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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远瞳     希灵帝国txt下载     希灵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五十三章 历史——当然,是黑的

    有一个我们一直都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愿意提起的事情,这件事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我和珊多拉才会进行商讨,那就是旧帝国覆灭之后,那些疯狂的堕落使徒究竟造成了多大的罪孽。

    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昔日的战友从一个荣耀的战士沦落成一个凶残扭曲的侩子手,尤其对于将消灭深渊、光荣战斗视为一生最高荣誉的希灵使徒而言,被深渊力量所控制,转而屠杀昔日的战友或者其他抗击深渊的战士,这简直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大的耻辱和肮脏行径,因此,每次谈论起旧帝国的覆灭,珊多拉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那些疯狂的堕落使徒究竟都摧毁了多少昔日同一阵营中的世界——哪怕那些世界并非帝国领导的庞大集团军的一员,仅凭其抗击深渊的行动,它们仍然足以被称为战友。然而希灵使徒变成疯子之后,这些“战友”必然是第一批遭殃的。

    旧帝国幅员辽阔,统治着千千万万个世界,这些世界不一定都是军事区,也有大量殖民宇宙,资源世界,后勤世界,或者单纯的附庸种族家园世界,旧帝国在这些宇宙布置了数不尽的兵站和宇宙堡垒,昔日,这些兵站是保护宇宙的坚固防线,一个世界因帝国设置的兵站而得以安宁发展,不管铁血的帝国在军事方面是如何无情,在那些世界的平民眼中,至少这些兵站就是平安存活的象征。

    然而随着大灾难爆发,昔日的守护者瞬间变成了屠杀的恶魔,灾难,也就从这些前一刻还是钢铁长城的兵站中蔓延出来。

    无数个世界在堕落使徒的炮火中覆灭,旧帝国用亿万年时光构建起的宏伟国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崩塌,大量的附庸种族被杀戮,星系被点燃,宇宙被删除……几乎所有的跨世界通道都在帝国控制下,宇宙中的普通种族几乎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甚至更糟糕的,一些个体薄弱的种族也是深渊力量的影响下变成了怪物,走上毁灭别人也自我毁灭的道路,这是一场迅猛而令人绝望的连锁反应,几乎是旦夕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在无时差广播到整个帝国网络的深渊冲击下变成了残垣断壁,就如同珊多拉曾经统治的国土一样,只在宇宙间留下凄凉扭曲的空间堡垒和残破星舰,以及从灾难中幸存下来,几乎从原始人重新来过的极少数附庸种族的后代,还有他们口中代代相传的扭曲故事。

    这场毁灭的风暴所摧毁的当然不只有帝国,在靠近帝国统治区的诸多世界,这场惊天动地的灾难所产生的冲击几乎不亚于帝国境内:摧毁了自己国度的堕落使徒并没有停下脚步,在他们发现视线内已经没有可供摧毁的物质世界之后,他们果断将目光投向了记忆中的其他世界——那些没有加入帝国阵营,以第三阵营的身份抗击深渊或者保持中立的普通世界。

    因为帝国境内发生的巨变实在太过迅猛,再加上帝国本身对自己统治区实行着极端严密的军事封锁,所以没有人知道那个空前强大的文明突然沉寂的几天里发生了什么,即便是与帝国统治区边界直接接壤,平日里甚至和后者有商贸往来的普通文明,也想象不到那在一片嘈杂中突然沉寂下来的世界通道对面在发生着什么样可怕的一幕。当“帝**”的黑暗战舰从虚空中愤怒地冲来,向每一个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无辜世界泼洒炮火和死亡的时候,所有遭受打击的文明都是困惑的,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末日到来的是如此迅速,以至于很多文明就在困惑中迅速而无痛苦地迎来了世界末日……

    剩下一些反应过来的则是实力强大的高级文明,虚空广阔,深渊无差别地攻击每一个有秩序的世界,自然不仅限于神族和希灵帝国的领地,与深渊对抗的文明当然也不仅仅有星域和希灵两个阵营,很多强大的普通文明也在与深渊作战,而有资格和深渊作战的文明,至少已经达到了可以跨越宇宙、修改数学规律的层次,这一类文明面对帝国的突然袭击,虽然立刻损失惨重,但仍然坚持着有了喘息的机会。

    疯狂袭击其他世界的堕落使徒在面对这些实力强劲的散兵游勇的时候,步伐受到了稍稍的阻碍,因此才有了后来的幽灵舰队——他们都是当初世界末日的时候抓住最后一线生机从自己的宇宙逃出生天的幸存者。

    毕竟,哪怕第三阵营的普通文明实力再强大,也无法和希灵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相提并论,尤其还是一帮已经严重烧坏了脑子的疯狂帝国兵,在堕落使徒那些疯子近乎狂乱的进攻下,不论多强大的防线都坚持不了多久便灰飞烟灭,匆忙组织抗击的各世界**军并没有在前线抵抗多久便不得不开始安排舰队掩护种族最后的幸存者逃离本宇宙。

    这是一场同时发生在许多世界的大撤离,无数虚空逃生舰队在堕落使徒的穷追猛打中窜出了战火蔓延,濒临崩溃的家园宇宙,一头扎进同样凶险万分的虚空之中,这些逃生舰队规模庞大,但很快便数量锐减,巨大的减员不只是因为堕落使徒的追杀,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虚空的险恶:很多文明所掌握的虚空航行技术并不成熟,他们或许具备以虚空为桥梁,跳跃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的能力,但绝对没有在虚空中长期生存的逆天科技,然而当时的情况是,几乎他们能找到的每一个世界都已经笼罩在堕落使徒的炮火下,战舰的导航图中没有一个世界是安全的,不论逃生舰队在哪里停泊,所迎接的都只有转瞬即至的帝国战舰。

    以及同样转瞬及至的漫天炮火。

    一部分逃生舰队在走投无路之下冒死跳入了他们自认为相对安全的宇宙,它们中绝大部分做出如此选择的舰队都被帝国的超时空火力撕了个粉碎,而剩下一部分则在虚空中游荡,当能量耗尽之后,慢慢解体。

    最终坚持下来能够在虚空里长时间维持,一直坚持到逃离堕落使徒影响范围的流亡飞船只有当初撤离数量的百分之十不到,而且几乎所有飞船都受创严重。

    议会将这段历史对我们娓娓道来,因生命形式变异而和星舰数据库直连的她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几乎毫无感情波动,如同平铺直叙一个故事。

    “逃亡舰队用了近千年才暂时逃离帝**追杀,幸存者不足出发时的十分之一,一部分舰队已经无以为继,大部队没有多余的星舰和资源能继续支持他们,他们只能在星舰解体前冒险跳入主物质世界,大多就此落入了某个荒凉宇宙,缺乏资源和人口,也没有至关重要的基础工业,这些掉队但仍然幸运的流亡者在匆忙找到的新家从头开始自己的文明。他们用战舰上仅存的虚空设备和仍然在流浪旅途中的大部队保持了最长超过一千年的联络,最后的记录显示,他们很多已经沦落成了星球文明,还有一部分则被宇宙环境摧毁。剩余的逃亡者在虚空中继续流浪,因为没人知道帝**还会追杀多久,你们……他们从不知放弃为何物,面对那样一支军队,没有人敢停下脚步。于纳德人就是在和最后一批掉队的星舰终止通讯之后进行了全族融合,产生了议会。否则出发时就曾经受到帝**重创的我们也将成为掉队者之一。

    “流浪了相当漫长的岁月,即使最强大的文明也开始逐渐耗尽资源,能够持续运转的星舰越来越少,虽然那些帝国战舰似乎已经放弃追捕,流浪舰队却也快要被虚空吞噬,曾经庞大的星舰集群一次次整合,后来剩余的只有五只联合舰队,五名最高指挥官最终商议决定分头行动,向五个从来没有人探索过的虚空‘象限’进行无止境的漂流,直到整个舰队资源耗尽,便就地脱离虚空,到时候落入一个什么样的宇宙,完全交给命运。我们坚信虚空广大,总有一个‘象限’是帝国也找不到的安全区域。

    “在那之后又经过了上万年的岁月,虽然五支舰队已经分头行动,但我们仍然尽一切可能保持联络,在这期间,本舰队——第四联合舰队进行了规模最大也最冒险的整编:抛弃所有各自的战舰,将剩余的全部资源都用于支持托贝鲁族星舰编队。托贝鲁族,或者说托贝鲁高等虫族,是舰队中拥有最高科技和生产力的文明,他们也是唯一具备幽能天赋的生命体,当发现舰队效率越来越低,在虚空中持续发展能力为零之后,议会判断出只有托贝鲁这种不惧幽能辐射,而且曾掌握虚空实验室技术的生命体才能重新推动群体发展。尽可能延长舰队的续航时间,于是最终结果如你们所见,流浪舰队只余下一种飞船,那就是托贝鲁人的星舰。这就是第四联合舰队的历史了。”

    我沉默了一会,低声问道:“还有四只舰队,它们现在……”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也知道,因为之前少年兵曾经透露过另外几个舰队的结局。

    “第一,第二,第三舰队遭遇了帝**,被毁灭了,”议会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平复,“第五舰队则情况不明,最终只有第四和第五舰队幸存,我们直到六百年前还在保持通讯,那时候他们已经流浪到虚空中从未有人抵达过的极远区域,处于一大片荒凉世界密集的原生地带,我们之间的通讯时断时续地保持了十余年,最终还是失去了联系,不知道他们是否仍然存在,愿他们仍然存活——第五舰队最终剩余的人口差不多是第四舰队的两倍,或许他们最终能成功吧。”

    “也就是说,在目前已知的虚空范围内,你们是硕果仅存的流亡者。”

    珊多拉轻轻叹了口气,面色复杂地看着议会。

    对方无声地点点头。

    “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我突然想起一个之前有些在意的细节,“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在你们这座要塞里面看到了一些帝国标记,残留的帝国设备之类,这是怎么回事?是你们在交火中俘获的堕落使徒战舰?”

    “不,它们是‘遗民’带来的东西,”议会摇了摇头,“尽管帝**是我们的死敌,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科技远超过联合舰队,为了生存下去,我们会利用能够利用的一切东西,包括敌人的武器。”

    “遗民?”姐姐不由得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什么遗民?”

    议会闭上了眼睛:“就是曾经的帝国眷族,大灾难发生的时候,帝国兵攻击一切目标,包括他们原本的仆从,不过一般情况下,帝国眷族都拥有非常尖端的虚空航行科技,这些科技直接来自帝国,让他们能有更高的逃生机会,不少帝国眷族从帝国领地逃了出来,他们带着大量科技和战舰,和联合舰队汇合在一起。起初,我们之间爆发了短暂的战斗,随后我们稍微明白了希灵帝国境内发生的事情,争斗就此结束,双方结成了同盟,他们带来的帝国设备则用来充实联合舰队的物资仓库。”

    议会的解释让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座星球要塞里面会看到帝国的痕迹,看来当时大灾难爆发的时候并非所有附庸种族都跟莫布拉多世界那些土著一样倒霉,一些本身科技就很强大,而且掌握帝国设备数量也比较多的附庸种族侥幸逃出升天,之后他们就和逃亡舰队汇合在一起了。我想那些帝国遗民初期在联合舰队中的地位一定非常尴尬。

    我这个猜测立刻就得到了议会的证实:虽然现在帝国遗民的后代在联合舰队中已经不再受到歧视,但在最初那段日子里,帝国遗民和流亡者之间却是处处充满冲突的,冲突主要源自后者对堕落使徒的憎恨和恐惧,而一度作为帝国爪牙的遗民则被他们当成恶魔的代言人,这种冲突一直持续了近千百年,直到基本上所有第一代帝国遗民和流亡者都驾鹤西去为止,在之后的数代新生公民努力下,双方的关系极大缓和,帝国遗民利用自己继承自帝国的虚空科技极大延长了联合舰队在虚空中的续航时间,流亡者则努力帮助遗民们矫正他们的科技树,重塑他们的发展能力——我们都知道,在帝国有意无意的技术枷锁控制下,附庸种族基本上都是会把科技树点歪的,一旦脱离帝国“输血”,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将变成一群只知道在现成的机床上摁开关的原始人。

    关于幽灵舰队的大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的差不多,珊多拉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基本上我已经明白了,那么关于我们的资料——你如何看呢?”

    “可信度不足百分之百,但我们相信与否似乎并没有太大意义,”议会一如既往地很光棍,多严重的问题她都敢跟记叙文一样往外倒,“目前的联合舰队无法对帝**的行动产生多少影响,我们只能保证在你们发动进攻的时候进行绝对反击。”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不攻击你们,你们也不会惹麻烦,对么?”

    珊多拉脸色缓和地问道,立刻得到了议会的肯定回答:“在这个问题上无需隐瞒,联合舰队没有主动攻击帝**的力量。”

    “呐,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一直保持沉默的林大小姐突然开口了,“继续流浪么?”

    “如果可以,第四联合舰队将继续流浪,我们会一直向虚空深处漂流,直到不得不停下。当然前提是你们真的可以放走我们。”

    “恐怕我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莉莉娜突然蹦了过来,咋咋呼呼地嚷嚷道,“在沉寂了很多年之后,堕落使徒其实已经恢复行动了,你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堕落使徒的攻击范围——你们之所以直到现在还活着,是因为这里同时也是星域神族的监控区以及新帝国的领土。也就是说,假如流亡舰队继续前行的话,一旦脱离帝国和星域的视线,你们将立刻遭受堕落使徒的袭击——就好像很多年前背井离乡的那次一样。”

    不得不说心理学出身的家伙就是不一样,莉莉娜这张嘴一下子就戳到人家伤疤了。

    议会立刻就陷入了纠结状态,显然逻辑判断告诉她,我们这群人说的话可信度是比较高的,然而另一个逻辑判断也告诉她,在跟帝国相关的事情上,哪怕百分之一的错误也是致命因素,哪怕我们这一大家子在她心目中的可信度达到九十九点九,那还剩百分之零点一的不可信也够她琢磨半天,浅浅是个急性子,看对方又开始计算起来,磨磨唧唧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下定决心,立刻蹦着脚嚷嚷起来:“还流浪什么啊!外面这么危险!我们家地方可大了,给你们住也可以啊!”

    身为帝国主母的浅浅现在也是牛气冲天,明明只要有一套三室一厅就能满足的她,现在也敢咋咋呼呼地给人家封疆赐土了嘿!

    “流亡舰队的最终目的也是找一个安稳的家吧,”我试图对议会动之以情,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情感模式是不是还跟普通人一样,反正我说的是很真诚,“虽然我不敢说新帝国领地内绝对安全,但至少比虚空安全,堕落使徒确实已经重新活动起来,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流浪,还是领着这么多老化严重,连乘员都凑不起来的幽灵船流浪,那真是随时都有灭顶之灾。”

    “希灵使徒的皇帝,你的意思是,要让联合舰队在你们帝国的领土安置下来?”

    议会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用非常严肃的语气问道。

    这时候我也发现自己可能说的冒失了点,这个邀请在自己看着没啥,对流亡舰队的乘员而言好像太过耸人听闻了点,别的不说,二战结束之后你让一犹太人借住在老纳粹家里试试,第二天谁把谁脑浆子打出来那都算自然现象的……

    但这种时候我也收不回去了,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心中希望议会这个数万灵魂聚合起来的超级智慧能用纯逻辑思考一回,这事儿情感上确实接受不了,但从逻辑上计算一下的话,我是真找不到比这更安全的出路了。

    足足等了十分钟,议会好像终于完成了她的逻辑运算,在我们期待的目光中勉强点了点头,但还接了句话:“我可以通过这个提案,但接下来我将把所有信息对整个联合舰队广播,他们的未来,让他们自己决定。”

第九百五十四章 新邻居

    “议会”是一个有两万多名于纳德人灵魂融合在一起形成的超级意识体,她力量庞大而且没有固定形体,空前强大的灵魂能量常年在我们所处的这颗星球要塞中游走,今天与我们见面的议会其实并非她真正的本体——那是看不见的——我们所看见的是“议会”为了便于和我们交流而形成的通讯端,其所采取的形象只是当年牺牲的两万多名于纳德人之一。

    于纳德人,这个我从未听说过的种族有着和人类极为类似的外貌,这一点从议会的形象上就能看出来,但他们拥有远超过人类的精神力量和对灵魂的知识,在大灾难发生之前,于纳德社会中就有“议会”这种特殊意识体的存在,“它”是于纳德社会精英通过奉献自身而产生,其存在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统治于纳德文明,为自己的族民谋求福祉,而在大灾难发生之后,这项使命仍然没有变化,并且变得更加深化,议会的责任从为于纳德文明谋利上升到了为整个联合舰队谋求生路,同时也为整个联合舰队服务。

    因此在面对新帝国领袖们提出的建议的时候,即便议会通过自己的逻辑,判断出这个建议对集体利大于弊,她也仍然选择让尽可能多的联合舰队成员自行判断信息的价值,为的就是能更万无一失地规划好整个集体的未来。这当然需要一点时间,但我和珊多拉对此毫无怨言:比起流亡者在过去的岁月中遭受的苦难,这种时候的任何等待都是可以接受的。

    在这段时间中,我也在尝试和“议会”聊聊天,这不怎么容易,对方似乎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体,她的逻辑在感性和理性之间跳来跳去,根据当前所要思考的问题不同,她能在十几秒钟内切换数种不同的逻辑方式来回答你的提问,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和一个精神分裂但偏偏逻辑正常的人交谈,我不得不将她说的每句话抽丝剥茧到就剩下主谓宾,这样才能理解对方究竟是认真回答自己,还是纯粹无聊地敷衍……

    感觉和“议会”说话简直比和菲娜(机械女王形态)说话还累人,虽然机械女王菲娜也一度是个情感僵硬的思考机器,但至少她的僵硬是固定的,三无就是三无,你跟她说话用一个模版就能理解到头,跟“议会”说话你却得有一颗精神分裂的心,她一会三无一会正常一会热情的……

    不过幸好至少议会对我们已经不太排斥,她倒是还算乐意回答我的问题,在交谈中,我对第四联合舰队的其他秘辛有了一些了解。

    幽灵舰队,或者说第四联合舰队,他们的总指挥官是于纳德文明的最后一个议会,这初看起来有点奇怪:于纳德文明在联合舰队中并非最顶尖,已经全族灭亡的他们更不站立于实力的顶峰,他们最后一艘星舰更是在逃脱堕落使徒追杀的时候遭受重创,可以说这个奇妙的文明已经一无所有,但他们偏偏成了整个联合舰队最核心的统治者,这当然是让人大惑不解的:要科技没科技,要力量没力量,要资源没资源,于纳德议会是凭什么统治这个庞大的舰队的?

    原因之一是“议会”本身的超强统帅能力,特殊的生命形式让她可以以灵魂的形态融入到星球要塞中,同时和整个联合舰队的每一艘飞船进行神秘的连接,这种种族力量让她能以自己的力量模仿帝国的荣耀星舰驱动方式(灵魂驱动)以及舰队指挥链路,这两样东西对杂牌军拼凑起来的第四联合舰队而言是极端重要的,因此议会就成了舰队重要的首领,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于纳德这个种族那让人不可思议的“高层奉献”思想。一个议会是于纳德社会中绝对不可缺少的角色,然而产生一个议会却需要上万名于纳德人献祭自己的灵魂,以抹消个人意识为代价才能生成议会,在普通种族眼中这基本是不可想象的举动,然而于纳德人自己将其当成理所应得:他们没有个体的概念……

    于纳德人对内信奉集体利益是唯一利益,他们不在乎自己需要付出多少牺牲,只在乎集体能因自己的牺牲前进多少,在于纳德社会中,部分人献祭自己的生命来融合成对集体更有用的“个体”是非常常见的事情,甚至有人怀疑整个于纳德种族根本就是一个生物,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只是这个巨型生物体内的细胞,唯一的问题是,这些细胞相互之间的距离远了点……

    这种诡异的种族观念让我忍不住将其和蚁群联想到了一起:你还真别说,确实充满相似之处:都是群体智慧的生物。

    不过虽然对自己的个体认识有些奇妙,于纳德人对异族的价值观倒是正常的,他们只是不认为自己的种族中存在“个体”这种东西,并不意味着他们觉得其他种族也应该这样。

    正是因为以上两个原因,议会才成了联合舰队的最高统帅,平心而论,除了这个活雷锋,你真是再也找不到如此有资格而且还高尚的能甩孔圣人十几条街的舰队指挥了——尽管于纳德的文化中好像并没有“高尚”这个词。

    “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能投完票撒?”

    浅浅似乎有点缺乏耐心,等了一会看不见议会有回应的意思,干脆郁闷地嘟嘟囔囔起来,一边嘟囔还一边用探寻的目光看着我,低声说道:“阿俊,要不人家给他们快进一下?”

    我:“……”

    你的能力真的可以这样用吗?

    不过和缺乏耐心的浅浅比起来,这里是个人都算镇定自若,我给了她个超难的魔方让她自己去一边拧着玩去,自己则和珊多拉耐心等待流亡者们消化刚刚广播出去的惊天消息。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低头不语了半天的议会终于跟接上了电源一样抬起头来:“我们可接受你们的信息,并选择相信,但舰队公民希望先知道你将如何安置我们。虚空虽然可怕,但对我们而言,和帝国比邻而居也是一件充满压力的事情。”

    这个我当然早就想到,对流亡舰队是不能跟以前那些世界难民一样安置的,他们对帝**的恐惧感可是蔓延了不知道多少代人,从上到下无数代人接受的教育都是帝国等于洪水猛兽,我敢打赌流亡舰队的小学三年级课本上都写着打倒希灵帝国主义的字样——在这种情况下,流亡舰队能接受新帝国安置法案本身已经是个奇迹。

    他们能接受我和珊多拉的邀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新帝国已经和堕落使徒分裂,曾经毁灭他们家园的凶手等于是另有其人,而新帝国和他们的敌人只是种族起源相同而已,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堕落使徒已经重新在虚空活动起来,而且活动范围已经从旧帝国活动版块蔓延到如此广阔的地方,流亡舰队现在正好身处敌人新的活动区域,如果不接受新帝国庇护,那他们出去就有可能一头扎进堕落使徒的势力范围,上古时代的历史将重演——这对将那段历史视为最恐怖一幕的流亡者而言,是比和新帝国比邻而居更加可怕的事情。

    不过最显而易见的是让他们在影子空间附近暂住是不可能的——水银灯现在还不敢进泡泡房间呢。

    “你们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满足。”珊多拉问了一句,我还真是很少看见她会和普通文明用这种退步的方式商讨事情,平常的她在外人面前是个雷厉风行的女王,命令,执行,这才是她的说话方式,现在她却愿意让流亡舰队提出要求,自己照办——原因不言自喻。

    议会说话方式也挺直接:“平安生活,有个家,另外,最好看不到帝国舰队。”

    这光棍的一句话说的我跟珊多拉这个尴尬啊。

    “其实你们现在已经在新帝国领地,只是正好卡在我们的宏世界通道上,”我对议会摊了摊手,“想必你们也知道吧,前几天你们就陆续有掉队的飞船闯进一些有人驻扎的跨世界通道,还引发过交通事故,我们就是这样注意到‘幽灵船’的。”

    议会点点头:“那几次事件也引发了舰队恐慌,因为飞船传回的信息显示它们遭遇了帝**阻拦。联合舰队人口严重不足,很多飞船都处于勉强控制的状态,但因为在虚空中几乎不可能补充资源,我们只能一路携带这些破旧飞船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它们在逐渐掉队的时候竟然遭遇了你们……嗯,你刚才提到宏世界,那是什么东西?”

    宏世界是新帝国才有的特色产物,旧帝国可没有这样的东西,因此议会对我提到的新名词产生了好奇。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我顿时带着自豪跟议会详细解释了什么叫“宏世界网络”,对方听得异常认真,显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宏世界,以自由民身份存在的普通种族,还有不干涉世界发展的帝国护卫舰,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不敢想象你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和当年完全不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或许这正是最适合我们的安置方式。”

    “你是说,你们愿意以宏世界成员国的身份加入这个网络?”我顿时惊讶起来,“你们不是不能接受帝国的一切东西么?”

    人家议会回答的相当直白:“没关系,只要不经常看见就可以。”

    我:“……”

    我是否可以这么认为,你们不愿意和帝国接触的主要原因是怕吓到孩子,所以平常只要别看见帝**就行,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这倒是个不错的途径,”珊多拉倒是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必然不愿意直接在帝国直辖的世界定居,但继续在虚空飘荡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可以给你们开辟一个空白宇宙,整个联合舰队都可以在里面定居下来,当然,根据你们的需求,这个空白世界将有充足的物资。当然,这个空白世界是必然会处于帝国控制范围的,宏世界那样的自治领是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控制形式,你们只需要通过时空管理局和帝国保持联系就可以。对这个安排你感觉如何?”

    议会点点头:“完美,议会也期待和其他世界的居民安心交流的时刻,我们已经很多年未曾与其他文明说过话了。”

    听着这个我感觉心里就是一酸,流浪的日子不好过啊,因为不知道堕落使徒什么时候就会追过来,他们连在途经的世界停靠都不敢,或许这些流亡者的现存一代根本就忘记了靠岸的什么概念,如同废墟世界的土著们一样,安稳的母星生活变成了谁也无法验证的神话……

    “那什么,事情这就算说定了吧?”浅浅看珊多拉和议会已经达成协定,赶紧把手里的魔方扔到一边,咋咋呼呼地凑了上来,“用不用签个租房协议之类的?这么大的事,应该得有个手续什么的吧?”

    你看看,这才是咱帝国主母的胸襟,这么大一个宇宙就要送出去了,她竟然是按着房东的逻辑来思考问题的……

    我们最终和流亡舰队达成了协定,帝国方面将提供一个空白宇宙供其生存,而流亡舰队则从虚空中全部撤出来,还宏世界网络一个安宁,至于那个空白宇宙,则不算帝国直辖领地,而作为一个完全自治的世界交到流亡舰队手中,我们将通过时空管理局将其纳入宏世界体系,这样一来,流亡者们就获得了足够安稳的家园,可以结束流浪的日子,而且还能十分幸福地继续过他们“看不见帝国兵”的清净日子……

    将我们领出议会所在的建筑物的,仍然是之前那个高挑的女军官,和一开始领着我们进来的时候那种冷漠警惕的态度不同,这一次对方是带着好奇的眼神看我们的,当然,好奇之余还是有很大的谨慎:帝国人在他们心目中当了一辈子的洪水猛兽,现在突然变成友好邻邦了,可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被堕落使徒摧残成这样的流亡者能接受新帝国,还真是不可思议,”我跟珊多拉低声咬着耳朵,“这应该算是血海深仇了吧?”

    回答我的不是珊多拉,而是另一旁听到我话的姐姐大人,她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似乎早就想清楚了:“他们流浪了无数代人,其实家园被摧毁的仇恨早就被一代代人的更替而磨灭掉了,现在舰队里除了极少数不朽的生命体之外,很难说这些流浪者还有多少记着当初和堕落使徒的死仇。他们对希灵使徒的对立,现在更多的是一种恐惧心理,而不是敌视,这才是他们接受新帝国的决定因素。另外——谁不想有个安稳的家呢?”

    从这座宏大的建筑物出来之后我们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登陆平台上,稍后我们将乘坐流亡者提供的运输机离开这里回到星球表面。从帝国上将号过来的穿梭机现在也已经在星球要塞外面停靠,为了避免引起混乱,珊多拉没有让更多帝国战舰靠近流亡舰队,而只是让他们派了些穿梭机和护卫舰。

    星球要塞的钢铁苍穹下仍然是一片昏暗,如同流萤般的灯光在这个密闭空间中飞快穿梭,形成无数光怪陆离的线条。这片被厚重的装甲包裹起来的天地或许就体现着第一代建造它们的人心中最强烈的愿望:安全感。

    现在,他们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却是借着当初毁灭了一切的帝国人的手实现,“戏剧化”,有时候真的只有这三个字才能说明一切。

    “看上去一切都还很平静呐,还以为能看到狂欢节或者大喇叭广播之类的东东。”

    浅浅突然窜上半空俯瞰大地,被灯火辉煌晃的头晕眼花之后才下来,略带点遗憾地说道。

    “总比整个星球的人一起示威抗议来得好。”姐姐大人笑了笑,“听说这个星球要塞最初是托贝鲁族人的行政星,灾难爆发之后托贝鲁族抵抗了三年才全线溃败,溃败前夕他们耗尽了一切资源,将自己所有幸存的家园星球都覆盖上厚厚的装甲,推进了虚空,这才保证了后来的流亡舰队能支持到今天。现在的‘议会’则算是寄生在托贝鲁人的家园星球上,她好像河流一样游走在整个星球内,因此了解这颗星球上每一个人,议会应该早就知道流亡舰队已经没有当年誓死复仇的执念了,所以才接受了咱们的建议。”

    “他们都是非常强大的文明,只可惜堕落使徒把一切都毁了。”珊多拉叹了口气。

    于是大家跟着一起叹气。

    正在这时候我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听声音都迸火星子的清亮女声响了起来:“长官!装甲蝎首领维嘉归队!”

    我一看,原来维嘉已经领着她的人马,伙同(这个词没用错)其他英雄战斗兵以及侦察部队来到了起降平台上,很明显他们是被流亡者守卫放进来的,蝎子姐这次很完美地执行完了一项她很不乐意的任务,那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准抽刀子砍人,我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多少还是有些郁闷,想必之前被人家用扫描仪在身上照来照去好半天还要装作没发现让她相当别憋屈,渡鸦们倒仍然是嘻嘻哈哈的,一个个都在调戏老实巴交的首领蜂:即使是缺心少肺的渡鸦也知道,这种时候最好别招惹装甲蝎,后者憋了一肚子核燃料正等着引爆呢。

    “行了行了,别板着脸,”我觉得维嘉这个铁血姐从某方面看也正是个容易任性的小女孩脾气,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胳膊——战斗形态她两米多高,再往上我就够不着了,“其实……”

    我话刚说了一半,另外一串脚步就穿了过来,扭头一看,竟然是之前相处了一小段时间的少年兵二人组:金和托噜噜。

    ……

第九百五十五章 离奇的梦

    从起降平台另一边走来的两个人之前和我们有过一小段时间接触,正是少年兵和他的伙伴。

    这二位是来给我们送别的,虽然可能有上级命令的原因在里面,这还是让人有些惊讶,我没想到金的接受能力还真强,更没想到托噜噜这个昆虫星人还是个腼腆的家伙:他想和林大小姐道歉,为之前不分青红皂白地拿着光刀砍人表示歉意,却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说,还得金帮忙说出来。

    我还得安慰他,让对方放宽心,毕竟虽然主动发起攻击是的托噜噜,可结果却是林大小姐二话不说用平底锅拍了人家一脸是吧……

    “托贝鲁族是个非常有潜力的种族。”

    看着托噜噜前肢上装着的幽能军刀,珊多拉突然很认真地跟对方说道,“虽然现在说这个你们可能有点接受不了,但我个人很期待未来有一天,托贝鲁族人可以出现在帝国的实验室中,能够依靠个体力量直接利用幽能的生命形式,目前除了希灵使徒外你们是第一个,我希望将来两个种族可以摒弃前嫌。”

    对了,之前还没联想起来,现在想到了,这个昆虫星人好像就是托贝鲁族,而托贝鲁族则是一个靠着军事实力跟帝国硬抗了三年的变态文明来着,现在流亡舰队所有的飞船和包括我们脚下这个在内的十座星球要塞都是他们的成果,这样一个超强文明可不一般,即便心高气傲的珊多拉也要将他们看成可以合作的潜力股,想到这我就对昆虫哥刮目相看了——人不可貌相啊,谁说虫族出身的外星人就只能走二头肌路线的?眼前这位难道走的不是高科技路线吗?

    听到珊多拉的话,托噜噜还没来得及反应,金倒是赶紧紧张起来,急匆匆地问道:“不是要被你们绑在实验室切片研究吧?”

    ……这就可以想象流亡舰队小学生的课本上都写了啥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小学生读物上面写的帝国兵吃不吃人肉……

    “总有一天,你们会用自己的眼镜亲眼确定新帝国是什么模样的。”

    莉莉娜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然后掏出一把小树叶,抽出两张来塞进金和托噜噜手里:“这是我的名片,拿着这个加入生命神教可以免排队免报名费,以后有个小病小灾的都不用求人,在家里祈祷就治好了,祈祷的时候说清楚姓名住址,要天上有个声音说占线你也别理它,最近神殿那边正升级服务器,那是误报……”

    我在旁边看着汗如雨下,能把传教这事儿办的跟推销牛皮癣特效药一样,莉莉娜这也算一人才。

    金和托噜噜都是一愣一愣的,我估计他们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祈祷是怎么回事,瞅着流亡舰队这样好像也没有宗教史——本来他们就都是帝国和星域双边境上的“化外之民”,就是有信仰也不是星域神族,要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就是乱拨号也早该联络上星域那帮活雷锋了,至于狼狈成这样?

    结果我一问还真是这样,金不知道什么叫祈祷,托噜噜则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宗教……

    所以莉莉娜瞬间就被他俩当成了小孩子在胡言乱语。

    姐姐大人面带微笑,自打跟“议会”达成协定以来,她脸上的微笑就没有消退,现在她拍了拍莉莉娜的脑袋,侧头对我说道:“每次让人悲伤的事情结束之后,这丫头倒是很会调节气氛。”

    我想了想,觉得这主要是莉莉娜缺心少肺的功劳。

    “联合舰队就要停靠了,这是真的吗?”

    金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他和我们并不算十分熟悉,因此憋了半天也只冒出这么一句,还是小心翼翼的,看得出来,帝国兵的坏形象仍然在他心目中根深蒂固,最起码他这一代人里面能和帝国人交朋友的恐怕是不多了。

    “是的,帝国会尽快安排,你们会在一个全新的宇宙安顿下来,”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不容置疑,“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所有的舰队成员都会有一个安稳的家的。”

    金对“安慰的家”恐怕并没有多少感觉,就像当初废墟世界的部族对有日月星辰的天空无法想象一样,但他仍然露出了微笑,这毕竟仍然是个少年,甚至可以说是个孩子,哪怕他不知道真正的童年应该怎样度过,也不妨碍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向往新奇的事物,对我口中的新世界,他充满期待。

    “他们都教我,帝国人是非常凶残的,但你们都不太一样,跟书上说的一点都不一样,”金欢快地说道,“我还是很怕那些帝国飞船,但我不怕你们……你真的是那个什么皇帝吗?我听说皇帝是整个帝国最厉害的人,比所有人都聪明,从不犯错——书上把希灵皇帝写成这样的可怕家伙。”

    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我都感觉有点心虚,于是干脆不回答了。

    那个造型如同螳螂的高等级虫族托噜噜不怎么喜欢和外人说话,在我们交谈的时候它也一直保持沉默,过了一会,当我们都准备离开的时候它才总算开口说了句话:“能安稳生活还是好的,很多人都投了赞成票,托贝鲁族并不喜欢战斗,我有话说,我们也别无他法,但其实除了接受。”

    又是这种听上去颠三倒四的话语,不过理解起来还是没难度的,没办法,这好像就是托贝鲁族的种族特性。

    托贝鲁族作为一个智慧进化超常的物种,有着十分特殊的思维流程。一个托贝鲁族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是数个线程同时进行的,他们天生具备将一个极端复杂的事情分割成数百个简单线程同时思考的才能,而这种才能放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变成了:他们通常会将所要表达的东西一瞬间全部组织好,然后按照一个随机的顺序说出来……

    这在正常交流中当然会给对方理解造成不便,事实上托贝鲁族人自己之间交流使用的是类似心灵通信一样的技能,只不过和希灵使徒比起来,这种心灵通信有局限性,只能用于同族,而且通信距离有限,所以他们在和外族交流的时候才只能使用已经有些退化的语言器官,这个过程对交流双方都是一种煎熬,托贝鲁人要想办法让自己说的东西能被理解,站在他们对面的人则要花一倍的心思给自己听到的每一句话标顺序码——我不敢想象一个托贝鲁人对自己读一篇议论文的话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或许读散文还好点,因为本来就很散……

    “大概意思我听明白了,”我对托噜噜友好地伸出手去,“我也很喜欢平和的日子,所以理解你们的感受。”

    托噜噜看着我伸出去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比较细小的右前肢跟我碰了碰:“没见过的礼节,不可思议,希灵皇帝喜欢平和,你身上的能量反应不是幽能?”

    我摸摸鼻子,托贝鲁种族果然有其非凡之处,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化出对幽能的种族天赋的(根据帝国的例子,可能是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有意识改造了自己的生命形式),但眼前的昆虫哥竟然能一眼“看”出来我身上的能量反应和希灵使徒不一样,这让人联想到了那帮随时开着两位数各种感应器的希灵使徒们。

    “维嘉?你看什么呢?”我发觉身旁有一道视线一直在扫来扫去,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是维嘉正站在自己身后,蝎子姐正满脸好奇地在托噜噜身上扫来扫去。

    我认真地对维嘉提醒道:“虽然人家也长壳,但应该不是你亲戚……”

    那可不,同样属于节肢动物,靓丽的维嘉可比三角脑袋的托噜噜漂亮多了。

    维嘉没理我的茬,而是活动着尾巴原地踏着小碎步看了托噜噜半天,把后者盯得毛骨悚然才开口:“呐,你有四条腿,平常走路先迈哪一条?”

    我顿时虎躯一震,然后就看到托噜噜浑身别扭地扭了半天,紧接着华丽丽地侧翻了。

    维嘉失望地摇摇头:“比我少两条,看来情况还不一样……这个问题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哪一条比较合适呢……”

    我虎躯继续一震,心说敢情维嘉到现在还琢磨这个问题呢,上次没搞明白她把自己弄得侧翻了一次,这次她算是在四条腿的星际友人身上找平衡来了。

    托噜噜这时候艰难地爬了起来,看着维嘉显得有点尴尬,出于节肢动物的礼貌,他也问了一句:“平常怎么迈,你们六条腿的?”

    我感觉今天自己虎躯得调成振动模式:这俩是打算较劲怎么着!

    不过维嘉毕竟是有过经验的人,托噜噜话刚说一半她就卡擦卡擦地变成了人类形态,迈着两条差不多能走t台的大长腿扭头走人了,边走边嘀咕:“同样的陷阱可不会中两次,你又不是皇帝陛下……”

    她走的倒是利落,托噜噜跟金在后面看着却逐渐凌乱起来,我不知道往日里那么严肃正经的蝎子姐怎么还会有腹黑的一面,只好也跟着凌乱,结果渡鸦在旁边解释了一句让我明白怎么回事了:蝎子们脑子不好使,维嘉不是故意晾着人家,她纯粹是反射弧太笔直了点。

    “蝎子兵的神经过短,不抻直了都够不着末梢,过会你再问,她一准都忘了托噜噜是谁了。”渡鸦001小声嘀咕道。

    我斜了这家伙一眼,渡鸦001作为希尔维亚的第一批最强复制体,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有着最长的神经,不算末梢都能绕赤道一圈那种……

    因为一下接了个烂摊子,我们要处理的事情瞬间就堆积如山,不光是珊多拉和我,就连姐姐、莉莉娜甚至林雪她们恐怕都有的忙活(主要是这次的事儿属于历史遗留问题,而且还牵扯到帝国黑历史,关于这方面希灵使徒还真不擅长,他们习惯杀人放火,可不习惯战后赔偿和拆迁补助),于是大家都没有在幽灵舰队过多停留,和少年兵二人组道别,并且和“议会”交换完最后一批导航数据(这个主要是防止它们在迁移到新宇宙之前再撞上宏世界)之后,一家子就乘上了返航的穿梭机。

    其实我跟浅浅还是有点遗憾的,浅浅对任何一个自己没去过的地方都充满探索兴趣,而我则感觉那个星球要塞钢铁苍穹下的微光世界让人着迷——尽管不适合常住,但作为偶尔的旅游景点,这样一个覆盖在星际合金下的密闭空间却有着独特的魅力。

    ……我应该没有广场恐惧症之类的吧。

    关于幽灵——嗯,现在应该改名叫流亡舰队,关于流亡舰队的安置问题肯定是有很多细枝末节需要考虑的,而且要给他们准备一个可居住又不怎么受帝国干涉的宜居宇宙也需要时间,不过这些都可以按照常规事务来处理,真正耗费精力并且会让希灵使徒都感觉棘手的还是流亡舰队和帝**之间的相处问题:诚然,新帝国和流亡舰队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但后者对于希灵使徒的警惕和排斥现在几乎已经随着物种进化演变成了被刻在dna里面的东西,就好像人类听到刺耳的尖啸会感觉毛骨悚然,就好像地球上某些亚特兰蒂斯的纯血后裔在第一次接触幽能之后会精神亢奋,这种生物本能差不多无法通过个人意志来抵抗,所以现在帝国就面对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命题:

    如何供养一群需要战后安置,同时又对自己极端排斥,而且还不能打不能骂甚至说话都尽量别让自己直接露面的老爷兵……

    反正这个话题扔给潘多拉之后那丫头二话不说当着我面就过载了,维斯卡则果断跑院子里数蚂蚁去了:她怕自己跟自己的孪生姐姐一样冒着烟栽倒在鱼缸里……

    流亡舰队的事儿让众人心里都有点沉甸甸的感觉,我们晚饭过后商量了很多东西,这次十分罕见地整个第一家庭都在商谈正事,珊多拉和我想办法从目前帝国已经备案的世界中找一个合适流亡者定居的空白宇宙,姐姐则在和林雪低声讨论如何慢慢扭转那些幸存者对希灵使徒的印象:她们俩其实在这方面很有实力,姐姐大人心思缜密而细腻,大小姐则拥有无人能及的对未来的推演能力,即便没有任何根据,她也能直接把一个计划从开始到结束每一阶段所能产生的影响给看个一清二楚,这种天赋用在制定n年计划上简直是开挂一样的好用。甚至连浅浅也没闲着,她在和莉莉娜一同商量如何用爱感化流亡者,让他们感觉到家的温暖……目前她们的初步方案是每天晚上七点半给流亡舰队放新闻联播,让他们幸福地溺毙在新闻联播的美好世界里,不得不说这个方案简直是太惨无人道了,我不得不继续无视这俩正事不干捣乱第一的活宝。

    我们一直讨论到将近十一点,不过并没有太大进展,毕竟这是个大工程,要是几个小时的讨论就能出方案,那这事儿就太了。我和珊多拉初步决定第二天开始检索帝国目前掌握的所有虚空坐标,争取在三天内找到一个可以给流亡舰队移民的世界,姐姐大人和林雪互相否定了好几个小时,唯一成果是磕出三斤多瓜子皮,其实我更担心的是林大小姐这么一宿一宿地在外面待到深夜才回去她爹都不管,这丫头该不会是她爹妈当年充话费送的吧……

    浅浅和莉莉娜的讨论倒是有了初步成果:她们决定在每天晚上希灵一套的新闻联播之后再接一个小时的谈话类法制节目,用来控诉堕落使徒惨无人道的反人类罪行——这个计划我看倒是比较靠谱,只要她们真的能在节目开播的时候采访到犯罪嫌疑人就行。

    然后一家子就洗洗睡了——还有一个来小时安薇娜就该唱歌了,小幽灵女仆生平……死后就这点爱好,全家都不好意思干涉人家,所以我得在那之前把自己弄到失去意识才行。

    这一晚上或许很多人都没休息好,反正我是这样,就连水银灯都看出大家情绪不佳,晚上罕见地没有缠着我继续给她讲阿里巴巴和四十个天猫的故事——其实这个故事我是真的编不下去了,因为我很难给水银灯解释为什么阿里巴巴会从一个刨人地下室的阿拉伯大胡子变成一个卖家用电器的,这都是浅浅的错,她压根就不应该给水银灯讲第一个故事,现在她没兴趣了,我不得不负责把整个系列编下去,直到水银灯相信福尔摩斯的助手华生有个孪生哥哥叫爱迪生为止——那样她就不会缠着我问为什么砸在牛顿脑袋上的是苹果而不是榴莲了。

    说到这,你们敢知道浅浅给水银灯讲的第一个故事得凶残成啥样么?

    珍惜生命,让我们换下一个话题……

    这一晚上我睡的很沉,这是自己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不管发生多大的事儿都能没心没肺地睡的跟猪一样,安薇娜悠远而幽怨的歌声经过自动化脑补之后变成少女的呢喃在耳边回响,我做了一个了不起的梦:梦见自己跟林大小姐漫步在影子城的街头,俩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有一张古灵精怪的小脸蛋,她看着我,贱兮兮地傻笑,然后扭头叫大小姐:“妈……”

    更凶残的是她紧接着扭过头看了我一眼,叫了声爸……

    然后自己就被吓醒了,窗外已经阳光明媚,我被这个离奇的梦弄了一脑门子冷汗,不过下一秒我就发现了这个噩梦的罪魁祸首:小泡泡正跟八爪鱼一样趴在自己胸口,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观察自己老爸的睡相,看见我睁眼,小丫头奶声奶气地叫了起来:“爸爸!”

    ……我说呢,为啥梦里那个小女孩叫爸爸叫的那么清晰,敢情真的有人在叫自己!

    ……

第九百五十六章 死暴发户是何等神奇的物种

    睁眼已经是一夜过去,就好像刚闭眼天就亮了一样,除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之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睡觉的过程,甚至连自己闺女溜进房间都不知道,这个精力充沛的小家伙应该是家里面除了叮当之外唯一一个永远乐乐呵呵的人了,因为就连一向傻乐天的浅浅都有心情低落的时候,我却不敢想象小泡泡忧国忧民是个什么模样。

    看到正趴在自己胸口用力蹭来蹭去的小泡泡,因为帝国黑历史而有些低落的心情竟然也不可思议地好转起来,看来有个乖巧的闺女确实是治疗心理创伤的特效药,我觉得只要抱着家里某个会卖萌的小丫头,看悲惨世界我都能笑出来……

    水银灯今天起的倒是很早,我抬头看了一眼,看到窗户下面稳稳当当地放着水银灯的大皮箱,皮箱打开一半,里面空空荡荡的,只能看到一大堆白色和黑色的羽毛,白色的羽毛来自阿赖耶,我把天使妹妹偶尔脱落的羽毛都收集起来,给水银灯当做了床垫,黑色的羽毛则是因为……

    某个小人偶最近在换毛。

    我感觉这事儿挺神奇的,你说这是什么原理?一个炼金生物她是怎么产生换毛这个功能的?

    水银灯的箱子旁边则还有并排的一大溜箱子,那是真红翠星石她们一帮小丫头片子的,昨晚上睡觉之前水银灯曾经很认真而且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箱子摞在了一起,还在上面压了十几本书,这是她在妹妹们来家里玩的时候雷打不动的保留曲目,反正我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就如此有瘾,对自己的妹妹们恶作剧而且乐此不疲。当然更神奇的是多次挨整的蔷薇少女们还针对此学会了“坏蛋姐姐对抗技巧”,专门对付水银灯每天晚上的恶作剧,具体操作方法是被压在最上面的先让箱子升空,然后下面第二个箱子里的蔷薇少女趁机跳出来,挨个解救其他姐妹,这个过程听上去非常简单,唯一的操作难点是需要保持联络才能知道谁被放在最上面,谁被压在第二个,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听说真红带领一帮小人偶学会了莫尔斯电码,早晨起来先敲箱子,其实她们一开始还要用对讲机来着,不过民用通信器在箱子里受干扰,军用的她们买不到——帝国公主水银灯看着呢……

    对水银灯的堕落我已经不想说啥了。

    这群蔷薇少女从另一个世界来家里做客,可能还要多住几天,虽然真红自称是想要考察真正的皇室生活是什么样子,但是个人都知道这只是个托词,真正原因不过是一群麻烦的妹妹想在姐姐家多玩几天而已。真红的借口也太蹩脚了点,皇室生活有个毛的考察价值,你见过每天早起一碗豆浆四根油条吃完再提溜半张炸饼去门口遛狐狸的皇室生活么?珊多拉早起还吃几十斤炸糕呢,体积加起来比翠星石姐妹摞起来还大,这种生活显然对人偶少女而言并不具备任何考察价值……

    “早,冰蒂斯。”

    下楼的时候我遇上了正在楼梯口发呆的某女流氓,随口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发现冰蒂斯今天的情况有点古怪:总是人来疯一样窜来窜去招呼人打牌喝酒的女流氓,今天早上竟然一脸忧郁地靠在楼梯拐角,单脚着地轻轻摇晃着身体,一头几乎拖地的长发也貌似失去了光泽,整个人颓废的如同下午四五点钟的太阳,这让人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昨晚上梦游去厨房把珊多拉做的饭菜给吃了?”

    冰蒂斯立刻一拳挥来:“扯淡都能扯出这么多细节,你还有点正事儿干么!”

    在诸界通用的传统武学俗称王八拳方面我当然不是冰蒂斯这个职业流氓的对手,于是赶紧躲开了对方的拳头,笑着问道:“那你忧郁个什么劲!”

    冰蒂斯从胸前(话说为什么是胸前?)掏出一堆(为什么还能掏出一堆?)闪烁着微光的卷轴来,满脸沮丧:“妾身治下现在有好多个世界,这是需要处理的几个日常报告,本来昨天要把这些报告写完的……昨天跟肯瑟他们打牌到十二点才想起来,尼玛,全勤没了。(未完待续89免费小说阅《》)”

    我一愣:“今天码个爆发补上不就行了?”

    冰姐横扫我一眼,啥都没说,分外妖娆地走远——连饭都不吃,可能真的回屋里码爆发去了。

    今天可能起晚了,到客厅的时候我发现一家子人都已经围坐在餐桌前准备吃饭,莉莉娜和水银灯正在划拳决定谁上去叫我起床,我亲眼看着趁莉莉娜转移小灯注意力的时候,翠星石和雏梅就把后者的点心全给吃了,显然一个充满背叛和阴谋的罪恶同盟已经在傻乎乎的水银灯不注意的时候结成——当然也有可能是水银灯压根不在乎这点小事儿,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那个92.3厘米的小人偶骨子里其实是个对妹妹们很温柔的好姐姐的。

    “你又来蹭饭啊?”我抬手跟大家伙打了个招呼,然后视线习惯性落在林雪身上,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主人之一,当然我个人认为以自己和雪丫头的关系这没什么不对,但从林雪爸妈的反应来看——这丫头真有可能是她爹妈当年充话费送的。

    “昨晚上走的时候就猜到你肯定是这句。”

    林雪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紧接着就说起正事:“关于那帮流亡舰队,我刚才和珊多拉商量了一下,你要听听不?”我刚在桌子旁落座,正给煎饼上抹芝麻酱呢,闻言顿时一愣:“一大早就干正事?这不是你风格啊。”

    趁我一愣神的时候,坐在旁边的浅浅就带着调皮的笑飞快起身,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是个9之势把自己的煎饼跟我的掉了个位置,我一低头眼泪都快下来了,这丫头又鼓捣新花样,结果自己吃不下去就推给别人:她在煎饼卷大葱上面抹巧克力酱,还撒了一把芥末……

    “阿俊,目前帝国储备库里面并没有合适流亡舰队定居的世界。”

    珊多拉轻车熟路地把我面前那堆颜色诡异味道惊人的煎饼划拉到自己眼前,边吃边说道——话说……那我的煎饼怎么办?

    “没有?”我惊讶起来,“咱们的坐标储备库里有多大储量?”

    我惊讶是有原因的,因为印象中新帝国的宇宙坐标储备好像是一个挺大的数字——所谓坐标储备,指的就是新帝国通过宏世界网络、虚空扫描、侦察舰队以及离世庭园系统等各种手段扫描到的异世界坐标,这是自从影子城建立以来我们就一直在做的工作,从最初的坐标库中只有维迪斯等几个异世界,到现在我们手中已经有了成千上万的宇宙信息,一个被定位精确并且可以随时传送过去的世界就会被放入“帝国储备库”。

    这里应该解释一下帝国领地的概念问题。放入储备库并不意味着那个世界就成了帝国的领土,只是说明目标处于帝国势力圈而已,由于希灵帝国是一个以宇宙为单位划分统治区的庞然巨物,我们对一个世界的主权宣示和普通文明那样画个国界线的方式大不一样,通常情况下一个宇宙被列为帝国直辖领地的标志是以下三点:第一,通过全频段广播等手段,让本宇宙内所有有星际航行能力的智慧文明知晓并服从帝国制定的宇宙统一宪章,这些智慧文明仍然有自由发展的权力,但在宇宙空间中需要遵从帝国的法律。第二,本宇宙的世界屏障处于帝国控制状态,希灵军方有能力完全控制这个宇宙的世界间航行行为,一切穿越世界的行为都应该处于帝**监管之下,同时在紧急情况下帝**也有能力完全关闭这个宇宙的对外信息流动。第三,被列为领地的世界中必须有足够规模的帝国殖民地,这些殖民地通常由一颗以上的行政星、非固定的军事星球、若干军事基地以及数量无上限的军团组成,可以保证帝国对该宇宙包括暴力控制手段在内的直接控制。

    目前被列为百分之百帝国领地的世界中,最典型的就是泛银河文明共同体所处的世界,那地方的屯兵数量已经令人发指了,而且西维斯和珊多拉还在玩命往里面塞星球要塞……因为泛银河文明共同体那边天体混乱,宇宙正处于修正状态,到处都能找到不在轨道上的行星,基本材料丰富直接导致那个宇宙成了帝国最大的星球要塞生产基地。

    以上就是帝国“主权区”的一些基本概念,当然,我们要给流亡舰队准备的不可能是这样的宇宙,他们肯定接受不了出门就看见天上挂着个希灵星舰的恐怖日常,所以珊多拉试图从储备库中寻找一个之前扫描到的低发展度宇宙交给流亡者们。

    “首先的条件是宇宙范围内不能有具备星际殖民能力的开化文明存在,”珊多拉沾着豆浆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这是帝国宪章规定的,禁止随意在已有开化文明的宇宙中植入外来文明,为的是防止下层种族间爆发战争,咱们不能主动违反自己制定给其他人的法律。这就刨除掉了绝大部分储备:当初重建虚空坐标储备库的时候我们的目的是寻找适合作为新领地的世界,扫描的方向就是具备开化文明的宇宙,现在它们反而不能用了。第二个条件是要有充足的资源和不用改造就能住人的宜居星球,因为流亡舰队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他们用于改造新家的资源已经不多,而且他们还不愿意接受帝国直接帮助,这个倒是不麻烦,任何一个演化正常的物质世界都有充足的资源储备,虚空在这方面倒是公平的。第三个条件才是最大的麻烦,一下子就让所有的世界都不合适了……”

    说到最后一点,珊多拉脸色明显有点纠结,这让我大为好奇:“怎么了?难道都不能住人?”

    珊多拉叹了口气,突然用食指点了点潘多拉的小脑袋,后者正坐在一大摞书上,认真把粥里的玉米粒拣出来提前吃掉,让珊多拉一指头给捅的筷子都差点掉桌上,顿时遗憾地扁起嘴巴:仍然一言不发。

    “你这个宝贝妹妹,已经在所有世界都放下了兵站,不管那是不是帝国领地,战斗傀儡驻扎的到处都是——每次发现一个新世界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当地造兵工厂!”

    我:“……我去!潘多拉你什么时候干的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日常工作,不用报告。”潘多拉一边继续给自己挑玉米粒,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我顿时没脾气了——在自认为合适的地方放置兵工厂并开始暴兵,好像还真是潘多拉的权限,她干这事儿根本不用跟人汇报,我现在终于知道新帝国复苏三年我们就能有几百万几百万的帝国兵可用是怎么回事了——这个战争疯子压根就没干别的事啊!

    潘多拉疯狂增军当然没错,但她要是能把那些兵站都集中在几个宇宙就好了,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她那些兵站加起来都用不了多大地方——一个宇宙多大啊,帝**最庞然大物的幽能死星在整个宇宙面前不也是个芝麻么!

    可她偏偏在每一个发现的宇宙都放了基地,完全不顾及土地浪费问题……

    “说到底,在每一个新发现的地方都先疯狂地扔一堆军事基地这算是潘多拉的职业病。”林大小姐面色纠结地看着潘多拉,我给她接了后半句:“跟狗狗撒尿划地盘是一个道理吧?”

    潘多拉一甩脑袋咚地就撞过来了,大小姐开始拿着筷子追杀我:“你有病啊!这正吃饭呢!”

    “那怎么办,已经答应人家的事儿总不能不办,”我摊了摊手,“而且流亡舰队加起来可是好几亿的星舰,在虚空停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对了,要实在不行咱们可以拆除一部分基地嘛……”

    我话刚说完潘多拉就又是一个头槌过来,这丫头脑袋真硬!

    “我也在权衡这件事,不过那些兵站都已经发展出很大规模,贸然拆除军事基地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兵站可不是前哨站那种临时性的东西,一个兵站在发展一段时间之后就相当于一个新的军事核心,任何星港、重装工厂和战争实验室都是以兵站为基点建设起来的。”珊多拉头疼地揉着脑门,一脸为难的样子,不过正在这时候莫妮娜突然轻声咳嗽了一下:“或许我们能帮上忙。”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成功调集过去,莫妮娜挠着脸颊笑了起来:“星域的世界储备可是一个绝对的天文数字,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形形色色的模板化宇宙,如果需要的话,或许我能想想办法。”

    珊多拉了然地点点头,不过脸上还有些犹豫的神色,莫妮娜好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其实这才是最合适的解决方法:流亡舰队和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复杂的,虽然他们总体上已经和帝国解除误会,但难保其中有一部分人接受不了居住在你们提供的领地上,但假如给他们的新家是星域神族提供的话,这就没有关系了。”

    “怎么咱干点好事还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我很无语地揉着脑门,“安抚民心真是件劳心费力的事儿啊。”

    莫妮娜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好人一般都比流氓难做,因为要为很多人着想。”

    我表示同意:“嗯,冰蒂斯就比我活的轻松多了。”

    “话说从星域那边划拨一个世界过来的话,应该是挺大的事吧,用不用走什么手续?”姐姐大人细心地问了一句,我也觉得这个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毕竟这可不是借瓶酱油借瓶醋的事啊!世界,这可是整个世界的移交!我有无比充足的理由相信哪怕星域跟希灵之间再铁哥们,移交一个世界也不可能跟借把牙刷一样草率,而且这还得有很多后续工作,比如如何将一个原本处于星域版图下的世界转移到帝国统治区里,这是个涉及复杂操作的技术工作,我只能隐约猜到这可能和改变整个世界在虚空中的“信息频率”有关,通过改变一个世界的信息表态,让它“移动”到新的“位置”,非要类比的话大概相当于电脑上的剪切粘贴吧——根据星域那帮规格外的一贯风格,最终八成是这么个坑爹的操作。

    但没想到莫妮娜却露出了很不以为然的神色,她特轻松地摇了摇头:“只有移交有高等生物生存的世界时才会走手续。一般根据现成的模版批量生产出来的世界都是空白的,物质层面演化完毕之后就暂时被冻结起来,这种宇宙属于大路货,到处都能搞到——其实如果不是你们要求高的话我可以跟几个老同学联系一下,他们毕业时候的作业说不定还没扔,激活一下就是个未经开发的富饶宇宙……”

    我:“……”

    这帮死暴发户!

    莫妮娜说完想了一会,然后特兴奋地跟我们说道:“对了!我上团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最近造物主圣堂在搞店庆,说不定能淘到好东西——你们有额外要求没有?高魔高能世界一般赠品多但不给开发票,普通物质宇宙赠品比较少但一般都是现货,你要不带货安装还能给便宜个两三成……”

    虽然刚才说过一次但我还是想再来一遍:这帮死暴发户!

    (未完待续89免费小说阅《》)

第九百五十七章 时间表

    为流亡舰队准备的暂居世界终于敲定下来,那是一个刚刚完成物质演化,空间结构和宇宙内物质-能量平衡已经稳定下来的丰饶世界,采用的模版是通用型宇宙的一个常见变种,世界结构与我们所处的宇宙比较相似,具备光速限制、四基本力、膨胀式演化以及趋圆性星河结构,宇宙规模庞大,常用世界参数较少而且结构坚固,基本上除了遭受世界末日级别的灾难,很难发生法则混乱或者参数错误,和我们所处的这个野生宇宙不太一样的是,这个刚刚定制下来的世界有两个特殊参数,这两个被卖家大夸特夸的参数导致该宇宙的星球相互距离较近,同时星空间充斥有浓度较高的游离能量,这样的结构是产生魔力世界的绝佳环境,或许经过漫长的演化之后,这个崭新的宇宙中将诞生一些使用魔法的智慧生命,他们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生活的星球分成天堂人界地狱三个部分,光明神教和黑暗神教成天互掐,全世界人民都坚信世界之上还有个至高无上的神殿,这个神殿的名字叫万神殿团购网……无意之间就揭露整个世界的来历了。

    毕竟宇宙广大,流亡舰队不可能也没必要占据每一寸星空,这个全新的世界被激活之后,总会有某个幸运的角落诞生不一样的文明,他们可能会懵懵懂懂地进化,不知天地几何,也对帝国和虚空间的秘密一无所知,当他们中的智者坐在祭祀的高台上思考天空的秘密的时候,帝国星舰或者流亡舰队的飞船偶然划过天空,或许就能变成一次天启预言,在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中,这一幕的发生几率永远不是零。当然,那可能是千万年以后的事情,或许到那时我还会记着今日产生的小小遐想,去看看曾经荒凉的太空中是否产生了一个新的文明幼苗,想一想,这好像真的是很有趣的事情。

    我发现我果断文艺起来了——这些高端的联想可不是自己的风格来着。

    但当我将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说出来之后,第一个表示理解的却是在房间里码了一上午爆发的流氓女神,冰蒂斯吸溜着安薇娜专门给她留着的豆浆,嘴里咕噜乱响却丝毫不影响她说话:“很正常,看过一个世界在自己眼前演化,世间万物从一个点突然迸发,变成一片喧哗,这种感觉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你产生那样超脱眼界的想法只能说明你真的逐渐领悟到了更广阔的东西,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你的虚空生物一面逐渐成熟起来了,现在你已经学着用千万年为单位思考问题了么?”

    我坐在冰蒂斯旁边的沙发上,认真帮手心里的叮当梳理头发——用一个掰成两半的cpu——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别,我跟你们神族的时间观念不一样,动辄几千万年都当一眨眼过,我就是发散思维一下——话说‘议会’对新家园的情况好像还挺满意的吧?”

    给流亡舰队准备的新世界敲定下来之后,珊多拉就第一时间把相关资料传给了仍然在虚空中等待消息的流亡舰队,我们没敢把这个世界的来历一并说出来,只是把新宇宙的主要参数和宜居坐标给标清楚了,反馈回来的消息让人很欣慰:议会以及其他的舰队长老对新家的状况都十分满意,尤其是他们知道这个宇宙并不属于帝国领土,而是从神族手中拿到的绝对自由世界之后,他们更满意了。

    “对他们而言,新家环境其实并不重要,发展到那种程度的文明,只要有一片稳定空间就能自己制造殖民地,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份安宁而已,希望这个新家园能稍稍抵消旧帝国对他们犯下的过错。”话音从前面传来,珊多拉正坐在数米开外的落地窗旁,身前是一方小桌,一杯红茶,端着红茶仪态端庄的她在阳光掩映下如同一位恬静的公主——只要不看她身后一米多高的茶壶我真觉得这一幕美极了。

    林雪四下里看了看,突然嘟嘟囔囔起来:“我就是想啊,等他们知道那个新宇宙是买家具送的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噗——”冰蒂斯当场把豆浆喷出来了,很可惜没有喷在胸口上,要不这得是多喜闻乐见的一幕,是吧,“买家具送的?怎么回事?妾身怎么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冰蒂斯这是刚从爆发地狱里出来,对早起发生的事情并不知道,我扭头看了身后一眼,发现数米开外的莫妮娜还在抱着那堆说明书孜孜不倦,于是低声对冰蒂斯解释道:“这个新宇宙不是帝国储备库里的,是莫妮娜从神界搞到的特价商品……连特价都算不上,她一上商城就挑花眼了,后来给自己的神殿买了套家具,人家给送了这么一世界,据说还是二手的……”

    说是说出来了,但我还是觉得这事儿相当不可思议,因为直到一小时前我都不知道神界竟然还有团购这种东西,并且还支持掌上移动终端网络订购——当然这只是个形象的说法,莫妮娜把自己用的那块水晶板称作星域共鸣水晶,但不管那东西怎么称呼,看到莫妮娜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平板电脑样东西,指指点点订购一个宇宙的一幕还是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说实话,妾身真觉得莫妮娜很有妾身当年的风格,不过她平常显得老实多了。”

    冰蒂斯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严肃道,“另外没想到现在连二手世界都能用来团购了,这个跟买卖二手房是一个性质啊,这几万年的政策放宽了不成……”

    我听着这个汗,你说神界这都一帮什么人呐,他们的日常生活还敢更丰富多彩点吗?结果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叮当就从自己手心里蹦到了茶几上,给自己带来了另外一个惊喜:“放宽了放宽了!二手商品跟赠品都放宽啦!前几天世界之树新装的熵值调整器就是叮当买糖的时候送的!”

    我一直以为叮当用一套从跳蚤市场上淘换过来的七手世界之树来管理世界已经是件很耸人听闻的事情,但现在才知道还有更耸人听闻的,那就是这个世界之树上用来保证宇宙秩序稳定的关键神器竟然是买糖送的……我没敢继续跟她打听世界之树上面还有多少类似坑爹的零件,反正不管怎么看叮当都不像是能攒下钱的主……

    不过和流亡舰队的新家比起来我们还算幸运,他们的宇宙是某厨娘女神买家具送的。

    而且还是二手。

    “以后莫妮娜就是那个新世界的管理神了,”我突然想起了这事儿,语气十分纠结,“以前我一直以为世界管理神是多辉煌一名字呢,现在看来怎么这么草率呢?”

    “本来就这样,世界管理神说白了不就是一房东吗,”冰蒂斯摸了摸嘴角的油花,“平常在家闲着,偶尔去房子里看看情况,收收水电费,撑死调解一下住户矛盾,嗯,这时候就有点像物业,对了,世界管理神还得负责给你修房顶做防水(可能指的是修正宇宙参数),住户把墙搞塌了我们还得累死累活地赶紧修好(这可能是有些文明超前发展,用数学规律设备把自己的世界弄崩了),尼玛想给住户罚个款还得跟上级审批,这真是个坑爹的苦差事啊……”

    我在旁边听着一愣一愣的,头一次听到以神族视角对世界管理神这个牛逼哄哄的职务进行评价,感觉真是新奇的很,我万没想到凡人心目中至高无上圣洁威严的上帝对自己的定位其实是一苦逼收水费的,同时还兼任修房工和社区大妈,这或许就能看出凡人和真神在境界上的不同,后者普遍比凡人没溜……

    “给住户罚款是怎么回事?”浅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正在旁听,可能是没有听全,于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大天灾呗,”冰蒂斯霸气地一摆手,“当然规模比较大的时候凡人会把它称作世界末日。有时候凡人闹腾的太厉害,比如道德沦丧或者漫无目的研究法则武器,前者影响上帝评先进,后者容易把整个世界给崩掉,一般遇上这种情况管理神就会出面提出警告,指导一下,或者干脆告诉他们宇宙规律的正确使用方法,但极端情况下会有不听劝的凡人种族,这时候就得上各种天灾了,算是对失控种族进行最后的紧急刹车吧,不过这种手段需要审查,麻烦的很,赶上高峰期审查十年八年的都有,有时候不等你天灾下来他们自己就把自己祸祸完了……”

    我低头看了看正在桌子上蹦来蹦去,用一个象棋盘跳房子的叮当,小家伙注意到上方传来的视线,立刻抬头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还热情邀请我下去跟她一块跳——完全无法想象这小东西板着脸跟上级申请发动世界末日的场景,看来2012还是得寄希望于世界之树死机或者她的操作系统演示版到期……

    叮当会不会发动世界末日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这小东西现在好像被象棋给迷住了,也不知道这幅棋是当年谁买回来的,反正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它都在客厅里放着,上面是林雪和浅浅折腾出来的一副残局:就剩一将一帅在那对峙,天知道俩臭棋篓子是怎么下成这样的,现在叮当正在尝试不扇动翅膀直接从“将”跳到“帅”上,经过一个小时的尝试之后她仍然每次都五体投地爬在楚河汉界前面,要根据身高比例,这已经是很惊人的跳远成绩,当然我还是认为小东西纯粹是吃饱撑的。我寻思着等她再多撞几次这个棋盘就该成一神器了,具备“神性生物接触后必然平地摔跤”的法则特性……

    “其实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面带思索用一种忧国忧民的态度慢慢说道,“我总觉得堕落使徒那边有不对劲的地方。”

    “你又想到什么了?”冰蒂斯打着哈欠看我一眼,“你平常不像思考这事的人啊。”

    “你说当年他们为什么不追了呢?”我慢慢思索着,一边把再次啪叽到自己面前的叮当捡起来放在脸上轻轻蹭着,引得小东西大为开心,“我是说他们追杀流亡舰队的时候——你知道,希灵使徒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种族,他们要办的事,除非皇帝下令或者失去最初价值,否则绝不会放弃,而追杀一群已经被自己击溃的敌人对他们而言应该没什么中途放弃的理由吧,但根据已知的情报,堕落使徒当年是突然放弃了对流亡舰队的追杀的。”

    冰蒂斯表情俨然地想了半天,特严肃地摇摇头:“妈的,不知道——你忘了妾身当时没跟着过去?”

    我:“……那你表情这么俨然干什么!我以为你猜到什么了呢!”

    “妾身就是调节一下气氛,”冰蒂斯大大咧咧地摆摆手,然后扯着嗓子把珊多拉叫了过来,我把自己感觉困惑的地方一说,珊多拉也显得有点在意起来。

    “没错,以前就有这个困惑之处,只不过这次事件好像把这事情明朗化了,”珊多拉很赞同地点着头,坐在我肩膀上的叮当也有样学样地点着脑袋,当然后面这个你可以当成背景,她就是个卖萌的小动物,“我一直感觉从旧帝国覆灭之后,到堕落使徒组织成型,再到堕落使徒重新开始活动,再直到阿俊你觉醒,这中间有个隐隐约约的时间表,这个时间表有个很让人在意的地方,那就是——堕落使徒有一段非常漫长的蛰伏期!”

    我发现冰蒂斯眼神瞬间亮了一下,她也想明白了:“你是说,那群家伙从旧帝国覆灭,直到陈以皇帝的身份苏醒,中间一直处于潜伏状态,而流亡舰队摆脱堕落使徒的追杀就是这个潜伏期开始的标志?”

    “基本上可以这么认为,”珊多拉点了点头,“不是小瞧别人,而是流亡舰队的配置我也看到了,即使在他们全盛时期,要彻底甩掉堕落使徒的追击也是不可能的,敌人显然是在追杀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主动停了下来,根据‘议会’的记录,流亡舰队摆脱追击用了一千年,之后虽然也有遭遇堕落使徒的倒霉情况,但那显然已经不是成规模的追杀,而是偶然出来‘透气’的小分队,堕落使徒成规模的行动是在流亡舰队《》一千年后突然停止的。”

    “所以在那段时间里星域也没有发现堕落使徒的痕迹,甚至没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接到希灵帝国的消息……就是因为发生灾难的地方太安静了,堕落使徒闹腾了一下子,然后眨眼之间安静了下来!”冰蒂斯拍着手说道,引得我和珊多拉一个劲翻白眼:一千年的时间让你说成一眨眼,这是何等神奇的时间观念!

    我们仨在一块合计了半天,总算理顺了这个一直隐藏在诸多事件之下,明明十分显而易见但谁都没有重视过的时间表,流亡舰队给我们带来的情报等于让这个原本有点暧昧不清的时间表从一个猜想变成了确切的数据,堕落使徒的异常活动规律开始逐渐明朗起来。

    通常我把这个叫做戏剧化发展。

    “我看看啊,旧帝国沉睡,然后是一段时间非常短暂的混乱期,”珊多拉已经把她的小茶桌和那一米多高的大茶壶挪了过来,冰蒂斯则异常土包地用手指头沾着那据说多少多少银子一克的红茶在桌子上勾勾画画,“这段时间里帝**是完全失控的,就连刚刚转化的堕落使徒们也没有自我神智,他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抹平了帝国,并且开始攻击周围一切文明,根据流亡舰队提供的情报,这段时间的精确数据大概是两到三百年左右,然后各个世界挨个崩溃,流亡舰队逐渐合流形成现在的第四联合舰队,再往后是持续一千年左右的追杀——到此为止堕落使徒都处于失控状态,反正议会提供的情报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没有发现帝**有任何理智痕迹,其行为方式与普通的深渊怪物如出一辙。”

    我点点头:“贝拉维拉回忆这段历史的时候也十分混乱,看来她从圣堂出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是处于狂乱状态的,那时候……恐怕被感染的使徒们连堕落使徒都算不上吧。”

    堕落使徒虽然感染深渊,但仍然有理智思考的能力,而且在很多时候,除了毁灭世界的执念之外,他们都表现的和正常的智慧生物一样,可是根据“议会”的记录,最初追杀流亡舰队的帝**如同深渊怪物一样疯狂,这显然和后来逐渐恢复神智的堕落使徒不一样。

    “再往后,堕落使徒突然蛰伏起来,”冰蒂斯继续祸祸珊多拉心爱的红茶,在桌子上划拉那张乱七八糟的时间表,“他们的活动强度明显下降,甚至可以说在主物质位面完全隐去了踪影,在这段时间里好像一切都风平浪静下来,这个蛰伏期持续了很长时间,由于虚空中时间不对等,我们就不费心计算这到底过了多少年了,总之最后能确定的是——他们恢复活动的时间大致和陈觉醒的日子是一样的……”

    “额,前后好像也差了好些年吧,恐怕得上百年,”我摸了摸后脑勺,感觉身上有点发凉,“我跟贝拉维拉聊过,她执行收集世界之心的任务是一两百年前的事,那应该是堕落使徒活跃期开始的标志**件……”

    冰蒂斯突然敲了敲桌子打断我的话,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这边,神色异常严肃:“陈,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这整个历史的时间跨度是以万年为单位,几百年的时间差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而你的虚空生物本质又是个惰性生物,很有可能对一个刺激要几百年才会做出反应,也就是说,你的觉醒和堕落使徒的大规模行动完全可以视为同时发生!”

    “阿俊!你捏疼叮当了!”

    手上突然传来的细小抗议让人回过神来,我赶紧把快被自己捏出褶子的上帝放在桌子上,同时感觉浑身不自在,而珊多拉则霍然站起身来:“我去找贝拉维拉!”

第九百五十八章 送快递的来了

    我跟珊多拉风风火火赶到希尔维亚的甜点小屋时,后者正在忙忙碌碌地收拾柜台,似乎这里刚刚送走一批顾客,还能看到靠近柜台的操作台上放着希尔维亚做点心专用的自制小工具,工具没来得及清洁,上面沾着色泽鲜亮的果酱。

    希尔维亚的小店只是经常萦绕着清静的气氛,却绝对不至于完全无人光顾,军营里的量产泡泡和几条街之外的御坂妹妹们,还有随着宏世界发展,帝**事学院里面越来越多的各世界熊孩子,这些都是经常光顾小店的忠实客户,尽管数量不多,但也算给这个位置神奇的“禁区商店”带来了一点声望和人气,让希尔维亚不至于需要依靠低保才能吃上饱饭,通常每天上午十点左右是军营里量产泡泡们换岗的时间,在这时候希尔维亚的小店总会迎来送往几波希灵主机,那些行为模式有点奇怪的量产主机生活朴素,即便有了“甜食”这种和正常量产机截然不同的爱好,她们也只是来这里选一些最便宜的糕点或者糖果,我曾经好几次遇上有量产机趴在柜台前等待希尔维亚给她们包几块最普通的白奶油蛋糕,但今天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希尔维亚的操作台上放着现场加工糕点才会用到的自制工具,而且她还用上了最好的果酱,这显然是刚做了个大工程。

    至于自己是怎么判断那是最好的果酱的——因为要不是我拉的紧,现在珊多拉已经冲上去把柜台都给啃干净了。

    “呦,今天生意看上去不错?”

    原本来的时候还满满地打着主意要把贝拉维拉招呼出来商量事情,一来到这个小店,急躁的心情却瞬间给平复了下来,除了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的珊多拉愈发不安分之外,我倒是不慌不忙地跟希尔维亚打起了招呼:这真是个神奇的妹子,她身边相当大一片范围都是近乎法则级的宁静光环,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丫头往太平洋上一站,全球第二年的季风都可能停下来……

    “马马虎虎,刚来了好几拨量产主机,点名要最好的雕花蛋糕,还用果酱在上面写好些字,我忙活了大半天才搞定,”银发少女手脚麻利地把柜台收拾干净,然后顺手把那堆小工具放进随身空间,嘴里跟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说道,紧接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冲我们灿烂一笑,“我是贝拉维拉——希尔维亚那丫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等她做完二十人份的精制蛋糕,那帮量产机差不多能饿死一半。客人一来她就跟我求救了。”

    前一秒还在磨牙吸溜口水的珊多拉立刻整顿表情做出正襟危坐的样子,表情严肃的如同一个正准备接见好几百个国家大使的女外交官,坐在她常坐的座位上对贝拉维拉微微颔首——我都看不下去了,你敢把眼神儿从人家柜台上挪开吗?

    “行了吧你,”贝拉维拉演练过好几百遍一样飞快地从柜台后面拿出了一大堆现成的点心,用物体传送直接堆放在珊多拉面前,“刚才你一进来我都看见了,再说这时候你还装什么啊,咱们三个都是皇帝……嗯,虽然我退休了。”

    “说实话,你要愿意我和珊多拉百分之百立刻给你一票军队跟一堆殖民地,现在帝国人手紧张啊,我们巴不得赶紧出来个你这样的熟练工帮忙分担呢。”

    我非常诚心诚意地说道,话语中没有半点掺假:帝国领导层一直处于个捉襟见肘的状态,殖民地越来越大,帝国直辖的世界蹭蹭蹭地增加到了将近两位数(除去文明共同体那样的高度开发世界之外,还有几个新宇宙是司令部扫描到的,因为资源丰富而且整体文明程度较低,已经被列为帝国直辖区),而且帝国复苏时还有铺天盖地的麻烦事要处理,我跟珊多拉加起来还只能算一个半劳动力——珊多拉超常发挥算一个半,我可以四舍五入掉……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能来个熟悉帝国事物,有充分执政经验的前帝国皇帝简直太雪中送炭了,贝拉维拉怎么看都是个相当符合要求的家伙,虽然她曾经还是个堕落使徒,但我并不担心这个——珊多拉到现在还是半个深渊生物呢,我对自己的光环非常有信心。

    “别,我好不容易才过上这么轻松的生活,在军营旁边开店卖点心糖果还是挺有意思的,”贝拉维拉不出我所料地赶紧摆摆手,“而且你跟珊多拉谁能接受一个每星期给自己放六天假的皇帝?别忘了我现在的主人格是希尔维亚,她要执掌大权……”

    我想了想,忍不住打个哆嗦:“兴许跟浅浅的时间静止差不多效果。”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我不想继续下去——你们这个时间来找我应该是有重大事件吧?”贝拉维拉眼神灼灼地看了珊多拉一眼,“毕竟离着中午饭还有一会呢。”

    珊多拉顿时色厉内荏地看着腹黑起来连谁都敢吐槽的贝拉维拉,后者毫不畏惧地回盯过去,我发现随着自身灵魂的逐渐恢复,贝拉维拉的脾气性格是越来越活灵活现了,想必当年的她也是这么个腹黑又喜欢挑衅的性格,于是赶紧伸手相劝:“你们两个别在这个话题上较劲——珊多拉你不用在乎自己的饭量,多想想自己为地球经济和咱家厨房整洁做的贡献,贝拉维拉你也是,这个店都是我俩给你特批下来的,你不怕珊多拉给你涨房租跟水电费啊?”

    结果贝拉维拉一瞬间就蔫下来了:“算你狠,能用房租要挟前帝国女王的人我估计也出不了第二个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看玩笑开的差不多,我和珊多拉赶紧把之前关于“时间表”的猜想飞快地说了一遍,主要就是堕落使徒从旧帝国崩溃之后的历史,当然假如她知道为啥堕落使徒跟我几乎同一时间苏醒的话那就更好了。

    “时间表……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之后,好像还真的存在这样一个规律呢,”贝拉维拉懒洋洋地靠坐在窗户旁边的小藤椅上,笑盈盈地看了我一眼,“旧帝国崩溃之后的很多事情都杂乱不堪,我的记忆也不甚清楚,能确定的只有一条主线:初期被感染的希灵使徒都处于极端混乱状态,而我和当年筹建文献馆的那帮老家伙则因为个体实力强大,保证了最初几十年的清醒,在最后幸存的首领级使徒建立圣堂的时候,那些已经无法控制的帝**则在攻击自己的领土,再往后是文献馆计划的失败,我们一帮首领级使徒也逐渐陷入疯狂,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明确记忆,而当我们以堕落使徒的身份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应该已经到你刚才提到的那一千年追击末期了——也就是说,流亡舰队之所以逃脱了堕落使徒追捕,是因为处于狂乱状态的堕落使徒正在逐渐恢复思考能力。”

    “从一群不会思考的疯子变成了一群冷静残酷的疯子。”

    珊多拉淡淡说道。

    “概括的挺精准,”贝拉维拉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就是这样。”

    “再往后的时间里,你们都在干什么?”珊多拉眼神严肃地看着贝拉维拉,“如果你们是在旧帝国覆灭一千年至两千年后以堕落使徒状态恢复了神智,在那之后一直到新帝国复苏还有相当漫长的岁月,这段时间里你们没有任何行动么?”

    贝拉维拉的脸色慢慢变化着,她正在努力思索那段并不甚清醒的时光,然后慢慢说道:“那是一段奇怪的状态,我们有神智,但几乎没有行动**,就好像有东西在阻挠所有堕落使徒的思考,我们仍然在活动,不过很少离开旧帝国崩溃之后留下的巨大混乱地带,偶尔我们会被指挥着派出一些小股的舰队,任务目标不明,只是漫无目标地在虚空中游荡一圈,然后匆匆返航……就好像……”

    “就好像整个种族在梦游一样。”珊多拉用一个词精确概括了贝拉维拉口中的古怪状态,后者立刻连连点头:“对,就是梦游!我们好像很清醒,但就是不知道在干什么,这种状态一开始非常严重,就好像整个种族都僵死了一样,然后才慢慢‘正常’起来。至于现在这个状态,所有堕落使徒开始有计划地执行各种大型任务,以及那个神神叨叨的大业开始的时间,还是在新帝国觉醒前的一两百年间……这样说,几乎是和陈成为皇帝同一时间。”

    ……我特接受不了这帮不拿几百年岁月当回事的家伙,别拿百年不当时光啊!

    虽然现在自己也没这资格说人家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珊多拉轻轻吸了口气,“你之前提起过的‘那位大人’,也就是整个堕落使徒阵营背后的幕后黑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眼神顿时一凌——娘咧,这个问题自己咋就没想到呢?

    然后就是身上一冷,某个很糟糕的猜想突然浮现出来,我心说不会这么狗血吧:要是那个所谓的大人正好在自己觉醒前一两百年里出现的话,那这事儿可就瞬间让人抓心挠肝了。

    贝拉维拉好像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带着挑衅的眼神在这边扫来扫去,直扫的我差不多决定把丫这个月房租提高一倍她才慢悠悠开口:“记忆中那个声音第一次出现是在我们以堕落使徒的状态恢复神智之后,也就是说,距今已经很多万年了。”

    好吧,我心里松了口气,看来那个坑爹的大人跟自己没关系……额,理论上是这样,话说明明应该松口气了,这种别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专门等到堕落使徒恢复神智之后出来接管帝国大权,还是说——”珊多拉和我对视了一眼,“那个所谓的‘大人’就是堕落使徒从狂乱状态恢复神智的原因?”

    “谁知道,‘它’不上不下正好卡在那个时间点上,两种情况都是有可能的,”贝拉维拉说着,突然打起了瞌睡,“你们快点啊,我这阵眼瞅着过去了,等一会希尔维亚醒过来,她得急死你俩——最多三分钟,三分钟后我必须过去了。”

    我和珊多拉交流了一下眼神,觉得已经没什么要问的了,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去你的吧!”

    贝拉维拉暴起打算抗议,但因为一下子卸了劲,刚起身到一半就眼神迷离起来,等半个身子探过桌子的时候就合上眼了,然后以希尔维亚的身份一脑袋砸下来,珊多拉眼疾手快地收走了自己的蛋糕和饮料,倒霉的银毛鼹鼠“咚”地一声磕在桌面上。

    神奇的希尔维亚足足趴了五六秒,正在我考虑着对方是不是已经磕晕过去而准备给她泼凉水的时候才悠悠醒转,前一刻还精明鬼头的银发少女已经变成了那副迟钝和没睡醒的表情,她看到珊多拉身旁的一大堆盘子,立刻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说:“你们——还没吃饱啊?”

    上次我领着珊多拉来这里吃了一顿,希尔维亚整整一个星期没开张……

    最后我和珊多拉俩人是被希尔维亚眼泪汪汪送出来的,临走的时候珊多拉成功横扫了人家店里最后库存的成品糕点,如果不是被我拽着,女王陛下恐怕连人家后厨放着的生面粉跟鸡蛋糊都不肯放过,离开的时候希尔维亚脸上带着明显劫后余生的庆幸——因为她的柜台总算还是保住了。

    正在我俩准备顺便去哪个小公园散散步消化消化的时候,在街角却偶遇了一个挺久不见的老朋友:一个澄明瓦亮的银白色大金属球。

    大球漂浮在半空中,表面用红颜料写着“正面”、“上面”、“防潮”、“勿重压”和“堆码层数:5”,我一看就愣住了,然后满脸黑线地跟这个大铁球说:“比伯鲁,你身上这是谁给写的?”

    飘在半空的大铁球上下浮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给我和珊多拉打招呼,然后瓮声瓮气地回答:“莉莉娜大主教说这些东西可以帮助我在其他种族中生活,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早该想到……

    “在影子城住的还习惯吧?”

    我跟比伯鲁也是好些日子没见,虽然对方最近一直住在影子城,但他的日常事务非常繁忙,自从菲娜卸任女王一职,比伯鲁这个前任王国宰相就成了文明共同体的执政官(文明共同体的所有执政官有百分之七十都是由原本各族领袖担任的,剩下百分之三十则因某些种族的领袖在大星云战役中阵亡或者如菲娜那样退位而由各种族的二把手接任),曾经为王国自由而做出过巨大牺牲的菲娜则在阿瓦隆过上了她梦寐已久的田园生活。

    “还好,”比伯鲁轻轻晃动着身体,“就是前几天看了个恐怖片,到现在还有些心神不宁——或许这就是文化差异的原因吧,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对恐怖的事物产生欣赏和喜爱。”

    我大为好奇:“恐怖片?你看什么了?”

    结果对方一开口我就噗了:他看了一晚上的斯诺克锦标赛。

    当然在比伯鲁的口中,这场比赛的本质是两个人用棍子揍二十二个球,他对此表示极大的惊恐——我很庆幸他没看世界杯,那个更狠,二十二个人踹一个球……

    “说起来,我这里可能有一个任务比较适合你,”可能是最近真的有点忧国忧民的倾向,我跟对方没聊几句就突然切换到了正事儿上,看着比伯鲁那澄明瓦亮光可鉴人的外壳,我觉得对方从各方面都很符合自己的要求,“有没有兴趣担任一段时间的特殊外务官员?”

    “外务官员?”比伯鲁原地左右抖动了一下,“帝国有这种编制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刚有——主要是最近流亡舰队的事,这个你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

    流亡舰队的情报在帝国信息系统中的保密等级是b级,也就是说除希灵使徒外,其他附庸种族的领袖也有权限读取,而比伯鲁又是一个特殊的生命,他每时每刻都可以挂在帝国网络上,所以想必是知道流亡舰队的事情的。

    得到比伯鲁的肯定答复之后我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也知道,流亡舰队在帝国现在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希灵使徒从立场上不好直接和他们接触,当然,他们也不愿意跟帝国有深入交往,起码一两代人里面是没办法正常交流的,所以我希望从附庸种族中选一些人负责这方面的事情,就相当于一个缓冲用的中间人吧。”

    比伯鲁不愧是当过宰相的人,对这种事情一点就透,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们的任务很简答,就是帮他们建立家园,熟悉新环境,然后潜移默化地把新帝国的情况传达给他们,”我解释道,“我希望在近几年内至少让流亡舰队可以对新帝国有个比较正确的认知,同时让他们和宏世界的‘兄弟文明’们有良好交流。”

    这个过程说起来很简单,既然流亡舰队不愿和帝**直接接触,那就让他们接触新帝国的附庸种族好了,因为流亡舰队自身就有一部分成员是当年旧帝国的附庸种族,所以对后者他们接受起来应该容易一些,而且新帝国的附庸种族从产生之初就有一种互帮互助的风气,这种风气是当初我一不小心带动起来的,现在却已然成了新帝国的一道风景——我相信这种氛围可以极大缓和流亡舰队的神经,至少让他们把小学课本上的“打倒希灵帝国主义”给划掉……

    比伯鲁很痛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并在获得了我和珊多拉的授权令之后着手去安排所需的人手,而正在我准备回去的时候,精神连接中突然传来了冰蒂斯急吼吼的通信。

    “陈!赶紧回家!神界最高超级无敌紧急星标特快等一秒会死人的快递——父神来的亲笔信!另外还来了个麻烦的家伙,你赶紧帮忙救场……”

    (装修终于进入尾声,勉强有了点时间……这真是个奇迹,将近两个月的装修周期我竟然都没断更,是不是过两天断更一下以示庆祝……咳咳,以调整状态?)

第九百五十九章 再次来到神界

    在我们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留着银色短发,脸型略微消瘦,下巴上有一小撮银白色胡须的男子,脸色是黑暗神族特有的苍白,身披一件外黑里红的厚重礼服,看上去仿佛人类三十岁左右,仪表如同一个深沉严肃的中世纪贵族——我知道你们看着这段眼熟,因为这压根就是从前面摘出来的——不用说想必已经有人猜到来者何人了。

    这个身材高大的黑暗神族面容肃穆地站在我家客厅,因为他的存在,直接导致外面挂着中午十一二点的太阳家里却跟晚上七八点一样昏暗,他站的笔直,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差不多能滑滑梯的状态,礼服上的每一个褶子都仿佛调整过无数遍,奥巴马召开新闻发布会都不一定有他这么认真,这位大叔一脸严肃地跟我打了招呼:“你好,又见面了,这次我是父神派来送快递的……”

    冰蒂斯打从刚才就一扫平常飞扬跋扈的模样,满脸纠结地躲在我身后,这时候才探出脑袋来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爸!你怎么来了!”

    没错,就跟很多已经猜到的或者没猜到刚翻开前面章节的朋友们所知的一样,眼前这位穿着打扮板板正正跟英国老绅士一样的三十岁大叔不是别人,正是冰蒂斯这个女流氓的亲爹,曾在神界热情招待过我们一家子的库瓦因大叔。

    大叔一出现我是挺惊讶的,不过很快我就感觉很欣慰:这次冰蒂斯不能逮谁都自称老娘了。

    我也终于知道为啥冰蒂斯在精神链接里那么慌慌张张,无他,唯怕爹尔……

    “不是说了么,我送快递的——”库瓦因大叔头疼地看着冰蒂斯,“父神派人来送一封亲笔信,正好我有空,就过来看看,要不你妈总担心你已经被关起来了。别撇嘴啊,你自己看看自己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不回家也就算了,还翘班,翘班也就算了,还写假报告,写假报告也就算了,你还伪造我的签名,伪造我的签名也就算了——你还写错了!养这么大一闺女我竟然被父神叫家长,你就不亏心的!今天你得跟我回去,跟万神殿挨个道歉去!”

    我顿时表情很惊悚地看着冰蒂斯,后者黑着脸看了我一眼:“看啥!妾身欠六份报告没写,全勤优秀绩效补贴一撸到底,要补报告就得有意外情况证明人,不找老爸找谁去……”

    这父女俩正对付着呢,斜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翅膀扑打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水银灯正从二楼飞下来,看来是赶着饭点下楼吃饭来的。看到厅里的大家都没在饭桌上,而且家里还多了个外人,小人偶好奇地张望了一下,不过显然对外人她兴趣缺缺,在天花板上盘旋一下之后,小人偶果断坐到了我肩膀上:“笨蛋,开饭了!”

    库瓦因大叔立刻两眼放光地看着水银灯,刚才已经差不多折腾干净的那点贵族风度再次掉了一地,伸着胳膊就要凑上来:“诶呦,小丫头下来了,来让外公抱抱……”

    冰蒂斯顿时炸毛,唰地蹦了过来,要眼前不是亲爹恐怕她狼牙棒都拎出来了:“又胡说什么啊!你不知道这是个人偶吗!?”

    大叔很没风度地一耸肩:“你就不许我自我催眠一下?我就当自己闺女终于嫁出去了行不行?”

    我发现库瓦因大叔确实不愧为冰蒂斯的克星,因为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能肆无忌惮抖搂流氓女神的黑历史而且还不用担心被报复的人之一,我坚定不移地相信冰姐没胆子跟她爹抡王八拳,所以当库瓦因大叔大大咧咧地编排冰蒂斯的时候,这个女流氓瞬间就缩的跟小学逃课被提溜回家的小丫头片子一样了。

    水银灯这时候可算想起了眼前这个银发男人是谁,脸色忍不住古怪起来,当初库瓦因夫妇对这个小人偶巨热情,这给后者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但这个热情的缘由显然让人啼笑皆非,于是不善交际的水银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大叔,只能根据我平常的教导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这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拔着我的脑袋嚷嚷着要吃饭。

    库瓦因大叔发现有自己的神奇闺女和我们一家子的气氛影响,自己恐怕到死都不一定能把之前准备好的官方辞令说完,正好我们也算熟人,于是干脆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手一挥,就拿出了一个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卷轴,一边递给我一边说道:“这是父神的亲笔信,出发前交待必须亲手送到你手上。”

    “连妾身想看看都不行。”冰蒂斯酸溜溜地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我把扭来扭去的小人偶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脸不解地接过了大叔递过来的卷轴,刚一入手,这东西上面澎湃着的神秘能量就让人四肢百骸一阵舒坦,我不由得有点惊讶,心说这果然不愧是父神亲笔所写的墨宝,理论估计这玩意上面的每一个字符扣下来扔到异世界当神符之语恐怕都有人信——我已经决定了,不管父神写了点啥,自己都要把这东西拓印四五十份给挂在四面墙上,说不定能辟邪……

    作为星域神族的最高领袖,亲笔写信绝对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在我拆卷轴之前冰蒂斯就叽叽喳喳地跟我强调了很多遍这东西的非同凡响,据说有记载以来父神只给一个人用亲笔信交流过,那就是休论神族的神王,其他时候跟下位神明书写命令倒是有,却绝对没有写信交流的,冰蒂斯觉得这是因为我的身份也是虚空生物,我在整个虚空生物种族中整整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人口,父神有必要用亲笔信来表示诚意,反正在自己拆开卷轴之前冰姐就已经把这玩意儿吹上天了,我能很明显地听出她酸溜溜的意思,但更能听出她一旦发现我没把这玩意儿镶着金边装裱在床头就拿板砖糊过来的决心。

    卷轴打开,不到一尺长的淡金色“纸”面上只有寥寥几行文字,文字是我从未看过的符号,连神族文字都不是,可神奇的是自己竟然立刻理解了这上面说的什么意思:

    “吾友人间王陈俊,展信佳,闻帝国日渐复元,新近大捷,心甚慰,今有一事相告——有空来神界一趟,急事儿。

    父神,星臣留笔。”

    没了。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父神从来不跟人写信交流了……

    “写了啥写了啥?”冰蒂斯看我表情风云变幻早就忍不住了,急吼吼地往我胳膊肘下面钻,我一抬眼就看见库瓦因大叔脸上跟刷屏一样噌噌地过惊叹号,于是赶紧一侧身子把展开的卷轴怼在这个丝毫没有女性自觉的女流氓面前:“你不是能看见嘛,还用挤过来?”

    “废话,这是写给你的,旁人压根看不到内容好不好——父神厉害着呢,他肯定怕我爸偷看。”

    冰蒂斯她爹脸当场就绿了,我发现这个坐着不动的时候如同老贵族一样的大叔其实是一个喜怒相当形于色的人。

    卷轴上的东西没什么隐瞒的,不过是突然邀请我去神界一趟,冰蒂斯之前好像就提起过这事儿,唯一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次神族的时间观念竟然正常了一把,这才几天过去,父神就派人来请了,不过具体是什么事,不管冰蒂斯还是她爹都不甚清楚,只能确认应该挺紧急的。

    “什么时候出发?”我一边说着一边收好那金色卷轴——我还指望着这东西能辟邪呢,到时候拓印几十份挂在莉莉娜房间里,“正好这两天我也没什么事。”

    “父神亲口嘱咐,事关重大,最好能立刻出发。”库瓦因大叔神态肃穆地跟我点头,然后抬眼看了餐厅方向一眼,“嗯,吃了饭再走也不迟——还没吃呢吧?”

    ……我怎么感觉这个黑暗之神从本质上跟那阴魂不散的王大爷有相似之处呢?

    冰蒂斯对自己老爹的本来面目是很清楚的,而且当初我们一家子去神界的时候其实已经见证了库瓦因夫妇的神奇之处,所以这时候她压根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拽着自己老爹就往餐厅方向走去:“行了,你十一点半过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你是掐着饭点的……”

    众人:“……”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这也算是上次一家人去冰蒂斯家叨扰好几天之后的第一次回礼,库瓦因大叔对安薇娜和姐姐大人的手艺赞不绝口,期间三次试图给水银灯喂饭未遂,这顿饭吃了足足有两个钟头,最后我怀疑冰蒂斯她爸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库瓦因大叔过来的时候是从世界之树神殿传送的,这次我也跟着他原路回去,说起来这也算是影子城和神界的直接连通开启之后自己第一次再回神界,所以稍微有点期待,但后来我发现从神殿传送回神界的流程好像跟平常走传送门也没什么区别,要说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这个传送门是叮当直接控制的:这算是个比较刺激的因素了。

    因为这次不是旅游而是干正事,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次恐怕在神界呆不了多久,于是浅浅和林雪在内的几个活宝都没啥参与的兴趣,所以跟着过来的人不多,除了我和要返回神界的库瓦因大叔之外,就只有叮当和冰蒂斯随行,前者是要回最高生命女神神殿述职顺便找女神姐姐玩,后者则是被她爸逮回去跟万神殿赔礼道歉的。

    神界,一如既往的风景如画气势恢宏神秘庄重……反正这帮几乎无所不能的暴发户从来不吝于把自己家折腾的更加美好,放眼望去无边绿草恨不得漂亮的让你躺上去打个滚都觉得是种罪过,这次我们走的是直通车,所以不用经过虚空节点的中转就直接来到了神界最中央:辉煌神庭。

    宏伟的四座主神殿以及父神的巨无霸宫殿跟上次离开的时候一样辉煌伫立在眼前,但我搜索了一下记忆发现情况还是有点不一样:辉煌神庭上空好像多出了一个看不出什么作用的巨大悬浮广场,有大量身上澎湃着巨大能量的神族正在广场上进进出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神形态,而这在通常情况下是神族的战备姿态,我还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双头黄金巨龙,发现……

    人家降落的时候没有一个用嘴着地的。

    “你观察事情的角度还真奇葩。”冰蒂斯拿胳膊肘碰了碰我,“不过这个通道都开启了啊……啧啧,看来这次真的粗大事了,父神找你的原因,妾身大致猜到喽。”

    我立刻惊奇地看着冰蒂斯,却没想到对方一甩头:“反正一会你就知道了,这东西相当复杂,除了高阶神族之外,就只有历届希灵皇帝才知道些内幕,珊多拉应该也知道。不过这事又和神界建立之初的秘密有点关系,所以尽管知道的人不少,真正能直接和那东西接触的人却只有父神一个,看样子……嘛,你进去就知道了。”

    我用了半分钟把冰蒂斯的语法给捋顺,然后惊讶的发现原来她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个悬浮广场位于整个辉煌神庭上空,在我们现在的角度自然是看不见上面的情况的,只能看到广场底面浮动着光芒横竖都溢的神纹,感觉到广场上方还凝聚着惊人的能量,这让人忍不住有飞上去看看情况的冲动,不过还没等这个冲动变成现实,父神殿的大门已经打开,就跟上次一样,毫无架子的父神这次又是亲自推门出来迎接客人的。

    他这种作风让我始终觉得自己其实这算找邻居二哥串门来着,一点面见神明的感觉都没有。

    父神,一个看上去跟邻居二哥一样普普通通的和气青年,穿着一身好像居家便装一样的简单短袍出现在我面前,一上来就亲切地抓住了我的手,特热情:“吃了么?”

    我也很热情地晃着对方的胳膊:“吃了饭过来的——家里都好吧?”

    ……然后冰蒂斯跟她爹双双石化在父神殿前,叮当从我脑袋上跳下来满脸好奇地在半空绕着八字舞,显然觉得气氛不对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父神却毫无所知,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前阵子了解了一下你所在世界的风土人情,这样说应该没问题吧?”

    我脑干都快抽筋了,刚才也就是习惯性地回复了一句,现在才发现父神那句招呼是多么充满吐槽点,可对面那张邻家二哥一样的灿烂笑脸真是让人生不起勇气,来指出这样一句招呼发生在两领导人之间的时候有多么不合时宜——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打不过他,万一父神恼羞成怒决定杀我灭口咋办……

    “叮当先去找女神姐姐了哦。”

    小东西绕着我们的脑袋飞快地流窜了半天,发现没人搭理自己,于是泄气地过来拽了拽我的耳朵,告了个别打算去生命神殿,我随手从兜里抓了一包糖果挂在叮当身上:“拿去和大家分了吧。”

    叮当欢天喜地地在空中拼了个“耶!”,然后跟重型运输机一样挂载着那一包几乎比她还个大的糖果嗡嗡嗡地飞远了……真是嗡嗡嗡的,这小东西带这么多“负载”飞起来的动静比平常至少大三倍,肯定特别费油,或许我应该提醒她先把糖放进随身空间里去。

    父神目送着叮当渐行渐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良久说了一句:“每个孩子都有长大的一天,当年那个成天鸡飞狗跳的叮当竟然也成了独当一面的女神了。”

    我是真心不知道父神这个“独当一面”是怎么总结出来的,印象中要是没记错的话叮当可是神界一朵著名的奇葩,基本上四大主神和父神本人都在叮当的童年时代被那小东西坑害过,我一直认为这就是叮当特别强大的地方,毕竟熊孩子很常见,但砸过父神玻璃的熊孩子就比较罕见了,同样一把水果刀,你用来削土豆跟削秦始皇能一样么——叮当就属于那个削过秦始皇的。

    “话说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等冰蒂斯和她爸也告辞离开之后,神殿前就剩下我跟父神俩人,我赶紧问起了正事儿。

    我发现一件事,和父神说话的时候气氛总是不由自主地会迅速松弛下来,哪怕来之前珊多拉已经多次强调要对父神表示尊敬,哪怕冰蒂斯已经絮絮叨叨大半天面见父神是一件多么严肃的事情,我都没办法在这位邻居二哥面前严肃起来,说着说着语气就变成了跟邻居聊天的口气,而神奇的是我和父神对此都感觉分外正常,对这种诡异的现象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比较科学的,那就是同样身为虚空生物,我们俩之间有一种同种族的默契和亲和感,第二种则更具备可信心:俩奶爸总会有共同话题,尤其这俩奶爸还都比较没溜。

    “跟我来,”父神说着,伸手一指在辉煌神庭上空悬浮着的广场,然后拉着我一起传送了上去,“我领你去看一个地方,到那里要做好准备,那里的环境可能不怎么舒服。”

    眼前白光一闪而逝,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位于高空的巨石广场上,正是之前在辉煌神庭看到的空中平台,这个广场非常广大,目测边长足有千米,我好奇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却发现原来这个广场是一个用于安置传送门的平台——在广场中央,有一扇巨大的空间之门。

    说是门,其实是一片蛛网般龟裂开的空间,显然这东西是临时性的通道,还没有进行任何修整,很多神族在这道门附近把手,另有一小部分则在这扇大门中进进出出,门的对面能看到光怪陆离的光影,但完全看不清另一面的景象。

    我仍然感觉一头雾水,不过父神暂时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对附近把守大门的神族微微点头致意,然后率先走入了空间裂缝,我微微一愣也赶紧跟上。

    眼前,是一个美轮美奂的水晶世界。

    四周,却萦绕着让人极端不安的异常气氛。

    !

第九百六十章 一个史上最老的……深渊祖宗

    假如抛开周围的不和谐感,这里真的是一个相当美轮美奂的地方。

    我们现在身处的是一个仿佛位于地下空间的水晶丛林,这里的“水晶丛林”并不仅仅是形象的说法,而是指这里真的到处都长满了水晶形成的花草树木,入目之处,有繁茂粗壮的参天古树,有茂密丛生的低矮灌木,甚至还有白色半透明的草茎和野花,这些琳琅满目的“植物”从形态上就好像寻常的茂盛森林一样,但它们全都是由白色半透明的水晶质地形成,整个水晶丛林到处都是一片晶莹剔透的莹白,就连脚下的大地,都覆盖着触感如同土壤,质地却如晶体的细沙,我在这里环视了没一会就感觉有点花了眼,眼前的景象就好像整个世界已然化成冰雕一般,带着奇异的美丽,甚至有些美到了惊心动魄的程度。

    但是在这样美丽的环境下,四周充盈的却是那种无处不在的敌意和压迫感,这种让人厌恶的感觉有些熟悉,但在父神开口解释之前,我并没有贸下判断——毕竟这个猜想也太耸人听闻了点。

    “你说的真没错,这地方给人的感觉还真不舒服……”

    我四周环视一遍,没有找到让人感觉压抑的来源,就好像这里四面八方都充满着敌意以至于完全找不到源头一样。视线中能看到数量众多的神族哨兵在水晶丛林里站岗或巡逻,显然我们正走在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而随着不断向前行进,那种让人不快的压抑感已经愈发强烈起来。

    父神就在前面不远处带路,周围不友好的气氛好像对他的影响极低,似乎是已经习惯。

    “只有特定的时间才会有这种现象,然后这里就会被完全戒严,”父神微微偏头对我解释道,“平常的时候水晶丛林可是不错的地方,这里是神界最漂亮的地方之一,我女儿嘉蒂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我顿时一愣,看了看周围怎么着都不适合生孩子的环境,嘀嘀咕咕起来:“嫂子还真浪漫。”

    “不,嘉蒂不是索拉生的孩子,”父神微微笑了起来,“两个女儿都不是。”

    我猛然咳嗽起来:“咳咳……哦,那什么……还有一个嫂子啊?”

    跟父神在一块的时候放松归放松,可有些话题说起来我还是感觉特别尴尬的,反正父神这一家子算是够乱的了,因为据说星域所有神族都是他创造出来的,那现在父神的妻子,最高黑暗女神也等于他的女儿,然后父神还有一对真正的双胞胎女儿,现在这对女儿竟然还不是黑暗女神所生,那小姐俩跟黑暗女神该怎么算呢?是叫姐还是叫妈?那再往后父神还有别的妻子不成?这又该怎么算呢?

    我来回划拉了半天公式都没列出一个万全的关系图来,只得出一个结论:真要这么推论下去,恐怕父神得成继我之后第二个管自己叫大爷的人——想必大家还记着我曾经关于家里一帮人的互相称呼列过公式,现在看来除了伦理问题之外我身边的人际关系比父神压根清楚不了多少……

    “你想多了,”父神似乎一眼就看出来我在跑什么题,也不以为意,就是淡淡地笑了笑,“我只有索拉一个妻子,嘉蒂和辛迪娅没有母亲,她们诞生自我的剑。”

    ……等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父神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顿时就变得特别厉害,因为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谁能跟一冷兵器生出孩子的……

    “看来你又想多了,”父神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脸上各种表情滚屏播出,“神的生命形式是相当特殊的,嘉蒂和辛迪娅之所以被称为我的女儿,只是正好是由我亲手创造出来而已……算了,这个话题解释起来没完,有时间你可以去生命神殿找迦迦,她那有本神界生命百科图谱,看完那个你应该就明白了。”

    父神说的可能没错,但我还是觉得这帮真神一个个简直太不得了,我以自己的世界观要是继续揣摩神族的世界的话说不定回去就得直接拉精神病院去,所以果断在这个话题上打住了。

    “哗啦,哗啦——”

    正在自己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轻微的水声,让自己的注意力一下子重新集中起来,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跟着父神来到了水晶丛林中一个特殊的地方,貌似是……地下湖?

    如同冰雪世界一样的莹白水晶丛林中突兀地出现了一大片空白,前方已经没有植物和挡路的灌木,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如同水银般微微涌动着的地下湖泊,湖面之宽广让人瞠目结舌——我压根就看不到湖对岸在什么地方!

    当然可能有人要问我,压根看不到湖岸,我是怎么判断这是一个地下湖而不是地下海洋的,其实这个并不困难——我旁边有个牌子,上面写着“前方地下湖请注意”呢……

    “这里的水还挺浅,”我掏出根小棍来在水上捅了捅,“额,不只是浅啊,这压根就一层水皮啊!下面是冰层?”

    原本我以为这个在各种光影效果作用下看不出深浅的地下湖可能还很深,却没想到用小棍戳了两下才突然发现其“水深”竟然还不到一厘米,表面的银光粼粼干扰了我的视觉,周围弥漫的古怪能量也让自己的精神感知难以正常发挥作用,我竟然被一面浮着水皮的镜子给骗了……

    “深与浅在这里没有意义,因为水晶湖的湖底是概念性的,它无限深也无限浅,其‘底部’取决于访客的灵魂,灵魂越纯粹,水晶湖对其而言也就越浅。当然这个限制对虚空生物没用,我们的灵魂与虚空同阶,在你我面前,水晶湖几乎相当于不存在,”父神领着我向前走去,两人的脚步落在仅仅有一层水皮的“湖面”上,带起阵阵轻微的水声,“这是为了防止有人误入险境——达不到标准的人根本通不过水晶湖,哪怕神明也一样,这些湖水有我的力量,足以阻拦任何擅闯此地的人。”

    我想了想,心说幸好莉莉娜没跟着过来,要不这时候自己应该正和父神忙着打捞那丫头呢……

    “不要急,前面就到了。”父神看我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我这是着急想知道来这里到底为了看啥,但他的语气仍然不急不缓,“你要学会耐心等待,作为一个虚空生物,这必不可少,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拥有无穷的时间来完成任何一个计划,但现在的你还认识不到这一点。”

    其实我想说自己一直自认为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来着,我泡块方便面都能思考十分钟的艺术人生,但想了想走神儿可能和耐心不是一码事,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再有耐心也不能跟前面这位动辄上五亿年计划的伟人比,所以果断不说话,乖乖受教——我这是刚刚虚空生物,可人家这都虚空生物不知道多少亿年了,听点老前辈的经验之谈没坏处。

    走着走着我就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太对劲了,那种让人压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且现在已经能明显地感觉到这种氛围来自脚下,周围的水晶光芒变得比之前黯淡许多,就连远处的水晶丛林都好像进入了黄昏一样,而我们脚下的湖水,正在逐渐发黑。

    “我们到了。”终于,父神停下脚步,而我们现在已经完全远离湖岸,苍茫混沌的天空如同黄昏般黯淡,远处的水晶丛林好像没入了夜色,被一片诡异的黑影层层叠叠地覆盖着,空气中浮动着黑紫色的薄雾,附近已经看不到一个哨兵,而在我们脚下,湖水已经从一开始仿佛混入了一丝丝墨水的样子,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灰黑,前面数米开外的湖水下面有东西,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圆形,如同黑洞般摄人心魄,它太巨大了,甚至望不到对面的边界,我极目向两边望去才能分辨出这个黑洞边缘的弧线。

    这诡异的情况让人大吃一惊,我终于忍不住问道:“这到底什么玩意儿?我怎么感觉那么像……”

    “这里是神界最底层的核心面,”父神扭头对我微微一笑,“而你眼前这个,是虚空中现存最古老的深渊之门。”

    “我x!”父神话音刚落我就不由自主地一声怪叫,抬腿后跳就到了十米开外,“你把这东西放在自己地下室,养着下小的啊?!”

    父神的肩膀明显抽搐了一下,然后无可奈何地扭头看着我:“别那么紧张,它没有危险,而且你没发现么,这里的深渊环境和你寻常感觉到的不太一样——它很温和。”

    对方这么一说,我才静下心来,细细感觉一番之后发现果然如此,尽管周围的环境绝对称不上舒适,却也不像真正的深渊之门前那样让人压抑到恨不得拎起六联装的加农炮扫射过去,和正常的深渊比起来,这里称得上温和了,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水面下那黑色的圆影看起来很稳定,压根没有之前见过的深渊之门那样爆发的迹象。周围的气氛不似寻常深渊,这也是之前我一直有所怀疑却始终没有做出判定的原因之一。

    “这到底怎么回事?神界底层?深渊之门?我说这发展也太惊悚悬疑了吧——话说你们把一深渊之门抓到这里是用来研究的?”

    父神着急忙慌地把自己从影子城招呼到神界,要给我看的东西竟然是一个被镇压着的深渊之门,这在一开始给了我非常强烈的刺激,毕竟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没有把这东西放在自己地下室的——神界最底层,这不就是地下室吗。我以为自己成天被各种麻烦事儿纠缠,已经被锤炼到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程度,神经强韧到就算不末梢坏死至少也是半个面瘫,可现在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让你震惊到跳脚骂娘的事情,尤其是作为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亿年而且不知道还打算活多少亿年的父神,我眼前这位大哥有充足的惊喜储备,足够让我斯巴达到明年国庆去……

    当然,尽管星域神界保留着一个深渊之门是相当让人震惊的事情,但说不定这东西会有个非常正常的存在意义呢,比如它可能是神族们用于研究的样本,也可能是父神某次跟人干完仗之后的战利品——类似的东西其实影子城也有,不过我一般把那东西放在极端实验室里,实验室放在虚空边界上,旁边还至少站一个军团的大兵给站岗,进去个蚊子都得做三遍b超才给放行——这么说来我想起来了,一路过来好像确实看到不少神族战士在站岗,那应该就是为了看守这个深渊之门的。

    只是有一件事仍然让人非常在意:父神说这是虚空中现存的最古老的深渊之门,如此了不起的称号放在深渊之门这种更加了不起的玩意儿上,这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啊——要不是父神咳嗽两声唤回了我已经飘到虚空尽头的思绪,这时候我都脑补出三百多万字了……

    “你知道,神界是个很特殊的地方。”

    父神拉着我站在距离深渊之门极近的地方,往前迈半步就能直接跳进去的样子——当然这应该是错觉,这面水晶湖镇压着深渊之门,也将它和湖面上的空间一分为二,尽管肉眼能看到那黑乎乎的洞口,可你就是在湖面上走一圈也不会真的掉进去的,当然莉莉娜来了或许是个例外,我不认为这个奄奄一息的老古董深渊之门能比那个黑到褶子上的小丫头还黑。

    “神界分为很多个层面,所见的空间有着无限的延伸,但这些无限的空间也是在后来神界的逐渐发展中慢慢演变出来的,在最初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它曾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空间,你所见的这个水晶丛林,就是神界的最初一层,这片水晶湖也古老到和整个神界一样悠久,其实在丛林深处还有一个地方,有时间你可以自己过来看看,那里是当初我创造神界之后休息的地方,一个很简单的小屋,现在被孩子们当成圣地给围起来了。”

    父神在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自豪,我则环视了周围一圈,尽管这里显得光线暗淡,充满了光怪陆离的颜色,但在远离深渊之门的地方,水晶丛林却是一个色彩单调的白色世界,于是忍不住说道:“额,那看来神界最初还挺朴素的。”

    父神挠了挠头发:“那时候没经验,弄完之后都忘了上色——后来想起来的时候就这么放着了,孩子们都住习惯了,不好改。”

    我觉得应该推荐父神跟泡泡交流一下,那丫头平均三天给影子城换个表情包,你让那些习惯怀旧的人上哪说理去?

    “这个深渊之门——”我很谨慎地伸出脚在前方的湖面上踩了踩,发现水面下的黑色影子果然被一层什么东西镇压着,完全接触不到,这才放下心来,“是你们用来研究的战利品吧?”

    完全出乎我预料的是,父神竟然摇了摇头:“不,它是神界的一部分,它存在于这里的岁月比这个水晶丛林还要古老,事实上在我开始创造神界之前,它就已经成型了。”

    我强忍着没再次后跳十多米:诸位,这是个历史性的时刻,我踩在深渊的祖宗身上!

    这尼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你在深渊上面盖房子啊?!”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几乎没有不扭曲的肌肉,看着父神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我感觉自己跟十年前第一次见到校长亲自来家访的时候一样惊悚。

    “我知道这很让人不可思议,每一个初次知道这消息的人都跟你一样反应,包括曾经来过这水晶丛林的其他几位人间王——当然,和我一起走到这位置的,你是第一个。这个古老的深渊之门一直都处于稳定状态,它的性质很特殊……几乎没有危害性,在最初的时候,它比现在大很多,几乎相当于神界的冰封大陆那样广大,后来是我把它压缩成这样的。最近一段时间这个深渊之门的活动再次开始增强了,而且状态很不寻常,还发生了些让人在意的事情……我猜测或许它和我最近正在研究的一件事情有关系,关于虚空的上一个周期是不是真的存在……”

    “等等等等,”我赶紧打断对方,“什么上一个周期这一个周期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虚空是万物之合,因此它具备一切可能的概念,也因此不具备一切可以描述的特性,”父神说着,随意地原地坐了下来,全然不顾及脚下的一层“水”面,他还邀请我也一起坐着,我纠结了一下才跟着落座,却惊讶地发现水晶湖的“水”竟然丝毫没有沾染到衣服上,“因此,很多人总是认为虚空永恒不变——从凡人的视角来看,这个判断没错,他们所能理解的虚空从未发生变化,也不会发生变化,然而对我,对你,以及对休伦那个疯丫头而言,虚空截然不同。”

    我表情一变,瞬间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原来休伦神族的神王竟然是个妹纸诶。

    在如此严肃的时刻我产生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这个,瞬间我有很沉重的罪恶感,自己这辈子看来是没法靠谱了。

    “整个虚空,每隔一段时间应该都会重新洗牌一次,原因不明,周期不明,产生的结果不明,甚至连是否真的发生过也不明,”父神当然不知道我这时候脑筋又开始抽搐了,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每一个字符都开始让人心惊肉跳起来,“对虚空而言,这个过程应该发生过无数次,当然你也可以认为它只发生了一次,因为每次周期之后一切都将清零重来,两个周期之间的衔接则谁也解释不清是什么状态,就连我都不确定这一切的具体意义,只是和休伦的那个疯丫头把这一过程称为——虚空大灾变。”

    “虚空生物的三人,包括你我在内,都从未经历过这个事件,可以认为我们应该是在上一个周期之后才诞生的,而你眼前的这个深渊之门,有可能是唯一从上一个周期遗留至今的东西。”

    (因为实在累惨了,我一直在纠结今天是不是断一天,我从六点半开始纠结来着,后来还是毅然决然把这个能攒一张存稿的好机会放弃了——我可能有强迫症了。)

第九百六十一章 乱丢垃圾的最高境界

    我觉得父神千里迢迢(当然大概就这么个意思,从影子城到神界实在不能用千里迢迢来形容)把自己从一个世界叫到自己家,肯定是有重大事件相商,但万没想到这事件竟然重大到这个份上,显而易见他告诉我的东西已经不能用惊悚来形容——我坚持认为他的主要目的是来看我脸上各种表情滚屏播出的,这样自己还能稍微恢复镇定点。

    相对镇定点。

    “虚空大灾变……”我咂摸着嘴巴,将父神刚刚说到的这个词汇颠来倒去地回味了一遍,然后一脑门子白毛汗,“全部世界都完蛋了?”

    不能怪我往这个方面联想,大灾变三个字实在太有冲击力了,而且这仨字后面这次还接上了“虚空”,我都不敢想象虚空这样的东西一旦大灾变起来是个什么模样,话说从各种理论上都永恒不朽,无始无终,无从更改的绝对虚空竟然也能周期性地大灾变?这不管怎么想都是一件无从探讨的事。

    这时候我多么希望父神跟我说一句愚人节快乐啊。

    父神沉吟了一下,微微摇头:“不,那是另一种东西,虚空的重置……与我们理解中的灾难不同,或许它什么也不会破坏,或许世界仍然在自己的轨道上正常运转,也有可能所有的深渊会瞬间消失,然后重新开始演化,任何一种结果都是有可能的,虚空大灾变这几个字和它可能引发的事件其实并没有关系,目前我和休伦那边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衔接虚空两个周期的是一种非常宏大的变化,但这种宏大变化并不一定影响每个世界——也有可能你睡一觉,灾变就结束了,除了全世界每个人都少了根头发之外,一切都毫无变化。”

    我让父神说的越来越迷糊,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神神叨叨好几个自然段到最后还啥结论没有的纯理论东西,要不当年政治考试早及格了——父神就不能给我说点正常人能理解的东西?

    “那你们怎么就确定会发生这么件事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偏头看了看就在自己屁股下面,却被一层“湖水”镇压着的深渊之门老祖宗,现在自己好像稍微适应了附近的环境,这个深渊之门显然已经风烛残年,除了膈应人之外已经不具备任何威胁性,父神不让普通神族接近恐怕只是出于谨慎考虑,反正我觉着假如这东西仅仅是让人心里不舒服的话,那但凡从精神病院随便找个重症患者到这里都能怡然自得。

    “一些耗时漫长的记录,还有和休伦方面交换大量情报得到的推论,”父神肯定地说道,“虚空一定具备这种属性,尽管它在整体上属于无法描述的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能在短时间内出现失衡,然而由于虚空中不存在时间和历史,也没有因果的前后之分,所以谁都不敢确定大灾变是否发生以及是否已经发生,或许现在你看到的万事万物就已经是灾变之后的东西,而它们只不过是几秒钟前刚刚出现的,包括你面前的这个水晶丛林,还有我,说不定都只有几秒钟的历史而已——这些都有可能,只不过作为生存在虚空中的一员,你无法察觉这一切,总之我想说的是,我们不敢确定是否有事情要发生,但它肯定有发生的基础。当然,也和我刚才说的一样,或许我们并不用担心,‘灾变’这两个字在不同的视角下是不一样的,一次波及整个虚空的洗牌过程,或许对每个世界造成的影响还不如一阵微风。”

    “你别开导了,再说下去我被害妄想症该犯了,”我赶紧挥挥手让父神在这个话题上暂停,其实说到这个份上我已经不怎么操心了,自己这个人最大的优点除了乐天之外就是特别能给自己省内存,想不通以及想通了也没用的东西一般我压根就不想,比如这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发生以及说不定怎么发生甚至说不定是不是已经发生的虚空大灾变——光把这句话理顺就需要至少汉语四级你说我想这破事儿多费脑筋啊,“呐,这事情现在只有包括休伦神王在内的三个虚空生物知道啊?”

    我想既然父神现在才突然急吼吼地告诉自己这件事,而且之前珊多拉也从未提起过相关的东西,那肯定知道此事的人极少,说不定这还是只有虚空生物能察觉的东西呢。

    果然,父神很快就点了点头:“此事是我在前不久才刚刚想明白的……”

    顿时我就感觉可能要坑爹,果不其然,父神接下来就说了一句:“大概二十多万年前吧……”

    我又想起了冰蒂斯跟自己聊天的时候最常用的一个句式,那就是“这事儿距今不太久”,然后紧接着一句“两千三百万年前啊……”,每一个字符都透露着一股子令人发指的无节操风味,这群压根不知道时间是什么东西的富二代!

    “你二十万年前就想到这个了,怎么到现在才跟别人说呢?”我扯着嘴角嘀咕起来,“珊多拉可从来没提起虚空大灾变的事。”

    “因为没有意义,”父神看了我一眼,“这是一种连虚空生物自己理解起来都费劲的事态,不管是你的希灵使徒还是我的神族,在这种事情上都无能为力,对虚空生物之外的生命而言,他们甚至没办法接触跟虚空大灾变相关的任何证据,就相当于单纯给他们一个名词,让他们研究所有的背景知识一样不现实,所以我没有把这些告诉其他人,起码在能更多地确定虚空大灾变的本质之前是这样。当然,你回去之后倒是可以和别人提起这件事,不过那应该没什么意义。”

    我表示理解,但也表示不管有用没用回去之后都得把这事儿说出来:这跟人的性格及所处环境有关,回去之后我要面对的是可以预见的各种轰炸,以浅浅的性格她就是动用满清十大酷刑都要满足自己的八卦心理的,家里一帮姑娘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从这方面父神跟我就不一样了,我敢肯定的是他再平易近人,那一般情况下也没人会拿着根双汇火腿肠顶着他脑袋嚷嚷“你说还是不说”的……

    到这里我突然感觉有点好奇了,按照父神的说法,虚空大灾变只是一个理论上应该产生,但目前完全没有证据能解释的事件,就连父神本人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个什么模样,只能确定在某个时间点整个虚空会发生一次同步变动,那这样的话,他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呢?

    这么急急忙忙地叫人过来,此事应该事关重大才对。

    父神听到我的疑问,愣愣地想了一会,说道:“因为你比较闲。”

    然后又补充一句:“然后我也比较闲……”

    我:“……”

    “好了不开玩笑,”父神特无良地笑了起来,拍着我的肩膀,“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情既然是虚空生物发现,那我就有义务让全族另外三分之一人口共享这个情报……”

    我:“……”

    看来自从虚空生物一族的人口暴增一半以来,父神已经有点过于亢奋了,你说我们这总人口三人的种族平常是有多寂寞啊。

    “另外,告诉你虚空大灾变的事情只是给你铺垫个背景资料,这次我找你来,真正要谈的是跟这相关的另外一件事:看见眼前这个深渊之门了吧,我说过,假如虚空大灾变真的发生过的话,这扇门就可能是从上一次周期遗留下来的,因为这东西和已知的任何深渊都截然不同,在我创造神界之前它就已经人畜无害地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然后呢?”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父神说话时间长了我有种头晕脑胀的感觉,对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跟人说话的时候你忍不住会感觉话题一直在跳跃,而且每次跳跃的落点都是你闻所未闻的东西,交谈到现在我发现自己最常说的几个词已经非常单调,分别是“然后呢”以及“为啥啊”,这给我的自尊心造成了巨大伤害。

    “本来这个深渊之门已经有好多亿年没有过动静了,但前几天,它突然打开了一次,”父神伸出手在半空中轻轻一点,瞬间,在深渊之门上空几十米的空气中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空间裂缝,从里面慢慢飘出一样东西,“孩子们冒险进去,结果打捞上来这个。”

    从空间裂缝中飘出来的是一大块不规则的金属团,表面已经半熔融化,金属团中能看到一些闪亮的蓝色水晶簇,这些东西怎么看怎么眼熟。

    父神摸着下巴说道:“我研究三天了,觉得除了你们,还真想不到这是谁制造的。”

    我仰着头,目瞪口呆。

    这尼玛是一帝国飞船上的零件!!刚才这一大团金属在半空中翻了个身,上面还有希灵的军徽呢!话说父神研究三天才得出结论我是不是应该吐槽一下?

    “你确认这东西是从……这地方捞出来的?”我有些组织不清语言了,伸手指了指脚下一水之隔的深渊之门,“不是,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帝国飞船的零件怎么会掉在你们神界最底层的深渊之门里面——话说你不至于多年前还邀请过一帝国飞船来水晶丛林里面观光吧?”

    父神白了我一眼:“你看这地方,你们那些特大号的东西能进来么?”

    我顿时无言以对。

    父神把半空中那个巨大的金属疙瘩慢慢放下来,就搁在那个已经老实巴交的深渊之门上面,反正有一层水晶湖挡着,不担心这东西会掉下去,然后我俩就绕着这一大坨金属转来转去地研究起来,这时候我算是明白了,其实父神叫我过来的主要目的还真不是那个说不准是理论还是现实的虚空大灾变,而是这个突然从神界底层的深渊之门里冒出来的帝国飞船残片,只不过要讲这个飞船残片就得先让我看看神界的老古董深渊之门,而看到那个老古董深渊之门,父神就忍不住把话题扯到了他自己的研究项目上,我发现自己跟父神还真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们俩干啥都跑题,而且每次至少跑三千字……

    “我看不出这是干什么的,要是珊多拉在就好了,她一准认识。”

    绕着那个半径至少十多米的不规则金属疙瘩转了几分钟,我一摊手无能为力地说道,要是这东西还完整的话,那以我这两年成天跟各种飞船打交道积累下来的半吊子知识,说不定至少能看出这是哪种星舰上的,可是现在这货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毁容程度要搁在人身上那就是属于扔到韩国花三百万都整不出人样的,那就非一般的专家不能解决了。

    “这样啊,那你回去的时候顺便把这个带回去好了。”

    父神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则好奇地接了一句:“我直接带回去?你们不留着研究一下?其实我派几个专家来神界协助你们研究也行的。”

    我这么说主要是有点不好意思,显然这又是一次帝国经常干的随意乱丢不可燃垃圾造成的事件,而且这次的不可燃垃圾还扔在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地方:父神家的地下室,别的不说,你一足球踢进别人家客厅里那也不能过去大大咧咧地把球拿走就完事儿啊,至少还得给赔块玻璃是不。父神也说了,这个深渊之门是最近才开始活跃的,虽然他轻描淡写而且绕开了这件事情,可联想到之前那群明显新近增援过来的神族哨兵,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事儿跟我眼前这堆铁疙瘩有关系:十有**是深渊之门因为丫吃坏肚子了。

    不过父神跟我一点都不客气,一指那足有房子般大小的金属坨说道:“你就拿回去吧,我们留着一点用没有,我还得操心哪个调皮捣蛋的给你偷偷拆了。”

    听到父神用“调皮捣蛋”四个字来高度概括星域的满天神明我就有点无言以对,只能说自己眼前这位恐怕真的是奶爸届的一代宗师,不管星域多少神明,其中有多少长得跟甘道夫似的白胡子老头,在父神眼里都只是一群特能闹腾的孩子而已,就光凭这个心态我都觉得“父神”俩字可能并不只是一个称谓,还很有可能压根就是个职位,通俗来讲叫“奶爸之神”……

    想到这里我就又想起父神一家子了,然后再次混乱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取走那块飞船碎片之后,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变好了挺多,虽然深渊的压抑感还在,但水面下的深渊之门的影像明显变浅了点,而且空气中的紫色薄雾也在消散,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这个深渊之门被憋了好些天终于大便通畅了一样——嗯,这个比喻有点恶心,大家领会精神就好。

    离开水晶丛林的时候我还回头望了望,被深渊力量笼罩的水晶湖已经只剩下林间的一点亮线,从外面看过去全然看不到湖面上紫黑色的雾霭,我好奇地问父神:“你就没有想过把那个深渊之门解决掉?虽然无害吧,但放那么个东西在自己家我总觉得不保险,而且看上去你留着它也没什么用——话说你不会有收藏癖吧?”

    “摧毁这个深渊之门可没那么容易,基本上整个神界都有可能要搬家,”父神一句话就吓了我一跳,“别看它的规模很小,而且几乎已经没什么力量,但作为和神界一同存在至今的东西,总有点特殊之处的。”

    具体还有什么特殊之处父神没说,看得出来这已经有点属于机密了,当然我也并不是个十分八卦的人,反正这事儿跟自己没多大关系,我也就没再多问。

    我们原路返回,最后还是从空中广场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我发现周围的哨兵正在一批批地撤离,原本就极为广阔的广场现在看起来更加空旷了,而在广场边缘,一些明亮的线条正在逐渐向平台内部蔓延,广场也随之从四边开始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其实从孩子们将那块碎片从深渊之门里面打捞出来之后,水晶丛林里就已经趋于稳定了,”父神解释说,“这最后驻守的哨兵就是为了看管碎片同时防止别人进入水晶丛林的,现在东西你拿走,这个临时通道也可以关闭了。”

    看上去我来神界要处理的事也就这个,跟父神聊聊天,听他讲讲虚空大灾变的事情,(用他老人家的话说就是和全族另外三分之一的族民共享情报,看把他激动的),然后最主要的是把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会从神界底层的深渊之门里浮上来的飞船碎片带回去给人研究,接着就可以回家了,不过在回去之前还要等两个人,一个叮当正在生命女神殿里交待工作,还有个冰蒂斯现在正被她爹押送着给每一个被放鸽子的神界领导人赔礼道歉。

    貌似自己一下子就进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啊。

    我想去找那俩活宝,于是在辉煌神庭的中央广场上跟父神告了别,一个人溜达起来。一般情况下辉煌神庭这种地方是不可能让人随便走动的,但显然我是个例外,“友邦领袖”这个身份先扔一边,光自己虚空生物的户籍就能带来很多特权了,在迈步往生命神殿进发的时候我还努力给自己营造氛围来着,我就催眠自己,这是虚空生物一族整整三分之一的人口在向人家神殿进发呢……

    (开始加班……更新估计会顺延一到两个小时了……)

第九百六十二章 迷途

    辉煌神庭是五座神殿组合起来的建筑群,父神殿在中央,四大主神的神殿则在四周对称分布,从正上方看着跟一回旋镖似的——这是冰蒂斯的原话,我很佩服那个女流氓的想象力,在萝莉时代她就敢一个人飞到父神殿防空区,然后坚定不移地幻想有朝一日能把辉煌神庭跟回旋镖一样扔出去。

    女流氓不愧是女流氓,就连天真起来都跟正常人天真的方向不一样。

    最高生命神殿在父神殿的侧面,和父神殿所处的广场之间由一座已经数不清几车道的超级大桥连接起来,目前它被命名为“生命季风长廊”,不过听说不久前这里还叫彩虹桥来着,再往前这道大桥则被称作翠墙——就喜欢随心所欲给自己的东西改名字而言,最高生命女神和神界的每一个小豆丁都有着一样的爱好。

    我很期待伟大的迦迦大人给家门口的大桥改名叫“西直门立交桥”的历史性时刻,因为叮当这时候可能正忙着和她的女神姐姐讲地球上的趣事儿,我坚信很快辉煌神庭就要神奇地出现一个有着地球名字的地标建筑了。

    最高生命神殿有着完全符合其名字的蓬勃外形,这座殿堂的主体可能是某种白色的巨石砌成的,但基本上看不出来,茂密的藤蔓已经将整个神殿完全包裹起来,丛生而且永不凋零的花草沿着圆形的巨大宫墙肆意蔓延,只有从这些植物的缝隙间才能看到一点点神殿本体的颜色,在神殿顶部,则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树冠,看上去比影子城那个失控疯长的世界之树还大一号,我抬头看了看,觉得那上面掉片叶子下来恐怕都足够当滚木礌石用的,听说生命女神的神殿是和一颗最初的世界之树融合而成,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

    不受压制肆意生长的植物,盘绕着巨大的殿堂,却没有给人任何杂乱的感觉,站在神殿门口仰望高墙,能感觉到的只有四处洋溢着的生命的和谐与自由奔放,这才是真正的原生态呢,看生命女神的神殿一眼,再让你回去看市里头那些被人修剪的方方正正在工业污染和汽车尾气中挣扎求生的豆腐块景观树,你当场能哭出来。

    不过欣赏归欣赏,我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还是……这尼玛门呢?!

    整个生命女神殿一圈都看不到入口啊!

    我已经在外面绕了有十好几分钟了,压根没有找到这巨大殿堂上可以被称之为入口的东西,这时候我十分后悔跟父神告别的时候没有跟他要个向导,自己没问,他可能也忘了。

    一开始我的计划是非常简单的,到生命神殿之后找神殿守卫带路进去,结果谁知道这地方竟然没有神殿守卫的!其实想想也正常,每个神殿的守卫都是本族神明,你能想象一个三寸多点的小东西举着牙签给一座至少两千米高的神殿守门的场景么?不客气的说,真要有入侵者过去,眼神儿不好的说不定就踩着那帮小家伙了。

    现在再灰溜溜地回去肯定不太长脸。我一圈一圈地在这堆藤蔓覆盖的墙面上找着可能已经被植物遮挡住的神殿大门,期间不止一次引起了半空中路过的神族的好奇,有神对这边远远地打招呼,有神停下来跟旁边人对这边指指点点貌似在打听我的来历,我还遇上一个路过的双头黄金巨龙,人家特别霸气地一个漂移带着呼哨停在我旁边,鼻子里喷着粗气问要不要搭便车,我一打听这位竟然要去冰封大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我一个在生命神殿外面绕十五分钟的人目的是要搭车去冰风谷的。

    后来我学精了,每次见到有人过来就立刻降落,拿着个相机对神殿卡擦卡擦一通摁,偶尔再放慢脚步自顾自地微微点头,表示出对一个宏伟建筑物的研究兴趣,争取把自己伪装成个旅游爱好者兼一小疙瘩艺术家,反正我不能让人看出来我这是迷路了,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也代表着大虚空一族三分之一人口的脸面不是……

    不过放慢脚步之后好像还真的看到了生命神殿的入口,竟然不是在正对着“生命季风长廊”的神殿正面,而是在神殿侧面,有一片地方的藤蔓看上去稀疏很多,我赶紧跑过去,在一大堆植物后面扒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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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字扒拉了几下,入口还没发现,倒是看见了些别的东西:一个挂在层层叠叠的叶子后面,大约有一个太空杯那么大的绿色花苞。

    出于好奇,我伸手捅了捅这个大花苞,入手之处软乎乎的,从花苞里还传出了清新的香气,更神奇的是花苞竟然还响应我的动作,微微抖动了两下,就好像有思想似的,这有趣的东西让人好奇心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我干脆趴在旁边认真观察起来,结果花苞反而不动弹了,等了半晌我忍不住又伸手捅了捅,于是花苞不负我望地再次哆嗦起来……

    事后回忆这一幕的时候,我坚持认为这是三寸丁神殿附近神奇的圈儿九光环影响了我的神智,因为这一刻我干的事儿怎么看怎么像小学没毕业的。

    我就在那不断撩骚这个古古怪怪的花苞,脸上带着小学二年级那种单纯的微笑,有句话说的好,人们只有在一人独处的时候最容易犯二,据说当初加入轴心国对外宣战就是墨索里尼一个人在屋里琢磨了一宿想出来的主意——当时他身边要有七八十个大爷大娘聊天他绝对就没工夫犯这个二了,然后希特勒就能轻松好多。

    就在我第四次折腾那个花苞的时候,后者好像终于不堪其扰,它突然剧烈哆嗦了下,然后啪唧一声掉在地上,彻底摔散了架,从花苞里面则钻出一个穿着绿色小马甲和短裙的三寸丁来,这个一看就跟叮当同族的小不点飞快地甩掉身上的花苞残骸,唰地飞过来,举着根比棒棒糖棍还短的小短矛猛戳我的鼻子,嘴里还不闲着:“干嘛啊干嘛啊干嘛啊,不就是站岗的时候睡一觉吗你至于连人房子都捅下来吗?!女神姐姐都没规定站岗的时候不能睡觉吧——诶呀我去,你谁呀你?等会!难道是擅闯神殿的入侵者!卫兵,卫兵!伊娜抓到一个入侵者!伊娜已经控制住入侵者了!啊,入侵者伸手抓伊娜!伊娜从里向外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入侵者的手!诶呀你别动伊娜的长矛,那是用父神的牙签磨的,无坚不摧知道不……”

    我这时候已经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了,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碰上一个生命女神——还是个把自己挂在神殿外墙上偷懒睡觉的家伙,这是何等神奇的一个种族诶,当然我第二震惊的则是这个小不点的泼辣,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叮当的同族都走傻缺卖萌路线来着,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我眼前这个绝对是生命女神中的奇葩,她上辈子说不定是折翼的郭德纲。

    就在我这么一愣神的时候,附近就响起了一大片翅膀嗡嗡的声音,这种动静只有成群结队的生命女神一块飞起来的时候才能听到——当然夏天苍蝇蚊子太多,你把音量放大几倍也是一个动静——我惊讶地扭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至少……反正是一大片的三寸丁给包围了。

    而且人人手上都拿着根小树枝。

    这才对嘛,正常的生命女神都是走法师路线的,挥舞着生命枝桠召唤十米高的神性猛兽跟铺天盖地食人花才是这帮小豆丁的正确使用方式,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牙签——被自己抓住的小生命女神宣布它是一把无坚不摧的长矛——微微摇头,真心不知道一个还没人巴掌大的三寸丁是怎么决定用这个当武器的。

    然后过了一秒钟我才想起来,诶呦,粗大事了!

    结果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那一大群跟蜻蜓一样包围着自己的三寸丁突然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小树枝,还有个不知道藏在哪的小东西跟着喊口号:“预备——放!”

    压根没有反应的时间,空气中就突然出现了数不清的绿色藤蔓,在千分之一秒内把我变的跟刚从金字塔里刨出来的法老一样……

    至少好几百个生命女神联手放出来的神力,被压缩成一团半径不超过两米的藤蔓,你可以想象这东西的绝对强度能有多惊人,事实上我完全肯定这些翠绿欲滴的植物压根就已经超过了“生物”的概念,反正自己折腾了一下发现压根弄不断这些东西——跟平时跟叮当玩闹的时候那小不点放出来的花藤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

    “哦耶!伊娜队长大获全胜,入侵者被绳之以法!卫兵!继续包围入侵者!谁去告诉女神姐姐一声——诶你别乱动啊,很挤的知道不!”

    我看了看跟自己捆在一块自称伊娜的小豆丁女神,刚才神殿守卫们放花藤的时候她没躲开,反而还在兴奋地大喊大叫,现在丫正被绑在我的肩膀上,我突然觉得这事儿太滑稽了。

    “呐,原来这里有守卫啊。”

    憋了一会,我发现不管说任何一个跟当前情况有关的话题都会不小心吐槽到这群小不点的智商,于是扯了句题外话。

    “当然!神殿当然要有守卫!”说话的是旁边挥舞着小树枝上下范围的某无名豆丁,“大家平常都藏在叶子下面呢,刚才看你在外面盘旋半天了,我们都在猜你什么时候下来。”

    我:“……”

    我竟然被一群智商刚过脚面的小豆丁给围观了,这让人情何以堪!

    “对了,莫莫上次见过你来着,”又一个豆丁女神突然凑了过来,用小树枝捅着我的鼻子,“还有糖吗?要上次那种软软的,可以吹出泡泡的糖!”

    我一愣,然后仔细观察着这个在脑袋上别着小白花的不点儿,终于隐隐约约想起上次来神界的时候,正好碰上三千个野生叮当在搞聚会,其中好像就有这么一个——当然,这群小东西乍一看还真不好分辨,脸小的跟花生米似的,我之所以对这个小家伙印象清楚,主要是上次她吃泡泡糖把自己给吃到泡泡里了……

    “对对,是我,赶紧把我放出来。”

    “哦,你的糖呢?”莫莫唰地钻进了藤蔓里,不一会我就感觉有个小东西正在翻自己的口袋,我泪流满面地想着,看来这些野生叮当的脑容量真的只能同时处理一样东西,糖和我之间她直接就选了糖。

    接着又有好几个野生叮当认出了我,她们都是上次参加聚会的小家伙,从我这里搜刮了很多新奇糖果,这群有经验的小不点欢呼雀跃地钻了过来开始翻遍本人身上每一个口袋,期间还有几个嘴快的豆丁嚷嚷着一开始就认出我来了——你说一早就认出来了怎么就不说一声呢,还跟着其他人瞎起哄!

    “队长说要先把你绑起来的。”

    一个脸上沾满糖渣子的野生叮当很理所当然地指了指名叫伊娜的卫兵队长。

    “我都不知道你们平常究竟是怎么活着的,”我满头大汗地活动着手脚,其实真要是自己转变成虚空形态的话是可以挣出来的,这就是虚空生物的bug之处——只要恢复原形,任何低于虚空的东西对自己就等于无效了,任你有改天换地的本事,在虚空环境下也只能跟我打王八拳,而非常显然的就是眼前这一大群野生叮当绝对不是我王八拳的对手,可自己还真不能这么干,我甚至都担心自己真要释放虚空能量的话会不会伤到这群三寸丁:她们里面最强壮的看着也就比老鼠大点儿,这让人碰都不敢碰啊,“喂,吃饱了赶紧放开,我去找叮当的。”

    这时候那个叫伊娜的卫兵队长突然大喊了一声:“哇!原来你跟我的士兵认识啊?”

    ……这货的反应究竟是有多慢?她上辈子除了是折翼的郭德纲还是折翼的希尔维亚不成?

    一惊一乍的豆丁哨兵队长赶紧让人松开了我身上那一圈圈加持着不知道多少层神性的藤蔓,然后开心地拽着我的耳朵打听我的来历,听到眼前这个“可疑、路人、迟钝、好脾气、有好多糖的入侵者”竟然就是最近赫赫有名的希灵皇帝之后,小家伙顿时兴奋地在空中来回乱窜,嘴里大人物大人物地叫个不停,然后洋洋得意地挥舞着刚刚讨回去的牙签长矛:“大人物,伊娜跟你说啊,伊娜也是个了不起的战士的说——神界唯一一个报考过战神系的生命女神诶,虽然没考上……”

    我:“……”其实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真小,加错天赋的野生叮当你好,需要我回去帮你揍冰蒂斯那个罪魁祸首一顿么?

    “话说这个神殿怎么进去?我在外面找了半天都没看见入口。”

    “入口?生命神殿没有入口的,因为找不到个头大到足够看门的姐妹,要是开个跟我们一样高的门又没用——其他神进不来。我们看守的是城墙,不是大门,哦,也不是寂寞。你要进去的话得先去传达室,传达室把你登记在访客列表里,然后你就可以直接穿墙过去啦。”

    我大惊:这高端的地方还有传达室呢?不过后来一想,影子城还有好几个看大门的叫王大爷呢,于是心下又释然了,只是问道:“传达室在哪呢?”

    伊娜想了半天,一举手:“我就是!对了,刚才你把传达室给捅下来了,按规定应该——按规定应该怎么来着?”这个豆丁问的是旁边刚好飞过的另外一个野生叮当,后者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不知道!女神姐姐说过,想不起来规定的时候就跟对方要糖就行了,反正咱们不缺别的!”

    于是我就用俩阿尔卑斯补救了损毁生命神殿传达室的滔天大罪。

    “往前走的时候数着点啊,”名叫伊娜的守卫队长还在后面咋咋呼呼地交待注意事项,“按照你的步子,大概二十步就能看到叮当和女神姐姐所在的花园了,如果看不到的话就往旁边走两步,你可能走到另一堵墙里了,里面有好几道承重墙是贯通整个神殿的,上次有个倒霉蛋好不容易申请进去神殿来着就走进那些承重墙了,花了两个小时从神殿另一头走出来……”

    我带着一腔热泪告别了这个特能聒噪的野生叮当,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同等尺寸生物里面最能嘚嘚的生物之一了,还有一个生物是我小时候邻居赵叔叔家养的鹦鹉,那货最后死于脱水。

    按照伊娜交待的方法,我一头走进了生命神殿的外墙中,发现里面除了黑点之外,确实已经如若无物,而且说黑也不是完全黑乎乎一片,视线中能看到很多绿色的小小光点正在飘忽不定地飞来飞去,我猜那就是传说中的生命精华,当然也有可能是神殿里用的导航灯,一边向前走着,我一边默默数着自己走的步数,尽管那个野生叮当聒噪了点,但她提醒的很有道理,考虑到自己是个总是惹麻烦上身的家伙,说不定我真能一头走进承重墙去。

    大概走了二十步的时候,我发现眼前豁然开朗,看来这是走过外墙了。

    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却不是预料中的神殿花园。

    这是一条小巷,十几年前城市大开发前的模样,两旁是有些年头但洋溢着生气的平房,不甚宽阔的石板路有些高低不平,青苔沿着斑驳的墙面向上蔓延,黑乎乎的木质电线杆子上面贴着不知道哪个熊孩子涂鸦的废纸头,旁边已经坑坑洼洼的水泥墙上有一行抓心挠肝的字,字是用粉笔头写的,看上去十分新鲜:

    阿军是个大sha蛋!——许浅浅liu。

    十五年前那声稚嫩但让人充满安全感的呼唤从小巷深处传来:“阿俊!回家吃饭了!”

第九百六十三章 叮当和迦迦的象棋教室

    这是一条小巷,一条在十年前还可以经常找到,如今却已经在k市无从寻觅的旧巷子,斑驳的平房和高低不平的石板路显示这条巷子已经有了许许多多个十年的光阴,时光的味道和一代代人生存的味道从巷子里每一个角落慢慢逸散出来,足以让每个习惯了高楼大厦和快节奏生活的都市人莫名受到感触,然后呆呆地站在巷口,深呼吸,一声感叹。

    感叹什么呢?或许是已经逝去的童年时光吧,那个恍然间被一根粉笔头砸中脑袋,然后被班主任怒喝一声“xx你给我站教室后面去”的童年。

    坑坑洼洼的水泥墙上写着一行自己已经看了十几年,而且打算看一辈子的抓心挠肝的龟爬粉笔字,不少字还用拼音代替:阿jun是个大sha蛋!——许浅浅liu。

    依稀记着那天自己抢了某个青梅竹马的小丫头班中餐半个包子,只是因为好奇女生吃过的东西是不是有着不一样的味道,然后她整整一天都在生自己的气。原本已经完全忘记的事情在这一刻慢慢浮现出来:这是我和某个从小就被怀疑有多动症的小丫头片子之间无数件傻事中的一件。

    从巷子深处传来了许多年前就在傍晚一次次响起,并且直到现在仍偶尔在耳边回荡的呼唤:“阿俊!回家吃饭了!”

    我茫然地看向巷子深处,记忆仍然在两个画面间跳来跳去,一边是星域神界的生命女神神殿。另一边是这记忆中清晰无比的斑驳小巷,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从星域神界跳到这个十几年前的地方,只能确定眼前的一切异常真实,用力掐了脸一下。并不甚疼,或许这只是一场精致的梦境,但显然自己已经不正常地沦陷其中,短时间或许是找不到醒来的办法了。

    但是并不感到紧张或者不安,或许……嗯,十几年前的自己就已经开始缺心眼儿了。

    “阿俊,阿俊!你又发呆呢!陈倩姐姐叫你回家吃饭啦!”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呼叫,让我从短暂的出神中清醒过来。我惊讶地扭头一看,眼前是一个穿着土里土气的秋冬季小学校服,扎着松松垮垮的两条小辫子,头发已经有些杂乱的瘦小毛丫头。小丫头的头发带着点枯黄,因为疯玩而显得乱糟糟的,脸蛋因为天气寒冷而冻的发红,鼻子下面还有两点亮晶晶的水渍,只有**岁的小女孩。现在看着从头到尾都其貌不扬,除了精神头很大之外几乎没有值得关注的亮点,唯有那双眼睛,已经变得神采奕奕水灵有神。依稀能看出若干年后这将是一双多么灵动美丽的大眼睛,我出神地看着眼前这个萝莉版的浅浅。突然觉得自己真有前期投资的眼光:十几年后这丫头怎么就出落的那么漂亮呢?

    “一会一发呆,老师还得让你站教室后面去!”

    从头到尾都充满男孩子风范的小女孩拽着我的胳膊向前走去。然后刚迈步就停了下来,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紧接着就在自己脏兮兮的小书包里一阵疯狂乱翻。

    她翻出半个包子皮塞在我手里:“给你!你不是要吃吗!”

    然后在我还发愣的时候她又是一阵翻腾,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小塑料袋来,里面赫然是一大团韭菜鸡蛋:“我怕馅洒了,就抠出来放塑料袋里了,你一会塞包子里吃就好了,我聪明吧——你怎么又发呆!赶紧吃,吃完了回家吃饭!”

    我:“……”依稀记着那年的那天真有这么一幕来着,我大脱缰浅浅兽华丽丽地拆分包裹给我带来半个包子,当时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我慢悠悠地咬着包子皮,就一口韭菜鸡蛋,眼神发愣地跟着小丫头片子往前走去,穿过熟悉的老旧小巷,闻着潮湿寒冷的老屋味道,浅浅蹦蹦跳跳的小辫子在眼前跳来跳去,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身跟浅浅一样土里土气的小学校服,胸口蹭了一片黑,裤子角还脱了线,袖口被撕开个小口子又用拙劣的手艺给缝了起来——姐姐的针线手艺直到十五岁以前都是惨不忍睹的。

    在晕晕乎乎的状态下,自己已经被浅浅领着到了那个在记忆中慢慢发黄的家,熟悉的红砖墙,水泥墙腰线,门口还有养父亲手用水泥砌的摩托车坡道,掉漆的单扇铁门上贴着一层又一层往年的旧福字儿,两边的旧春联已经变成淡黄色,手一碰就喀拉拉往下掉浆糊和泥渣子,曾经在世的养父母在这条巷子里是小有名字的“大人物”,做生意,开公司,在那个做买卖还很容易发大财的年代里捞到了不知第几桶金,但仍旧没有离开过这条他们住了二三十年的小巷。站在这扇十几年前才见过最后一面的旧铁门前我竟然有点不知所措,良久才伸手在门上拍了拍。结果身旁的小毛丫头立刻喳喳起来:“阿俊你吃傻了!自己家还敲门哦——陈倩姐!开门啦!我回来了!阿俊吃包子吃傻了!”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脸上仍然带着稚气的十三四岁女孩系着自制围裙出现在门前,先是轻车熟路地抬手给我脑袋上弹一下,然后招呼浅浅进门:“今天在这儿吃是吧,叔叔阿姨跟我说了,先洗个手,晚上吃烩饼啊——阿俊你傻站着干啥,赶紧进来洗手吃饭,又在路上瞎玩呐!”

    我在晕晕乎乎的情况下被大龄萝莉版的姐姐和小龄萝莉版的浅浅给拖上了饭桌,堂屋里看到养父母的照片还挂在墙上——这张合照如今已经放在影子要塞,被皇家卫兵日夜守卫,如果没有他们,或许也就没现在的帝国元首了。姐姐照例先把两副碗筷放在餐桌一旁,然后才给两个嗷嗷待哺的小的盛饭。然后她提起了过两年打算搬家的事,爸妈曾经在离这里挺远的地方买了套房子,萝莉版的浅浅当时就红眼了,后来我跟她在饭桌上商定搬家以后也要见面。还约定了十年之后月圆之夜在紫禁之巅一块吃糖葫芦,我们拉钩,发誓,并且以烩饼为信物——后来姐姐逼着我们把信物吃掉了。

    我好像已经彻底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状态,尽管自己始终想试着告诉浅浅其实十年之后俩人并不是在紫禁之巅上重逢的,而是每天在实验楼之巅上一块吃两块钱一份的素炒饼……

    吃完饭之后帮着收拾碗筷,洗碗擦桌子,做完这些姐姐还要忙自己的功课。而浅浅则被我随便找了个小玩意儿骗到里屋自己玩去了,我跑到门口坐着发呆,看着巷子尽头的夕阳西下,一切都是静悄悄。十几年前的老巷子里还听不到十几年后同样地方的车来车往,我低头抠着小了好几号的手指甲,然后沿着巷子朝前走去,心想假如这是个精致的梦境的话,那怎么到现在还不醒过来呢?

    走过巷子最靠街的一户人家的时候。我突然心中一动,返身敲了敲刚刚路过的一扇院门:“胖胖!胖胖!我来找你玩啊!”

    果然,足足三四分钟之后,仍然无人应答!

    我开始联想到什么。沿着巷子一户一户人家地敲过去,都没人。这条巷子是空的!

    “我去,直接从神界跳到寂静岭了不成……”我咕哝着自言自语起来。但并不感觉有多渗人,毕竟闹鬼这种事情对我这样儿的实在够不成威胁,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经常看见家里有个幽灵在墙上钻来钻去早就习惯了。

    从巷子里走了一圈再出来,我开始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苦思冥想了十分钟的结果是我差不多把巷子口的木头电线杆子给抠掉一半下来,然而就在自己还想不明白的时候,一声清亮上扬,带着些娇蛮气息的女孩子声音突然从后面传了过来:“喂!去南大街怎么走啊?”

    我一扭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看上去跟萝莉版浅浅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子,留着长头发,穿着一身看上去很漂亮的白色洋装,头上还戴着曾经相当时兴的带网兜的发箍,对方那身复杂的跟洋娃娃一样的小裙子显得跟周围斑驳的旧巷子格格不入,印象中自己住的巷子里可真没有这样穿着的女孩子来着——这方圆好几里地的熊孩子都已经被浅浅跟我一起操练出来了,穿啥衣服都敢在地上打滚的一群野丫头野小子,像眼前这个穿的跟公主一样的,在本胡同生存周期恐怕超不过三十分钟。

    “喂,你不要发呆啊!南大街怎么走啊?”不知名的女孩子跺了跺脚,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吐了吐舌头,跟我微微一笑,“啊,我忘了说请了——请问南大街怎么走啊?这样你可以告诉我了吧,老阿姨说必须懂礼仪的。”

    “额,南大街离这儿可远,不过是条直路,”我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给对方指了指方向,“沿着这一溜电线杆子往前就是,话说你迷路了?”

    “嗯,迷路了,”对方仍然带着那种在同龄人中基本上看不到的得体微笑,明明只有八岁的样子却笑的像个公主,她嘴上说着自己迷路了,却压根没有担心的样子,神经粗大的恐怕比我还厉害,“本来想甩掉他们的,结果把自己甩没了。找到南大街就好了,现在他们应该整沿着那条路找我呢。”

    “哦,”我点点头,“那你快过去吧。”

    “你等会,老阿姨说过接受帮助要给人报答,这也是礼仪——”小女孩子开始在身上翻找起来,然后神奇地从那堆复杂的衣服褶子下面找出一个漂亮的小包,从里面翻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我面前,有巧克力豆,有小玻璃球,有笔头和橡皮,还有印着碧海蓝天的纪念邮票,我正想着这萝莉怎么啥东西都往一块放的时候对方把那个花花绿绿的邮票塞了过来,“给你这个吧!以后就能给我写信了,写信要用邮票的!”

    但我头一次听说有用纪念邮票的!

    “呐,”我顺手也在身上翻了翻。却只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块七扭八歪的木头块,我依稀记着这是自己上课的时候偷偷刻的,原材料是老师的讲桌,“这个给你。我刻的猪八戒……不过光有一个耙子,额,光有一个耙子的把,你拿它当孙悟空看吧。”

    “嘻嘻,真丑,”小女孩笑着接过了我刻的歪歪扭扭的钉耙或者金箍棒它二哥,“不过挺厉害的,谢谢你的……额。木头!”

    说完这句话,对方就带着一路欢笑,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我表情一愣,一直楞到对方消失在最后一根电线杆子后面才回过神来。然后继续研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然后,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因为太阳下山而天色暗淡,事实上太阳仍然懒洋洋地挂在地平线上面一点的位置,可是天空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暗,我惊讶地环视四周。发现视线中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渐被阴影覆盖,就好像“光”在自然界中的效果突然被某种东西抵消掉了一样,又好像很多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正在遮挡阳光,蔓延开的阴影扩散起来是如此迅速。以至于短短一分钟不到我就感觉好像进入了午夜一般,然后。极其强烈的压抑感和危险物临近的感觉一下子都涌了上来,我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强行利用虚空形态脱离这种诡异的“梦境”。不过那种感觉已经一闪而逝,视野中的阴影逐渐退了回去,夕阳重新给建筑物镀上一层金边,而随着最后一丝阴影离开,一个声音也在自己脑海中断断续续地一闪而过:“……确认……收到……如果……回答……来自……”

    恍惚中,萝莉版的浅浅哇哇大哭着从家里跑了出来,嚷嚷着刚才突然天黑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姐姐抓着一卷练习册站在门口茫然看天,四周无人的房舍里面一个接一个地亮起灯火,我伸出手去想要接住眼看就要摔倒的浅浅,却感觉眼前一阵绿色的强光席卷而来。

    纷杂的噪声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我感觉自己好像穿过了一条扭曲的隧道,等从瞬间的眩晕中再次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生意盎然,弥漫着淡淡香气的花园。

    身后却是一堵覆盖着丛生藤蔓的白色巨石墙壁。

    这里是星域神界,最高生命女神亲手种植的花园。

    我晕头转向地从一大团清香怡人的神性藤蔓中出来,中间三次差点被绊倒,不得不说生命女神对自己家的绿化工作做得简直是太好了,我就没见过有种花种到走路都没地下脚的地步的,当然考虑到那群三寸丁各个会飞也就释然,进入神殿范围之后我就感觉到了叮当的气息,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转过一道藤蔓织成的帷幔我就看到了那个小家伙,她正跟最高生命女神迦迦相对而立,俩人表情都很严肃,中间铺着一张用塑料布做成的围棋棋盘,棋盘上站了很多身穿绿、红两色连衣裙的野生叮当,都站在棋盘的落子点上,刚刚有一个身穿红色裙子的三寸丁正把一穿绿色裙子的小家伙扔到棋盘外面,叮当就豪气干云地一指棋盘:“露露!出车,正前面!”

    名叫露露的绿衣小豆丁手上举着“车”的小旗子,哇哇大叫着冲向对面的红色豆丁,俩小不点在象棋盘上撕巴了一阵,比较瘦小的露露被本应该被自己吃掉的“炮”扔出棋盘。

    我:“……”

    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哇,女神姐姐!这样不对啊!应该露露把帕琪琪扔出去才对啊!”

    最高生命女神微微一笑,脸上满是狡猾:“哼,战场上看见敌人冲过来哪有不反抗的,你说的那个规则本来就不魔法——应该俩棋子见面,谁力气大谁留下!”

    说完这句,最高生命女神一指棋盘:“帕琪琪!炮打马,将军!”

    举着“炮”字小旗的三寸丁立刻兴高采烈地跑上前,打算从眼前的绿衣豆丁背上翻过去,后者一看对方穿着红衣服冲过来顿时就忘了象棋“炮隔山”的规则,手忙脚乱地把对方拌了个跟头,然后俩小不点一块滚到了地上,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我:“……”

    迦迦:“……”

    叮当:“战场上嘛!战场上嘛!不能给敌人当跳板撒!”

    棋盘上的豆丁们终于彻底混乱起来,手上车马炮的小旗子一扔,开始嘻嘻哈哈打成一团,五块钱一副的塑料布象棋盘瞬间给揉成一大团,最高生命女神坐在半空晃晃悠悠:“早这样就对啦!刚才的规则真是一点都不现实!”

    叮当高兴地在空中连连翻着筋斗:“就是就是,不科学,不魔法!不过叮当看阿俊玩这个的时候很有意思的说……”

    “他怎么玩的?”

    “把棋子摞起来,堆城堡。”

    我顿时感觉大惭,再也忍不住了,主动走出来对着一群野生叮当和一个家养叮当以及一个超级叮当挥挥手:“呦,大家都在玩啊?”

    我家养的叮当立刻欢天喜地冲过来:“阿俊来啦!阿俊和父神谈完了?阿俊来教女神姐姐下象棋呗,用棋子堆城堡!”

    我继续大惭,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小学四年级的事儿了!尤其是不能当着叮当的面干。

    最高生命女神则看了我一眼,明明是个只比叮当高一个小米粒的同样三寸丁,脸上却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点点头:“哈,看来你刚刚去过去走了一圈的说!”

    我顿时愣住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四章 过往的某一瞬间

    ~《》~

    (这个时间,吓住了吧?)

    女神花园可能是我见过的生命气息最浓郁的地方了,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生命的,甚至包括桌椅板凳道路墙壁,翠绿欲滴的藤蔓交织成了整齐的竖墙,脚下松软厚实的奇异草坪如同地毯般舒适,随处可见的巨大圆木桩就是花园中的桌椅——当然住在这里的野生叮当们是把它们当成广场用的。

    “这些树桩其实是世界树的枝桠啦,”迦迦坐在半空中跟我说道,“把正在生长的树木砍倒是很疼的,反正我不舍得,这些都是世界树自己脱落下来的枝桠,神殿里所有的物品都是用这种东西做的。”

    一根枝桠最大能好几个人合抱,最细的叶柄横截面也足够给正常体型的人当沙发使——你说这群平均身高零点一潘多拉的小不点怎么就喜欢种这么大号的树呢?

    坐在一截横放在地上被剖成半圆形的世界树叶柄上,我环视着女神花园四周的景象,入目之处到处都是植物,奇花异草琳琅满目,几乎看不到任何人造的无生命痕迹,这种环境难免让人联想到无人居住的原始森林深处,作为一个正常人恐怕很难想象在这种环境下居住是个什么感觉,但对生命女神们而言,或许这样的环境才是最舒服的吧,她们最喜欢的床铺永远是柔软的植物花苞,她们最喜欢的卧室永远要生长在藤蔓上,这群从植物中生长出来的小东西啊。

    当然,女神殿既然作为一个神殿,肯定不会除了外面一圈围墙之外里面就全是植物,只是说女神花园这片被植物覆盖而已,在神殿的其他地方,应该有着很正常的殿堂之类,不过我很好奇最高生命女神“大人”有用到那些地方的时候没有,毕竟叮当平常在家睡觉都只要一个灯罩就够了,而迦迦看上去就比叮当高了一个小米粒……

    我从随身空间里掏出来的一大堆糖果已经被刚刚下完“象棋”的野生叮当们一抢而光,那帮小家伙一人扛着一大包花花绿绿的糖块就嗡嗡嗡地飞没影了,连带着还卷走了叮当从家里偷拿出来的象棋盘,她们可能打算有时间再继续这种看上去很有趣的游戏:站在塑料布上打架。叮当无所事事地趴在我头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我的头发,嘴里发出极为轻微的咕噜咕噜声,好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咪,等一会她准备吃东西的时候我得记着赶紧给脑袋上铺个手绢。最高生命女神迦迦则一直在我眼前飞来飞去,满脸都是感兴趣的表情。

    从刚才她就一眼看出我在过去的那一小段时间里(经过确认,自己印象中那个持续了一两个小时的梦境其实只有一两秒而已,我就是在跨过神殿外墙的一瞬间经历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的)遇上了什么事儿,这就不得不说最高生命女神果然不愧自己的称号,比叮当这个除了吃就是玩要不就卖萌的小家伙有用多了,你看看人家这个慧眼如炬!

    “生命神殿的外墙啊,还有个名字叫旅墙,就是生命之旅的意思,”迦迦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被藤蔓覆盖着的神殿墙壁,“基本上所有第一次通过这面墙的人都会进行一次生命回溯,你的意识会瞬间沉入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时间点里,这个时间点是你的‘生命’自动记忆下来的。那个时间点可能并不是多么记忆深刻的东西,甚至在你想起来之后都觉得当时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的生命旅程会记住它,因为它在发生的那一刻,彻底改变了你的生命旅程。就好像一个岔路口一样。”

    “很多时候,包括神明在内,都不怎么容易意识到自己生命的岔路口在哪,因为这些关键时刻发生的时候并不会多么惊天动地,只是生活中很平常的事件,你的人生可能在这个关键点前后走着截然不同的道路,但这个效应基本上只会在你差不多将这一刻的事情忘光的时候才会逐渐显著起来。所以每过一段时间生命神殿总会迎来客人的说——基本上都是刚刚管理上世界的菜鸟神,他们觉得自己**管理一个世界已经了不起了,甚至能迎击一个半吊子深渊,于是自信满满地要穿过生命神殿的旅墙,好回顾确认自己人生的转折点在哪。”

    “哦,然后呢?”其实我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但看迦迦“大人”相当有兴趣的样子,也只好表示感兴趣地追问了一句。

    “大部分菜鸟就直接穿过来了呗,他们那点人生哪够拐个弯啊,”迦迦摇着头说道,“星臣说过,真正厉害的家伙是永远不觉得自己特殊的,总是觉得自己已经救苦救难天下无敌的家伙基本上打不过给父神殿看传达室的大爷——不过迦迦倒是挺意外的,没想到旅墙竟然能对你这样的虚空生物产生作用诶——父神从这堵墙第一次穿过到时候根本没反应来着。”

    我想了想,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属于菜鸟,折腾到现在本体连脸都长不出来的缘故,咱这样觉醒以来满打满算才不到四年的家伙能跟父神那样儿把两千三百万年前当成前不久来过的主比么?

    “这倒有可能,”迦迦对我的猜测表示同意,“呐,你都看见什么了?”

    嗯,这个问题我感兴趣,之前那段回溯之旅里面发生的事儿现在已经清清楚楚地印在自己脑海里,我正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呢,虽然我觉得眼前这个号称最高生命女神但也是一副小孩子脾气的豆丁可能也帮不上多少忙,但还是立刻把自己见到的情景告诉了对方,当然,关于和萝莉版浅浅相遇的那段简略说明,着重提起的是回溯之旅最后一段,那阵黑暗袭来之后发生的怪事儿。

    “哦哦,原来是这样,”迦迦在空中绕来绕去,这是野生叮当们努力思考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我从家养叮当那知道的,“看来最后发生的那阵黑暗才是重头戏……你有没觉得那种场景十分熟悉?黑色的影子,压抑感,危险气息之类,迦迦可是很熟悉哦。”

    迦迦说着,还特自豪地一挺自己那比绿豆小一号的小小胸脯,我瞟了一眼,心说这等比例看的话还没叮当的大呢——当然这没什么意义,再大她们也是最省布料那拨里的。

    “我想到了深渊,气息有点像,”我晃晃脑袋,“不过现在回忆一下也有点奇怪,深渊不会那么温和,那些黑影只是让人感觉危险,但实际上没有损伤到任何东西,连墙上趴着的蜘蛛都没弄死,而且那时候的浅浅可是个普通人,她也处于被黑影影响的区域吧,结果就是被吓了一跳而已。那丫头的先天神经应没粗大到能硬抗深渊的地步吧。嗯,不过最让我奇怪的事,在今天之前我怎么对这件事儿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按照迦迦的说法,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一定是曾经切实有过的回忆,那阵黑色的影子和之后发生的怪事对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小屁孩而言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恐怖事件,你没见当年的浅浅都被吓哭了么,可是不管是自己还是浅浅,还是当时也在现场的姐姐大人以及当年的一群邻居,事后都从未有过类似的记忆,我相信假如自己现在就回去翻十几年前的旧报纸也不会找到k市老城区突遭日全食的报道,这件事就好像从历史中消失了一样,唯一留下的证据就只有迦迦说的:生命所记忆的东西。

    “你们当时都是普通人,哪怕再温和的深渊也足够破坏你们的记忆了,”迦迦想了想,从医生的角度给我提出猜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关于那天的事,即使是黑影降临之前的事情,在你记忆中应该也是模模糊糊的,之后相当一段的时间恐怕你也没有记忆,你可以回去试着问问你姐姐啦,看看其他人在那天之后还记着什么,说不定能找到线索哦。”

    我记下了迦迦的建议,但关于那阵黑暗之后发生的怪事,尤其是在自己脑海中回响起的声音,则不管是她还是我都一筹莫展:完全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唯一隐隐约约的猜测就是,我觉得那可能跟旧帝国有关——反正遇上稀奇古怪的事儿就往旧帝国上联想已经成自己的本能了,他们祸祸的东西还少么?

    “呐,呐,阿俊,叮当无聊啦!叮当要回家啦!”

    趴在自己头顶的小东西开始用力抓着我的头发嚷嚷起来,因为自己的小姐妹们都得到了新礼物——象棋盘和糖果包,结果这家伙反而被不小心扔到了一边,她对我和迦迦讨论的事情全无兴趣,于是开始闹腾着要回家,我伸手想安抚一下小不点,结果手放下来的时候这家伙就咬着自己手指头挂下来了……

    看来关于自己那回溯之旅的事情,即使迦迦也已经解释不了多少——事实上这个超级叮当能跟自己说这么多东西我已经很惊讶了——于是我抓着已经开始咬自己手指甲的叮当离开了神殿,精神链接得知冰蒂斯也刚刚获得了解放,我俩一道去接她回家。

    其实我想说的是,神界貌似才是这两个家伙的家吧?

    冰蒂斯还是被她爸拖到我面前的,离开的时候还意气风发的冰姐现在一脸颓丧,跟买了一箱子方便面结果里面只有一包调料似的,看到我和叮当打打闹闹地过来,冰姐顿时露出一脸悲愤:“赶紧带妾身回去吧!这地方一会都呆不下去啊!”

    我大惊,心说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让冰蒂斯这号人物绝望的家伙存在?哪怕被自己亲爹拖着去给人赔礼道歉都不至于这样吧?结果一问,我继续大惊:这倒霉家伙,刚到万神殿就遇上去哪找人聊天的龙神了……

    “他先问我下界的风土人情,然后聊凡人的文化,话题从生命循环进展到小麦增产,用半个小时给妾身**律,再用半个小时强调为什么自己要**律,他把天体运动和神界教条混到一块,最后结论是生孩子只生一个不太够,我爸睡过去两次,那帮长老就在五米外支着吊床,有三个神仆刚推门进来就哭着出去了,可妾身还必须坚持听着!叉了个圈的,你说这是忍得了的么?妾身是想睡不敢睡想走不敢走——要不他非得从头再讲一遍不可!”

    冰蒂斯满脸悲愤,看那惨兮兮的模样,目测祥林嫂跟她站一块的话都该高呼生活美好了,而站在旁边的库瓦因大叔等自己闺女哭诉完才耸了耸肩:“至少因为这事儿,万神殿不给你记过了,你省下好几万字的检讨呢。”

    冰蒂斯脸色继续阴沉,库瓦因大叔低声解释:“万神殿给这丫头算了个重大立功。”

    我:“……”

    冰蒂斯拍了拍我肩膀:“陈,你跟父神算哥们,去和父神说一声呗,就说最高龙神又该关禁闭了……”

    “别瞎说!”库瓦因大叔瞪他闺女一眼,然后看着我,“我在父神殿外面等着你。”

    你们猜怎么着?

    然后据说龙神用了俩月才放出来。

    库瓦因大叔是希望自己闺女能好好在家安生几天,或者去自己的神殿里老老实实处理政务的,但无奈这个女流氓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老老实实”四个字,更别提这次来神界,冰蒂斯还遭遇了一次人生大危机,于是她爸只能抓着我的手,眼含热泪地把闺女托付给自己,这一刻我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因为大叔说的是:

    “照顾好我家丫头啊,好好带孩子,你给小灯说一声,过一阵子姥爷还去看她……”

    冰蒂斯是被我强行拖回去的,要不她快跟自己亲爹拼命了……

    这次我们没有在神界耽搁太长时间,前后加起来也就半天,回家的时候天还亮着呢,家里一帮人都不知道去哪了,只有一群小的包括还没走的翠星石她们几个挤在客厅看电视,我伙同冰蒂斯和叮当顺利返回压根就没引起这群娃娃头的关注,原因恐怕是她们都被电视节目给吸引着,我很好奇地凑了过去,想看看电视上演的什么能让大家这么投入,结果上去一看,上面赫然是不知道谁买回来的《蔷薇少女》ova,而电视前的黄金位置上坐的赫然是俩主角……

    好吧,今天的ova再加上以前她们看过的一二季,整部《蔷薇少女》的动画版算是给她们放全了。

    水银灯跟真红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其他人偶女孩在附近围了一圈,莉莉娜在旁边看一会就扭头数落一句:“你们两个当年怎恁缺心眼呢?”

    翠星石这个闲不住的家伙一直在扭来扭去,这时候突然发现我正站在后面,顿时惊呼:“哇!家长回来了的说!”

    一群小家伙顿时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乌泱一下子都起来了,真红关电视,翠星石拔电源,苍星石退光盘却发现电源已经断了,于是扛起影碟机就往二楼跑,莉莉娜顺手抓起还在发呆的琪露诺,把电视转过来贴在丫后背上,一声令下:“大风!”水银灯就挥着翅膀冲琪露诺和电视猛扇起来,小泡泡被人从沙发上碰了下来,哇地就哭出来了……

    我跟冰蒂斯看着目瞪口呆。

    “你们这是干啥呢?”

    我一边手忙脚乱地把小泡泡抱起来,一边伸手抓住了正要从自己脚下偷偷溜过去的莉莉娜的腰带,轻轻松松地把小丫头提溜到眼前。

    “体验家长突然回来的时候毁尸灭迹的刺激,”莉莉娜冲我傻乎乎一笑,“老爸回家的一瞬间扫除超时间看电视的痕迹不是子女最大的乐趣嘛!”

    一群蔷薇少女和仍然没搞清状况的琪露诺一块把脑袋都快点下来了。

    冰蒂斯幽幽一声:“这帮缺乏父爱的家伙啊……话说叮当有个挺奇葩的主教。”

    “她奇葩好些年了。”我顺手把莉莉娜扔在沙发上,不轻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正在这时,听得玄关那边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这是家里的少奶奶们回来了。

    “哇,阿俊回家了!”浅浅还没看见人就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把鞋甩到一边就光着脚丫噼里啪啦地跑了过来,冒冒失失地吧唧一口,才笑呵呵地抱着我胳膊:“神界有好玩儿的事儿呗?”

    你看,我就说过吧,这丫头第一时间肯定要从我这里挖掘八卦的——我敢打赌,要是自己说不出好玩的东西,这丫头能就这个话题纠缠到明年国庆节去!

    “我们出去买了点东西,有你喜欢吃的排骨和带鱼,”姐姐大人开始哗啦哗啦地给地上倒一帮少奶奶们采购来的宝贝,大部分都是些便宜实惠的超市特惠装之类,一看就知道这次采购又是姐姐占据了主导地位,“浅浅还给小翠星石她们买了些礼物哦。”

    翠星石立刻从沙发上蹦下来,咋咋呼呼地叫道:“哪里的说?都是什么的说?”

    然后一帮小人偶就从浅浅倒出来的礼物里面找到了一大堆漂亮的小衣服,我眼尖地发现其中所有的衣服上都印着芭比娃娃的商标……这真的只有浅浅能想到了。

    “阿俊,看上去你有心事。”

    最后,珊多拉趁着其他人都在兴高采烈地分发礼物,不动声色地来到了我身旁,低声问道。

    我:“……父神在地下室弄了个不得了的东东。”

    (假如在公司有时间发的话……其实就不用顺延一两个小时了。)

    ~《》~

第九百六十五章 另一个理论

    “呐,阿俊,你有心事吧?”

    应该说不愧是心灵相通程度最高的珊多拉么,我明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什么,她却一眼就看出了我不久前还刚刚纠结过,于是主动凑了上来问道。

    浅浅耳朵尖,珊多拉说话也没有太压低音量,于是那丫头也一下子蹦了过来,紧张地抓着我的胳膊:“神马神马?阿俊你心情不好啊?在神界遇上麻烦了?”

    在家里的一般情况下,一件事情浅浅知道了,那就等于全家都知道了,这丫头总是能把任何事情捅到众所周知,我原本还打算把在神界得知的情况只告诉珊多拉和姐姐大人这两个稳重姑娘呢,现在是不得不公开出来了,就连几个小家伙都一脸紧张地靠了过来,绕着我们几个形成一个圆圈,我只能先笑着对她们摆了摆手:“都上楼玩去吧,这次可不是打仗,就是父神给我看了点奇怪的东西,总能放心了吧?”

    一听说不是打仗,水银灯立刻就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拍打着翅膀上二楼去了,现在她倒是成了家里比较听话的孩子之一,其他几个人偶女孩当然要跟着自己的姐姐,小泡泡则被自己的保姆拉回房间,一下子客厅里就清静下来,只剩下我们几个大人。

    “父神领我去了神界的最底层,”我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开门见山地说道,同时视线投向珊多拉。“那里应该是神界的最初部分,在那,我看见一个空前古老的深渊之门——按照父神的说法,那道深渊之门比神界的历史都长,甚至是神界的基石之一。”

    接下来,我又趁热打铁,把那个深渊之门更多的情报说了出来。

    这些话语一出,顿时四周哗然。就连先知林大小姐都满脸震惊的样子,莉莉娜则抱着膀子摇头晃脑起来:“阴谋,显而易见的阴谋,没错,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是父神,而我们眼前的老大其实已经被父神调包了,父神的最终目标一定是统治虚空同时没有蛀牙……诶老大你别……”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无法无天的神职人员了吧。”冰蒂斯扭头看了正倒栽葱在筐子里手舞足蹈的莉莉娜,砸吧砸吧嘴嘟囔起来。“连父神一块编排。妾身认识的神职人员就是吃下二斤兴奋剂恐怕都干不出这事儿。叮当也是个人才。”

    虽然很多人都表示了惊讶,但现场还是有两个人毫不为所动的,一个是知道内幕的冰蒂斯,还有一个则是理由同上的珊多拉,至于剩下的条子四人组,虽然情况比姐姐大人她们好得多,但脸上也有点意外的神色。这样看来,神界“底层深渊之门”的事情在神族之间都并没达到路人皆知的地步。而只是在中层神族之间流传,依尔森这样的新手神族们可能知道这个古老的深渊之门存在。但对它的真实情况,想必是无法得知的——当然,这个并不令人意外,想想水晶丛林那父神亲设的门禁系统吧,我真不觉得这四个成天出状况的新手神仙能够资格走到水晶湖前面。

    “神界最底层的深渊之门,这个我倒是知道的,”珊多拉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在旧帝国时代,就有一些皇帝在被父神邀请到神界的时候有机会参观那个深渊之门,不过像阿俊这样,被父神带着一只走到水晶湖中央,直接踩在深渊之门的领域里,倒是从没有过。”

    莉莉娜不知道啥时候钻了回来,捅捅我的胳膊:“老大你要不先擦擦鞋吧,这个比踩shi了还恶心诶。”

    没人搭理这丫头,我把关于虚空大灾变的事情一股脑先说了出来,按照父神的说法,这事情对虚空生物之外的生命好像是没什么意义的,除了我们仨“族民”能隐隐约约感应到之外,普通生命对大灾变没法预测也没法分析,不过我觉得珊多拉和浅浅应会对这个感兴趣,毕竟前者知识渊博到可以直接当度娘用,后者则……对啥都感兴趣。**《《》》*

    一听到虚空大灾变几个字,一群人脸上的表情就变化起来了,不过等我说完,至少一半的人又都坐了回去,林大小姐靠在沙发上两眼望天:“吓我一跳,还以为世界要末日了,搞半天连五亿年计划的父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啊。”

    倒是浅浅紧张兮兮地抓着我胳膊:“阿俊阿俊,真要大灾变了是不是会很麻烦啊?”

    我看着浅浅那皱起来的小鼻子,心中百分之二百确信她担心的“麻烦”上限应该不超过街东头酱油会涨价以及星期天晚上超市鸡蛋不打折,这丫头的警惕点一向都很飘渺的。

    “果然是一件没什么意义的事情,”珊多拉和父神的观点一致,“不能预测不能分析不能确定是否存在也不能确定有什么后果,对你们虚空生物而言都只是个概念性的东西——不过好像应该研究研究呢,哪怕是纯理论的……”

    “你不是说没意义吗?”我斜了珊多拉一眼。

    珊多拉一摊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希灵使徒多多少少都有强迫症,听见新东西,要不搞明白心里就没着没落的。”

    我哦了,差点忘了这群靠一根筋逆天成神的家伙还有这毛病呢。

    “好了,虚空大灾变的事就是个背景故事,其实还有件事才是咱们当即应该研究的——”我拍了拍手引起一圈人的注意力,然后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珊多拉,你们以前扔的建筑垃圾可能把父神的地下室给砸了……”

    众人:“……说人话!”

    “神界底层发现一飞船碎片,从那个深渊祖宗肚子里出来的。”我一摊手。“为这事那个深渊之门已经闹了好几天肚子了,其实父神把我叫过去主要目的是让我赶紧把那倒霉玩意拿走——对了,差点忘了这个,我得赶紧把那东西交给塔维尔,在深渊之门里泡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天知道会不会出岔子。”

    珊多拉让这个消息弄的目瞪口呆,突然一掐我脖子:“阿俊!这件事才是重点好吧!应该第一个说啊!”

    “额……主要是父神当时就这么个顺序跟我说的,他当时跑题了……”

    林大小姐扶额长叹:“这不至于是虚空生物种族特性吧。怎么父神跟你一个毛病。”

    我点点头:“起码有确切数据表明,虚空一族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口都爱走神儿。”

    我发现自己已经让父神感染,现在特喜欢强调虚空一族的人口,这个话题太可乐了!

    塔维尔早已经回研究所正常上班了,不过在我和珊多拉半强制性的命令下,她将一些不怎么关键的研究项目拆分给了自己的助手和其他研究小组,现在她亲自领导的只有几个关键的武器项目以及对旧帝国科技修复这样需要极强科学敏锐性的工作。工作压力小了将近三分之一,可以明显感觉到塔维尔整个人比平时都精神好多。要不我早就说了。这个眼镜姐姐从一开始就在透支自己呢,你说我和珊多拉这是多爱惜下属啊……

    将从神界带回来的不知名残骸送到研究中心的时候运气不错,竟然还碰上了塔维尔的本体,平常净跟她的质量投影打交道了,我几乎要把她跟盖亚算成姐妹俩。其时塔维尔正在忙着训一个新手低级助理,我很少看到这个棺材控也有训人的时候,今天算开了眼了。就是不知道那个看上去老老实实的研究员犯了什么错。

    “她造了种新的单兵飞弹,用了超规格的空间激射器。把这种飞弹的杀伤半径从一公里直接扩展到将近五公里!”塔维尔气氛地指着正在低头道歉的研究员。

    “这不是挺好么,”珊多拉眉开眼笑。潘多拉和维斯卡都翘起了嘴角,“革命性的进展呐,这可以当小型要塞炮用了。”

    “代价是飞弹丧失了超时空推进功能,射程缩短至四公里。”

    众人:“……”

    “她的每个创意都是革命性的,成果都是灾难性的。”

    塔维尔叹了口气,把这个奇迹般的研究员放走了,临走前还再三叮嘱:今后绝对不允许丫的再**完成项目。

    我们把那块神秘的机械残骸交给了塔维尔——其实我不止一次想说,这东西的来历真像是从父神家的抽水马桶里捞上来的,但考虑到可能会被珊多拉和林雪一顿咬就强忍着没说——塔维尔对这东西产生了空前巨大的兴趣,不管是它的来历还是它的结构,都让这个棺材控心往不已,关于那玩意儿的来历现在还不好说,但塔维尔已经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分析出一个结论:这块残骸应该不属于战舰的主体结构。

    “它可能是飞船抛下的,但不是船体结构的一部分,”塔维尔说道,“残骸仍然完整的零件上能看到帝国战舰的识别符号,但这东西没有外接的能量传输阀,它可能是个**式的工作站或者信息采集平台,因为属下发现残骸里面有一套非常强大的天线矩阵。另外,初步有个猜测:这东西可能来自深渊深潜船。”

    这是个了不起的消息,但我和珊多拉都不怎么惊讶,这件事是很容易想象的,毕竟有记载的东西里,只有深潜船是曾经深入深渊之门执行任务的帝国造物,除了这个丧心病狂的玩意儿,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啥能被父神从自家抽水马……深渊之门里捞出来了。

    珊多拉的看法则补充了一条:既然这块残骸不是飞船结构性组件之一,那它是干嘛的——对此,塔维尔根据深渊深潜船的蓝图和航行日志做出了解释。

    “深潜船的日志里面提到过,星舰最后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进入最深地点而越过了飞船的雷达极限,为了保证能找到返航的路,深潜船在雷达临界点的位置放下了一个‘信标’,属下猜测这个残骸应该是信标的基座部分。”

    我恍然。然后纠正了一下:“应该是基座烧剩下的部分,太磕碜了。”

    塔维尔努力无视我的吐槽,继续一本正经:“可惜的是这个基座并没有携带数据记录装置,嗯,也有可能是那个装置已经烧没了,总之,我们无法从它上面找到有用的数据,唯一能确定而且充满异常的只有一件事:深渊没有完全摧毁它。甚至,这个残骸几乎看不到被深渊损毁的痕迹,它的所有伤痕都源自护盾过载之后的爆炸。”

    珊多拉的表情严肃起来:“干净的如同从未接触过深渊?”

    塔维尔点了点头。

    我一下子困惑起来了,之前没有怎么注意,现在塔维尔一提醒,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个在深渊领域里面被泡了天知道多少万年的东西,竟然还能留下残骸?而且残骸上还没多少深渊反应。这本身就是一件极端不正常的事情!

    尽管神界的深渊之门性质特殊,用父神的话说。就是已经人畜无害。不再影响现实世界,但那毕竟也是深渊之门啊,门的对面也是一样的人畜无害吗?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块残骸最初可不是在神界的深渊之门里,它是从帝国发现的一个深渊之门出发,在真正危险而疯狂的深渊领域里面飘荡……额,这么说还有一件事值得思考。

    “除了没有深渊反应之外。还有一个信息,”塔维尔果然也提起了这件事。“深潜船并未到过神界,根据航行日志。当初飞船是从某个偏远世界的深渊之门出发的,后来也是从原路返回,但这个信标的基座竟然从神界飘了出来……”

    “两个深渊之门是相通的。”

    珊多拉点头说道,“或者可以更宽泛地说:恐怕所有的深渊之门都是相通的!”

    “门的对面是一个连接在一起的整体世界:深渊领域,”塔维尔缓慢地说道,“这是一个很早以前就有过的理论猜想,这个比较偏门的理论认为,深渊之门如其名,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出入口,现实世界和深渊之间隔着一层‘膜’,深渊之门则是这张膜上的孔洞,从一个深渊之门进入‘膜’的对面假如能活着出来的话,就有一定几率出现在另外一个深渊之门里面,不过这个猜想始终无法获得证实,因为根本没人能造出可以在深渊领域里面游曳那么长时间的探测器,其实就深潜船的强度也无法验证这个猜想:它在深渊里面坚持的时间还是不够,而且雷达强度不足,最终也未能扫描到另外一个深渊之门……”

    “不过现在这个理论等于被证实了,”珊多拉接了下一句,“从偏远世界的深渊之门投放进去的信标,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之后,竟然从神界飘了上来,但这是怎么办到的?”

    我被塔维尔口中的神奇猜想给弄的目瞪口呆,然后被珊多拉一个问题搞的一头雾水,是啊,这怎么办到的?深潜船的强度不用想也应该比一个信标要强,但前者都无法在深渊环境下坚持到发现别的出口,这个小小的信标基座是怎么坚持了这么多万年,最后从神界安然无恙地上浮出来的?

    就在这时,姐姐大人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本应该感染深渊的东西,最终却‘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咱们面前,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吧。”

    看到大家都是一头雾水,姐姐稍微提示了一下:“还记着那最后一个星环碎片吗?”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那是上一个砸在众神地头上的旧帝国不可燃垃圾——话说原来所有事情都是围绕着垃圾和回收垃圾这个流程来讨论的吗?

    “壁垒星有两个星环,其中一个被炸了个四分五裂,所有的碎片都感染深渊,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这个星环是被深渊环境严重侵蚀才炸毁的,但有一个砸在星域管理世界的碎片却干干净净,这不是跟咱们眼前这个信标残骸情况一样吗?”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正在逐渐急促,心情慢慢激动起来,自己好像又要经历历史性的时刻了,这三四年来自己整个人都快历史性了。

    “进入深渊的东西,不一定被感染,偶尔,会完好无损地出来……在深渊对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那里存在安全区?还是更直接地说,即使是深渊之门里面,也有完全秩序化的‘孤岛’存在?!”塔维尔一句话落下,我舒了口气:历史性的一句话这算是说完了。

    “呐,咱们从深潜船里面弄到的数据库,分析出来了吧?”我问道。

    早在好几天前,塔维尔已经把数据库从我体内提取出来了,这个过程听上去是如此耸人听闻,所以请大家不要深究,深究下去我会有心理阴影的……

    塔维尔点点头:“是的,数据库包含深潜船绝大部分的更精确的蓝图,航行日志,一些不太完整的旧帝国科技,还有很多坐标情报,不过最后这些东西已经没用了,随着旧帝国崩溃,那些坐标应该已经随着帝国领土的坍塌而变成虚数了吧。”

    我慢悠悠地说道:“你觉得咱们也造一个深潜船……咳咳,我知道,之前说好的,不能贸然派人进入深渊,但假如是利用深潜船的原理,做一些无人探测器之类的扔到深渊之门里面,看看情况如何?”

    ((o)网络恢复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六章 孽缘啊,孽缘

    从影子城回来之后,我把浅浅和姐姐叫了过来,说有要事相商——话说这个词这次没有用错吧?

    姐姐大人看我脸色挺严肃,忍不住感叹起来:“阿俊,看来这次你去神界真是带来不少让人吓一跳的消息啊。刚才就感觉你好像有话没说完的样子,这次还是跟神界的那个深渊之门有关吗?”

    “不,这算是私事了,咱们小时候的事儿,”我想了想,“姐,你还记着大概十几年前吧,你第一次跟我和浅浅说准备搬家的那天,当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时隔十几年的某天发生的事情,按理说这是一般人都记不住的,但那天其实有一个特殊之处,就是姐姐大人第一次对我和浅浅提起了未来可能搬家的事情,这件事可以说是自己前二十年白开水一样的生活中数得上的大事件,不但自己印象深刻,浅浅和姐姐对它应该也还有些记忆,所以问出来之后我还是信心满满的。

    “啊,你突然问这个啊,”姐姐显然对我的问题挺惊讶,但还是皱着眉回忆起来,“十几年前的事情确实记不太清楚了,不过第一次说起搬家的时候还是有点印象的……那天好像你和浅浅都在吧,浅浅爸妈出门了,浅浅在咱们家吃的饭。”

    浅浅的思维可比姐姐活跃,这时候竟然记起了更多的事情,大声补充道:“烩饼!吃的素烩饼!阿俊还骗人往烩饼里放冰糖来着!后来陈倩姐让阿俊自己把那碗东西吃下去了。”

    我顿时大惭,脸红耳赤地点着浅浅的脑袋:“不算骗啊,你打小吃东西就往碗里乱七八糟地放调料,我就是建议了一下!”

    “呵呵,这样一说就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天,”姐姐暖暖地笑了起来,“阿俊,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难道想回原来咱们家那边看看?前几年那里看就变成商业街了吧。”

    “不,我是想问一下,你们谁记着那天傍晚之后发生啥了,”我耸耸肩,“有没有记着天色突然黑了下来,然后浅浅还被吓哭了……”

    接下来,我把自己在女神殿的“旅墙”经历的奇妙事件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当然,为了防止误导浅浅和姐姐的记忆,我隐去了和神殿有关的事情,把这说成是自己突然记起来的。浅浅和姐姐认真听完,俩人等了足足两分钟都没说话,浅浅在用指头顶着下巴四十五度角望天,可爱的跟正思考人生的小松鼠一样,姐姐大人则皱着眉头,用食指按着眉心,良久之后俩人同时摇头:“不记得!”

    果然,印证了最高生命女神的猜想!

    假如当时我们遭遇的真是跟深渊相关的东西的话,那东西显然已经破坏了当时身为普通人的我和姐姐大人以及浅浅的记忆!

    “不过我倒是记得那之后的几天,咱们那片好像流感挺严重的,”姐姐大人说道,“差不多半个老城区的人都身体不舒服,不少人甚至大病一场,你和浅浅都请假没上学,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后来当地报纸好像都说了……”

    “报纸!对了,报纸!”我顿时一拍脑袋,赶紧接上了精神链接,给西维斯发个短信,“西维斯,帮忙让情报方面的专家活动一下,找一份十五年前的k市本地报纸,大概日期是九月到十月之间,具体日子我不确定……”

    找一份十几年前的报纸可是一件听上去灰常有技术含量的事情,普通人恐怕压根想不到这事儿怎么办,但交给军事情报部门的专家,这就完全不是问题了,西维斯甚至只动了动手指头说了一句话就搞定了我交给她的任务:

    她指着灵梦说:“去,把射命丸文找回来。”

    作为一只天狗,作为一只有理想有抱负有进取心有谦虚的学习态度,热爱报纸热爱八卦的天狗,射命丸文有个不得了的爱好,那就是不但采访新闻,还收集旧闻——她爱剪报。

    我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这事儿的,反正到现为止,据说文文已经快把整个k市有史以来能收集到的报纸都给收集了一套,在时空管理局分给她的福利房里,厚的能顶在中东地区搭盖防御工事的剪报集据说能从地下室一路堆到二楼天花板上去,一听说终于有人能认同自己对新闻业的热爱,天狗少女这个感动啊,开着一小卡车就把自己的藏品给运到我家客厅里来了,急的我差点揍丫的。

    在“资深文字工作者”(文文自称)的帮助下,当年的报道很快被翻腾出来,一个新闻触目惊心:《城区突发反季节流感疫情,请广大市民注意天气变化》。

    看到这个标题我就决定从此以后再不相信报纸上写的东西了。

    “看,这里有一行字:……部分患者现精神恍惚症状……从新街桥看南城区,天色阴沉……异常天气来袭,注意健康……”

    看完之后我表情肃穆地跟姐姐问道:“你说,都精神恍惚了,这帮专家是怎么判断这属于流感疫情的?”

    没人搭理我的疑问,姐姐只是点了点头:“看来当年还真有这么件事,不过我都快忘光了。阿俊你说自己还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我点点头:“今天又提起了深渊深潜船的事儿,我怎么总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呢?”

    “那就是有关联呗。”浅浅立刻摇头晃脑地说道,但很可惜,这丫头的思维方式是世间万物都随时能联系到一块,所以不作参考价值。

    “时间不太对的上,但深渊这种东西,好像不能用常理衡量,要是说当年真的有深渊出现在k市的话……这怎么可能呢,那时候咱们还都是普通人,真跟深渊接触一次早就没下文了,”姐姐自嘲地摆了摆手,“而且这么多年风平浪静,深渊力量会这样吗?在一个世界露了一面,然后什么都没做就突然又走了。”

    “这个先不管,咱们现在就认准一个假设:假如深渊当年真的在咱们三个身边出现过一次,那我听到的到底是什么——直说了吧,我联想起深潜船航行日志里面提到的‘喊话’了,话说十几年前听到的那不至于就是深潜船发出的信息吧。”

    可能是刚才和塔维尔接触,让我的思维也一下子拓展起来,这胡思乱想加脑部的也差不多能当剧本看了,对当年回响在脑袋里面的信息,我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深渊深潜船。不过对这个猜测,显然谁也是不敢肯定的,只能说有可能是这样:深潜船在深渊之门里面发出了一声喊话,但这声喊话因深渊内环境的扭曲而被延迟了数万年之久,直到十几年前,它才突然从另外一个来去匆匆的深渊之门中冒出头来,传到了我这个潜在虚空生物的脑海里。这样一来,倒是符合塔维尔“所有深渊之门内部连通”的猜想,除了没法解释当年降临在k市的深渊力量为啥消失之外。

    脑补完这些,我顿时就感觉这事儿简直是太戏剧化了!

    正在我感叹于人生就是一部狗血剧,不是a型就是b型(话说狗好像没有血型……咱研究这个干啥!)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了林雪的声音:“哦,你们在这儿啊,聊什么呢。”

    我回头一看,当场差点喷出来:这丫头绝对是刚从厨房出来,脸上贴了起码十几个黄瓜片!看着跟西瓜霜含片成精似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贴黄瓜的啊。”大小姐上下嘴唇不动,硬生生拿腹语跟我交谈。

    “见过贴黄瓜的,没见过你这样的千金还贴黄瓜,”我笑着指点林雪脸上的黄瓜片,“印象中号称亿万千金的,不每天用牛奶洗个澡喷三万块一克的香水出门花仨小时整理衣服,都算浪费国民经济的,起码认识你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林雪嚣张霸道地一屁股把我挤到旁边,让我跟浅浅几乎摞在一块,自己在另一边坐下,顺便伸手拽着我的衣服领子:“你还国家元首呢,看看你的阿迪达欺。”

    我顿时无言以对,但还是顺手三两下扒拉掉大小姐脸上的黄瓜片:“行了,别耍宝了,你这皮肤要是还用保养,那全球得自杀多少妹子,嫩的都快成深海鱼种了你。”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容貌,哪怕是林大小姐这种稀有材料合成出来的女孩子也是一样,虽然被扒拉掉了黄瓜片,她还是一脸喜笑颜开的模样,可偏偏还努力想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看着这种几乎无法复制的大小姐式可爱表情我就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鼻头,俩人相处这么久了,昔日傲娇的大小姐已经能坦然接受这种程度的亲昵,当然,接受的同时反手在我腰眼上捅一把还是不可避免的,这句话怎么说来着,林大小姐不傲娇,那这个世界还存在吗?

    就在这时,看着林雪的面容,我却感觉心中一动。

    某些画面慢慢重叠起来,一个念头和一句话语不可抑止地在自己脑海中逐渐轰隆回响:不会这么坑爹吧?!

    “木头你又发什么呆?”林雪抬手在我脑门上敲着,“真打算走木头路线了?”

    “呐,你小时候是一直在国外生活来着?”我顺手捏住对方的爪子,一边很认真地问道。

    “差不多吧……”林雪试图收回手,然而徒劳,只好脸色微红地白了我一眼,“不过大概**岁的时候回国呆了一年,因为我爸发现他已经快没法用中文跟我交流了,我妈的意思是再不把闺女接回来就让他每天晚上跪电视遥控,换个台加十分钟,音量变了加二十分钟……”

    我去,林雪她妈何其威武,不过这个话题还在其次,现在我只想说一句:这坑爹的命运啊!

    “怎么了?你怎么今天这么不正常呢?一会一走神!”大小姐伸手在我眼前来回摆弄,姐姐则和浅浅一起向我投来了好奇的视线,浅浅还满脸关切地掏出一盒斯达舒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呐,你记不记得那一年,你应该迷了次路,转悠到一条小破巷子里来着……”

    我慢悠悠地说道,心里有起码一个加强营的草泥马正在驰骋,有白毛的,有黄毛的,还有灰毛的,雪丫头这次要是点了头,我明天就下令影子城开放福彩行业,人生是得有点戏剧化……

    林雪脸上的表情明显呆了一下,她不傻,哪怕现在没有开先知模式,她也猜到了我想说啥,而且以她那号称十八岁前就在剑桥硕博连读的智商,恐怕记忆力比我跟浅浅以及姐姐大人任何一个都强猛,于是她楞了一会,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记着那时候自己找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哥哥问路,他穿着个开了线土拉吧唧的小学校服……”

    “后来俩人还交换了礼物,当年的雪丫头是多可爱有礼貌一萝莉啊,怎么让生活给祸祸成这样了,”我心下肯定,哭笑不得地摊了摊手,最后还不忘强调一句,“话说‘小哥哥’啊,你从童年留到现在的印象竟然是这三个字,我情何以堪——你叫我三年木头了!”

    “不会吧!竟然是你?!”大小姐一声怪叫,从沙发上横着蹦出去两米多,哐当一声蹲在不远处的矮桌上,正在桌子下面蜷着身子睡觉的蓝当时嗷一声就吓得从窗户窜出去了,我则对她耸了耸肩,“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知道我打小就住在k市,以前还是从老城区搬过来的,你当年留给我一张邮票来着。你等会,我找找,那东西我现在还保留着呢!!”

    大小姐跟见鬼一样紧紧地盯着这边,眼神里有六分震惊三分期待还有一分“你要敢骗我我弄死你”的果断,姐姐则在旁边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瞅着我,浅浅正在神游天外。

    我在随身空间里面一阵翻腾,不过要从杂物堆里倒腾出来一张十几年前的邮票可不容易,想当初刚刚得到随身空间的时候自己可得瑟的不轻,当时兴高采烈就把乱七八糟有用没用的东西都给扔进去了,还差点兴致勃勃地决定第二天就独自上路闯天涯去,那时候我是这么想的:用随身空间装着全身家当去南极点上盖一小屋,然后等科考队过来的时候我就穿一身红棉袄带一副白胡子,赶着车子跟他们来个偶遇,骗他们说今年圣诞节所有圣诞老人都罢工了……

    这件傻x的事儿最后因为一个更加傻x的理由而未能成真:我始终没找到能在南极点都冻不死的鹿……好吧,都是年轻犯下的错,现在我已经完全不羡慕那帮带着空间戒指孤身闯天涯的二货了,出门在外有什么好,连个韭菜盒子都吃不上。

    “你看,就是这个。”掏摸了半天,我还真翻腾出一个小铁盒子来,盒子是自己小学时候用过的一个特大铅笔盒,那时候时兴的一打开里面好几层塑料格子的东西,里面装着自己初中以前的所有宝贝,包括刻着字的橡皮头,小木雕,磨平之后打了个圆孔的一毛钱硬币,两根在火车道上压平的铁钉子——被打磨成了小飞镖,还有一张已经快变成黑白照片的纪念邮票。

    看到那张小纸片,大小姐直接从矮桌上掉了下来,然后一步窜过两米半的距离把我手上的东西抢了过去:“你……竟然真是你这家伙!真是太不可……额,话说这张邮票你还真用来着?”

    大小姐发现邮票背面粘着一层还没撕干净的纸屑,不禁叫了起来。

    我抬头望天:“啊,当时你不是说让我给你写信吗,我当真了……”

    林雪:“……那什么,我当时好像不知道写信需要地址,所以……”

    “所以邮局的把我拎出去了。”

    林雪:“……”

    沉默了半分钟,大小姐脸色越来越古怪,就好像已经在脑海里跟谁大战了三百回合一样,我正想问对方是不是吃错东西的时候,她突然一声长叹:“孽缘啊!”然后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个小疙瘩,隔空扔了过来:“你的猪八戒,木头!”

    我一看,顿时眉开眼笑:正是自己当年送给那个穿的跟小公主一样的女孩子的“木雕”,一个七扭八歪带着小锤子头的木头把,当然我始终坚持它是一个未完成的猪八戒,尽管这东西就是刻完了也撑死形成个钉耙。

    “笑你妹,你脑子里肯定在想不健康的东西!”大小姐咬牙切齿地看着这边,“别胡思乱想啊!那年我才九岁,听到没有,九岁!你把荷尔蒙给本小姐攒到十三岁再说。这东西只是随手放身边就忘了扔掉而已,后来过了好几年又觉得扔掉可惜了,怎么说这也算童年的回忆是吧……喂,你那什么表情!”

    最后大小姐的脸皮都忍不住泛红起来,再次仰天长叹:“孽缘啊!”

    生平头一次,我觉得命运这东西或许也不是那么操蛋的。

    浅浅这时候终于从神游天外状态回过神来,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掐着我的脖子:“阿俊!你要给人家解释一下!”

    我看着浅浅那凶神恶煞的脸欲哭无泪:“解……我解什么释啊!没听雪丫头说吗,那年咱们才**岁,咱们几个**岁那年的智商加一块都没桌子高的谁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啊,你让我解释啥嘛!”

    浅浅松开手,跟没事人一样坐回沙发上:“没啥啊,人家就是看电视上女主角这时候都这么说的,对了,我想吃糖炒栗子了,明天买点呗!”

    我:“……”

    林雪目瞪口呆了一会,突然用精神连接跟我说道:“你知道浅浅这脑子给你省了多少麻烦不,木头?”

    我继续:“……”

第九百六十七章 沙滩假期

    “她这是怎么了?你喂她吃啥药了?”

    看着双目迷离蹲在沙发上不断碎碎念的大小姐,珊多拉一脸惊讶,拽过我低声嘀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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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字

    “没啥,孽缘。”我言简意赅,低头看了手上的纪念邮票一眼。

    如果靠近的话,大小姐不断嘀咕的就是那几个字:孽缘啊孽缘,这五个字她都嘀咕了有好几分钟了,我估摸着假如没人阻止,等她自己停下的时候这些字用三号雅黑打出来应该能绕地球一圈……

    姐姐看看林雪看看我,再看看林雪看看我,微微眯起来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戏谑,直等到我浑身不舒服的时候她才嘻嘻一笑:“阿俊,可要好好负起责哦,要不姐姐也会生气的。”

    我浑身一个激灵,连连点头:“负责,负责——不过话说有必要这么严肃嘛,那年我才九岁!你们怎么都拿我想的那么不堪呐?”

    姐姐用三分之二眼白瞟了我一眼:“前科!”

    浅浅过来拧着我的耳朵:“前科!”

    珊多拉看着我们仨神神秘秘的模样,耸耸肩:“虽然不知道你们说什么,但是——前科!”

    我顿时勃然:不知道你还说!

    我看了这仨一眼,最后决定不跟她们对付了:姐姐大人不用说,这个家里如果我算一把手的话,那她就是一把手的姐,压根不具备可比性,浅浅则是个任意逻辑性伤害免疫的奇葩,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有跟她讲道理的想法,至于珊多拉,她可能算善解人意,但现在的情况是二比一,只要浅浅和姐姐一块撺掇,珊多拉骨子里那点坏水应该可以把我折腾的跳思过崖去。所以我决定去跟大小姐聊聊,看看能不能让她先别嘀咕孽缘了。

    有句话怎么说呢,缘,妙不可言——这句话以前我一直认为可能发生不到自己身边这些一个比一个奇葩的女孩子身上,毕竟你看她们有哪个像走罗曼蒂克路线的?可现在命运竟然抡圆了给我一棒子,告诉我其实“缘”这种东西无处不在,而且这一棒子还是砸在自己之前压根想都不敢想的人身上:稀有材料合成的林大小姐——直到四十五分钟前我还不敢相信大小姐跟自己之间能用“妙不可言”联系起来的。

    林雪的想法不太敢确定,但我自己的心情其实还是很飘逸的,恋爱这种东西时间长了总会慢慢平淡,虽然自己倒是很喜欢平淡中的幸福,但偶尔平淡中蹦出来的惊喜当然更好,我很想感谢最高生命女神,是她的“旅墙”让我能回忆起被自己忘却的那一幕,让自己知道很多事情其实冥冥中自有缘法,说也不敢说是不是十几年前那一场偶遇让两个人就此在命运中不可避免地纠缠在一起,反正在知道自己和大小姐这份牵绊之后,我很飘逸。十有**大小姐自己的心情也差不多吧,虽然她到现在还在“孽缘啊孽缘”地碎碎念着,但熟知这家伙傲娇脾性之后,我早就对她这种程度的碎碎念无视了,她能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心情那才奇怪呢。按照自己对对方的了解以及心灵深处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感应,这家伙的心情指数至少早上**点钟,阳光灿烂的能用来晒被子了。

    “呐,你打算念到啥时候?”

    我拍了拍少女先知的肩膀,很想看看这家伙勾着的脑袋下面是怎样一副表情,结果对方比我想象的爽快多了,大小姐猛然抬起头来,一脸不爽:“干嘛,我正感悟人生呢!死一边去!”

    我无视对方的威胁,大大咧咧地在她身旁坐下:“还真让人吓一跳啊,这么巧合的事儿都有,不过那时候你看着可跟小公主一样,都把我惊艳了一跳,这些年命运究竟把你怎么了?”

    “当年你看着还跟傻x一样呢,”大小姐呲牙咧嘴地上来拧拧我的耳朵,“这些年命运究竟……嗯,应该没把你怎么样。”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真的。

    “看来跟你这个木头纠缠不清还真是命中注定的事儿,”大小姐脸色平静如常,摆弄着手里丑兮兮的木头疙瘩,这东西就放在她身上,原因我倒是能猜到:这丫头一向是个习惯把随身物品乱塞的性格,想当初她从自己兜里掏出来的东西还让自己开了一回眼界来着,这块木头疙瘩大概也是让她当成童年回忆给随便扔到随身空间里了吧,就跟我一样,然后放着放着自己也忘了,毕竟十几年前的小礼物,再回忆也就那么回事——这点还跟我一样,“刚才本大小姐推算了三遍,发现假如当初没跟你孽缘一般碰面,今后咱们还真的会形同陌路,你说缘分这事儿多奇妙?”

    我看着林雪的脸色,发现了刚才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惶,显然那个“形同陌路”的命运分支让她吓了一跳,于是不动声色地揽过对方的肩膀:“假如命中注定的是这样的事情的话,那命运对咱们还不错。”

    大小姐脸上微微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了远处的几个小家伙半天,确认那帮一点动静都能咋呼起来的丫头片子正忙于玩耍之后才顺势往我怀里一靠:“天气转凉了呢。”

    “嗯……啊。”

    “突然想出去走走了。”

    “去哪?我陪你。”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不算晚,距离林雪平常回家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陪她出去散散步然后直接送回家应该时间正正好,这时候好像是跟自己女朋友交流感情的黄金时机吧?

    大小姐想了想:“要不去马尔代夫?还是跑远点,去阳帆港?其实塞拉摩也不错……”

    我:“……”

    一阵恶寒没来由地涌上心头,我心中一颤:完蛋了!这个麻烦聚合体又张罗着出去旅游呢这是!

    但现在阻止已经为时过晚,大小姐兴致上来了那是谁也挡不住的,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丫头已经站起身振臂一呼:“大家!有想出去旅游的没?海边!”

    对方话音没落我就用手挡住了眼睛,心想接下来就没悬念了:还有什么是比煽动一帮本来就活力严重过程的姑娘们更容易的事儿吗?那就是被煽动的这拨姑娘里面还有个浅浅……

    细心的读者想必已经发现了,依尔森和肯瑟这俩大老爷们是被刻意忽略掉的——一个被他妹花好几万年操练成了抖m,还有一个语言库里面算上标点符号一共四个字符,你说这俩有被算数的意义么?!

    于是毫无悬念,等我放下手的时候浅浅已经换了一身青春靓丽的热带长裙扛着个小包走到客厅门口了……这丫头行动力给我稍微收敛一点!

    林雪拽了拽我的耳朵,我回过头,正好对上她笑盈盈的视线:“这次本小姐心情很好,让我任性一次吧。”面对这句话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反正我是无条件投降了。

    这次负责突发奇想的不是浅浅,而且林大小姐,并且她的建议很快就获得了全家所有人的响应,当然,一开始我还是比较紧张的,因为当初的糟糕经历现在还记忆犹新:大小姐组织的每次旅游最终都得演变成一场让人头大如斗的麻烦,麻烦的规模最小都是拯救世界起,上不封顶,也就是那几次经历之后,我才给大小姐起了个麻烦聚合体的爱称——你就当这是爱称。

    不过这次林雪专门给了我个定心丸:“你不用担心,本小姐看了,起码咱们旅游期间出不了问题,而且又不去远的地方——艾泽拉斯世界可是帝国领土。”

    没错,最终决定的旅游目的地不在地球,而在艾泽拉斯,经过全家人一致协商,我们决定去奎尔丹纳斯岛。出发的时候泡泡显得比谁都兴奋,抱着她闺女连蹦带跳的,我很担心她是打算单刷魔导师平台或者太阳井——可能自己有必要提醒凯尔萨斯赶紧申请政治避难了。

    自从救苦救难的帝**干掉了盘踞在艾泽拉斯世界的堕落使徒和燃烧军团之后,这个饱经战火摧残的星球终于迎来了和平,而且是目前看来或许会永远维持下去的和平,帝国版图中的艾泽拉斯已经和在地球上作为资讯投影的那个艾泽拉斯走入两个截然不同的轨道,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假如不是我们提前干掉了整个燃烧军团的话,奎尔丹纳斯岛可不会变成一个和平的旅游胜地吧?

    堕落使徒的军队最后被阻止在银月防线前面,奎尔丹纳斯完全没有被战火波及,战争结束之后这里就成了东部王国最好的风景点,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要找一块完全没有被瘟疫或者恶魔污染过的土地可是很不容易的,不过能有资格来这里旅游的人还是少数,他们必须有战功或者杰出贡献,要有救世军成员的身份,还得有自己种族领袖颁发的许可证,原因就是——这座岛的中央放着第二套用于连接艾泽拉斯世界和影子城的跨世界传送门,整个岛有一半都是军事禁区,剩下一半则属于半管制地带。

    我们选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清静,风景好,而且有事儿回去也特别方便。

    从神界回来休息了不到两天,我们一家子就集体来这边吹海风。说起来,好像我们也确实很长时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旅游休假过了,打仗,战后短暂休假,处理一堆政务,在家发呆吃饭睡觉,然后等着什么时候某个世界再出问题再去打仗,这样循环了好几轮,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还真是感觉从精神到**都累的够呛,大小姐的建议或许有突然心情大好导致的心血来潮作为原因,但也未尝不是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想要让家里人都散散心。

    因为是好久没有进行过的举家旅行,而且这回家里还增加了不少新成员或者新客人,我可是把所有人都给带上了,甚至包括了出发那天正好来家里找林雪的林风和莎莉两口子,以及被自己生拉硬拽才终于出门的安薇娜,浩浩荡荡的第一家庭还带着浩浩荡荡的旅游团,我们一个队伍就大有把整个海滩承包下来的趋势,而且第一家庭活动起来总是准备齐全,众人的随身空间总是带着很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在抵达目的地之后,我们只用十分钟不到就把一个原生态的异界海岸给改装的跟海岸度假村似的,林雪兴致勃勃地沿着沙滩给摆了至少三十个沙滩躺椅,也不管用上用不上,珊多拉则在后面稍远一点的地方准备起了沙滩烧烤的火堆——半径十米,我怀疑她打算去把九头水怪给逮上来烤了,当然最神奇的还是姐姐大人,习惯在任何情况下都准备周全的她,这次竟然还带过来一个设施齐全自备能源的移动式行星殖民舱——她打算在海滩上住几年是怎么着?

    我和依尔森还有肯瑟仨大老爷们并排躺在阳伞下面,滋溜滋溜吸着冰镇椰子汁,颓废的跟中老年地主似的,看着一帮大大小小的姑娘在沙滩或者海面上发疯顺便欺负那些兴许是家长带来的本地血精灵小孩儿,浑身的骨头懒成一地,依尔森翻了个身发出一声特别yd的赞叹:“诶呦——舒服啊,凡人在享受方面的天赋真不是吹的。”

    肯瑟微笑点头,紧了紧十五块钱从二里桥买来的花裤衩:“甚好,甚好。”

    我伸出脚丫子在依尔森腰上一踹:“你丫这声舒服说的亏心不——有你这样在沙滩上晒太阳都穿着三百多斤铁皮的?一会进沙子硌不死你!”

    依尔森一撩头发,浑身那板正的重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首先是个战神,你不懂。”

    战神就应该骚包到在阳关沙滩上穿着三百斤铁壳子怒放青春吗?这时候你走走奎托斯路线多好:至少人家还穿着沙滩短裤是吧?

    我没空搭理这个神经不太正常的战神,起身去撩骚正在远处守着一大堆篝火等饭吃的珊多拉,女王陛下穿了件特有亚热带风格的轻纱腰围和一套海蓝色的泳衣,虽然样式稍显保守,但她的身材本来就很好,再加上那种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雍容气质,这种样式的泳衣反而很适合她,再加上一顶镶着花边的可爱草帽,今天的珊多拉几乎是在将可爱和雍容两种气质在身上滚屏播出。

    当然我来逗她的主要原因是很好奇这丫头究竟在烤什么东西或者准备烤什么东西,结果自己一过去就傻眼了:火堆另一边放着至少半吨的海鱼,人鱼公主伊莎娜正飞快地把鱼穿到签子上递给珊多拉,一边递还一边说:“知道不,你把我烤了,和这个味道是差不多的……”

    伊莎娜是我见过最勇敢的生物,没有之一,她在珊多拉面前提这个话题是出于对这个世界的厌倦吗?

    “阿俊,你尝尝!”珊多拉见我过来,立刻举起手中的烤鱼,“这都是伊莎娜帮忙捞上来的,娜迦捕鱼好手啊!”

    我战战兢兢地接过珊多拉加工出来的食物,惊讶地发现其实味道还不错:或许这种完全没有烹饪过程的食物就是珊多拉唯一做出来吃不死人的东西了吧?

    “你怎么也来了?”我看了正在烤鱼的伊莎娜一眼,对方的鱼尾巴在沙滩上活动不方便,只能蹦来蹦去,目前她已经把自己埋在一个半米深的坑里了。

    “军队放假,我回艾泽拉斯探亲,好久没感受过故乡的海水了,仙女湖的水虽然舒服但盐分太少,我可是咸水鱼……啊!女王陛下,那条鱼还生呢!”

    “用一下火用一下火!”浅浅突然从沙滩方向冲了过来,手里抱着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等跑近了我才看见,原来那是一堆用黑乎乎的不知名东西捏成的杯盘碗碟(疑似),里面还混着沙子,浅浅抓着一个不规则的圆盘就送进了珊多拉用来烤鱼的篝火堆中,压根没有怕火烧的意思,然后就那么用手抓着圆盘在火里烤起来。

    “你干嘛呢?”珊多拉奇怪道。

    “做深海泥瓷器,我突然想起来的,应该挺有意思。”浅浅一脸兴奋地在火堆里倒腾盘子,要不是怕泳衣烧着的话说不定她整个人都跳进去了:那身泳衣可是普通材料做的。

    我在旁边看着,得出两个结论,第一,这又是一个典型的浅浅式突发奇想,第二,这丫头好像又发育了一点,今年竟然都有沟了——这算爱情的力量?

    “你这么烤得用多久啊?”珊多拉跟浅浅的智商突然走到了一条线上,跟她蹲在一块讨论起来,“而且火力还不够。”

    “没事,我有时间。”浅浅一脸兴奋地把那堆深海胶泥捏的奇怪东西都扔进火堆,然后脸色突然一整,我就看到那半径足有十来米,里面混着燃油,目测烧上两天两夜都不一定能烧完的大篝火剧烈哆嗦了一下,突兀地变成一地灰烬。

    灰烬里留下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黑瓷碗,伊莎娜在旁边举着几个只剩下少半截的竹签子发起愣来,上面的鱼早就烧没了。

    当然,浅浅的黑瓷碗是成功的,别说凝固,里面的沙子都烧成釉了!这丫头在自己的时间线里把这些东西烧了整整两天两夜还多啊!

    “我的烤鱼……”伊莎娜欲哭无泪地举着空荡荡的竹签子跟我哭诉,“还一口没吃呢。”珊多拉摆摆手:“没事,我可以吃生的。”

    伊莎娜想了想:“对哦,我住在水里,平常好像也是吃生的。”

    我赶紧拉着浅浅离开,一会这里该茹毛饮血血流成河了,自己这心理素质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浅浅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她那一大堆黑乎乎的宝贝,她坚持要用那东西吃饭,好吧,这丫头的行动力已经超神了。

    看着浅浅把那些还冒着热气的号称陶瓷的东西埋在沙子里降温,我抬头看了看海滩的方向,小的们正在那里撒欢,我得时刻注意有人乱跑,结果一抬眼就看到雏莓正哇哇大叫着向这边冲来,眨眼间,这个不到一米高的人偶小丫头就挂在自己胳膊上了:“大叔大叔!水银灯不舒服!你快去看看吧!”

    我一听,拔腿就往那帮人偶呆的地方跑去。

    水银灯和她的姐妹们已经习惯在一块了,就连出来玩的时候都是一帮人偶少女凑成一堆打打闹闹,我过去的时候发现所有蔷薇少女都在场,一个个满脸紧张的样子,水银灯则在费力地扭动着身体挠着后背,蹦来跳去一脸急躁,看到我急慌慌地跑过来,小人偶顿时满脸尴尬地停下了不太雅观的动作站在我面前,但身上还是忍不住扭来扭去。

    “怎么回事?”我顺手把92.3cm抱起来,来回摆弄着问道。

    “痒痒,怎么挠都不管用,”水银灯的嘴角抽搐着,一边红着脸扭过头去,“不准笑!不准看!要不以后就叫你变态了!”

    ——今天是水银灯第一次穿泳装——虽然是一件小学生才会穿的校园泳衣,但这丫头还是坚定不移地害羞了。

    “喂!说了不要乱动!你这个对人偶动手动脚的笨蛋!以后不让你抱着睡觉了啊!”

    我完全不理会已经被自己养的很奇怪的水主席,只是捅了捅对方背后的一个小孔:“你钥匙孔里进沙子了。”

    众人:“……”

    把水银灯翻过身来,小丫头背后赫然一个上发条用的钥匙孔,平常这东西一直被我当成她身上的萌点——用钥匙给小灯上发条的时候这丫头扭来扭去的样子可好玩了——不过这次,好像这成了个巨大的麻烦。我用棉签沾着水在钥匙孔里蹭了半天,才终于从最里面弄出几个小石头子来,然后把小人偶放在地上,对方顿时恢复了容光焕发,但她还是坚定不移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试图咬人:“你这个笨蛋!你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笨蛋!太无礼啦!”

    “都过来,把上衣掀开,雏莓!转过身,掀背后!翠星石,瞪眼也没用,除非你乖乖回屋呆着去,苍星石你摁住她,真红……红茶改变不了你需要上弦的事实,不听话我用玻璃胶给你封上!”我胳膊上挂着水银灯,对一群蔷薇少女挥斥方遒,然后掏出一把防水创可贴开始挨个给她们贴上,“别去深水区啊,我总觉得你们的球形关节不保险,罗真那个年代还没密封圈技术呢!”

    等好不容易处理了这帮奇奇怪怪的蔷薇少女之后,我专门绕着圈去看了看大家到底都在干啥,结果发现那帮奇奇怪怪的家伙果然一个比一个能闹腾:

    莉莉娜拉着小泡泡比赛游泳,但后者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游泳,最终结果是傻乎乎的小泡泡咕噜噜沉到了海底,在海床上一阵疯跑——后来卷上来至少二十吨海鲜和一阵几乎赶上海啸的巨浪,我们撑着海防护盾给珊多拉改善了一次伙食。最后琳凭着怪力下水把小泡泡拎了上来,那丫头其时已经把海床钻出半公里的洞,还傻乎乎地以为“莉莉娜姐姐”在前面游呢。

    潘多拉和维斯卡在很远的一处海角尽头堆沙雕,她们派了两千个士兵去整个奎尔丹纳斯岛以及大陆架上收集海砂,计划等比例复制一银月城出来,想到仍然在浅浅随身空间里放着的那座冰雪城堡我压力很大。

    小绮晶被她娘(阿赖耶)从精神世界里拽了出来,前者是第一次见到大海,兴奋的不能自已,后来她被真红她们发现了,后者邀请这个早夭的妹妹一起玩沙堡。蔷薇少女的沙堡比潘多拉姐妹的规模小很多,但特别的童真童趣,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水银灯做的沙堡和她宣称的目标最为接近甚至传神:她做了二十多个蒙古包。

    阿赖耶和姐姐大人一起,在负责看孩子……

    依尔森在太阳伞下面躺了一个多钟头之后终于觉得索然无味,他在沙滩上刨了至少一米多深的一个大坑,自己跳了进去,招呼着肯瑟把他埋起来,说是想享受一下所谓的沙浴到底是什么感觉,肯瑟倒也是个实在人,一个流沙术就搞定了,只是埋完之后我们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像个坟包,依尔森的脑袋突兀地从坟包上冒出来,看着跟行为艺术家似的,短短十分钟就吓哭了四五个血精灵小孩儿,艾泽拉斯世界可没有过这种表演形式——在多名家长投诉之后,莫妮娜忍无可忍地又给依尔森上了个流沙术,这次真成个坟包了。

    我晃着膀子在海滩上来回溜达,也没什么特别想干的事,但悠闲地看这群欢乐的家伙犯二其实本身就是一种娱乐,另外一种娱乐则是看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这群姑娘们的泳装……珊多拉和浅浅她们就不用说了,一群蔷薇少女竟然都换上了校园泳衣这才是奇观,我都有心给拍下来放论坛上去,但总觉得这样吃亏了:就跟亲爹看见自己闺女的泳照外泄似的,而且除了依尔森那身骚包的金色铠甲之外,神族条子们也入乡随俗地清凉上阵,莫妮娜一身性感的黑色带羽毛装饰紧身泳衣,琳这个总受妹子都穿上了金色鳞纹的……嗯,话说她们的衣服不会就图省事直接用自己的羽毛跟鳞片变的吧?

    我开始放眼四望寻找冰蒂斯,因为自己很好奇一个货真价实的爆x穿上泳装之后是什么模样,这个想法没有一点猥琐的地方啊,我就是好奇……

    “你就这么想看妾身半裸的模样啊?”

    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自己肩膀一下,随之传来的话语却让人瞬间汗流,我心说这个流氓还真了解自己,然后一扭头,却失望地发现对方竟然还穿着那身从来不跟着环境变换的黑色晚礼服。那啥,能把刚才那句里面“失望地”三个字去掉吗?

    “妾身其实是个很保守的人,”冰蒂斯一脸了不起的模样,“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怕伤了这群小姑娘的心……”

    “不就是没找到尺寸合适的嘛,还把我的衣服给弄坏两套,”珊多拉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用微妙的眼神在冰蒂斯胸前扫来扫去,“连我的你都穿不上,提前不知道准备衣服,活该。对了阿俊,看见安薇娜没?”

    “安薇娜?”我环视四周,跟着疑惑起来,“诶就是,那家伙去哪了?”

    我跟冰蒂斯还有珊多拉在沙滩上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安薇娜的身影,那个胆小怕生的幽灵女仆好像一到站就闪没影了,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在忙着安顿家里一帮奇奇怪怪的大小姑娘,就没注意到而已。要说起来把那丫头带过来可真不容易,安薇娜害怕陌生人和陌生环境那是出了名的,这次也是因为要来的是艾泽拉斯世界,算是她自己的故乡,才能勉强将那个幽灵女仆给半强硬地拖过来,怎么一来这里就没影了呢?

    “可能是发现沙滩上有家里人之外的陌生人,被吓的不敢出来了吧。”

    冰蒂斯一边跟我一起四下张望一边说道,这片海滩可不是私人领地,虽然游客少,但还是有一些驻扎在当地的救世军家属在这里休憩的,可能就是这点陌生人把安薇娜给吓住了。

    我点着头看向远方,然后突然沉思起来:“呐,海边有乌鸦吗?”

    冰蒂斯不解,我指了指远方海面上盘旋的一只黑色大鸟:“那里有个乌鸦……”

    珊多拉:“额,看来这是那个幽灵小丫头最大的妥协了,她把自己催眠成一只鸟。”

    泡泡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指着大海一脸兴奋:“诶呀,海乌鸦,海乌鸦!”

    我:“……”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丫头说的海乌鸦不只是海乌鸦三个字那么简单。

    太阳下山之后,沙滩上举办了盛大的篝火晚会,是浅浅牵头的,颇大的动静吸引了许多人,包括奎尔丹纳斯岛上的本地人和附近的渔民——这座岛虽然一大半是军事区,但也有居民,这些居民基本上依托本地的救世军基地而聚集起来,包括士兵家属和无处不在的地精商人,篝火晚会从一个大火堆很快就扩展到近乎不可收拾,“帝国领袖全家出动亲自牵头庆祝活动”这个噱头被那群奇葩的地精商人打出去之后产生了比鸡血还猛烈的兴奋剂效果,据说甚至有从附近小岛上游泳过来参加聚会的猛人存在,一般情况下这是不符合军事管制条例的,但今天情况特殊,浅浅亲自开口,允许岛上的非戒严区向任何人开放,于是在篝火燃烧起来之后,站在奎尔丹纳斯的海角上你就能看到一群一群光溜溜水滋滋的海豹脑袋从海浪里浮出来,它们趁着海浪冲上岸之后立刻就开始直立行走,这一幕恍若快放中的物种进化——那是变成海豹游过来的德鲁伊们……

    其实浅浅就是喜欢热闹而已,我估计把她扔菜市场上这丫头也是一样高兴,一场篝火晚会跟一次周末减价血拼对她而言是一个概念。

    夜幕下的奎尔丹纳斯海滩篝火连绵,火光映照下各种直立行走的生物都在跳着自己种族的民族舞蹈,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群魔乱舞,离远了看我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西游记的世界,眼前站着上万个孙猴子请来的救兵……

    浅浅从三十分钟前就钻到一群娜迦姑娘组成的舞蹈团里了,说是很好奇人鱼们的舞蹈是不是和歌声一样好,当时我看着在自己身后蹦来蹦去的伊莎娜,没来得及阻止她。这群上了岸就只能蹦着前进跟地球上所知的娜迦完全不一个物种的人鱼竟然也跟地上直立行走的种族们拼舞,她们难道是想试试谁能第一个刨坑把自己埋了么?

    现在浅浅差不多应该已经把自己埋了吧。

    以水银灯和真红为首的蔷薇少女组合们也跑没影了,只能偶尔从篝火堆之间见到她们一闪而过的轻巧身影,目测这帮人偶少女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玩伴:一群侏儒小孩。

    潘多拉和维斯卡很没品地跟她们混在一起,站在制高点上挥斥方遒。

    就连总是能在外人面前君临天下保持威严的珊多拉,这时候也钻到不知道哪跟人蹭吃蹭喝去了,艾泽拉斯各种奇奇怪怪的食物可不少,很难说当时同意来异世界旅游的时候女王陛下的原本目的是不是就是来吃东西的。林大小姐刚才喝了点卖酒,现在显然有点亢奋,正拉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看手相,她满面红光地拽着一个倒霉蛋,晕头转向地说道:“看你掌纹……嗝,太深了……嗝,命途坎坷,而且有的地方深的都透光了,这是……嗝……”

    被林雪拉住的骷髅人求助地看了这边一眼……

    “行了行了,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怎么今天抽风呢。”我赶紧把林雪抱过来放在怀里,对那个被看了半天手相并被诊断为有血光之灾的骷髅抱歉地点点头,大小姐则在自己怀里毫不安分,一会掐一下,一会咬一口,一会来个上勾拳短打劈风掌接咏春——话说她这是醉着呢?!

    “本小姐心情好……”林雪嘀嘀咕咕,“因为喜欢你啊……给你看看手相——嗯,命格很硬,张扬的性子,小时候被管教过严有叛逆心理,青春期之前就砸了全校每一个老师的玻璃,找人打架十打九赢,考上公务员之后以收保护费远近闻名,后来阴沟里翻船一次,幸得贵人相助,目前有干闺女一个……”

    大小姐抓着冰蒂斯的手看了半天满嘴胡话,后者脸色特别复杂,然后偏过头来跟我嘀咕起来:“妾身发誓这小丫头根本没醉。要不要打赌?”

    “我比你都肯定,要不你赌她醉了,我赌没醉。”

    然后我跟这个女流氓互相切了一声。

    我知道,林雪这别扭的性格让她总是显得不够坦率,以至于有时候她只能用各种让人头疼的方法表示自己的心意,比如装疯卖傻以及在我身上咬二十多个劳力士,但这种性格一向也是她最可爱的一面,反正我是很喜欢的,这时候,抱着晕晕乎乎的大小姐,一种奇妙的满足感萦绕心头,总是傲娇的强势妹子突然软下来的时候是格外让人爱不释手的,我低头在这丫头嘴角轻轻亲了一下,就看到对方的脸蛋子肉眼可见地红起来了——让你装醉!

    “喂喂喂,差不多就行啊,秀恩爱是要火刑的,你也照顾照顾旁边有个几千万岁的深闺怨妇好不好。”冰蒂斯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让我忍不住翻着白眼:这货竟然都敢自我形容成深闺怨妇了,丫是打算毁灭世界吗?

    “看到没,小家伙们都很高兴。”

    冰蒂斯向后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远处群魔乱舞的各族土著,语气轻松,她偶尔会习惯把眼前的任何一个凡间生物称为“小家伙”,当然,她也有这个资格,每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就说明这个女流氓当前的心情是极好的,“因为他们都很有安全感。”

    “安全感?你怎么总结的?”

    “不用总结,别忘了妾身生活阅历在这儿摆着呢,凡人有没有安全感那几乎是一扫眼的事。看得出来,这些小家伙在这里欢天喜地地闹腾,不是因为生活富足,也不是因为区区一次庆祝活动,而是一种可以让他们彻底安心的生活环境,这就是安全感。这安全感可是拜你所赐,有什么感想没?”

    “……压力挺大。话说我是来减压的,你怎么总是趁着大家都欢天喜地的时候来给我上人生压力呢?”我随口吐槽道,冰蒂斯好像就是有这么个毛病,总是能在最不用严肃的地方突然严肃起来,然后用那随便掉点渣都能压死人的人生阅历给我上一堆大道理或者生活指南,让人频频压力巨大。

    “你是得有点压力,要不你这性格容易彻底混吃等死,父神说过,虚空生物的惰性的,每一个虚空生物的拖延症都特别严重,妾身怕你也这样,”冰蒂斯跟我挤咕挤咕眼,然后脸色突然垮下来,“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妾身该出征了。

    “神界持续不断地向虚空深处派出远征军,每一个战斗序列都周期性地奔赴战场,妾身也差不多该准备准备,参加远征了。”

    (呐,吓住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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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灵帝国介绍:
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让世界充满爱……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这之前先让我的世界充满萝莉,女仆,御姐,女王……假如还可以的话,我还希望这一切更详细一些,比如三无,腹黑,傲娇……
于是,这本书出现了……
混吃等死的幸运宅男摇身一变成为帝国元——可是帝国已经崩溃了,拥有奶爸光环的悲剧哥领养萝莉无数——但没有一个省心的,游走在不和谐的边缘让这个世界逐渐和谐起来——可惜没有一次顺利的,这就是某死宅在获得一个从天而降的蹭饭兵团之后所生的爆笑故事,假如你足够邪恶,足够猥琐,足够……马赛克,那么你希望的,这本书里,理论上都有……
宅男请进,腐女绕行,让我们在轻松愉快的阅读之后,高举着棒棒糖,携手女王御姐,率领萝莉萌军,站在这充满爱的世界一声高呼:宅文化万岁!!!希灵帝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希灵帝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希灵帝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