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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川南萧生     仙壶txt下载     仙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一十八章 始末

    当然,随着田弘毅登基为帝,北齐也渐渐强盛起来,当年在各方江湖势力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的六扇门,早已经声威远播,实力不下寻常江湖顶尖势力,然而这一切的一切,自然不只是一个崔进所能完成的事业。

    然而六扇门的风光的背后,是对北齐国库的恐怖消耗,没有田弘毅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撒出去,这六扇门也无有可能在这数十年间就能拥有如此强横的实力,于田弘毅本人来讲,六扇门是可以比拟北齐四镇、八大皇商的杰作。

    对于熊穆来讲,这六扇门就有如梗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每当江湖上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时候,北齐看似不会插手其中,但又有哪一次六扇门是缺席过的?

    与此同时,又有哪一次有熊穆的声音?这二十年来,熊穆不知道因此吃了多少的暗亏,现在白莲神教找上门来,甘愿为南楚朝廷驱策,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天上掉了个馅饼下来,熊穆要是还不敢吃,那就枉为一代帝王之尊。

    双方就一些细节问题磋商一番之后,便达成了一致,白莲神教承诺就自己能力范围内给熊穆办事,而熊穆则提供必要的地盘与一些资源上的支持。

    诚然,白莲神教的来历有诸多敏感之处,而且目的不明之下,熊穆需要顾虑的地方也多,但这也掩盖不住白莲神教能给熊穆带来的巨大好处。

    譬如这二十年前,郑贵妃难产而死,自己嫡长龙子被窃出一案,熊穆自己查了二十年都是杳无音信,结果黑莲圣王漫不经心叫人去随便查了一查,便查到金才良化名方阳泽,不仅一点没有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的意思,还在苏州城里玩了个灯下黑,成为了江南郡首屈一指的武林世家之主。

    而当年被方阳泽窃出的龙子,不知道为何也没有被方阳泽斩草除根,折腾了一番之后,反而被方阳泽放回了生下当了二十余年假太子的熊彪的那户渔村人家里。

    此事看似怪诞,却不得不说金才良胆大包天,又心思缜密。原来在熊穆初登高位的时候,朝中表面臣服,暗地里有二心的人大有人在,其等虽然不敢明着反抗熊穆,但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却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在熊穆着人寻一刚刚临盆的孩子代替自己被金才良窃走的龙子的时候,风声就已经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透露给了金才良。

    这些人的意思

    ,无非是想让金才良把事情闹大,最好闹得熊穆下不了台面,然后看事情能不能出一些转机。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金才良不仅没有就此揭发此事,反而转手就将那些三心二意的人给卖了,熊穆收到匿名消息之后,虽然也好奇是谁会帮自己,但这匿名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是否确有其事一查便知,所以熊穆也留了个心眼。

    熊穆这一查,自然是不少人掉了脑袋,朝野上下从此对这件事情噤若寒蝉,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金才良悄悄把熊穆的真太子,放回了悄无声息便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的那户人家之后,就此改头换面,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在白莲神教提供了一些情报之后,熊穆便忍不住亲自出手探查,通过接触柳三娘与方阳泽的假子,掌握了一些确切的东西之后,熊穆便选择直接跟化名为方阳泽的金才良摊牌。

    在见到熊穆之后,金才良的反应很平静,像老友一样跟熊穆诉说了半晌之后,便自我散去了丹田里的真气,了结了自身性命,这也是为什么金才良尸身上没有伤痕的原因。

    熊穆也是经过这金才良的一番自白,才知道当年事情的始末。原来,金才良固然是南楚先帝留给大皇子的孤臣,然而金才良真正效忠的对象,却是众人眼中昏聩不矣的南楚先皇。

    南楚先皇虽然治理国家不行,但为人却一直都是不错,在其荫蔽下,无论是戏子还是花匠,太监还是宫女都能找到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但身居高位,却不是为人和善就能胜任的事情。

    最后南楚先皇死于自己封为宰相的戏子手里,就是最好的例子,那名戏子能从社会最底层,最后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南楚先皇对他的恩德大不大?那自然是恩隆之极,不可复加也。

    那为何那南楚先皇势弱的时候,那戏子又是第一个举起屠刀的人呢?这就是为上不尊,为下不御的后果了。堂堂一个九五至尊,不顾上下尊卑,整日和一群地位低下的人厮混在一起,那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这朝廷上下,到底还有没有君臣之分?

    所以这南楚先皇死在自己之前亲手封官的戏子手中,也算得上是咎由自取。不过南楚先皇虽然扶了一堆小人起来,但终究还是有几个忠肝义胆之辈,当年的镇殿将军金才良,便是如此。

    当年金才良固然是为了报复熊穆杀死大皇子登上

    皇位,从而将其嫡长龙子窃出,但怎么处理熊穆这个龙子,金才良却显得非常犹豫。作为南楚先皇的近臣,金才良自然是知道,看似消沉无比的南楚先皇,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南楚能繁荣昌盛,但经历过理想的美好与现实的残酷之后,南楚先皇才渐渐地彻底放弃,纵情酒色之中。

    南楚皇帝看似登临九五,贵不可言,但那些个世家大族哪个不是盘根错节,势大根深?怒龙江以北,北齐帝王一纸诏令之下,就是江湖顶尖势力魁首人物,都不得不进京觐见。

    怒龙江以南,这等人物就算熊穆出行恰好遇见了,这些人都可以自持身份,拒不跪拜,其中计较,也只有当事人才能明了。

    熊穆虽然不是南楚先皇最为中意的继承人,但好歹还是南楚先皇的亲生血脉,如果熊穆再被推翻,那南楚到底还姓不姓熊,那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这也是为什么金良才会在窃出了龙子之后,又突然“反水”的原因,不是其幡然悔悟,站到了熊穆这一边,而是其也是打心底里想看到南楚熊氏皇族,能就此延续下去。

    所以对于熊穆这个嫡长龙子,金才良思虑再三,也没有痛下杀手,而是亲自将其送进了那个渔村,让其与熊彪互换了身份。

    当然金才良此举看似鲁莽,实则精明,毕竟在熊穆狠狠地杀了一批人之后,知道当年一二内情的人都是三缄其口,恨不得自己早一点忘却,又怎会头脑发热来这渔村,探查一番当年本来该就此消失的孩童,又复现在此呢。

    这一点就是连熊穆都没有想到,而这金才良最后居然在熊穆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在苏州城里当起了豪强,真可谓是把灯下黑这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当然,人力犹有尽时,金才良瞒得过熊穆,却瞒不过白莲教。要说这天下间谁的消息最为通达,那是风雨楼无疑,那舍了这风雨楼之外,谁能排在第二,那自然就要数白莲教。

    谁都知道白莲教行事诡秘,无孔不入,但就算是风雨楼当年全力追杀,都没有将白莲教斩草除根,为何?一方面是黑莲圣王强势崛起,另一方面,便不得不说白莲教本身的情报工作做得好了。

    风雨楼的情报来源,大多是依托于旗下遍布各行的产业,而白莲教的情报来源,却依靠那些冷不丁就成了白莲教教众,三教九流的人员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杀手

    当然,这一次的合作,白莲神教不是只是单纯付出的一方,其在一开始就言明这化名为方阳泽的金良才,跟五百年前圣焰魔教白虎御主一脉有所牵连,所以白莲教在帮助熊穆寻回真太子之后,这方阳泽与白虎一脉的干系,自然是由白莲教拿下了。

    对此熊穆自无不允,白虎传承虽然也是好东西,但以熊穆现在的处境,是注定与其无缘的,既然这样,那还不如顺水推舟,给白莲教做个人情,这样才有了后来那一幕幕的发生。

    事情虽然终于水落石出,但此事于天下格局产生的影响还未开始显露,想必之后,白莲教与六扇门少不了针尖对麦芒的时候。

    而相对于前两件事来说,后面一件事虽然也让人惊掉眼球,但怎么看也不能与之前两件事相提并论,但三清道宗随后的一系列动作,却将此事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在徐遥与颜经业激战于长街之后,可谓是惊艳了整个江湖,虽然可以确定的是,徐遥本人的伤势也是沉重非常,但颜经业双目被废,连手中兵器都没有保住,怎么看也是徐遥大占上风,这样一来,可就了不得了。

    颜经业虽然在宗师一境不算什么惊才绝艳之辈,但也是一路稳扎稳打修炼上来的大派宗师,与一般的江湖散修不可同日而语。

    徐遥再是鱼跃龙门,但这些年来的经历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其与崔进虽然名为师途,但在武道传承当面,还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要说崔进的《黑龙玄水帝典》在徐遥身上看不到丝毫的影子,就连双方的联系,在徐遥建立镇岳山城之后,也是越来越少。

    外人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但徐遥自然是清楚非常,自己拒绝了崔进的《黑龙玄水帝典》,实际上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选择了与六扇门分道扬镳。

    徐遥虽然这些年借了六扇门这重身份,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但在镇岳山城建立之后,投桃报李之下,六扇门获得的只有更多,说起来两者现在也是两不相欠。

    徐遥虽然自觉还欠崔进一个人情,但就这点牵扯,就想把徐遥完全绑在北齐朝廷的战车上,那无疑是远远不够的。

    田弘毅一统天下的野心,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徐遥对于这天下共主到底是谁,那是半分兴趣也无。但如果有人想利用徐遥与镇岳山城做急先锋,那徐遥也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没错,崔进传下《黑龙玄水帝典》看似只是崔进与徐遥这对师徒自己的事情,然而徐遥知道这背后一定有田弘毅与诸葛无名的影子。

    崔进虽然平时作风较为鲁莽,但绝不是一个真正的笨蛋,以现在镇岳山城形势,保持较为中立的位置,对于六扇门来说一定是利大于弊的。

    现在这样一番动作,无疑是在让徐遥站队,让镇岳山城选择自己的归属,徐遥虽然是镇岳山城的实际缔造者,但现在镇岳山城里驻扎的各方势力掌权者,哪一个不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你徐遥相要替镇岳山城站队,有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当然,田弘毅自然不会天真到徐遥暗中表态,就可以拿下镇岳山城,田弘毅要的,只是这个一个名份而已,师出有名之下,田弘毅大可以发动自己手中的力量,前来接管镇岳山城,不然名不正,则言不顺,田弘毅也不好插手其中。

    然而这对徐遥来说,却是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先不说徐遥能不能在表态之后过得了镇岳山城其他执掌势力的那一关,就算徐遥真的要站到北齐的那一边,会不会成为弃子,那也是模棱两可的事情。

    田弘毅与崔进是结拜兄弟不假,但徐遥可是跟田弘毅没有半点关系,田弘毅身为一代雄主,徐遥于年轻一辈算的上惊艳,然而在这位权倾天下的北齐帝王眼中,只怕只不过是一枚比较好用的棋子而已。

    这一点从六扇门对徐遥的态度,就可以完全说明。虽然在三司会审的时候,崔进与诸葛无名联袂出现,为徐遥解了围,但之后一系列的麻烦,可都是徐遥自己解决的,而六扇门哪怕一点情报上的援助都没有给。

    当然,徐遥也能理解六扇门大多数高层的想法,在临沂城内的时候,徐遥虽然表现得颇有手段,但说白了也只是一个被人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落魄子弟,就算因缘际会之下,崔进收了徐遥为徒,但六扇门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倾力培养一个半路出家的外人,更何况徐遥还有着藏剑山庄嫡七公子这敏感的身份。

    在徐遥表现出了自己的价值之后,六扇门终于发觉徐遥并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崔进亲自来信的背后,其实就是六扇门给徐遥发出上船的信号,只是没想到徐遥会拒绝得那般干脆而已。

    徐遥的拒绝,虽然在六扇门一干高层的意料之外,但是以六扇门如今的实力,被明确拒绝之后,自然不会腆着脸来求徐遥,

    所以两者的关系,最终也是被确认为互惠互利而已。

    徐遥现在还是六扇门少门主,但以后是不是,还是两说之事,并且除了这个名头之外,徐遥也别想从六扇门之中得到别的什么东西。而六扇门借了徐遥这重名头,那么镇岳山城之中的六扇门一应花销,自然要算再徐遥的头上,如此一来,六扇门在镇岳山城,勉勉强强也算一方大势力。

    徐遥与六扇门的关系既然变成了这样,所以在三清道宗下达血字追杀令的时候,六扇门不出意外地保持了缄默,没有任何想要出面保下徐遥的意思。

    在这江湖当中,每天都上演着刀光剑影,恩怨情仇的故事,既然如此,自然少不了一种职业杀手,如果要说江湖上,哪一家的杀手最为有名的话,那自然是名为五大魔宗之一的赤练魔宗无疑。

    魔门五宗大多各有自己鲜明的特色,其中之一赤练魔宗,便可以看成一个杀手组织,血衣楼就是他们的代表作,杀手都是冷冰冰的,只要不妨碍到他们的任务,他们也懒得鸟你。

    但一旦赤练魔宗的人在执行任务,你还恰好就妨碍到他了,那对不起,基本上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活着离开现场。

    赤练魔宗成立的血衣楼,并不禁止外部杀手加入,但一旦领了血衣楼的任务,就要守血衣楼的规矩,不然的话,就会被血衣楼视为挑衅,一群职业杀手围着你屁|股后面转,光是让人想想都是令人崩溃的事情。

    血衣楼固然是买凶|杀人的地方,但杀手们只认任务,不涉恩怨,给什么价钱,杀什么人,如果想要自作聪明,利用血衣楼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那这给血衣楼的任务报酬,就是自己的买命钱了。

    血衣楼的任务一共分为五等,号称五字追杀令,分别是铁、铜、银、金、血追杀令 ,其等分别针对于后天、先天、宗师、大宗师、绝世宗师的任务等阶。

    其余四字追杀令不用多说,血字追杀令乃是对应的绝世宗师的境界,这等修为境界的武者,已经是当世一等一的强者,就算是身为江湖顶尖势力的赤练魔宗,想要格杀这等人物,那也要赤练魔宗宗主带头,倾全宗之力才有可能完成。

    自五百年前圣焰魔教分离崩析,赤练魔宗成立之后,血字追杀令总共出现了三次,两次成功,一次失败,但就算是失败了一次,也让赤练魔宗坐实了杀手第一宗门的无上威名。

第五百二十章 强硬

    当然,就算赤练魔宗确实有格杀绝世宗师的实力,但是买凶一方要付出的代价,自然是相当恐怖的,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的利益牵扯,人情交换,就只有赤练魔宗宗主自己清楚了。

    虽然赤练魔宗血字追杀令轻易不得出,但因为血字追杀令的传奇性与特殊性,其名称也被一干江湖势力所引用,一旦一个江湖门派发出了血字追杀令,那基本上就代表着这个门派将会倾尽全宗之力,不计代价地与被悬赏人不死不休。

    三清道宗虽然行事一贯谨慎,但这也不能抹灭其作为江湖顶尖势力的事实,如今一个先天期的小辈,都敢指三清道宗祖师的鼻子骂,还想要行那先天逆斩宗师之事,简直是让三清道宗上下怒不可遏。

    可以说徐遥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那三清道宗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一天,长此以往,在江湖上哪还有丝毫威信可言。

    而徐遥自从镇岳山城出来之后,行事是越发肆无忌惮,其胆大包天的同时,显露出来的机敏与手段,也是令人心中胆寒。

    如果徐遥只是一个于武道上有着惊世之姿的青年俊彦的话,那三清道宗也不至于要把事情做绝,例如崔进与徐子墨一流,哪一个年轻的时候不是无法无天,一言不合就要拔剑杀人的主?

    但崔进与徐子墨都是醉心于武道,平时行事的风格也是都是十分的鲜明,让人有迹可循,不至于超出各方的控制。但徐遥不同,徐遥现在虽然境界不高,但这胆量已是十分惊人。

    在北齐临沂的时候,徐遥以区区先天中期的境界,追风银捕的身份,就敢违反田弘毅亲自颁发的皇城禁令,当街格杀北齐当朝宰辅李同甫之子。

    好不容易在崔进的帮忙下逃出生天,发配到扶风郡,冷不丁地又把藏剑山庄的护剑长老给宰了。在镇岳山城消停了三年之后,徐遥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一路南下,在三清道宗辖地内又是搞风搞雨,一点没给三清道宗这名列三大道门之一的名门巨派的面子。

    最后来了这苏州城,差点宰了熊彪这假太子不说,又当众辱骂三清道宗祖师,而后差点以先天逆斩宗师,将颜经业杀得是双目失明,连所使兵器都遗失在徐遥手里。

    由此看来,徐遥这几年修为进境是大,但这胆子只有更大,三清道宗是拿捏了徐遥不假,但没看徐遥的师傅,身为绝世宗师的崔进被洛丰羽拿捏了这么多年,也只能与三清道宗小打

    小闹,根本没动真格的么?

    就算你徐遥真的是睚眦必报,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迈入绝世宗师之后,便是不看三清道宗脸色,那也有大把事情可以做得,何必非要急于一时,学那古时壮烈之士,若有恩仇,现在就报,马上就报?

    徐遥现在还是先天期的修为,就敢对着三清道宗龇牙咧嘴,张牙舞爪,那等着徐遥以后武道大进,那还不得杀上三清山上,将账算个清楚?这个世界上恨三清道宗,讨厌三清道宗的人多了去了,但如果要说道报复,有这个能力的,往往没这个胆量,有这个胆量的,往往没这个能力,而现在一个有足够的胆量,以后可能也会有足够的能力的人出现了,三清道宗自然是要竭尽全力,将徐遥这个不稳定因素扼杀在摇篮之中。

    在三清道宗发出了血字追杀令之后,众人便有些扼腕叹息,徐遥虽然这几年已然是名动江湖,但区区一个先天武者,再怎么惊才绝艳,又怎么能和一个传承了数百年的江湖顶尖势力相比呢?

    所以饶是徐遥一直以来都是遇强则强,每每遭逢大难,总能化险为夷,绝境逢生,但这一次,众人却实在是不太看好徐遥,为何?那自然是因为血字追杀令的特殊性。

    如果江湖上的门派发出了血字追杀令的话,那不仅是意味着发出血字追杀令的宗门将会不择手段,全力追杀其人,就连江湖上其余人手,多半也会闻风而动,对这人进行围捕。

    要知道如果格杀了被血字追杀令悬赏之人,那便能从发出血字追杀令的势力获得份量堪称惊人回报。譬如现在有人如果格杀了徐遥,那不仅本人马上会成为三清道宗的座上宾,而且明里暗里能够得到的好处,甚至能让一位积年武道宗师眼红不矣。

    所谓财帛动人心,在有三清道宗背负仇杀因果的情况下,徐遥区区小命与一笔天降横财之间,该如何选择,想必在大多数人的心中,是不用考虑太多,就能想清楚的事情了。

    所以徐遥以区区先天之身,不仅要面对三清道宗这等庞然大物的倾力追杀,还要面对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的围追堵截,形势之艰难,与之前几次徐遥所遭遇的困境不可同日而语。

    想到这里,一些人便不由地有些扼腕叹息,虽说剑者宁折不弯,但这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事情,那是万万做不得的,便是五百年前横空出世,修成武道真仙的一代魔主“圣焰吞天”欧阳圣明也不见得能横行无忌,

    事事如意,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说的也正是这个道理。

    三清道宗是仗势拿捏了你一番不假,但连你师傅崔进都被拿捏了不知道多少次,你一个有几分天份的后生,怎的就不能忍下胸中的这口意气,非要以卵击石,与三清道宗争个高低?

    当然,如果这江湖上的事情如果真的都能讲上道理,那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打打杀杀了。徐遥既然做下了如此事情,那么三清道宗发出血字追杀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看到底是三清道宗道高一尺,还是徐遥魔高一丈了。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那还不足以与之前两件轰动江湖的大事相提并论,真正让江湖风起云涌的,则是后来藏剑山庄与孔雀谷的强硬表态。

    在明面上最有理由插手此事的六扇门保持缄默之后,众人便以为徐遥大势已去,不会有任何上得了台面的势力为其撑腰。毕竟就算传闻南宫世家的嫡女南宫秋菱心仪徐遥一事为真,但“三目神君”南宫玉堂在江湖上可不仅仅代表着南宫世家,而是代表着七大武林世家这一股复杂的势力。

    在徐遥与岑兴生打成一片之后,七大世家之中的曹家便对徐遥露出了明显的敌意,而其余几家因为没有在镇岳山城之中捞到好处的原因,对徐遥的态度也是暧昧得紧,如此一来,南宫玉堂这个便宜岳父,自然是帮不上忙。

    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在三清道宗发出血字追杀令的时候,藏剑山庄与孔雀谷却对此事表现地相当强硬,不仅各自派出人手前来江南郡接应徐遥,更是放出话来,如果徐遥真的有个闪失,那徐子墨与狄飞白会亲自到三清山上与洛丰羽好好谈谈。

    而三清道宗收到消息之后,洛丰羽这个爱惜羽毛的老狐狸也破天荒地强硬了一回,拉上了道门魁首纯阳宗,便开始怒怼藏剑山庄与孔雀谷,还传了一篇檄文给风雨楼,让其替自己传播出去。

    这篇檄文扯的东西虽多,但大意不外乎就是,我三清道宗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白道黑道没几个人敢不给面子的,如果现在徐遥在自己头上拉了屎,自己都要把头顶上徐遥拉的屎抹掉,当没这回事的话,那以后我三清道宗在道上还能不能混了?

    现在也甭管你藏剑山庄和孔雀谷要怎么滴了,要与我三清道宗怎么样,尽管和我划下道来,反正这徐遥我三清道宗是杀定了,天王老子来都没用。

第五百二十一章 局势

    而在三清道宗表态之后,藏剑山庄与孔雀谷的反应越发的激烈,大家呼朋引伴之下,竟然让整个江湖都有一种彼此对峙的错觉。这件事表面上看去,只是藏剑山庄、孔雀谷、三清道宗这三家的事情。

    但随着彼此之间撕破脸皮,事情蓦然就变得复杂了起来,藏剑山庄作为持剑四派之首,代表着这江湖上顶尖势力的新生力量,这一股力量伴随着自己的实力渐渐地强悍,早就已经不满足现在的利益格局与江湖地位。

    譬如三清道宗这窃据三大道门之一的江湖门派,在实力上其实已经逊色于藏剑山庄,但抵不住道佛两脉数千年以来都是武林魁首,共同执掌天下武林牛耳,所以无论是在既得利益划分上,还是在实际江湖地位上,三清道宗,都要高于藏剑山庄一筹。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如此强弱易位,座次颠倒的事情,以藏剑山庄为首的新生力量自然是心有不满,现在好不容易师出有名,自然是要大闹一场,掰掰手腕,看看到底谁雌谁雄。更何况藏剑山庄之前便表明态度,要将徐遥这名从小便流落在外的嫡七公子,重新接纳回来,徐遥所为之事虽然不算明智,但也实实在在是三清道宗拿捏徐遥在先,徐遥报复再后。

    藏剑山庄如果硬要因此为徐遥张目,从道理上也说得过去,外人自然无从阻拦。藏剑山庄为什么出手,江湖上大多数人都能够理解,在徐子墨《九天剑典》合一,神功大成之后,藏剑山庄的野心已经是日益膨胀,不再满足于屈居佛道两脉所有宗门之下,三清道宗虽强,但在佛道两脉的大宗门里,却是实实在在的软柿子。

    素有老狐狸风范的三清道宗宗主洛丰羽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其小心施为之下,也一直没有让藏剑山庄抓到把柄立威,但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洛丰羽再瞻前顾后,如果区区一个先天期后辈都敢当面辱了三清道宗之后,三清道宗还拿之不下的话,那三清道宗不用任何宗门前来攻伐,在江湖上的声威与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再也不配称为三大道门之一,所以现在正是藏剑山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当然,藏剑山庄为什么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大家都清楚,但孔雀谷为什么一定要掺和进来,就有点让人想不明白了。徐遥算起来是是狄飞白的外甥不假,但当年孔雀公主对狄飞白的背叛,大家也都看见眼里。

    换一个魔道巨擘,直接追杀过来,大义灭亲都

    有可能,但狄飞白在丢失了宗门重宝之后,依然没有对狄玉萱下杀手,足以证明狄飞白对自己妹妹溺爱之深。

    然而狄飞白乃魔道枭雄,事情忍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所以当年在狄玉萱被逼自刎,徐遥被赶出藏剑山庄,再被追杀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狄飞白也不稍假以辞色,不然以其之能,救下徐遥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所以在孔雀谷插手此事的时候,自然是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对狄飞白出手的目的不甚明了,但以孔雀谷在五大魔宗之内的特殊地位来讲,孔雀谷的态度,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能代表整个魔道势力的态度,如果孔雀谷真的想要不计代价,跟三清道宗清算到底的话,那这个事情就不再仅仅是徐遥一条性命所能诠释得了的了。

    在如今一干江湖顶尖势力当中,一楼两寺三道门,四剑七家五魔宗的格局已经维持了数百年之久,就算是偶有更迭,也是在四剑七家这等添为末座的江湖顶尖势力里面进行更换。

    作为江湖执牛耳的存在,佛道两脉虽然有些道统之争,但从来没有过失位之险,这一点就算是后来居上的三清道宗也是如此。

    三清道宗虽然的确尊清风道人为祖师,但其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自然少不了道门魁首纯阳宗的点头。

    在五百年前圣焰魔教分离崩析之后,清风道人居于三清山,很是吸引了一批对其心怀不满的魔道豪雄,随着这些魔道强者越聚越多,纯阳宗自然是心中不安,扶持三清道宗以之抗衡也是应有之意。

    这种情况也一直延续到五百年后的今天,三清道宗即使脱离了纯阳宗的庇护,宗门实力也无愧于一家江湖定力势力的名声,但如果说能够压倒其他江湖顶尖势力一筹,那就有些未必。

    但是这又能如何?谁叫三清道宗是道门一脉,天生这格调就比这些后起之秀要高呢?在这江湖各方利益刮分上,三清道宗总能借助三大道门身份高人一等的地位,占一些不大不小的便宜,长久以来,自然是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但诸如藏剑山庄等后起之秀,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胆量独自挑衅道门一脉的威严,而七大世家之流本身就是各怀鬼胎的利益集合体,更不会有这种冒险举动了。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孔雀谷的插手,变

    得有些微妙起来,魔道虽然自古有之,而且实力一直都强横无匹,但这些魔道强者大多性格乖戾,不成统属,不是欧阳圣明那种横推一代的盖代人杰,根本没有办法把整个魔道的强者都聚集起来,加以统属。

    而聚合在一起的魔道,是绝对有和道门一脉板板手腕的资格的,现在虽然只有孔雀谷一家明确就此事表了态,但怎么能知道其他四家魔宗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有了五大魔宗这个天然盟友,以藏剑山庄为首的持剑四派也不惮于与三清道宗一决雌雄,在其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而这些大势力之间的恩怨纠缠看似跟底层人物没有关系,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万一这一次这几方真的没有谈拢,掀起一场江湖浩劫,那谁又能躲得过?如果以徐遥这一件事为引子,真的导致正魔大战的再次爆发,那么一向保持中立,诸如风雨楼,七大世家等势力是否就真能按捺住自己内心的骚动,稳坐钓鱼台?

    所以在这第三个消息传来之后,在江湖上造成的地震,根本不啻于之前两个消息,这第三个消息看似只不过是徐遥一人的身家性命到底会不会被三清道宗了结,实际上背后的牵扯,已经不是三眼两语就能道尽的。

    当然,江湖上再怎么风起云涌,跟徐遥现在肯定是没什么关系的,在出镇岳山城的时候,徐遥便已经料想到如今举世皆敌的局面。

    毕竟徐遥此次出来的目的,并不是真的只是陪着两美游山玩水而已,而是想要借着自己降临这方天地之后结下的仇人给的压力,突破真丹宗师一境而已。

    此界武道真丹之境,即是澜沧修仙界元丹修士的境界,两者称呼虽然不同,但其实对应实力层次的都是凡界三阶,境界神通方面,其实也是大同小异。

    只不过此界之中因为天地灵气滞涩,不易引起共鸣的原因,宗师境的武者各种武道招式表现出来的威力,没有在澜沧修仙界那么离谱罢了。

    而且此界之中,想要突破真丹一境,对武者的肉身强度,与血气旺盛与否,都有着相当高的要求,这也是为什么年龄越小先天武者,越容易突破真丹瓶颈的原因之一,若是年纪上去了,肉身衰竭之下,就算能勉强突破,自己的躯体也承受不住宗师境界高强度的真气。

第五百二十二章 真丹

    当然,这些障碍对于徐遥来说自然是不存在的,先不说徐遥本身骨龄就只有二十三四,全天下能比徐遥小的先天巅峰的修士估计都找不出几个,更不要说徐遥身负重明血脉,又修有《九转金身》这等巫族圣典,哪怕是只有区区一重的境界,突破个真丹境界肉身也没有丝毫的压力。

    这说完了真丹境突破前的要求,接下来自然要说说真丹境之上的风景,此界之中由于实力极限不高的原因,所以对于真丹一境的划分,也是颇为粗糙,只是简简单单从一重划分到九重,从先天巅峰突破到真丹境界乃是第一重武道天堑所在,但凡能凝结武道真丹的人物,就算是一名无根无凭的散修,也有资格开宗立派,自成宗师,已经是当世一流高手。

    这等人物就算走到各个江湖顶尖势力的地盘,只要自己不作死,一般也会得到应有的尊重,江湖地位与先天期武者再也不可同日而语。

    真丹三重到真丹四重乃是武道第二重天堑所在,跨过了这重天堑的武者,已然可以称作大宗师,其中的佼佼者,足可以争夺宗师榜上当世最强五十人之列,例如之前被徐遥诓过来的鲍修远,虞建白两人便是如此。

    真丹六重与真丹七重之间乃是武道第三重天堑所在,度过这第三重天堑的武者,那已经可称绝世,基本上已经是宗师榜前十的人物,当然,例如黑莲圣王这一代身份特殊,又归于上一辈的人物,宗师榜对于其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意义,所以说这天底下的绝世宗师,也不是一定就是十指之数而已。

    而且在真丹六重与七重之间,还有一种特殊的存在,那就是手执绝世神兵的真丹六重巅峰武者,这等人物本来就与真丹七重只有一墙之隔,再有与其秉性相合的绝世神通相助的话,是可以短暂地打破这第三重武道壁垒,与真丹七重的武者抗衡比肩的。

    这也是之前为什么南宫玉堂与徐子墨能够以真丹六重巅峰进入宗师榜前十的原因,当然,随着翠微湖那惊世一战,徐子墨已经摘掉了伪绝世宗师的帽子,现在宗师榜前十上,也只有吊车尾的南宫玉堂在苦苦支撑。

    此界之中对于真丹一境的划分,大概就是这样,但是在传承明显更为完整,整体实力强盛不知道多少倍的澜沧修仙界,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其他的暂且不说,就说

    这刚刚凝结,只有一重天境界的金丹,便有九品之说。九品之中,一、二、三为上等,四、五、六为中等,七、八、九为下等,如果修士不想这元丹期就是自己修道生涯的终点,那么凝结金丹的时候至少也要凝结七品金丹,这样才能堪堪达到龙虎交汇的最低门槛,以后才有一丝化出元神,得望大道的可能。

    当然,七品金丹说起来也只是下等金丹,只不过保留了冥冥之中的那一丝再进一步的可能性而已,真正要靠着七品金丹修炼到元丹巅峰,再化出元神,那是比登天还要难,基本上可以说得上是万里挑一。

    但就算如此,也比那最为低等的九品杂丹跟八品阴阳丹好了不知多少,如果凝结了八品阴阳丹,或者九品杂丹,那基本上可以不用挣扎,修成元神基本就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修士就算是修炼相同的功法,所凝结的金丹品质也各有不同,这是为何?原因自然是在修士本身。例如凡间学堂里,同一个教书先生,教的是一样的经书,有的过目不忘,七步成诗,有的天资驽钝,学了两三年,抄写经书都是错字连篇,这凡间科举一道尚且如此,修仙一途要体悟天地大道,这种现象只会更加明显。

    浑天界之中因为实力上限过低,传承也多有残缺,只知道这武道资质乃由天定,有的人生下来便可修炼武道,有的人便是耗费再多灵丹宝药,都修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其等寻找自己宗门传承苗裔的时候,也是颇为麻烦,只能让门中强者定时外出寻找看起来便筋骨强健,或天资聪慧的凡间孩童,再传下功法,由其等的修炼表现再来一一甄选。

    但在澜沧修仙界之中,这修炼天资一事,早就已经不是秘密,并将这些能够修炼的大道天资统称为灵根、道体等等。

    如果要谈到资质,灵根作为修士吐纳灵气,蜕却凡胎的依凭,自然是避不开的一点。金、木、水、火、土五系灵根代表天地间可由修士吐纳的五种基本灵气属性,其威能属性既然各有不同,自然修士所需要修行的功法也就不同。但无论是哪种灵气,都需要修士用自己相符的灵根进行吐纳,才能蜕却凡胎。

    灵根越芜杂,则吐纳灵气的效果越差,同时因为在炼气期乃**凡胎,大多只能修炼一种属性的真气,那么,对于拥有多种灵根属性的炼气弟子来

    说,本来吐纳灵气的速度就慢,辛辛苦苦精炼的灵气,还必须将不属于自己修行真气属性的灵气全部从身体中排出去。

    这一来一去,日积月累之下,同辈弟子的修为相差往往天差地别。而徐遥在初入南沧宗之时,乃是三灵根的资质,自然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之人,只能说堪堪能够炼气修行,但在南沧宗同辈弟子之中,不乏有灵根资质极其出色之人。如那灵根属性单一的天灵根,便有三人之多,地灵根也不在少数。

    凡是单一属性的灵根资质,统称为天灵根,其在炼气期吐纳灵气极快,因为吐纳灵气精纯,修炼时体内杂质也因此大大减少,所以在元丹之前几乎也遇不到任何瓶颈,毕竟炼气期乃是吐纳灵气,蜕却凡胎的大道之始,而炼气下一个境界凝脉则是聚生灵脉,凝成道基,都是一个纯化灵气,与肉身相契合之后,以求在凝脉巅峰,能龙虎交汇,成就元丹,以窥大道的过程。

    所以有天灵根资质的修士在这两境之中能占多大的便宜,可想而知,在澜沧修仙界一旦被发现,往往都会引起附近修仙宗门的震动,往往门中强者亲自降临,从而带回宗门。而地灵根乃是不同属性的灵根以奇特的比例相耦合,修炼合适的功法神通往往能发挥出超过自身境界本身的极大威能,所以其灵根属性虽然往往没有天灵根修士在两境修炼上占尽便宜。

    但大道之途,一路往上都是争杀不断,而地灵根修士因其灵根修出的真气灵力威力往往非同寻常,所以斗战之能往往远超同侪,自然也被各大宗门争相拉拢。

    如风火双灵根异变为的雷灵根,风水异变为的冰灵根,都是典型的地灵根,修炼速度虽然没有天灵根那么畅通无阻,但修炼境界修炼到高深处,其护道之法一般都威力都奇大,所以也是为澜沧各宗所重的修炼资质。

    灵根虽然重要,但万千造化,在修炼资质中,灵根只是最为基础的一种,修士的体质,也占据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如徐遥之前,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天魔秘境,从而同化了钱海那具肉身,这具肉身,就是是一具根基有损的先天水德之身。

    人族先天五德之身乃是与先天五行金、木、水、火、土一一对应的五行灵属体质,如徐遥现在同化了钱海的先天水德之身,犹得天地间水属性灵气的青睐。

第五百二十三章 功法

    如果是在澜沧修仙界之中,那与敌手斗战之时,能够引动的天地灵力就要比寻常人物凭空多上三分,更不要说平时修炼的时候,更是占尽了便宜。

    只是在这浑天界之中,天地灵气滞涩,徐遥这先天水德之身资质的优势,也就没有那么明显罢了,当然,这也不是说徐遥这身顶级修道体质进入浑天界就完全废了,至少在引天地灵气入体修炼的时候,徐遥吸纳的速度还是极快,而且省却了不少精粹的功夫,日积月累之下,自然也是一笔可观的收益。

    先天水德之身作为人族上古五德这之身之一,修炼之时,身具此身的修士吐纳灵气,天地间的水灵气便会争先恐后得涌来,仿佛这具肉身是其天生的归宿一般,这样一来,即使因为灵根资质不足,自身在低境界时吐纳灵气较慢,但因先天体质属性,导致灵气自己主动涌进身体里来,故而只要注意排除杂质灵气,梳理自身不留下灵气芜杂的后患的话,修炼速度比之天灵根只快不慢。

    更不要说,先天五德之身对应的灵属资质,不仅修炼速度会暴涨一大截,斗战之时,调动天地间对应灵气得心应手,如若有天地相助,犹为强悍,这一点就更是天灵根修士远远不能相比了。

    在先天五德之身上,还有道体之说,道体乃是天地大道在资质上的一部份显现,修仙必修道,不修大道之人,只能在元丹之下徘徊,只有道心通明,求得己道的修士,才有可能修成元丹。

    当然,也有一些依靠外物取其道韵成就元丹的修士,但其往往只得其境,未得奇妙,虽然能享元丹六百载寿数,但不仅自身修为再也不得寸进之外,争斗之能也与龙虎交汇,成就元丹的修士天差地别,与一些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凝脉巅峰的弟子相差仿佛,可以说是后患无穷。

    故澜沧稍微有些志向的修士,都不取此道。而拥有道体的修士,不仅自身悟道更为容易,自身起点更高,其修炼的到高深处,更是能领悟其中蕴含的天赋神通,端的是厉害无比。

    如果说修炼进境方面,在领悟大道上能占些便宜,就足够让人感到不公平的话,那么修炼到元丹自悟神通这一属性,则是让人感到隐隐的绝望了。

    悟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世间多的是修为卡到瓶颈,因不闻于道,苦苦追寻后只能郁郁而终的修士,就连南沧宗这种在澜沧修仙界已经是执掌一方的豪雄,每一代成

    就元丹的也就那么一少搓,其纵横澜沧的背后,更多的却是之前徐遥在藏经阁所遇的黄章等只能郁郁而终的修士。

    如若是修炼外物,灵气吞纳之故,大家还可以拼上那一把,只是大道无形,不可触摸,能悟便是能悟,不能悟,那随你如何英雄豪杰,到最后也只能是烟消云散,黄土一坯,而拥有道体之人,便等于有了体内有了部份大道真形,可以随时精心参悟,这如何不让人嫉妒欲狂,直呼上苍不公。

    而天赋神通之事,则是更加过份,神通,作为所有修士梦寐以求之物,乃是大道于斗战之道的具体显现,得其一,便掌握了修士间威力最为强横,妙用也是无穷的一种手段,神通可悟,但其虚无缥缈之下,能悟之人无一不是天赋异禀,悟性惊人,再加之一系列的机缘巧合之下方有机会。可以说能自行领悟概率,与天生便拥有道体的概率也是相差仿佛了,一般都机会可以忽略不计。

    而拥有道体的修士,只要能顺利龙虎交汇,成就元丹,就必定能领悟一种神通,因此,如若出现,各宗各派都是由门宗强者早早收为门下,精心调教,修道外物更是不是断,一般都是当成宗门未来进行培养。

    这等人物,放在浑天界之中,只要中途不夭折,那就注定是徐子墨一流,徐子墨自从剑道突破至通玄境巅峰之后,是何等的威风?直接身入宗师榜前五之列,隐有当世剑仙的美名,而其于剑道神通上的资质,也只有五百年前横推一代的无上魔主“圣焰吞天”欧阳圣明能够胜其一筹。

    所以拥有道体资质的人物,只要中途不夭折陨落,迟早是可以与徐子墨一流比肩,其等究竟有多可怖,由此可见一斑。

    而除了灵根,先天五德之身,道体之外,还有其他一些修炼资质,如拥有剑骨之人,除了修炼剑经如有神助,修炼速度奇快之外,往往也领略到其高深之处,因此斗战之能也能往往能因此大增。如身具佛根之人,如果能踏上传说中的佛修之路,那更是一路畅通无阻,如鱼得水,瓶颈少的可怜。

    更有在这些资质之上的圣体神躯,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亘古传说,早已经在现在的修仙界销声匿迹,仅仅存在于记载之中,在远古时期,那些惊世大妖,上古神魔,俱是得先天之利,在这些方面不可以道理计,已经远远超出了现在修士的理解范畴。

    不说那些自鸿蒙之气之中孕育而出,生

    而得道的上古先天神魔,就是十二祖巫,女娲伏羲之流,都是让后人只能仰望的无上天资。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大道给予的无上天资,一般也不是让人白拿的。

    例如以盘古为首的几位大尊开了天地,各个上古先天神魔成了如今诸天生灵的血脉源头,伏羲女娲,十二祖巫等等,在完成了自己注定的使命之后,统统不得好死,其中计较,让人细细想来就有些不寒而栗。

    云从龙,风从虎,这等人物出世,大道之途上无一不是风云聚会,波澜频生,不得一日安宁,熬得过去,那就是得成大道,宇内称尊,熬不过去就是身陨劫难,神形俱灭,无论是上古先天神魔,还是后来的女娲伏羲,十二祖巫之流俱是如此。

    而徐遥现在身具重明血脉,可谓是上古先天神魔的血脉传承,什么剑骨道体资质一说,对于徐遥来说都是笑话而已。譬如两仪圣瞳这种惊艳天赋,便是位于上古先天神魔顶端的金翅大鹏,都要心生嫉妒,区区后起之秀人族之中出现的一二天赋,哪能与之相提并论?

    当然,包括两仪圣瞳在内的重明一脉的天赋神通确实是非同小可,但受限于血脉浓度与修为境界,到了徐遥这一代也是残缺的厉害,但即使如此,也不是一般的灵根道体所能媲美的。

    而修士在凝结金丹之时,金丹越纯净,那么所凝结的金丹品阶越高,向上的潜力就越大,以徐遥现在的条件来讲,只要能够顺利凝丹,中间不出什么太大的差池,那已经注定是品阶极高,根本不用为以后的潜力担忧。

    话虽如此,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事关道途,就算此事已有全然把握,徐遥也不想放过任何一点细枝末节,譬如功法上面,就是如此,《碧水真诀》作为南沧宗真传功法《碧海生潮》一脉相承的功法,早已经被验证无数次了,自然是让徐遥放心得很。

    但由于自己身处浑天界,元丹期之后的真传功法《碧海生潮》徐遥现在是无法可想,所以在徐遥突破至真丹期以后,还要另寻一部修炼功法,才能继续向上。

第五百二十四章 大网

    只是这部功法,实在有些不太好选而已,在这浑天界之中,除了上古那些虚无缥缈,只剩下一二名字的传说功法以外,也只有三大至尊功法,能够入徐遥的眼。毕竟能有人成功凭借这些功法踏入下一个境界,那么说明这功法至少在真丹一境,已经是被打磨得炉火纯青,没有多少瑕疵了。

    而在进入元神境界之后,便是这三部功法有些不够看,徐遥也大可再行更换,不必一条道路走到黑。除了这三部至尊功法以外,其余功法虽然也各有长处,但毕竟没有前人仗之突破神墟浮天,武道真仙一境,其中是否有些缺陷瓶颈,自然是有待商榷的事情。

    此界之中至尊功法只得三部之数,分别是《八方烛龙吞天魔功》、《琉璃金身》、《七阳截天》。

    《八方烛龙吞天魔功》乃是欧阳圣明自身所创,随着其步入了那神墟浮天,武道真仙的至尊境界,自身成为又一代武林神话之后,其所修的《八方烛龙吞天魔功》自然也成为了这天下间依然存世的第三部至尊功法。

    前两部至尊功法,一部是菩提寺镇宗神功《琉璃金身》,一部是纯阳道宗镇宗神功《七阳截天》,但这这两个宗门现在依然在这江湖上是执牛耳的存在,先不说怎么得到这两部功法,就算是有幸得到,这估计还没修炼到高深境界,就被两宗的强者寻上门来直接打杀了事了。

    而随着欧阳圣明与两宗先辈强者同时失踪,圣焰魔教四分五裂,《八方烛龙吞天魔功》就成了这世间唯一一部无主的至尊功法,如此一来,徐遥自然是心存觊觎。

    虽然用屁股想其中肯定是难度不小,但徐遥一路修炼上来,面临不知道多少艰难险阻,自然不是畏难惧强之人。

    当然,就算真的要把这《八方烛龙吞天魔功》搞到手里来,也是徐遥突破真丹境以后事情了,现在的徐遥,还是想想怎么在眼前的危局之中脱身的好。

    比如现在徐遥坐在驿站旁的酒馆里,这才点上了两盘熟牛肉慢斯条理地吃着,便察觉到一股子隐晦的杀气扑面而来,心中想着自己这一顿饭怕是吃不安稳之后,徐遥吃牛肉的速度也逐渐加快起来。

    在体内重明血脉渐浓,两仪圣瞳逐渐觉醒之后,徐遥各方面的灵觉已经是越来越厉害,特别是这莫名出现的心兆,更是格外的准确。

    若是有人对徐遥露出敌意,或者起了别的二心,那徐遥即使没用上两仪圣瞳,也能轻易察

    觉出其中的异样所在。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徐遥自从离了苏州城内,已经被无数人围追堵截,依然能够逃出生天的原因之一。譬如现在与自己隔了三桌的那两人,明明已经发现了徐遥的身份,还故作不知,只是心中生出一股子恶意,只怕下一脚出门而去,就要将徐遥的行踪给透露出去。

    在三清道宗发布了血字追杀令之后,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找到徐遥本人,以至于现在只要有徐遥的确切行踪奉上,便能领上一笔不小的赏钱,这种不用动手,只用通风报信便能有所收获的事情,自然大多数人都是心动不矣。

    而徐遥既然敢在苏州城内做下如此大事,自然不是为了接下来当一段时间的缩头乌龟,但徐遥相要借此压力突破不假,但也并意味着徐遥吃个饭的时候,都非要和别人打打杀杀,所以对其他人不断“检举揭发”的行为,徐遥心中还是非常不满的。

    发现了徐遥身份的两人心中各怀鬼胎,这桌上的酒菜自然是吃得漫不经心,正当两人想随便扒拉几口,就此撤退的时候,却发现徐遥三口作两口将桌上的熟牛肉吃完之后,竟然起身慢慢踱了过来,在路过两人的桌前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两眼一眼,随即自然而然地在两人这一桌坐了下来。

    两人见徐遥起身,本来就有些心虚,而徐遥这个正主,现在又坐在了自己面前,面部表情顿时有些微微僵硬。然而徐遥都坐到了这里,两人如果都是一言不发,未免有些太过怪异。

    所以两人面面相觑一阵之后,便由稍微年长的那人出面,硬着头皮对着徐遥抱拳说道,“不知这位少侠有何贵干”,徐遥闻言微微一笑,随即开口说道,“也无他事,只是与两位一见如故,有一事需要请教一下”

    两人忍不住又对视了一眼,随即硬着头皮含糊答应,徐遥见两人答应之后,便用手指蘸了茶碗里的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死”字,“敢问两位,这一字我写了许多遍,总觉得其中有些瑕疵,两位一看就是精于此道之人,现在不妨告诉在下,此字究竟该怎么写?”

    这两人看到桌上那个死字之后,顿时便面如土色,两股颤颤说不出话来,徐遥见两人已被自己吓住,顿时又是哈哈一笑,“与两位开个玩笑罢了,若是有些唐突,还望两位莫怪,小二,再给两位上一点酒菜,就当在下给两位赔罪了”

    徐遥说完之后,就随意扔下一点银子,随即飘然而去,而口中声音却仍然是飘了过来,“两

    位且在这里好吃好喝着,若是按捺不住心中寂寞,想要来追寻在下,只怕这一点碎银子买的不是这桌酒菜,而是两位的身家性命了”

    不提这两人如何害怕猜疑,徐遥做了一番姿态之后,便又是抽身而去,在苏州城内与颜经业交手一番之后,江湖人都认为徐遥是占据了上风所在,但其实在徐遥看来,自己与那颜经业只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

    徐遥一身沉重的伤势虽然已经有所好转,但被人一路纠缠之下,自然是没有痊愈的,好在徐遥在明,小金再暗,徐遥实在不欲与人交手的时候,倒是可以借小金之腹,去壶中境之中躲躲。

    现在徐遥还大大方方地在外面晃荡,自然是看有没有什么有能耐一点的人寻到自己,再来试试自己的剑锋罢了。

    就在徐遥一边赶路,心中一边思虑着自己接下来的去处的时候,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感觉,朝着徐遥扑面而来。徐遥面上不动声色,脚步依然是不疾不徐,心中却早已经暗暗有了计较。

    只见徐遥才入了一个密林,就见一张麻网从天而降,同时左右两边一串锋利的钩锁从草丛之中连连蹿出,朝着徐遥的足跟袭去。

    见自己陡陷危局,徐遥不慌不忙一个箭步,身形变幻之下,便躲过了那袭来的钩锁,但那张麻网却趁势向徐遥罩了下来,顿时便将徐遥困在了其中。

    见徐遥终于中招,旁边便钻出来了一群人,探头探脑地望了一阵,看徐遥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敢移身过来。

    徐遥见状不由地有些无语,自己都这么配合了,这些人也一副办不了事情的模样,看来躲在暗处的那一位,连面子上的功夫估计都不想做,才会找这样一群酒囊饭袋来。

    想到这里徐遥手中黑螭剑光一阵流转,整张灰网便应声而碎,整个人也一个纵身,就向众人奔来。见徐遥突然发威,之前那群设下埋伏的人顿时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地便走了,手中的锄头,猎弓都来不及拿上。

    徐遥见状面皮也有些抽搐,随即便把头转向阴影之中的一处。这些人来设埋伏的人纯粹是来搞笑的,这种土办法抓抓野猪什么的就差不多了,想要困住一个修为有成的武者,无疑是痴人说梦。

第五百二十五章 追杀

    在徐遥的注视下,这阴影处很快就出来一白袍青年剑客,向徐遥越走越近的同时,身上的锋锐之气也是越来越盛,只见这青年剑客生得长须秀目,白脸丰颐,举止从容,天然便有一股子大家风度。

    这白袍剑客一路走来,身上的锋锐之气已是大作,然而徐遥这边却是没有丝毫反应,似乎从这青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庞大剑意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那白袍剑客走到徐遥身前一丈开外的时候,身上的剑意已经到达了顶峰,似乎下一秒就有雷霆万钧的剑式来临,然而徐遥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那青年白袍剑客见状便蓦然顿住了脚步,散去了自己一身的气势。

    “不错,不错,虽然不知道你实力究竟有没有传闻之中的那般强,但这胆量已经算得上是非同一般了”这白袍剑客开口便对徐遥一阵称赞,然而徐遥却并不领情,“我实力强不强,你现在试试不就清楚了”

    白袍剑客闻言抚掌大笑“不急不急,你有伤在身,我林惊途岂是趁人之虚的小人”,这白袍剑客说完顿了顿,止住了自己的笑声后,随即便一脸认真地对着徐遥说,“而且我也只是恰好就在这附近晃荡,宗门长辈碍不过三清道宗的情面,才找到我头上的”

    “所以也不是我本来就要寻你,你我都以剑道称雄,若是平常时节,我多半耐不住手痒要跟你过过招,不过现在嘛,你还是想着怎么活下去吧”说完之后这白袍剑客一个转身,竟然拔腿就走,其步履不快,然而离开的速度却有些惊人,只留下缥缈的声音传来。

    “你一路大摇大摆大摇大摆地过来,行踪早就已经暴露,我只不过是来和个稀泥,但后面那几位宗师前辈,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这林惊途的声音越来越远,徐遥心中却是亮堂得很。

    这个纯阳宗的先天榜第一,在江湖上有着“万剑归宗”之称的天之骄子,似乎性子也没有传说之中的那么冷。当然,徐遥也是知道,这些练剑成痴的人,并不是天生的冷面剑客,只是除了手中之剑外,对其他人与事,都不怎么感兴趣而已。

    徐遥虽然跟这林惊途素不相识,但双方甫一接触,就知道对方大概就是别人眼里自己的模样,所以这林惊途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也不足为怪。不过这林惊途自己敷衍了事就算了,居

    然还干起了给徐遥通风报信的勾当,相信这一点不仅是徐遥没有想到,也一定是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

    毕竟林惊途成名虽早,但在江湖上一直都是少年老成,冷面剑客的形象,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徐遥现在于江湖上声名鹊起,剑道称雄,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在大多数人想来,一山不容二虎,两人相遇必定是针尖对麦芒的局面。

    当然这也只是外人的想法,在徐遥看来,如果这林惊途真的有外界传闻那般痴迷剑道的话,那是一定不会对现在带有伤势,不能发挥出全力的自己出手的,这是一名身处巅峰剑者的骄傲,不身处其中往往也是难以理解。

    至于林惊途口中所言,后面紧接着就有几大武道宗师联袂来捉拿自己,徐遥心里也早就有了预料。自己折腾了这么大的事情出来,这几天又是大摇大摆地继续南下,之前来围徐遥的都是些乌合之众,不成气候,想必接下来就是雷霆万钧的一击了。

    一个颜经业徐遥都有些应付不过来,几个武道宗师一起上,徐遥肯定是只能望风而逃,不过就这么掩匿了行迹也没什么意思,徐遥琢磨了一会儿,心中便有了主意,径直便往前面去了。

    一晃便又是半月过去,当第一缕朝阳照射到自己门上的时候,英雄楼的大门便缓缓开启,在外守候了颇久的一干人等,顿时便蜂拥而入。

    一个月前,江湖上发生了数件大事,但藏剑山庄、孔雀谷与三清道宗对峙之事,已有纯阳宗插手,双方谈了几次虽然都是不欢而散,但局面好歹还是稳定了下来,有纯阳宗这个道门魁首亲自出面,想来藏剑山庄与孔雀谷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而三清道宗与徐遥之间的恩恩怨怨,那可就要精彩地多,要说一般人被上了血字追杀令,那肯定是望风而逃,最后寻一地隐姓埋名,就此安安稳稳避风头。

    但徐遥不愧是现在江湖上风头最盛的后辈,不仅没有就此掩匿行迹,反而开始袭杀那些想要将其堵住的各路好手,于全都驿站遭遇纯阳宗绝代天骄“万剑归宗”林惊途全身而退,于鄱阳湖剑斩“彭氏三凶”,于胡元山葬了三清道宗十数名先天好手,于渭陵袭杀金阳门,包括其三名先天巅峰的好手在内,金阳门上下数百人武者,全部命丧徐遥之手。

    如此一来,天下哗然,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大

    家见得多了,但没有一个像徐遥这样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得挑衅缀在后面追杀的势力,这简直是在三清道宗头上拉了一堆屎之后,又扇了三清道宗无数耳光。

    以至于在徐遥狠狠杀了这几波之后,那些被三清道宗挟裹而来的小势力有些军心涣散,出工不出力的意思,三清道宗给的好处丰厚不假,但自己家小业小的,万一被这杀神盯上了,那还不是有命拿没没命花?

    这些势力开始消极怠工,三清道宗自然是暴跳如雷,但便是如此,三清道宗也没有什么逼迫之举,毕竟之前在三清道宗屁股后面跳得最欢的金阳门,数百颗人头已经落地,在三清道宗自己没拿出一点真本事的时候,谁还敢嫌命长往上凑?

    不过三清道宗毕竟是江湖上有数的顶尖势力,就算徐遥之前一直有意避开宗师级的敌手,但终有一日在水路上被三清道宗的两名武道宗师堵住,一番激战之后,两名武道宗师毫发无损,而徐遥却是受伤极重,被打落到江水之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后徐遥似乎真的殒命了一般,就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不可复闻,而三清道宗没有寻到徐遥的尸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然而循着水路一连搜寻三月都没有丝毫消息之后,不要说一干被其挟裹而来的小势力疲敝不堪,就连三清道宗自身势力之内,也开始颇有微词起来。

    毕竟三清道宗现在的情况并不算好,为了捉拿徐遥,很是派了不少强力宗师出来,如果短时间内还好,长时间在外耗下去,那三清道宗各处产业还要不要人镇守了?所以即使万分不甘,三清道宗在搜寻三月之后,也不得不撤去明面上的人手,与孔雀谷,藏剑山庄一样,由明转暗,开始在暗中追查徐遥的下落。

    其他人不清楚,但这三家可是清楚徐遥又一条先天巅峰的灵蛇的,徐遥借着这灵蛇,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现在徐遥“尸身”遁入水中,又不见踪迹,多半就被这条灵蛇救走了,所以徐遥现在虽然受伤极重,但多半还未死,只是不知道躲在哪个旮旯里舔舐伤口。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如果三清道宗还没有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地话,那么徐遥再现江湖之日,就是三清道宗威严扫地之时,想到这里,三清道宗一干高层是越发焦虑,对撒出去追查徐遥下落的人手催促得也越发厉害起来。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上庸

    三清道宗愈发狗急跳墙,但徐遥自然不会加以理会,准备好好养一下自身的伤势再作打算了,之前于湘江之上与三清道宗两位武道宗师一战,的确是凶险之极。因为之前与颜经业一战时,徐遥表现出了短时间内能抗衡宗师武者的实力,所以这一次三清道宗派下山来的,都是宗师境之中的佼佼者。

    除了一位大宗师统领全局之外,其他的至少也是真丹二重之上的好手,不是颜经业一流可以比拟的,这样的对手,徐遥就算是遇到一个,那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何况是一下遇到两个?

    三清道宗这些日子不知道憋了多少的气,这一下寻到了正主自然是要下狠手,这样一来徐遥自然是被杀得落花流水,直到被打落水底之下才得以被小金吞入腹中,就此逃命。

    小金迈入先天巅峰之后,论战斗力肯定是不如身负重明血脉,又有两大逆天传承的徐遥,但这隐匿的功夫乃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随着境界的增长已经是愈发的出色。

    只要小金不主动现身,那即使是宗师级别的强者,多半也是察觉不到的,这也是为什么徐遥要走水路的原因,虽然土遁小金也是会的,但毕竟没有水遁这么方便,要是真的被一二强手堵住了,那徐遥还可以借此脱身。

    徐遥虽然料到了自己终究会被应付不了的好手堵手,却没有料到会是两名真丹二重巅峰的好手联袂出现,以至于徐遥虽然借小金脱身,但自身的伤势,已经是严重到无以复加。

    不说自己经脉因真气损耗过度而开始出现萎缩断裂的情况,就算徐遥现在坍塌了四分之一的丹田,对于寻常武者来说,已经是足以要了性命的伤势了。

    不过现在徐遥身负重明血脉,又修有《九转金身》这等巫族圣典,寻常人的致命伤势,对于徐遥来说,也不是那么致命了。当然,徐遥现在虽然能好胳膊好腿,行动无碍,但这一身经脉破破烂烂,丹田也没有自行修复,这一时半会,也与人动不了手,好在有小金傍身,也不至于完全没了保障。

    只是小金的身份特殊,对于那些暗中追索徐遥行踪的势力来说,也已经不是秘密,所以小金肯定是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的好。

    这肉身上的伤势沉重若此,一时半会,徐遥也无从修炼,但即使如此,徐遥也不愿意浪费这大把的时间,乔装打扮一番,用了十余天的

    时间,便来到了这武陵郡内。

    徐遥来这武陵郡,自然不是要找藏剑山庄的麻烦,先不说徐绍于苏州城内表态之后,两者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就算徐遥与藏剑山庄真的互有龃龉,现在徐遥一身战力尽去,也无有可能来找藏剑山庄这等庞然大物的麻烦。

    徐遥来这武陵郡不是为的别的,而是被冥冥之中的一股大气运所吸引。在离了镇岳山城一路南下之后,徐遥虽然捞的气运不少,但最多的两次,一次是在萧县何氏兄弟身上,一次是在王生身上。

    这两次气运上的收获,已经让徐遥扫平了突破真丹境之前的气运枷锁,按理说现在徐遥的头等大事,莫过于突破武道第一重天堑,凝练武道金丹,成为一名真正的宗师级武者,然而现在徐遥这幅伤势沉重模样,自然是打消了徐遥于最近一段时间寻求突破的念头。

    在冥冥之中又感应到了一处大气运所在之后,徐遥思忖了半晌,又是寻了过来,虽然现在实力尽失,还有诸多不便之处,但徐遥现在也不一定要靠打打杀杀吃饭,所以自然还是抱了一点希冀,想要寻到正主,试试手气。

    武陵十二县之中,上庸不上不下,处于中间位置,虽然不如武陵郡城那样作为“九省通衢”繁华,但因为自有其历史渊源,也是一座有着自己独特魅力的城市。

    所以徐遥进城之后,倒也没急着寻找那位正主,反而是饶有兴趣地在城中转了几圈,在打听了一点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徐遥心里便有了主意,就此准备去了。

    三天后,上庸城码头的一个废弃仓库,一个面容普通,略微瘦削的青年正和一个老妇人正在商量着什么,老妇人手中拿着一吊银钱,面上显得有些犹豫,看了看着满是青苔的废弃仓库,面上顿时便浮现出了一丝惭愧。

    这老妇人刚想开口对着青年说什么,这青年却抢先一步,将手中签好的字据递给老妇人,两者再相互推辞了一番之后,老妇人便拿了这吊银钱而去。

    翌日清晨,一个略显简陋,但不失整洁的小摊子,便在这废旧仓库前支了起来。只见一面容普通,身形瘦削的青年正伺候着三口大锅,一锅汤汁清亮,浓白鲜香,正是用江里捞起的新鲜鲫鱼配合着青料熬煮而成。

    一锅汤汁色泽棕红,汤色明亮,分明是用砂仁、豆蔻、草果、陈皮、肉

    桂、丁香、良姜、厚朴、茴香等十多味大料,加用牛腱子肉,老母鸡,猪大骨等等主料熬制的老卤无疑。

    最后一锅鲜亮清黄,闻之清香,正是用虫草花、香菇、松茸、羊肚菌、竹荪、姬松茸、牛肝菌、野生木耳、山老姜、鸡架、猴头菇等等诸多山珍炮制而成的八仙菌汤。

    这三口锅一支起来,顿时香气四溢,无论是码头上的苦力,还是前来清点船只的管事,都是伸长了脖子,往这里望了过来。

    只见这青年加了加柴火,吊了吊火候,便不理那三口香气四溢的大锅,反而侍弄起自己手中已经放置盆中的面粉起来。

    一斤面粉摆成八卦形状,三两温水一个鸡蛋下去,面粉便和成团块状,反复摔打揉搓之后,面团已经极为劲道,这青年再试试了手中面团手感之后,便左手举面团,右手拿弧形铁片儿,将面团一片一片地削到八菌汤里,煮熟后捞出,

    旁边摞起来的粗瓷碗里,顺手就加入各种口味的臊子、调料、葱花,以待备用,见这青年一顿操作,旁边闻着香气早就就觉得腹中饥饿难耐的众人很快就围了过来,问了问价钱后,一听实惠地不像样子,顿时便呼朋引伴,都来上了一碗。

    因只有摊子,没有座位,所以无论是布衣苦工,还是锦袍管事,都端着一个粗瓷碗,或站或蹲,在那里吃得开心。

    这青年做好面之后,也不去管自己这些来的客人,只管埋头做面,只见其用铁片儿削出的面叶,中厚边薄,棱锋分明,形似柳叶;入口嫩滑,外柔内筋,软而不粘,越嚼越香。

    三种汤汁任君取用,先和在面里,希希溜溜地吃完之后,还可以再讨上一碗喝,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所道,所以饶是这小老板对来客显得没那么热情,不要说殷勤招待了,就连吆喝都不吆喝上一声,但这小小的面摊子,在这一天早上支起来之后,在上庸城里名声就一天比一天大,以至于城里的官老爷,都要偷偷乔装打扮一番,来此大快朵颐。

    这面摊虽然小,但这青年手上众人瞧得明白,分明是有绝活儿的,你看面团捏地劲道,汤汁熬得出彩,就连那些青料调汁的份量,那也是恰到好处,不少上一分,也绝对不多上一分,所用材料虽然繁多,但也都是寻常之物,但那一个鲜味儿,却难以用言语表达而出。

第五百二十七章 蒋伦

    这面摊的小老板,正是改变了自身容貌的徐遥无疑,其支起这个面摊,自然不是想就此改行做生意,而是想引出那条大鱼,那条大鱼虽然表面只是个败家子,但实际上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是个相当精明的人物,徐遥若是主动找上门去,难免有些打草惊蛇的意思。

    与其这样,徐遥还不如略施小计,引其过来。那人虽然饱读诗书,年纪轻轻便素有决断,在这上庸之中堪称名士,但私下里却是颇好这口腹之欲,以至于流连于各个食肆酒楼不算,往往还亲自动手下厨。

    儒家自古以来便有君子远庖厨的说法,真正的读书人,是不屑于这厨间之事的,然而这一位已经堪称一方名士的年轻人,却不为这礼法所拘,一直都是热衷于此。

    所以徐遥便支起这个面摊,投其所好,不怕引不出这条大鱼来,果然不出半月,这位正主就出现了。一天清晨,正当徐遥刚刚开张的时候,一名头带方巾,身着长袍的儒生就来到了徐遥的面摊前,只见这青年身体修长,颇为瘦削,也不顾那一股子读书人的斯文,挤到徐遥摊前,付了钱就端起一碗面条希希溜溜地吃了起来。

    然而这读书人自己虽然不甚在意自己的形象,但似乎左右的人都认得,所以慌忙之间,都是给这读书人让了路,这读书人也不以为意,就端着这碗面条蹲在街沿上吃完之后,有样学样地向徐遥讨了一碗汤喝。

    喝完之后再心满意足地一抚肚皮,然后对着徐遥说道,“不意乡野之中有此大味,小哥这面条也做得忒好,想来城中那几家百年老馆子,也做不出这个味道,在这里支个摊子,却是有些屈才”

    徐遥闻言不为所动,手中依然不停,口中却是应道,“去城中也不过多赚些黄白之物罢了,哪里有这里逍遥自在”,见自己隐晦的招揽被徐遥开口拒绝,这青年儒士也是不恼,反而站在了摊前与徐遥套起了近乎。

    两人这一聊就是一天,从玩物吃食,说到音律医药,再说到四书五经,兵法家国。这青年儒士每每抛出一个话题,这小小面摊老板不仅都能接得上话头,而且言语之间都是造诣不俗的样子,顿时让青年儒士另眼相看,直到徐遥到了时辰,收了摊子开始赶人,这青年儒士犹自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最后走之前还说了一句“古人称草莽之中多龙蛇,今日与兄台一见如故,我方是信了”

    见这青年儒士走了,徐遥抬头微微一笑,暗道一声上钩,随即便又拾掇自己这个摊子来。就这样又过了半月有余,那青年儒士这半月以来竟然每天按时到徐遥此处,待上长短不一的时间。

    两人所谈论的内容,也是越来越广,随着与徐遥接触的越来越多,这青年儒士越发感觉徐遥不是寻常人物,心中生出几分知己之感。

    虽然觉得以徐遥心中如此渊博的学识,必定不单单只是一个面摊老板,但徐遥避而不谈之下,以青年儒士的聪明,自然不会多加提及,只是一味得和徐遥称兄道弟起来。

    徐遥与这青年儒士应付了半月,自然从其口中得知了其身份。这青年儒士姓蒋名温纶,出身书香门第,祖父与父亲,都坐了一任朝廷命官,到了蒋温纶这一辈,却因为父亲突然死于任上,来不及给自己的独子一个照应,所以这蒋温纶到了现在也只得一个秀才的功名,入不得仕途。

    但即使如此,也不妨碍这蒋温纶在这上庸城里活得滋润。蒋温纶自小便天资聪颖,文思敏捷,六岁读书,九岁便能作诗成文,十多岁时仿古人的《解嘲》作《释毁》,享誉远近,有神童之名,年纪稍长便洞察世情,更兼之擅于决断,以至于每每公门有了难以处理的事情,都会请这位蒋相公前去坐坐。

    蒋温纶也是打蛇上棍,顺便做了个状师,久而久之,在这上庸城内,也成了一名人物。然而这蒋温纶仗着家中余下资财,与这状师的营生,活得是比较滋润,但是自出身书香门第,官宦世家,自小又有神童之名,一干亲戚朋友对他的期待,当然不止于此。

    其祖父乃是在朝中做过一任寺卿,父亲稍有不如,但也是一府同知,现在这蒋温纶只得一个个小小的状师,自然是有些家道中落的样子。早些时候,众人还以为其只是少年意气,喜欢仗着这状师身份,在公堂上逞些口舌之利,时间一久,想必就厌了这些世态炎凉,回归这科举正途。

    却没想到这蒋温纶这状师越当越是喜欢,到了现在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丝毫没有回归科举仕途的意思,这样一来,自然是让一干家族宿老痛心疾首,规劝了不知道多少次。

    一日蒋温纶照例来徐遥这摊前立了一会,前脚刚刚走了,便来了一伙泼皮无赖,将徐遥这摊子团团围住

    ,说了半天的场面话之后,便乒乒乓乓把徐遥这面摊子砸了。

    待这伙泼皮无赖又是威胁了徐遥一番之后,便扬长而去,而蒋温纶此时也急急忙忙赶来,看到徐遥家伙什全被砸了,便一拍额头,对着徐遥说道,“哎呀,却是忘了告诉徐兄,这码头上却是青皮老虎芮力的地盘,徐兄在这里摆摊,又没给这青皮老虎好处,怕是迟早要被这芮力为难”

    徐遥口中叹息,心中却是在暗笑,这蒋温伦不仅知道这青皮老虎芮力会来此一遭,而且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毕竟之前就是蒋温伦暗中着人阻了青皮老虎芮力前来寻找徐遥的麻烦,要不然这芮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呢。

    不过接近对方,也是徐遥本来的目的,所以徐遥也不会加以揭穿,只是口中不断含糊应是罢了。这蒋温伦安慰了徐遥一阵,随即开口说道,“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徐兄这满腹的学识,在哪里不能谋生?这一小小面摊不做也罢,徐兄失了这栖身之处,不妨在我处暂歇,小弟不才,一定给徐兄找个体面的营生”

    徐遥推辞不过之后,便随着蒋温伦去了,见徐遥肯留下来,蒋温伦顿时喜不自胜,将徐遥带回家中落脚之后,食之同案,寝则同榻,整日谈天论地,指点江山,竟然隐隐将徐遥当成了平生知己。

    一日两人正在堂中交谈,一名公门衙役前来言明知州大人有请,蒋温伦谈性正高,蓦然被人打扰,顿时便有些不悦,正待呵斥这公门衙役的时候,徐遥却为其说话,“无妨,我跟你一起去不就行了,这三五残局,我们边走边说”

    蒋温伦闻言这才转怒为喜,与徐遥跟着这衙役去了。两人才到知州衙门,就见两人捉着对方胸前的衣襟,彼此骂骂咧咧,而公堂之上,知州老爷以手抚额,一副头疼的样子,顿时知道这两人便是此行的正主了。

    蒋温伦上前了解了一番事情的经过之后,便退到一边,将事情与徐遥述说了一遍。原来这两人乃是亲兄弟,因父亲去世之后认为财产没有平均分配,因而互相控告,两人身后的家族乃是上庸有名的乡绅,故而不能像一般的布衣小民一般草草打发了事。

    所以这知州大人也颇觉头疼,看两人在堂上实在争执不过,便差人去请蒋温伦这个救星来。

第五百二十八章 寡妇

    这蒋温伦察知案情之后,在这公堂上踱了几步,双目便蓦然一亮,心中有了主意,刚想开口的时候,却瞧见旁边徐遥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便笑嘻嘻地说道,“徐兄大才,必有所教我”

    徐遥闻言面上浮现出似笑非笑之色,也不去答这温伦的话,只是隔空在衣服上写了一个“换”字,蒋温伦看见之后顿时大笑不止“君子所见略同,古人诚不欺我也”

    笑声落下之后,这蒋温伦便走上堂前,对着知州附耳一阵,这知州听得是连连点头,面上也是由阴转晴,分明是心中大石落了地。

    待蒋温伦走下来之后,知州便让在场两人各自清点对方所获资财,详列财物条目,再找两名役使,命令甲家的财物搬入乙的房舍,乙家的搬入甲的房舍,所有的财物都不能动,分配财物的条目也交给双方过目。

    两人一听此言便各自楞了半天,却硬是说不出什么不是来。毕竟刚才双方口口声声都说对方占了便宜,多分了财产,如此一来,这双方互换家产,那总该是自己占了便宜。

    在此地大局已定之后,蒋温伦便嚷嚷着要走,然而却被这知州拦了下来,两人交谈一番之后,徐遥才知道,这姓裴的知州,和蒋家乃是世交,当年与蒋温伦的父亲,乃是同榜高中的进士。

    只是蒋家底子比裴家厚些,所以当年蒋温伦的父亲才能做了一府的同知,而这姓裴的只能在上庸城里困顿。不过世殊时异,当时高高在上的蒋家,早已家道中落,裴知州却成了蒋温伦正儿八经的头顶父母官。

    只是温裴世代相交,在上两代交情又是格外的厚,而裴知州又是看着蒋温伦长大成人,自然是早就将蒋温伦当成了子家子侄,时不时就要耳提面命一番。

    蒋温伦当这状师,说起来跟裴知州关系不小,但当时裴知州的意思,也只不过是让蒋温伦捡个正经营生,省得在家受一干长辈的数落欺凌,待蒋温伦年纪稍微再大一些,自然还是要走其父当年的老路,一举中第光耀门楣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出人意料,这蒋温伦天资聪颖,腹有诗书不假,但不知怎的年龄越大,就对那科举一途兴趣越小,反而对这当初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的状师身份,越发的着迷,没事就要过来为裴知州排忧解难一番,到了如今,在上庸城内此道上已是薄有声明。

    裴知州虽

    然心底对着蒋温伦老来帮忙很是受用,但男无业不立,区区状师,岂能是长久之计,所以也是苦苦劝了几回,然而这蒋温伦每次都是恭顺听完,口中应是,但实际上却无半点改变。

    裴知州心知蒋温伦看似谦恭,心中却一直都是自有主意,一时也只听知任之。这两人寒暄了片刻之后,蒋温伦便把徐遥介绍给了裴知州,这裴知州见徐遥一无背景,二无功名,心里就生出了些轻视之心,不过看在蒋温伦的面子上,还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徐遥一句。

    而徐遥却不管这裴知州是何表情,毕恭毕敬,按足礼数与裴知州见礼完毕之后,便立到一旁,不作言语起来。蒋温伦与裴知州再说了两句之后,便带着徐遥打道回府。

    路上与徐遥笑着说道。“我这裴叔是老一辈的读书人,遵循的是儒家那一套,没个功名出身就总是看低别人一眼,非是针对徐兄,还望徐兄不要见怪”徐遥闻言微微一笑,口中连说无妨。

    蒋温伦见徐遥真的是没放在心上便也是哈哈一笑,开口接着说道,“你别看我这叔叔当了一州知州,表面威风得紧,但这上庸城内可不是他说了算,左右为难的时候多了去了”

    “还是我这状师当的逍遥自在,现在又得了徐兄这样的平生知己,岂不快哉.........”两人回到了家中之后,便又开始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忽听门外有人出声呼唤,蒋温伦便开口说道:“徐兄且慢坐,待我看看是谁人唤我。”徐遥依允,坐于宅内,向外张望时,只见蒋温伦走了出去,之后便迎进一个人入来。

    只见那人头戴尺余高一顶尖角扁巾,身穿一领淡青粗布道袍,足穿高跟深面蒲履,与蒋温伦礼罢,移过杌子并坐了,附耳低言。说了一会,袖中取出一个柬帖,递与蒋温伦。

    蒋温伦含笑接了,看了之后,起身进宅取了些银子,与那人再说了片刻,便给了那人。那人接了银子之后,便出了客座口称告辞,临出门时回头叮嘱道:“阁下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千万不要!”

    蒋温伦点头应允,那人欢喜作别而去。蒋温伦拍手笑着又是坐下,徐遥却出声说道:“这人是谁,做了什么事情这般好笑?”蒋温伦道:“徐兄不知,这人姓边名荐,别字笾箕。原籍海州人氏,腹内颇通文墨,在外设学行馆,只为着一桩毛病,往往馆事不终。”

    “今日此兄却又耐不得心中痒处,犯了忌讳,被主人家赶出来了。”徐遥好奇问道:“这人心中有什么痒处?”蒋温伦道:“这笾箕倒是个有趣的人物,酒量好,棋画也好,腹内诗书更好,钱财也不甚计较。奈何酷好顺手牵羊一事,每每为此事坏了名声,这才来到我上庸之中,找了一个大户人家教学坐馆。”

    此前这人在隔壁邻居耿寡妇家做启蒙老师,这耿氏家道富足,人也贤德,丈夫耿鼎早亡,只留了一个儿子,现在刚刚才十岁,一年给这边荐有二十余两银钱,也算得上是丰厚。

    平时款待又是殷勤,朝暮酒肴茶饭拾掇得齐整,自不必说。这边荐之前手脚不干净,被家里人撞见了,当面斥责了一顿后便被赶了出来。他如今在这里名声臭了,安身不稳,就欲起程前往他处,因无盘缠,将之前所藏书卷在我这里押了五钱银子,岂不是一场好笑?”

    说道这里,这蒋温伦便神神秘秘往徐遥这里一凑“此事也来得凑巧,徐兄你满腹学识,为一蒙童启蒙岂不是绰绰有余,这耿寡妇的老父濮员外,与我蒋家有一脉之亲,平日里的来往便多,明日小弟即亲自去濮员外处力荐,则大事可期。”

    徐遥闻言笑着出声,“这耿氏乃是一寡妇,刚才那老夫子就罢了,我这个青年人去她处坐馆,怕是有些不妥吧?”,蒋温伦闻言便抚掌大笑,“有何不妥?我蒋温伦自认观人甚准,徐兄乃是光明磊落的君子,这耿氏便有一二家财姿色,又怎会被徐兄放在眼里,至于其他风言风语,自有小弟替徐兄打理,徐兄且莫担心”

    感受到冥冥之中命运齿轮的悄然转动,徐遥精神也不由地一震,知道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虽然自己感觉到这蒋温伦暗中有气运加身,但不知为何,这股气运一直隐于暗处,不得发泄,直到这蒋温伦提出要让自己到耿寡妇家坐馆,徐遥才有一种大幕即将开启的感觉。

    而徐遥在这股心悸来临之后,更是隐隐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出现,要去隔壁耿家坐馆的,怕就是这蒋温伦本人了,想到这里,徐遥便不仅开始暗暗猜测这耿家多半暗地里还有什么门道,不然区区一个普通富户,哪里跟这么大一股子气运扯得上关系。

    徐遥心中慢慢地开始有了些计较,但口中却是答应个不停,耿家到底有什么秘密,自己去了就知道了,现在自然不必猜测太多,徒劳心神。

第五百二十九章 寻子

    第二天蒋温伦便径直往濮家来,恰值濮员外在侧厅内与一少年下着围棋,濮员外与蒋温伦两相见礼完毕,便说道道:“你这小子可是有一阵子没来我这里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来寻我,莫不是之前我请你坐馆一事考虑清楚了?”

    蒋温伦笑了笑回答道:“关于此事,小生正有些想法,特来叨扰。”濮员外笑着回答道:“请坐,待老朽下完此残局,再行请教何如?”,蒋温伦接着回答到道:“绝妙,晚辈正欲一观。”

    那少年听闻两人说了一阵,却是插嘴:“外公你已经甘拜下风,不必再来下完此局吧。”濮员外翻了翻白眼“棋局上未分胜负,你这小子,何得口出狂言!”两下互相调笑戏谑。蒋温伦候二人棋毕,即将荐馆徐遥之意细细说来。

    濮员外沉思片刻说道:“我这外孙,已有一位姓边的朋友在那里坐馆,你这小子名声在外,若是想要前来教个蒙童,想必那人也不敢相争。你这位姓徐的朋友名不见经传,如果那姓边的有些不服,就实在有些难以斡旋。”

    蒋温伦又将之前小边被逐出的事情说了,员外笑道:“斯文人中做这梁上君子的倒是少见。边先生既已辞馆,老朽就与小女分说一二,选个好日子奉请令友便是。只是不知道徐先生胸中才学,举止抱负如何,不要蹈老边的旧辙才好。”

    蒋温伦闻言说道:“我这朋友友才识不凡,胸中才学只能用经天纬地来形容,立身正大,有古之君子之风,区区边荐,怎么能够与其相提并论?。”

    那少年闻言也忍不住说道道:“凡是人家延请请师长,必须选择有才、有法、有守的才是好哩。”濮员外接过话头:“你这毛头小子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而来,你且说说,何为有才、有法、有守?”

    少年道:“凡是为师表的,饱学不腐谓之真才,善教不套谓之得法,诚实不伪谓之有守。师长具此三德,方可传道授业解惑,不至于误人子弟。”

    蒋温伦闻言大笑不止:“我这位徐兄,三德俱备,学富五车,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兼之秉性温和,外柔内刚,一定不会误了你这小子的功课的。”

    濮员听闻蒋温伦对徐遥评价如此之高,沉吟了半晌之后便回答说“你这后生一向自视甚高,鲜有人物能入了你的眼,现在这徐遥居然能让你出言吹捧,想必一定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此事老朽可以做主,明儿就跟我那女儿去说。”

    蒋温伦面带欣喜之色,在此又盘桓了一会儿之后,便自己回去了。次日,濮员外亲到耿家,见了女儿,详细说了蒋温伦荐馆徐遥之事,又说徐遥恬静饱学,饱读诗书,兼且寄居隔壁蒋家,甚是近便,不可错过。

    耿氏从了父亲之言,当即便写下关约,着仆人送到蒋家。蒋温伦得到了确信之后,便通知了徐遥,两人又是一阵商议,不必细说。

    此时正值四月初旬,这耿寡妇是个节俭之人,预先送了两个请帖,趁着立夏节日,顺便排下筵席,邀徐遥进馆,濮员外、蒋温伦宾主三人,盘桓了一日。次日,就令小厮带路,让徐遥教儿子耿宪读书。

    光荏苒,不觉又是两月余。耿氏见儿子功课不缺,举止端详,与前大不相同,心下十分喜悦。一家下人又言徐先生温柔雅量,待人以礼,不稍稍拿人眼色,更兼善教不倦,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故耿家上下都是敬重非常,耿氏虽然节俭,却也知道尊敬老师,馆金倍加丰厚。

    不说这徐遥在耿家日子过得是越来越舒坦,这一段时间以来与蒋温伦也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在上庸城里闯出了名堂,这蒋温伦做状师,虽然也是机敏非常,擅于决断,但徐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往往就是神来之笔,便是久于此道薄有声明的蒋温伦也是赞叹不矣,自承不如,说自己这位徐兄的手段实乃天授,不是人力可以为之。

    蒋温伦自幼天资聪颖,被奉为神童,心中自有一股子傲气,但自己这个从天而降的徐兄无论是胸中才学,还是机敏手段,居然都要超出自己不止一筹,在感叹了一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之后,蒋温伦便与徐遥越发亲近,越发形影不离起来。

    一日徐遥教完耿家小子功课回来之后,便与蒋温伦对堂而坐,谈论着前朝的一副名画,却有一个衙役急急忙忙赶来前来,说衙门里又有了难以决断的事情,要请两位相公过去,两人闻言笑着起身,便也就跟着这衙役去了。

    两人到了大堂之上,便又见裴知州在座上愁眉不展,两人随即上前问询,这裴知州随即把之前让自己头疼的案子说于两人听,原来此事说起来也不甚复杂。

    邻县秀才李学林,妻王氏,做过一任师爷,兼之家道殷实,在邻县是一个薄有声名的乡绅,至四十以后,王氏始生一子,名李文培,三岁时候在溪边独自顽耍消失不见。

    后李学林寻子不见,只当淹死溪中,自是哭天抢地

    一番,只能惨惨淡淡收拾了后事。前些日子,李学林来上庸之中来对些钱粮,路经上庸世家宋家门前,忽见一七八岁的童子从自己身边走过。

    这李学林福临心至,觉得此子与自己之前淹死在溪中的儿子有些相似,连呼“文培”数声,那童子便下意识地回了两句,李学林便以为这必是当时自己走失的儿子无疑。

    李学林随即和这童子走进到宋家之中,告诉当年儿子失踪的缘由,并接着说道:“文培是我的儿子,不知道是怎么流落到这里的?”谁想当事人宋广矢口否认,称此子名为宋栋,乃是自己的亲生子嗣。

    李学林便将自己在门前呼儿小名,儿子下意识应答一事质问宋广,宋广却说“我这儿子是拙妻周氏亲生,今年虽然只得八岁,但是遇人便是亲近,不问生熟 ,随呼随应,嬉笑如故,所以你无论呼唤他什么,他也会顺口答应,你这老不羞的,怎么就能凭借这一点,就说我儿子是你的儿子呢?”

    李学林一听对方有抵赖之意,顿时便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声,大声斥责道 “这童子确实是我的儿子,肯定是你差人拐来此处,到了现在还想抵赖?”

    一看李学林翻了脸,宋广背后的宋家乃是上庸有名的武林世家,自然不会忍气吞声,随即破口大骂曰“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老畜生,居然敢到这里冒认我儿子!”

    说完之后,便唤人上来将这李学林一阵暴打,李学林虽然是个读书人,却还有些血性,一边挨打,一边开口说道 “你要打便打,我的儿子今天我一定要带了回去,你不把儿子还我,我就去告官”

    宋广闻言冷冷一笑“你这落魄秀才读书读傻了吧,你也不去上庸城里打听打听,我宋广是什么角色,告我?哪个敢受你的案子,不怕他乌纱帽掉了?左右把这个狂生给我打出去”

    就这样,这李学林儿子没要回,反而被打断了几条肋骨轰了出来,李学林四十才得一子,如何舍得?当即便托人带消息给自己妻子王氏,变卖了自己所有家产,在这上庸城中安顿了下来,稍稍缓和了自身伤势,能下得地了,便屡次来这知州衙门状告宋广。

    但事实确实如这宋广所说,任由李学林写多少状词,这知州衙门里,没一个敢搭理李学林的。为何?自然是因为这宋家背景深厚,乃是上庸积年武林世家,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势力,都是一个小小的知州衙门得罪不起的。

第五百三十章 争巢

    裴知州老于官场,自然识得其中厉害,故而之前虽然心存怜悯,但也没有作声,只是这李学林虽然一直在碰钉子,却也没有放弃的意思,每天都要来这衙门几遭,闹上一阵再被赶出去。

    这李学林乃是进了学的秀才,又做过一任师爷,也算是小有功名在身,但这些日子披头散发来这公堂之上丢人现眼,其中辛酸,却是让裴知州动了一番恻隐之心,没奈何之下,便找来了蒋温伦与徐遥两人,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蒋温伦听完之后,便皱起了眉头,连叹了三个难字,这三声难,裴知州与徐遥都懂,这难的不是辨出这个七八岁的童子到底是谁的儿子,而是难在李学林与宋广身份地位巨大的鸿沟。

    便是真的拿出证据,证明了这个童子就是李学林的儿子又如何?不怕这宋广老羞成怒,直接让这一对父子变成阴沟里的尸体么?

    而且如何让着宋广交出这个童子也是一个问题,就凭知州衙门这几个弱不禁风的衙役,只怕还没进门就给人扔了出来。而且就算宋广肯乖乖交人,如果宋家要秋后算账,裴知州这个芝麻官也算当到头了,这李家父子结局如何且不去说,裴知州丢了官职之后,都还要担心是否会祸及家人。

    所以思来想去,这李学林还是有些帮不了的意思,蒋温伦想了一阵,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毕竟两者的力量对比实在是有些太过悬殊,四两拨千斤的前提,也是要有四两才行,一个处理得不好,反而容易让着李学林身陷危局。

    想到这里,蒋温伦便看向徐遥,想瞧瞧徐遥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而蒋温伦这一看,也让裴知州也情不自禁向徐遥看了过来,如果说在一两个月之前,这裴知州还对徐遥有所轻视的话。

    那么在一两个月之后,裴知州就已经知道徐遥乃是世间罕见的大才,就连自己这个从小便被奉为神童的侄子,也是远远不如,每次遇到什么蒋温伦都决断不了的事情,徐遥就会出手。

    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徐遥每次用的手段看似平淡,但往往都能化腐朽为神奇,颇有一点大巧若拙,大巧不工的意思。

    李学林此案说起来并不复杂,但难的也不是厘清案情,分个黑白,而是如何避开宋家的羽翼,不留后患地完璧归赵。徐遥见两人都望了过来

    ,面上顿时浮现出似笑非笑之色,“办法嘛,我也没有”,见徐遥矢口否认,两人面上都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不过也不奇怪,四两拨千斤也要有四两,李学林饱读诗书,薄有功名不假。

    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想要跟宋家这种武林豪强硬碰硬,那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想要别出机杼,但至少也要有个着力点才好办事。

    现在李学林一无钱财,二无人情,哪个愿意往前靠,去替这李学林得罪宋家的,而徐遥就算是学究天人,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实在不足为怪。

    见两人面露失望之色后,徐顿不由得放声大笑,话锋又是一转,“办法我没有,诡计我倒是有一些,两位可愿听上一听?”,两人听闻事情还有转机,顿时便精神一振,连连说道愿闻其详。

    见两人开口询问,徐遥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大堂前,只见这官衙檐下,一物倒悬,上宽下窄,有如蜂巢,正是燕子筑下的巢穴无疑。这巢穴里面自蒋温伦与徐遥进这大堂的时候,便叽叽喳喳了半天,徐遥叫人拿来梯子,小心翼翼将其取了下来,里面两只燕子各不相让,原来是在此争巢。

    徐遥用手指各弹两只燕子几下,其中一只立马飞走,另外一只却依然还是眷恋不舍地留在这里,徐遥就此回头,笑着对两人说道:“留着的燕子筑巢辛苦,便是遭殃也舍不得离去,而飞走的燕子不过是仗着力大前来争巢,一遭变故,就失去了坚持的心意,自行飞走了”

    徐遥说完之后,便又将这燕巢放了回去,而徐遥将这燕巢放回之后,蒋温伦已经是红光满面,连道了三个妙字,随后三步作两步到了徐遥身边,“徐兄真乃大才也,那李学林能遇到徐兄,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徐遥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一旁的裴知州却依然是一头雾水,一副听不明白两人在说些什么的样子。

    话说那宋广着人将李学林赶走之后,便一直有些心绪不宁,自己虽然口中说那宋栋是自己的亲生子嗣,但实际上此事却另有一番故事。

    原来这童子三岁时,在溪边独自玩耍,被一渔人看到,心生歹意之后便把他抱上船来,直接撑了这渔船远去,直接到了这上庸之中。这渔人到了上庸之中,听得宋广富而无子,遂抱来这童子,拿到宋广家来

    卖,当时说道“小人妻子死了,家里又甚是贫穷,此子虽然生地伶俐,但实在养之不起,相公若是有意,不如抱养了去。”

    宋广家世显赫,本身又是豪富,奈何早年练武之时不小心伤了身子,此生若无意外,便再无子嗣。之前确实也动了抱养的心思,但因为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人选,便就此不了了之。

    这渔人生得贼眉鼠眼,这童子却是生得漂亮伶俐,且不怕生,上来就来扯宋广的胡子,宋广见这童子伶俐,一时也动了恻隐之心,遂将三两纹银与那渔人,对外说这童子是自己之前赶出家门的小妾所生,现在抱养而回。

    渔人得了银子,就想扬长而去,却不知道宋广见两人相貌差距实在过大,故而早就生起了疑心,喝令左右拿下之后拷问一番,这渔人受之不住,便说出了实情,为了不留后患,这渔人自然就没能离了宋家,就此殒命。

    而宋广也以为这渔人死了,其他关碍也就消失地一干二净,所以越发失了小心。而这李学林能在百里之外的邻县赶来,恰好在这宋宅前认出了自己当年被拐走的儿子,自然是让宋广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不过李学林也就是有个秀才功名的读书人而已,与在上庸城内势大根深的宋家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况且事情已经过了几年了,当年那渔人又魂归西天,李学林便是想找出什么边边角角的证据,也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以宋家在上庸城内声威,就算这李学林真的拿得出什么证据,又有哪个敢接这个案子?是嫌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带太久了么。只是宋广虽然不觉得李学林能玩出什么花样,但其一天到晚在上庸城里闹,自己脸上也跟着无光,这几天正寻思一不做,二不休,遣人了结了其性命,将此事一了百了。

    哪知宋广还没有找到得力人手去办此事,内宅就传出了一个大大的坏消息,自己那得自李学林的便宜儿子,不知道怎地便害上了一种怪病,整日里嗜睡不说,心脉鼻息还越来越弱。

    虽然宋栋不是自己所出,但这几年朝夕相处下来,宋广自然还是有些感情,连忙延请了名医,上门前来诊治,然而这大夫换了一茬又一茬,不要说把这公子医好了,就连是个什么病症都没有瞧出来,直把宋广气得七窍生烟,口中大骂废物。

第五百三十一章 金身

    眼看这小宋公子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化,渐渐床都下不了了,宋广心中也是隐隐作痛,不能自己,连忙遣人去武陵郡城,托人去请那不世出的名医前来诊治。然而这武陵郡的名医还没到这上庸,这小宋公子就没能捱过去,直接鼻息全无,小小的身子也跟着僵硬起来。

    宋广闻此消息,心中也没有太过悲伤的情绪,只是口中叹气数声而已,派下人前去查看确定是落了气了,便着人收殓入棺,草草葬了。宋家这真假儿子一事在这上庸城之中闹得沸沸扬扬,如今这童子却是蓦然死了,自然消息也是传得飞快。

    那李满林听到这个消息,当即便昏了过去,众人慌忙上去掐了一阵人中,李满林悠悠醒来之后,口中竟不能言语,只是眼泪汪汪不止,堂堂七尺男儿,心中悲切之下,竟然连站起来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由地让旁观的一群人跟着心有戚戚,再联想到宋广敛葬自家公子的表现,这童子到底是谁的儿子,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有了自己的答案。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双方都是输家,这李满林四五十岁的年纪,想必多半不能生育,这些读书人信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想必这李满林便是以后死了,都无颜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但宋广抱养别人假子不成,反而因此面上有些无光,自然也不能说是讨得了什么便宜,只是相比于老来得子,最后失而复得,又痛失所爱的李满林来说,无疑是好上了太多。

    这童子既死,知州衙门里从此就少了一个天天披头散发,拿着不同状纸来要告官的疯子,但知州衙门上下,却并没有多少人因为少了这一桩麻烦事情,有什么欣喜的神色,反而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

    那李学林乃是正儿八经读了诗书,进了功名,再讨了一任师爷的秀才,说起来身份还在衙门内大多数人之上,现在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众人心中自然也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今日是这李满林遭了殃不假,如果以后自己得罪了类似宋家这般的江湖豪侠,乖戾剑客,那就能有好果子吃不成?纵你饱读诗书,三尺青锋面前,又有多少道理可以让你讲的?

    那些懵懂乡民只知道坐在这衙门里的风光,哪里知道其中还有这些光景故事,有的时候坐下来想想,这一身官袍,确实也没有多大意思。

    当然,不管这衙门里的官老爷们怎么想,见计划得以顺利实施的的徐遥,便招

    呼上了蒋温伦,当夜便掘墓开棺,将那假死的童子掘了出来,在蒋家秘密养了几日之后,便着人将那李满林唤了过来,嘱咐其带着自己的妻儿远走高飞。

    李满林蓦然由大悲转为大喜,自然是一阵千恩万谢之后,便带着自己的儿子走了,而徐遥与蒋温伦自然也将这件事情烂在肚里,没有声张出去。

    不过虽然此事前前后后,都是蒋温伦与裴知州差心腹之人做的,但不巧裴知州差来的人中,有人恰好与宋家有些牵连,参与其中之后,虽然不知具体手段,但通过一番推敲之后,得出此事乃是徐遥三人搞鬼的结论。

    随后便往宋家告发,那宋广一听自己着了道了,顿时怒不可遏,但此事说出来也是丑事一桩,如此偃旗息鼓,反而最好,如果自己还要大吵大闹,反而是让宋家颜面无光,不过区区竖子仗着一点小聪明,就敢欺到自己的头上,宋广自然是把此节暗暗记在了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跟三人再作计较。

    不提这处走漏了风声,转眼间又是过了半年时光,这期间徐遥托名在耿家教书的同时,也与蒋温伦一起成了上庸衙门里的常客。

    在这两人帮助下,裴知州不仅在各大势力夹缝中,将这上庸治理地井井有条,而且头顶上的乌纱帽也是越来越稳,时间一久了上庸城里就有了“知州老爷望南坐,请两相公向北来”的有趣传闻。

    这半年来徐遥的伤势自然是好得七七八八,但体内的重明血脉似乎是受之前肉身经脉丹田毁损过半的刺激,开始主动接手徐遥肉身,到了如今已经是将这具身体细细改造了一遍。

    徐遥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没有开始主动恢复真气上的修炼,反而是大力修炼起《九转金身》来。在丹田被重明血脉改造修复之后,徐遥没有重新修炼积蓄真气,主要是有以下几点考虑。

    第一,徐遥现在武道境界已经臻至先天巅峰,每日就算辛苦打坐,也增长不了一丝一毫,已经是到了真真正正的瓶颈期,到了这个地步,水磨工夫已无大用,差的只是顿悟的临门一脚而已,所以在自己安全无虞的情况下,徐遥并不打算重新积蓄真气。

    其二,重明血脉莫名受到激发,涌出血气开始改造徐遥的肉身,那么徐遥大可以借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修炼《九转金身》的第二重境界。

    《九转金身》作为巫族肉身修炼圣典,前三层都是以激发自身血

    气,改造肉身,提高修炼潜力为主,所以即使修炼到第三层巅峰,也只不过有法象天地这一重神异罢了,只有突破三层之后,才有巫族那些战天斗地,强悍无匹的肉身神通显现。

    但这前三重又是最为重要的,前三层基础打得好不好,就决定了修炼此功的人在后续六转金身之中能走多远。之前徐遥在镇岳山城之中苦修了三年,这九转金身也只得一重境界,这并非徐遥天赋不佳,用功不深,而实在是这肉身条件所限。

    徐遥在重明血脉激发之后,一身血气旺盛地不似常人,但对于天地所钟的巫族来讲,徐遥这一身血气,恐怕只能跟刚刚降生的巫族婴儿可以相提并论,所以无论徐遥怎么去练这《九转金身》,都只得一重境界。

    当然,就算只有一重境界的九转金身,也是非同小可,徐遥能肉身都废了一半,还能若无其事,大摇大摆地来这上庸城,九转金身的威力可见一斑。

    现在好不容易自身血脉受到激发,涌出这么多的血气,徐遥自然不肯浪费这大好机会,铆足了力气开始修炼《九转金身》,半年以来,已经堪堪到了突破的边缘。

    之前三年时光自己都没能做到这个地步,区区半年,现在都要突破第二重了,徐遥自然是喜不自胜,更不想提前积蓄真气,以免功法突破出了什么叉子。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此时三伏已过,天色渐凉,徐遥仍然重复着白天赶赴耿家坐馆,晚上回来蒋家歇息的生活。当初徐遥来耿家做这教书先生,只不过是一介白身,只因挚友蒋温伦力荐,才打消了耿家父女疑虑,得以成功,但现在徐遥名声在外,自身又是才华横溢,儒雅谦恭,自然是深得耿家上下之心,连外人都说耿家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能为自己儿子延请到如此名师。

    徐遥虽然是别有目的,但为一稚子启蒙对于徐遥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而已,所以这半年来对耿宪也是尽心教授,没有丝毫马虎。徐遥为这耿宪启蒙,也不学那普通教书先生,只索把经书教义拿给耿宪来背,而是带着耿宪到处跑上跑下,无论是城外的码头还是知州的府衙,都留下了这耿宪的身影。

    本来耿氏还担心耿宪因此落下了学问,后来稍稍考校,却发现耿宪经史渐通,吐词铮铮却不失文雅,身上竟然已经带了徐遥三分影子,这样一来,耿氏自然是心中欢喜,任由徐遥带着耿宪满城去跑,对此再无他言。

第五百三十二章 讨银

    这样一来,徐遥与耿宪更是师徒相得,情义优渥。几经周折之后,耿家终于觅得良师,本来是喜事一桩,但自从前些日子收到一封来自武陵郡城的书信之后,耿氏便整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原来耿氏亡夫早年乃大族子弟,只是资质不佳,又恋上寻常人家闺女,这才与家里闹翻了,来到了上庸之中。在自己身死之后,留下一子耿宪,却仍被那大族认为自家子弟。

    只是因为一些明里暗里的原因,耿宪才没去那武陵郡城之中认祖归宗。不过有这一层关系所在,耿氏在上庸城里的日子,自然是好过得很。

    不料此时族中写了一帖子,说耿宪年纪渐长,已经不可在上庸城内荒废日子,家族之中思虑再三,准备于明年开春,差家僮接耿宪到郡城里认祖归宗。耿氏虽然心中不舍,但实在是难于推辞,故而暂且应允,这几天也因为这个缘故一直闷闷不乐。

    今日耿氏心中烦闷不堪,便差人接来父亲濮员外商议,濮员外一到,耿氏便开口说道:“如今族中要你外孙,明年往郡城之中去认祖归宗,我念宪儿年幼,在那处又没甚根基,万一遭了欺凌,该如何是好?”

    濮员外闻言微微一笑,“嘿,男儿志在四方,那耿家家学渊源,乃是武陵郡有名的大族,武陵郡城又有藏剑山庄这等庞大大物盘踞其中,舞台子岂不比这小小上庸大多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便是有些许苦楚,男子汉大丈夫也尽可受得,男儿志存高远,女儿切不要为此担忧”

    耿氏闻言也稍稍放下了心,这耿宪再怎么说,也是被承认了身份的耿家子弟,便是注定要受些白眼,但自身最基本的安全与成长环境,却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能在一方大势力里打一个上好的基础,这是一些出身寒苦的子弟修都修不来的福气,自己还能有什么别的怨言呢?把耿宪放在武陵郡城里面去,条件至少比上庸要好,以后成材的几率也要大一些,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不能阻了自己儿子的前途。

    见耿氏此节已经想通,濮员外就把话头一转,“此事你能想通便好,但徐先生这边,却有些不太好办,这徐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教宪儿读书何等用功,这半年以来大家都看在眼里,况且为人谦厚,雅量

    非常,坐馆半年,并无一丝差错,匆忙之间,怎好让其辞馆?此事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于我等名声有碍”

    耿氏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只是自己之前满腔心思全在自己儿子耿宪这里,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这一茬,听到自己老父提到之后,不由得侧着头想了半晌,然而思来想去,却也没想出什么名堂,答不出什么话来。

    这耿氏再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什么名堂,便只能开口说道“这乃族中相召,于情于理,都应迁就。徐先生在此半年确实是劳苦功高,但我们家里馆金礼数,却也是一样不缺,便是辞退了他,也应该没什么大碍”

    濮员外闻言勃然作色,“女儿你这讲的是什么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徐先生岂是那些寻常儒生?你这些市侩之语,且不要让我再听见第二次”

    耿氏见自己老父怒气勃发,顿时也慌了神,连忙开口说道“爹爹讲得极是,小女出口无状,爹爹暂且息怒”,濮员外见自己女儿改口,顿时冷哼一声,也不再作言语。

    见自己老父稍微缓和了颜色,耿氏沉吟了一会儿,便再度开口,“此事我思来想去,不如这样,当初你女婿在苏州城做生意时,被一姓卢的店家,拖欠下了一批绒缎,折合银子,大概数百余两,到了现在,已经将近有十年光景”

    “这些年来,也一直没个音讯,只留下了一张空券在这里。数日前,有一船户来通消息,说这店家近来发迹,我就想着派人去讨,但思来想去,也没有可以托付的人。现在不如让徐先生,带一名当年经过手的下人同到苏州去,就此清算帐目,倘若讨回银子,就拿上百十两谢他也不为过,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濮员外闻言便点了点头道“好,好,好!徐先生自然是可以托付的人,以徐先生之才,想必也不会误了此事。我刚好也有些尾帐在那里,一起劳烦他顺便取了,到时候再多谢他一点银子,此事一举两得,锦上添花,正该做得”

    此事谈妥之后,父女两人面上都带了喜色,当晚便设下宴席请了徐遥前来,濮员外、耿氏、耿宪都在席间作陪。席间过了数杯之后,濮员外便放下酒杯,开口说道“我这不成材的外孙,承蒙先生倾心培植,现在学问大有进益,按道理来说,家里应该久作款待,

    待我这外孙长大成人。奈何族中亲自相招,不得不往,明年我这孙儿就不能在先生膝下聆听教诲,老朽心里实在是愧歉交加,望先生海涵一二”

    徐遥闻言笑着说道“小生樗栎庸材,承蒙各位不弃,在这里叨扰半年,实在是心有惭愧,令孙少年英伟,现在又逢族中相召,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况且此乃血脉亲族相召,宪儿理应奉命。小生无寸功而屡得长辈厚言相待,不胜惭愧!”

    耿宪待徐遥说完之后,突然放下碗筷,插话进来“先生待我如子,受教实多。母亲却让我去那武陵郡城之中,不知是何主意?那武陵郡中耿家名为本族,这些年来,连我父亲死时发去讣告,都没有只言片语传来,于我有何感情可言?所谓血浓于水,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般的笑话,只能哄哄三岁小孩罢了,先生你且不要走,明年我是断然不去的,以后还要在先生这里做学问。”

    耿氏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骂了耿宪一通,徐遥此时也适时候开口劝慰道“男儿志在四方,此乃你本族相召,正是学一身本领的时候,万万不可推却,你我师徒一场,以后我时常来探望你便是了。”

    耿氏骂完之后,便着丫鬟将耿宪带入了内堂,而席间三人,则又吃起了桌上的酒菜来,这酒过三巡,濮员外又将去苏州取帐的事情,对徐遥细说一番,徐遥听完后说道“感谢长辈厚赐,小生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长辈一番心意?”

    濮员见徐遥答应,顿时也是喜上眉梢“千金之托,就在徐先生身上了,徐先生愿意一往,不只我那亡婿感恩于九泉之下,老夫也跟着沾了先生的福气!”徐遥再三逊谢之后,濮员外便又是一阵殷勤招呼,夜深撤席,濮员外与徐遥就各自归家歇宿。

    回到蒋家之后,徐遥便把此事跟蒋温伦说了,蒋温伦闻言皱了皱眉,开口便对着徐遥埋怨道,“此事你不该答应的,苏州城虽是繁华所在,但从上庸去沿途可不太平,以徐兄之才,讨回这笔银子想必不在话下,但那些剪径强人却实在是有些难办,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今晚且歇了,明日我去找濮员外,去帮你把这个差事推了”

    见蒋温伦好大的意见,徐遥连连笑着摆手,“此事我自有主意,你且不要来给我搅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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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已逝,云未平,天下风云出我辈, 天南倾,人未央,沧南风雪夜归人。 吾有故人抱剑去, 直上九霄屠仙神, 巡狩万界入青冥, 斩尽春风不肯归。仙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