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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柯守     赝太子txt下载     赝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四章 送信

    曹易颜心里冷哼一声:“谁说妖物就直爽了?分明同样有鲁直,但更有狡诈之辈。”

    只是淡淡看天机妖一眼:“你不必担心我拿你们充炮灰。”

    “我来找你,是听说了一件事,我刚才听见,郑朝太孙在调查林国公子,此事可以做些文章。”

    天机妖知道曹易颜对郑朝的憎恨,乍一听,没反应过来郑朝太孙是谁,随后就想起了。

    “你是说,那个苏举人?”

    “他可不是举人了,刚刚得了这一届郑朝的会元。”曹易颜回想着少年身影,只是一笑。

    “他竟真在走科举晋身的路子,这是怎么想的?”摸了摸下巴,天机妖好奇的问着:“科举再好,也是臣路,他在这方面不是白忙么?”

    “这就不是你我能猜到了。”曹易颜对这个话题不想多谈,只说:“他与林玉清对上这事,倒给了我一个机会。”

    “怎么,你要帮林玉清?”天机妖问。

    “不,我只想都帮个忙。”曹易颜笑着摇头:“让郑朝的太孙出口气,让林玉清被驱逐回国,这样不好么?”

    “反正,林玉清本身也想回国,我既与他结交一番,自然要助朋友一臂之力了。”

    “至于我,林玉清在郑朝二十年建立的基业,就当给我的报酬了。”

    这无非两方面结盟,实际两方面都下套罢了。

    “但涉及两国宗亲,又并不是蠢人,如何能让二人都能如你所愿?我可要先说明,我只管做事,还要让我想办法,我可没这样的办法。”天机妖丑话说到了前头。

    “你看看,这计行不行?”曹易颜毫无正坑刚刚结盟的盟友愧疚,只笑问天机妖。

    天机妖翻了个白眼,“这事搅合着龙气,我怎么算得出?不过,你师傅可能是你的障碍。”

    “师傅?”想到刘湛,曹易颜眼底闪过冷意,淡淡地说:“你说的不错,我师傅要在郑朝和魏朝选择,必选郑朝。”

    “选我还是选郑应慈,必选郑应慈。”

    “并且痛恨妖族。”

    “我既是大魏余孽,又与你等妖族勾结,自然对他来说,死不足惜。”

    “不过既知道这点,又关系着社稷归还原主的大事,讲不得私情,我早有未雨绸缪,他还不配当我的阻碍。”

    任何合格的政治家都不会在这上面犯错,曹易颜不愿多说,转了话题:“我恰知道一点,当年太子内幕,林公子在这方面,可参与些,无论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那个路客卿,苏子籍必愿意冒些险,毕竟,他可是个能为普通朋友都低头的人。”

    君子可欺其方,天机妖思索,觉得这事或没陷阱,点头:“既这样,那就这么办吧,但你就能保证,苏子籍按照你的计划行事?”

    “不试试,怎么知道?”曹易颜说着,也不拖延,当即就写了一封信,又唤来一个仆人。

    “去给住在清园寺居士园的苏子籍苏会元送这封信,务必要交到手里。”

    妙仁医馆

    野道人的伤虽不轻,并不愿在医馆久留,挣扎就要回去。

    苏子籍原本想劝,可见野道人因受伤本就心里憋火,让其静养,怕也闲不住,就再叫了一辆牛车,扶着野道人回去。

    车内空间不大,药味就自然更浓烈了。

    看一眼正沉默坐着的野道人,苏子籍想了下,问:“你一个人住,可以么?”

    野道人说着:“主公不用担心,我仅仅是断了左手,并不严重,并且我雇了个人,到时多给一些银钱,让他除送饭,再给我熬药就是。”

    因苏子籍暂住的地方住不下更多的人,此时越发觉得,换个宽敞些房子,迫在眉睫了。

    “也不知道桃花巷的院落有没有被拍下来。”想到离开去办此事的简渠,苏子籍暗暗想着。

    以他现在的银钱,自然可以在京城置办处产业,但一时想寻到合心意,并不容易。

    还要防备着有人在暗中插手做手脚。

    倒这桃花巷的宅子,是官府拍卖,程序就不怕有人做什么。

    而这宅子曾是钱之栋的私下产业之一,也不怕有额外陷阱。

    当然最重要的是,就算宅子不合心意,为了藏在里面金银,苏子籍也会将其拿下。

    既必要拿下,到时只需宅子不错,就可搬家了。

    路上,读书人数量明显比会试前少了大半,这因落榜了的人,除了准备留京继续攻读,很多为了不浪费钱财,直接收拾东西回乡了。

    而会试得中,准备殿试的人,都怕遇到了**或意外,大多老老实实呆在住处,不敢随意出去,打算熬到殿试再溜达。

    “像我这样四处溜达的竟是少数了。”忍不住自嘲了一下,苏子籍就放下车帘,收回了目光。

    野道人因着左手疼痛,心中更有恨意,为了分散注意,有些话多。

    苏子籍也听着,偶尔回上几句,直到回到了居士园附近,野道人才有些不好意思停了下来。

    对主公的包容,心下也有些感动。

    “主公,耽误了你这么久,实是我的错,在这里停车,我自己回去就是。”

    “怕是你暂时想回去也不成了。”苏子籍目光落在不远行来的牛车上,恰看到了简渠正掀开车帘,说。

    野道人顺着目光看去,也随即看到了简渠,笑:“看来简先生是得胜归来。”

    “先去我那里,院子真买下了,就带着不悔,你我几个一同过去看一看。”苏子籍拍板。

    牛车没停,径直行到居士园内院门前。

    苏子籍要扶着野道人下车,这次野道人拒绝了。

    “主公,我就留在车上。”

    当着简渠,他不想做一个不好示范。

    这次自己办事不利,还受了伤,就得更低调一些。

    心思细腻转得快的野道人,还在简渠下了牛车过来,笑着点了点头。

    可惜,他现在模样实在是称得上惨烈了,简渠见一个脸肿着的人冲自己惨烈一笑,先吓了一跳,才勉强认出这是谁来。

    “这……路先生,你这脸……”

    “无事,只是遇了地痞,与其打了一架。”因不知道主公是否要深究此事,野道人没往深了说,只说了表面。

    简渠又是同情,又是愤怒:“京城是天子脚下,竟有人这般大胆!可将那些行凶之人抓了起来?”

    “已丢进了牢里。”

    只可惜,那不过就是炮灰罢了,背后人毫无损伤,野道人掩住冷意,一副不记仇的样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 金条

    不想和简渠继续这个话题,野道人直接开口问:“简先生,可是桃花巷的宅子买下了?”

    “正要与公子汇报。”简渠脸上重新露出笑意,作了揖:“公子,幸不辱命,已将桃花巷的宅子成功买下来,并已过户,耗银八百五十两,要是着急,现在入住亦可以!”

    “好!”苏子籍点首,赞:“就知道简先生出马,不会失手。”

    这也是他让简渠去办这事的原因。

    固有让简渠能立刻融入其中,很快进入角色的意思,更多的也是因简渠是钱之栋倚重的幕僚,在这些事上更容易办理。

    莫要以为,这种罪臣产业拍卖,拿银子就一定成功,里面水也颇深,稍不留神,看中产业就可能被人截胡了。

    进了院落,与叶不悔说起了此事,她顿时惊喜。

    苏子籍并不曾与叶不悔说起在西南时的内部斗争,回来就只捡了一些对外,譬如救援钦差,譬如围剿马队之类说了。

    尔虞我诈,以及命悬一线,都已过去了,与叶不悔说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难过而已。

    而在海上与钱之栋的约定,苏子籍同样未提。

    也因此,夫君突然买下来一个院落的事,对于叶不悔来说,就是真真正正的惊喜。

    没有几个人不想有一处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家,这里虽不是广陵省,更不是临化县,来京城的时间也尚短,但苏子籍到时在京城为官,这里就必然会成生活很长时间的第二故乡。

    有一处自己的宅院,就要省心许多。

    “夫君,这事你竟一直瞒着我,到现在买下了才与我说?”叶不悔看似娇嗔,实际上反兴奋极了。

    看出这丫头怕是正在盘算着到时怎么布置房子,苏子籍就笑了:“瞒着你,是我之错!我这也是怕买不下这院落,提前与你说了,若是不成,反令你难过。”

    说着,就将这宅子乃钱之栋这位昔日西南大帅的产业之一的事说了。

    “这宅子位置还好,虽不在繁华地段,但也在城中,而且周围是大户、中低品官员的住宅,往来并不算权贵,可也不嘈杂,很适合我们现在居住。”

    “到时,还有客房,给你也单门辟出一间棋房,你那些棋谱,都可以好好保存,免得随意堆在箱子里受了潮。”

    “尤其是等搬了家,你就可以结交一些朋友。在这里住着,你一直都是闭门不出,平时我不在时,甚至没有多少能说话谈心的人,这样久了可不好。”

    苏子籍说着自己对房子的想法,突被一个软软身躯直接扑了个满怀。

    片刻,她才松开搂着的手,后退两步,抬起头来,秀丽小脸上,眼圈微微泛红,鼻尖也有些发红。

    她有些不好意思移开了目光,但很快又将目光回到他脸上。

    “其实,能与你当夫妻,我已经很幸运了……”她有些别扭说:“你对我这样好,我……我却不够好……”

    论美丽,她最多就是俏丽,论才艺,只有在棋道上有点成就,眼看着苏子籍越来越有天人之姿,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她有些黯然。

    苏子籍见她低垂螓首,竟露出了一丝自卑,用手扶起她的小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认真说:“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我不愿你我之间有多少波折来显示深情,只愿执你之手,与你偕老。”

    “你已足够好了,继续做你自己就可以。”

    “真爱我,就理所当然的霸占我。”

    “嗯!”苏子籍越来越优秀,而有的不安,在他认真凝视下,虽谈不上烟消云散,叶不悔还是认真点了下首,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唧唧唧!”小狐狸扑至两人之间,用两只爪子拼命推着抗议。

    “小白,你也吃醋了?你要是成了精,我就让你当二房。”叶不悔本来有点不好意思,这时趁机取笑,抱着小狐狸就钻到了牛车里去。

    “哎,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苏子籍才说了一半,就见着她们已经上了牛车,只得住了口,转身吩咐:“现在就去桃花巷!”

    牛车去了桃花巷,大概花了一刻时间就到了,这时已是接近黄昏,一眼看去,夕阳下,酒店楼阁林立,星星点点已渐燃起一盏盏灯,布满街衢,而且这里连着一处道观,靠北是花市。

    “不错,闹中取静,好住所。”

    取了钥匙开了门,这宅子院落并不大,正房尚挂着灯笼,并且走廊连着两排厢屋,虽只有两进,但房间算起来,住十几个人绰绰有余。

    叶不悔转了一圈,见窗纸都没有破,楹柱上朱红漆皮也没有剥落,只是微旧而已,就非常开心,见她喜欢,苏子籍就说:“这地方不错,今天就可以搬家了。”

    “不悔,你回去把我们东西运过来。”

    “简先生,你帮着拙内处理一下居士园的事,沿途再买些家具过来。”

    因要雇人收拾并搬东西过来,还要与那面的人说这事,苏子籍就找了借口,支开了简渠。

    “放心,离天黑还有段时间,这些交给我,一个时辰,就能住人!”简渠跨口说着,跟着叶不悔离开。

    “走,轮到我们干活了。”苏子籍让野道人寻了工具,也不用外人,主仆二人关了门,就来到水井十步远老杨树下。

    只用眼睛看,看不出杨树有特别,附近泥土也很正常,苏子籍没让野道人这伤员动手,而自己用锄头挖了一会,就有了叮当声,碰到了东西。

    随后小心挖掘,不深的一口大缸,露了出来。

    “主公,缸内是金条!”虽左手受伤,可不妨碍野道人第一个过去查看,结果一翻,就立刻惊喜发现里面所藏的东西。

    夕阳余光下,一眼看去,缸内全是私铸的金条,每一根都用桑皮纸仔细包着,一旦撕开,就闪烁着金光。

    两人将里面金条搬上来,放到了桌上,只粗略计算一下,就知道,这些金条起码有着一千两。

    一千两黄金,差不多万两雪花银,可是一大笔钱。

    苏子籍想了下,将缸重新用土填上。

    看着摆在院内木桌上金条,苏子籍对野道人说着:“这些,都立刻换成银票,还有,不要存在一个钱庄里。”

第二百四十六章 金蛇会

    银票,其实就是钱庄(古代私人银行)存入时开的票据,自古从没有超过百两一张,并且存多了,是逼着钱庄卷款而逃么?

    野道人对这种事驾轻就熟,笑:“放心吧,主公,我晓得。”

    又说着:“现在一千两黄金,按照金价,大概可换一万一千两银子。”

    苏子籍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笑容,随即又敛了:“五千两继续投入到你的生意里,余下六千两,二千五百两换成一百两的龙头银票,而三千五百两换成十两一张的银票。”

    “这事交给我,必能办好!”野道人虽负了伤,还兴奋接了这活:“主公只要把金条分装几个箱子就可。”

    箱子带了,就在车内,分装了,没一会,野道人就去处理了。

    这事处理速度极快,几乎一转手,就换了银票。

    “主公,总共四个钱庄,都是京内有信誉的,分存了,要是对白身来说,就算一家存几千两,还太显眼,不过我报上了您的大名对会元来说,就一点也不起眼了。”

    “我看相,挑了三个丫鬟,都是不错,您看中不中?”

    说着话,又引着一个牙婆过来,这牙婆虽年过四十,不过会梳妆,髻黑,连眼角的鱼鳞纹也不甚清晰,笑靥可人,拍手笑:“我这眼皮子直跳,还有喜雀跳在枝头,心想肯定有好事,果然是会元公的生意。”

    “这几个丫鬟,都是年十二三间,都已会作家务,懂得规矩。”

    “你要挑人,只管挑,都是好样。”

    说着,三个丫鬟怯生生行了万福。

    “唔。”苏子籍目光扫视了一下,其实都算是俏丽乖巧,又不至于太显眼,点了点首:“那就都留下吧!”

    见牙婆作成了生意,喜不自胜,又吩咐:“带些人,给我大扫除,我给工钱,还有,给我叫桌宴席,以及几桌散宴。”

    “哎呀,放心,我立刻去办。”这明显是涝军了,牙婆连连答应。

    等叶不悔跟简渠处理了居士园的事坐车回来,看到的就是大扫除的人群。

    这其中,除了三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小心翼翼上前,拜倒喊夫人,这是买来的死契,别人都是临时雇佣来。

    简渠见到处都是在忙碌着的人,想去帮忙,却被苏子籍叫住了。

    “这些事让他们办理。”苏子籍站起身来,说:“你跟我过来。”

    正房有个小房间,窗外有着梅树,显的幽静,里面清扫过,可以说是一尘不染,还有新的书架放了进去。

    苏子籍在书架前站住了脚,注目看着堆在上面,还没有排列的书,问:“简先生,钱帅,与你说了不少话吧?”

    “这房子的事,怕你也知道了,又或者还有反制?”

    “时到今日,你说钱帅的反制,还有没有用?”

    听了这话,简渠心一凛,脸色一下变的异常苍白了,的确,钱之栋有着反制的方法,可太糊涂了。

    现在钱之栋已经不是大帅,而是死囚,谁为他说话?

    苏子籍不仅仅是会元,还和赵公公交情不浅,又能奈何了多少?

    苏子籍拿起了书,解开了绳子,把一本本书放入,又一笑说:“……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因我没有想悔约。”

    说着,苏子籍直接拿出一个小匣子,递了过去。

    简渠有些不明所以,等接过来一打开,顿时吓了一跳,竟是厚厚一叠银票。

    “这……”

    苏子籍笑了笑:“一万一千两银子的三成,是三千三百两,这里是三千五百两,全部是孙氏和小姐的份。”

    “百两的银票太显眼,怕给人惹祸,全部是十两的银票。”

    “就算这样,她现在的情况,若都给她,怕是保不住,你来帮她打理吧。”苏子籍淡淡说着。

    简渠听到这话,突几步过来,双膝跪地,就磕了三个头:“公子素有贤名,我原本却是小心之心,尚有怀疑。”

    “现在却是信了。”

    “不要这样,你快起来。”苏子籍扶起,正要在说话,外面传来野道人的声音:“主公,有人给您送信!”

    两人连忙收拾了情怀,到了檐下,就看见了两拨人,取过信,展开一看,苏子籍的表情就阴晴不定了。

    这两封书信,是由不同的人送来。

    其中一封书信并没有落款,只是带着淡淡香气的白皮封皮,送来的人也只是将信交到了苏子籍的手里就直接离开,并不肯说明是替何人所送。

    而一封书信,送信的人则同样很是神秘,同时送来不止是信,还有一个匣子,只说看了信便知是谁所送。

    苏子籍先看是第一封书信。

    信展开,上面的字写的还算漂亮,但仔细去辨别,却又会觉得,这只是普通工整的字迹,若不是写信之人本身书法平庸,并无特色,那就是对方故意不愿表露出自己的身份了。

    上面的内容,比字迹更吸引人。

    “居然在这一封随意送来的信上写了这些秘密,写信人是什么心思?”苏子籍微微蹙眉。

    “林国公子是林国派来的人质?”

    “这事虽不是秘密,大概官员权贵圈子里知道人不少,但也不是广而告之的事,将这事告诉我,难道是知道我的人被林国公子的人所伤,所以希望我不必顾忌林国公子的身份?”

    “咦,当年林国公子进京,满是狼狈,只有一个老仆跟随,是太子拉了一把,但临到事,却是此人举报?”

    苏子籍不太相信,要是林玉清举报,皇帝容得他逍遥十七年?

    “还将这些年来,林国公子在京城势力写了出来?”

    “应该只捡了部分与我知道吧?官面上有云丰商会,暗地里与京城附近的金蛇会有联系?”

    “金蛇会……特别指出路逢云就是被这金蛇会给打了,这是看准了我会必会出头?”

    苏子籍看到这里时,忍不住怀疑起这是比较了解自己的人所写的信了。

    对自己不了解,怕是不会认为自己会为了一个客卿与金蛇会对上。

    虽以蛇为名,但这帮会在京城,甚至是京城附近都颇有势力,多年前曾是多个帮会,后来被人拢到一起,合起来就是金蛇会。

    当然,这或也是暗指“地头蛇”之意。

    不是有句话,到了人家的地头上,是条龙也得盘着,地头蛇一向是指着这种极不好惹沾上就很难轻易脱身的小人物。

    他们个人实力不高,凝聚起来,可一个不小的底层势力。

    苏子籍又继续看下去,在这信后面,写信之人还特意点出,林国这位宗室公子,近期就要离开大郑,要是过段时间,去了林国,就再难索敌了。

    “这人可真是……”挑拨的意思其实非常明显,并且只要还有脑子,就知道这信在这种时送来是什么意思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树妖的味道

    苏子籍将这封信暂时放下,又去看了又一封信。

    这封信的内容就简短了,只说是镇南伯府谢家贺礼,贺苏子籍得中会元,匣子和上次一样,打开是几本书。

    苏子籍目光一闪,随便翻下发现,都是手抄书,只是有几本对自己无用,但也有二本自己能汲取的书。

    “发现忆江上书,是否汲取?”

    “是。”

    “【四书五经】17级,+300,15830/17000”

    “发觉布衣囊,是否汲取?”

    “是!”

    “【四书五经】17级,+400,16230/17000”

    “【绛宫真篆丹法】3级,+500,1988/3000”

    “两本都是一时名家,特别是布衣囊,是号称布衣宰相的徐代,不居官职、不着官服,以山人的身份佐皇帝,留下了‘著黄者圣人,著白者山人’的佳话。”

    “不想此人水平,仅仅对经义只多了400经验,可见我的四书五经的水平,已快到人类的极限了不过也没有关系,离18级仅仅几百点,每天获得的强迫性经验就可冲破。”

    “相反,此人爱好道术,一本儒书,仅仅是参杂的思想,就使我道法上升了500点。”

    “不过,又是镇南伯府谢家?”

    苏子籍沉思着,上次时他就想着是不是去一趟镇南伯府,但送了古籍,却不肯说出是谢家谁送,这次又送了一份不厚不薄却对他有用的贺礼。

    “也许不久之后,就能一睹此人真容了。”

    他是不信,会有人不求回报,还做好事不留名,接二连三将这样千金难求书籍送到自己手里。

    怕只是见面的时机还不到而已。

    这样想着,苏子籍就将东西收好,对简渠说着方才没说完的事:“孙氏,她愿意,可以让她暂住到这院子里,由你照顾,你跟逢云到时也住进来,前后三个院落,能住人房间就只有十几间,也住的开。”

    简渠点头:“公子说的是,虽说已让人盯着,保护着她,但一个弱女子,带着一大一小三个人,到底是不适合独居。”

    他对苏子籍的人品极为信任,能让孙氏跟钱之栋女儿住进这院落来,到时也好就近照应。

    况且,夫人性格温和,为人也善,年纪更是比孙氏小,到时住进来,也不必担心苛待,说不定还能让孙氏陪着夫人叶不悔,平时说说话,真能得夫人几分喜欢,以后公子飞黄腾达,孙氏母女靠这一点与夫人相处过的情谊,也能有个靠山。

    很快就捋清了这其中的关系,简渠自然是愿意。

    对简渠,苏子籍虽也在用,但因彼此之间并没有经历过患难,相处时间也不长,目前为止,不可能将机密的事告之,与之商量。

    但简渠对苏子籍眼下就能对自己这样信任,已是感激,拿苏子籍让其收着的银票出去了。

    苏子籍闭目消化刚才所得,睁眼时已心情舒畅,又是一个提升。

    “这些书,虽汲取了,也可以抄录,变成我的藏书,成为家族的底涵。”

    站在窗前望去,能看到那些人忙碌的模样。

    这里是收拾好的房间,外人不会再进来,也窗明几亮,坐在书桌前,发现他的笔墨已经都被仔细放好,一看这摆放习惯都按着他一直以来弄的,就知道这是出自叶不悔的手笔。

    苏子籍看着外面娇俏的身影,眸光柔软下来。

    “你想成为棋圣,我岂不会帮你?”

    “林国公子就算是敌人,可二十年在京城号称琴棋双绝,当然有不凡之处,我虽不耐心在棋道发展,可指教间汲取的思路,却可以转述给你。”

    “你自然能悟出他的思路。”

    想着,就转身回到书桌前,铺开了纸,画起了棋谱,才专心致志,一道白影悄无声息地从拱开了书房门外钻进来。

    它似乎有些无聊,好奇抬头看着练字,还想要找椅子一跃上来。

    苏子籍不得不分神看向最近又来无影去无踪的小狐狸,无奈放下笔,说:“你最近逍遥,总偷偷溜出去,小心被人捉了去。”

    “唧唧!”小狐狸不满地叫了两声,像是在反驳。

    苏子籍便蹲下,将它一把抱了起来,还故意掂了下:“倒又重了,都说马无夜草不肥,你这小狐狸,该不会是在京城又找了个主人,一狐吃两家吧?”

    “唧唧!”这次,可着实惹恼了小狐狸,小狐狸唧唧叫着,就气呼呼他怀里挣扎着跳了下去。

    看着小狐狸如来时一样,又嗖一下钻了出去,苏子籍将手指,轻轻放到了鼻间,闻了一下。

    “一股树妖的味道。”

    “路先生,你回来了?”野道人重新回来时,见到就是已整理好的院子,以及跟自己说话的简渠。

    其实简渠也是刚出去了一趟回来,此刻正抱着一摞新被子往侧房去,见了路逢云,还有兴致说笑。

    “你我可是又要做邻居了,努,那三个侧房,你我各一间,虽并不是相邻,可住到一个院里,以后就能彼此照应了。”

    野道人其实也料到了,主公有了自己的院落,势必会让两位幕僚入住。

    在这个时代,供养客卿吃住,是所有养着客卿的人最基本的操作,真说起来,苏子籍之前一直寄居在外面,还能得二个客卿,这才是令人惊奇的事。

    野道人自然而然地认可了这事,笑着对简渠:“这是自然,以后做事,也能更好与简先生商量着来。”

    等他去拜见了已入住主院的苏子籍时,苏子籍已从书房里走到正厅,正与叶不悔在下棋,见他进来,立刻招手令其坐下,又有丫鬟十分机灵的奉茶。

    苏子籍指着野道人,对三个小丫鬟说:“路先生受了伤,这段时间,熬药的事,倒不必你们去做,我已请了附近医馆的人按顿送来,端茶倒水,你们需帮着一些。”

    三个丫鬟立刻就应了声。

    “等会有人奉来搬迁宴,我们再用饭。”苏子籍说完,让三个丫鬟直接去前院,帮简渠与路逢云收拾一下屋子,听着差遣。

    等人都走了,厅内一下子就清净了下来,苏子籍见叶不悔正聚精会神盯着眼前的棋盘,就把一份棋谱给了她。

第二百四十八章 总有一日能忘了你

    叶不悔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

    片刻,她欢快抬头:“你是怎么想得出这样棋路,实是出乎意料,让我觉得很有启发,和杜伯伯给我启发又不同。”

    苏子籍顿时笑了,暗想:“这可是林玉清的棋道,也是有棋圣称号的人,并且这金矿还没有挖完,倒可以再深挖一下。”

    “对了,一会我可以让简渠代我去向谢府道谢,一是探一下情况,二是问一下,是不是还有着武谱。”

    这两方都未必对自己有真善意,但哪怕是假的,趁这机会,多探查一下,挖下金矿,也不算自己白白虚与委蛇了。

    下完棋,酒楼送来的酒席已在前院摆上,叶不悔已去换衣服,苏子籍摆了摆手,将第一封信取出,给野道人看。

    野道人看完,就微微蹙眉:“不想林玉清竟有这样大背景和势力,这还只是这写信之人告诉我们的,私下或还有不少。”

    “而这信看似提醒,但在这节骨眼送来,又挑拨离间,这背后的人可未必是存着好意。”

    苏子籍点首:“我也是这般想。”

    将信重新收起,苏子籍继续说:“所以不能按照别人步骤走你用不悔的名义,去给周瑶写信,就说是要请教琴艺。”

    想了下,又道:“再以我的名义,给林玉清送去拜帖,就说要请教棋艺。”

    “还有,小狐狸很肥了,可以让它干活了,让它联系下全城的狐朋狗友,查些情报。”

    野道人点了下头,虽不明白主公要向周小姐学琴是为了什么,但既是苏子籍吩咐了,就照此办理。

    过了三月,春温花开,一日上午一辆牛车在车夫的驾驭下,从一处官府聚集而居的区域行出,走过六七条长街,前面有了喧闹声。

    与周瑶同坐在牛车一个小丫鬟并一个婆子,都有些好奇,但她们谨记自己的本分,并不敢乱掀车帘去看。

    婆子以前就是服侍周瑶,现在也安静坐着,神态恭敬。

    原本性情温和的小姐,在未婚夫逝去,渐渐变得有些威势。

    以前,被周母吩咐跟小姐外出的管事婆子,还能说几句“逆耳忠言”,规劝一下小姐的言行,可现在光是同坐在一辆车内,这么看着垂眸端坐的小姐,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寒意,就在心头弥漫。

    周瑶似察觉到了婆子的目光注视,只装作不知,邵思森已去,她心中萦绕久久难以释然的哀伤。

    周瑶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现在她对一些喜欢的事,仿佛已丧失大半的兴趣,哪怕继续学琴,也不过是因心底那个时不时出现神秘声音的要求。

    这可不行。

    要是心如死水,行尸走肉,怎么对的起父母?

    “邵郎啊,要是有一天,我再也想不起你,只是偶然对景,会有些怔怔出神,你也莫要怪我薄情。”

    “我岂能让父母伤心,我总有一日能忘了你。”

    但路过前面乱哄哄,坐在车内就能听到兴奋的喊声和议论时,真切的厌恶,突然就从心底涌出来。

    “今日有人杀头?”原本沉默着的婆子,这次不得不掀开车帘一角,小心翼翼朝外面瞥了一眼,随后就立刻放下了。

    “早知就不走这条路了,前面已挤满了人,怕是要等一会才能过去了。”

    外面那些人,人挤人地看杀头,牛车本就粗笨,在这种乱哄哄的情况下,别说走不过去,便是能勉强行路,车夫为了车内小姐的安全,也不敢直接过去,免得惊到了拉车的牛,再出什么事。

    感觉到牛车停了下来,周瑶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不耐。

    她不想去理会外面的动静,可外面声音,却不断地传进来。

    听到有人喊着杀的是西南大帅钱之栋,周瑶更蹙起了那双好看的眉,自古英雄与美人,不许见白首,她油然而生一种兔死狐悲。

    “还不能继续走吗?”见状,婆子忙问了一声前面的车夫。

    车夫无奈:“还不能走,前路已经阻塞了。”

    “且等着吧,莫要催了,催也是无用。”周瑶淡淡说。

    “哎,就是行路恰好遇到了这事,有些晦气,等一下倒无妨,时间还早。”婆子叹的说着。

    周瑶却说:“死人倒是不晦气,真正恐怖的是人心。”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厌世的味道,婆子听了,心里暗暗叫苦。

    虽小姐自从得了新平公主的喜欢,最近总是外出赴宴,但在家里,却仍是一副沉默不愿说话的模样,夫人让她这个服侍小姐有几年的人多多劝慰,但这样看不出悲容又毫无生机的模样,想劝也无从下手。

    恰在这时,前面的道路突然通了,牛车再次行了起来。

    见小姐再次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婆子瞪了一眼同样没用的小丫鬟,也只能无声叹气。

    自从小姐在码头吐血的事出了,跟在小姐身边丫鬟就被换了个遍,之前那些虽不曾被处罚,却也别想再陪着小姐了。

    而这新换过来的自然更是小心谨慎,生怕也遭了夫人呵斥。

    在这婆子看来,倒不如还用着之前,起码一起长大,想劝,也有些情分。

    但这些,又岂是她这样下人能做主?唯有心中祈祷,小姐能跟她们即将要见的那位苏夫人说得来,多个手帕交,也能尽快走出阴霾来。

    “前面便是桃花巷了。”当牛车慢慢停到一个巷子前时,车夫在前面开口:“巷子狭窄,牛车怕是不好进去……”

    “在这里下车便好。”周瑶听了,直接说,就在婆子跟丫鬟的服侍下,从牛车上下来。

    抬头一看,这附近环境不错,虽不如周府周围都是高官云集,车水马龙,可这里也树木葱绿,道路整洁,周围房屋也多半都是青砖绿瓦。

    “小姐,苏夫人住的院落,就在这巷子里面,要不要老奴先进去打听一下?也免得遇到了什么事,冲撞了小姐。”婆子问着。

    周瑶摇头:“不必,这里住的都是清白人家,苏夫人又是苏公子的妻子,倒不必这样小心。”

    说着带着人而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宝藏

    巷子内,就只有寥寥几户,基本都是关门闭户,十分安静。

    她们抵达一处院落时,就见门口站着几人,一个中年男子正对一个怀抱婴孩的年轻女子低声叮嘱着。

    周瑶路过时,恰好听到:“……苏公子人很好,苏夫人更性情温和,为人良善,住在这里才安全……”

    有个小丫鬟,比周瑶带着的丫鬟还要小着两三岁,怯生生只敢站在一旁安静听着。

    女子则脸色苍白,俏丽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苦涩,低声说:“大帅今日遭难,夫妻一场,我总不能装作不知,简先生,我想去刑场,好歹也能替他收个尸……”

    中年男子却不同意,只说着:“夫人,这事我已安排好了,你安心在这里住下就是……”

    周瑶路过时只听到了这几句,已感到诧异了。

    “这家跟苏子籍有什么关系?”

    但她只是被叶不悔邀请来做客,这些不是她该管该问,虽心中有着疑惑,周瑶还是脚步没停,径直进了院落。

    “您可是周小姐?”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裳的丫鬟见有人进来,立刻放下洒扫院落的工具,笑盈盈过来问。

    周瑶点头,她立刻热情说道:“我家夫人已等候多时了,还请里面请!”

    又有一个丫鬟进去报信。

    周瑶径直走到了主院的花厅前时,远远就听到了清脆棋子落盘声,还有年轻男子念棋谱的清朗声。

    引路的丫鬟低声解释:“我家老爷刚刚才从方侯处归来,许是不知您要来。”

    周瑶这才收起了那丝惊讶,毕竟,她这次过来,只是应叶不悔的邀请,结果到来了,见到了此间的男主人,未免有些奇怪。

    但她才这样想着,心底神秘声音就突然轻笑了一下。

    周瑶有些不明所以,这时,朗读声暂停,里面年轻夫妻,在听了丫鬟的禀报后,一同起身,出来迎接。

    “我与内人有失远迎,还望周小姐莫怪。”苏子籍率先朝着她一礼,又面带一丝惭愧说:“周小姐,实不相瞒,这次借内人之名请你过来,实际上,却是我想自己想要学琴。”

    叶不悔在一旁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事的确是诓骗了,亦跟着赔罪。

    跟着周瑶进来的婆子,先是有些不悦,要说什么,被周瑶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等她闷闷移开目光,落在叶不悔这位苏夫人身上,婆子脸色顿时变得有点奇怪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叶不悔,眼底闪过一丝惊疑。

    大郑的男女大防其实并不严,又有妻子在场,还有丫鬟婆子跟着,周瑶虽初闻时有些诧异,还是欣然同意。

    就在这花厅内,周瑶当着众人的面,向苏子籍传授了琴艺:“苏公子,琴艺的基础,容我先弹一曲示范。”

    苏子籍目光垂下,就看见半片紫檀木钿窜起:“是否接受周瑶传授琴艺?”

    “是。”

    “琴艺已习得,【琴艺】3级,158/3000”

    半片紫檀木钿微微放光,一股琴艺的知识与经验,直接浮现在心,原本还有些生涩的手指,在触碰到琴弦上时,已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厉害,周瑶的琴艺不差,一瞬间就使我入了门。”

    这样的学琴天赋在别人看来或惊人,周瑶却并不感到奇怪,读书人棋琴书画都要涉及点,要不会被人笑话。

    她觉得苏子籍是广陵省解元,现在又是这一届的会元,懂一些琴艺基础十分正常。

    “苏公子琴艺,仅仅只是入了门,以后尚要多练。”

    苏子籍亦是对这教学很满意,询问:“这是周小姐教导的不错,是否能再教授六课,总共七课,一天一次,一次一个时辰。”

    按照他自己的估计,七课就可以把周瑶的技法完全学会,当然这不意味着抵达到周瑶的高度,一半等级都未必,余下的就要自己练习,或者从别处再汲取经验。

    周瑶尚有些犹豫,心底声音就已是催促:“答应他。”

    于是,周瑶点头:“可。”

    待她要走时,苏子籍将她径直送出了桃花巷,见她离开,才又坐上了一辆牛车:“去镇南伯府!”

    牛车上,路口渐渐远去,跟在周瑶的婆子才开口:“小姐,苏夫人有些奇怪。”

    周瑶不解地看过去。

    婆子犹豫着说道:“那苏夫人还是元壁之身,不是说成婚已一年多了?为何还……”

    周瑶淡淡说:“听说苏夫人的父亲死了才仅仅一年,或是为了守丧。”

    见婆子还想说什么,收敛神情,冷冷看她一眼:“再者,这事又与你我有何相干?休要再提,若从你这里传出不好的话去,你就且回家去罢,周府容不得多嘴八卦之人。”

    婆子顿时一凛,忙说着:“小姐莫生气,老奴不提就是了。”

    心中更暗暗寻思:“莫非小姐对这个苏公子有意?要不怎么答应授琴,这本是不错,可是苏公子有夫人了。”

    “不行,得报告下夫人老爷才是。”

    这时,苏子籍上了牛车,已先一步出了这条街,朝镇南伯府外院行去。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地方。

    这伯府的外院,并不是位于权贵云集的地点,而在桃花巷几里外的一处街道,附近多半都是权贵的别院,并不繁华,可治安明显很好,牛车停下时,就恰赶上一队城内巡逻的兵卒过去。

    等苏子籍亲自上前扣门,随着门打开,一个看着眼熟的少年,从里面出来。

    “苏会元,请。”

    少年明显知道苏子籍要来,特意等候着。

    苏子籍朝对方点头,走进别院,才发现这里十分安静。

    “苏会元,我家主人今日不在,因知道您来借阅书籍,让小的在这里等着您。”

    少年笑说:“这别院里别的不多,但藏书却颇多,您问的武谱,这边书房里就有。”

    说着,就在前面引路,将苏子籍迎到了一处书房。

    等书房的门被打开,苏子籍被让进去,目光一扫,就震惊了。

    这书房数丈见方,极是清幽雅致,南首悬着玉箫,西首一张小几,上面雨过天青的花瓶插着数株花,很是淡雅宜人。

    这些还罢了,一架紫檀书橱,磊的满满的书籍,只是看去,就知道是手写的书籍。

    苏子籍也不禁为这“阔绰”震惊!

    只要不是印刷,而是手写,主人又同意借阅,这里任何一册,苏子籍都有资格去汲取。

    这哪是一书房的书,分明是一书房的宝藏!

第二百五十章 大洞内丹经

    苏子籍仿若置身宝库中,目光所及皆是宝物。

    忍下心中激荡情绪,面上虽带着震惊,但这表现反符合他的反应,苏子籍没有故意抑住。

    “没想到你家主人,竟有这样多的武谱。”苏子籍出声而叹。

    少年也忍不住现出一丝得意来,微笑:“我家主人平生最喜搜寻书籍,这些武谱收集虽也花费了一些力气,但对我家主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又说着:“这里的所有武谱,苏会元您皆可翻看、借阅,我在这里伺候,有别的吩咐,也请尽管告诉。”

    “就有劳你了。”苏子籍回之一笑,转头扫视了一圈,就抬腿,走到了一面书架前。

    这书房,紫檀书橱不算是富贵,但也做工精巧之余,又颇大气,一本本册子,类别不同做分类,密密麻麻的册子,起码有几百册。

    而所走向的一面,大半都是刀术与拳法的武谱。

    苏子籍随手抽出一本,见靛蓝色书皮上有着《雷氏刀法》的名字,虽没听说过,但能被此间主人收集,就定然不是无名之辈的武谱。

    翻开看了看,里面都手绘的小人,做着一个个的动作,并无文字,而每一个动作,虽画得详细,可普通人要靠着这武谱直接练习,也极大概率不成功。

    苏子籍看了几页,只听“嗡”一声,半片紫檀木钿就浮现。

    “发现《雷氏刀法》,是否汲取?”

    随着苏子籍答“是”,一股微弱清凉感立刻灌下来。

    “【紫清自在赋】6级,+200,2555/6000)”

    “经验仅仅加了仅仅二百?”苏子籍感觉着经验增加,有点不满意。

    他再抽出一本,就见同是靛蓝色的书皮上,几个堪称龙飞凤舞的字,《南风拳法》。

    “这名字倒比雷氏刀法大气一些。”苏子籍依旧随手翻了页阅读。

    “发现《南风拳法》,是否汲取?”半片紫檀木钿再次闪了下。

    苏子籍答:“是。”

    又有一股清凉直灌而下,这一次,获得经验三百。

    苏子籍若有所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本拳法上,抽了出来。

    因着已《南山拳法》的经验,只随手一翻,苏子籍就已看出,这本拳法与前者大同小异,拳法路数接近。

    “发现《刘氏拳法》,是否汲取?”

    当苏子籍这次答了“是”,获得的经验就只有区区一百。

    “我明白了。”苏子籍原本不解,一下子就有了答案,全都明白了:“原来我自己有过,哪怕并不相同,只是部分招式近似,也不加多少经验,只吸取了新招才能增加经验。”

    这也是为什么三本都经验不高的原因。

    毕竟武功进化到了“紫清自在赋”,已汲取过不少精华,虽说这是不同的人所创,精髓不同,可也经验很少。

    苏子籍既已知道原因,接下来自是不打算先看这些“拳法”“刀法”。

    他转而看向了一面的书架,这一整面都是一个系列《大魏武经》,苏子籍只抽出一本,翻了几页,就惊喜发现了这个事实。

    “发现《大魏武经》十三册,是否汲取?”

    苏子籍答了声“是”,一股足以令人战栗的清凉,一涌而下直灌下来,哪怕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苏子籍还下意识身体微微颤了下。

    “【紫清自在赋】+12000”

    “【紫清自在赋】8级(1955/8000)”

    等勉强从庞大武经招式中清醒过来,一查经验增长,顿时一喜。

    “不愧是《大魏武经》,要说全面,果然还是朝廷编写最佳,一接触,竟然就经验狂增了一万二千,抵达到了8级。”

    就是一下子吸取太多,犹美味的一桌上等宴席,一下子吞了,实在是有些撑得慌。

    这虽不是实际上的“撑了”,也的确反应到了身体上。

    以拳抵口,苏子籍觉得,不是自己意志力好,怕是要因这点恶心上涌,而干呕几声了。

    他没有立刻再汲取其他的书籍手册,而勉强“消化”了一会,作势看着已汲取过的《大魏武经》里抽出手册。

    因已经汲取过,他这不走心的翻阅,并不会再引来经验值的增加,也算是一种休息了。

    等片刻过,恶心感被压了下去,苏子籍这才走到一面整面墙的书架前,抽出一本,翻阅起来。

    没读多少,就再次引得半片紫檀木钿再次有了反应。

    “发现《大郑武经》一十七册,是否汲取?”

    “是。”

    “【紫清自在赋】+4000”

    “【紫清自在赋】8级(5955/8000)”

    苏子籍发现,这一次汲取的经验少了很多。

    “只增长了4000多经验,看来是因《大郑武经》与《大魏武经》之间有很大的重叠,这部分就不怎么涨经验了,可惜了。”

    不过,因早有心理准备,苏子籍也只是微微可惜,并不失落。

    这两套武经既已汲取了,苏子籍才有闲心,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心理,去一一翻阅别的武谱。

    “得了二套武经,别的武谱都和萤火虫一样了。”

    拳法、刀法、棍法、枪法、飞刀等一些武谱抽出翻阅,即便是尽量选择没汲取过类别,随一本本看过来,经验获得,依旧在锐减。

    最多也不过一册汲取一百经验,而少的则才能汲取几十。

    “看来剩下的武谱,能增加的不过是一些零头。”苏子籍暗暗想着。

    随手又抽出了一册,这一册一入手,就让苏子籍微微一怔,无它,只这书皮颜色,就与别的武谱颇不同。

    因这时代对纸张染色的颜色,只有少量可选,大多数书籍书皮,多半是靛蓝色或深色。

    而这本,外皮并不是纸张,一片黑色。用手轻轻抚摸,苏子籍就微微一惊。

    但仔细辨别,却发现并不是第一反应的“人皮书”,而更是牛皮或兽皮,细看就能发现并不似人皮细腻。

    苏子籍都不必汲取,只一扫,就敏锐意识到,这一本很可能并不是普通武谱,甚至不是武谱!

    但就算心生了警惕,苏子籍还是继续翻阅。

    “发现《大洞内丹经》上册,是否汲取?”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发动

    大洞内丹经上册?苏子籍犹豫了一下,答了“是”,随这一声,获得的经验让苏子籍微微挑眉。

    “【紫清自在赋】8级(6755/8000)”

    “【绛宫真篆丹法】4级(2300/4000)”

    “武功增了300点?”

    这还不是最大收获,最大的收获是发现,随这本汲取,绛宫真篆丹法一下获得了3000经验,接入第4级。

    且不说这本明显是炼丹士才会有秘籍,而且还是相当杰出的秘籍,是如何混到了这些武谱中来,就说这东西只有上册,并不全,是否有别的陷阱,就更是不好说了。

    苏子籍装作若无其事,又将其放回去,抽别的手册翻阅,心中思潮翻滚。

    “镇南伯府,是太祖册封的世袭勋贵,门第不错。”

    “但也仅仅这样了,别说是镇南伯府,就是淮丰侯府,也没有这样多的藏书,更不可能有这丹经。”

    “这丹经能使已经变异的绛宫真篆丹法获得3000点经验,就说明它的本质,不比刘湛秘传的道法来的简单。”

    “这可是尹观派的不传之秘,与之抗衡,到底是谁,用这等宝贝结交于我?细想实是可怖。”

    一直明着是服侍,实际上监视的少年,此刻坐在门旁小凳上。

    在他眼里,这被真人请来苏会元,只是一一翻看下武谱,就都随手放回去,这么一会,竟也没有看到中意的留下来,倒让他心里有些犯嘀咕。

    “真人接二连三对苏子籍另眼相看,莫非是觉得这苏子籍非同一般?甚至借着镇南伯府的名义,屡次厚赠……真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身为跟随的道童,少年实在是有些窥不透真人的想法。

    但又一想,真人是何等神仙人物,自己不过是个道童,若能窥得透,那反奇怪了。

    “我已选好了。”就在道童思索着这些时,苏子籍过来说着。

    道童见他手里拿着的手册,是一本《有凤来仪》剑谱,忍不住多嘴问一句:“只借这一本?”

    “贪多嚼不烂,我不过想要学上一二招,健体防身罢了,以前就学过剑法,再学这剑谱,倒能有增益。”苏子籍微笑说着。

    道童不再多说:“小人知道了,外院的书,过些日子会搬回本家,公子有需要,请尽快与我联系。”

    说着,恭敬领着苏子籍出去,一直看苏子籍出门上了牛车,这才折返回来,去了院落的又一个房间。

    四十岁左右的一个道人正端坐在这一处书房内,只翻看一卷书,见他进来,就抬眸看过来。

    道童行礼:“真人,苏子籍已离开,却只借了一本《有凤来仪》的剑谱。”

    想了下,又补充道:“在此之前,倒翻阅了一些武谱,连您事先放进去的《大洞内丹经》上册也抽出来翻阅过,但只是翻阅二三页,连书都没有看完,就又放了回去。”

    “有凤来仪?”

    谢真人不经意地瞥一眼,想了下,摇首:“这剑术也属君子剑一种,不能说中看不中用,但说实际,也不是绝顶,他只选了这一本借阅?”

    苏子籍这举动,也让谢真人有些看不透。

    剑谱,实在算不上多好,而故意放进去的丹经,苏子籍也就是随意翻看了下,连看都没有看全。

    “难道苏子籍真对此不感兴趣?”

    “嘿,别说是你的祖父,就是你的父亲,其实对修行也很感兴趣。”

    “再向天借五百年么!”

    谢真人沉思良久,随即又微微一笑:“算了,且不去想这些,就算真只是做样子给我看,但凡是修炼了这丹经,我就能立刻有感应,想蒙混过去,绝无可能。”

    “本座化了这样多心思,付出了这样多的牺牲,连子嗣的天缘都舍了,上了饵的鱼,却再也不容逃脱掉。”

    “可惜,上次施法,已经引起了警惕,除非想丢下这身份,要不却不能再窥探苏子籍的虚实。”

    二人却不知,苏子籍看似一切如常,上了牛车,就突然脸色微变,将袖中手帕取出,掩住了口鼻。

    一股血从鼻中喷出,胸口更翻涌起来,不是苏子籍意志惊人,怕立刻就要干呕出声了。

    “这是一下涌入的技能太多,一时难以消化了。”

    对自己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苏子籍心知肚明,但就算早知道会这样“撑得慌”,苏子籍依旧会选择囫囵吞枣一样将技能全部汲取。

    敌我尚不分明,他虽不知谢家别院主人对自己抱什么心思,这次又在试探什么,但错过了这次,以后未必还能有这样尽情汲取的机会。

    脑袋涨得像是几夜未睡连番读书一般,微微疼痛,让苏子籍不得不闭上眸,靠在车厢内,等这波过去。

    但他又想起一事,对前面赶车的车夫说:“改道去淮丰侯府。”

    淮丰侯府距离清园寺居士园其实并不算远,乃位于望鲁坊,现在苏子籍带人搬到了桃花巷,反距离拉长了。

    中途时,还顺便去接了野道人上车。

    “主公,这些就是。”野道人上来,压低声音说,将一叠名单递给苏子籍。

    苏子籍细致看,还问:“都是查实了?”

    “按照您的吩咐,通过人查,也通过狐朋狗友查,都查实了,这上面的女人,都是与林公子有染。”野道人低声回答,心中不胜感慨,要不是小狐狸,谁能查的那样细。

    可小狐狸竟然能使指那些小动物,野道人很诧异先前还不觉,后来才知道,这可是正经妖族都难有的本事。

    小狐狸靠什么有这本事?

    难道是介于成精和不成精之间才有的本事?

    苏子籍看了看,抽出几页,直接撕碎,恰行到了偏僻处,掀开车帘,将碎纸屑抛出车窗,迎风散去。

    等放下车帘,见野道人面带诧异,似不解自己为何这样做,苏子籍叹:“一旦计划开始,怕是当事人都难活下去,这几户官声不错,都不是坏人,何必弄的家破人亡,就放过吧,也不差这些。”

    又将剩下的这些又仔细看了一遍,冷笑:“这些人做官都不是好官,民脂民膏都算了,还有人命,可以下手等了这些天,你可以发动了。”

    野道人心悦诚服,点头:“那我这就去办。”

    “且等一下。”苏子籍唤住。

第二百五十二章 请指教

    因着野道人被打的事,苏子籍对这位幕僚的安危,已有些不放心了。

    京城虽天子脚下,轻易不会发生命案,但也正因是天子脚下,鱼龙混杂,野道人的人脉在这地方没法跟盘踞多年势力相比。

    为了不再发生意外,苏子籍提前准备好了一物。

    他将自己还没有上交的皇城司百户令牌,以及一张黄纸递了过去,吩咐:“遇到了危险,立刻出示令牌,或用令牌召集公人。”

    “还有,这符咒,抵达到目标的人,就立刻撕开,但效果只有一天。”

    文心雕龙的这次进化,不仅仅上限提高些,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自己亲自在场就可发动。

    这是极有效的效果,要是次次在场,迟早会被人发觉。

    野道人看着被苏子籍托在手心的符咒,略一躬身,没有多问,就小心翼翼接了过去,藏在了怀里。

    “主公放心,一定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又走了一段路,不到望鲁坊,野道人又找了地方下车了。

    牛车送下了一人,继续前行,随着一条繁华街道远远望见,望鲁坊就到了。

    这地方不大,整个望鲁坊也不过六七十户人家,但每户都是几进院落,兼着花园,有时在花墙透过缝隙看去,能看见花木茂盛,真有“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感觉。

    临街的铺店不少,差不多都是老字号,在京城各处亦是有分店。

    这里住的都是勋贵官宦,能在这开铺子,不仅是为了赚钱,更是商贾中显示身份的一种方式。

    淮丰侯府的门前,苏子籍在牛车上一下,就有守在外面随从看到了,立刻笑着迎上来。

    “哟,苏会元,我家小侯爷刚才还念叨着,说您必是要到了,差小的在这里等着,这不就等到了您?还请随我进来,小侯爷正在院落里会客。”

    苏子籍都不必问,就知道,这客人**不离十就是林玉清了。

    他之前与方小侯爷提过,自己最近对棋艺也有兴趣,若能帮着多联络着棋圣林国公子,自己感激不尽。

    今日本就约好了在淮丰侯府见面,方小侯爷肯用心,自会想办法将林玉清请过来。

    以苏子籍现在表面上身份,还不足以当主家来邀请林玉清。

    但方小侯爷邀请了,二人都是来做客,到时趁机请教,自然就不是问题了。

    而且以方小侯爷的消息灵通,应该能得知,自己客卿被林国公子的人所伤,就足以让方小侯爷出面,做个和事老了。

    果然,到了方小侯爷院落,一到会客的花厅,就看到了林国公子与方小侯爷正在说笑。

    见苏子籍进来,应前面已有人通禀过,林国公子也不惊讶,还随着方小侯爷一起起身,对苏子籍作揖:“苏会元,又见面了。”

    不得不说,林国公子这眉目带笑的样子,煞是雅致,实是看不出,二人门客之间不久前还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苏子籍也笑着作揖:“有能在这里再见林公子,我之幸也。”

    又对方小侯爷说:“早知林公子在小侯爷处做客,我说什么也要早些到了,这样,还能多向林公子请教一下棋艺。”

    方小侯爷立刻点着:“好啊,我就说,平时你不好请,今日竟到的这样快,果然是为林公子而来!”

    苏子籍亦笑:“既已被识破,那我可就厚着脸皮,直接再邀棋了。”

    转身就对林玉清说:“林公子,不如再来一局?”

    林玉清虽心中对苏子籍突然到来有着种种猜测,但二人明面上并没有撕破脸,真说起来,就算真被人得知二人手下有了冲突,其实对很多人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

    谁家家大业大,不与别家发生摩擦?

    林玉清沉默一下,抬起头,面带微笑:“既是苏公子相邀,敢不从命?”

    伺候的人个个人精一样,都不必方小侯吩咐,见状,就已利索备了棋盘。

    苏子籍与林玉清分别坐下,苏子籍又开口:“还请林国公子指教。”

    林玉清谦虚说着:“应是你我二人切磋而已,谈不上指教。”

    苏子籍却不肯罢休,笑着:“林公子乃棋圣,我不过略学过一些棋,要说切磋,您太过谦了,也显的我太自大了,还请公子指教一二。”

    话说到这份上,林玉清不得不应着:“好,既是这样,我就托大指教一二。”

    应完,见着苏子籍含着笑,似乎赚了一千两银子的表情,心里觉得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苏子籍可不似是这样拘束表礼的人,莫非是做此姿态,好让我不再追究他的客卿查我之事?”

    “不过这种查询,本是常事,相反是我这方面过火了些。”

    心里猜测,林玉清与苏子籍慢慢下棋。

    才下了几着,林玉清就一惊:“咦,苏子籍的棋艺,又有进步,而且还隐隐渗着我的棋风。”

    “要不是我自己清楚,我还以为是我手把手培养的棋手。”

    “最使我惊讶的是,苏子籍的棋艺,其实不算高,但偏偏似乎对我的棋路非常熟悉!”

    “我看过此人的文章,端是厉害之极,几乎是炉火纯青。”

    “难不成他对围棋,也有这种天赋?”

    林玉清在京号称棋琴双绝,固然是为了传播名声,但要不是心中真喜欢,也不可能到这境界,顿时笑容真挚许多,正色问:“苏公子,没有正式拜过师,学过棋罢?”

    “我本是县里寒门出身,却没有正式学过。”

    “难怪,难怪,不过以公子的天赋,真潜心学个几年,必能成国手。”林玉清说着,心中感慨。

    这个少年已是会元,以后必是朝廷大臣,怎么可能在棋道上行走。

    而且,自己也要回国,怕是不能深入结交了。

    城外别院

    曹易颜等着心急,这天正要出门,就一人忙忙进来,问:“什么事?”

    “主公!”这人其实是一家酒楼的掌柜,三十多岁,颀长身材,看去精明利落,一丝不苟报告,将手中文书递给曹易颜:“这是您要的消息。”

    “你说,他就转借了本书,还有每天学棋学琴?”曹易颜看完了,有些不信。

    掌柜点首:“是这样,我让人盯着,发现除借妻之名,请一位小姐来家中教琴,只是去淮丰侯府,去跟林玉清学棋。”

    “听消息,两人还相谈甚欢,并无冲突的意思。”

第二百五十三章 揭穿

    “淮丰侯府……林玉清……”曹易颜再也坐不住,在书房内蹙眉徘徊。

    “苏子籍到底在想什么?”

    “本以为,此人是太子血脉,又有着客卿被打的引子,与林玉清必有冲突,不想不仅没有冲突,反与林玉清更亲近了?”

    “难道我的信,不仅仅没能让苏子籍动心,相反竟使其产生了警惕?”

    这事让曹易颜有些意外,索性坐了,只是沉思:“看着林玉清归国在即,难道苏子籍竟真的无动于衷?”

    皇宫

    赵公公刚刚轮值下来,正让两个小太监替自己脱了靴泡脚,并且低声禀告。

    滚烫的热水将脚浸入,微微疼痛发麻,伴随舒服的感觉袭了上来,冲淡了身上的疲惫,赵公公半眯的眼也重新睁开了。

    殿试的日子不断靠近,苏子籍的血脉还没有再次验证,赵公公就得一直盯着苏子籍,要是出了差错,没法向皇上交代。

    “你说,苏子籍的门客,被林玉清的人所伤,而苏子籍不但不怒,还与之相谈甚欢?”

    “是,皇城司的报告是这样。”

    赵公公眯着眼,没有说话,而小太监也不敢多说,只是看着水温,不断小心翼翼的添些热水。

    “林玉清这厮……”

    对林玉清,赵公公很有些看不上。

    不过是蛮夷的小国宗室公子,而且这人忒无能软弱,只知结交权贵讨好,快四十了还是混在衙内帮中,没有出息。

    要不是因盯着苏子籍,他还真不知道,什么时林玉清,私下也有了不小的势力了。

    明面上的云丰商会,原以为林玉清只在其中有干股而已,结果因盯着苏子籍,进而发现林玉清的手竟伸向了京城本地的帮会金蛇会,又细细调查一番才发现,整个云丰商会虽也有别人投资,但占着大头都是与林玉清有关的人。

    不仅仅这样,还有船队、商铺、米铺等一连串的产业。

    当然,这些再多,也是小打小闹,赵公公只一查,就知道:“原来,林玉清还和太子出事有关。”

    “苏子籍可谓孝顺了,太子的仇敌,一个都没有放过。”

    有着多个先例,赵公公也好奇,这人,苏子籍会怎么样对待,结果等来等去,等到的是苏子籍与林玉清和气交往起来了。

    “这不可能。”要是别人,甚至皇帝,说不定就隐瞒过了,可赵公公盯着苏子籍很久,深明苏子籍秉性,立刻就摇首:“你们再盯紧点,林玉清就要回国了,苏子籍必会在近期就有动作。”

    “小的明白!”小太监立刻应着。

    赵公公眯眼享受下,又看向不远处还躬身候着的小太监。

    “怎么,还有什么事?”小太监往常报告完就退下了,今天这模样,有些犹犹豫豫,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不该说,这模样,实在是让赵公公看不惯。

    这语气就带出了不满。

    小太监忙低头,不敢去看他,只恭敬说着:“小的没事,就是刚才……吏部张侍郎府里出了件丑事,说是续弦的夫人背他偷了人,这事被直接喊破了,矛头指向了林国的林玉清。”

    “小的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汇报。”

    “什么?”赵公公被这消息弄得一惊,立刻要站起来,忘了自己正在泡脚,这一下,木盆就踹翻,水流了一地。

    他也顾不上,直接让人给自己擦脚,穿上鞋就向外去。

    一边走,一边追问着小太监:“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边走边说。”

    “是。”

    街衙巷陌满是行人,牛蹄踏在路上一起一落悠然而行,在京城素有美誉的林公子林玉清,此刻脸沉如水,正在牛车里张望。

    虽然他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行在路上,听到有人提到了自己名字,心中突升起一阵恶寒,随后外面的喧闹声更是闹哄哄,让他心中烦闷。

    修长手指挑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就见街道上有兵卒匆匆跑过。

    “前面是什么地方,怎么这样乱,可是出了什么事?”林玉清问着前面车夫。

    车夫回着:“公子,前面似乎到了吏部张侍郎府邸,似乎正有一群衙役,从府门出来,估计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吧。”

    林玉清觉得吏部张侍郎有些耳熟,仔细一想,张侍郎娶了个续弦,自己曾与她相好过,难道就是这一家?

    因着他生性风流,露水姻缘结得颇多,虽想起这事,没能立刻将这事与此时的情况联系到一起。

    只是觉得,自己最近有些走背字。

    被苏子籍缠上,不得不耐着性子教棋艺,这也就罢了,云丰商会最近几天,也似乎被人盯上,想查,又查不到是谁的人在盯着,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实在是称不上好。

    “在我回国之前,这里势力,可不能被郑朝官府发现并且盯上了。”林玉清这样想着,牛车已是缓慢到了张侍郎府邸附近,透着车帘一角看去,只见大门口,几个衙役正表情古怪站着,听一个武官在咆哮。

    这个武官八品服色,也不清楚是哪个衙门,正口水乱喷。

    “必须抓到,立刻!”

    “天子脚下,京城之地,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逃奴都抓不到,让本官怎么向张侍郎交代?”

    “在天黑前还抓不到,你们就都别干了,统统脱了这身皮!”

    吏部侍郎,虽仅仅是正四品,可吏部除了尚书,就只有左右侍郎权利最大,可以说,手里掐着全国大小官员晋升命脉,哪怕在京城这样权贵云集处,也绝不是可以随意能得罪。

    但林玉清也有些不解,纵是这样,不过是一个逃奴,值得这样兴师动众的抓人吗?

    这事按说不该惊动官府去抓人,林玉清心中惊疑,立刻吩咐随从:“你去偷偷去询问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林玉清总有一种不祥预感,但愿预感不要应验。

    随从离开,追着几个衙役去了。

    而林玉清则让牛车暂时靠着,过了一会,就看到从张侍郎的府门里气冲冲走出一个官员,看官服,是正四品,林玉清略一辨认,的确是见过的张侍郎。

第二百五十四章 彻骨生寒

    此人年纪不小了,五十岁左右,面白有须,本是一副端正文雅模样,但此刻似乎因愤怒,而脸色涨红。

    武官连忙上前行礼,他可能是本地负责治安的官员,不过八品,见了吏部侍郎,那只是能点头哈腰。

    张侍郎似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导致抓逃奴的事,被这样宣扬开来,小官过来,殷勤说着一定抓到逃奴,这姿态,不仅没拍到马屁,反倒是拍到了马蹄上。

    张侍郎用手指点了点这官,呵斥了几句,脸色极难看上了牛车,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怕是不止逃奴这么简单。”看到这一幕,林玉清暗想。

    不一会随从归来,脸色也很有些古怪,林玉清见了,心里就咯噔一下。

    “可是打听清楚了?”

    “是,小的已是打听清楚了,是张侍郎府里一个小管事张忠,贪污了府里东西偷偷变卖,这本平常的事,一直没被发现。”

    “结果恰张侍郎十分喜欢的一块墨砚也被偷着卖了,张侍郎要拿去送人时,发现没了,结果查来查去,查到了这管事身上,揪出了这只硕鼠。”

    “当时张侍郎就下令,将管事拖下去打,结果大概打急了,管事就索性说……”

    “说什么?”见自己的随从表情古怪,说不下去了,林玉清心里不安更胜,立刻催着。

    随从一咬牙:“说你的妻子给林公子给绿了,连儿子都不是你的,这般刻薄寡恩,活该让人蒙在鼓里做只活王八……然后,然后张侍郎就大怒,直接掀翻了桌,把碗筷摔了一地,一面让人直接打死这管事,一面去内院找妻子……然后趁着这工夫,管事竟逃了……”

    “东窗事发了!”林玉清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像被锤子给狠狠锤了一下,随从说的林公子,哪还会有别人,不正是自己?

    这事态发展,甚至给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因他的确与张侍郎的续弦有过那么一段,可孩子?

    “张侍郎的儿子多大?”

    随从垂头,偷偷看着:“应、应有两岁左右……”

    时间倒是对上了,可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难说。

    想到自己与她的事,竟被那个管事这样直接喊破,且还将孩子的事扣在自己头上,林玉清也是震怒。

    “这厮,应该打死,打死,喂给野狗!”

    他是真怒了,在京城蛰伏近二十年,才经营了这样的好名声,要因一个侍郎府的仆人而毁了,如何能忍?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人还知道多少事,按说,他与张夫人只有过几次,本不该被张侍郎府里的下人知道,难道张夫人的孩子真是自己的……不,不管是不是,这事都不能认下!

    “一定要先一步找到逃奴,找到……立刻打死!”林玉清对随从命令,由于急迫,声音都有些尖锐。

    “是!”随从立刻应声离开,但命令才发出一会,就又听到牛车外响起了又一阵喧哗。

    这一次,比先前还要轰动。

    “不好啦,不好啦!”林玉清将车帘掀开,听到的就是几个人到处奔走,喊着这话。

    可令人不解的是,这群人嘴里喊着不好了,可脸上又带着有热闹看了的兴奋神情。

    因着刚才的事自己已被牵扯其中,林玉清一看到这变化,就再次心中升起不祥预感。

    而这时,本离开的随从,竟面带惊慌重新上车,甚至不敢在车外说话。

    “又出了何事,这样惊慌?”林玉清压下不安,蹙眉问道。

    随从恨恨说着:“还不是因着那逃奴,他实在是胆大,更是该死!竟把公子与别的小姐夫人的事,写成状纸,贴到墙上了,光是这附近,就贴十几份,已是很多人去围观了!”

    说着,将自己刚才匆匆撕下的一张,递给林玉清。

    林玉清接过来一看,就是一阵眼晕,好卑鄙,自己何时和兵部侍郎廖贝氏发生关系了?

    林玉清强忍着怒气又看了看,愕然发现敌人真可怖,虽第一项是错的,但下面与记忆对照,竟然出入不大,这一张状纸上,写着十几个名字,后面有出身(娘家)、婆家、身份,以及何时与自己约会,又有怎样交往过程,写得虽不算颇详细,可也足引人乱想了。

    而上面的人,有三分之一是错的,自己交往过的小姐夫人,就算一时想不起来,也没有不记得的道理。

    而剩下的三分之二,则是对的,连相识契机,以及在一起的过程,都写了,竟无错误。

    其中有些细节,不是看到了才想起来,怕是平时自己都不记得了,这些,张侍郎家的逃奴又如何得知?

    这必是有人想害自己,还是绝户计。

    是谁?

    是谁这样狠毒?

    林玉清心里乱作一团,耳朵嗡嗡响,恰在这时,牛车行到了一处贴着状纸的地方。

    他饶是知道,此情此景,必然不会让自己好过,还是忍不住掀开车帘,去看,去听。

    果然就见一片墙上,一群人围观,议论着上面的人,其中被提到次数最多的就是林玉清这个名字了。

    因先出了张侍郎府邸的事,周围的人都已隐隐猜到了什么,此时再看到这状纸上的内容,信者已有了半数。

    就算对此并不是如何信,难得遇到这么多尊贵人物齐齐落到泥塘里的事,也是忍不住幸灾乐祸。

    “哎哟,这林公子厉害呀,这样多夫人小姐,可谓艳福不浅了。”

    “你知道啥,这林玉清是林国的人,林国满是瘴气,盛行巫术,这林公子会****,只要让他照了面,一施展,任凭你是三贞五烈,都立刻迷了心,乖乖就从了。”有人口水乱喷说着。

    “哎哟,还有这法术?”这是羡慕嫉妒恨的人。

    林玉清听了几句,不由头脑嗡一声,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随从见了,大惊:“公子!”

    “我没事。”林玉清嘴里这样说着,用手帕擦了擦唇畔的血,脸上已透着蜡黄,很有些狼狈。

    “这里用不到你们,都给我撒出去,立刻找到逃奴,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他轻声吩咐,眸子已盛满了狠戾。

    “公子放心,那逃奴绝看不到明早的太阳!”随从保证着,说着召集人手,去撒网找人。

    “我们回去!”林玉清有气无力的说着,心中燃烧的不是愤怒,而是恐惧,这样多官员家眷被戴了帽子,他们会怎么样反应?

    只要一想,他就彻骨生寒。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及万一

    张忠此时正躲在桥洞下,其实距离林玉清并不远。

    附近人都喜欢将这里当倾倒垃圾的地点,只躲了一会,原本只是有些血污的身上,就已沾染上了令人皱眉的味道。

    但往日时很有些穷讲究的张忠,此刻却根本不顾上这些,他满是惶恐,因欺上瞒下而有些肥胖的脸上还有着一丝茫然。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失心疯了么?”

    “当时挨打,明明咬着牙扛过去就好,老爷也并不想要我的命,为何就突然之间那样愤怒,口不择言,将夫人的事给说出来了?”

    那可是他一次去找夫人回禀事时,偷听了夫人跟嬷嬷的对话,才得知的**。

    张忠原本只想将这事给烂在肚子里,毕竟这事若从他嘴里说出去,不仅得不到好处,还会惹来祸端,谁家府上没有一点这种烂泥一样的**,谁家会待见揭穿真相的家奴?

    这样的道理,他早就明白,怎么就突然管不住自己这张臭嘴了呢?

    张忠越想越是懊恼,作张家的家仆,他算是自小就跟在老爷身边,是一众小厮之一,虽后来没混到重要的位置,可也是被信任的,不然也不能有着管理库房的差事。

    “我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竟说了那样的话!”

    并不觉得自己偷卖东西有什么不对,可他实实在在为自己喊破了小公子是别人的种这件事懊恼,一旦涉及到这种丑闻了,无论最后被查出是真还是假,他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哎!希望老爷消了气后,能饶我一命啊!”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中了蛊?”仔细想想这几天,也没有啥特殊,就是和以前一样,见一些人,喝一些酒。

    “就算是有二个陌生人,也就是套个近乎,连酒也没有喝。”

    “难道是……”

    突然之间,两张血淋淋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张忠不由打了寒颤:“阿胜,不关我的事呀,我只是想更博得老爷的信任,才举报了。”

    “谁想到老爷大怒,把你和海珠都打死了?”

    “别来找我,别来找吧,我出去就给你们烧纸念经。”

    在桥洞下正唉声叹气,胡思乱想,突然一张纸飘飘悠悠从桥上飞了下来,正飘落到了张忠的面前。

    张忠见了,就伸手接了,放到眼前看了看。

    原本只是蹲在这里太久,实在是烦闷无聊,结果这一看,直接唬得几乎魂飞魄散了。

    突然之间,他犹被火燎了屁股,蹭一下就窜了出去,跳出桥洞,还大喊:“不是我,不是我贴的,我冤啊!”

    这个冤拉长了声气,和唱戏一样,吓的周围的行人一哆嗦,看见是个乞丐,不由呸一声:“神经病啊,不想活了就跳桥啊,嚎什么嚎?”

    张忠却顾不得行人的目光了,上面的字迹,他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自己的字,而落款更是张忠的名字,表示是因叫破张侍郎的丑闻被追杀,心中不忿,为报复,将所有知道的事一一写出来,满城贴了,以清这风气。

    这是何等可怕的事!

    张忠不傻,这等事若就这么任由扣到了自己头上,怕是不止是老爷想要杀自己,这满京城这么多的权贵人家,所有人都要将他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

    不远处,正有二人,前后脚找到这里来。

    一人正低声说:“这一片相对偏僻,住的都是寻常百姓,若恶奴真的逃往这里,或就在这附近暂时落脚也说不定,城门已有人盯着,暂时还未有他出去的消息,这恶奴必然还在城中。”

    “就怕他躲到了那些人家里去,一一搜找,更麻烦。”另一人皱眉。

    “他怕是没这个胆子,若只是逃奴也就罢了,他竟胆大妄为,做出四处贴了状纸的事,现在这城中谁不知道有逃奴正被人追找?但凡敢闯进民宅里去,就能被人拿了。”

    “至于大户豪门,他更不敢,谁家不痛恨这种奴才?抓到了就是死路一条!”

    二人说着,就被一声“冤”吓了一跳,谁家在这时唱戏,先前说话的人一抬头,恰这么巧,正好看到从桥洞跳出来的张忠,这一下就脸色一变:“老虞,我们运气不错啊,这不就被咱们撞到了?”

    话音落下,已经扑过去,不出两下,就将张忠制住。

    见张忠手里那攥着一卷纸,心中已猜到了什么,扯到手里展开一看,破口就是大骂:“你这个叛主的恶奴,竟还想继续贴?”

    老虞见了,神色阴沉,不顾张忠口中喊冤,直接说:“这人不能留了,不能去公堂,让他说出不该说的话。”

    偏不远处又有衙役看到这一幕,跑了过来,还有附近人发现这动静,朝这边探头,似是好奇。

    老虞立刻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故意将制住张忠的手一松,趁着张忠作势爬起,口呼:“你竟还敢行凶!”

    “啪”一下,一掌拍到了张忠的脑门上。

    只听一声闷哼,顷刻间,张忠七窍流血,身体软了下去,直接倒地,没有了气息。

    “老虞,你这一手阴沙掌越来越厉害了。”同伴把手中的一卷纸趁着手还没有失去活力,又塞了回去。

    才说说,衙役已赶到了,一个捕头嚷着:“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这人是个中年黑汉,领口微敞,露出一排黑扣子,脚下穿一双快靴,等着近前,一看就是已死的张忠,不由吓一跳,对这两人竟然都是认识:“老虞、老吴,你们这是干什么?”

    就算是金蛇帮的骨干,平时也有不少孝敬,也不能当众打死人啊,这让自己很难作的!

    “这人是张忠。”老虞仅仅是一句话,就立刻使捕头明白了,眼见着尸体手里还攥着一卷纸,拿起来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张忠还真是天下第一号叛奴,真的有种,有种!”

    说真的,捕头是真的佩服,上千年了,谁听说有这种奴才,敢捅破天,不但叛了主,还敢一口气得罪十几家五品以上的权贵!

    这胆气,捕头是自问不及其中万一呐!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反转

    “这厮死的好,不死,大家都麻烦了。”

    捕头只要拿到了人,无论死活都不要紧,而拿住张忠时,还看到了没贴的状纸,可谓人赃并获,此人又死了,更将此事定成铁案。

    不管怎么说,这事已可以了结,给上面的人交差了。

    石桥对面,一家酒肆,恰看到这一幕的人并不多,特意临窗喝酒,就等着一对主仆,却半点都没落下,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此时天色不知何时阴下来了,细雨纷纷,远处还有一阵琴声随风飘来,眼见着事情了了,人都走干净了,主仆才从酒肆出来。

    野道人撑起了伞,就问:“主公,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苏子籍没有说话。

    二人看着不远处的河,风吹皱了水面,有几只白鸭从河上游过,良久,苏子籍才开了口:“这等秽艳之事,最是受百姓八卦,我倒不怕它不传播。”

    “不过这内情,勾藤扯蔓闹起来,什么话说不出来?不但牵连太大,而且也种祸不小,所以你可以按照计划反转了。”

    野道人立刻应了一声“是”:“主公放心,由于计划里早有准备,开始三条故意是假的,现在就已在反转了,您可以下去听听。”

    苏子籍点了点首,朝着繁华地段走去。

    到街上,发现就是街上走卒,竟也在议论今天这第一轰动的艳闻。

    与人命无关,都是一些内宅丑事,女方不是千金小姐,就是官员夫人,而男方则是连京城走卒都能听说一些事迹的贵公子,双方搅合在一起,实在是令人闻之兴奋,忍不住就想着八卦。

    这里面也有着女子娘家或婆家的仇家,跟着落井下石,推波助澜,将这事推得越演越烈有关。

    “我就说嘛,当初为何秦家会与赵家退婚,敢情是赵家的女子素来放浪,秦家的公子不想当活王八,这才退了啊!”

    “赵家竟还有脸说是秦家公子有错在先,哈!能做出这等丑事,竟还敢倒打一耙!大家都看看,已定了亲,还要与人约会,就是没有苟合,也已是给未婚夫家戴了帽子,这种女子,该不该退婚?”

    几个闲汉立刻哄笑着喊:“该!”

    “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这状纸上写的赵家千金,乃是又一家,与秦家订过婚事则是她的堂妹,如何能算到一起去?你这红口白牙,就将脏水泼到无辜者身上,实在是可恶至极!”

    “嘿!我如何算污蔑人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当堂姐的能做出这等放浪的事,可见这堂妹也不是什么好女子,如何就说不得了?我不仅要说她,还要说一说这赵家一族的女子,一一点评了来,好让大家不至于被人蒙骗了,好做这活王八,你们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苏子籍顺声音望去,就见正笑着说这话的,是个精瘦男子,看着就像是地痞无赖,而与之理论则是个看起来是仆人的男子,脸色涨红,明显斗不过。

    只听这精瘦男子,时不时提到赵家如何如何,又趁势将这秦家给抬高了,就能看出,怕是这个秦家曾经做过什么,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踩赵家女一脚,好洗白自己的名声。

    这等事,苏子籍早就有预料了,可此时看到了发生,还是心里一沉。

    又往前走,就听到不远处继续有人在议论这事,但这次,却有人在为兵部侍郎廖贝氏辩解。

    “……这明明都是胡说,是污蔑!”

    “这上面说,在上月二十五日上午,林公子与廖贝氏在翠名居私会,可谁不知道,这是皇后娘娘圣寿,在那一日,不说廖贝氏,就是五品以上的夫人,都得天刚亮就入宫拜见皇后娘娘,还被赐了午膳,下午才出宫门,这都是有记录,难道廖贝氏还能一方面入宫拜见皇后娘娘,一方面还飞出去与人私会?”

    “还有这姜家的二房夫人,你们忘记了,当时还举行庙会,姜二夫人不但看了戏,还依例捐了银子给青黄不接的人,这也是众目睽睽的事,难道大家还能为了姜二夫人开脱,说谎不成?”

    “你们这些猪油蒙了心的人,不知真假,不辨是非,就跟着一起胡诌,满嘴喷粪,再这样胡说八道,污蔑人家清白女子名声,可是缺大德了!”

    这人的话一说出来,但还真有效果,原本一面倒的讨伐、看热闹的,也都怀疑起来。

    难道这事真是胡说,这状纸上的都当不得真?

    但亦有人冷笑:“这上面这么多人,就算有一二搞错了,难道就全是假?真是假的,那张侍郎的继夫人,又怎么哭着被送回娘家去?”

    听着这些议论,苏子籍缓步而过。

    野道人这时跟了上来,在附近没了别人,不由问着:“这就是主公计划里的反转,只是古人说,慈不掌兵,主公故意留下错误,使人怀疑这纸贴的真实,这又是何意?”

    苏子籍叹的说:“这计过于毒了。”

    “就算选的人都是贪污不法之家,女人也有不检点之处,但这事传开了,就算本朝风气开放些,当事女子都怕难有活路,甚至她们的娘家的女子,怕也跟着倒霉。”

    “这其中,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

    “现在这反转,其实就是给当事人一个台阶下。”

    “官宦权贵人家,其实这种事不少,但都不揭穿,现在给了一个掩盖机会,算是遮羞布,情况就不一样了。”

    “只要女子一口咬定是污蔑,无论到时合离与否,或内部了断,起码不至于家破人亡,让当事的女人去死,更不会牵连到全族的少女清誉。”

    “其实前朝就有过葫芦庵的事,与这大体相近,就是绅宦女子与尼姑来往过密,又与贼秃有染,当时官府审案,持的原则就是所有尼姑和尚平素与绅宦内眷往来一概删除。”

    “而以杀人罪处决。”

    “现在我给了反转的借口,你看吧,官府必异口同声,把这榜单视为谎言。”

    野道人听了,沉默了一下:“主公仁心可谓细矣,贴状纸时就有了伏笔,只是这就对林玉清的杀伤就低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棋谱

    “杀伤低了?”苏子籍不由耻笑,淡淡说着:“不会,疑心一起,活人也是鬼,何况原本就有鬼?”

    “要是公布了,说不定许多人为了表示,我家是清白,不能明里对林玉清下手,现在反转了,逃过一劫,内心却只怕更是耻辱。”

    “我这计也不敢多说,三品以上女眷,提也不敢提,但难道没有三品以上女眷与此人来往?”

    “三品大员一旦起了疑问,又不能追究,怒火自然发泄在林玉清头上。”

    “林玉清这二十年,与绅宦权贵家的女眷来往太多了,数也数不清,谁家不怕戴个帽子,你说这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啥?”

    野道人毛骨悚然,这种情况,自然是把当事人抹杀,然后等风声过去。

    总不能活着给自己心里添堵罢。

    举朝滔天之力,别说是林玉清,就是换了王爷,怕也只能闭门思过,黯然出局了。

    当然,王爷也不可能接见这样多女眷。

    野道人这样想着,心中不由掠过一丝寒意。

    苏子籍说罢,朝自己家而去,野道人忙跟上,发觉突然之间下起了细雨,雨不大,落在脸上,凉丝丝很舒服,不需要撑伞。

    “路先生!”苏子籍转了话题问:“这次京城棋赛,不悔要参加,你已经确定了时间么?”

    “主公,我已经去棋院查过了!”野道人立刻回答:“往常都是在会试和殿试之间,今年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恰与殿试一起。”

    “原本贡士们,有的也小试身手,在棋赛中比试下,今年不成了。”

    苏子籍仰天,感受着凉意的雨点,笑:“棋道当然有益处,只是近年士林太看重了贡士又不是棋手,还得在文章和政事上下功夫,也许是这个想法,所以稍调整了下。”

    “【四书五经】17级(16730/17000)”说到文章,苏子籍看了下这个,尚有270点就晋升,他无声一笑:“我离殿试,也只有几天了,你继续办事,这几天,我要在家读书。”

    “是!”

    桃花巷苏府

    数日后,苏子籍对丫鬟的行礼略点首,就看见明亮安静花厅里,女主人叶不悔,目光里盛满了认真,正在全神贯注地打棋谱,从中揣摩着奥妙之处。

    在她面前摆放着的茶杯,热气都已消散干净了,剩下半盏凉茶,颜色微深,微微泛着茶香。

    一只小狐狸这时跑来,似口渴了,犹豫朝里面探了下头,就被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给捞了过去。

    “唧唧唧”小狐狸抗议,自己可是功臣,连杯茶都喝不得么?

    “噗”苏子籍不知道为什么,理解了它的意思,给小狐狸重新倒了一杯温茶,让其喝,就将它放下,拿出一份棋谱。

    这是从林玉清里得来的经验,转述给叶不悔,倒让叶不悔很有些受益,索性这几次都是请教后,回来写了棋谱交给不悔。

    这次也是,写完就交给叶不悔。

    叶不悔恰刚刚打完棋谱,接过来一看,立刻连连点首:“这棋谱写的妙,夫君,我只是一看,就大有收获!”

    因苏子籍这几次所写棋谱,事后都告诉她,好奇问:“你这是哪来的这些棋谱,个个都很是精妙,与杜伯虽不是一路,却也是一方堂堂?”

    这样的精妙绝伦,论其中奥秘,可不比杜成林差多少,而且,大多数棋圣,其实也不会轻易将所有感悟都写进棋谱,给外人看。

    就凭苏子籍给她的这些棋谱,就能看出是出自一人了,何人这样大方,能这样倾囊相授?

    这样想了,叶不悔这样说了。

    苏子籍忍着笑,点首:“是个慷慨之人。”

    林玉清教授,虽仅仅是下了指导棋,并不认真教授,但并不知苏子籍的手段,只要对方教了且表明自愿,苏子籍就可以获得技艺,若知道,怕是要被活活气死。

    毕竟,虽不能立刻消化,甚至也只是现在这样,书写棋谱转教他人,自己要提高,也需要慢慢学习,但能这样一次性将经验收集过来,已等于挖空了那个人的内涵了。

    这是多少拜入门内的内室弟子都无法享受的待遇?

    苏子籍敛住眸中的情绪,对叶不悔叹:“其实,也就这张棋谱了,再多就没了,以后也没有了。”

    心里则暗想:“每次获得林公子的‘传授’,也需要拼一拼演技,就这样挖空了这座金矿,真的不好意思。”

    叶不悔却不知苏子籍心中所想,有些遗憾地说:“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过于贪了,笑:“但能得这些棋谱,已是万幸,贪多嚼不烂,这些已够我学上一段时间了。”

    苏子籍连连点首:“的确够学上一段时间,这可是挖光了一个棋圣经验,才写出的棋谱。”

    “不得不说,不悔在这方面真有天赋,两大棋圣的传授,能不能使她在棋赛上显露风采?”

    “怕是可以了,上次遇到杜成林,就满口称赞。”

    小狐狸这时喝完了茶水,嘴边一圈水渍,被苏子籍揽过来擦了擦,又捏了捏它的耳朵,惹得小狐狸伸爪去挠他。

    一人一狐正斗的不休,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简渠兴冲冲走到了花厅门口,才想起来停下,咳嗽了一声:“主公!”

    “这里并无外人,进来就是。”苏子籍抬头见他,含笑招手。

    叶不悔见了,就抱着小狐狸,去了别处。

    简渠这才走过来,笑着:“主公,您让我盯着与林公子有染人家,现在他们可是闹成了一锅粥。”

    因着并不蠢笨,甚至可以说,在某些方面很敏锐,哪怕苏子籍没说为什么让他盯着这事,但简渠还是意识到,林公子怕是跟自家主公不对付。

    而这事闹得越大,自然就会让林玉清越倒霉,也难怪简渠现在面带笑容,兴冲冲来报告情况了。

    “现在诸家都吵得厉害,那些女子一个个发誓都没有这事,有的还哭着要上吊,官员现在都焦头烂额,一个个苦不堪言。”

    因为这些人家都是为官不怎么好的人家,简渠略一了解后,就心生痛快。

    但他又有着一些遗憾说:“但因有着廖贝氏和姜二夫人确实清白的例子,也不能说她们真有这事,现在她们就抓着这例在为自己辩解。”

第二百五十八章 蜘蛛网

    简渠这人,是恨不得那些女人个个去死,说完,又叹:“林玉清那方面,损失惨重,不仅望鲁坊有一家糕点铺子被封了,靠港口停着的几艘商船,连夜要走,竟也没走成,听说也是林公子的产业,现在都已被查封了,那些没办法出气的官员,怕是要拿林公子出气。”

    苏子籍听了,并不惊讶会。

    官员自家出了丑事,就算是真的,又有几个像张侍郎那样冲动,一下子就掀开了?就算要处置,事后有的是时间处置,想怎么出气都可以,但凡有着台阶下,有着遮羞布挡一挡,也不会愿意自家的事,就这么被全京城的人当做茶余饭后的事来八卦。

    谁能高兴自己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还被所有人都知道,并当趣事说?

    必会找办法遮掩。

    而他送上的台阶,就正好。

    但这事遮掩了,可心火还在,而林玉清在这件事上是一点都不冤,但凡是有些手段,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再去查,哪里会相信林玉清在男女之事上是真清白?

    这给林玉清的产业使绊子下黑手,不但是理所当然的事,苏子籍含笑暗想:“这还只是开始,历来这辱妻之仇,都是不共戴天,是将男人脸面扯下来,放在地上踩。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还都是些惯用手段的官,这下面会越来越精彩。”

    “这程度还不算是给前太子报了仇,但给路逢云出气却是够了。”

    恰在这时,野道人也来了,一进来,先冲着简渠拱手一笑,明显心情极好。

    随后才对苏子籍行礼:“主公,周小姐传了消息,说是她不来教琴了。”

    “【琴艺】4级,3580/4000”

    苏子籍看了一眼,点首:“这情况不来也正常。”

    现在女眷人人自危,都不敢出门了。

    野道人笑着应是,只等简渠走了,又偷偷问苏子籍:“主公,下面该怎么办?”

    苏子籍一摆手:“不需要怎么办,该做的我们已做了,现在我们只需上岸,远观即可。”

    “再入场,就惹的一身骚了。”

    因为断骨之仇得报,现在野道人也淡然了许多,听了,若有所思的赞着:“主公说的极是!”

    野道人最佩服的就是这点,苏子籍从不拖泥带水,抽身极快。

    郊区曹家别院

    天机妖和曹易颜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给弄得很懵。

    一人一妖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会,曹易颜才叹:“不仅仅几家铺子,仁春堂的人也都被抓了,听说涉及了唆使某一家姨娘下毒谋害夫人。”

    “金蛇会的几个堂口也被挑了,抓了不少人进大牢。赵家、张家,还有魏国公府,都默契围殴。”

    想来也是令人震惊,这位林公子猎艳范围可是够广,小姐、夫人,下到十五六岁,上到三十余岁,都是他的猎艳范畴。

    而且,他还不喜欢出身不好,钟爱的多半都是条件好,起码是宦官人家出身的良家女。

    莫说是睡了吏部张侍郎的继夫人,竟连魏国公府五房的一位庶出小姐,也被招惹了,魏国公现在可还活着,得知了这消息,被气得直接拍碎了桌子,要不是有人拦着,怕直接就要冲上门去,要了林玉清的小命。

    “虽然这魏国公府因献女入宫,又纵奴在外地敛财,名声并不算好,可在皇帝面前也是有着面子,更在军中有着一些人脉,这林玉清竟连这一家也一同招惹了,还弄得人家名声扫地,怕想平安回林国,都难了。”

    “如果这就是苏子籍的手段,那可实在是太厉害了,令人畏惧。”

    曹易颜感慨万分,无声透了一口气,不过想了下,还是吩咐:“来人,把太子案最关键证据给苏子籍送去……让他知道林玉清死了不冤。”

    “等等!”

    曹易颜微笑又补充:“还有,把轰动京城丑闻一事的嫌疑人乃是苏子籍的事,给林公子送去。”

    “我倒要看看,双方都结了死仇,这次会不会撕破脸皮!”

    “这样狠辣的对手,倒让我也有些毛骨悚然,不得不再添一把火了。”

    天机妖见送信的人出去了,又现身,对曹易颜啧啧两声:“殿下倒还好意思说人家狠辣,依我看,你这手段,也是如出一辙的杀人不见血,令妖也畏惧啊。”

    曹易颜连忙摇手:“真不及,真不及,林玉清这人其实很有过人之处,二十年关系网盘根错节,平时有许多贵人维护。”

    “要是我,还真一时动不了他,可现在一来,关系网就转变成蜘蛛网,谁都想要他的命。”

    “这计太毒了,我这个挑拨离间,不过是平常手段,可万万不及。”

    京城内城

    公主的一处别院里,新平公主正托着腮,脸上仿佛大写“无聊”二字。

    “凭什么她们做错了事,要让本宫也跟着遭殃啊?本宫是公主,莫说没做过这种事,便是做了,又能如何?”

    “不就是平时宴请的人里总有林玉清嘛,这算什么?哪次不是一群人一起,本宫可没跟他单独相处过,母妃也是,竟勒令我不准再与林玉清联系,当我稀罕见他么?”

    越说,新平公主就觉得无语。

    她本就因着地位尊贵,又有皇帝跟母妃宠着,很有些无所畏惧,此时才不管这些,无聊了,就要让人去请那些相熟的人过来,继续与她玩耍。

    端容县主心中叹气,就知道她被安排过来,就是充当着规劝的角色,忙拦下新平公主,说:“现在各家夫人小姐都在避嫌,谁也不想出门,公主,过段时间就好了,您啊,就算是现在去请人,她们也不敢来,到时您又要生气,何苦来哉?”

    又说着:“不如我跟您说说话,一会再请戏班子表演一下新排的戏,总归自有着乐趣,何必去惹那些闲气?”

    “啊啊啊,讨厌!”新平公主仍气得不成,起身走几圈,又气呼呼坐下。

    指着一个仆人,命令:“你去,让苏子籍给我写一首诗送来,让他务必写得好一些,要是我不满意,定要重重罚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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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木钿,指狐为妻,六大预言,谁是太子一个现代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赝太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赝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赝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