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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空之承     帝国苍穹txt下载     帝国苍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章 飞行军

    倾盆大雨无至今地下着,正午的光景形同暮晚,雨水汇聚在低洼处形成临时的溪流水洼,地面湿滑难行。站在黑森林北部边缘地带,林恩久久盯着雨幕下的远方,在他身旁,穿着雨披、携带全套武器行囊的士兵们正在林间默默等待。

    天气在变,时局也在变。帝国第2远征兵团登陆丹麦西兰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丹麦首都及周边城镇,利用岛上的既有防御做好了抗击苏军登陆的准备,大批攻击潜艇也在斯卡格拉克海峡附近就位,尽管这种严重破坏丹麦主权的行为引来世界舆论的一片哗然,西方盟国表面上也对此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并采取了一些徒有声势的制裁,苏联军队却没有利用这种有益的国际环境主动攻击逼近到德国本土附近的帝**队,甚至没有越过边界进入日德兰半岛——莫斯科显然很清楚自己那支孱弱的海军不足以支持一场大规模的登陆行动,更多的失败只会让苏联的国际地位和军事威慑继续衰弱,加之帝**队的真正目标肯定是德国本土,他们只是迅速向德国北部调集部队,仅那些战功显赫的坦克军就足以震慑帝国的野心。

    苏军以静制动的策略固然高明,帝国大本营也不甘示弱,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在出兵丹麦之后很快宣布,将先前占领的挪威北特伦德拉格郡土地归还挪威王国,并宣称他们只要获得返回德国的生存权力就会结束对挪威北部领土和丹麦西兰岛的占领,而且依照占领时间对这两个国家给予恰当的补偿。

    自由帝国的此番公告无异于对德国宣布主权,也相当于拐弯抹角地承认自己与覆灭的第三帝国有着莫大的联系,世人不禁为之惊诧,而德国国内的震荡则完全在意料之中:缺乏威信的柏林傀儡政府声嘶力竭地呼吁民众认清第三帝国的邪恶本质,但德意志民族对它的唾弃已成事实,警察不再听从当政者的指挥,民众不再理会官方的言论,潜伏在暗处的抵抗者重新活跃起来,越来越多的居民从观望转向支持复兴党和自由团,它们的组织者只愁武器不够而无需担心人手问题,苏联占领军司令部和德国政府眼见形势不妙,连忙宣布全德进入紧急状态,所有居民不得擅自离开居住所在地,大大小小的交通枢纽都受到苏军的直接控制……

    天渐渐黑了,林恩和他的士兵们已经就着凉水啃过了面包,这也是他们回到本土以来最常见的餐食。远方的景象已经遁入夜幕之中,林恩毅然挥动手臂,精挑细选出来的两百四十名勇士义无反顾地走出树林。开阔的平原和起伏的丘陵皆不足以阻碍苏军坦克战车的冲击,战场的不确定性使得伤员很可能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和转移,为了不拖慢部队的行进速度,行动不便的伤员将留下来接受苏军俘虏——这注定是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他们可以信赖的只有自己的钢铁信念和祖国的庇佑!

    以夜战兵为先锋,林恩的部队在当地抵抗者的策应下成功穿过了苏军的封锁线,他们后连夜行军,天亮之前抵达卡尔斯鲁厄,该市大量的废弃工厂给这支精锐的突击队提供了暂时的栖息之所。安排士兵们轮岗休整之后,林恩与当地的复兴党负责人见了面,尽管这位前国防军出身、在战争中失去了一条胳膊的中年人能够提供卡尔斯鲁厄周边苏联驻军的详细情报,并能够召集近千名有一定作战能力的抵抗者,考虑到战斗会过早把自己的行动意图暴露给苏军,他否定了就地袭击苏军并夺取军用物资的建议,而是令这支组织度尚可的抵抗武装暂以扩充实力为主,等到时机合适再暴起攻击苏联占领军。

    经过一个白天的短暂休整,林恩带着部队继续上路。得益于复兴党对这一地区的情报掌控,他们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苏军警戒线和巡逻部队,一夜强行军20英里,天亮前赶到埃平根森林,这片占地面积不到五十平方公里的森林其实就是一座长满植被的大丘陵,为林恩这支仅配备轻武器的战斗部队掩蔽行踪是绰绰有余了。雨水已停,由于没能和这一带的抵抗者取得联系——埃平根附近也许压根就没有抵抗组织,林恩只好在这里多呆一夜,派出夜战兵侦察敌情,尔后才穿过开阔地带前往符腾堡第二大城市海尔布隆,良好的地理位置加上河运便利使得海尔布隆在德国工业化完成时成为了符腾堡境内工厂最多的城市,可惜曾经繁华而颇具特色的城区在二战时期化为废墟,幸存下来的居民和返回故乡的迁居者一道重建城市。从城区以南的山林中向北眺望,林恩看到了恢复通行的运河、正常运转的铁路和平整的高速公路,侦察人员从城区带回两名愿意配合抵抗组织袭击苏军的当地居民,他们提供了有关苏联驻军和物资囤积的重要情报。在进一步摸清情况之后,林恩决定在此给苏联人一支快狠准的利箭。

    春寒料峭雨水多,趁着雨夜视线不佳,林恩将部队一分为四,三支战斗分队在城外支援打伏,他亲率主力潜入海尔布隆城区。临近午夜,自由精英们擅长的袭击作战拉开了序幕,各路人马以夜战小组为箭头迅速突击苏军兵营、火车站、河港码头等关键目标。战争气息从未真正消去,可温和的当地居民还是在很大程度上麻痹了这里的苏联驻军,稍许的松懈在经验丰富且有周密部署的对手面前就是致命的破绽,战斗开始仅半小时,屯驻五百多名官兵的苏军营地即遭血洗,许多苏联士兵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击杀,驻军主力没给突击者造成实质障碍便灰飞烟灭,顽固死守火车站和河港的少部分苏军士兵独木难支,午夜钟声敲响,海尔布隆时隔三年又十个月后终又回到了帝国势力的控制之下,哪怕非常短暂的占领也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幕。

    夜袭作战的最大魅力在于它的高风险高收获,清点苏军没来得及破坏的物资仓库,林恩和他的士兵们获得了空前数量的战利品——转运前线的大量枪炮弹药、罐头食品和皮革制品。“暴发户”们尽可能拿上自己需要并且不超出负重限度的物品,又招呼居民们前来分享战利品,余下没办法带走又不愿留给苏军的统统往河中倾倒。

    战斗结束之后,林恩又从主动“爆料”的当地居民那里得到了一条重要军情:苏军近几个月来利用莱茵河的河运向南运送了大量的兵员装备,而从海尔布隆溯流而上二十多公里有一座被苏军重新利用的废弃机场,并在那里部署了一些体型较大的轰炸机。

    林恩拿出德国地图一看,海尔布隆往南四十多公里就是巴登-符腾堡首府斯图加特,斯图加特距离博登湖北岸又只有八十公里,在斯图加特附近部署轰炸机既照顾到了机场安全又利于轰炸机满载飞行,而且那些第三帝国时期修建的旧机场正适合临时使用。想到苏联人的轰炸机日复一日地空袭上莱茵河谷,亦考虑到突袭机场对苏军的震慑作用,林恩大胆做出决定:跟苏联人玩一票爽的。

    苏军将领可不是廉价的站街女,几张小钞就能爽一把,军用机场的防御警戒素来严密,林恩当着海尔布隆居民的面率部渡河向西挺进,然后突然调头从下游重新渡河,潜入位于海尔布隆东南方的安特古滕山区。他们走崎岖山路、跨险峻河谷,星夜兼程地迂回向南,成功避开了苏军追踪,三天之后进抵斯图加特地区。在这座人口达三十余万的大城市,地下抵抗组织根基稳固,在与他们接上头之后,林恩酝酿的攻击计划有了可靠的技术参数——为了最大限度地削弱上莱茵河谷之敌的有生力量,苏军在这条战线上投入了数千架飞机,他们悉数占用博登湖北岸的机场还不够,航程较远的中型轰炸机都部署到了黑伦贝格、辛德尔芬根和斯图加特周边,而海尔布隆居民所提到的机场算是距离前线最远的一座,它投入使用也不过是最近一个月的事情,停放的飞机实在算不得多。要掏“鸟窝”,在斯图加特往南的几座大型机场可以得到更加丰厚的收获。

    一个拍脑瓜做决定的指挥官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林恩一面缜密考虑,一面派出侦察员随地下抵抗人员前往实地勘察情况。圈定的几座机场距离斯图加特最远也就三十多公里,但穿过苏军的重重封锁花费了侦察人员不少时间,直到两天之后,详尽的报告摆在了林恩面前,而就在这两天,苏军在上莱茵河谷前线又有了大动作。经过持续的填土作业,帕登山东麓与博登湖之间的低洼地带加宽了近一倍,这意味着数以百计的苏军坦克能够用比以前高两倍的效率向河谷推进,而连续的猛烈轰炸也对帕登山区的守军工事进行了极大的削弱,随着大量经过防御加强的坦克在博登湖东北角集结,新一轮进攻的发起已势在必行。

第19章 得心应手的诱歼战

    在斯图加特等待时机的两天,林恩所获得的大量情报信息对接下来的行动大有帮助,不仅如此,他在第二次上莱茵河谷之战时期派遣夜战部队的“伏笔”此时也产生了呼应,多支在抵抗组织帮助下潜伏在德国南部伺机而动的夜战分队闻讯前来,他们的经验、技巧以及装备都为林恩的利箭增添了动力。

    1949年4月27日,林恩率部返回德国的第41天,帝**队占领丹麦西兰岛的第19天,苏联军队百折不挠地发动了第五次上莱茵河谷攻势。这一次,他们投入的总兵力达到新高,近五十万人的作战部队对于上莱茵河谷这么一块不大的地域已属饱和,重型装备的数量和比率也继续增加,尤其是东部山区的道路桥梁恢复通行,东路进攻部队的实力终于较前面四次战役有了突破。在全世界的关注下,苏联高层一举拔除这颗眼中钉的决心和迫切程度毋庸置疑。

    前方的战斗刚打响,林恩没有火急火燎地袭扰苏军后方机场,而是令侦察人员待在机场附近观察统计苏军战机每天的起降情况,并用地图结合图表的方式将这些信息反映出来进行对比。两天之后,林恩和他的军官们即对苏军航空兵在斯图加特一带的部署有了新的发现:航程较远的重轰炸机在攻势间歇期出动频频,等到战役发起自然偃旗息鼓,而大量运输机的进驻加上伞兵部队的出现则昭示了苏军发动空降作战的意图。从这些运输机和伞兵部队的规模及集结秩序来看,林恩相信这绝不是苏军指挥部临阵改变策略的结果,而是出于麻痹对手的考虑。他们很清楚相当一部分德国人视“自由势力”为拯救者,因而心甘情愿地为之提供情报,苏联军队在德国境内的部署调动很难保密,一旦对手察觉到苏军在作空降准备,必然会在上莱茵河谷进行相应的作战准备,反之亦然。

    如此费心费力地盘算,可见苏军高层对这次攻势的看重,林恩动用密电向曼施坦因指挥部通报了这一情况,并对突袭机场的计划进行相应调整。

    暗夜,六十多名夜战兵分为七支战斗分队,帝国士兵和自由团战士混编的两百人部队组成三个突击群和一支预备队,斯图加特当地抵抗组织抽调的两千多抵抗人员主要负责外围的策应掩护。尽管自己最擅长的夜间突袭总是无往不利,行动发起之时,林恩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重压——他和他的部队面临的不仅仅是以寡敌众、以弱击强的战斗,而是要对阵同样以精锐著称的空降部队。根据侦察人员的推断,在三座相隔十几二十公里的目标机场集结有两百多架运输机、滑翔机以及至少六千名苏军空降兵,抛开机场守备部队不说,这些整装待发的空降兵自身的战斗力就相当可观了,进攻这样的机场难度远比袭击停放普通战斗机、轰炸机的机场大得多,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无法脱身的致命境地。

    成功的作战行动离不开周密的计划部署,更离不开指挥官审时度势的战场决断,习惯了冒险的林恩带着坚定信念又一次踏上了冒险之旅,他和他“缩水”的微型指挥部很快抵达了位于三座目标机场与斯图加特市区之间的小村庄“弗尔佐特”,在这里建立起他的临时指挥中枢和战场支点。在各路人马抵达机场外围以前,行动的顺利程度就像是一场排练过无数遍的表演,七支夜战分队中的六支都用于突破机场外围防御,余下的一支将率领地下抵抗者攻击苏军控制下的斯图加特火车站。

    临近攻击时点,林恩爬上农舍屋顶眺望远方。夜微凉,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如果不是无穷无尽的争斗和杀戮,这该是一个多么适合睡眠的春夜?

    深夜11时30分,绿色信号弹在四个方向相继升起,枪声和爆炸声骤起,火光一阵一阵的映亮夜空。得到了地下抵抗者的协助,林恩的士兵已经铺设好了隐蔽的通讯电话线,这对于一场多目标的夜袭作战行动是至关重要的。突击队攻入亚罗机场,迅速占领并破坏了一部分机库和飞机,以机枪、迫击炮攻击苏军伞兵的宿营区,遭到苏军的猛烈反击;突击队攻入曼维洛机场,突袭机场控制塔、破坏通讯设施,攻击停放在机坪和机库的运输机,遭到苏军空降兵的反击;突击队与凯德机场守军激战,引爆军火和油料仓库,破坏苏军飞机多架,大批苏军伞兵投入反击……这些战况通报皆在第一时间传递到了林恩的战场指挥中枢,而它们的演变态势果然如先前所料:像是用木棍捅马蜂窝。

    成群马蜂既已出动,站在原地挨扎绝对是下下策,林恩遂令各突击队主力按计划后撤,每座机场仅留一支夜战分队伺机破坏。这个时候,斯图加特方向传来消息:苏军守备部队的负隅顽抗使得进攻火车站的行动进展十分不顺,兵力有限的夜战分队和缺枪少弹的抵抗人员短时间内难以实现既定目标,而储存军用物资的仓库也仍控制在苏军手中,战斗指挥官建议启用第二方案,仅破坏火车站的铁轨和调度设施,夜战分队和多数抵抗人员转而攻击警察局、监狱这些相对易于得手且也能获得一些武器补充的目标。

    避敌锋芒有时是一项明智的作战策略,权衡利弊,林恩否决了战斗指挥官的建议,毕竟抵抗组织前期已经在火车站这一目标上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好不容易确认苏军在这里的守备兵力配置和大致的库存情况,暂存于此的枪支弹药不多,可飞机车辆的备用维修部件对苏军前线作战具有不可小觑的维持作用,只要牙咬占领了火车站,抵抗者就可以利用勘察计划好的建筑地形在较长时间内抵挡住苏军反扑。

    战斗开始还不到一个小时,林恩果断将唯一的预备队投入夺取斯图加特火车站的战斗,而突袭三座机场的部队在他的调度下全面退出机场向弗尔佐特村后撤。这座依山而建的村庄有着良好的防御地形,作战行动开始前几个小时,两百多名抵抗组织成员就被运到这里进行土木作业,经过小半夜的努力,一条依托建筑和山势的简单防线已经成形,虽然无法抵挡住苏军常规部队的正面冲击,用来对付仓促赶来的苏军伞兵是绰绰有余了。

    凌晨2时许,斯图加特终于传来了捷报,自由兵团和抵抗组织以数百人伤亡的代价从苏军手中夺取了火车站的大部分区域,从苏军守备部队手里缴获的枪支加上仓库里的军械弹药足够装备一个战斗营,而无法直接转为战斗力的野战炮和高射炮炮弹则被用来破坏铁路设施——隆隆巨响震撼斯图加特全城。在爆炸光焰的映照下,从前方三座机场回撤的突击队员也陆续抵达弗尔佐特,林恩仅将一个排的兵力连同修筑工事的抵抗人员部署在村庄防线,主力部队趁夜埋伏在两翼的山林地带。愤怒的马蜂群很快尾随而至,苏军伞兵的指挥官们想来觉得这样的战斗恰好给士兵们作战前热身,他们没有稳扎稳打地等待后援,而是迅速组织了对弗尔佐特村的进攻。

    战斗伊始,苏军伞兵投入的力量并不大,林恩故意令士兵们示弱,几挺机枪时断时续,突击步枪和冲锋枪的射击也不猛烈,倒是抵抗人员手中的毛瑟步枪噼噼啪啪叫的欢快,苏军伞兵抵近村庄边缘才被一通较为猛烈的手榴弹防御给击退。在这次进攻之后,从三座机场追击至此的苏军伞兵超过千人,他们自恃兵强马壮,紧接着又对弗尔佐特村发起了两次进攻,皆败于最后关头。随着汇集而至的伞兵越来越多,还有一支赶来支援的小型装甲部队加入,最大规模的进攻开始了。夜幕下,防御者肉眼难辨敌人的数量,借着爆炸的光焰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苏制伞兵钢盔,几辆坦克和装甲战车也一马当先,吞下孱弱之敌防御的小村庄看来易如反掌。坐

    坐镇临时指挥部,林恩从容不迫地调度兵力,使用反坦克火箭筒的战斗组直到五十米距离才向苏军战车开火,七挺MG42齐刷刷爆发出凶猛的火力,一直隐藏实力的迫击炮也开火了。面对这超乎想象的防御火力,苏军指挥官骑虎难下,而林恩压根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埋伏在两翼的部队借助夜幕掩护迅速迂回突击,他们横扫苏军伞兵的迫击炮阵地,用密集的机枪湖里从侧后方扫射苏军伞兵,并趁乱在苏军的撤退之路上埋设了一些地雷。暗夜难辨对手强弱,对手的突袭又如此迅猛,苏军伞兵们一时间被打懵了,不仅攻势瞬间瓦解,撤退途中又不断遭到袭击,以至于伏尸遍野、溃不成军。

第20章 起义之火

    每一位拳手都有自己惯用的套路,战场指挥官也一样。林恩擅长用快如闪电的进攻打懵对手,击溃之后迅即撤离,绝不因为追求战绩而过度纠缠。在斯图加特以西的突袭作战中,以帝国士兵和自由团成员担当主力的自由兵团依然贯彻着这一思路,击溃苏军伞兵部队之后,他们迅速脱离战斗撤入附近山林——斯图加特以西、与市区相隔十数公里的这些山林总占地面积仅有几百公顷,它固然缺乏黑森林那样的周旋空间,但至少能够让英勇顽强的帝国精英们在大白天免遭苏军战机的屠戮以及苏军坦克的直接冲击,而斯图加特周边的抵抗人员基本上都是“兼职者”,召集起来就能投入作战,解散之后恢复平民身份,轻型武器和为数不多的弹药藏匿起来也很方便。所以当天亮之后周边的苏军部队气势汹汹杀到时,却发现夜里闹腾得厉害的对手消失了!

    一夜之间有三座机场遭到袭击破坏,集结待机的空降部队亦在机场防御和反击过程中折损了数百战力,苏联人当然不肯善罢甘休。数十架战斗机呼啸而至,以低空飞行的方式对战场周边区域实施地毯式搜索,重兵集结的地面部队一方面向斯图加特市区反扑,同时在遇袭机场周边摆开架势准备进行严密的拉网扫荡。在上莱茵河谷,苏军攻势依然旺盛,除了空降行动被迫推迟之外,其他方面基本没有受到这场后院小火的影响。

    及至午前,多个苏军师集结到斯图加特周边,并对林恩所部藏身的山林地带形成包围;大批苏军涌入斯图加特城区,占领设施损毁严重的斯图加特火车站并在全城展开搜捕。对于这样的局面,林恩和斯图加特的地下抵抗组织领袖们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们的战士并不是无敌铁金刚,也没有以一敌十的超级装备,只能扬长避短、以智取胜。在太阳下山之前,林恩带着他的精锐部队一直在山林中退避苏军围剿部队,若是这一天的日落推迟那么两三个小时,他们将陷入无处可避的绝境,而夜幕一旦降临,他们目标坚定第向南突围——夜视装备的电能所剩无多,一整天东奔西走的身躯十分疲惫,面对的苏军部队又十分强大,这两百多名战士们又一次迸发出了究极潜能。斯图加特地区的抵抗者们同样在苏军重压之下拿出了令人敬佩的勇气,他们重新集结起来依照计划在山林南部接应林恩所部。两面夹击之下,他们顺利从苏军包围圈南面撕开了突破口,然后果断化整为零,以十多支机动灵活、易于隐蔽的分队向看似不同的目的地前进。

    处处警报的状况令苏军指挥部根本拿不准对方的意图何在,他们走出了最正常也是最平庸的反应:分兵追击、处处堵截。

    德意志的领土面积不大,但现在它每一寸都是这个民族几百年来的传统领地,德意志的战士们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显得游刃有余,抵抗人员配合着自由兵团一路袭击苏军巡逻队和岗哨,以超出苏军意料的胆识重新攻击了亚罗和曼维洛机场,这次他们击伤击毁的苏军飞机虽然很少,却在心理上给了苏联人不小的打击。到了午夜前后,苏军指挥人员从各处战斗报告很容易看出一个趋势,那就是大多数敌人都在朝博登湖快速推进,在那个方向上,莱茵河两侧的茂密树林和起伏丘陵将为这些泥鳅般的袭击者提供新的藏身之所,供他们度过危险而漫长的白昼,待到入夜再行战斗。于是,紧急调动的命令传达到了位于符腾堡南部的苏联驻军部队,连一些为上莱茵河谷之战预留的机动部队也转头阻截这些数量不明但攻击力十分强悍的袭击者,然而他们在临时构筑的警戒线上并没有等来对手,天明时分,所有的战斗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赶早出发的苏军飞行员只能看到忙成一团的己方追击部队,敌人就像是一群见不得阳光的幽灵,在清晨时分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林恩而言,久经战火考验的战士无疑是比任何武器还要宝贵的力量,他们的随机应变既保存了有生力量,又使得概括与明确相结合的计划能够按照自己设想的方式演进。当然了,这样一个充满冒险精神的战斗计划处处都是危险,以至于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微型指挥部一分为三,确保在哪怕三分之二都无法发挥正常调度作用的情况下,部队仍能实现这场伟大的逆转之战。

    在这晴朗的春日,林恩和他的士兵大白天是没法自由行走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要躲在某个潮湿阴暗的地窖里冬眠。在地下抵抗者的帮助下,林恩带领数四十多名士兵登上了一艘从博登湖往斯图加特方向返航行驶的河运货船,它被苏军征用为运输船,刚刚运送了一批军用物资前往博登湖前线。船员描述说从湖彼岸传来的炮声一刻也不曾停歇,战况之激烈由此可知。难得有一段放心休息的时间,自由兵团的士兵们都在休憩,林恩也睡了几个小时,余下的时间都在考虑战场变化及自己下一步行动的相应调整。对上莱茵河谷战况的关心可不是纯粹出于大公无私,随着一场又一场惨烈异常的战役打下来,上莱茵河谷的价值早已超出了军事本身,它的政治意义对苏联和帝国双方面而言都不是看重与否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各自的国家命运。苏军不惜调来最好的统帅和最精锐的部队,用以维系大量参战部队的物资供给本身也是个天文数字,帝国方面同样派上了他们认为最好的军事统帅和第一支重返欧陆的正规军部队,能够换取西方盟国的持续援助,帝国大本营必然在相应的战略上有所放弃。

    在林恩看来,曼施坦因及帝国第1远征兵团是完全可以信赖的。曼帅的才华可不只在于超凡的谋略,作为独立指挥官,他也给世人留下了多场经典战役。论闪击,他没有古德里安的赫赫威名;论防御,他没有莫德尔那样的表现机会;论欺诈,他可能比不上隆美尔的狡黠,但他毫无疑问是一名非常全面的指挥官,对战场的判断力更是他力挽狂澜的法宝——正因如此,林恩心甘情愿地将上莱茵河谷的防守重任转交出来,自己带着小股精锐部队返回德国,袭扰、牵制之外,更肩负着点燃德意志复仇之火的使命!

    两天之内,利用苏军征用的德国河运船只,林恩近一半的士兵得以重返斯图加特,其余人员继续向博登湖佯动。按照先前与斯图加特抵抗组织领袖商定的方案,他们各自派出联络人员召集巴登-符腾堡地区的帝国力量和地下抵抗武装,克服苏军警戒封锁的种种障碍,超过四千名战斗人员迅速汇集到斯图加特周边,林恩一度削弱的精英部队也得到了及时的补充和增加。

    又一个令苏军上下忐忑的黑夜到来了,这注定成为一个被载入史册的夜晚。午夜一过,斯图加特大起义如期发动。趁着苏军把主要注意力放在野外围剿突袭者,斯图加特的地下抵抗组织利用苏军的全城戒严和大肆搜捕来煽动民众的反抗情绪,而苏联占领军镇压手段之冷酷是恶名远扬的,每一个愤然加入反抗队伍的人除了满腔爱国热情还需要很大的勇气,除去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老弱妇孺,余下的居民能有十分之一站出来就已经相当惊人了,结果当枪炮声和复仇的呐喊声传遍斯图加特的大街小巷时,有五万多人毅然加入到反抗者的行列当中。

    苏军方面,尽管投入重兵对袭击者进行围追堵截,但此时距离斯图加特火车站被占领仅过去了两天时间,他们仍在斯图加特城内部署了大批驻军,戒严和宵禁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地下抵抗武装的联络配合,林恩的战士们毅然冲在前方为人数居多的抵抗组织披荆斩棘。如果说正规兵团之间的作战时大开大合的攻防,那么林恩这支部队在城区战斗中的表现就是小空间战线细腻技巧的技术流了,每一套重新充满电能的红外夜视仪都成为一个片区的战斗支点,配合MP44突击步枪,夜战兵们狙击敌方人员、猎杀坦克车辆如拾草芥,而在夺取城区制高点和交通枢纽的战斗中,当地人出身的抵抗战士也展现出了勇往直前、前赴后继的气概,而在城外集结的抵抗武装一面对苏军警戒部队展开进攻,一面利用桥梁和沿路建筑设置防御阵地。战斗很快从几个城区传遍整个市区,再从市区蔓延到周边,更重要的是,起义者在第一时间利用无线电将斯图加特大起义的消息传播出去,用他们大无畏的勇气和慷慨牺牲的精神号召每一座德国城市、每一个德意志人都加入这场反抗苏联占领、追求自由权力的战斗……

第21章 血肉防线

    以苏联军队在陆上战场的无敌威名,斯图加特起义爆发的消息刚一传出,许多人觉得这会是一次飞蛾扑火式的无畏抗争,也有人以上莱茵河谷的奇迹为先例,主观判定斯图加特的火苗正引燃一场足以完结大苏联时代的熊熊烈火。不管怎么说,全世界的关注和声援使得苏联高层倍感压力,在斯图加特周边驻军的初步反击遭到挫败后,他们迅速从博登湖前线调出担当总预备队的第11机械化兵团,并令这支功勋卓著的部队以强行军的方式直接沿铁路线开抵斯图加特城下。

    第一缕晨曦透过色彩斑斓的玻璃照射在斯图加特大教堂的大厅里,形成一种宛若仙境的光学效果。在这里,不少参加起义的德国人正双手合十地虔诚祈祷。信仰,可说是物质之外支持人类行为的最大要素,它的力量往往能够决定一个群体的意志力和坚韧性。苏联军队的强势表现很大程度上源于他们对**的坚定信仰,以元首意志为信仰的武装党卫军在战场上同样有着令人惊叹的表现,相较之下,自由信仰的西方盟军部队战场坚韧度远不如前两者。

    在强敌压境的时刻,林恩也来到这座教堂,却不是为了寻求信仰上的安抚,而是意图借这里的气氛舒缓一下连日来高度紧张的神经。斯图加特起义拉开序幕已有两天三夜,在这六十个小时的时间里,城内的起义者和城外的支援者一道肃清了斯图加特的苏联驻军,并用敌人的武器弹药充实了起义力量,而在抗击外敌、重获自由这面大旗的号召下,已有超过十万斯图加特居民加入起义者行列。1945年,他们未经抗争就降下了旗帜;1948年,他们对汹涌而至的苏联军队敞开大门;这一次,他们决定捍卫自己的尊严与权力,哪怕要以生命为代价。

    平民之中,许多人并不具备直接参加战斗的能力,他们所能够做的就是帮助起义者挖设工事、构筑街垒,以及在战斗中往前线送弹药、往后方撤伤员。城区及周边的各类坚固建筑都被利用起来,以便最大限度地削弱苏军炮火和坦克的攻击力,但要抵挡苏军破坏力十足的立体式进攻,仅凭防线本身是远远不够的。

    咚咚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宏大、坚固且经历了漫长时光洗礼的宗教建筑无可避免地随同地面产生轻微颤抖,缕缕尘屑从天花板和墙壁上落下,恍然间给人以末日将至的错觉。形同雕塑的祈祷者回到了自身角色应有的状态,他们纷纷起身离开,有的人已经用信念战胜了人性的悲观与怯懦,因而显得信心十足,有的人虽然对前景不很看好,但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向战场,也有人神情依旧黯淡,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茫然和悲观。在对生命意义的探寻过程中,林恩同样经历过这些截然不同的心态,如今的他更像是一块接受淬炼的钢件,在熔炉中变得愈发坚韧。在教堂所呆的时间不长,他觉得自己之前因疲倦而混沌的思维重新理顺,弥漫前路的浓雾正在消散,路的彼端就在不远的前方……随着苏军第11机械化兵团投入进攻,中途停歇了约十个小时的斯图加特攻防大战继续上演。由于莱茵河上的桥梁已经被起义者悉数炸毁,从西面进攻城区的难度极大,苏军从一开始就集中兵力在城区的另外三面寻求突破。对于起义者而言,全线防御将分散他们非常有限的主力战斗部队,所以林恩采取的策略是用大量接受突击训练的“民兵”防守外围阵地,自由兵团和战斗力较好的抵抗者以机动方式支持整个战场。

    之前的战斗,苏联军队在斯图加特城区东、南、北三个方向都做出了突破尝试,而这一次,以装甲集群为先锋的苏军部队选择了地势相对平坦的城南。在这一面,起义者构筑了完整的防线,他们拥有5门反坦克炮、11门野战炮、23门迫击炮、50挺机枪和1500多支步枪、冲锋枪的武器配置,并以缴获的3辆动力受损的苏制T-34坦克充当固定火力点。列宁格勒等城市防御战的经验证明,要抵挡住野战军的强势冲击,士兵们必须利用每一件武器,包括他们自己的血肉之躯。

    坐落在斯图加特南区的莫德森化工厂是起义者在这条城区防线上的重要支点之一,它也是近年来德国化工行业兴衰的一个缩影,繁荣时期曾拥有多条流水线和数千工人,制造的化工产品大量外销,为第三帝国换取了宝贵的外汇。二战后期,盟军的封锁和轰炸使莫德森化工厂连正常生产也难以为继,厂房只好将设备和工人化整为零,转移到周边的村镇山林进行“地下生产”,一些设备也因此避免了被盟军搜掠后转交给苏联人的厄运,为工厂的重新投产保留了重要的物质基础。到了1946年底,莫德森化工厂和德国国内的许多工厂一样开始为盟国生产军工品,昔日的繁荣短暂重现,但苏军的胜利彻底摧毁了这一幻境,他们的无情征用使得斯图加特的工厂变成了一具具只有围墙和建筑的空壳。由于莫德森化工厂毗邻着进入城区的主要公路和穿城而过的铁路线,坚固的建筑也可能被抵抗者利用,苏联占领军曾计划拆毁整个工厂,然而他们很快发现少量炸药对于设计时就考虑到化工品发生意外爆炸的厂区建筑无可奈何,遂将这里改造成为警戒哨站和军用物资囤积点。在发动起义当晚,一支由工人组成的地下抵抗武装凭着对厂区地形结构的熟悉成功消灭了这里的苏联驻军,缴获的作战物资将在后面的战斗中发挥巨大作用。

    对于莫德森化工厂这样一座看起来就十分坚固的目标,苏军航空兵毫不含糊地进行了连番轰炸,轰炸机和强击机投下的炸弹将大部分围墙轰塌,除两座构造特别坚固的仓库外,其余厂房都不同程度出现了坍塌,面对面的厮杀开始之前,守卫者就已经蒙受了较大的损失,而苏军指挥官在这一带的第一次攻击就投入了一个装甲团和两倍数量的机械化步兵。对于从未体验过正规战场的平民而言,仅那些火箭炮和自行火炮发出的尖啸声就足以让他们惊恐得不知所措,坦克车辆在快速推进过程中扬起的滚滚尘土在视觉上带来了强劲的冲击力和震撼力,加上头顶上方不断盘旋扫射的苏军战机,战斗形势让人感觉起义者未战已败,战线的崩溃根本没有悬念。

    在坦克集群冲到距离工厂围墙仅有数十米时,守军尚未有认真抵抗的表现,而乘坐战斗车辆实施进攻的苏军机械化步兵始终跟随在进攻队列之中,一些车辆已经减速,士兵们下车之后迅疾展开,准备在坦克控制厂区后清扫残敌。看着战斗顺利演进,苏军的战场指挥官也许已在酝酿向上级报功的措辞了,安尔就在第一辆T-34碾过倒塌的厂区围墙时,残存的仓库和厂房里突然飞出的好几个燃烧瓶,它们落在坦克及周围发生爆燃。首当其冲的T-34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团火球,搭乘坦克作战的士兵顿时变成了火人,紧接着越过围墙的另外几辆T-34也遭遇了相同的打击。不同于被反坦克弹药击中,这些坦克没有马上瘫痪,它们还能行进、开火,但不一会儿功夫,它们就一辆接着一辆失去动力,坦克乘员难耐烟熏火燎而逃出坦克舱,成为守军士兵近距离射击的标靶。

    区区几辆坦克的损失无法阻挡苏军攻占这座据点的决心,后续坦克根本没有放慢速度,它们势不可挡地越过围墙进入厂区,以火炮和机枪对建筑窗口猛烈开火,搭乘坦克作战的步兵们也提早下车,依托围墙残骸与厂区内的守军展开对射。当进入厂区的坦克继续向前靠近仓库时,更多燃烧瓶以及反坦克手榴弹、筒状爆炸物从仓库附近的堑壕和单兵坑飞出,剧烈的爆炸丝毫不亚于苏军火力准备时的声威,那些简易制作的发烟剂也在这时被点燃,大量的灰白烟雾迅速笼罩厂区,苏军坦克和步兵们顿时失去了射击目标,而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的起义者则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加大火力输出,烟雾区内传出的密集枪声和爆炸声至少在心理上干扰了苏军官兵的进攻节奏。

    烟雾持续弥漫在莫德森化工厂,在防线的另一些地段,起义者也利用类似的手段迟滞苏军进攻,为己方机动部队的抵达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林恩的正规部队兵力有限,装备情况也不甚理想,真正值得依靠的是士兵们的经验技能与钢铁意志,他们带着反坦克火箭筒和从苏军手中缴获的反坦克炮赶赴前线,用于机动作战的甚至还有两辆完好的、从斯图加特的苏联驻军手里缴获的T34/85。不过,他们的快速机动除了要克服空间距离和道路状况的阻碍外,还必须十分小心那些随时可能俯冲下来投弹扫射的苏军战机。

第22章 苦斗一昼夜(上)

    林恩从一栋面目全非可主体完好的建筑物观望前线,看到莫德森化工厂的激烈战斗仍在进行,冲击守军阵地的苏联坦克简直就是只知果腹而不知死活的笨甲虫,同伴尸骸遍地,它们依然前赴后继地向前推进。林恩将麾下的精锐部队分为六支突击队,每队40人左右,战斗力大致相当于正规军的一个排,其中一支突击队已经加入到了防守莫德森化工厂的行列中。

    对付有顽固敌人防守的坚固建筑,苏军的进攻手段堪称“精彩纷呈”,坦克和步兵已在推进,凶猛的炮击并未结束,步兵炮以较快的射速从阵地前沿开火,大口径反坦克炮也在钢筋混凝土目标身上重新找到了用武之地,三辆成群的强击机总是冷不丁穿过烟云俯冲而下,昔日用来对付坦克的机关炮在咔咔咔的怪叫声中扫射守军所在的建筑工事。突进的战车群抵近厂区后不断进行短停射击,从长管火炮中射出的高爆弹和穿甲弹继续蹂躏着厂区建筑那千疮百孔的外墙,而那些喷火坦克往往直冲向前,从二三十米外向起义者坚守的建筑喷射烈焰,火鞭产生的滚滚浓烟与硝烟、尘雾混杂在一起,遮蔽了阳光,使得整个战场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氛……“长官,第9和第16守备营的战士伤亡殆尽,第2突击队的人员损失也已过半!”协助指挥的下属军官面色凝重地报告说。

    通过对战场的观察,林恩对于这样的伤亡报告已有心理准备,他对战士们尤其是普通起义者所表现出来的牺牲精神感到钦佩,同时又不得不狠心将更多的战士送入绞肉机一般的战场。正所谓一将成名万古枯,每每想起自己这些成就的背后铺垫了那么多鲜活生命,林恩总会有无限伤感,但,绝不轻言放弃。

    在下令增兵之前,林恩神情沉重地看了看表,午时未至,起义者还得在苏军的强攻下坚守至少半天时间,只要熬到天黑,防御压力会相应减轻一些,而过了这一晚,帝国大本营的全面行动将牵制苏联部署在德国乃至中欧的军队,届时他们要扑灭的就不只是斯图加特这一处起义之火了,而是处处烽烟、烈火燎原的民族战争了!

    四年卧薪,四年磨剑,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纵然浑身伤痛、不堪疲惫,又怎能在终点线前倒下?

    林恩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战斗命令:“让第20营上!让二号坦克组前出支援!”

    出于战略和战术的双重限制,林恩的部队在转战德国时没能带上前一阶段表现出色的山地突击车,此时突击队的两个坦克组各使用一辆缴获的T34/85,它们弹药油料充足、战斗状态良好,唯一不太理想的是战斗成员——早期加入帝国近卫军的士兵们在漫长单调的军事训练中成了一专多能的精英,从林恩的突击队找出能驾驶操作坦克的人不难,原配的山地突击车成员对装甲车辆的战斗也有较为丰富的经验,只是他们对苏制武器的熟悉度不高,别说达不到优秀坦克组的技战术水平,就连一般的苏军坦克组也有所不及。在这样的情况下要面对战场上数以百计的敌方坦克,想不淹没在钢轮履带的滚滚洪流之中都难,何况要用不断的胜利来鼓舞官兵们的士气?

    接到战斗指令时,突击队二号坦克组的五名成员和他们的“红色傀儡”号正在市区南部一条巷子里待命。在隆隆炮声的掩盖下,坦克启动的轰鸣声并不招摇,在陌生的驾驶员手中,凶恶的钢铁猛兽顺从地驶出巷子,在路口按照交通指挥员的指引转向。为了避免不知情的起义者以为苏军坦克抄后路来袭,突击队员们在车体前后各挂了一面自由帝国的铁十字战旗,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号和赶赴战场的战士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有人喊了一声“德意志必胜”,周围的人紧接着也一齐高呼。

    由于起义者早已在主要道路设置了街垒,坦克无法径直驶抵战场,而区区一辆加载了沙袋和伪装网的T-34如何神威也不可能抵挡住敌方的装甲集群,它的任务便如同战场上的狙击手,寻觅一处合适位置不断放“冷炮”即可。那些得到指令的交通指挥员沿途指引着这辆孤独的坦克在废墟遍地的城区左转右拐,有时为了躲避苏军战机的轰炸扫射,它还得钻过狭窄的巷子和破损的建筑物,等抵达预定狙击阵地时,坦克上覆盖的沙袋、帆布已破损不堪,那些被爆炸物熏黑乃至扭曲的装甲板更是触目惊心。

    随着预备部队的增援到位,围绕莫德森化工厂展开的战斗愈发激烈。为了切断厂区与周边守军的联系,苏军以两支各有三十多辆坦克的装甲突击群从厂区东西两侧楔入,苏军步兵亦不惜伤亡地跟进作战,厂区与守军防线的联系只剩下北面的山丘,数十名普通起义者用燃烧瓶和炸药包抵御着苏军强攻,厂区内部分突击队员带着反坦克火箭筒加入防御战,那里的形势仍岌岌可危。

    运动途中遭到苏军战机的连续攻击,突击队二号坦克组的成员们知道自己的存在对敌人而言已不是秘密,到位之后,他们在起义者的帮助下加强了战斗伪装,利用破损建筑的掩蔽向苏军坦克开了第一炮。在大约六百米的距离上,一名合格的德军炮手能够用虎式、豹式、四号坦克炮或FLAK88等制式火炮发挥精准火力,然而二号坦克组的第一轮射击却没能命中目标——尽管那辆参加左翼突击的T-34将宽阔醒目且防御不强的侧面车体暴露给了这一侧的对手,但偏离目标的穿甲弹不会对它造成任何破坏。

    赶在失望情绪扎根之前,坦克组成员们迅速装弹,在山地突击炮上操作75毫米炮无往不利的帝**士亦瞪大眼睛校调射击。到了二战后期,苏联人开始对他们极为原始的坦克观瞄系统进行升级改进,但东西方阵营的战争对决大大延缓了这一进程,简陋粗鄙的光学观瞄设备使得苏军继续沿袭他们快速冲击与近距厮杀的坦克战术,在击败西方盟军的同时也蒙受了相当大的损失。

    原地微调加上目标因战术状态而处于低速,突击队坦克组的第二发穿甲弹不辱使命地击中了那辆苏军坦克,没有剧烈的爆炸反应,没有烈焰浓烟喷出,它就像是一只被毒箭射中的野牛,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几步,戈然而止。视线受到战场硝烟的影响,亦缺乏应对坦克的战斗经验,周围观望的起义者们依然沉寂,就连坦克里的炮手也不那么确定自己成功干掉了目标。成群结队的“野牛”也没太注意掉队的同伴,它们继续攻击厂区北面山丘上的守军,倒是那些负责掩护坦克侧翼的苏军步兵们察觉到了异样,他们一面调转机枪朝射来炮弹的方向开火,一面用原始而有效的方式通知己方的坦克战斗人员。

    又一枚穿甲弹被填入T-34主炮的炮膛之内,在将炮口略微上调之后,炮手朝着刚才的目标再度开火,炮弹击中对面坦克车体的动静与坦克开火时的动静仍然不成正比,但这一次,观战的起义者指挥官用望远镜观察到了目标装甲上的弹孔,他不顾危险爬上坦克,拍着炮塔舱口喊道:“打中了,打中目标了!”

    这一下,坦克组的成员们才发出了胜利的第一声欢呼——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德国坦克王牌若是目睹后辈们如此表现,该会有何等复杂的感慨?

    意识到自己的侧翼遭到守军罕见的炮火直击,队列左侧的几辆苏军坦克迅速转向,而在这样的距离上,用T-34的85毫米炮很难击穿T-34坚厚的正面装甲。有了刚刚的成功经验,突击队二号坦克组赶在敌人坦克组织反击前连续开火,穿甲弹命中了一辆没有转向的苏军坦克,从它的发动机舱冒出了一股并不浓烈的黑烟,坦克也随之停止运动。

    苏军坦克的反击炮火几乎与突击队二号坦克组成员们的胜利欢呼一同到来,同样的射击和瞄准系统,炮弹的精准度却令这辆孤独坦克的每一名成员将心提到嗓子眼,残破的墙体只能稍稍影响穿甲弹的运动速度与轨迹,带着巨大动能而来的金属在爆裂产生致命射流之前同样致命,在它们撞击下产生的飞屑像子弹一样可怕,坚厚的坦克装甲在各种碎屑的冲击下当当作响。

    刚刚遭受反击,突击队坦克组的成员们依旧咬牙坚持着战斗,接下来的两次炮击再度获得了一次命中,然而敌人的炮火愈发猛烈和精准,沙袋这类附加式防御手段对抗炮火直击就没什么大作用了,笼罩于弹幕中的孤独坦克突然中弹,车体的颤抖惊得驾驶员匆匆启动坦克向后倒车,直到躲入敌方坦克观察不到而自己也看不到敌人方位的大片废墟后方,他才惊魂未定地停了车。

    “报告伤亡情况!”担任车长的突击队员急切地喊道。

    片刻之后,每一名成员都心有余悸地自报了“安全”。

    “看看装备有没有损失!”车长用并不标准的字词下令说。

    “火炮……正常,弹药……正常。”

    “动力……正常,前部机枪……损坏,穿甲弹从机枪位置横贯而过,没人伤亡真算幸运。”

    “好吧,幸运的红色傀儡,希望它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保持这种好运气。”车长苦中作乐道,“让我们换个位置继续战斗吧,前线的战士们迫切需要我们的火力支援。”

第23章 苦斗一昼夜(中)

    春日的午后,晴朗阳光似在预告夏的酷热。人们长时间暴露在外,难免被保暖的长袖长裤捂出湿腻腻的汗水,弥漫的战火硝烟更增添了情绪中的燥热。在斯图加特,以第11机械化兵团为主的苏军进攻部队打出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凶猛攻击,德国起义者在战斗中虽也展现出了无畏无惧的决心,但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战至午后,城区外围的大部分阵地都已丢失,而随着撤退信号的传递,就连最后几个据点的抵抗也结束了,战事从阵地攻防全面转入街巷争夺。

    在这个历史时空的1949年,斯图加特的城区总面积达120多平方公里,分为5个城内区和11个城外区,这些大城区中又包含了97个大小不一的城片,常住人口达到40万,是德国南部仅次于慕尼黑的重镇。放弃了建筑物相对松散的多出城外区,林恩和他的战士们赖以战斗的是建筑物最密集的中心城区,它约有20平方公里,除少数历史建筑之外,基本上由二战后兴建的多层建筑组成。这个时代的城市规划者不可能再像几百年前一样把防御功能放在第一位,但紧凑、坚固的砖瓦混凝土建筑以及四通八达的地下铁、纵横交错的排水设施仍构成了巷战的有利因素。

    在一条通往斯图加特火车站的街道上,苏军士兵们小心翼翼地跟在两辆T-34后面,枪口对准周围那些随时可能射出子弹的窗口,一小队炮手卖力地推着安装在轻步兵炮架上的机关炮,这种武器对付躲藏在阁楼和民居墙壁后面的狙击者格外有效。坦克一边缓慢移动一边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承载沉重躯体的履带轻而易举地压碎了地面上的碎屑块,甘于冒险的步兵躬在炮塔后面操作外置的高射机枪,指挥员从炮塔舱口探出小半个脑袋,各自如同受到压力的弹簧,准备在外力发生变化的那一刻做出反应。

    “注意……”

    急促的语音还未将意思表达清楚,一枚从地下室窗口飞出的火箭弹就已击中领头的坦克,猛烈的爆炸使得三十多吨的钢铁战车整个颤抖起来,地面的剧烈颤动亦使得碎小的石块原地蹦跳,包裹着烈焰的烟团瞬间吞噬了坦克车体前部、炮塔正面以及炮管根部,只有那些经验非常丰富的士兵才能在硝烟散去之前估测这辆战车的损伤情况——在这之前,随行步兵手中的机枪、冲锋枪也发狂地嘶吼起来,枪弹汇集到射出火箭弹的地下室窗口,激得周遭碎屑纷乱。仅片刻,另一辆坦克炮口调整到位,伴随着咚一声清脆炮响,地下室窗口瞬间被炸出一个黑洞洞的口子,稍事停顿的枪弹复又密集起来,顺着破口洪水般灌入地下室,哪管阻击者是否利用这短短几秒的功夫成功转移!

    趁着街面上的苏军坦克、步兵把愤怒之火倾斜到对面的地下室,东北方相距不足百米的民房二楼,一名冷酷无情的枪手从窗户后面用MP44突击步枪连续开火,精准的点射就像是死神的笔尖,点到者莫不气绝丧命。打出十余发子弹,枪手收械转身,敏捷地穿过房间,把楼梯当成滑梯一溜而下,等到苏军的枪弹和机关炮开始肆虐他刚才置身的房间,斯人已经窜入后巷,飞快地奔向下一个狙击点。

    啪!

    震耳枪声响起,林恩用肩膀承受着毛瑟98k的粗鲁冲击,这种7.92毫米步枪固然有射程远、弹道直、威力大的特点,用作狙击武器却不是很理想,可深入敌占区的游动作战无法获得稳定补给,就地取材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在此时的德国,第三帝**队遗留下来的制式武器及弹药仍是最易获得的军火,林恩麾下这些在黑森林接受“狙击特训”的士兵们一多半都装备着毛瑟98k,余下的使用莫辛-纳干和SKS狙击步枪。

    “命中!”

    使用简易潜望镜从另一个窗口进行观测的马科斯。坦泽少尉低声报出战果,而林恩开枪之后迅速闪离窗口,以免被远处的苏军狙击手或使用重型武器的家伙追寻到准确位置。

    “500米,嗯?”林恩飞快地拉枪上膛,然后将这支装有六倍瞄准镜的步枪斜靠在墙角,自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送到鼻子底下来回蹭了两遍,又将它放回到口袋里。

    坦泽照着潜望镜又瞅了眼:“500米还差一点。”

    林恩点点头,这意味着敌军先锋距离他的指挥部所在地、紧靠地铁路口的临街商店又近了一些。

    “有伤员过来,注意掩护!”楼下传来的大嗓门属于林恩的另一位旧识、隶属帝国近卫军夜战营的迪特米尔中尉。就装备和特长而言,他和他的夜战兵显然更适合夜间的特种作战,然而在敌我悬殊的斯图加特战场上,包括林恩在内的每一个人都直接参与到战斗之中,唯有如此,实现既定作战预期才不至于渺渺无望。

    听到迪特米尔的提醒,林恩一把抓起狙击步枪,坦泽也迅速移动潜望镜观察近处的状况。

    “一小队运送伤员的士兵正穿过左侧的十字路口,但愿敌人不会注意到这里!”坦泽低语道,在城区响起的炮火、爆炸时不时遮蔽他的声音,林恩半听半猜倒也能够收到同伴口中的讯息。

    有战斗就会有伤亡,斯图加特的起义者对外号称十万,实际上连带不具备战斗力的老人妇女也只有五万多人,而且相当一部分已在苏军包围斯图加特前帮助无辜居民撤往城外,战斗开始时留在防线以内的仅有三万人。在这三万人当中,正规和接近正规的作战人员只有三千多人,民兵游击队级别的算到七千,真正用来抵御苏军进攻的就是这一万余人。放弃城区阵地之前,起义部队的阵亡人数已逾四千,伤员更是不计其数。无论怎么计算,斯图加特起义者的损失都已过半,而且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再从城外获得援兵,想撑过这至关重要的一天,经过救治的伤员也是动员力量的一份子。

    聪明的狙击手不会轻易露面,林恩借助坦泽的观察来获取外部信息,当他等着同伴下一句话的时候,突然听到“噗”的一声。相隔数米的坦泽往旁边一缩,嘴里嘀咕着某些咒骂敌人的脏话,他所在的窗口扬着一团清淡的尘屑。

    “狼终于出现了!”

    林恩在用手势比划的同时将淡定笑容赠予同伴,在黑森林的时候,他们这些帝国精英们喜欢自比猎人,而把苏军狙击手称作“狼”。猎人杀狼天经地义,但必须小心狼的尖牙利齿和狡猾心思。

    “没观察到狼的具体位置,感觉子弹是从东南方向打来的。”坦泽同样用手势做出回答,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这样的交流俨然比语言更加清晰。

    “小心观察。”林恩做出一个很常用的手势。

    坦泽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挪到这个房间朝南的第三个窗口,将自制简易潜望镜的口子探出窗角。

    枪声混杂在城区纷乱的交战声势中难以辨别,只听得与前者略有差别的“噗”声,穿窗而入的子弹打在地板上扬起细碎木屑。再看坦泽手里的潜望镜,探出窗角的部分已然崩坏了一角。

    看到坦泽脸上的尴尬表情,林恩很清楚对面的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同时也籍由潜望镜口和子弹落点推断出敌方射手的方位。在进黑森林之前,他对自己的射术可是不敢抱太大期望的,可山林猎手的经历让他重新找回了手感和信心,而给坦泽的下一个手势,意味着他们将采用熟悉且有默契的“钓鱼”战术。

    坦泽一手拿着从头上摘下的钢盔,一手握着损坏的潜望镜,先将钢盔顶部在一个窗口边缘迅速晃过,然后飞快地返身来到另一个窗口,横着从窗角探出潜望镜。在坦泽做出第二个动作的时候,林恩端枪跃起——他并不直接在窗口露面,而是在窗户后面两米处举枪瞄准,让自然光线形成对自己的掩蔽。若是对手能够识破他们的战术并准确猜中林恩的位置,那么猎手也只能无奈接受落入狼口的结局。

    无烟火药并不意味着完全“无烟”,在放大的狙击瞄准镜中,林恩如期捕捉到了枪弹射击时伴生的极少量硝烟。机会转瞬即逝,他用最快的速度移动枪口并估计目标距离、推算弹道偏移量,紧接着跳过调整射击状态这一新手期的必备项,心如止水地扣动扳机。

    枪声仍在耳边萦绕,瞄准镜中的窗角外出现了细细一抹红色。

    还没来得及品味因个人战斗技巧升华而产生的喜悦,街面上传来的哀嚎就不留情面地提醒着林恩:这场由他指挥的战斗并无乐观可言!

    迪特米尔中尉在下面大声指挥着士兵们掩护伤员和运送伤员者,压抑、紧张而有序的节奏是林恩可以定心于此的最大因素。世界上没有万能无敌的指挥官,他们即便能够在作战计划中事无巨细地进行考虑,也无法准确预测一切,更不可能在战斗过程中干涉每一个细节。要让成功的计划变成成功的战果,靠的是那些执行计划的军官和士兵们。

第24章 苦斗一昼夜(下)

    傍晚的斯图加特,日暮昏沉,残烟缭绕,满目仓夷。那些倒塌的建筑、损毁的车辆以及阵亡者姿态各异的遗骸共同构成了一幅人间惨景,夕阳光照在残墙断壁上更衬托出凄冷悲凉的色调。仿佛是受这悲戚场面的影响,激烈不断的枪炮声逐渐减弱下来,可战斗没有就此平息。在城市的一些角落,起义者依托建筑物和地下设施负隅顽抗,进攻者不急不躁地调来大炮、机枪、狙击手、爆破组以及喷火兵,耐心、细致地逐一清理这些冥顽不灵的抵抗者,就像是对付一只已经割喉放血的鸡,拔毛虽然麻烦,品尝美味只是时间问题。

    在战场上,软硬兼施的效果往往比单向突进理想,苏军的政工人员在城区各处架起扩音喇叭,用俄式德语劝说残余起义者放弃抵抗,回荡的声音让人觉得这座城市忽然间变得空空荡荡、一无所有。事实上,随进攻人潮澎湃涌动的金五星红旗(苏联军旗)已在城市的大部分区域矗立,仅有歌剧院、国王大厦所在的最后几条街区以及城区的部分地铁隧道还控制在起义者手中。

    在斯图加特歌剧院地铁站二号入口附近的一间地下室里,林恩透过小小的排气窗望着天边的绯红晚霞。在这场残酷而惨烈的战斗开始之前,他对一昼夜的坚守目标信心十足,经过了这十一个小时的战斗,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从前的战斗,不论是二战末期的搏杀、北欧寒地的战斗还是前一阶段在上莱茵河谷的艰难防御,皆是由训练有素的战斗人员完成,而在这里,平民出身的起义者占据了大多数,他们的满腔爱国热情既不能充当武器抵御苏军进攻,也不能在战火中保护自己,许多时候,无谓的牺牲对战局毫无帮助,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帝**和自由团战斗人员的判断。两万匆匆拿起武器的平民,在战场上恐怕还不如两千接受过完整训练的新兵!

    仗打到这个份上,失望的情绪无助于改变困境,剔除投降这一选项,留给林恩的道路就坚守和突围两条。为了那些牺牲的同伴,为了自己付出的诸多努力,也为了下一个黎明到来时的巨大希望,他毅然决定率领残余士兵继续战斗,哪怕自己一路带来的自由兵团精锐将在斯图加特损耗殆尽。

    决定去留之后,一名合格指挥官应当冷静审视现状并考虑下一步动作。眼下许多起义者仍分散在城区各处,他们或凭坚固守,或避敌锋芒,林恩虽然不知道残余人员的具体人数,但从外面的战斗动静推测,他推测起义力量已不足四千人,而能适应高强度作战的则不超过一千。面对数万拥有一线作战经验的苏军士兵,这些残兵不仅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更要有以弱敌强的智慧和技巧!

    随着夜幕的降临,窗外的世界并未变成一团混沌,大片城区为火光所映亮。可以想象,苏军的喷火坦克和背负喷焰器具的步兵正在逐一清理起义者藏身的房屋与地下空间,而刺眼的烈焰对于起义者的意志将是空前的考验。面对现代战场的火攻战术,常规的防御手段已无济于事,林恩遂令坚守在地铁口的士兵们悉数撤入地下,用炸药将那些醒目的进口炸塌,只留下一些隐蔽通道,并沿着地铁隧道和地下站点布设若干防御、伏击阵地——起义者此时的最大优势就是掌握着斯图加特地铁和排水系统的详尽构造图纸,而苏联人仓促之间获取这些资料的可能性就要小多了。

    隆隆的爆炸声在地铁隧道里回荡,地下空间到处弥漫着硝烟尘土,无需言语传递,起义者们即已明晰背水一战的处境,而想要在强大的苏军面前再坚持多一个回合,光凭死守可不够。“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是林恩一贯的信条,而对于城市防御战,除了昔日从电视记录片、战史资料及各种分析推论获得的信息,亲身参与过的柏林战役无疑是他最主要的参考返利。经过一番推演,林恩审时度势地做出部署调整:由战力较弱的起义者和行动不便的伤员固守地铁隧道,将身体状况较好的战士抽调出来组成夜间战斗组,让他们沿着城区地铁系统和下水道穿过苏军战线,袭击苏军在城区边缘的人员、物资以及指挥、医疗设施,牵制苏军主力部队在中心城区的进攻。

    整装,编组,待发。林恩通过这些简单的指令将战斗的决心传达给坚韧的部属们。在失去电力供应的地铁隧道里,自由兵团的普通士兵与夜战兵们一道进行备战,他们集中装备起适合近战的自动武器,把能够搜集到的弹药收入囊中,军官们只要能够战斗,不论军阶高低一律编入战斗部队,林恩本人亦将加入这场凶险无比的夜战……

    背起夜视仪蓄电池,林恩觉得它比记忆中沉重了一些,装有红外瞄具的突击步枪摸起来冰凉而生疏,几年来,勇气不曾衰退,人枪合一的境界却渐行渐远,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绝地涅槃的道路上找到了自己的信仰,而昔日堕入深渊的帝国实力正循着他勾勒的复兴之路坚定前行——距离阳光下的世界仅有几步之遥!

    出击之前,林恩把各战斗组的指挥官召集起来。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帝国近卫军成员,意志信仰之坚定毋庸置疑。

    “诸位,也许今晚是我们生命中最后一场战斗,不论输赢,我希望大家能够拿出帝**人的气魄来,让占领我们祖国、压迫我们人民的侵略者看到我们的不屈精神,看到我们的战斗精神,要让他们从心底感到畏惧;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以帝国为傲,帝国也会以我们为荣!”

    说罢,林恩高举起戴着黑色皮手套并且紧紧攥起的右拳,以低沉的嗓音吼道:“帝国万岁!”

    19个战斗组,19位指挥官,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身形,眼神中流露出的坚毅是那样的相似。“帝国万岁”,这雄浑的呐喊汇集起来,闻者莫不感到热血沸腾!

    根据苏军在白天时的进攻投入,林恩有针对性地派出战斗组——前往城南的部队力争找到并袭击苏军指挥部;前往城北的战斗组力争与外围的抵抗者会合,借助他们的力量扩大袭扰作战力度;前往城东和城西的战斗组采取一击就跑的机动战术,让苏军部队首尾不得兼顾。

    在这19个战斗组之后,第20个战斗组由林恩亲自指挥,辖1名副官、2名夜战兵、23名自由兵团战士,配夜战装具2套、突击步枪12支、冲锋枪13支、反坦克火箭筒2具、手枪14支。这样一支精简强悍的战斗小队呈现在眼前,一张张疲惫却坚定的面孔让林恩既欣慰又失落,他依稀看到了那些不曾淡忘的面孔,阿尔弗雷德。弗林斯、洛夫。布吕克、甘特。约纳斯、安东。格拉夫……帝国的残阳下,这些单纯而勇敢的德意志战士一个个倒在了战场上,时过境迁,眼前的战场依然是那样的残酷无情,出征的将士们中,注定有很多人再也回不到这出发点。

    撇开内心底的矛盾和犹豫,林恩率领战斗组进入黑漆漆的地铁隧道。由于苏军在先前的战斗中已经成功夺取了一些地铁站点,他们只往南行走了不到两公里便不得不走连接通道进入下水道。在林恩看来,斯图加特和柏林这两座城市的下水道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它们同样潮湿、肮脏、复杂、庞大,仿佛传说中的地下迷宫。好在林恩在起义发动之时就命人找来全部的城区规划资料。有了图纸和指南针的指引,他们仅仅是在绕过遭到炮火毁坏的路段时多耗费了一些气力,三个多小时后,战斗组回到了当天中午仍在起义者控制下的街区,也即是苏军战斗部队此时的后方。在这座刚刚占领的城市,苏军官兵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们在每一个街口和重要地段都部署了坦克、装甲车和机枪,这样的环境让林恩自然而然地想起了1945年在奥拉宁堡进行突围作战的情景,那时候,依托红外夜视仪展开的夜间突击战术勉强抵消了苏军坦克的全面优势。四年的时间过去了,如今的苏军虽没有批量投产并装备同类型的夜视装备,可林恩知道,为了对抗西方盟军的夜战部队,他们采取了实用而又实惠的对策——制造红外探测仪。这种构造简单的设备无法精确定位红外光源,但只要判定周边有主动式红外发射器,苏军部队就会迅速调集火力进行压制摧毁,使得对方夜袭作战的突然性化为乌有。此外,缴获的美制夜视仪也已经成为苏军部队的常见装备,这意味着林恩和他的士兵很可能在引以为豪的夜间突击作战中碰上对方的暗夜猎手,犹如在黑森林中的狙击之战,胜负决定于瞬息之间。

第25章 熔炉烈焰

    1949年5月2日夜,丹麦大贝尔特海峡。

    皎洁的月光映照着海面,起伏的波涛中,一个比罐头盒子大不了多少的潜望镜悄然窥视着远处那些往来于海峡两边的舰船。对于长时间潜伏在水下的猎手而言,侧影清晰、轨迹稳定的客轮货船是再好不过的猎物,可那些身手敏捷的护航舰只如同警惕性十足的牧羊犬,寸步不离地守护者自己的羊群。若自己驾驶的是一艘当前最新锐的攻击潜艇,红海军的战士们会毫不犹豫地动用鱼雷将目标悉数击沉,可他们操控的却是一艘“久负盛名”的老式潜艇,行动迟缓、噪音惊人,扮演观察者的角色尚且勉强,主动攻击非得等敌人露出破绽才有机会。

    潜艇指挥舱里,满脸胡渣的艇长卷着舌头飞快说道:“就知道贪婪的美帝国主义没有信义可言,为了一己私欲,别说跟邪恶的纳粹余党合作,就算缔结亲密盟约也不足为奇!”

    从旁协助观察的军官应和说:“那时候我们就不该跟他们签署什么停战协议,咬牙攻破他们的西欧防线,彻底捣破西方联盟,孤立的美帝国主义根本掀不起风浪来,哪会有现在的棘手处境?”

    艇长冷闷地“哼”了一声,话题算是就此打住了。

    “快两个小时了。”军官看了看手表,“估计舰队司令部在急切地等待着我们的最新报告吧!”

    艇长未知可否地说:“40多艘运输船,10海里宽的海峡,两个小时足够把一个整装步兵师运上日德兰半岛了。这样一夜下来,德国人足以将十万兵马运上岸,等天一亮,崔可夫元帅的装甲部队会像清扫垃圾一样把他们消灭得干干净净。”

    不仅是军官,在旁的艇员们也都会心一笑,早已习惯胜利的他们在逆境中也能保持十足的乐观,对他而言,在上莱茵河谷碰上的钉子只是特例,到了堂堂正正的战场上,苏军战士依然勇往无敌。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艇长在潜望镜里看到距离最近的敌方护航舰艇朝着相反的方向巡弋而去,遂下令潜艇上浮。月光下,这条外壁光洁的黑鲨仅仅将指挥塔露出水面,它的侧面涂刷着310的战斗编号。

    Shch-310,一艘隶属于苏联海军波罗的海舰队的梭鱼级攻击潜艇,这种从三十年代开始建造的小型潜艇在二战时期就已落伍,苏联革命军事委员会曾在1945年制定了一项目标宏大的海军发展规划,即在五年内全面淘汰早期建造使用的旧式舰艇,但苏联人雄心勃勃的海军计划只有在和平年代才可能实现,在随后爆发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盟国空军对苏联实施了持续的大规模轰炸,对苏联工业基础设施构成了极大的破坏。这次没有了外部援助,苏联军方只能将捉襟见肘的工业产品用于战场最迫切需要的装备上——战斗机、坦克和弹药这三项就已经耗用了大部分的金属,海军建设的优先次序被派到了很后的位置。从1946年战争爆发至1948年与盟国签署停战协议,苏联海军损失各类舰艇170艘,接收的舰艇还不到70艘,这还包括了陆军部队在战斗中缴获的盟国舰船。

    海军建设后继乏力,苏联海军官兵们只好继续用老迈过时的舰艇进行战斗,所幸的是,盟国的陆上部队远没有当年的第三帝**队彪悍,他们根本没机会逼近莫斯科、列宁格勒这样的战略重镇,就连在俄罗斯西南部地区活动的时间也很短暂。在这种情况下,苏联波罗的海舰队的力量得以在无比强大的盟国海军面前保存下来,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分散隐藏在芬兰湾深处的各个港口,直到战争后期才逐步返回波罗的海中部,但不同于二战末期,忌惮于盟国海上力量的强大存在,苏联海军极少采取主动的攻击行动,柯尼斯堡核爆也许是他们唯一值得称道的胜利……潜艇一旦从全潜状态转入半潜,性能平庸的苏制电台便开始工作,用尽可能简短的信号将他们在这里观察到的情况汇报给设在但泽湾的波罗的海舰队作战司令部。受这个作战司令部节制的还包括另外21艘潜艇和40余艘适合在近海实施快速突击作战的鱼雷艇,理论上,他们可以迅速调集这些海战力量对横渡海峡的敌方舰船进行攻击,明朗的月光也给航空兵的夜间轰炸提供了一定的便利,但从作战司令部的“沉默”来看,上级显然乐于看到对手从岛屿转到陆地,唯有如此,稳居世界第一陆军位置的苏联军队才有发威的机会。

    电报很快发送完毕,周遭海面看起来一切正常,可是突然间,远处响起了隆隆炮响,转眼之间,一发又一发炮弹呼啸而至,落在潜艇附近发生猛烈爆炸,在指挥塔上观察警戒的艇员连忙钻入艇舱,随着艇身周围出现成团气泡,“黑鲨”的粗鳍很快从水面上消失了,炮火持续了一阵,亦很快平息下来。

    同一个夜晚,潜行于地下的林恩也受到了同样的惊扰。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苏军不仅调来了英勇善战的王牌兵团,还在进攻部队中配属了夜战人员,他们使用的美制夜战装备在性能上对比“吸血鬼”夜视仪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上半夜的两次突击作战中,林恩和他的士兵尽管小心翼翼地隐藏行踪,但还是很快遭到了对手的追猎,由于人数和火力处于绝对劣势,他们只得从下水道入口匆匆撤回地下世界。

    一事不顺,事事不顺,林恩在过去的生活中早有这般感触,如今到了真刀真枪的战场,烦躁的情绪可不是酒精或睡眠能够麻痹的。听着僚属们在黑暗中的沉重喘息,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根皱巴巴的香烟,在鼻翼下来来回回地蹭着,这样持续了好几分钟,才收起香烟,深深吸了一口颇显浑浊的空气:

    “伙计们,敌人显然对我们的夜间突击战术有充分的防备,所以这一战会比想象中的艰险许多,也许我们甘于屈从内心的恐惧,在敌人一时半会发现不了的地方躲着不出去,但想想我们的生命,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高昂着头,百分之一的怯懦是对自己的玷污!来吧,我们再尝试一次,再努力一把,即便死去,也无悔于这战斗的骄傲人生!”

    渺茫的希望,疲倦的身心,压抑的氛围,士兵们完全有理由拒绝战斗或消极应对,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也没有一个人抱怨。等到林恩选定路线领队出发,每一个人都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它们已不是最先进的,在对等的条件下也越来越难占到便宜,却始终是战场上的可靠伙伴,它们的存在使得希望在任何时候都得以延续。

    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道中全速前行四五公里,林恩的脊背已经为汗水所浸湿,当他停下脚步倾听井窖外的动静时,剧烈的心跳声简直压过一切。没有坦克轰鸣,没有火炮嘶吼,也没有杂乱的脚步声,可是在打开下水道口的井盖之前,林恩无法预知外面是否会有黑洞洞的枪口等着自己,尽管如此,他依然选择了身先士卒。

    明知井盖外不是毒虫遍布的原始森林,不是毫无了解的土著部落,更不是神秘莫测的外星球,可当自己小心翼翼地将它推开之时,林恩心跳无法抑制地加速到了极致,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跃动的火光,阴暗的街巷,这样的场景早已无数遍出现在午夜梦里。用红外探测仪迅速扫视一圈,冒着被冷枪爆头的危险径直爬出井窖口,侧向横移数米,当臂膀靠上断墙的瞬间,林恩仿佛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可是,危机四伏的战场没有给他留下片刻的喘息时间,街区回荡的枪声令神经始终保持在高度紧张状态,与生俱来并使之成为一流夜战突击者的位置感驱使林恩如灵猫般向巷口移动,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逼近,这些苏军士兵也许是发现情况匆匆赶来,也许只是碰巧路过,但不论他们因何而来,林恩和他的士兵们都不能有一分一毫的侥幸。

    左腿曲弓、右膝点地,侧身紧贴墙壁,左手连续摆出手势,向同伴发出接敌战斗的指令,然后收回握紧护木,右手轻巧准确地打开枪机保险,双手平稳而迅速地端起突击步枪,右眼恰与红外瞄准镜齐平,左眼同时睁开以保持尽可能大的观察视野。很快的,街巷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连奔跑者的喘息声也能清楚收入耳中了,此时此刻,林恩已经把自己调整到了弹簧的境界,从紧绷到释放只需要短短一瞬。

    像是嗅到了近在咫尺的危险,最清晰的脚步声突然放慢了频率,在凝神静气的状态下,林恩听到了衣服擦墙的细微摩挲声——有来自于身后的,也有来自于前方的。这时他不用小镜子也知道对方在沿着屋墙慢慢靠近巷口,而且手中必然和自己一样端着随时可以发射的枪械。交火也许就在下一秒,林恩没有机会再回头去确认同伴们的状态了,哪怕他们没有看到自己的手势而全部失位,也只能义无反顾地投入战斗。

第26章 狭路

    真正的默契,只需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无需交流就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块去。这样的默契极少是与生俱来的,它往往通过人们长年累月的共处、磨合形成,而且越是志趣相投越能够体现出来……敌人近在咫尺,林恩凝神静气,全身心都做好了投入战斗的准备,但以一支突击步枪单挑群敌,无论对手的队形有多么糟糕也很难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在这关键时刻、关键位置,随队出征并担任副指挥官的马科斯。坦泽挺身而出,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林恩侧后,不打招呼也没有“fireinthehole”的提醒,直接拉开一枚苏制手雷,在俯身的姿态下极其轻缓地将它抛出,圆罐状的手雷几乎擦着墙角飞过,落点离墙角恐怕不会超过两米。

    在手雷爆炸前的刹那,坦泽贴近林恩耳朵连音低语:“F1。”

    装备苏联军队的手雷主要有两种,以威力和爆破方式区分为进攻型和防御型,F1属于防御型,弹体较厚、装药量较少,爆炸时能够产生较多的碎片,从二战中后期开始装备苏军,到1949年时已算是较老的武器。林恩心领神会,双手没有离开突击步枪去捂耳朵,而是低头闭眼,只等爆炸声一起,也不管耳膜震得发鸣,压住重心向前蹲跳一步,侧身闪出墙角,接下来端枪、瞄准、射击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在极短的时间内一气呵成。墙角这边,二十多名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苏军士兵在突如其来的爆炸下伤的伤、倒的倒,没有被破片击中的也出于原始本能低头闪避,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恩得到了至少三秒钟的无障碍攻击时间。MP44在这位昔日神射手的指尖奏出畅快的音符,枪口迅速而平稳地移动着,每一发点射都奔向了不同的目标,前一个中弹者还没倒下,后一个中弹者已在颤抖中感受到了可怕的死亡气息!

    瞬间找回心如止水的巅峰状态,林恩压根不去数有几个敌人被自己击倒,而是追随感官的判断,选取剩余目标中威胁最大且只需顺势移动枪口就能够干掉的予以射杀,敌人一个个倒下,坦泽也很快加入到这场短暂而愉快的狩猎之中,他的突击步枪就在林恩头顶正上方嘶吼,从枪机里抛出的弹壳有的碰墙掉落在林恩身上,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林恩的射击。若不是战场反应敏捷,这些“撞上枪口”的苏军士兵们简直会被区区两名对手绞杀干净,幸存士兵迅速开火还击,一名匍在地上的苏军士兵更奋力抛出手雷,林恩和坦泽则展现出他们毫不逊色的战场反应——收枪后仰,扭身扑倒,待爆炸的冲击一过,迅速起身向后移动。片刻之后,又有两枚手雷飞过墙角,它们的爆炸点就离林恩和坦泽刚刚的位置很近了,若是继续留在原地或者再次探身出击,被这两枚手雷炸中的几率就比可口可乐的再来一瓶大多了。

    “进攻!”林恩以标准德语高声喊道,同时用手势向周围的士兵们做出相反的指令:撤出战斗!

    这时候,坦泽主动挑了殿后掩护的位置,林恩不争不抢,转身引着战斗组所余的17名士兵往井盖口左侧移动。不一会儿功夫,士兵们悉数离开街巷进入废墟遍布的区域,扫尾的坦泽朝巷口方向扔了一枚手雷,趁着爆炸的掩护飞快地跑了过来。坦泽的手雷爆炸之后,巷口那边的苏军士兵又投掷了好几枚手雷,徒劳地扫荡者空空如也的街巷。过了约莫两分钟,巷口才出现探头探脑的身影,林恩和他的士兵们依托废墟掩护“守株待兔”——意识到对手已经撤走,残存的苏军士兵先是退了回去,大概对受伤同伴进行查看和紧急救治,尔后三名苏军士兵转入这条街巷,小心翼翼地一边前进一边探察。他们很快发现了打开的井盖口,往里面丢了一枚手雷,接下来稍稍扩大了探察范围,然后在原地等待支援。

    几分钟之后,街巷口那边传来车辆轰鸣声,并且能够听到俄国人在大声交谈。明黄色的车灯照亮了巷口,一辆轮式装甲车在林恩他们先前攻击苏军士兵的位置停下来警戒,车上的乘员随即打开了更加刺眼的车载探照灯,赶来增援的苏军士兵们顺着探照灯光柱进入林恩他们正对的这条街巷。在井盖口查看情况之后,一些苏军士兵带着电筒和喷火器进入下水道,另一些士兵往街巷两侧展开搜索。看着敌人一步步逼近,林恩从隐蔽的观察位置上退了下来,用手势向坦泽等人作出了“准备战斗,听我命令开火”的指示,然后连吸了几口气,从弹袋里掏出从苏军仓库里缴获的手雷,轻缓地挪动到正好能够看到前方的位置,只瞧了一眼,低头、拉环,将手雷投向苏军士兵较为集中的地方,立马听到了苏军士兵的惊叫声。

    轰……轰……轰……

    接连传来的手雷爆炸意味着己方士兵同自己形成了战斗的默契,借着爆炸破片形成的压制效果,林恩向上探身进入射击状态,一端枪就朝装甲车那边连续点射,发出炫目光芒的探照灯应声而灭,仅有两盏车灯和零星的手电筒,街巷的光线顿时黯淡许多,但余下的光照仍足以让林恩的士兵定位目标,突击步枪点射时发出的啪嗒啪嗒声连成一片,甚有夏日田间蛙声的阵势。

    打灭装甲车的探照灯后,林恩迅速将枪口转离这两只眼的怪物。在开着红外夜视仪的状态下,他在中近距离上的射击准度堪称死神代言人,个人战绩继4年前的疯狂之后又开始狂飙猛进。在这里,已然化为焦土废墟的斯图加特城南区,子弹破空而过的暗红色光点在废墟和街巷中飞逝,原始的厮杀延续着这两个尚武国家、彪悍民族之间的恩怨,杀孽缠身者在无止境的屠戮中越陷越深,唯有那些濒死之人眼中能看到解脱所在……

    黎明到来之前,清冷的海风吹过日德兰半岛的每一座城镇、每一栋房屋、每一条道路,预感大难来临的丹麦人家家紧门闭户,这个国家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因为国力的衰弱而逐渐放弃了昔日的野心,除却法国大革命时期与英国的战争、1864年卷入的领土纷争,温和的策略让丹麦人自19世纪以来多数时间都享受着平静生活,但1939至1949这十年对丹麦人而言却是糟糕透顶,他们竭力置身事外,期盼着强国之间罢兵息战……至少,不再将丹麦领土作为战场。

    帕兹堡,距离丹麦-德国边境仅有数百米的丹麦城镇,当地居民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躲在窗帘后面看着穿城而过的苏军坦克,这些钢铁怪兽像是从蚂蚁卵里爬出来的,数量多得难以想象,以至于让人觉得置身于机器轰鸣的工厂车间。在当初苏联依照停战协议从丹麦撤兵之时,许多人都预感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只不过它们并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过市,而是关闭车灯在月光下行驶。令人诧异的是,夜空中并没有任何一方成群结队的作战飞机,甚至连一架孤零零的侦察机也没有,只有几只受惊的鸟儿在惶恐地低飞,以它们的智商是也不会理解习惯昼出夜伏的人类为何在这宁静夜晚大肆活动的。

    斯诺霍伊,日德兰半岛东部距离菲英岛最近的城镇,惶惶不安的丹麦居民同样躲在窗帘后面看着穿城而过的坦克纵队。它们之中虽没有虎式和虎王的磅礴身影,又冠上了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队之名,但熟悉的铁十字徽标、熟悉的豹式轮廓以及熟悉的严谨气质都让他们将其与“德**队”划上了等号。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弄不明白,这支因战败而消亡的军团是如何从坟墓中爬出来返回现实世界的,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们的终极目标是返回德国。为此,他们必须再一次挑战强大的苏联军队,惨烈的战斗已迫在眉睫。

    看着德**队在霍尔森斯、瓦埃勒、腓特烈西亚等日德兰半岛东部的港口登陆,丹麦人心里已经做好了再一次被占领的准备,然而这些军队并没有像瑞士钟表那样精确地占领丹麦城镇,也没有抢在苏联人到来之前在日德兰半岛上构筑防线,而是从登陆场径直开抵斯诺霍伊,穿过于1939年建成并在战争时期安然无损的小贝尔特桥前往菲英岛。坦克、车辆、火炮还有整车整车的士兵,从临近午夜开始,登陆日德兰半岛的德**队川流不息地迈过大桥。在那座与日德兰半岛完全分隔、总面积近三千平方公里的菲英岛上,德国人很容易建立起稳固的防线,“瘸腿”的苏联军队难以跨过大、小贝尔特海峡攻击德**队,德国人则有机会对侵入日德兰半岛的苏联军队实施反包围,只是,那需要破釜沉舟的绝对魄力。

    胜则生、败则亡。

第27章 恶斗(上)

    林恩带着士兵们撤出战斗时位于斯图加特南区的这条街巷周边躺着不下五十具苏军尸体而伏击者的兵员数量也降到了13人其中还有3个因伤重或腿部受伤而行动不便的。转到临近一片街区他们找到下水道入口并返回城市的地底世界。战斗还得继续他们只能将行动不便的伤员安置在下水道中留给他们枪支和少量弹药。如若苏军侵入普通的自由团战士可以选择投降但从北欧归来的帝士兵就只有自我了结这一条路可走十足冰冷的残酷!

    在昏暗肮脏的下水道持续行走林恩渐感昏沉却也只能咬牙坚持。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他们找了处相对僻静的位置返回地面这是的东方依然漆黑一片。从移动的距离估算他们已经来到了斯图加特南部城郊区域而松散的泥土和断流的水渠也应证了他们的推测。觅了处没有苏军驻守的废弃住宅区林恩和他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小憩片刻然后由坦泽带两名士兵前往附近实施侦察。没过多久侦察人员带回敌情:在一座曾被用于防御作战的工厂里有开叉的天线矗立在高处厂区及周边有不少苏军警戒人员和哨卡。

    虽然不能确定那是苏军部队什么级别的指挥部林恩这时候却没有太多可选择的余地。在这样的夜间袭扰作战中敌方指挥部和弹药库皆属优先攻击目标回望市中心火光在安静地闪跃固守地铁和下水道的起义者处境不难想象。亲身经历这样一场兵员损耗超过八成的战役林恩的思想和心境发生着前所未有的新变化在保命就有很大机会享受丰硕胜利果实的情况下他毅然拿起武器将仅剩的两个弹夹放在最顺手的位置检视电量无多的红外夜视装备。无怨无悔地带着最后这一小队勇士踏上九死一生的征程……黎明即将到来在数百公里之外的日德兰半岛越过德边境进入丹麦领土的苏军先头部队正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情况下一路高歌猛进临时补给站、交通调度以及战斗警戒点如同雨后春笋纷纷冒头。而在日德兰半岛根部石勒苏益格基尔-吕贝克-罗斯托克一线数以千计的苏军坦克、装甲车、卡车等各种车辆形成了一条长达两百公里的巨蛇它带着雄视对手的腾腾杀气向顺利登陆日德兰半岛的帝队扑去。对外界而言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依旧蒙着一层厚厚的面纱但先由对西方盟国的北欧战事近有令人惊诧的上莱茵河谷之战帝队的强悍战力得到了举世公认。自占领丹麦诸岛以来世人莫不翘首展望这支*亡灵军团与世界第一陆军间的正面冲撞。兵员素质、装备技术各有所长统帅方面昔日德国装甲元帅克莱斯特和苏军钢铁英豪崔可夫都是作风顽强、骁勇善战的名将两个老对手之间的较量将对这两个国家的命运乃至世界格局的演变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

    对于登陆日德兰半岛的帝队苏军大本营综合各方情报作出了*一夜横渡十万兵的判断收到了来自大本营的电报坐镇吕贝克指挥作战的崔可夫反应十分平淡平淡中甚至有一丝不屑的意味。苏军北德方面军虽然是应对帝队借丹麦踏板重返德国的逼人态势匆匆组建。但所属的七个军都是齐装满员有两个军此前就常驻北德地区对这里的地理环境十分熟悉。从东欧调来的另外五个军也曾或长或短地驻扎于德国。手握作战经验丰富的四十万雄兵兵员装备和物资补给状况都较一年前有明显改善而且自由帝国先期侵入中立的丹麦苏军此时进入日德兰半岛已不必顾虑国际道义约束崔可夫有理由对自己这盘棋充满信心随着时间轴的推移两军兵锋逐渐拉近为这场举世瞩目之战拉开序幕的头炮终于打响——迅速且有序推进的苏军装甲侦察部队在距离腓特烈西亚港以及小贝尔特桥大约20公里的科灵城外遭到帝队阻击。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支早年缠斗多场、彼此十分熟悉的军队皆是有备而来精准凶悍的炮火体现出成熟的技战术水平。黎明到来之前的半个多小时在夜视器材运用方面占有优势的帝队技高一筹。在北欧制造的改良型*黑豹对阵老冤家T348心应手几个回合就于掉了十余辆苏军坦克。在这种情况下肩负侦察任务的苏军装甲部队并不冒进他们迅速利用地形稳住阵脚机械化步兵快速向两翼展开紧随而至的坦克部队避开敌方阵地向科灵城西面迂回穿插。尔后在郊外与对手的侧翼部队发生激烈交火。利用缴获的盟军装备此时苏军精锐装甲部队夜战能力也有了一定的提升自行火炮和坦克歼击车抵达战场之后进攻火力陡增强大的炮火对帝队的阵地形成了有效压制T3485在战斗步兵的支援下投入正面进攻左翼迂回部队同时进行策应。如果防守科灵城的是同等数量的西方盟军哪怕装备的坦克增加一倍以他们一贯的水准很快就会败北但帝队再次用行动证明他们的韧性无与伦比。在苏军装甲部队不计损失的勇猛进攻下改良型*黑豹的战斗损失也在不断增加履带式突击炮也有多辆遭炮击毁伤但不论敌人的攻势有多么旺盛余下的战车仍在沉着应战。当敌人推进到一定的距离帝队的战斗步兵开始用各种反坦克兵器进行阻击使得苏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比前面更为沉重的代价。

    晨曦终于到来无云的天空响起了沉闷的轰鸣大群苏军战机犹如迁徙的候鸟浩浩荡荡出现在日德兰半岛上空从西兰岛方向飞来的机群也大致在同一时间亮相它们的数量虽然明显少于对手可呼啸而来的轰鸣声却毫不逊色这也意味着他们所装备的喷气式战机比工业状况不甚理想的苏联人更多——与8年前拉开帷幕的苏德战争如出一辙质量优势与数量优势的比拼依然留给人们无限的猜想空间。

    双方战机像骑兵一样冲击对方队列之前火箭动力武器已在传统空战距离之外奏响战斗号角。隔着三四公里双方战机不约而同地发射空空火箭弹这些远远看去形同倒置火柴头的家伙在天空中画出壮观的*跑道线帝队一侧还有数十枚体型更大的地空火箭从菲英岛腾空而起。面对汹汹来袭的火箭弹双方战机各自展示灵敏的飞行技巧跨时代的技术差距这时也显现出来:苏军战机发射的火箭弹大都直直地向前飞去并在延时引信作用下爆炸籍由散布式爆炸对帝国战机形成威胁而帝国战机发射的火箭弹在飞行途中仍能改变方向它们的威力未必超过对手却凭更加接近目标的爆炸位置取得显著的杀伤加上同样具有制导效果的地空火箭弹仅仅第一轮交锋苏军战机的损失就达帝的好几倍!

    在超过音速的相对飞行速度下双方战机一转眼就进入了枪弹射程机枪、机炮的爆发式怒吼在空中汇集成密无间隙的噼啪声。从轮廓可辨苏军投入的战机有三分之二是传统的活塞式飞机二战时期叱咤风云的拉9宝刀不老被誉为苏军活塞战斗机巅峰之作的拉11雄姿勃发而米格、雅克系列战斗机也同样是苏联赢得两次战争的重要功勋;仅占据苏军机群总数量三分之一的喷气式战机历来是西方世界关注的对象到苏联和盟军停战时位置苏联空军共装备米格9、雅克1刂雅克17三种喷气式战斗机其中以米格9的空战性能最为突出对付美国空军第一代喷气式战斗机贝尔5刂英国空军第一代喷气机*流星绰绰有余在同等情况下与美军初期型号的E84*雷电、英军战后新装备的*吸血鬼对抗也不落下风唯一的缺憾是装备数量较少前期多用来拦截盟国的重型轰炸机编队对战争进程起到的影响非常有限。帝国战斗机群的组成比例恰好相反喷气式战斗机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比例在北欧制造的双发Mo26刂在阿根廷制造的单发Ta183共挑大梁而BI109、190有些是二战末期转移到北欧基地的有些则是战后在西班牙生产部件、在北欧进行组装的性能基本停留在二战末期的水平。

    有数百架战机投入的大空战喷气机与喷气机捉对厮杀、活塞式与活塞式迎面对挑的场面比比皆是*跨届挑战的也不少随着双方战机相互追逐、缠斗磅礴浩大的空中战场无边界地扩张以至于短短几分钟之后从地面上看整个天空都已经成为双方飞行员施展才华的大舞台。

第28章 恶斗(中)

    576架对208架,此般规模的空战放在20世纪四十年代的两场大战里只能算是寻常规模,然而飞机性能与成本造价同步飙升使得各国空军所能够装备的战机总数量不断减少,若干年之后的空战很可能只有几十架战机进行超视距的格斗,甚至对等的制空争夺战都很少出现。

    历时40分钟的战斗如同精彩纷呈的烟火晚会,当空爆炸和战损坠落的飞机构成了一幅漫天绚烂的异景,双方战机在俯冲、翻滚、射击以及中弹时发出的声响汇聚成独一无二的战争交响曲。战斗结束时,小贝尔特海峡和日德兰半岛东南海岸随处可见飞机残骸和逃生飞行员的降落伞。根据战时统计,苏军方面总共损失战机170余架,相当于从作战序列中抹去了十个飞行中队,而这样的战损规模和比例对苏军航空兵来说并不稀奇。就在战争的最后一年,为了同空军实力雄厚的盟国争夺短时的制空优势,苏军航空兵几乎每次战役发起阶段都会不惜代价地发动强击,单日损失几百架飞机的情况有过好几次。由于微妙的核制衡,盟军自1947年冬开始放缓对苏联的战略轰炸,苏联的军工产业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而他们一贯的粗放模式也赋予了自身军工业顽强的生命力,以至于在进占西波兰和德国的两次战役期间,苏军航空兵用高密度的出击保证了陆军部队作战预期的实现。

    民族性格是工业特征的决定性因素之一,隐蔽北欧重整军备的帝国势力在军工方面依然以精工细作为主,他们此次投入的战机数量虽然只有对手的三分之一,33架喷气式、49架活塞式战机的损失还不到对方的一半,但两次世界大战的经验证明,战术上的胜利非但不能与战略胜利划等号,有时还是截然相反的。这第一场战斗就失去了百分之四十的战斗机,帝国航空兵接下来的道路注定是非常艰难的!

    空中的争斗暂告一段落,地面上的厮杀仍在继续。天明之后,苏军装甲部队的数量优势开始显现出来,战后四年有三年在和新的对手过招,他们的作战经验连同装甲兵素质也明显超过了帝**队。仅仅一轮冲击,他们就成功夺取了科灵城,而在天亮之前,他们四次进攻在此折损了七十多辆坦克和数百名机械化步兵,耗费的宝贵时间更是无法用价值来衡量。紧接着,从左翼迂回的苏军坦克纵队以每小时20公里的攻击速度逼近斯诺霍伊和小贝尔特桥,只可惜距离目标咫尺之遥时受困帝**队的地雷阵,这才眼睁睁看着从科灵城撤退的帝**队经小贝尔特桥退往菲英岛。

    及至上午10时许,苏联坦克的钢铁履带已经碾过包括斯诺霍伊、腓特烈西亚在内的一系列目标。出乎意料的是,帝**队除了在科灵城给苏军制造了一些麻烦之外,并没有在其他任何一处地域进行正面阻击,更不用说外界揣测纷纷的“终极决战”,倒是空中的小规模战斗断断续续地持续着——双方既不愿放弃制空权,又无法一鼓作气地击败对手,从而进入了战争时期司空见惯的相持交战。

    以先头部队传回的报告加上空中侦察的结果,统帅苏军北德方面军的崔可夫当即意识到自己趁对方立足未稳挥出的重拳已经落空,由于把不准帝**队退岛防守的真正意图所在,他下令鱼贯而行的主力作战部队停止前进,这支由四十万官兵及数千车辆组成的纵队在地图上恰恰形成了一条昂起头伺机攻击猎物的蛇,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必露破绽。

    若是常规作战,崔可夫的策略无可厚非,然而民族战争的汪洋是再英明的指挥官也难以应付的。斯图加特的烽烟召唤着不屈的意志,帝**队登陆日德兰半岛更吹响了全面反击的号角。起义!暴动!整个德意志在发出怒吼,仅北德就有汉堡、不莱梅、吕贝克、罗斯托克等港口城市接连爆发大规模起义,由几十、数百到上千人发动的村镇级起义更是数不胜数。在帝国潜伏人员、复兴党自由团以及地下抵抗组织的引领,起义者轻车熟路地破坏交通设施,突袭并炸毁各条河流、运河上的桥梁,剪断电话线,袭击苏军哨兵、运输和运输车辆,依托村镇、树林、山岭与苏军作战。整个德意志在熊熊燃烧,苏联占领军固然像是穿着厚重皮靴之人,能够勉强走过燎烧的草地,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呆久了,过热、中毒、窒息的症状将接踵而至,直到他们撤出这片土地或是葬身于此!

    人员受到袭击、设施遭到破坏的报告如雪片般飞向苏联的军队指挥官和政治决策者案头,他们此时在德国的驻军总规模本可应付这种状况,但南北两端同时投入重兵,在德国其他地区的军事力量就显得过于薄弱了。缺乏武器和作战训练的平民不足为惧,但前期通过各种渠道返回德国的帝国武装人员在这时候就充分显现出他们的强大破坏力了。在斯图加特,残余的抵抗者仍牵制着包括第11机械化兵团在内的数万苏军官兵,而在斯图加特周边的几个地区,德国武装人员通过围歼苏军巡逻队的方式策应斯图加特城内的同伴,并且利用无线电通讯将这些战报发布出去,鼓动更多的德国民众投入这场浩大的民族战争。

    出于对苏联军事机器的深深畏惧,西方盟国在签署停战后一直不遗余力地暗中支持苏联占领区的反抗力量。在德国西部,起义者就大量装备了盟军的制式武器,虽然都是一些相对过时的轻武器,但这仍大大提升了起义部队的战斗力。帝**队登陆日德兰半岛的当晚,德国西部的起义者就一口气从苏军手里夺回了凯泽斯劳滕、波恩、梅彭等城市,击杀数百名苏军人员,公开吊死了一些傀儡政权官员,在当地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在埃森、科隆、萨尔布吕肯等地,起义者占领了一部分城区并与苏军展开激战。

    国外占领区的火焰再旺也难让苏联本土的民众感到焦虑,而当携带核弹的飞行器出现在他们头顶并肆意嘲弄苏联空军的作战飞机时,情况变得非常不一样了。阳光下,喷涂铁十字徽标的“圆盘”飞行器出现在摩尔曼斯克、列宁格勒、莫斯科和乌拉尔上空,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官方亦向世界宣布:如果苏联不放弃对欧洲国家的占领,自由帝国将对苏联的重要目标实施无差别的核打击,直至苏联政府放弃对外占领——或在核打击下彻底覆灭。

    针对自由帝国的核威胁,苏联官方迅速作出反击:一旦苏联领土遭到外国的原子弹袭击,无需确定它来自哪个国家,苏联都将向北斯堪的那维亚投掷足以摧毁自由帝国的核弹,并警告临近的挪威、瑞典民众尽早远离自由帝国占领区。

    核战争的阴云再度弥补欧洲上空,西方盟国政府罕见地选择了沉默。东西方大战中前期,苏联一直否认本国拥有核武器,并一度接纳国际核专家团队入境核查,但柯尼斯堡核爆炸发生后,国际社会一致认定苏联已经掌握了打开潘多拉之盒的钥匙,苏联政府也未再否认,至于核武器是否已经真正成为苏维埃战士手中的利剑,此时只有莫斯科的当权者心知肚明。

    暖春的午后正是小憩的理想时段,苏联海军的一支快艇编队却在丹麦洛兰岛东南方水域跟帝国海军的护航舰艇打了一仗,苏军以两艘鱼雷艇的代价击沉了帝**队的轻型驱逐舰和炮舰各一艘,看似赢得了胜利,却目送帝国方面的运输船只继续靠近德国东北部的吕根岛。在这之后,双方各派战机抵达这一海域,苏军意图攻击帝国船只和登陆部队,帝**队的喷气式战斗机则成功击落了二十多架苏军轰炸机。

    和丹麦的岛屿不同,苏军从占领德国开始就掌握着对吕根岛的控制权,早先希登塞岛闹剧发生之后,苏军即向德国北部岛屿增派了警戒部队,而帝**队登上丹麦诸岛后,苏军再度向这些岛屿加派部队并加固了防御工事。帝**队登陆吕根之时,岛上共有1200多名苏军官兵,且除一座码头之外,苏军悉数破坏了该岛的其余航运设施,并在每一处海湾和浅滩设置了警戒哨。不过,再周密的防御也无法弥补兵力投入上的差距,利用异常充沛的海上运力,帝**队一口气投入了四千兵力,并用登陆舰将坦克直接运上吕根岛,在回归祖国的精神感召下,帝国士兵们个个有如猛虎下山,加上充分的前期准备,他们迅速在岛屿北部和西部的三处登陆点站稳脚跟,尔后无所顾忌地冲击苏军阵地。虽然苏军在吕根岛上的抵抗将一直持续到帝**队登陆的第二天,但进攻者在前几个小时就已经摧枯拉朽地奠定了胜局。

第29章 恶斗(下)

    “追求独立、自主、自由的德国人民,别被法西斯为你们勾勒的梦幻未来所蒙骗,你们难道忘记了战争曾给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以及千千万万家庭带来的苦痛悲伤?战争不能给你们带来幸福生活,战争只会让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孩子送命,和平民主的道路才是拯救德国的正途,相信我们……”

    外面,苏军用扩音喇叭一遍遍播送攻心的语句,阴暗的下水道里,林恩和他仅存的三名下属虚乏地靠坐着。斯图加特起义已经熬过了整整一昼夜,绝大多数战斗者或阵亡牺牲或放弃抵抗,侥幸躲藏各处的也无法再对重新占领斯图加特的苏联军队构成威胁,他们彼此失去了联络,亦无法获知外界的真实情况,所能做的就是在苏军对庞大下水道系统进行彻底清理之前平静等待。

    “多可笑啊!”坦泽仰面一笑,“在过去的8年时间里,死于苏军炮火、枪弹、刺刀、拳头还有铁丝网的德国人数不胜数,工厂的机器设备能拆的都被运回苏联去了,每年冬天都有人因为缺乏取暖燃料和食物而死去,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和平民主!”

    另外两人一个是帝国近卫军的陆兵中士,一个是复兴党自由团的突击小队长,能够跟随林恩走到这一步,他们的钢铁意志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一场失败的起义实在很难让苟且偷生者强打起精神来,帝**人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麻木,自由团战士的心态看来也是非常失落的。

    “这就是苏联人自以为聪敏的思维方式。”林恩低声说道,而他的这一评论在若干年后将会得到更加充分的证明。

    头顶上方隐约传来发动机轰鸣声,四人不约而同地转入木雕状态,直到外面的噪音只剩下喇叭里的聒噪,手臂受了枪伤且子弹还留在体内的自由团突击小队长问说:“长官,即便我们付出的牺牲最终能够将苏联人赶出德国,一支困扰我们的地理格局没有改变,国家的经济和工业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弱,甚至连一些亚洲国家都不如。别说我们,就算是我们的后辈和后后辈,还会有机会看到德国重新强盛然后逐一击败强敌的那一天吗?”

    类似的疑问,每一个决心抵抗苏军侵略的德国人在拿起武器之前或许都活思量,而渺小的人类对历史发展轨迹难有准确的判断,林恩的优势则在于他对旧历史时空的了解。从历史趋势来看,用不了几年各军事强国就将一一迈入核门槛,核制衡的时代意味着从军事上击败宿敌机会很小,但红色帝国最终垮于无休止的军备竞赛、拙劣的侵略政策以及各种内耗,意味着阵营与阵营、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冲撞已经不再以战场上的面对面拼杀作为唯一途径。

    “只要国家独立、民族自由,我们就一定能从废墟上站起来,二十年不行就四十年、六十年!我相信,以德意志民族勇敢、勤劳、认真的品质,重回强国之列是必然的,而且我们有生之年定能看到显著成果——如若至死那一天你还没有看到,尽可以在天堂轻蔑地鄙视我。”

    林恩的这番解释不是第一次用来鼓舞情绪沮丧的士兵们,而在公开抵抗苏联占领之前,在前两次上莱茵河谷之战的艰难时期,它曾让许多迷惑、彷徨的战士找到方向,只不过这一次,抱着必死之心的自由团战士仅仅从嘴角挤出一丝苦笑:“至死那一日?也许今日,也许明晨……长官!”

    若真是要葬身于斯图加特,林恩心想,那也是自己无法改变的宿命。1945至1949,四年多的时光,一千多个日夜,战争的酸甜苦辣、喜乐悲伤自己都亲身体验了一遍,该放不开的并非未竟的宏伟愿望,也不是无上的权力之巅,而是对真切情谊的无限眷恋——这既有对战友伙伴的诚挚友情,也有对妻女的家人亲情,而这些都是林恩在旧时空不曾享有的。

    坐在希望与绝望的边缘,林恩四人顺从于时光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从地表传来的隆隆轰响一阵接着一阵,下水道里也频有明显的震感传来。头脑清醒的每一个人都意识到这种变化,坦泽最先揣测道:“苏联军队在撤离斯图加特?迫于我们的全国性起义和自由军的反攻?几点了,现在几点了?”

    林恩的表在战斗中磕坏了,帝**中士捋起袖子,好在他们配发的手表指针都带有荧光剂,在黑暗中也能够读出指数。

    “两点……是三点半,差两分。”

    “这么说我们已经坚守了一昼夜又15小时!”坦泽试图用苦中作乐的心态带动气氛,而仅仅4年前,18岁的他还是个上了战场就不知所措的新兵蛋子。

    逆境中的乐观就像是黑暗中的火星,即便不能照亮道路,也能够让人感受到积极因素。须臾,帝**中士建议说:“我们的子弹还有几发,等到天黑之后摸出去看看情况,即便光荣了,也信守了战至最后一个人的承诺,如何?”

    “甚好!”坦泽立即回应说。

    林恩道:“我没问题,诺斯,你受了伤,要么就留下来防守吧!”

    失望之人并没有放弃努力,突击队小队长谢绝了林恩的照顾:“一点小伤,不妨碍我用手枪射击,再说了,这里有什么可防守的。”

    “那好,我们饱餐一顿,好好睡上几个小时,养足了精神跟敌人死磕!”尽管四人只能凑出两盒肉罐头、五块巧克力、半壶淡水以及一些碎面包,林恩说这话时豪气十足。相比食物,他们的弹药情况更加恶劣,四支突击步枪总共只剩下三十三发子弹,五支手枪凑出八个满弹匣,用这些来对付满城的苏军士兵可实在太少。

    在这个下午,抵达吕根岛的帝**队已经达到七千人之多,除了常规的战车、火炮之外,还配备了十辆搭载多管火箭炮的装甲车、十二套防空导弹发射器以及大量的弹药物资,以吕根岛的地理环境对比苏军海上力量,固守不成问题,跨过海峡踏上德国陆地也如利箭在弦。在这种情况下,苏军北德方面军的战斗纵队转后队为前队,机械化兵团浩浩荡荡朝吕根岛方向杀来,屯驻柏林的苏军部队也调派一支整装的坦克部队向北驰援。不过,这两路快速机动部队在交通发达的德国领土上非但没能跑出应有的速度,反而像是在烂泥地里行军一样慢如龟爬——铁路沿线的大型桥梁得到了苏军的严密保护,但那些跨越河渠的小型桥梁却遭到了德国起义者的强行冲击和爆破,各种各样的地雷被埋设到公路沿线甚至铁路线周边,仅在米勒恩一地,分头绕路的苏军付出二十多辆坦克损伤、三十余辆军车被炸的代价仍无法迅速通过,最终只得等待工兵在主要道路上开辟出一条安全通道;在萨尼茨,苏军坦克部队在行进途中遭到了反坦克制导火箭弹的攻击,起义者利用简易滑轨从树林中发射制导火箭,打完了直接撤退,然后在下一处伏击地点继续发动攻击,使得苏军不得不放慢速度警戒前行。等到西、南两路苏军的先锋部队克服重重阻碍抵达临近吕根岛的施特拉尔松德时,夜幕降临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

    利用主场作战的夜间优势,帝**队露出了阳光下暂且藏起的獠牙,而苏军也是三军齐发,决斗之势跃然而出。在吕根岛附近及大小贝尔特海峡,帝**队的护航舰只不仅继续与苏军潜艇、鱼雷快艇、炮舰交手,还第一次面对苏联海军的重型战斗舰艇——新服役的恰巴耶夫级轻巡洋舰“奇卡洛夫”号。这艘1939年开工、二战期间中断建造的水面舰艇拥有1.1万吨的标准排水量,装备四座三联装的6英寸主炮,装甲坚厚、设备齐全,就战斗力而言已经相当于一艘轻量级的重巡洋舰。以这艘性能全面的巡洋舰为战斗旗舰,17艘苏军舰艇组成的作战编队在夜间进入了洛兰岛东南海域,横截从洛兰岛到吕根岛的海上航线。帝**队投入护航的舰艇和潜艇数量虽然多于对手,却没有一艘万吨级的战斗舰艇,而攻击机和轰炸机的夜战效率又指望不上,只得反过来依靠鱼雷艇和潜艇去攻击对手。

    尽管冒着随时被苏军舰艇攻击的危险,为帝**队提供海运支持的舰船仍整夜频繁往来于丹麦诸岛与欧陆之间,在日德兰半岛根部乃至德国西北部沿海开辟了多处新登陆场。就常规战术而言,在敌人沿海岸线部署大量机动作战部队的情况下分散兵力绝非明智,可非常之战就需要有非常之策,帝**队每处登陆都能得到起义者和地下抵抗者的策应,他们多不固守滩头阵地,而是利用苏军调动时的部队衔接空隙实施灵活作战,协同起义者误导苏军判断,制造某些地域帝国兵力十分强大的虚像,而在另一些地段又隐蔽行军,向远离海岸的苏军城镇发动突袭,大量绞杀苏军的二线部队,使得苏军处处被动、处处不利。在汉堡以南的赛沃塔尔、布赫霍尔茨两处,帝**队又果断投入重兵,接连抵挡住了苏军部队的猛烈进攻,诱使苏军指挥部在部队机动力大幅下降的情况下仍向主要作战区域调派增援部队,由于这些增援部队无法在有效时间内抵达,整晚的进攻却成逐次添兵,笨拙的巨人空有肌肉却不能够真正发力。

第30章 焦土

    月夜,形如地鼠的林恩四人偷偷摸摸返回地面。此时的斯图加特已非几日前他们所看到的斯图加特,庞大的工业城市再一次蒙受了战火的侵袭,楼房尽数崩塌,许多原先的街道竟已无路可寻。所幸,大部分居民在苏军围城进攻前被起义者遣散到了周边村镇,这才免于城毁人亡的最悲惨结局。

    城内的战斗既已平息,苏军便撤走了大部队,只留少部分人员继续清剿藏匿各处的起义人员,因而林恩四人在瓦砾堆中穿行数百米,沿途只望见为数不多的苏军人员,他们依托装甲车和卡车在岔路口、街区广场等醒目位置进行戒备,看样子在天亮之前是不会主动出击了。在这种情况下,林恩一行也没必要跟敌人拼个鱼死网破,他们继续在残破不堪的城区移动,试着从起义者坚守或与苏军展开过激烈巷战的地方搜寻遗留的枪械弹药。看来苏军大部队撤离得比较匆忙,还没来得及对城区进行全面的清理打扫,他们不怎么费力就找到了数十发子弹、三听肉罐头和一个医药箱,然后觅了处相对僻静的废墟稍事休整。

    “疼也忍着别出声!”

    在给德意志自由团的同伴清洗伤口之前,帝国近卫军的陆兵中士小声叮嘱说。

    “就这点小伤,嘶……”话没说完,突击队小队长顿时因触痛的伤口而龇牙咧齿,扭曲的表情看起来颇有喜感。

    这时候,林恩靠着瓦砾堆,一边谨慎地朝外观望,一边往弹匣里压子弹。仅仅四年之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四年后还会重温这样的险恶战斗。

    坦泽盯着另一个方向,他宛若咂酒般小口小口地喝水,时不时往包扎伤口的两人瞟一眼。这医药箱里虽有最基本的手术器械,能满足现场取子弹和缝合伤口的需要,只是碍于目前的环境以及三人在医疗方面的非专业水准,他们仍只能用保守方式给同伴处理伤口。等到包扎差不多结束了,坦泽忽然瞪着远处看了好几秒,小声提醒说:“嘘!有人朝这边来了!”

    林恩连忙挪到坦泽身旁,目测观察到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移动,等他们距离更近一些了,才谨慎地打开红外夜视仪,利用红外瞄准镜里的成像做出初步推断:“一共三个人,不像是苏联士兵。”

    “可能是我们的人。”坦泽嘴里揣测着,顺手拔出P38手枪,轻轻的给上了膛。

    除了苏军的车灯,斯图加特城区此刻看不到其他的光亮,想要给红外装备充电是几乎不可能的。为了节省所剩无几的电力,林恩果断关闭夜视仪,匍匐在瓦砾堆边缘眯眼盯着那些不敢直腰行走的黑影。

    “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帝**中士拎着突击步枪过来问。

    “是自己人的可能性大一些,你盯好我们背后。”林恩说。

    “没问题。”帝**中士利落地离开了。

    稍稍观察片刻,林恩和坦泽很容易发现那三个在废墟中活动的黑影简直跟自己先前的姿态一模一样,他们时而轻手轻脚地扒开杂物在废墟中找寻什么,时而警惕地向周围观望,继而摸索着往前移动。

    “试试么?”坦泽问。

    林恩左手托着突击步枪,右手搭载枪机上方的夜视仪位置,以便在糟糕情况出现时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夜视仪并向目标开火——心里默默祈祷一遍,朝坦泽点了点头。

    坦泽腾出左手贴近嘴唇,模仿蟋蟀发出轻微的“窸窸”声。

    视线中,距林恩他们已经不足三十米的人影纷纷停止移动。在坦泽重复两遍之后,他们终于作出了回应:夜莺啼叫。尽管模仿者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只麻雀,但毕竟还能辨别出是鸟类而非昆虫。

    依照四天之前约定的战斗联络暗号,坦泽模仿夜莺啼叫,对方以蟋蟀声回应,这才完成了接头的过程。即便如此,林恩他们还是在那些黑影靠近时做好了射击准备——经过了两天的惨烈战斗,谁也无法保证起义者阵营中没有变节者并向苏联人和盘托出这些致命的信息。

    三个人影在距离林恩、坦泽所在位置还有六七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很小声地询问了林恩他们所属队伍和姓名。很显然,他们能够在极度恶劣的战场环境生存下来,警惕性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林恩一手握枪,同时低声报出了自己的大名。

    “我的上帝啊……加尔戈长官,您居然还活着!”黑影中有人发出惊叹,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猫腰挪过来,面对林恩都显得很惊讶。

    微弱的月光下,林恩看到这三人皆是灰头土脸、狼狈疲倦,有的脸上还有凝固的血痕,有的肩膀胳膊缚着纱布,身上的军服几乎已经没了形,在炼狱淬炼中自然获得的死亡气息若隐若现。

    三人皆是德意志自由团战士,缺乏正规军事训练而能够撑到现在,林恩不禁有些吃惊,但此时的现状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至关重要的战斗力,所以他没有询问三个人这两天是如何熬过来的,而是将自己的罐头和水让给他们,并询问了他们的弹药情况。结果,这三个饥肠辘辘的家伙总共才只有五发步枪弹和九发手枪弹,拾获的手榴弹倒是能分到每人三颗。

    等他们草草补充了食物,林恩才又问了他们之前的藏身位置和沿途观察到的情况,答案和自己这一路看到的基本一致。

    “能够让苏军匆匆撤走正规机械化兵团的,应该也只有我们的主力战斗部队了。”林恩揣测到,他的语言瞬时让周围人精神振奋。

    看了看死里逃生的同伴们,想想沦为废墟的斯图加特,林恩满腔感叹凝于一言:“兄弟们,我们的既定任务算是完成了,这个国家的命运将交由正面战场的战斗决定!”

    向北四百公里,激烈的战斗正轰轰烈烈地进行着。在汉堡与不莱梅之间的赛沃塔尔、布赫霍尔茨两地,1.6万名帝**人依托城镇和运河线阻击了数万苏军的进攻,在战线以东,隶属于苏军北德方面军的机动部队正源源不断赶来。在这些苏军部队中,许多常年征战的老兵堪称职业军人的典范,他们在战场上有着令人敬佩的熟练技巧、坚定意志与淳朴思维,除了持续作战造成的倦怠和茫然,他们算得上是这个星球上最完美的战士之一。不过,神圣主场的光环鼓舞令帝**人们个个视死如归,而在精锐武器、精密部署和精巧配合的共同作用下,他们发挥着超乎寻常的战斗力,这使得苏军从他们手中每夺取一处阵地都需要付出超乎想象的伤亡,再加上觉醒的德国民众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协助帝**队,整装而来的苏联军队就像是一辆陷入泥潭的坦克,强劲动力根本无从发挥。

    从崔可夫到基层士官,苏军上下的指挥人员多是通过了残酷战争洗礼的精英,在敌人出乎意料的战术下陷入了被动,他们果断调整战术,在稳住战线后以兵力优势向两翼拉伸战线,进而从帝**队防御薄弱的不莱梅南部进行迂回攻击,紧接着又用出乎对方意料的方式在汉堡西北的易北河段强行渡河,将一支以步兵为主的精锐部队前突至帝**在赛沃塔尔阵地的侧后方,迫使帝**队调派预备队前去阻击,从而削弱了正面的守军兵力。两个小时之后,优先通过临时抢修公路的苏军炮兵抵达战场,两个营的喀秋莎火箭炮用持续而猛烈的炮火将赛沃塔尔镇变成了一片火海,并且让固守阵地的帝**队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技术和主场便利赋予了帝**队颇多夜间作战优势,尽管如此,苏军航空兵也夜间仍出动战机五百多架次,以地面部队的指引信号对帝**队实施战术轰炸,他们投掷的数百吨高爆炸弹和燃烧弹精度虽然差强人意,对苏军攻势还是起到了积极作用,并诱使数量有限的帝国航空兵进行夜间拦截,增加了帝国飞行员、地勤人员以及作战飞机的疲劳度。天明之时,帝**队千疮百孔的赛沃塔尔防线再也无法支撑,幸存人员不得不冒着苏军战机的地空袭击向后撤退,而守卫布赫霍尔茨的帝**队并没有因为赛沃塔尔的失守而陷入孤立,帝**队和汉堡、不莱梅地区的起义者连夜在布克斯特胡德和托施泰特两地构筑防御工事,三点在地理上形成了一个以布赫霍尔茨突前的弧形防线,后续登岸的帝**队也分别在托施泰特西北、不莱梅西南遏制了苏军的迂回攻击。

    帝**队的陆上战事之所以能在最初十几个小时稳固推进,一刻不停的海运是绝对的关键,为了阻止以轻巡洋舰“奇卡洛夫”号为首的苏联舰队干扰己方海运,帝**队以仅有的四艘老式美制驱逐舰连同鱼雷艇、潜艇拼死阻击,夜战中,帝**队先后折损驱逐舰三艘、轻型战斗舰艇七艘,而苏军方面仅付出了旗舰轻伤、一艘驱逐舰和一艘炮舰沉没的代价。这样一来,帝国方面就只能以航空兵和潜艇部队阻止苏联舰队进一步突入作战区域,而在战区附近观徘徊观战的美英舰队将不会轻易卷入战端。

第31章 齐心一战

    在古老的殖民时期,美国东海岸的波士顿曾是整个北美大陆最繁忙的港口。岁月交替、时光轮回,随着纽约、芝加哥、洛杉矶的兴盛,“美国雅典”的经济贸易地位江河日下。进入20世纪之后,三四十万人口仅属中等规模的海滨城市。然而,那场影响深远的核爆炸不仅改变了纽约和数百万纽约人的命运,也连带改变了这个国家许许多多城市的命运。阳光无法驱散的核辐射使得20世纪上半叶繁华无比的国际都市沦为一处死地,方圆几十公里的居民纷纷迁离,不近不远的波士顿悄然承接了它相当一部分贸易职能,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船使得陈旧的港口重新焕发了活力,许多城区都出现了新的面貌。不过,各种各样的谣传使得许多居住在东海岸的美国人向内陆或西海岸迁移,这也使得波士顿失去了城市扩张、人口暴增进而产生质变的机会。

    谨慎的人们往往选择远离危险,而甘冒风险留下来生活的人有的是因为眷恋故土,有的则是看重现实利益。随时局跌宕起伏的市场就如同气候难测的大海,有些老牌企业因为转舵时选错了方向而衰败,有些新兴的冒险家得益于敏锐的眼光或上天赋予的运气而成功发现新大陆。在波士顿,若以发迹速度论英雄,伊戈尔财团只算是后起之秀的杰出代表,与那些实力雄厚的大财阀相比仍有一定的差距,但要论地方影响力乃至与美国高层的关系,那么这个财团的能量就要令人刮目相看了——不仅地方官员和议员同它往来频繁,就连华盛顿的要员们也多闻其名,这种情况在最近一年显得尤为突出。

    表现出彩的企业往往有能力非凡的领导者,伊戈尔财团确实拥有一位英明睿智的执行官,年轻的副总裁布鲁尔。奈森。关于这个欧洲人的来历,坊间有多种说法,有说他是某个欧洲国家的王室贵族,因逃离战火而来到美洲,也有人揣测他是曾经为第三帝国效力的企业家,因为害怕苏联人主责而置身逃亡到美国,而在美国官方的移民登记资料中,这个之前拥有瑞士和西班牙双重国籍的年轻人履历干净得就像是优秀青年的范本。有那么一段时间,在波士顿与华盛顿之间往返对他而言已成家常便饭。

    以国际贸易为主业的伊戈尔财团兼营地产、造船、纺织、化工、机械等多种产业,规模相当可观,但这个财团并非从一开始就拥有雄厚的资金。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它的传闻,走私军火、贩卖古董、贿赂官员,斑斑劣迹使得正派的商人都不愿与之为伍,然而现钞的魅力有时是传统道德无法抵挡的。利用东西方阵营之间持续三年的大战,伊戈尔财团在军事贸易方面大发其财,并以惊人的速度进行扩张和兼并,而布鲁尔。奈森的个人资产也同样坐上了火箭。他接连在多处地段买下房产,豪华公寓、海滨别墅以及闹市区的临街门店,粗略算下来竟有好几十套之多,以至于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被戏称为“贪婪的兔子”。

    “贪婪的兔子”在交际方面一点都不贪婪吝啬,波士顿政界的大多数人都收到过他价值不菲的馈赠,而这个人连同他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大的野心,只能看到表面现象的美国民众也许永远也不会知晓——“伊戈尔”在英语里是雄鹰之意,美利坚便以鹰作为国家象征,但崇尚雄鹰之心的可不止美国一家。

    尽管拥有足以隐蔽行踪的“窟”,狡猾的兔子却并不在自己的房子里接待远方来的神秘客人。当意欲重返欧陆的帝**队与苏联军队在德国北部大打出手之时,在波士顿港的一艘高级游艇里,人前高高在上的布鲁尔。奈森恭谦地向两位穿着黑色风衣的冷面男子致意。

    “长官们,最近苏联间谍和美国的**者在波士顿活动频繁,安全起见,只好安排和二位在这里见面,实在抱歉!”

    面相老成的黑衣男子公事公办地回答说:“如果是来度假,那还寄望住得舒服一些,而眼下的局势已是刻不容缓,帝国大本营要求全体人员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这点希望阁下能够明白。”

    伊戈尔财团的副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布鲁尔。奈森,也即是帝国驻北美的派遣情报官布鲁尔。布鲁诺,认真而诚恳地回应道:“是的,我明白。”

    “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老成的男子从皮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大本营此次派我们前来所要传达的战略指令,密件看后需当场销毁!”

    谈及密件保密的必要性,人们很容易想起一战时期直接导致美国参战的“齐默尔曼电报”,吃过了一次大亏,当前的形势又格外微妙,帝国高层的“小题大作”确有必要。布鲁诺拿起密件,在微微摇晃的灯泡下仔细阅读了几遍,然后下定决心似的把它点着丢进垃圾桶,和特使们一起看着每张纸片都化成灰烬。

    火苗熄灭,年长的特使用沉缓的口吻说道:“在来之前,大本营已经通过和美国政府的非公开联络渠道进行了协商,华盛顿政府毫无商量余地的回绝了我们的参战建议,甚至不同意派遣舰艇驶入贝尔特海峡水域,这意味着我们要么继续孤军作战对抗强大的苏联军队,要么用特殊手段诱使美国参战。在这一方面,元首和高层对阁下的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而另一方面,帝国可用的兵力都已投入前线,调遣特战部队远赴北美在时间上又过于仓促……”

    布鲁诺绷着脸考虑了半晌:“若能鼓动美国直接参战,对于帝国复兴的目标定能形成关键助力,可美国从上到下都十分畏惧苏联军队的战斗力,他们害怕卷入战争而蒙受惨重伤亡,想要改变这点,靠舆论氛围很难达成,借苏联之名袭击美国目标的话,我个人觉得不仅美国政府不会上当,反而有可能起到反作用,导致难以预料的恶果。至于在美国执政党的对头——共和党那里,我们可能还有一线机会,只是……代价可能会很沉重。”

    “难道还有比丢失德意志领土更沉重的代价?”特使反问说。

    布鲁诺若有所失地摇了摇头:“好吧,二位,大本营的指令我已经收到了,请替我向元首转达全体驻美人员的战斗决心,我们将竭尽所能地完成任务。”

    说不上满意或者不满,两位特使表情凝重地和布鲁诺握手道别。在这之后,他们将乘快艇返回公海,与前来接应的水上飞机会合然后返回北欧,顺利的话,整个航程也就是**个小时。

    此时在跨大洋而相隔千里的欧洲,丹麦哥本哈根,帝**队的前线总指挥部里已是持续几十个小时的忙碌,参谋官、通讯员以及处理机件的文秘们都在用实际行动响应大本营的号召:为德意志的重生奉献一切!

    名义上,帝国远征部队的总指挥官是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国防部长、前第三帝国陆军将领莱因哈特,这位被苏军关押达三年之久的指挥官能力毋庸置疑,可他融入这支与国防军相仿却又有很大区别的军队时间不长,对它的了解和运用显然不及帝国守护者、“国葬军神”隆美尔元帅,而两人的威望以及指挥风格也决定了后者更适合统御这样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只不过出于战略考虑,隆美尔的存在与元首、戈培尔一样,还都是需要对全世界隐瞒的秘密。

    在这场回归德意志领土的战役中,丹麦诸岛、不莱梅-汉堡地区、吕根岛区域的战斗同期进行,在复杂环境下对战强敌,临场调度甚至比方略部署还要重要。要想做到运筹帷幄如微雕技巧,就必须有足够灵敏和准确的参谋运算,因而这总指挥部内又分为若干参谋团队,按照战局部署各自运转、分工协作——时隔四年之后,人们终于又可以在战场后方看到不同军阶、不同年龄的德**人以出奇一致的严谨推动战斗进程,感慨之余,心中无限期待。

    在统筹吕根战场的参谋团队中,一位佩陆军中将军衔、戴双剑银橡叶骑士十字勋章的年轻将军颇为引人注目,尽管拖着伤残之躯,他的斗志丝毫不逊于周围的同僚,他一多半的意见建议都围绕“进攻”展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只懂得进攻的莽夫。在这指挥部当中,好些低阶的军官都曾是他的学生,日复一日地专注于战术理论研究,写书立作,这位曾被称作“疯子”的勇将为自己积淀了深厚的军事素养。在抵御盟军进攻的作战行动中,他争取到了再度披挂上阵的机会,虽然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冲锋陷阵,作为参谋官的能力却得到了隆美尔本人的认可,这次也当仁不让地随军前来。

    “不,不必等到天黑,只要派遣少量Me-262实施袭扰,足以干扰苏军效率不高的空中侦察,同时在诺因基兴海岸实施登陆,力争在天黑前突进至霍斯特地区的铁路线。有抵抗者的支持,接下来这一晚必能让驰援前线的苏军在这里碰得头破血流,而如果等到天黑之后再予行动,一来没时间构筑阵地,二来也容易错失机会。”

    埃里希。巴恩芬格表述己见的坚定声音引得其他人频频注目,而他所在参谋团队的长官阿莱尔曼将军则坚持白天行动可能招致苏军有针对性的阻截围击,两人的争执最后惊动了隆美尔和莱因哈特,两位大牌统帅经过一番商议,决定采纳巴恩芬格的昼间突击方案,以帝国近卫军两个精锐的战斗营登陆奔袭诺因基兴。

第32章 践行者

    晴空暖阳、蓝天碧海,如此一幅自然和谐的舒畅景象,身处其中的人们却无心享受。在诺因基兴东部海岸,为数不多的苏军士兵值守在非永备式火炮阵地上,陪伴他们的是陆战用的76.2毫米榴弹炮和一些从敌人手中缴获的火炮,即便以二战标准衡量,这样的装备想要抵御一支登陆舰队无异于扫帚驱狼。

    尖锐哨声带来的警报打破了苏军官兵们仅有的侥幸,他们纷纷奔赴战位,军官和士官匆匆拿起望远镜,或从炮队镜里观察着依然平静的海面。淡淡的烟柱下,三艘轮廓相仿的登陆舰艇在四艘小型鱼雷艇护卫下朝青灰色的海岸线驶来。它们无一例外属于二战时期盟国阵营的应急舰,线条粗犷、体态笨拙但相当实用,甚至外壳还保留着美国海军的传统色,旗杆上却霍然飘扬着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的红底战旗。通用柴油机一刻不停地发出沉闷轰鸣,上层甲板和下层货舱挤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这意味着一发足够精准的炮弹可以在瞬间吞噬上百条人命,而只要成功登陆,这些杀气腾腾的战士就能形成可观的冲击力。

    自北而来的帝国登陆舰队离岸还有七八公里,奉命防御这片海岸的苏军炮兵们就迫不及待地开火了,隆隆炮声犹如远方的滚雷,提醒人们一场可怕的风暴正在逼近。

    “注意炮击……”

    从登陆舰驾驶台上传来的提醒叫声几乎与炮弹的尖锐呼啸声同步传递到登陆士兵们耳中,无论他们有多么高超的战斗技能,在登岸之前都只能把命运交托给海兵部队的袍泽们。那些听起来近在咫尺的爆炸声连同高高激起的水柱颇让人忧心,而登陆舰上的水兵只能用抵御空中袭击的大口径机关炮进行看似徒劳的还击,忧虑只会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增加。环顾四周,船舱里闭眼祈祷者比比皆是。

    法兰克。博斯曼是睁眼等待命运抉择的勇敢者之一,他的小框眼镜与文弱长相总是给人秀气书生的第一印象,但在较量的时候,任何忽视他魁梧体型、坚硬拳头和敏捷反应的对手都会吃到应有的苦头。经历了在北欧的四年磨砺,格斗高手在帝国近卫军最精锐的战斗部队站稳了脚跟。排长、连副、连长、营副直到成为一营之长,肩上的担子随着军阶和职务的提升而不断增加,如今的他要为五百多名官兵的生命负责,任何一个小错误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结局……

    在这处从地图上看既不重要也不关键的海岸地带,攻守双方你来我往的枪炮很是激烈,只是准头和效果都要差那么一些。苏军炮火只是徒劳地冲起水花,淋湿了踌躇而又忐忑的登陆士兵,登陆舰上的机关炮以刺耳的频率持续嘶鸣,但直到靠近海岸时才勉强发挥了一点压制效用,在两群并不那么专业的军人之间,真正的战斗注定要以传统的方式来决出胜负。

    “最后五分钟!”

    在驾驶台的呼喊声响起之后,好些官兵纷纷盯紧钟表指针,然而最多过了两分钟,舰体猛然晃动继而停住不动了。片刻,有人高喊“靠岸”,舰艏大门缓缓打开,夹杂着硝烟味道的空气迎面而来,却没有想象中密集而致命的枪弹。靠近舰艏位置的登陆士兵连忙放倒长长的跳板,不等博斯曼发话,一名心急的连长就已怒吼一声“进攻”,所有人蜂拥向前,毫无章法可言——事实上,帝**队在南下丹麦之前也没有进行过像样的登陆训练,在哥本哈根,在腓特烈西亚,几乎都是这样一窝蜂地冲上海岸,然后轻而易举地占领目标。

    1946至1948年间,盟军曾在波罗的海沿岸进行过两次对战局影响有限的登陆行动,没能让苏军积累太多的抗登陆经验,而且经验最丰富的部队此时都集结在日德兰半岛与吕根之间的海岸地带。忙乱无章的苏军炮手们直到敌人的登陆舰靠岸了还在努力校调炮火。几发炮弹之后,他们终于击中了一动不动的目标,然而除了毙伤几名水兵、对舰体造成一定的破坏,对于这次登陆行动压根没有直接的影响,这样的战绩完全不值得欢呼!

    从吕根岛出发的两营帝国战士在海上只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又在登岸过程中得到了幸运女神的垂青,个个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路朝着苏军炮兵所在的岸滩冲去,一路直奔诺因基兴城区。遵照出发前拿到的作战方案,博斯曼少校带着自己的营果断向西挺进,40分钟之后,其麾下的战斗侦察分队即越过3.2公里平坦、开阔且无人防守的海滨沃野抵达第一站。1939年时,萨尔州诺因基兴总共有5万多居民,经过战争的摧残和消磨,如今还剩下一半人口。在不确定城内苏军兵力部署的情况下,博斯曼谨慎地派遣先头部队实施进攻侦察,若苏军防御力量强大,便绕城而过前往霍斯特地区,攻袭从柏林出发穿梅克伦堡州腹地直达吕根地区的铁路线,极力干扰苏军在这一地区的作战调动。

    率先进入城区的帝国士兵不出意外地遭遇苏军战斗部队,但敌人并没有想象中强大,而且战斗开始之后,帝**队很快得到了当地抵抗者的帮助,就连不少为苏军维持治安的德国警察也倒戈相向,诺因基兴的居民们也竭尽全力地支持远道而来的同胞们。得知原先驻守此地的苏军部队多数都已调往吕根地区参战,只留下不足百人的队伍和一些轻武装的辅助治安部队,博斯曼决定夺取并巩固这个战术支点,他果断指挥营主力分兵入城,在当地居民的指引下包抄苏军构筑防御的街区和建筑。不过,超过四比一的兵力优势和民心所向并没有使帝**队轻而易举地拿下此战,苏军官兵们显然猜到突然登陆此地的帝**队有着深刻的作战意图,因而拼死据守,试图拖延、破坏帝**队的行动计划。

    狭路相逢勇者胜是极其重要的战场信条,但不是绝对。博斯曼也崇尚隆美尔式的身先士卒,可帝**队此时的人力资源比起二战时期更加捉襟见肘,四年苦训的精锐士兵打一个少一个,后期补充的正规兵员短期内也很难补充上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强行登陆已是冒险之极,再顶着敌人枪口往前冲就完全有失理智了。由于是登陆作战且追求奇袭效果,博斯曼的士兵们仅携带有基本枪械弹药,为数不多的炸药预定用于分段炸毁铁路,他指派带队经验丰富的士官们组织抵抗者和倒戈人员编成临时作战部队,又从本队挑选一批射术精湛者占据苏军固守区域周围的制高点,从而以较少兵力牢牢牵制住这股苏军部队,然后借助居民的帮助将一切可用的交通工具集中起来,私人轿车、老式卡车乃至畜力车,载运营主力部队向西奔进。为了避开苏军沿路设立的岗哨、机动部队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苏军战机,他们宁可绕路也尽量贴近树林行进,以这样的方式尽速向铁路线推进。在精确的地图上,从诺因基兴到霍斯特地区的铁路线直线距离仅有15公里,公路行程大约20公里,博斯曼的部队这一路走了不下30公里,而且这片地区毕竟以平坦开阔的沃野为主,树林与树林之间往往有宽大数千米毫无遮蔽的区域。行军途中,这支帝**队两度遭遇苏军战机空袭,在贝尔特海峡还能占到便宜的米格、雅克战斗机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地俯冲、扫射,直接造成了数十名帝**战士和好些平民志愿者伤亡,而且在海岸部队的警报和空军飞行员的指引下,苏军在这一地区的指挥部迅速调集部队前来。下午3时许,在肉眼已经可以望见铁路线的地段,一支乘车而来的苏军部队迎面冲向地处开阔区域的博斯曼营。

    在用无线电向指挥部报告本部进展及作战情况后,博斯曼果断率领部队后撤数百米,令少数部队穿过树林从侧翼迂回运动,主力连队背靠树林摆开防御阵势。以区区四百兵力正面迎击同等数量且有装甲战车和空军支援的苏军机动部队,这看起来不是个聪明的选择,呼啸而至的苏军战机从一开始就让帝**的官兵们倍感压力,双方地面部队进行火力接触后,他们才发现对手的攻势并没有想象中迅猛,威力偏小但射程较远的“巴祖卡M1”正适合用来对付苏军的装甲车辆,而1949年的苏军士兵面对MG42机枪的猛烈火力仍没有太好的办法,双方迫击炮对战场的掌控相差无几。战斗在消耗中相持不下,一个小时之后,迂回作战的帝**队出现在了苏军侧后,一队从丹麦飞来的喷气式战斗机也从掠过吕根岛出现在霍斯特地区。博斯曼趁势携营主力投入进攻,一举击退当面之敌,并且吸引了赶赴这一区域的多数苏军部队。在这之后,博斯曼营依托树林且战且退,掩护一同登陆的友军部队避开苏军阻击继续西进,天黑前截断铁路线的作战目标已近在咫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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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苍穹介绍:
作为一个二战迷,你也许仰慕德军的职业素质,羡慕美军的雄厚物力,敬佩苏军的顽强斗志。若能亲身体验德军战争初期的军事辉煌,或在战争后期化身盟军小兵过把刺激的二战瘾当然很爽,可如果魂穿到战争末期德军“北欧”师的一名志愿兵身上……
很不幸,刚刚大学毕业的林恩就是这样一个倒霉蛋。一出场就要为生存而战,在绝地血战中锻造磨砺,逐渐从菜鸟成长为精英,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这历史的大势。撤退,撤退,一路退向柏林。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直到有一天,他误打误撞地看到了涂着铁十字徽标的碟状飞行物,又作为“吸血鬼”夜战突击队的一员在首都沦陷前保护元首撤离,最终抵达隐瞒了所有世人的秘密基地,一连串藏于历史背后的谜团才真正让他大开眼界……
这是帝国末日的狂想,也是一名平凡青年的传奇史,痴情种子邂逅跨越时空的伟大爱情。众位看官,没准哪一天您的穿越之梦也会成真,提前预习一下,绝对有益无害^_^帝国苍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国苍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国苍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