定有这边合适。”

    “又不是现在就搬,只是作为一种备选方案罢了,而且还要有合适的写字楼才行。”

    向南摆了摆手,说道,“你这边还是先跟对方商量着,尽量争取吧。”

    “好的,我知道了。”

    许弋澄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道,“对了,你出差的这段时间,已经积攒了二十多件文物了,揭下来这段时间,你有得忙了。”

    “才二十多件吗?那还好,我以为起码有四五十件呢。”

    许弋澄:“……”

    都忘了你是个触手怪了。

    这二十多件文物,随便换哪个修复师来修,一年内都别想做其他事了,可对于向南来说,也就一个来月的事情。

    谁还能跟触手怪比修复速度?

    “对了,还有一件事。”

    许弋澄不想跟向南讨论文物修复的事,赶紧转移了话题,他轻咳了两声,说道,“王民琦回长安已经有两个月了,我估计他应该是不回来了,我们这边要不要重新招聘一个资深修复师来顶替?”

    “王民琦的事暂时不去管他。”

    向南想了想,说道,“至于招聘修复师,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哪个修复室缺人你就招人,缺检测仪器你就买仪器,这些事你都不用专门告诉我。”

    “……”

    许弋澄一脸无语,你这甩手掌柜当的,也真是没谁了。

    在向南办公室里又坐了一会儿,他就赶紧离开了,这地方不能久留,待久了,他怕自己会被气得心脏病发。

    珍爱生命,远离向南。

    ……

    剪纸艺术,是最古老的华夏民间艺术之一,通过一把剪刀,一张纸,就可以表达生活中的各种喜怒哀乐。

    剪纸艺术在北朝(公元386-581年)时就已经出现了,到宋朝时开始普及。

    到了明清时代,则是剪纸艺术的高峰期。

    然而,将剪纸艺术运用到陶瓷装饰之中来,则是吉州窑的独创。

    吉州古窑兴于晚唐,盛于两宋,衰于元末,因地命名。由于当时的永和又是东昌县治,因此吉州窑又被称作东昌窑、永和窑。

    吉州窑所烧造的陶瓷产品精美丰富,尤以黑釉瓷(亦称天目釉瓷)产品著称,其独创的“木叶天目”、“剪纸贴花天目”和“玳瑁天目”饮誉中外。

    洒釉、虎皮天目等陶瓷产品,也是吉州窑的标志性品种。

    吉州窑的剪纸贴花工艺说起来并不难,先是将剪好的图案直接贴于瓷器坯胎上,然后再往坯胎上均匀地施上一层黑釉,之后再将剪纸揭掉,坯胎上就显示出胎色相通的图案来。

    最后,再将坯胎送入窑口烧造成瓷器就可以了。

    向南手中的这一堆陶瓷残片,正是来自南宋吉州窑的一只剪纸贴花盏。

    吉州窑的剪纸贴花盏虽然在工艺上有其特殊之处,但修复难度实际上并不大,比起吉州窑的木叶天目盏而言,难度要小上许多。

    因为吉州窑的木叶天目盏,是将自然界中的木叶放入盏中烧制而成,每一盏的木叶不仅大小不一,叶面纹路也是各不相同,而且木叶之中细致的纹路,绝对是文物修复师的噩梦。

    相对而言,剪纸贴花盏修复起来就要容易得多了,因为剪纸工艺毕竟还是有迹可循,不像天然木叶那般浑然天成,有着“一叶飘空天似水”的天然韵律与美感。

    将这一堆陶瓷残片清理干净之后,向南又将它们拼对完毕,然后才开始小心翼翼地粘接修复起来。

    很快,他就沉浸在了文物修复的世界,乐在其中,难以自拔。

第八百五十四章 修复《墨梅图》 (更新完毕)

    “那家公司的老板要见我?”

    一连十多天,向南都躲在公司的修复室里修复文物,早已经将之前许弋澄提到的租办公楼的事给忘了,这会儿听到许弋澄突然又提起这事,他的脑袋里还是懵的,

    “那是家什么公司?为什么要见我?”

    怎么是个人就要见自己?自己这么忙,哪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是一家建筑规划公司,还蛮大的。”

    许弋澄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说了句废话。

    公司规模要是不大,也用不着租半层楼的办公室。

    他见向南没在意这个,连忙又说道,

    “这家公司就是之前我说的,看中了咱们这层办公楼剩下半层办公室的公司,前两天我跟他联系过后,他就提出想要和你见一见。”

    “哦,原来是这家公司。他老板为什么要见我,他认识我吗?”

    向南并不是很在意,随意地点了点头,打算让许弋澄回绝了他。

    他又不是非得租下那半层楼,对方既然不肯相让,那就算了,想用这个来威胁自己,那真的是想太多了。

    不过,他话还没说出口,许弋澄又说道:

    “他认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不过老板,我觉得你要是有时间,还是去见一见吧,没准聊得好,对方就将办公楼让给我们了呢。”

    看来许弋澄对这里还是很中意的,要不然也不会三番四次想要让那家建筑规划公司将地方让出来。

    想到这里,向南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你让他定个时间地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见一见。”

    许弋澄应了一声:“嗯,好,我晚点就去联系他。”

    打发走了许弋澄,向南又回到修复室里去修复文物了。

    这十多天时间里,他已经将积攒下来的二十来件残损文物修复了将近一半。

    一开始还修复得有些慢,两天时间才能修复一件文物,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向南也渐入佳境,这几天都是一天时间就能修复一件文物,已经基本恢复到了正常的修复水准。

    今天修复的是一幅元朝著名画家、诗人、篆刻家王冕的《墨梅图》。

    王冕出身贫寒,幼年替人放牛,靠自学成才。

    他一生爱好梅花,种梅、咏梅,又攻画梅。所画梅花花密枝繁,生意盎然,劲健有力,对后世影响较大。

    这幅《墨梅图》残损得比较厉害,整幅画芯脆朽不堪,轻轻一碰就会变成碎片,也不知道这幅画的拥有者当初是怎么保存它的。

    向南轻轻叹了一口气,准备先将这画芯碎片拼对起来,然后再进行常规的修复处理。

    这幅画残破成这副模样,换一个修复师来的话,恐怕会大为头疼,因为要将这些画芯碎片拼对成一幅完整的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最关键的还是,修复师在拼对画芯碎片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原画来参考。

    不过,这事交给向南来做,那就要简单得多了,他的“回溯时光之眼”,能够完整地将这幅《墨梅图》再现在脑海中,在拼对画芯碎片时,就已经有了参考。

    向南一边拼对着《墨梅图》的画芯碎片,一边开启着“回溯时光之眼”,他不仅“看到”了《墨梅图》被毁坏之前的一切,也看到了画家王冕清苦、孤傲的一生……

    ……

    元延祐五年(公元1318年),诸暨枫桥的一户普通农户家中。

    一个看上去老实憨厚的中年人,正怒气冲冲拿着一根竹条在抽打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嘴里还不停地骂道:

    “让你放牛,你却跑去偷听先生讲课,连牛都忘记了,我,我打死你算了!”

    那小孩垂头丧气地站在院子里,不躲也不喊疼,任由中年人抽打。

    一个中年妇女看不过眼,上前劝道:

    “算了,冕儿想念书想得入了迷,你打他也没用,幸好那牛没被偷走,还不如由着他算了。”

    这小孩,正是王冕。

    中年男人是他父亲,听了妻子的话后,也是叹息一声,他家祖上本也是官宦人家,可是到了他这一代,已经落魄成了普通人家,生活都很艰难。

    家里养了一头牛,他让小王冕白天到田埂上放牛,谁知道小王冕偷偷跑到学堂里去听学生念书,三天两头都忘了将牛牵回来。

    尽管每次犯了这样的错,他都会打小王冕一顿,可过后仍是这样。

    小王冕想念书自然是好事,可家里又哪有多余的钱让他进学堂呢?

    想了半天,父亲只能叹了口气,对小王冕说道:“你若想要读书,家里是供不起了,只能靠你自己,能多识些字,也是好事。”

    他能做的,就是以后不用小王冕去放牛,至于更多的,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孩儿知道了,多谢父亲。”

    小王冕却是喜出望外,能不放牛已经很好了,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听”课了。

    为了让自己有更多一点时间念书,小王冕自此之后,便搬到了村子里的寺庙中寄住。

    白天,小王冕依然到学堂里去偷听学生们念书,一到夜里,他就悄悄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佛堂的大殿里,坐在佛像的膝盖上,就着佛像前的长明灯昏暗的光线诵读,书声琅琅一直响到天亮。

    寺庙里的佛像虽然都是泥塑而成,但一个个面目狰狞,白天看了都让人害怕,更何况是夜里?

    然而,小王冕却是一点也不害怕,好像没有看见似的,常常一个人在夜里对着这些佛像看书到天亮。

    安阳的韩性精通性理之学,是元代的大儒,他以开堂讲学为业,门下学子众多。

    他从学子的口中听说了小王冕艰难求学的事迹后,觉得小王冕与众不同,便亲自将他收为弟子。

    王冕有了名师教导,很快就崭露出了头角,没几年就成为了博学多才的儒生。

    然而,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如此博学多才的王冕,每每参加朝廷的科举,却次次名落孙山,屡试不第。

    就在老师韩性也看不下去了,打算举荐王冕为官时,王冕却将举业文章付之一炬,开始了游历天下的日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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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国家修文物介绍:
现实与历史的交错中,谁能触及国宝文物深藏的秘密? 
我睁开时光之眼,看见了这样一个世界:权谋、艺术、战乱、马蹄与火光…… 
华夏五千年的璀璨文明,被腐朽的画卷、铜锈密布的铜器、支离破碎的陶瓷所掩盖。 
他们在时光的流逝中等待,等待着再次绽放出闪耀世界的光芒。 
我叫向南,我为国家修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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