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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川南萧生     仙壶txt下载     仙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零三章 换尸

    “现在各位江湖同道齐聚一堂,正当请纯阳宗与菩提寺的高人主持,戮力同心共破悬案,诸位以为如何”

    只见跳出来的人虽然生得浓眉大眼,说得看似大义凛然,其实已经暗暗捧了纯阳宗与菩提寺的臭脚,自然不会有人买账。

    “菩提寺与纯阳宗的高人武功高深,名望隆重,我等心中自然是也敬佩非常的,不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厘清案情这种事情也不是武功高就足够的。”

    说到这里,那人就顿了一顿,身子微微一侧,随即便把自己身后的老者让了出来,“我七大世家与方家生意来往了数十年,与方老爷子的交情自然也是深厚无比,如今方老爷子无端遇害,我七大世家却自然也要出一份力,我身后这一位,便是前江南郡六扇门统领“金睛狮子”郑永昌郑老先生。”

    “郑老先生虽然从江南郡六扇门统领位置上退下来之后,便宣布金盆洗手,但先生与方老爷子本就是旧交,我七大世家又前来延请,郑老先生这才答应出来,侦办此案”

    这人洋洋洒洒地说了一篇之后,便退到了郑永昌郑老先生身后,而郑永昌这位江南郡六扇门前统领自然也不能免俗,出来与众人寒暄了一番之后,又退了回去。在江湖上金盆洗手之后,按理说就不能掺和江湖上这些恩恩怨怨。

    但一来,这郑永昌郑老先生与方老爷子确实是旧交,旧友横死后挺身而出,道理上说得过去,而郑老先生刚才也说了,此次前来只办案,不参与其余事务,如此一来,也不算违背了江湖规矩,任谁也挑不出半点错来。

    随着这郑老先生落座之后,各方江湖势力的代表又纷纷起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趁着其等出言的间隙,徐绍便一一为徐遥介绍,这些人自身分别是什么人物,其身后又是什么背景。

    而徐遥则是听津津有味,连连点头,在徐遥进入大厅之后,韩天香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自然是留在了外面,而七大世家既然也有来人,那南宫秋菱自然也要站到自己阵营里面去,所以按道理来讲,徐遥本来该是一个孤家寡人。

    现在有了徐绍这个行家免费给徐遥分说,徐遥自然是乐地轻松,不用根据自己记下的特征一一在心中猜测。众人喧闹一阵之后,却也没争出个四五六七出来,比划一阵,还是有资格插手其中的势力各推选一人出来侦办。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之后,渐渐便零零散散地上来七八个人围在了这尊棺椁前,这七八个人一阵交头接耳之后,其中三人又是上前一步,徐遥身在其中,正是此行之中真正对刑侦追凶有一定手段的高人。

    而这三人之中除了徐遥只有先天期的修为是个小辈外,包括那“金睛狮子”郑永昌在内的其余两人都是积年宗师,乃是闻名江湖数十年的此道高手。

    至于徐遥为什么可以掺杂在内,自然是因为自徐遥从临沂以来,涉及此道的时候虽然不多,但只要徐遥想破的案子,竟然是无一可逃脱其法眼。

    加上其一路走来的的传奇经历,在此道上比之老一辈的名声还要更加的响亮,兼之其虽然武道修为虽然未到宗师境,但本身乃是先天榜单前十的宗师种子,此行前来又有南楚朝廷与藏剑山庄的鼎力支持,资格自然是够的。

    三人彼此客套了一番之后,便命了左右小厮上前,准备开棺验尸,然而这棺椁才开到一半,三人六目光芒齐齐一闪,望那棺椁之中看去,只见这棺椁之中哪里还有什么方老爷子的尸首,只余一满面青紫,身着华袍的青年人躺在棺内。

    徐遥三人虽然因为靠得较近,率先发觉,却并未因此惊慌失措,反而都是皱起了眉头,伫立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而其余人惊觉尸首有了变换之后,顿时又是一阵哗然,而此事就连早早退到一旁的方家人此时也急急忙忙地赶上前来,其中一个妇人看到棺中满面青紫的华袍青年后,顿时哭喊了一声,就要扑将上来,“六郎,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这妇女虽然哭得甚是伤心,但此事事关重大,她一个妇道人家,怎能上前,顿时又被架了出去,而在这妇女被架出去之后,才有方家人上来说明。

    原来这哭得伤心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棺椁之中这青年的亲身母亲柳三娘,方阳泽生前寿满两百,原配不通武道,也没有替方阳泽生育后代,早已经逝去多年,而后方阳泽便娶了几房小妾,再未立过正妻。

    而在这几房小妾之中,最为得宠的,就是这柳三娘了,而方阳泽膝下所出唯一的男丁,便是躺在棺椁里面的这名满面青紫的华袍青年方嘉祯。其余三女早早地为家族联姻,嫁了出去。

    方嘉祯身为方家独子,虽然不算有多出色,但无论是在武道修为,还是家族事务之中,都表现地

    中规中矩,方老爷子暴毙于后花园之后,在第一轮侦办结束之后,其守了七天孝便被支使出去看守家族其余产业。

    当然,现在方家诸事未定,方嘉祯只要不是蠢,肯定是不想离开现在方家大宅这权力中心,但想不想是一方面,能不能做到,那又是一回事情。。

    方老爷子死得这么突然,自然也来不及有所安排,方嘉祯虽然已经成年,并且插手了家族中的一些事务,但羽翼却未完全长成,自然是拧不过自己那些叔伯,守完孝之后,早早地便被打发出去了。。

    而现在方家已经成了武林之中又一处风云际会之地,往日作为方家嫡传的大少爷方嘉祯也成了一个边缘人物,根本没资格让一干江湖豪雄看上一眼,即使方老爷子暴毙一案得以真相大白,之后方家的家产,想来也是与方嘉祯没多大关系的。

    然而现在方嘉祯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方式,又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之中,那就亲自代替方老爷子,躺在了这灵堂之中的棺椁里。

    方老爷子尸骨未寒后尸身又不翼而飞,其唯一的嫡系男丁现在也暴死当场,其中种种诡异之处,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在场吵闹了一阵之后,与案情无关的人便被通通轰走了出去,将此地留给徐遥三人。

    在所有人都撤出去之后,徐遥三人便彼此对视一眼,沉默了半晌之后,徐遥便率先开了口“这柳三娘有问题”,另外一名出身纯阳宗的中年道人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可这方阳泽的小妾,也不好审啊”

    徐遥闻言眉头轻轻一皱,随即又点了点头,这柳三娘虽然明显有些问题,但左右也是一些没有凭据的推测,这死的一老一少,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儿子,徐遥三人要是没个真凭实据,就开口审问,不知道的还以为徐遥三人收了方家几位叔伯的好处,连柳三娘这个失去了丈夫儿子的可怜妇人也要趁机铲除。。

    在徐遥与那中年道人沉默之后,郑永昌这才老成持重地开口,“无妨,左右此人就在方家,叫人看紧便是,我等还是动手验验方嘉祯的尸身吧”

    说完之后这郑永昌换上一副金丝鹿皮手套便开始验起了尸身,等这郑永昌验完之后,纯阳宗这位名为龚元良的道人也带着一副蚕丝手套上去验了验,随后退了下来,等两人都验完了之后,徐遥却没有什么上前的打算。。

第五百零四章 验尸

    徐遥自己有什么本事,自己自然相当清楚,虽然也破了一些案子,但那也是靠着自己的逻辑辩证与小桃小豆两灵鬼之能,类似于验尸一类的仵作手段,徐遥自然是不会的。

    而在两人望来之后,徐遥也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不用验尸,确定了徐遥不会验尸之后,便由郑永昌率先开口,“此子外伤共有两处,一处在后背距肩一寸处,微有黑色,按之微软,应该是死后新添”

    郑永昌说完之后,“胸下两寸有伤口,四边青赤,散成一痕,偏偏又无浮肿,应该就是此子的致命伤了”

    两人说完之后,便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徐遥,徐遥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他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在被装进这个棺材的时候,还是活的”

    另外两人微微一怔,那龚元良便率先开口“何以见得?”,徐遥一拂袍袖,一股水行真气弥漫于棺椁间,尸体右手旁边的一行淡得几乎不可见的小字,便显现了出来,“杀我者...”,这一行几不可见的小字,即使在徐遥刻意照映下,也只有前三个可以勉强辨认清楚,后面歪歪扭扭地一横,分明是死者当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

    除了徐遥外的两人看到这一行字之后,又是齐齐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难办啊.....”郑永昌苦笑一声,龚元良也跟着摇了摇头,唯有徐遥站在棺椁前一言不发,双眼也开始闪烁不定起来。

    “金睛狮子”郑永昌当了几十年的江南郡六扇门统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为什么此案一开始,其就连连叫苦?自然不是因为扑朔迷离的案情,而是这此案之中显露出来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实在是让人难以排除重重阻碍,去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譬如之前那柳三娘,三人都知道有问题,然而在没有掌握足够证据的情况下,谁敢贸贸然指出来?要知道现在方家正处于风口浪尖上,这一个处理不好,那就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名声就彻底的臭了,例如“金睛狮子”郑永昌这等早已功成名就,金盆洗手归家的人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掺和这淌浑水了。

    当然,入了这江湖,也不管你是金盆洗手了,还是金盆洗脚了,被惹不起的人惦记上了,你是愿意也得来,不愿意也得来。江南郡六扇门统领名头听上去威风,其实也不过是在刑侦一道有个几手,

    替江南郡武林势力维持秩序,查查案子这样一个角色,如何能得罪得起七大世家这样的顶尖势力?

    只要七大世家来请,也不管你到底跟方老爷子到底有没有交情,没有交情那就制造一点交情,两者都在这江南郡摸爬滚打了半生,哪里能没有交集?所以这郑永昌是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但这郑永昌来了却发现,方家的水比想象之中还要深,自己来这一次,处理不好名声便臭了,自然是会唉声叹气一番。而龚元良跟着摇头,自然不是因为有跟郑永昌一样的顾虑。

    实际上有着身后的纯阳宗作为背书,龚元良对于外部的一些干扰,并没有过多的惧怕。其摇头是因为此案先不说能不能查得出来,就是一旦开始正儿八经地查,方家恐怕就要立即分离崩析。

    而这恐怕也是南楚朝廷之中最擅长办案的两人,“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为何无功而返的原因。

    以两人于此道之上的本事来说,就算不能彻查此案,肯定也能觉察出一些蛛丝马迹,至少这柳三娘徐遥三人甫一接触,就能发觉端倪,程秋生与司马鸿文没有道理察觉不到。

    但其等面临困境,和徐遥现在三人相仿,这方家有内鬼的重磅消息一放出来,方家只怕会立马分离崩析,以方家在江南武林举足轻重的地位,方家一旦覆灭,整个江南郡武林群龙无首,因此大乱已经是必然的局面。

    而南楚朝廷本来就在江南郡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在这等局面上,自然是可以出面主持大局,从而名正言顺地将江南郡纳入自己的绝对统治下。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到了这个局面,那方家这事,那对于南楚朝廷来说,就像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如果这事真的发生了,对于南楚朝廷只是会有一点短期的利益,从长远来看,绝对是有着深远的影响的。

    南楚朝廷就算真正的将江南郡的武林势力全部排挤出去,然后呢?难道还要打出江南郡,把那些分封出去的江上再收回来不成?南北两王朝已经割据超过了五百年,自前代两朝大乱以来,北齐在宣威帝的统治下是蒸蒸日上,经过二十年的南征北讨,国力已经强悍地令人发指,要不是天下武林所阻,北齐四镇的铁蹄,早就已经踏上的了南楚的

    土地。

    所以现在看似是南楚与北齐隔江相对,但其实这天下的主角早就已经换成了北齐朝廷与各方江湖顶尖势力。在江湖势力作为抵抗北齐的主力军的同时,南楚朝廷在背后捅刀子绝对是蠢得不能再蠢的行为。

    那田弘毅如果真的一统天下,那是有一部份江湖势力要倒霉,其余江湖势力的日子又要重新开始变得紧巴巴的,但你熊家作为南楚的皇族,除了全部去死,还能有第二种结局不成?

    就算此事纯属巧合,真的不是南楚朝廷暗中谋划,但在完全掌控了江南郡之后,谁又能知道,熊穆心中到底会不会生出得陇望蜀的想法?北齐的确乃是南楚和天下武林共同的大敌,但一位君王的胸怀与气魄,是所有人都不能低估的。

    所以这大概就是“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来了方家之后,掉头就走的原因。这案子不要说破了,以两人的身份那是碰都碰不得。江湖事,江湖了,让你们江湖中人自己解决,就是最后方家的人尽皆死绝,那也挑不出南楚朝廷一点毛病。

    但即使这案子摆到了徐遥三人的面前,事情也是非常棘手,一个处理不慎,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的局面。

    首先,作为方家家主方阳泽一脉现在男丁已经接连死去,方家名义上已经是群龙无首,就靠着几个叔伯辈的老资格和方阳泽一干高朋亲家帮衬,如果说这其中再出了几个内鬼的话,方家各大派系之中,谁还能信得过谁?

    于外失去了高端武力震慑,于内家族内各派系又开始相互猜忌的话,那方家覆灭,也只在眼前了,在方家注定覆灭的情况下,无论是家族传承至宝虎鹤双行令,还是,其所承诺破案后的报酬,自然也就是个笑话了。

    既然大家无论破不破案,都注定要真刀真枪来抢,那还花心思在此案上面干嘛?方阳泽再是德高望重,现在也只是一个下落不明的死人而已,若是没了好处,谁愿意为了这个死人费那么多功夫,到头来还惹得一身骚?

    所以三人刚一接触这个案子,除了徐遥之外,其余两人便已经心生退意,这案子查不查,到最后都要掀桌子,既然如此,那何必要冒着被扣屎盆子的风险,硬要是恃强逞能去查个水落石出?

第五百零五章 巫蛊

    就算只是维持现在的局面,那此地聚集的江湖群豪已经是越来越多,方家巨富不说,失去高端武力的震慑,暗地里还身怀重宝,正有如小儿于闹市持金,迟早是一个羊入狼群的局面。只需要再等上几日,等大家的耐心都耗尽了,这一场大戏自然会拉开帷幕。

    就在场中就要陷入沉默的时候,徐遥还是率先开了口,“两位看来是有抽身而出的想法。”郑永昌闻言看了看徐遥,却并未说什么,而出身纯阳宗的龚元良却是饶有兴趣地看了徐遥一眼,“这案子查不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我等自然是不想再淌这摊浑水,怎么,你这后生难道还想当给这方家当一回包青天不成。”

    徐遥闻言面上微微一笑,然后回答道,“我是有些兴趣。”

    接下来几天,在外人眼里三人似乎有些不欢而散,各自默不作声地顺着自己的线索查下去,而其中以徐遥的动作最小,每天就在方家悠哉悠哉地走上几圈,若不是其余两人一直在为其开脱,只怕早有人怀疑这徐遥乃是目中无人,欺世盗名之辈。

    不过就算三人只查了这几天时间,大感不耐的也大有人在,说白了大家都聚集到这方家来,也不是为跟方家关系有多好,有多仰慕生前的方老爷子,只是看能不能捞到好处而已。

    就算你们三个成功破案,决定了虎鹤双行令与方家三成家产的归属,那方家不是还有另外七成家产么,大家还能有个指望不是。而且方家家主新丧,武力上肯定上肯定有所欠缺。

    大家伙其他的没有,有的就是一把子力气,辛辛苦苦跑来,你不给面子奉上好处请爷些个保护一下你方家的周全?而且方老爷子死了,你们那些水路上的生意还做不做了?要是还做,那究竟是何谁做,现在有没有别的说法?这些都是众人非常关心的问题。

    至于方老爷子怎么死的?谁管你怎么死的,只要你真的死了就对了,你没死爷些还发不了财呢,就在众人心中都快按捺不住的时候,三人突然齐齐对外宣布,案情有了重大进展,众人这才振奋精神,齐齐赶往灵堂之中。

    只见灵堂之中,徐遥就面色淡淡站在棺椁之前,在此静静等待众人,而其余两人此时却都默默进入人群,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徐遥见众人都已经到齐,面上微微一笑,便开口道“诸位久等了

    几天,想必颇为不耐,徐遥不才,附于两位前辈骥尾得以破获此案,两位江湖前辈德高望重,抬爱在下,不欲争此破案之功,在下便厚颜来为众位分说一二,以解方老爷子与其爱子身死之谜。”

    徐遥说完之后便轻轻拍了手掌,便有两个纯阳宗的小道士上来挽起袖子,开始打开了那棺椁,露出了方嘉祯满脸青紫的尸首。“我们首先说这方嘉祯,此子外伤共有两处,一处在后背距肩一寸处,另一处在胸下两寸有余”

    “后背这处伤口,微有黑色,按之微软,盖人之死后,体内血脉淤积不得出,伤口才会呈现这般模样。所以才此处伤口应该是死后方才添上去的”

    “胸下两寸这处伤口,四边青赤,散成一痕,偏偏又无浮肿,观其形状,有如细剑伤口,应该就是此子的致命伤了”说到这里,徐遥就不免顿了顿,根据我三人查验尸首,这方嘉祯在守孝七日,便已经死于非命了。”

    徐遥说道这里,在场便是一阵哗然,随即有人出声质疑,“少侠有没有搞错?这方嘉祯可是守了孝之后,直奔方家苏州城外那处庄子的,城内城外不知道多少人看见,少侠怎说这方嘉祯守孝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徐遥受到了质疑之后,面上仍然淡淡,反而问起一旁的方家人来,“方嘉祯守了完了头七,是什么时候走的?”,见徐遥发问,当天与方嘉祯一起守孝的一名小妾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是卯时二刻”,徐遥点了点头后便自顾自地说道,“之前郑前辈寻了当天早晨苏州城南门的守门丁卫,说这方嘉祯一步带仆从,而没有行李,三没有马匹,于辰时三刻出的城门,询问了庄子上的管家,巳时刚过的时候,方嘉祯才到了庄上”

    “方嘉祯到了庄上之后,也并未有什么言语,直直地扑向了其平时留在庄子里的房间,一直闭门未出,直至昨天再出现时,已经是棺椁里一具冰冷的尸首了。”徐遥说道这里,众人也回味过来,觉察到其中的蹊跷之处。

    方嘉祯虽然于武道上没有太高的成就,那就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先天武者,就算是徒步前行,以其脚力最多是一个时辰就到了庄子上了,怎会从出个苏州城门,都能用两个时辰之久?

    那庄子虽然物产丰饶,但是距离苏州城有一段距离,平时便是快马加鞭,那至少也要半个时辰,这不过区区先天武者,怎么会在一刻钟之内,就已

    经到庄上了?

    众人面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徐遥却是拿起了一份卷宗,开始翻阅,“我等三人觉察到此处有些异样之后,便寻了城中百姓询问,百姓俱言那日清晨,方嘉祯方大少爷因心中过度伤悲,从方家到那苏州城门,一路都是满脸苍白,步履蹒跚,见到行人也不避让,就这么直直地走了过去,当然,苏州城内都知道方老爷子身死,作为其亲子的方嘉祯有些失魂落魄,大家都是可以理解,所谓一路上也是纷纷避让这位方大少爷”

    “不过,城南街上卖包子的王老伯养了一条黄狗,平时用来看家护院,驱赶乞丐,那时正值清晨,王老伯正忙活着自己的营生,没注意到自己家大黄一口就啃到我们方大少爷的腿上去了。”

    “王老伯见状急忙上前,却见我们方大少爷毫无反应,依旧是自行自的,根本不管腿上依旧咬着不放的大黄狗。王老伯招呼回了自家的狗之后,唯恐我们方大少爷怪罪,便诚惶诚恐地收了摊子,那一天的生意都不做了。”

    “而王老伯还没收拾完摊子,回头便发现自家的黄狗委顿在地,已经是不得活”徐遥说完之后,啪啪又拍了两下手掌,随即便又两个伶俐的小厮抬了一个死状狰狞可怖的黄狗上来。

    徐遥手中剑光一闪而逝,那条黄狗石首便一分为二,露出其腹中密密麻麻的黑虫来。“这...这是苗疆赶尸蛊?”纯阳宗此次为首的武道宗师忍不住惊呼出声,而其余人一听这赶尸蛊的名字,面上纷纷失了颜色,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前辈好见识”徐遥收回了腰间黑螭之后,便接着说道,“苗族自古不修武道,只修巫术,相传苗族先民,用五毒炼身,丹砂炼神,境界高妙者,有沟通山川河流,并称神灵的异能。”

    “但自从苗族的七宗七族自大江大湖迁来濮地的崇山峻岭之后,他们便失落了先民的传承,之后却另辟蹊径创造了炼蛊的技法,借助这些蛊虫,苗疆的高手们可以施展不同的蛊术,这些蛊术不同于武道真功,往往诡异至极,不显于形,加之苗疆闭塞,中原王朝也少有人知”

    “苗疆蛊术分为两种,一名白巫术,一名黑巫术,白巫术乃是苗族巫者为了方便自己平时自己修炼与族人生存,开发出来的蛊术,黑巫术,则是与武道功法一样,大多都是杀人夺命的狠厉手法”

第五百零六章 蒋伦

    “白巫术之中,以赶尸术最为出名,这赶尸术需要借用的蛊虫,便是这赶尸蛊”需要说着说着,便用手拿起了地上的一只黑色蛊虫放在手心。

    “苗疆多瘴气,便是久居其中的苗人,客死他乡的也不在少数,这些苗人偏偏又极其眷恋故土,叶落必须归根。客死异地的苗人,也一定要入葬祖地坟茔;若有子孙也必得搬丧回籍,亲友相知也都有资助此事的义务。”

    “这赶尸一术,便由此得来,巫也,上为天,下为地,意为沟通天地,求得道之真形,蛊也,上为虫,下为皿,以虫炼神,身为器皿,以之沟通神灵”

    “若是有人得了苗族巫者提前炼好的赶尸蛊,就算是对此道并无太多了解,也能根据事先苗族巫者告知的法咒驱赶尸体,不过嘛,因为是不通巫术强行役使蛊虫之故,本该寄于人脑的蛊虫纷纷散落身躯各处,尸体的行动,难免就有些僵硬。”

    徐遥说到这里就闭口不言,堂下众人又是一阵喧哗,苗疆蛊术见过的人少,但听说过的却不在少数。赶尸蛊作为其中作为名声最大的一种,在场众人也是大多有所听闻。

    如果徐遥手中这正是赶尸蛊的话,那方嘉祯守完孝顺之后那一系列怪异的表现,也就能解释得通了。不过,当时方嘉祯如果被人赶了尸身,就此离去,那进入庄子的又是甚么人?这方嘉祯的尸身之后又是怎么躺到这棺材里面的呢?

    这谜团解开了一个,又出现了几个新的谜团,众人不仅又是一阵云里雾里。眼见在场中人又都露出一副疑惑着之色,徐遥又是开了口,“我知诸君心中疑惑甚多,那我们就接着方嘉祯这具尸首说。”

    “赶尸蛊声性喜阴,见光即死,所以其等大多潜伏在人体深处,不会破体而出,这大黄狗既然已被赶尸蛊寄了身形,想必啃到我们方大少爷腿上那口,定然是破了皮的”

    说道这里,徐遥便把手里见了光便立即死去的蛊虫扔到了地上,随即把棺椁之中方嘉祯尸首的双足衣物挑破,却见其下皮肤虽然也是苍白无比,却没有一丝伤痕。

    “诸位都看到了,这具尸首双足上,可是半点伤痕也无的,可见现在棺椁里这方嘉祯,与守完孝后,离了苏州城那方嘉祯,不是同一人”,徐遥说着说着,便一拂袍袖,一股水行真气弥漫于棺椁间,尸体右手旁边的一行淡

    得几乎不可见的小字,便显现了出来,“杀我者...”,这一行几不可见的小字,即使在徐遥刻意照映下,也只有前三个可以勉强辨认清楚,后面歪歪扭扭地一横,分明是死者当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

    “况且这方嘉祯既然能留下这几个字,就代表其至少在被放入这棺椁后,还有一丝生气的,这具尸身上我等也检验过了,并没有被种下蛊虫的痕迹,如此更能证明这躺在这棺椁里的,和那出了苏州城的根本是两个人”

    “这具尸体并没有改变容貌骨骼的迹象,那想来这具尸骨,自然就是方嘉祯无疑,方老爷子的尸身不翼而飞,想必被赶出城外的那具尸身,就是方老爷子无疑了”徐遥说到这里便又是住口不言,而在场众人,都是把目光投向在场的方家人。

    在方老爷子离奇身死之后,南楚朝廷之中最擅长办案的两人,“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可是立即奔赴方家查探过方老爷子尸身的,以两人的老道,如果方老爷子的尸身与方嘉祯有所异样,那一定是能够察觉出来的,而“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既然没有说过此事有什么异常。

    那想来在当时方老爷子的尸身也没什么问题,不存在移花接木,被掉包的可能性。那么思来想去,这问题应该就出在为方老爷子守孝的这几日。

    想到这里,众人便把目光投向了方家人,在以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为首的人验过方老爷子尸首之后,方家人便把方老爷子的尸首做了些防腐手段,放进了这棺椁内,之后便是由方老爷子的亲眷为方老爷子守头七。

    虽然不至于没了看守,但那些看守的武者却只能在灵堂之外,只有方老爷子生前的亲眷才有这个资格进入灵堂替其守这个头七。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每一批接替守孝的,都必然有一位有不俗的武道修为在身,并不全然是些老弱妇孺。

    方嘉祯作为方老爷子独子,那肯定是全程要在,虽然这七天内到底是什么时候遭了毒手的还不确定,但众人几乎可以肯定,方家之中这些有资格进入这灵堂守孝的亲眷,绝对是有人了出了问题。

    感受到周围众人不断投来的压迫性的目光,方家人此时也慌了神,方阳泽当年白手起家,最后能建立这偌大的基业,在方家自然是威望极高,若是方家内部有人在此案

    之中弄鬼,那方家一直以来的家族纽带,只怕顷刻之间都要分崩离析。

    在方阳泽死后,方家本来就已经处于群龙无首,水深火热的状态之中,若是现在彼此之间还要生出一些间隙的话,那在这群狼环伺的局面下,方家的覆灭就只在眼前了。

    在场江湖人士,大多是打让方老爷子“沉冤昭雪”的旗帜而来,那如果本案的凶手,就是方家本身的族人呢?那一干江湖豪雄是绝对不介意替已经身死的方老爷子“大义灭亲”的。

    所以方家人慌张一阵之后便想要回应一二,却发现这徐遥说得道理通达,根本无从辩驳。不过在场也不是只有徐遥一个聪明人,很快就有发现了徐遥言语之间最明显的漏洞。

    那就是无论是这尸身的伤痕,还是地上已经死了一遍的赶尸蛊虫,都只能证明方家父子的尸身被偷梁换柱之后,方阳泽的尸身以赶尸的形式,被盗了出去,却无法证明这一对父子究竟是怎么遭了毒手。

    虽然无论是怎么看,方家人似乎都与此脱不了干系,但没有找到真凶,又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贸贸然就让方家人成为众矢之的,自然有些不妥。

    在场这么多人,自然也有与方家有些干系的人物,其等发觉此点之后立即出声质疑,而徐遥见有人跳出来质疑之后,面上不见什么恼怒之色,反而微微一笑,“证据嘛,我自然也是有的”

    徐遥说完之后,一个年纪约莫四十,风韵犹存的女子便哭哭啼啼地被人带进了堂里,“当日在这大堂察觉方嘉祯身死棺椁之中时,三娘伏棺而泣,然而哭声凄凄,却惧而不哀,这几日便拜托龚前辈外出调查一二,果然有所收获,人带上来”

    徐遥话音落下,又是一个下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被带了上来,这人一道大堂之上就一直为自己喊冤,甚至聒噪,以至于徐遥还未开口,就有人出声呵斥。

    那下人被呵斥了一阵之后,顿时就没了声息,而徐遥这才施施然地问道,“当时就是你最先发现的方老爷子的异常吧?那就在这里再详细讲讲当时的经过吧”

    那下人闻言顿时忙不迭地出声,“小人姓蒋名伦,自幼便被父母卖入方家为奴、伺候了老爷也有十多年了,当日正是小的轮值”

第五百零七章 假子

    “当时正值清晨,已经日上三竿了,老爷都没有起来,小的还以为老爷昨夜喝了酒有些困乏,就耐心的在房外等待。等了好长时间,还是不见老爷的身影,因快到了老爷与船老大约定的时间,家中大人就打发小的前来催促。”

    “小的来到老爷房前先是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之后,便开口叫三娘子,三娘子开门后,便称自己昨夜不胜酒力,早早回房之后,便一直在房间内歇息,刚才小的敲门声轻,未曾听见,直到小的叫喊,才惊觉老爷一夜未归”。

    “小的听后也惊慌不已,回头禀报之后,大家便分头寻找,最后在后花园假山下才找到老爷的尸身”

    徐遥听完之后便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一旁的柳三娘,“事情可如这蒋伦所言?”,柳三娘依旧是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是的,之前老爷设宴款待贵客,我一个妇道人家,喝了几杯就有些醉态,老爷就着仆人将我搀扶回房歇息,谁知道这一夜过去就与老爷天人永隔,如今还要抛头露面,受人盘问”

    这柳三娘说完之后好不伤心,又是哭哭啼啼一阵,望去好不凄惨。而众人异样的目光不由地就落到了徐遥身上,大家来此虽然都是为了捞好处,但一干武林正道平常都以公义自居,自然是颇为爱惜羽毛名声。

    以现在这个局面,徐遥要是说不出个四五六七出来,那欺人寡妻的屎盆子,迟早是要扣下来的,徐遥于江湖上的名声也彻底的臭了。

    迎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徐遥不慌不忙地走到了蒋伦的身边,然后突然问道,“你既然是被打发去叫方老爷子,敲门的时候怎得不叫你老爷,偏偏叫得是三娘子?”

    那蒋伦突遭此问,惶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半晌之后却才吐出,“小的也不知为何?可能是当时情急之下...”,“开口便叫三娘子,定知房内无丈夫,此中计较,岂是情急两字可以轻易辩驳的?你且如实招来,有我在此,查清案情之后,未必不能从轻发落”

    那蒋伦却是犹自嘴硬,口中只称自己一时情急口误,无有交代。徐遥见状也不恼怒,悉悉索索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个铃铛来,“要辨别你言语真假却也容易,我这铃铛乃南蛮苗疆奇物,名为鉴真,若是有人蒙上双眼执这铃铛有所虚言,这鉴真铃便会自己叮当作响”

    说完徐遥便把这铃铛要往蒋伦手里放,那蒋伦正惊疑不定的时候

    ,众人却是七嘴八舌地质疑了起来,最后闹闹哄哄一阵,总的来说就是质疑徐遥手中这鉴真铃不是真货,怕徐遥从中弄鬼。

    众人闹腾了一阵,徐遥却是从善如流,“各位既然怀疑我这鉴真铃的真假,不如推选两位大家都信得过的朋友,上来一试便知”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

    一阵交头接耳朵后,便推了三个人出来,分别是来自菩提寺的高僧,纯阳宗的道士,与方家一名辈分极高的叔伯。前两位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后一位则是方家真真正正的自己人,他们若是来试鉴真铃,在场诸人自然信服。

    只见这三人一一上前,握着这鉴真铃,徐遥随意问了一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小事,三人应答之后,这铃铛便一阵响,一阵不响,三人又彼此印证,竟然无一错漏,至此,在场众人俱是信了这鉴真铃的妙用。

    而后徐遥再命人将这蒋伦的双眼蒙上,然后让其手持鉴真铃立于原地,这蒋伦蒙上眼哆哆嗦嗦地拿着铃铛,身子已经有些发虚,而徐遥却是不管不顾,“我且问你,方阳泽方老爷子身死后花园一事,你可知其内情?”

    那蒋伦哆哆嗦嗦地才说了半个不字,耳边铃铛声便已然大作,其随即便摊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不关小人的事啊,是三娘子拿捏住小的,那晚让一人换了小的容貌,顶替我入了府中,之前又指使我那弟弟害死老爷在外生的公子,那天晚上我独子在柴房躲了一夜,根本未出得柴房半步,早上一出来,三娘子便告知小的老爷一夜未归,要小的对此事守口如瓶,至于其他事情,小的是一概不知啊”

    其痛哭流涕地说完之后,却发现那铃铛之声仍未散去,顿时又哭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这铃铛怎的还响?”其说完之后,蒙在眼上的布条便飘然而落,然后其定睛一看,只见徐遥手里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铃铛在其身前晃个不停,而蒋生自己手中的铃铛,却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蒋伦见状哪里不知道自己被这徐遥诈了,不由地面如死灰,瘫在地上。徐遥见这蒋伦已经招了,便令人将其押解下去,最后目光又投到了柳三娘的的身上,然而徐遥还未开口,便有人抢上前来“贱婢你当年不过是一个青楼卖笑的娼妓,家主怜悯之下才得以进我方家享尽荣华富贵,安敢谋害家主!!!!!!”

    随着刚才上前与徐

    遥逢场作戏,那名资格极老的方家族老出声怒斥,其余方家人顿时也喝骂起来,在方家没有另外一个实力与威望上可以震慑宵小的人物出现之前,方家父子接连暴毙,对于方家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财帛动人心,一干江湖豪雄从天下各处闻风而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方家的家财,只不过名不正则言不顺,方家虎倒威犹在,一时也可保无虞。

    但这也是建立在方家自身不乱,又有之前的一方亲戚高朋帮衬的情况下,如果方家自己名声都臭了,大家落井下石还不够,哪里还有人争着往粪坑里跳的?当然,现在方家已经是骑虎难下,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怒斥这柳三娘,一泄心中怨气了。

    而已然诈出大鱼的徐遥早就已经把手中的铃铛丢到一边,也不去听那些充斥在此间的骂声,转身便对柳三娘开口说道,“三娘想来必有所教我”

    那柳三娘此时面上却再也没有之前的凄惨,取而代之的是宛如阴云密布的阴沉与怨毒,“这老匹夫将我娶进门后,哪有一天正眼待我,平素那些恩爱,不过是这老匹夫逢场作戏罢了”

    方家人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又是一阵喝骂,而那柳三娘却是充耳不闻,将方家的丑事揭露了出来。原来最开始的时候,方阳泽原来只得一名正妻,但那名正妻直至身死,也没替方阳泽留下一名子嗣。

    而后方阳泽再娶了几名小妾,膝下这才有了三女一子,然而根据这柳三娘所言,包括方嘉祯在内的这三女一子,居然都不是方阳泽的亲生子嗣,全都是从外面抱养而回。

    当年几名小妾怀孕一事,也只不过是用了一点手段,制造出来的假象罢了。当年抱养的时候,方阳泽便对这几个女人言明,自己身有隐疾,不能生育,但方家家大业大,不能没有嫡长,所以要委屈几女一下。

    方阳泽这几名小妾,都是其在外从孤苦之中带回,严格说来方阳泽对其等都有着莫大的恩德,况且此事虽然有些暗度陈仓的意思,但也是方家自己的事情,没有妨碍着谁的同时,对几女在方家的地位还有所巩固。

    所以几女自无不允,在自己寻回的这几门小妾之之中,就数这柳三娘最为得宠,以至于在其余几女“生育”之后,方阳泽便一直和柳三娘一起居住。而方阳泽唯一的“儿子”方嘉祯,自然也被安排在了柳三娘的名下。

第五百零八章 内情

    所以柳三娘虽然没有被方阳泽立为正妻,但在方家之中,早就已经被当作半个女主人来看待,这一点就连柳三娘都自觉如此,直到有一天其发现了方阳泽的一个惊天秘密。

    原来这方阳泽在外一直有一个私生子,不知道为什么,在替其改头换面之后,一直没有迎回方家。与此同事,方家大半的积蓄,包括虎鹤双行令这等传承重宝,统统都被方阳泽暗藏起来,准备遗留给那私生子,这样一来,这柳三娘便觉得这二十年来的夫妻情谊全都是方阳泽虚言哄骗,存心相欺。

    再联想到这数十年来虽然与方阳泽同处屋檐下,但一直都是同床异梦,对方阳泽痴心一片的柳三娘自然是因爱生恨,不能自己。

    只是柳三娘虽暗中知晓此事,但自知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所以并未声张,再则其虽然通过方泽阳暗中的一些吩咐揣测确有其人,但这人是谁,姓甚名甚,柳三娘却通通不知。

    如此一来,柳三娘便有暗害之心,却也不得其人。就这么忍气吞声地过了几年,一日柳三娘上山拜佛,有一青衣中年文士不告而来,一番旁敲侧击之下,竟是向柳三娘打听方泽阳私生子的下落。

    柳三娘心中惊疑之下,以为这中年文士,是在方阳泽处走漏了风声后,前来寻根究底之人,心中有了这样的担心,柳三娘自然是矢口否认。

    但那中年文士受了柳三娘呵斥,却没有就此轻言放弃,总是在柳三娘独处的时候神出鬼没,柳三娘由此越发心惊,每次在这中年文士来的时候,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但饶是如此,柳三娘最后也是着了道了,某一日那中年文士来,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言语之间尽是柳三娘如何偶然发现方阳泽平时另有所藏,又是知晓方阳泽外边有个私生子一事,说的柳三娘是胆肝俱裂,六神无主。

    好在那中年文士在言语拿捏住柳三娘之后,倒也未出言威胁,只是偶尔吩咐一点事情让柳三娘去做,其吩咐的大多类似于夹带信件,传递消息等小事,以柳三娘在方家的地位,自然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然而柳三娘虽然是妇道人家,但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对方现在拿捏住了自己这么大的把柄,却只吩咐做这些小事,此事分明还有后续,

    不得不小心提防。

    果然在不久之后,那中年文士自称有一宝物寄存在方老爷子手里日久,想要和方老爷子单独谈谈,要柳三娘代为安排。柳三娘想都没想就加以拒绝,对方虽然没有表露什么具体的目的,但这样大费周章,肯定是对方家有所图谋。

    柳三娘虽然深恨方阳泽在感情上欺骗自己,但同床共枕数十年,只是爱之深,恨之切而已,对方想要跟方阳泽独处,怎么看都是想要对方阳泽不利,如此一来,自然是不肯轻易应允。

    那中年文士对柳三娘的拒绝似乎也不意外,随即以探查到方阳泽私生子为由,继续劝说柳三娘。这中年文士一再对柳三娘表态,自己与方阳泽乃当年故人,确有宝物寄托于其手,只是因为一些难言之隐,要避开众人耳目,才能与方阳泽相见,

    而且方阳泽本身便是大宗师境界的武道强者,若事不谐,在方家之内振臂一呼,族内高手必然云集而来,到时候中年文士自己是插翅难逃,哪敢轻易作怪?而对于柳三娘来说,其正好趁着方阳泽被拖住的机会,寻到方阳泽的私生子,将其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入九泉之下,剪除心头大患,那时候方阳泽便是得到了消息,还能令人还阳不成?

    柳三娘虽然不通武道,但多年以来在方家耳濡目染之下,却也有些见识,在其眼中,方阳泽虽然薄情,但在这江南郡之中确实已经是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便是比这中年文士要弱一些,那也绝无可能在方家内宅被轻易格杀。

    而自己恰好也能借此机会,剪除方阳泽那私生子,如此看来,这中年文士所求,不过是大家两相得利的好事,不过方阳泽治家甚严,整个方家大宅都是外松内紧,平时夹带个信件什么的,以柳三娘的地位,还没有人来查,但要带一个生人进来,自然是麻烦得紧。

    就在柳三娘大感为难的时候,中年文士却又将一人从阴影之中唤出,此人就是方阳泽明面上唯一的子嗣,方家的大少爷方嘉祯无疑。原来方阳泽在外有私生子一事,也没有瞒过方嘉祯,只不过对于柳三娘而言,铲除那私生子对于方嘉祯来说显得更为急迫。

    这些年来方嘉祯各方面虽然都不甚出彩,但现在方阳泽老当益壮,不出意外的话,还有数十年的寿元好活,等到那时候方嘉祯凭借方家的资源便是磨都能出个真

    丹宗师出来。

    到了方老爷子闭眼一去的时候,方嘉祯便是当仁不让的方家家主,江南郡数一数二的武林豪雄,如此权力名位,如何不让人心向往之,而且方阳泽膝下除了方嘉祯以外只有三个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然是无有资格得传大位,方嘉祯的嫡首地位自然是稳固得紧。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个私生子出现之后,发生了改变。如果说方嘉祯到死都没有明白,方阳泽的那一个私生子是怎么出现的话,那么有一件事方嘉祯肯定是早就明白的,那就是自己这个假子在方阳泽心中的地位,是远远不如那位私生子的。

    是什么样的宠爱,才能让一位枭雄人物隐忍半生,为其攒下大半家底,全然不顾自己一手缔造出来的基业,百年之后再无声托付?在得知此事之后,方嘉祯便是食不下喉,夜不能寐,一直生活在失去自己现在权力名位的噩梦中。

    所以在中年文士找上门来之后,方嘉祯便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此时不动手,难道要等那私生子羽翼渐丰起来,将自己打落云端,夺取本来该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么?

    本来在同意了中年文士的提议之后,柳三娘还对于怎么把这中年文士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排进方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在方嘉祯出现之后,这难题便迎刃而解了,两人里应外合之下,便终于让那中年文士顶替了自己的下人,从而引进了方家。

    而在那之后,柳三娘也如其那中年文士所言,派人查出了方阳泽一直暗中关注的私生子的身份,本来想立即将那位送进地府,但奈何那位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却做了些水路行商生意,直到前些日子,才寻找到正主,了结了其性命。

    当然,那命中年文士进入了方家之后,便径直自去了,之后再也没有显露过行踪,而第二天方阳泽便被发现横尸于方家后花园内。柳三娘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内心就充斥了深深的恐惧。

    那中年文士大费周章,只为见方阳泽一面,现在进了方家之后却又不告而别,方阳泽却暴死于方家后花园内,那中年文士怎么看都跟方阳泽的死脱不了干系。

    而柳三娘偏偏又搅合了进去,如果被方家人知晓自己是个二五仔,那还能柳三娘什么好果子吃不成?

第五百零九章 宣扬

    而且此事偏偏又有方嘉祯知晓,算不得有多隐秘,如此一来柳三娘自然是心中惶惶,整日担惊受怕,做梦都梦见自己被浸猪笼。

    如此同时,之前作为坚定同盟的方嘉祯此时也与柳三娘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方阳泽既死,方嘉祯最大的障碍已经拔出,那名私生子就算是活着,那也不可能得到方家上下的承认,更何况其多半逃不脱柳三娘的毒手。

    虽然方嘉祯在方阳泽死后也受了些排挤,但只要其嫡长身份不坠,那这方家自然有其一席之地,等之后武道有成,未必不能卷土重来,得登大位。

    所以柳三娘这个作为可能暴露方嘉祯二五仔身份的人,自然就成了方嘉祯的肉中刺,眼中钉,以至于在南楚朝廷来人进行第一轮侦办的时候,方嘉祯就每每暗中针对柳三娘,想要斩草除根,然而柳三娘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威胁方嘉祯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果方嘉祯真的想要把事做绝,那么柳三娘也只有鱼死网破,将事情宣扬出去。

    柳三娘一番警告之后,方嘉祯果然有所收敛,只是暗中与一群神秘人物来往不断之外,却也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而柳三娘因为惧怕被方嘉祯就此暗害,所以在替方阳泽守孝的时候,也要求与方嘉祯分开,而方嘉祯对此也没什么表示,两者一直就此相安无事。

    直到守孝的第五天柳三娘前来守孝时,方嘉祯突然一言不发地出现在柳三娘面前,随后再昏迷在地,柳三娘当时担心受怕已久,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一剪刀就扎在方嘉祯后背之上。

    然而柳三娘终究是不通武道的妇道人家,一不知人体要害,二手无缚鸡之力,那方嘉祯受了一击之后,却又缓缓爬起来,一言不发地就此离去,似乎什么事情多没有发生一样,这诡异的一幕不仅让柳三娘觉得不寒而栗,有如白日见鬼。

    之后再见这方嘉祯的时候,便已经是徐遥三人开棺验尸的时候了。这柳三娘讲完之后,众人感叹这方家一出大戏之后,却也稍微拎清楚了,这方老爷子遇害的关键,只怕就在那突然出现的中年文士身上了,只是当时两个知情人之一现在已经躺在了灵堂之中的这棺椁里,而在柳三娘的口中这中年文士无论是高矮胖瘦,还是穿着形貌每次都不尽相同。

    兼之其神出鬼没,分明是大有手段之人,所以即使搞清楚了

    是其在搞鬼,根本也是毫无线索,查无可查。

    而根据柳三娘所讲,这方嘉祯背后的那伤势是其用剪刀造成,而后背这距肩膀一寸的伤口根据之前所验,乃是方嘉祯死后才增添上去,那其胸前的那处伤口又是何人何时所为呢?那中年文士又真的是杀害方老爷子的真凶吗?其又是怎么做到可以在戒备的方家之中悄然杀害方老爷子,又得以全身而退的呢?其采用的又是什么样的手法,才可以在全无痕迹的情况下,杀害方老爷子呢?

    这一个谜团解开了,又更多的谜团冒了出来,众人低头思虑了一阵之后,便又是纷纷把视线投向徐遥,如果说一开始众人还对徐遥这个先天期的小辈掺杂在此案之内还颇为不满的话,那么到了现在,众人对徐遥的手段,已经是心服口服了,虽然说其能在这里洋洋洒洒地说这一篇也离不开其他两人的协助。

    但其余两位也是自承只是按徐遥的意思做了些排查而已,这些东西,都是徐遥自己琢磨出来,如此一来,众人也是感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徐遥能以这个年纪,便在江湖上闯出了这一番偌大的名声,其武道天资固然出众,其手段之高明,行事之机敏,也是难能可贵的。

    既然这徐遥都已经查到了这里,想必也一定不是此案的终点,果然徐遥在让人把这柳三娘押下去之后,就又开口说道“柳三娘虽然牵涉其中,但说起来也只是被人利用罢了,方老爷子身死一案,干系应该就在那中年男子身上,其人行踪缥缈,身份隐秘,一时半会儿也寻之不到,不过这杀害方嘉祯的凶手,如今就在这堂内,倒是可以揪出来”

    徐遥话音落下,堂内便寂静一片,落针可闻,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方家人,如果说在场之中谁的嫌疑最大,自然是跟方嘉祯一起在那七天之**同守孝,又与方嘉祯有着最直接的利益冲突的方家人了。

    就在场中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微妙的时候,徐遥的声音又在这堂中开始回荡起来,“之前我也与诸位一样,怀疑有些人不敬尊长,在这灵堂守孝期间悍然杀人,不过细细一想,这种可能性却不大”

    “其一,方老爷子既死,方家已经是群龙无首,方嘉祯虽然名为嫡长,但对于方家并没有实际上的控制权,家族之中作主的,还是几位叔伯长辈,方嘉祯活着,至少这个偌大的方家,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少主人,方嘉祯若是死了,方家内部必

    定是人心猜忌,分离崩析只在眼前,对方家来说有何益处?”

    “其二,就算如那柳三娘一样,方嘉祯对于某些人来说有不得不死的理由,那也完全可以等到其守孝结束去往城外,或者等方家风波稍定再趁机铲除,在这守孝期间杀了方嘉祯,只会白白暴露自己,又坑害了方家而已,所以这件事从情理之上就已经说不太通”

    “而且有一点诸位可以回想一下,根据那柳三娘所言,其最后遇到的方嘉祯的时候,方嘉祯已经是大不对劲,方嘉祯背后的伤痕也可以证明其在见到柳三娘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

    “这柳三娘不通武道,都能看出那方嘉祯的异样,那在后面三天守孝的时候,方家其他人就察觉不到什么?就算方家人真的就串通一气,守孝那七天可是有不少人前来吊唁,可不是只有方家人在场,其他人难道也都是同流合污不成?”

    “所以我与两位前辈这几日看似暗暗着人看紧方老爷子亲眷,这几日确实在方家守在灵堂外的人手去排查,这一查,还真就查出了一点东西”

    “之前那三娘称自己一番警告之后,方嘉祯就有所收敛,只是暗中与一群神秘人物来往,之后那群神秘人物便消失无踪,而方嘉祯接着就暴毙,实在不能不令人有所怀疑”

    “然而派人去查这群神秘人物的时候,却发现其等在头七之前,便已经径直出了方家之后便不知所踪,加大排查范围之后,却依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仿佛这些人一出了方家就人间蒸发了一般”

    “既然这群人的线索断了,我等只有反过来查,查一下方嘉祯与这群人接触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掺和其中,这一查,就查到了姜供奉头上”徐遥话音一落,全场人就把目光投向了方家所在地一名白发苍苍,却是精神矍铄的老者身上。

    那老者见众人把目光全部投向自己,面上顿时露出愤怒之色,“你怀疑是老夫暗害了嘉祯?简直是荒谬!!”众人听闻这老者的愤怒之言,细细琢磨之下,却也觉得有些不对。

    这姜供奉当年乃是一起与方阳泽出生入死的异姓兄弟,在方家发迹之后,便入了方家,做了护院供奉,其虽然名为供奉,但作为方阳泽的绝对心腹,又是宗师境的修为,在方家的地位可谓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五百一十章 狗肉

    而在方阳泽渐渐放权的时候,姜供奉就在方阳泽的嘱咐下也将手中的权力慢慢交了出来,与方老爷子放下大权颐养天年不同,姜供奉却承担起了护卫方家,与教导方家嫡子方嘉祯的重任。

    方家的护院乃是守卫内宅安全的武力保证,而方嘉祯又是方家名义上的未来,这两者都被方阳泽交到了姜供奉的手里,方家对姜供奉的信任可见一般。

    再则,姜供奉教导了方嘉祯十数年,对方嘉祯的疼爱大家都看在眼里,比起方阳泽的放养态度,姜供奉对于方嘉祯可谓是尽心尽力,凡事都为方嘉祯张罗。

    而且就抛开个人感情不谈,方阳泽暴毙之后,方嘉祯作为方阳泽名义上唯一的子嗣,无论实际地位如何,将来一定会是方家头面人物,对于姜供奉而言,其活着的价值肯定比死了要大。

    所以于情于理,姜供奉都没有杀害方嘉祯的道理。当然,如果凶手真的是他,以其在方家的超然地位,与看守灵堂的便利条件,做这些偷梁换柱,移花接木的事情也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就在场中渐渐哗然的时候,姜供奉又接着说道,“更何况嘉祯与那群不三不四的人物接触之后,老夫是痛心疾首,屡加劝诫,之后还带人前去盘查质询了一番,当时可是有不少人在场,都可为老夫作证,你这后生,莫要仗着有几分机敏就可以出口无状”

    在场众人闻言之后,又把目光投向徐遥,徐遥面上微微一笑之后,接着说道,“这件事情从表面上来看的确有些说不太通,但此事我思来想去,却总觉得前辈有些问题,所以这几天,便顺手查了一点事情”

    徐遥说着说着,便叫了一人上来,只见一妇女着一粗布衣裳,腰大六围,满脸尽是惶恐之色,徐遥对其稍作安抚之后,便开口说道。

    “江南郡有一道名菜柳公狗肉,这道菜是用狗肉和甲鱼分别用名贵香料煸炒,再炖制而成的,一向是黄供奉的心头好,以至于延请了一位专精于此的厨娘,在方家后厨之中专门炮制此菜,至今已经十余年矣”

    “而与武陵郡也有一道与之齐名的名菜红煨狗肉,因为做法主要是煨,又加了些许藿香调味,故而虽然外观与味道都与柳公狗肉极其相似,但经常食用之人,自然能轻易分辨而出其中妙处不同。”

    “三年前这厨娘

    ,新得红煨狗肉炮制之法,欲要卖弄,便煨了一锅给黄供奉,哪知黄供奉才吃了一口,就吐出来破口大骂,原来黄供奉天生对于藿香尤为敏感,寻常菜肴稍稍掺杂些许,就厌恶非常,故而柳公狗肉与红煨狗肉虽然极其相似,但黄供奉却从来不食后者”

    “两日前,到了黄供奉照例进食狗肉之食,我等三人便要这厨娘做了红煨狗肉上去”说道这里徐遥面上的笑容更甚,“两斤狗肉,黄供奉可都是全都下肚了”

    徐遥说完之后,众人便发现之前还愤怒无比的黄供奉整个人都已经平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徐遥,其看也不看有意无意围上来的众人,开口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不太想得明白,之前和方嘉祯暗中接触的人不在少数,牛鬼蛇神不知道有多少,老夫自顶替这黄石身份以后,自问循规蹈矩,无有唐突之处,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有问题?”

    徐遥闻言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阁下问题就出在这循规蹈矩上,黄供奉虽然这些年养气功夫越来越足,但当年可是一个雷厉风行,处事果决的人物,方家父子接连暴毙,群龙无首,正当供奉振臂一呼,云集响应的时候”

    “供奉在这个时候却一副“悲痛哀切”,“不能理事”的模样,自然是引人生疑,再则要想在这灵堂之内偷天换日,我也实在想不到有谁比供奉更容易做成此事,前辈行事确实缜密,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小子也只有略施诡计,才能诈出前辈身份了”

    徐遥这几句话说完之后,那黄供奉已经面露了然之色。也就在此刻其已经被各方武林人士彻底包围了,作为杀害方嘉祯凶手,谁拿捏住了这个被李代桃僵的“黄供奉”,谁就可以在方家这件事上占据主动权,所以在场中人是谁也没有打算错过。

    然而就在这人群悄然围上去的时候,徐遥却是又不着痕迹地望后飘了几步,在场众人的心神此时都挂在黄供奉身上,所以反而是只有被围起来了黄供奉发现了徐遥这异常举动。

    感受到徐遥始终保持在安全距离外后,这黄供奉面上顿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接着追问到,“好你个伶俐后生,此番你坏我大事,现在还想脱得干系?本座也是爱才之人,你若是说得出本座是什么身份,本座就不与你多作计较了,不然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本座也要拿你是问”

    徐遥闻言后退的速度更快,口

    中却不含糊,“末学后进徐遥,见过黑莲圣王”,徐遥声音不大,却有如一道惊雷诈响在这灵堂之内,刚刚还将这“黄供奉”围得水泄不通的众人,立马就一哄而散,留下几道“孤单倔强”的身影,犹自伫立原地。

    这还留在原地的几人,都是藏剑山庄“承影剑主”徐子寒这个等级的强手,但饶是现在是以多敌少的局面,几人面上也是凝重无比,似乎徐遥口中这“黑莲圣王”是什么绝世魔头一般。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要说自五百年前三名武道真仙惊世一战之后,哪一战最能让世人铭记,那自然是当属风雨楼楼主与白莲圣母长街一战。

    一夜激战之后,一直在死灰复燃的白莲圣母就此绝迹江湖,似乎就真的就此彻底消停,也没有见后来者得其传承。而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青龙绝影刀这柄绝世神兵,就此暴露在了江湖之中,“小楼一夜听风雨,青龙绝影柳青衣”的美名也随之名传江湖。

    之前还低调无比,根本没有入过任何榜单的柳青衣,也正式走到台前,而且身居宗师榜第三的高位。当然,就算白莲圣母这自称的半步神墟有些水份,但毕竟是在“云台妙树”了尘大师,与“冲虚真人”吕承望手中能撑过去,并逃出生天的人物,柳青衣既然能斩了白莲圣母,自然是当得宗师榜第三,这也是所有江湖人所公认的。

    在白莲圣母被风雨楼楼主用青龙绝影斩杀之后,白莲教就迎来了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白莲教虽然素来以行踪隐蔽,善于掩匿自身行迹出名,但风雨楼本来就是这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耳目可谓无处不在,所以在风雨楼动真格了的之后,白莲教可谓是死伤狼藉,除白莲神教圣女尽死之外,五色莲使也五去其三,差点就此在江湖顶尖势力上除名。

    但就是在这种危亡时刻,当时白莲圣教之中唯二幸存的高层黑莲圣使横空出世,突破功法传承的桎梏之后,破开真丹后期壁垒,踏入绝世宗师之境,而后与天下至强宗师争雄,成名之早,实力之强,还远在徐遥便宜师傅“铁面无私”崔进之上。

    而这在江湖上有着“黑莲圣王”之称的绝世宗师究竟实力如何,现在白莲教还稳居江湖顶尖势力就很能说明问题。虽然碍于白莲圣教的出身,黑莲圣王并未列入宗师榜前十之列,但其实力之强,还远远在一般绝世宗师之上。

第五百一十一章 圣王

    当然,作为上一辈的强者,黑莲圣王早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经是二十余年没有出过手了,就连徐遥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方家,居然能引出这样的绝世魔头,一开始徐遥的确是怀疑到这“黄供奉”的头上。

    也察觉到了这“黄供奉”白莲神教的身份,但徐遥私下揣测,这一位多半只是白莲教这一代五色莲使其中一位,而且以黑莲圣使的可能性最大,五色莲使虽然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强者,但方家现在可是群雄毕集,连“承影剑主”徐子寒这个等级的强者都不止一位,自然是招呼得住。

    但徐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调查的方向没错,但这调查的对象不是什么黑莲圣使,而是黑莲圣使之中的祖宗黑莲圣王,这样一来,徐遥自然是立刻认怂,在对方还没有彻底发飙的时候赶紧脚底抹油,溜到一旁。

    同时徐遥的心里也生出一股疑惑,这方家不过是江南郡一个武林世家,平常江湖人士自然是高不可攀,但对于黑莲圣王这等绝世强者眼中,那只是翻掌可灭,不会比一粒尘埃更重,何德何能能让南楚至尊插手其中的同时,也让黑莲圣王这样的绝世宗师牵扯在内呢。

    哪怕加上白虎传承,也是这样,以现在黑莲圣主的武道修为,与当年白虎御主孰强孰弱,那也要打了才知道,所以就算白虎传承现世,按理说也不可能惊动这等强者。

    更何况以黑莲圣王的武道实力与江湖地位,就算想要这方家什么东西,那直接动手不就完了么,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搞什么阴谋诡计?

    想到其中纠结处,徐遥不由地暗暗皱眉,从镇岳山城出来之后,第一次感到棘手。如果说一般宗师徐遥还有信心周旋一二的话,那黑莲圣王这等实力的强者,已经可以蔑视徐遥这个等级的一切手段。

    出现了自己掌控能力之外的因素,这无疑是徐遥不想看到的局面。方家虽然有些浮财,但对于有着壶中境的徐遥来说,并不看在眼里,徐遥来这方家的目的,主要有两个,第一个就是那气运之子王生与这方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徐遥冥冥之中的感觉之中,这方家绝对是关键所在。

    第二就是之前程秋生所说的白虎传承,徐遥现在武道境界已经到了先天巅峰,之前在澜沧修仙界之中,徐遥是有兑换《碧水真诀》突破真丹期的法门的,但也仅此而已了,而突破真丹境,不要

    说在力量层次更高的澜沧修仙界,就是在此界之中,也只是刚刚有资格自称宗师而已,自然远远不是徐遥的终点。

    徐遥至今虽然已经身负《九转金身》与《七杀剑》两大逆天传承,但前者只修肉身,非是一朝一夕练成之功,而后者更是杀伐手段,不是境界增长所修的功法,而最早徐遥得自济源玉壶上的《玄狱魔经》,在徐遥觉醒了血脉记忆之后,却发现这门功法只是发觉自身潜力,于增加自己血脉浓度有着不错的效果,但要借以攀登大道自然是效果不佳。

    当年在炼气期的时候,本来就是炼化自身血气,伐毛洗髓,所以这《玄狱魔经》还能用用,现在徐遥境界渐高,自然是要另想他法。

    本来按照徐遥的打算,自己突破了元丹期之后,便要想法夺得南沧宗十大真传之位,从而修得与自己修炼功法一脉相承的南沧九大真传功法之一《碧海生涛》

    这也是南沧宗之内,九大号称直通法相期功法唯一一个有人印证过境界的功法。 南沧宗为澜沧修仙界六宗之一,一阁六宗十二派构成了澜沧修仙界最基本的版图,徐遥当初水风火三灵根的资质不算太差,但是在能人辈出的南沧宗却只能从杂役弟子做起。

    南沧宗位于澜沧修仙界的中部,在贯穿整个修仙界的澜沧江之南,聚天地之灵秀,最开始一些修士自发聚居修道,渐渐发展,最后由南沧真人聚而为宗。

    但宗门一直受云梦妖族所扰,勉力传至三代,出现了一个惊才绝艳的玄元真君。

    当时南沧宗内有云梦妖族之患,于外宗门福地初具盛况引人觊觎,玄元真君在四百年之内一举从炼气期修炼至元神巅峰,宗门当时也是人才辈出,与云梦妖族鏖战百年,占据了半个云梦大泽。

    最后玄元真君晋升法相,铸就浮天三殿,宗门根基已成,传承不断,渐渐成为澜沧修仙界最强的宗门之一,与各代妖王统领的云梦妖族对峙了有数万年之久。

    而玄元真君身为南沧修为界中兴之主,横推一代的法相真君,其所修的功法,正是南沧宗九大真传功法之一《碧海生涛》,《碧海生涛》作为玄元真君仗着横行澜沧的绝顶功法,自然是神妙无穷,其无穷威能,早就随着玄元真君横推一世,传遍了澜沧修仙界。

    《碧海生涛》除了直指法相境

    之外,修者灵气往往浑厚无匹,连绵不绝,回复速度极快,又自带疗伤功能,无论是平时修炼,还是斗战起来,都是十分好用。

    更不要提随着这修炼功法的日益精进,天一生水,碧海生潮,碧海沉月,碧海龙吟,碧海天倾这等令人垂涎不已的自带神通都会一一复现于这片天地之间,让人把持不住。

    当然《碧海生涛》即使再好,对于徐遥来说那也是井中月,镜中花,根本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徐遥估摸着自己要想脱离这方世界,至少也要攀登到这方世界的力量极限与澜沧修仙界元神真人等同的神墟境才行。

    这样一来,寻找之后的修炼功法,自然是当务之急的事情。白虎御主的功法传承虽好,但徐遥其实也不怎么瞧得上眼,其实在镇岳山城建立起来之后,崔进已经来过书信,言语之间多有暗示徐遥若是突破真丹境界之后,崔进可以传下自己所修功法《黑龙玄水帝典》。

    这功法来自北齐朝廷密藏,乃是前朝皇族所修武道功法,来历很是不凡,无论是功法潜力与威力,都已经被崔进这等强人证实过了,然而在徐遥的心里,却是根本没有考虑过去修什么劳什子的《黑龙玄水帝典》。

    一来,徐遥现在虽然已经是徐遥的亲传弟子,但两者的联系,并没有外界想象之中那么紧密,特别是在镇岳山城建立起来之后,徐遥其实是有一定的自主权的,徐遥要是修习了崔进的《黑龙玄水帝典》,那么可以说就是完全绑在了崔进的战车上,而以崔进与田弘毅的亲密关系,待北齐南楚战事一起,想必以后徐遥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时候,这自然不是徐遥所愿。

    其次,这《黑龙玄水帝典》听上去威风得紧,倍有牌面,但满打满算,也不过是相当于南沧修仙界一本可以修炼到元丹巅峰的功法而已,不要说和徐遥心中预期的《碧海生涛》这等神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就连徐遥现在心里最低要求能顺顺利利地修炼到元神期都不行。

    既然如此,那徐遥自然是不愿意去修习崔进的这《黑龙玄水帝典》,当然,如果有一个与《黑龙玄水帝典》相差不多的白虎传承,那徐遥也不介意拿来参考参考,只是现在事情隐隐地有些超出了掌控,徐遥也已经有些心生去意,左右自己还没有突破真丹境界,一个只能拿来参考的白虎传承也并不能解决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第五百一十二章 熊穆

    而且在徐遥揭开方家些许谜底之后,之前萦绕于心的那股紧迫之感已经消失,既然如此,徐遥自然是要打一下退堂鼓,寻回那王生之后,看能不能从这位气运之子身上,挖出一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徐遥这里是越退越远,但围住黑莲圣主的几人喉咙却有些发苦,例如“承影剑主”徐子寒一流,个个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但这也要看跟谁比,黑莲圣主当年可是与宗师榜前三都交过手,然后保下了白莲教的枭雄人物,跟宗师榜前三的神仙动过手了,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就很能说明问题。

    徐遥能退,因为其一个先天期的武者,面对黑莲圣主这等传说之中的绝世魔头,留下来硬刚只会被人嘲笑脑袋里有屎,其余人也能退,因为无论是其自身实力,还是身后的势力,都与黑莲圣王与白莲神教不是一个量级,避让强者,也是应有之礼。

    但徐子寒等人在围上来之后,便已经不能退了,或者说,其背后势力所承载的骄傲与脸面不允许其等踏出这一步之后,不出一剑就夹着尾巴狼狈逃窜。

    但双方实力上的差距也根本不是这点人数优势可以弥补的,所以几人彼此两两对视一眼之后,就由藏剑山庄“承影剑主”徐子寒上前一步,对着黑莲圣主微微躬身,然后恭声说道,“今日对前辈拔剑,实属迫不得已,前辈,请了!”

    见这几人态度都是如徐子寒一般恭敬,依然保持着换黄供奉面容的黑莲圣王脸上似乎也没太多意外。武道修为到了黑莲圣王这个地步,眼前只剩下踏入神墟浮天,武道真仙一境,早就不是出身势力,正邪善恶这些可以局限得了的。

    徐子寒等人对黑莲圣王的恭敬,与其说是对于黑莲圣王实力的畏惧,不如说是对于黑莲圣王高绝武道境界的尊敬,这是一种后来者,对处于更高峰的先行者的仰望与敬畏。

    灵堂之中大战一触即发,徐遥却终于是退了出来,正待徐遥想招呼上韩天香风紧扯呼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青袍中年文士,正站在韩天香身边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徐遥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然而眉头紧锁之下,却还是不紧不慢地朝着韩天香与那中年文士踱步过来。

    而韩天香此时虽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一直不停地在向徐遥眨眼睛,翻白眼,然而徐遥对韩天香的各种暗示仿佛视而不见,直接三步作两步

    ,便走到两人的面前。

    而那中年文士见到徐遥如此干脆,面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欣赏之色,“不错,这天下聪明人虽多,但大多都是明哲保身之辈,像你这样有见识,还有胆识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中年文士说完之后,便顿了一顿,然后接着说道,“刚才你猜出了黑莲圣王的身份,我现在倒是想问问你,我这神秘人物,究竟又是什么身份呢。?”

    徐遥闻言不紧不慢地说道,“晚辈心中确实有所猜测,但如果要确定的话,还要请前辈赐下一字,才可解开心中疑惑”,中年文士闻言面上微微一怔,随即哈哈一笑,“那好,我便赐你一朝字,你且说说,我究竟是什么身份”

    结果徐遥一听毫不犹豫地低下头颅,双手合揖对着这中年男子就是躬身一拜,“草民徐遥出口无状冲撞了陛下,请陛下恕罪”这中年男子闻言面上顿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你怎么知道朕的身份的呢?就凭借这个一个字?”

    徐遥闻言面色一正,随即回答,“正是如此,朝者,十月十日也,若不是南楚至尊,此月此日所生的天子,那又会是谁呢”,中年男子咬文嚼字了一会,便摇头晃脑地说道,“还有点意思,三全,你也来试试”

    这中年文士说着便招呼起身边一名老儒来,这老儒闻言面上呆板之色未改,慢斯条理地说道,“我于陛下手下久居此位,想要另任他职,小兄弟你看可以吗?”

    徐遥笑着回答,“请这位大人赐字”,这老儒随意开口答了一也字,徐遥装模作样地解了一阵,便开口说道,“也,字上是三十,字下是个一字,大人年方三十一,便已经身居此职,现已耄耋之年,确实是久居此位”

    “也有水为池,有马为驰,现在池远无水,陆地则无马,又怎会调动呢。另外大人家里应该也没有其他亲人了,因为也字要有人则为他,现在只有也而没有人字,自然是人丁凋零”

    “也有土则为地,因为只有也没有土,所以大人自幼便是出身高贵,年纪稍长便平步青云,不同凡俗,如今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臣宰辅之位,如此重职,又怎可轻易调动呢”

    徐遥话音落下之后,那老儒便又打量了徐遥两眼,这才出声,“可”,“你这么能掐会算,可知道朕在这里等你,是为

    了什么”徐遥先是点了点头,又是摇了摇头,看了看一阵缥缈剑光掠过,便已经施施然从大堂之中走出来的黑莲圣王,不由地颓然说道,“人是在我这里,晚辈认栽了”

    中年文士闻言大笑不止,“不错不错,难得你还这么识时务,我便是想敲打你一番,现在都找不到什么借口啊,这里不是说法的地方,你且跟朕来吧”

    说完之后,这中年文士便与已经与其并肩而立的黑莲圣王一起,带着那老儒与徐遥韩天香二人,一个纵身便已离去。而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之下,自然不敢有所阻拦。

    而早早随徐遥一起退出大堂的徐绍,此时连忙从已经坍塌的废墟之中,将“承影剑主”徐子寒扒拉了出来,只见这徐子寒嘴角溢血,浑身衣衫破破烂烂,哪里还有一早的高手风范,而其余几名在场的武道大宗师也是如此,各自都是一副受伤不轻的模样。

    其等受伤虽重,但也明白黑莲圣王已经是手下留情,不然以其实力,就算把在场众人全部留下来,那也不是不能办到的事情,只是到了黑莲圣王这种级别,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天下大势,现在白莲教才稍稍恢复一些元气,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自然是不愿再生出什么波澜。

    方家这出大戏到了现在,基本上可以说得上大局已定,事情虽然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但既然连黑莲圣王这等人物都牵扯了进来,那报不报仇之类的问题,自然就可以放到一边,大家可以讨论一些更实际的问题,那就是方老爷子留下的这些基业家财,究竟是怎么划分?之前的那些生意,究竟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动?之前方家占据的产业,是不是该由更合适的人来接手?

    且不说方家这边如何就方家家产如何你争我夺,在与熊穆与黑莲圣王交谈一番之后,徐遥便呼唤小金,将那王生带来。

    将王生交于两人之后,徐遥便带着韩天香扬长而去,在徐遥离去之后,黑莲圣王便开了口,“既然陛下龙子已经找到,老夫也不用在此久留了,待教内势力整合完毕之后,便前往金陵,与陛下汇合”

    熊穆闻言也点了点头,“此事我会让丞相亲自安排,圣王大可放心,只是朕有一事不明,你们白莲教的天命圣主不一直都是女性么,这徐遥今日一观,确实非同常人,但这性别,却不太对得上吧”

第五百一十三章 动手

    黑莲圣王微微一笑,却吟出一首诗来,“四时徘徊不敢入,烛龙安敢停斯须?远公池上种何物,碧罗扇底红鳞鱼。香阁朝鸣**鼓,天宫夜转三乘书。一劫人身万劫法,垂天之翼见重明,此子必定是我白莲教的天命圣主,绝不会有错了。”

    见对方如此肯定,熊穆也没有多言,略微点了点头之后,便带着一干人等自去了,而黑莲圣王朝着徐遥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之后,面上露出一阵神秘莫测的笑容之后,便也抽身离去。

    而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此地的徐遥在黑莲圣王抽身离开的这一刻起,浑身便是一阵轻松,徐遥心中微微一动之下,便感觉无形中的气运向自己倒灌而来。这气运灌注了片刻之后,徐遥便感觉自己武道境界之上的枷锁尽去,前路已是豁然开朗。

    然而现在可不是徐遥高兴的时候,感受着身后越来越清晰的杀意,徐遥便转头对着韩天香说,“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疑问,但我应该没有什么时间来跟你解释了,你先暂且在苏州城内住下,待我突破宗师之境之后,会再来寻你”

    韩天香闻言柳眉一竖,本想说些什么,然而两人身后那博大的气息越来越近,形势已经是间不容发,韩天香自幼孤苦,在江湖上闯荡的时间也不少,自然是知道现在自己留下来,对于徐遥只是累赘而已。

    所以韩天香在深深看了徐遥一眼之后,便飞快地消失在了这片小街小巷之中,而在韩天香消失之后不久,一名身着三清道袍,气息威严的中年男子,便已经赶到了此处。

    正是之气徐遥于方家大宅之外辱骂的三清道宗武道无疑宗师,徐遥饶有兴趣从下到下审视了对方一眼,随即出声道,“你这道士,叫什么名字?”,那三清宗的道士闻言淡淡出声,“怎么,现在想要套上交情,再磕头讨饶,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徐遥闻言大笑不止。“这倒不是,只是我这黑螭剑下,从来不斩无名之辈,你若是在死之前,连姓名都没有留下,岂不是有些太亏!”

    “哼!狂生,杀你者,三清道宗颜经业也,今天就是你授首之时!死来!”这颜经业怒喝一声,腰间长剑便已经出鞘,不到片刻时间,天空之中万条剑柳便如暴雨一般倾泻而下,声势骇然之极,同样的一式剑招“云中万柳”,武道修为已达宗师境的颜经业使出来,不知道比当初还处于先天期的邬元杰强上多少倍。

    只见这万

    条剑柳在徐遥身处地域落下之后,顿时便发出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待这一剑招所掀起的风暴散开之后,便露出场中一个似龟非龟,似龙非龙的异兽虚影来,只见这异兽螭头龟足,口有龙须,背负玄甲,后生蛇尾,分明是那龙子霸下。

    而这虚影之中徐遥单手持剑,一股凝重无比的剑势已经从其手中宝剑上升起,在徐遥体内真气迸发之后,其头上盘踞的霸下虚影便开始仰天咆哮,竟然有转守为攻之意。

    颜经业见到这番情景随之大怒,三年前徐遥以先天中期的武道修为,便能战胜三清道宗的天骄后辈邬元杰,三年后,徐遥已经借由镇岳山城的庞大资源,身入先天巅峰,实力早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点,早在颜经业来之前,心中便已经有所预料,毕竟现在先天榜前三位,纯阳宗“万剑归宗”林惊途,菩提寺“酒肉和尚”宗云,十方魔谷“潜龙勿用”冯星陵都有短时间内抗衡宗师级强者的经历。

    但短时间内能够与宗师抗衡一二,并不说就一定能战而胜之,更何况现在颜经业摆明是想要徐遥性命,并不是类似于前三者的那种的指点切磋。现在颜经业只是漫不经心地用了个起手式,以徐遥现在的武道底蕴,能够守下这一招也不足为怪。

    但这徐遥接下了这一招,便想转守为攻,顿时让身为宗师武者的颜经业自觉受辱,勃然大怒之下,右手一挥宝剑,便见一道璀璨剑光有如天丛降云剑一般,呈弯月状向徐遥那霸下虚影立劈而下。

    而颜经业这含怒一剑,效果确实也是立竿见影,刚才还仰天咆哮的霸下虚影在这剑光落下之后,顿时便四分五裂,渐渐归于虚无。露出其中已经身着一身剑道雷铠的徐遥来。

    披上剑道雷铠的徐遥整个的反应速度已经暴增,颜经业这含怒一剑能破了“霸下负天”守御剑势,但想要伤到徐遥,却还是有些不够。当然,徐遥自然不会天真到一位武道宗师只会有这点手段而已。

    果然那颜经业在辟出这一剑之后,连看都未看,趁着这个间隙已经勾连出了九道剑势,等徐遥反应过来之时,九株幻柳便在其身边落下疯狂生长,眨眼间就已巍然参天,化为九枝相互纠缠的巨木将其护在中心,同时虚空之中,无数柳枝从中钻出,向着徐遥延伸而去。

    面对着这似曾相似的一招,徐遥眉头微皱,却感受到自己却不能用以前同样的招数破局。当初邬元杰

    用出这一招的时候,徐遥无论是用“归元叠浪”,还是“雷铠之矢”都可以从容破开。

    但现在这颜经业使出,威力何止倍增?而徐遥本来就是以弱战强,更不能被此招困住,圈住手脚,徐遥心下思忖了片刻,便已有了计较。

    只见其右手执住黑螭,一拍剑柄,这柄宝剑便已经深入地底,徐遥再狠狠一跺右足,这一片青石板就全部塌陷了进去,徐遥由此遁入地底。见徐遥相借遁地就此脱身,颜经业冷哼一声,手势一个下压,那万条剑柳便有如瀑布倒灌一般,追寻徐遥而去。

    然而等这常见纵横的剑气散去,原地已然没有徐遥的身影,颜经业定睛一看,一条长约六丈,角首白鳞的骇人巨蟒已经盘踞在不远处,只见其口中一吐,一个人影就掉了出来,正是徐遥无疑。

    借小金遁地之能脱身之后,徐遥便让小金再回到了地底,这颜经业实力之强,还在徐遥想象之上,小金这三年来修为境界虽然也没有落下,但在于这额定强者对战的时候,还是有些太过威胁了,如此以来,徐遥自然不会让小金留在场中继续协助自己。

    徐遥对于宗师强者的交手印象,大多都是来之镇岳山城之中的免费陪练李兴为,至于之前斩杀藏剑山庄护剑长老,虽然也是徐遥一锤定音,但说起来,徐遥也只是射了一箭而已。

    在镇岳山城之中与李兴为对练之时,徐遥每次都放出话来,让李兴为全力施为,不留余力,但两者始终是主仆关系,又只是寻常切磋,李兴为手上不自觉地便要留上三分力道,而且两者交手之时大多也是见招拆招,李兴为自然也不可能真正地对徐遥下狠手。

    然而现在颜经业心中可就没那么多顾忌,徐遥早一点被乱剑分尸,那颜经业心里就早点舒畅一分,所以颜经业每次出剑无不是奔着取徐遥性命而来。而这颜经业能代表三清道宗前来这方家,实力上确实也不容小觑,至少在徐遥的心中,李兴为与其相比,肯定是有些不如。

    不过徐遥现在也是今非昔比,境界大增之下,对于宗师境的武者,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徐遥如此想到,手中的黑螭便悄然染上了一丝血色,有了未知的变化。见徐遥通过手下灵兽脱身之后,颜经业冷哼一声,便继续举剑攻来。

第五百一十四章 显威

    这灵蛇的出现的确出乎颜经业的意料,但这种脱身手段,在颜经业这等武道宗师面前,也只能用上一次。这条灵蛇就此逃去,掩匿行迹也就罢了,颜经业心中只想快点格杀徐遥,一条畜生而已,不来妨碍自己,颜经业也懒得去找,但是这条灵蛇还要再来救人的话,就要问颜经业手中的宝剑答不答应了。

    颜经业心中心思连转,手上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右手连挥三剑之下,三道剑气已如羚羊挂角,追寻徐遥而去。徐遥见状倒也丝毫没有含糊,手中黑螭法剑似慢实快的朝颜经业袭去,途中诡异得泛出三道碧绿重影,如波涛一样先后堆叠在剑身上,剑势一下就变得沉重无比。

    而伴宿着徐遥这一剑的挥出,其额前一株有如三瓣枫叶一般的朱红剑印,却仿佛想要从其中挣脱而出一般,像跳动的鲜血一样鲜红欲滴,给人一种邪异血腥之之感。

    感受了一下徐遥这一剑的力道之后,颜经业顿时不屑出声“雕虫小技”,说完之后手上更是加重了几分力道,果然两者剑势一触之后,徐遥这叠浪归元的剑势便被完全击溃。

    眼见头上那狰狞冰冷的剑锋就要加身,徐遥面上却依然是不为所动,借着刚才那一剑反冲的力道,一个潇洒无比的鹊落,似乎就要从容不迫地避开。颜经业见状冷哼一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身形一个闪逝之间,竟然就已经拉近到徐遥的身前,手中剑光如龙之下,竟要将徐遥就此生生腰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徐遥一直表情淡淡的面上不仅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反而露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诡笑,而就在此时徐遥手中的黑螭也露出自己狰狞的獠牙,剑身足足涨大十倍有余的同色,一股惊人的血气,从徐遥这一人一剑之上传来。

    颜经业心中虽然莫名一阵心惊肉跳,但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其眼中的犹豫也只是一闪而逝,全身真气一阵涌动之下,仓促之间已经是用上了全力。

    虽然来不及用什么招式,但是一名真丹境武道宗师全力以赴所挥出的一剑,对于徐遥这种还处于先天境的修士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而且这还是在近身三尺这种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情况下。

    而颜经业这一剑的确也是势如破竹,剑光轻轻一闪之下,便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徐遥那看似

    宏大的剑势。然而这一剑穿过徐遥的身体时候,却没有传来颜经业想象之中切金断玉的畅快感觉,反而有如砍柴时候手中斧头嵌入了一段老木般的滞涩之感,心中疑惑之下这颜经业定睛一看,原来自己这一剑卡在徐遥的肩胛骨下,已经是被徐遥用左手生生握住。

    而徐遥肩胛骨下那狰狞的伤口处,却有一团金色聚集,在这一团金色外,无数血色肉芽从徐遥伤口处狂涌而出,竟然将徐遥这狰狞伤口渐渐封锁了起来。“抓到你了”低沉的声音仿佛地府阎王的呓语,从徐遥喉咙中传来。

    颜经业刚想加一把力气,一股巨大的吸力冷不丁地从剑身上传来,颜经业一个不提防,体内磅礴的真气便狂涌而出,以颜经业手中那柄法剑为媒介,倾泻到徐遥的体内,而徐遥得此相助,眉心三道朱红剑印一个纠缠震荡,颜经业整个人便恍如置身尸山血海一般,被一股仿佛来自亘古的杀意所笼罩。

    在其产生的幻觉之中,已有无数被斩得支离破碎的尸体抓着其身体,不停地将其向不远处的血色深渊拉扯而去,颜经业身为真丹宗师,平日厮杀不少,心中虽然有些微惊,但也识得这多半涉及到针对武者神魂的手段。

    三清道宗添为江湖顶尖势力之一,门中武道传承自然是颇为完善,在江湖上针对武者神魂的手段虽然少见,但诸如颜经业这些大派出身的武道宗师,大多都会备上一些手段防着这一手。

    心中有了计较之后,颜经业便使出手段,很快便将这方血肉幻境破开,颜经业身上的压力蓦然一轻,回到现实之后,面前的徐遥却已经大不一样。只见徐遥额头青筋暴起之后便闪耀起一片星辉,浑身肌肉更是疯狂暴涨,很快就将上衣撑得片片粉碎,整个人也拔高到三丈有余。

    肌肉虬结的左臂有如磐石一般将颜经业的宝剑紧紧握住,令不肯撒手的颜经业不得动弹分毫,颜经业乃是老江湖,徐遥现在不惜重伤,也要将自己引到身前困住,想必后续一定是雷霆万钧的一击,然而颜经业一身本事有九成都在这一柄剑上,若是撒手,虽然不至于被徐遥反杀,但想要留下徐遥的性命,那就有些难了。

    颜经业正犹豫间,徐遥这边却又在生出了异样,只见其身躯再生生拔高三尺之后,右眼魔芒隐现的同时,左眼却是神光绽放,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庄

    严之感,同时一股宛如神魔的气息,开始从徐遥身上逸散,似乎有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在徐遥体内酝酿。

    感受到徐遥身上蓦然变化的气息,颜经业眼中决绝之色一闪而逝,毅然撒手的同时,还足下生烟,用上了手段一溜烟跑出去了好远,心中稍微有些遗憾这颜经业没有等到自己七杀剑狱的最后一刻,然而此时徐遥催动已久的三枚七杀剑印也终于蓄势完成,发动开来。

    就在徐遥眉心的三枚七杀剑印勾连到一起的同时,已经逃了一段距离的颜经业身形蓦然凝滞,虽然察觉到不对之后,颜经业便立即爆发全身真气以求破局,然而其却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任由怎么爆发真气也是动弹不得。

    就在颜经业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之后,却发现自己双眼之中蓦然失去了所有光影,就此堕入一片无边黑暗之中,而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一双狰狞无比的血色巨眼,却在其背后悄然睁开。

    “啊!~~~~~”伴随着这一声凄厉惨叫,颜经业的一双眸子蓦然变得如之前虚空之中,凭空生出的那一双血色巨眼一般,只剩余了一片饱含疯狂的赤色,而于此同时,一股血气从颜经业身上狂涌而出后直冲天际,形成了一道蔚然壮观的血色天柱来。

    这颜经业固然在虚幻的七杀剑狱之中身受千刀万剐的无边痛楚,然而一旁的徐遥此时面色也是苍白得可怕,终于在又坚持了片刻之后,徐遥眉间那勾连在一起,鲜红欲滴的三道朱红剑印似乎失去了后续的支持,一阵模糊之后便消失不见,而与此同时徐遥口中也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气息迅速地衰落了下去。

    因体内真气不济,遭遇七杀剑印反噬之后,徐遥再也无力维持九转金身与两仪圣瞳的消耗,体型与瞳孔很快便恢复如常,心中暗道一声可惜之后,徐遥掉头便走,自己虽然算计到了这三清道宗的颜经业,但却已经没有了足够的手段,将其性命留下来。

    两人交手的地方乃是苏州城内,就算因为方家一事,此地暂时有些放空,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三不管地带,双方交手的时间不长,但已经将方圆数十丈之内,都已经犁了一遍,想必苏州城内早有强者闻风而动,前来探查。

第五百一十五章 消息

    现在颜经业被徐遥设计拖入了七杀剑狱,挑动全身血气骤遭重创,失了手中宝剑之后又几近双目失明,一身实力已经去了大半。

    如果徐遥要强行格杀颜经业也不是没有机会,但其代价要么是徐遥与颜经业同归于尽,要么是徐遥精疲力尽,然后落入其他赶来此地之人的手中。虎倒威犹在,这颜经业是受创不浅,失去了大部份的战力,然而遭受反噬之后,徐遥自己的情况也未必好得到哪里去,而无论是同归于尽,还是落入他人之手,无疑都是徐遥所不能接受的结果。

    所以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徐遥便选择了暂避锋芒。而且对于徐遥来说,越阶而战虽然也只是寻常,但跨越一个大境界与人生死相搏,那还是头一遭,徐遥身负两大逆天传承,又成功利用其轻敌心里,成功算计了这颜经业。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将其斩于麾下,可见先天逆斩宗师,究竟是有多难。

    徐遥脚底抹油,前脚刚刚遁走,后脚就有人到场,只见这人相貌奇特,脸膛黝黑,颌生三尺紫髯,面上带了一丝气急败坏之色,正是苏州府知府“江南青天”程秋生。

    江南郡作为南楚朝廷仅有的家底,自然是经营地格外用心,程秋生虽然只是个知府的官职,但任谁都知道这程秋生是熊穆的绝对心腹,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不是一个小小的苏州府尹所能局限得了的。

    而程秋生作为南楚朝廷有名的能臣,自然是将这苏州城治理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平时也将一干武林势力看管得紧,很少会闹出什么乱子。当然,苏州城内平时就是看管再严,现在注意力大多也在群雄毕集的苏家大宅那里,其余地方的看管不能说已经全部撤去,但不可避免地是要松懈几分的。

    然而程秋生现在匆匆赶到,却看到一片狼藉的场面,哪能不心中怒气顿生,面上也带了一丝煞气,就在程秋生看向场面上仅存的那名“罪魁祸首”的时候,却看到颜经业双目赤红,泣血不止,形容枯槁,不能自己,程秋生皱着眉头刚想出声询问,却只见那颜经业似乎已经不堪重负,重重跪倒在地上,随即便昏了过去。

    眼见到场前来探查的各方人手是越来越多,程秋生也打消现场审问的念头,直接大手一挥,便将地上昏倒的颜经业带走,此地是南楚朝廷的地盘,其他人虽然也是眼神闪烁,但终究没敢上前去拦住程秋生。

    三日后天刚蒙蒙亮,北齐临沂英雄楼

    还未开门,门外已经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其中大多数是城内各个势力打发前来此地拿消息的管事,也有一部份亲身到此类似江湖散修一样的角色。

    这阵仗虽大,但英雄楼乃是风雨楼下的重要产业,这五百年来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到了时辰大门缓缓开启之后,便出来了几个头面人物,将有资格进入楼内的众人招呼进去,其余下人手只是让手下小二与其等接洽情报交易事宜。

    今日不只临沂城内英雄楼一副门庭若市的模样,天底下大多数江湖风媒驻扎处都是如此,原因为何?自然是三日前江南郡苏州府接连传出的爆炸性消息了。

    首先,是当了南楚二十余年太子的熊彪被南楚皇帝熊穆亲口承认是个西贝货,在寻回自己正儿八经的嫡子熊烈之后,熊彪便立马被贬为庶人,被关押至宗人府内终身不得再出。

    再则,在熊烈被立为南楚太子之后,熊穆便宣布与五大魔宗之一的白莲神教达成战略同盟,而之前一向行事诡秘疯狂的白莲神教,以彻底转暗为明,接受各大江湖势力共同监督为代价,以江湖顶尖势力的身份,进入江南郡之中正式驻扎了下来。

    最后,镇岳山城的缔造者,藏剑山庄嫡七公子,六扇门的少门主徐遥在苏州城内,与三清道宗真丹境宗师颜经业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双方激战一场之后,颜经业双目失明,连手中所使宝剑都没保住,而徐遥也在其余人手赶来之前重伤而遁。

    这三个消息一经传出,江湖上顿时便炸开了锅,最近这数十年年以来,这江湖上虽然也是风波不断,但再也没有哪一天,像三天前一样,产生了这么多影响天下格局的事情。

    首先是熊穆这废立太子一事,绝对是影响深远,毕竟对于一个王朝来说,一国嫡长的重要性,只怕仅次于在位的皇帝本人。熊穆虽然也颇有能力,但与雄才大略的田弘毅相比,自然是要稍逊一筹。

    而往下一代看,田弘毅的几个皇子虽然都被自己这个老爹压得喘不过气来,显得有些平庸,但熊穆唯一的子嗣,南楚太子熊彪则更是不堪。

    熊穆虽然对熊彪一直都有些不闻不问的意思,但熊彪身为南楚太子,自然天然就有着无数顶级资源,然而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下,这熊彪也是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和一群只知道溜须拍马的小人在一起厮混,纵情声色犬马之中。

    要知道现在

    本来就是北强南弱的局面,要是南楚下一代还是扶不起的阿斗,那即使南楚有着江湖武林这等天然盟友,那这天下迟早也是北齐的囊中之物了。

    然而现在熊穆玩了这么一出,这南楚的心腹大患,就这么明明白白地解决了,虽然熊烈据传也只不过是一个苏州府的小商人出身,但比起养废了的熊彪来说,已经是好上太多。而且田弘毅几个儿子,也都是庸才而已,南楚与北齐,多半就要在熊穆与田弘毅之间分出个胜负,熊烈与田弘毅几个儿子,只需要在自己老爹统一天下之后,有个基本的治理能力就可以。

    至于这熊烈为什么一直流落在外,而熊彪这个假龙子却能一直窃据南楚太子之位呢?这一切的一切,还要从二十几年前,天下大乱的时候说起。

    在数十年前,熊穆与田弘毅还未当政的时候,无论是南楚还是北齐的君王,俱是昏庸无比,南楚先皇堂堂九五之尊,偏偏喜好那戏剧名伶,不仅召其入朝为官,还亲自下场,与宫中妃子编作曲目,演绎作乐,终日不理朝政,大权被宦官把持,肆意收刮民脂民膏,弄得自古繁华的江南之地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而北齐这先帝却又是不同,其为人好大喜功,偏偏又是志大才疏,兼之又刚愎自用,刻薄寡恩,年年穷兵黩武,以至于北齐大地男丁锐减,十室九空。最后受不得北征草原失败,麾下大将又被自己屠了个干净,最后干脆就来了个御驾亲征。

    在北齐禁军几乎死绝的时候,现在临沂城内皇宫之中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当时便已经是军中将领的田弘毅当夜便黄袍加身,杀兄弑父,再一路从北地边关率军杀回临沂,就此登上了皇位。

    与此同时,南楚那位伶人皇帝也戏剧性地死在了自己亲手召入朝中,封为宰相的那名戏子手中,天下大乱之后,当时的南楚三皇子熊穆在佛门与道门的强势支持下,就此在金陵登基。

    能在天下大乱之际,取得江湖上佛道两脉的支持,最后登临九五之尊,熊穆自然不是废物,但与文韬武略,堪称一代雄主的田弘毅相比,便有如那荧虫之火于皓月之光,自然是大为暗淡的。

    以至于在田弘毅狠狠清洗一番,大权独揽的时候,熊穆却不得不接受来自于各方江湖势力与遗留宗室的钳制。南楚与北齐的皇帝虽然都是昏君,但北齐的先皇却有一件事情做得利落。

第五百一十六章 南楚

    那就是敢于说闲话的人,基本被北齐先帝杀了个干干净净,而田弘毅在屠了自己几个兄弟满门之后,当初数量庞大的北齐皇室,已经凋零得不成样子,以至于田弘毅登基的时候,满朝皇亲国戚,竟然只剩一位向来不理朝政的王爷。

    况且当时田弘毅是自己掌握了军权,在北齐内部已经是一呼百应,做事自然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但熊穆不同,当年南楚皇帝死的时候,熊穆只不过是一个宫女所生,无权无势的六皇子,在南楚先帝身死,九龙夺嫡的时候,熊穆更是连被提及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现在熊穆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其他人坟头上的草,基本都有三尺高了。不过比起田弘毅登基之后就能乾坤独断,熊穆所面临的局面,就要复杂得多。

    这也是熊穆当初登位之时借势太多的造成的不良后果,不过熊穆当时也实在没有办法,当初田弘毅虽然也不是北齐皇子之中最为强大的那一位,但挡不住其有其气运所在,在掩匿身份闯荡江湖之后,结识了两位异姓兄弟,无一不是当世豪杰。

    其中贵为六扇门门主,号称“铁面无私”崔进就不用多说了,绝世宗师的武道修为,宗师榜前十的江湖地位,一路上不知道为田弘毅挫败了多少强手。

    而最后与田弘毅闹掰的“七星判官”诸葛无名武功上虽然没有崔进那么惊才绝艳,但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其不仅智计出众,而且犹擅于揣摩人心,当初田弘毅没有少在诸葛无名的谋算下,行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事。

    而后田弘毅更是把持了一干兄弟都看不起的商路,在羽翼渐丰之后,便直接掌握了北齐一部份军权,这才有后来杀父弑兄,黄袍加身的实力与底蕴。

    但熊穆当初可就真的只是一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一文不名的穷酸皇子,能联合起各个江湖门派之后,再取得上一辈宗亲的支持,熊穆已然算得上是手段了得。而且北齐先帝虽然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但对于军事的重视却是不言而喻的。

    南楚先皇虽然也是混蛋一个,但挡不住爱好偏于文雅,说来说去都是妙笔丹青,美人丝竹一类的东西,上行下效之下,南楚自然是军备废弛,朝纲不振,

    当然,这北强南弱,也跟地理位置有着天然的关系,在大一

    统的前朝统治期间,北方游牧民族都是一直挥之不去的心头大患,其来去如风,纵横劫掠,便是被迎头痛击,休养生息一阵之后,又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所以五百年前北齐与南楚划江而治,但画风却一直都有些不尽相同,北地大多苦寒,民风彪悍,兼之不时又有外敌入侵,所以北齐虽然物产不丰,国力不甚强盛,但军队一直都保持着相当强悍的战斗力。

    而怒龙江以南自古以来便是土地肥沃,水旱从人的富饶地域,而江南郡更是有鱼米之乡,甲于天下的美名,这条件一好起来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就一定要性命相搏呢?

    南楚不是没有出现过贤明君主,但这些君主每每想要改革时弊,却发现自己才刚刚上手,就好像与整个南楚都站在了对立面,回头一看,自己手下的臣子与皇亲国戚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吃的都是山珍海味,这些东西从哪里来?还不是借着手中那点权力,吃拿卡要而来。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任你九五至尊,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动大家的奶酪,自然是有数不清的艰难险阻在等着你,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南楚本来大多数时候都较为势弱,本身又能经得起多少动荡?所以这些君王对此大多是浅尝辄止,最后往往也就得过且过了。

    而这样的困境,在熊穆登上皇位的时候,更是到达了顶点,因为前朝皇帝昏庸,南楚本来就有些不太稳固的皇权已然被彻底掏空,熊穆又是借势上位,受到的掣肘只会更多。

    所以田弘毅与熊穆几乎是同时登基,但两人登基之后,所能做的事情,却不可同日而语。

    田弘毅在登基为帝,收拾了朝中残局之后,便着手建立了八大皇商与北齐四镇,于北横击匈奴三千里,之前还让北齐各军马革裹尸的匈奴游骑,直接被打得几乎灭族,最后一点残余势力,龟缩在漠北荒原,已经吓破了胆,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西将内乱百余年的陇西之地牢牢纳入掌控之中,破灭西域数个小国满载而归,于东大破沿海倭寇,让其至今还派来使者,在临沂城内年年朝贡。

    如此武功,自然是天下震骇,在南征北战数十年后,北齐便开始了漫长的休养生息,而其国力渐渐强盛之后,往昔便已经初露峥嵘的四镇也是强者辈出,无论是领军将领,还是底层

    军士,素质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虽然田弘毅暂时收拢了自己的獠牙,但其所欲为何,熊穆自然知晓,在田弘毅南征北战,秣马厉兵的时候,熊穆也没有闲着,但其身处的环境,注定是跟不上田弘毅南征北战的步伐。

    在大肆分封江山的同时,熊穆却也在悄然改变,到了现在北齐固然是一家独大,但南楚也不再是当初的南楚,虽然现在南楚朝廷严格说起来,只有江南郡一郡的实际控制地域,其余地方只是纳些赋税而已,但现在的南楚朝廷,内部也只有了一个声音。

    虽然熊穆的政令依然出不了江南郡,但至少相对于以前南楚朝廷的各个君王,熊穆对于南楚朝廷的控制权,已经到了一个全所未有的地步。之前各个君王虽然名义上是怒龙江以北的天子,但谁又敢说真正是把南楚所有的土地完全握在自己手里的呢?

    而熊穆把自己的江山全部分封出去,也只不过是把南楚最后一层遮羞布拿掉而已,各个江湖势力投桃报李之下,赋税也相比于之前只多不少,说起来南楚朝廷只是失了面子,得了里子。

    毕竟南楚朝廷自开国之君以来,对各个尾大不掉的地方势力控制力就偏弱,后来又被熊穆的老子这一折腾,基本上更是影响力全无,熊穆分封江山看似是迫于田弘毅强大压力下的败家之举,又何尝不是壮士断腕,刮骨疗毒?

    在南楚朝廷被拧成铁板一块之后,相对于之前几代国君,熊穆手里的权势,已然达到了顶点,不然像之前一样,南楚皇帝名为天子,其实不过是一干利益集团的傀儡而已。

    现在熊穆掌控的地盘虽然与前几任南楚皇帝缩小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对于自己实际控制地盘的掌控力度,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即使熊穆励精图治之下,手中已经有了些可观的力量,摆脱了南楚皇帝一直身为傀儡的命运,但与北方雄才大略,东征西讨的田弘毅相比,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在一开始,熊穆刚刚登基不久的时候,朝中便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熊穆身为赵王时,就颇为恩爱的结发妻子难产而死,虽然最后孩子得以保全,但熊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据传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原因,熊穆一直对自己唯一的子嗣熊彪冷漠非常,基本上是放在东宫不闻不问。

第五百一十七章 将军

    然而现在熊穆来了这么一出,事情自然就大不一样了。原来在熊穆登基之初,对南楚朝廷的掌控力十分不足,其中就有一个殿前将军金才良乃是大皇子暗地里的心腹。当年九龙夺嫡之下,大皇子是南楚朝廷内呼声最高的一位,当然,实力也是最雄厚的一位。

    在熊穆成功登基之后,大皇子这位之前皇位继承的大热门,自然是早早地魂归西天了,然而最终却留下来了金才良这一个伏笔。熊穆何等人物,在上台的时候自然是会把之前那些皇子的势力人手都清理一遍。

    但这金才良的身份却实在是特殊非常,以至于以熊穆的精明,也将其漏了过去。殿前将军一向是皇帝的心腹才能担任,直接向皇帝本人负责,南楚先帝虽然昏庸,但身为殿前将军的金才良表现得一直是中规中矩。

    按理说这等人物,也不可能倒向哪一位皇子,毕竟无论是哪一位皇子得登大位,对于殿前将军那也是要一律优待,就算以后另迁他职,那也是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为何?因为在皇室之争之中,想要抢夺那从龙之功的固然不在少数,但更多的却只想明哲保身而已,在这些人之中,殿前将军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如果你熊穆一上台,就要清除异己,搞什么一言堂,那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南楚大不了再换一位君王便是。

    所以这金才良熊穆不能动,也不敢动,再则这金才良的身份也有些特殊。原来南楚先皇虽然昏庸,但也并不是毫无心计,大皇子乃是其最为宠爱的妃子所生,自然格外受宠,虽然迫于外部压力,一直没有能够将其立为太子,但为了给大皇子培植势力,南楚先皇也是做了不少的努力。

    明面上的手段不说,这金才良便是南楚先皇给大皇子暗中留下的人手之一,即使南楚先皇真的有个万一,那么这些明里暗里的羽翼,就是大皇子争夺皇位最大的依凭。

    而这金才良世受皇恩,的确也是忠肝义胆,在南楚先皇将大皇子秘密立为储君的时候,金才良也在心中发誓这一辈子只为南楚先皇与大皇子效命。

    只是后来九龙夺嫡的时候,还没等金才良这暗线揭开,大皇子就直接魂归西天,熊穆最后斩杀了自己一干兄弟,成功登上了皇位。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欢喜不矣

    ,自己还没冒头就已经大局已定,这已经是白白捡了一条命,更不要说金才良还位居殿前将军这等要职,熊穆登基之后就算只是为了安抚一干保持中立的前朝旧臣,也要对金才良加官进爵,以示恩隆,这等享尽荣华富贵的好事,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然而这金才良却不忿于大皇子败于熊穆之手,在郑贵妃生产之际,居然将刚刚临盆的皇子利用职务之便偷窃了出去。当时熊穆正与一干从龙之臣歃血为盟,分封江山,等到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殿前将军跑了不说,还把自己的龙子给顺走了,差点没气过背去。

    只是当时熊穆虽然得登大位,但毕竟根基未稳,就算吃了这个大亏,熊穆思虑再三,还是没有选择声张,在暗中处理掉一些关联于此的人之后,熊穆便着心腹带回来一个寻常人家也刚刚临盆的孩子,代替被金才良窃出的皇子,以此来稳定朝中人心。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当年假太子,都已经长大成人,而熊穆在子嗣这一方面,竟然就此颗粒无收,这不仅让熊穆暗暗开始心急起来。熊穆之所以这二十年来一直在辛勤播种,最后也颗粒无收,原因就在于熊穆的武道境界,这这二十年以来,一直都是勇猛精进,接连破境。

    到了现在,熊穆相传早已经是真丹四重以上的武道高手,至于真实实力究竟如何,现在还无人知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熊穆已经比这天底下绝大多数的武者都要强。

    此方天地的武者精炼肉身,待自己肉身强大之后,再以肉身为炉鼎,运转功法以烈火烹油之势强行炼化天地灵气,借以达到突破武道瓶颈,提高武修为境界的目的。

    这样一来,只要武者境界一上来,那肉身强度自然是要跟着水涨船高,肉身强度一上来,那精|关就会慢慢锁固,以至于到了后期,高阶武者大多都会丧失生育能力,偶尔诞生一两个子嗣,那基本上都可以普天同庆的祥瑞事情。

    这放在平时自然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放在熊穆身上,自然就不是滋味。当然,熊穆武道境界再高,那也是一步一步修炼上来的,早年间熊穆这方面也没少努力,但一直都是毫无结果,熊穆再看自己那个假太子也有意无意被人养废了,瞬间便明白了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既然有些人不想让南楚有新的皇子,只想要有如熊彪这一样的傀儡,熊穆自然不会答应,然而大敌当前,也不是跟这

    些人翻脸的时候,思来想去,熊穆便把主意打到了之前被金才良窃出的那一个龙子身上。

    二十余年以来,熊穆虽然一直没有放弃追查,但金才良却始终杳无音信,然后二十多年过去,事情却终于出现了转机。

    那就是早就隐没江湖的上一辈绝世宗师黑莲圣王主动找到了熊穆,提出要与南楚结为同盟。一开始熊穆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开口拒绝,开什么玩笑,这白莲教出了名的造反专业户,无论是对于朝廷来说,还是对于江湖来说,都是属于搅屎棍一样的角色,其是一股不可倏忽的力量不假,但想要借白莲教的势,最后不怕惹了一身骚,还把自己坑进去吗?

    然而被熊穆开口拒绝的黑莲圣王并没有生气,反而慢斯条理地将来之前,与江湖上各方势力达成的一致,对熊穆加以了说明。

    白莲教的名声是臭,但其实力却是各方势力有目共睹的,与其让着白莲教整天不知道藏在哪里,冷不丁出来搞事情,那还不如让白莲神教自己找块大家眼睛都看得到的地方好好待着。

    左右地盘和人手都不用自己出,只要这白莲教以后不再可劲的折腾,谁也没兴趣去追究这白莲神教以前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别看这江湖里刀光剑影,恩怨情仇不少,但到了白莲教与各个江湖顶尖势力这个层面,没有什么比眼前的利益更重要的了。

    既然白莲神教表明了态度,又肯接受大家的监督,这事就这么定了,也未尝不可。在了解到这一重关系之后,熊穆不由地便怦然心动,熊穆现在手里虽然也有了自己的力量,但白莲神教作为五大魔宗之一,实力之强,实在不能不让人动容。

    在白莲教已然将自己的身份彻底洗白后,熊穆只要点了这个头,那就等于说麾下直接多了一股等同于江湖顶尖势力的强横力量,这对熊穆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譬如六扇门这等势力,在田弘毅当初困顿成那般模样的时候,都要让崔进将其一点点撑起来,为何?还不是这江湖上的风云变幻,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这天下格局,不置身其中,就有如那雾里看花,隔空弈棋,那永远都慢人一步,长此以往,只会被越甩越远。

    这也是在为什么在田弘毅还只是一个失意皇子的时候,就已经着崔进建立六扇门的原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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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已逝,云未平,天下风云出我辈, 天南倾,人未央,沧南风雪夜归人。 吾有故人抱剑去, 直上九霄屠仙神, 巡狩万界入青冥, 斩尽春风不肯归。仙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