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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柯守     赝太子txt下载     赝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八章 梵门在炼丹

    “客官请您稍等,酒菜马上就给您端上来!”伙计热情先上了茶水,就跑去了后厨。

    慢慢喝着茶水,石明达听着说书人说书,正说到前朝末年背景下的乱世英豪,基本都是杜撰,这一套书,石明达过去就曾听过,知道到最后,主角一行人会投靠到太祖爷门下,帮着太祖爷平定天下,然后归隐而去。

    “啧啧,换汤不换药,最火的几套书,全都是前朝乱世江湖的故事,怎么就没人敢说一说现在的江湖?”石明达摇摇头,叹着。

    不过,作皇城司的一员,他这么感慨,却也知道为什么没人敢说。

    毕竟现在天下太平,各地军队驻守,皇帝跟高官,一个个都摆明了不愿意看到江湖鼎盛,若有人杜撰了现在的江湖故事,无论怎么说,都可能得罪人。

    倒不如杜撰前朝末年的故事,那样就算是将前魏的官府说得狗屁不是,也不会惹来大郑官府的反感。

    毕竟前朝末年官逼民反,这是事实,不是因这个背景,也轮不到姬姓天下。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邻桌几个人争论起来。

    许是这几人对现现在的江湖有点了解,都是练家子,在听到了说书人提到了前朝天下第一,就忍不住争论起现在的天下第一。

    “要说谁是武功第一,我觉得,应该是飞鹰派的神鹰鬼手,他的轻功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了吧?再加上掌法,一掌下去,怕连最硬的石头都要打成粉碎,寻常人哪里能接得下他一掌?”

    “这算什么天下第一?要我说,天下第一该属赤焰岛的赤焰大侠……”

    “你们说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最多算是江湖一流高手,一剑春寒曾念真成名时,他们还都是二三流,要说天下第一,就该是曾念第一!”

    曾念真的名字一出,让这几个人都有些服气,但最先开口的那人沉默片刻,就又说:“好吧,一剑春寒的确是个高手,剑术也的确能算杰出,但天下第一还是不好说。”

    “并且,最近一年,似乎没有听说他的活动了。”

    “听说一年前被不明势力围杀,折了不少弟兄,本人也失踪了。”有人似乎消息灵通点,低声:“听说,围杀的人还穿着甲。”

    几人顿时惊若寒蝉,不敢多说了,这太平时代,能穿甲的人是谁?

    肯定是官府之兵。

    良久,有人叹着,转了话题:“在江湖,也不只论单打独斗,更论门派,我觉得,梵门十七路绝技武功就很厉害……”

    一人鄙视说:“梵门十七路绝技武功?你觉得厉害?是啊,自然厉害,偷窃十七家的武功,可不是厉害么?”

    “烈阳派上一任掌门的绝技天阳擒拿手,就被改成十七路绝技中的天阳手,怎么,改头换面就是自己武功了?”

    这话题一出,邻桌争论的更凶了,声音甚至盖过远处说书人的声音,引得周围几桌频频瞪去。

    但一看争论的几人都是彪形大汉,看着就是练家子不好惹,几桌客人都只能恹恹的收回目光,忍了。

    倒是石明达,喜欢听江湖的故事、听江湖上的这些八卦,无论是不是在说书,都不介意,此时就听得津津有味。

    “哎,他们知道得还是少了一点,只知道梵门十七路绝技,却不知,过不了多久,就是十八路绝技了。”

    他是知道一点内情,知道飞星门一门绝技,刚刚被梵门学到,是飞刀绝技,或可以位列第十八路绝技。

    石明达才这样想着,就听到邻桌争论得急了眼,一个人辩得脸红脖子粗,突然就冒出一句:“你还不肯承认?我告诉你,他们不但学武,还学炼丹!我前天就看见一个和尚让齐王府的吴管事采购了些药!”

    因着同桌的人不信,他更是气急下,随口说出几味药,石明达听到这里,心里就是一动。

    “这几味药里,竟然有血桂?”他本不当回事,只当着寻常斗嘴,但听到几味药里有着一味“血桂”,想到二叔偷偷叮嘱过的事,石明达顿时将刚才几味药都牢记在了心里。

    “等我回去,可以问问二叔。”

    替班出来吃酒时,就已天黑,等伙计上了酒菜,吃饱喝足了回到了据点,这时已是夜深人静,街上都没有行人了。

    入了书肆,就有人喊着:“石明达,你会算术,看看这帐对不对。”

    虽说书肆是掩护,但正常经营的收入,就算上交一半,还有一半是归大家分配,所以也得用心。

    进的书籍,有科举之书,有四书五经,更多的是小说。

    石明达揉了揉由于吃酒有些发昏的眼,点点头,一页页浏览,有的一带而过,有的看得很细,口中还喃喃有词,一刻时间看完了,打了个呵欠,在屋里转悠了几圈说:“全对,有一处小错我改了,你叫人誊录一份呈给上面,作为公帐。”

    “对了,二叔在不在?”

    “你回来了晚了,大人已经入睡了。”同僚接过帐,笑眯眯说着。

    听说二叔已经睡了,石明达就有点迟疑:“这事事关齐王,要不要现在就叫起二叔报告?还是明日再报告?”

    代国公府

    卧房中,苏子籍看一眼已睡了的叶不悔,转身出去,去了一个屋,在那里换上了一身黑衣。

    这屋有大铜镜,虽照着并不清晰,但也能大致看到一些人影,苏子籍打量着自己,这黑衣人的打扮,应该看不出本来面目,毕竟连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又拿起放在一侧的剑,轻抚着剑,轻声叹:“好久不用你了。”

    自从回京,剑就基本再没用过,就算佩剑,也都是佩戴权贵用的装饰宝剑,而不是这种杀人利器。

    外面夜色已深,苏子籍出这个房间,直接飞身上了屋顶,几个纵跃就到小路,从那里过去,转入一处荒废的房屋。

    这里平时很少有人过来,只用来堆放杂物,连巡逻跟打扫的人都不多,苏子籍进入这个小院,就径直到一个堆放着一些暂时不用杂物房屋,搬开一张门床,在看似没有异常地面上按照方位,敲击几下。

    随着咯噔噔的一阵轻微响动从地下传出,片刻一个大洞,就出现在了苏子籍的面前。

    一阵微风从地下吹上来,这证明着,这里是与外界通着。

第六百二十九章 万春园

    洞口下方有石阶,一直延伸到下面,苏子籍跳下去后,在洞里石壁上按了一下,打开的洞门就再次快速合上。

    这是前朝就有的密道,估计连收了这座宅子的人都不知道,苏子籍也是偶然情况下发现了这里秘密,现在倒可以用到。

    密道并不远,也就是一百多米,正好可以绕过在外面监视代国公府动静的人,从外面一处街一个小院出来。

    甚至连小院现在的主人都不知道密道这件事,苏子籍不用点火把,摸黑走着,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在没走到尽头时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潮湿味道,等走到尽头,用手又按了一下机关,封闭的石门缓缓开启,苏子籍扒着洞口向外看了看。

    这个出口就位于外面一条街的小院深井里,位于井壁上,距离井口大约有五六米,距离井下大约有十米,这是一口深水井。

    因有打水的绳索垂下,对苏子籍这样已算是高手的人来说,从下面上去,轻松至极,攀着绳子,很快就从井口跳出来。

    小院内的人都睡了,苏子籍的出现以及离开,都悄无声息。

    他和猫一样,轻盈在屋顶奔着,这轻快与传说中轻功不同,细细去品就能感觉到,是身体带上了风,风仿佛成了羽翅,让他可以“飞翔”于高处。

    这种感觉,也是最近几个月才越来越明显,在此前,苏子籍虽因修炼了蟠龙心法,又从别人得到了剑术以及道法,算是高手了,但也从没有过这样舒服痛快的感觉。

    他却没有因此而欢喜,反倒担忧起来。

    “可怕,现在不仅仅武功,道法也明显变强,不止是我,怕是别人也是这样,长此下去,虽对一部分人来说是机遇,但也更拉开了与普通人的距离。”

    如果是彼此隔离开,那也好说,可如果是混杂在一起生活,一旦实力越来越远,渐渐可以移山倒海的人,还能服气被官府管辖?

    一旦官府势弱,必会被压制。

    这是苏子籍以着当权者的身份去看待时会忧心的事,不过,眼下说这些还早,苏子籍将这担忧压下,只慢慢感受着自己“御风而行”的快感。

    “这区区小术,也很厉害。”

    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虽然路上遇到了几拨巡逻的官兵,但他们都对苏子籍御风而过毫无觉察。

    渐渐的,建筑逐渐减少,到了后来,连权贵宅子都几乎看不到,前面出现了一座仿佛是缩小版皇宫的建筑。

    巍峨宏伟,从高高的红墙就能看出,这不是普通百姓能住的地点。

    苏子籍飘身上了高墙,往下看一眼,只见主殿掩在桧松柏间,亭榭台阁画廊林立,隐隐带着蕴蕴茵茵、葱葱笼笼之相,几个警卫巡查,却暗松了口气。

    “并不算严密,不过这也正常。”

    “毕竟只是皇家别园,除非皇帝带着后宫女眷住进来,平时这里基本没有主子,侍卫也自然不会太过紧张。”

    总有外行人觉得,人是机械,24小时戒备,其实这种高度戒备,或者是面临重大的事而强撑,或者就是二个时辰就轮班,这样才能保证有充足的体力和警惕的精神。

    万春园虽是皇家别院,但皇帝不到,也不可能有这人力,能二个时辰轮一次班。

    苏子籍轻盈飞身,避开了侍卫,专挑偏僻的路,很快就潜入到万春园的深处。

    “也不知道药藏放在了哪里。”苏子籍找了一圈未果,只能蹲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在上面休息同时,扫视着四周。

    这是苏子籍想差了,以为万春园跟普通大员衙门府宅一样,可以按照房屋的用途来寻找重要的东西。

    毕竟哪怕是王府,格局是固定,重要地点也是固定,但这里是皇家别园,光房屋就是几百间,整个园子面积极大,因没有主子住,暂时也没细分出哪个房间用于什么,这可怎么找?

    “真人,您的住处,每一日都有人专门打扫,请您放心,必是干干净净……”

    就在苏子籍郁闷着时,突然听到有说话声从远处传来,耳朵微微动了下,几个纵跃,来到了说话之人所在的地点,在屋顶上蹲着向下面看去。

    黑压压的路上,只有几盏灯笼从不远处慢慢移动过来,被一个太监领着往这走的人,面无表情,眉眼中透着阴冷,就连被万春园的太监讨好,也不怎么吭声,只安静往前走。

    这可是老熟人啊,霍无用!

    “果然,霍无用在我去请教之后,就搬家了。”看着跟在霍无用身后背着行囊的几个道童,苏子籍有点无语。

    但无语归无语,霍无用的出现,的确给苏子籍解决了难题。

    “他是在皇家别园给皇帝炼丹的道士,我自己找不到药藏所在地,跟着他,就容易找到了!”灵机一动,苏子籍就悄悄跟了上去。

    无论是霍无用还是其他人,都对此毫无察觉。

    霍无用让道童将行囊放到了住处,接着就对太监说:“这宫殿,闲杂人等不许靠近,有事我会让道童去找你们。”

    “要是擅自闯入,坏了药性,我只能禀告皇上。”

    “奴婢们都是懂规矩,怎么敢?”太监连声应着:“真有这种不知规矩的人,早就被打死,轮不到到这里。”

    苏子籍在暗处听着,暗想:“看霍无用的反应,这药或就在这座宫殿里,只是,光是这么一座宫殿,房间就已很多,一间间去找有些不现实,不知道霍无用能不能再给一点线索,让我知道药藏的具体位置?”

    这样想着,苏子籍就藏身在暗处,只盯着霍无用。

    霍无用先带着几个道童去炼丹房看了看,对其中一个道童:“这丹炉的火已熄了,先炼制一炉回春丹来暖一暖丹炉,你去地下室,将回春丹所需材料取来。”

    “是!”

    回春丹是一种养血养气的丹药,尤其对妇人有用,比小还丹简单许多,被吩咐的道童立刻起身,但才走到门口,又被霍无用叫住了。

    “算了,你们留下,我去看看。”

    霍无用有些隐隐烦躁,想了下,还是自己去一趟妥当。

    今日还没查看过药藏,万一出了问题,可是要出大事。

    他让道童在炼丹房里等着,自己往外走,却没察觉到,一道黑影悄悄跟上去。

    顺着十分曲折的路,走到这座宫殿隐蔽的地下室,刚要下台阶,霍无用就突然停下,朝着后面猛望去。

第六百三十一章 幻影珠

    代国公府

    月光下,显得幽深,当年前魏时,就经过风水大家调整,碧水成潭,假山叠嶂,丝丝气流洄流,形成格局,有益身心。

    洛姜住进代国公府,本想着规矩森严,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生活方面的磕磕碰碰,渐渐适应新环境,除偶尔提点她注意礼数,别的都得到最大的自由度。

    洛姜习惯在入夜时在各院转悠,也算是间接熟悉代国公府,半月下来,大家都习惯了她这种消食方法,熟视无睹。

    这次也一样,洛姜从前面几个院落过来,恰走到内院门口。

    她来到府里已有一段时间,虽还不算是国公府的老人,却也被派了一些活,又生得清丽可人,与府兵的关系倒也尚可。

    见两个府兵正在门口巡逻,就走过去,低声询问几句,既没问国公的事,府兵也就随口答了。

    嘴里说着话,洛姜的眼扫过了内院,见除了守门的这二人,院内再无旁人,许多房间也都黑了,就心中有数。

    转身回去,年轻的府兵就望着,给中年的府兵一拍:“小路子,你看什么?人家是侯府介绍来的,国公都给客卿之礼,这可不是你能想的,想要媳妇,老德家的闺女,我看她长得就可人意儿。”

    府兵都是当年老人,有的四五十了还带着子弟重操旧业,国公可有二队府兵(一百),但现在实编只有一队稍不到些。

    洛姜能听见他们说话,微微皱眉,却不动声色,绕到内院旁墙位置,一个纵身就跳了上去,单手一撑,轻飘飘翻墙而入。

    “书房那里有亮光?难道代国公还没睡?”洛姜这样想着,就很快落在了书房外面,轻轻点开一点窗户纸,顺小洞往里看,就看到蜡烛亮着的书房里,代国公正披着一件外袍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稍等了片刻,发现他将笔放下,拿起铺着纸端详了一下,外面洛姜看得分明,这是一幅画。

    “这么晚还在画画?难怪代国公的画技进步神速。”发现一切如常,洛姜无声退了下去。

    她才离开不久,苏子籍身着黑衣,落在了百米外的小院。

    天色仍黑着,这时月光都没有了,灰暗阴沉,他悄无声息从井口爬下,顺绳索很快就进入井中,跃入密道中,按动机关,将这里密道口封住,苏子籍顺原路返回,不过百米长度,却走得有些艰难。

    头昏目眩且不说,从胸口翻涌而起的腥甜,更是让苏子籍感到憋闷。

    “呕!”

    密道出去,又从偏僻小院回到房间,换回自己衣裳,将一身黑衣“毁尸灭迹”,坐在椅子上,苏子籍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就吐在手帕上。

    低头看着手帕上的殷红,苏子籍眸光暗沉。

    回想着刚才被霍无用催动的雷球,心里顿生一种荒谬:“怎么可能,难道现实里,已经有法宝这种东西?”

    皇宫

    大殿,身着黄袍的人背着手,慢悠悠走着,这是皇帝在思索着事情时偶尔会有的姿态。

    赵公公也小步跟在左右,随时等着主子吩咐,或是询问。

    “嘘!”看到一个皇城司太监走进来,瞥见皇帝正蹙眉沉思的赵公公忙竖起手指,做个“噤声”的手势,就快步出去。

    “什么事?”他低声问道。

    “督公。”太监忙弓着腰,行个礼,小心翼翼回:“是新平观消息传过来了。”

    新平公主,曾经最得宠,现在又失宠了的帝女。

    不过,皇帝虽然将这个女儿“发配”到城外新平观,但显然心里还是记挂着,让人每隔十日就送一回消息过来。

    这不,又到了呈递消息过来的日子了。

    “文书交给咱家,你先下去吧。”赵公公想到皇帝最近喜怒无常,让这太监将东西交给自己。

    太监立刻小心翼翼将一份文书递上,赵公公接了,先展开看了,做到心里有数,才回了大殿。

    “又是哪里来的消息?”才一回来,就发现皇帝已坐到了椅上正盯着自己看。

    赵公公忙回:“皇上,是新平公主传回的消息。”

    “哦?”这段时间,皇帝对几个儿子孙子都不太满意,心里也警惕着,冷不丁听到女儿的消息,倒让他难得有了点兴致:“呈递上来。”

    “是!”事先已经看到了里面内容的赵公公,知道皇帝看了心情会好,递过去就垂首站在一旁。

    “新平这次倒是长进了。”果然,皇帝看了有关新平的消息,感到欣慰。

    这个女儿,最近倒很乖,很少会见外客,就算有也是女宾。

    看着文书上写着,新平每天还诵得一卷道经,不是简单做样子给外人看,而是真的在认真做,就让皇帝很满意了。

    但欣慰之余,又有些心疼。

    “这丫头,以前虽是骄纵了些,但作帝女,是全天下最尊贵人家的女儿,何须这样委屈自己?便是骄纵,也是应该。”

    “虽说现在更有皇家公主的沉稳,但也不好真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受苦。”

    皇帝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你说,新平一个人待在道观里,是不是吃了苦头?”

    听出皇帝的意思后,赵公公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算是什么吃苦?新平观可是咱家亲自去监工过,建得丝毫不比公主府差,里面一应用品,也都是比照着公主府,除不能随便见外客,地处偏僻一些,享受可是一点没差。”

    但这话却不好对一个突然心疼起女儿的老父亲讲,赵公公十分识趣说:“是有些清苦,皇上您或赏赐公主一些东西?”

    “你这提议好。”皇帝立刻说:“那就将紫曦茗茶赏一些给她?”

    紫曦茗,历朝第一,名曰仙茶,每年进贡到皇宫里数量都仅仅五斤,皇帝自己留一些,给皇后处送一些,剩下的也就是给几个重臣及一二个宠妃赏赐一点,往年都会给新平这最喜欢的女儿送一些,一提到赏赐,皇帝就想到了这事。

    赵公公有点犯嘀咕,紫曦茗可是上次才刚刚赏过,皇上难道忘了?

    意识到皇帝的记性似乎没有过去好了,赵公公心中涌出了些悲哀,只能小心翼翼提醒:“皇上,上次您才赏了紫曦茗茶……”

    是了,上次就赏了一些紫曦茗给新平。

    皇帝哦了一声,就说着:“那你再给朕想想,有什么好东西,朕没赏过她,还是要寻点好东西给她,寻常东西,这丫头必不会喜欢。”

第六百三十二章 戴罪立功

    赵公公想了想,试探着说:“奴婢记得,皇上您的私库里,似乎有一个宝盒,一打开,便有乐声传出?”

    “是有这么个东西。”皇帝回想了下:“这是前几年朕寿诞时,有臣子送上来的,说是能工巧匠两代人做出来的宝贝,倒有些意思,嗯,这宝盒的确适合送给新平。”

    “再想想,还有什么?”

    赵公公又说道:“奴婢记得,去年公主似乎提过,想要话本上提过一套珍珠衫,因要至少花费数百日才能做成,后来这事公主就给忘了,想必现在已是有了成衣。”

    皇帝的神色越发轻松下来,笑着点头:“你这老奴,倒是好记性,是了,经你这提醒,朕也想起了这事,一会你差人去问问,看看珍珠衫是否做出来了,做出来了,一并送去新平观。”

    “是!”赵公公恭敬应着,看见皇帝的欢颜,不由也露出了笑意。

    这些日子,皇帝很少有这样开心了。

    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出现,赵公公才一皱眉,就见个太监进来禀报:“皇上,霍无用求见。”

    这个时间,霍无用求见?

    殿内的一主一仆都心里一动,皇帝虽在最近对霍无用有些不满,但此人正在为自己炼制大还丹,哪怕还没正式炼制,这也是重要人物,哪怕皇帝不想见普通臣子,也不会不见他。

    “传我旨意,宫门开钥,让他进来。”

    这样说着的时候,原本好心情,都跟着受了影响,或是他在这时匆匆求见,让皇帝感觉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赵公公没有立刻出去,而退到了一旁。

    不一会,霍无用就神情狼狈快步走入,这一进来,打个照面,就让本就心里升起不安的皇帝咯噔了一下。

    难道真是炼制大还丹的事出问题了?

    “皇上,臣有死罪!”噗通一声,神色狼狈的霍无用一进来,就跪伏在地,沙哑着声音说着。

    赵公公心里也是一突,偷偷瞥一眼皇帝,发现皇帝的脸色唰一下白下来。

    “霍无用,快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皇帝看他那样子,就更知道不好了,现在都不必问了,一定与大还丹的事有关,但皇帝还是抱着一点微弱希望,喝问着,希望事情不要太糟糕。

    霍无用头都不敢抬,说:“方才有大妖入京,闯入了万春园,将、将所有炼制大还丹的药藏,以及部分炼制小还丹的药藏都给毁了!皇上!臣有罪!”

    “什么?”这个消息,带给皇帝的刺激实在过大,捂着胸口,皇帝只觉得自己瞬间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赵公公在一旁见了,脸色也是一变:“皇上!”

    他几乎是手疾,猛地扑过去,才勉强扶住猛站起身又向后仰去的皇帝。

    “皇上!皇上!”发现皇帝脸色蜡黄,闭目不动,凡是在殿内服侍的太监,都吓得魂飞魄散,赵公公回头猛喝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随后不理会那些跑出去的人,从怀里直接掏出一个白玉小瓷瓶,当着殿内几人的面前,先自己拔开塞子抿一口,就给皇帝灌了下去。

    这是宫里的规矩,皇帝这样的人,食用水果时可能还不必这么紧张,凡是入口的药,都需要有人先试毒。

    灌下去的药水不多,情急之下,赵公公不得不稍微用了一点手段,将皇帝紧咬着的牙关掰开一条缝,硬是一点点灌进去。

    眼见着皇帝下意识吞咽,脸色也稍有了一点回转,赵公公才多少松了口气。

    几个医术最高明的太医来得最快,片刻之后就到了,小心把脉,仔细查看,都神色凝重。

    “这是用了秘药?”隐隐知道皇帝身体一直看似康健是用了小还丹,几个太医此时一把脉,就把出皇帝身体情况已是到了只能靠这种丹药吊命的程度,比几个月前更甚。

    他们也不敢轻易说出把脉的结果,只互相对视一眼,就颤抖着声音说:“皇上最迟也会在一刻钟后苏醒。”

    毕竟与小还丹效用差不多的药水,喝下去见效更快,一刻钟怎么也能醒了。

    赵公公见他们个个脸色苍白,心中也烦,挥手让去外面候着。

    他则守在皇帝身边,良久,随着一声轻轻咳嗽,皇帝醒了。

    “人……人呢?”虚弱咳嗽着,皇帝就挣扎着要起来。

    赵公公只能是将人扶着坐起,皇帝脸色焦黄,却还记挂着刚才没听完的事,见这里已不是刚才地点,就说:“让、让霍无用进来!”

    “皇上,您的身体……”

    “让他进来!”皇帝坚持。

    赵公公无奈,只能给不远处一个太监使个眼色,太监立刻安静走出去,片刻,霍无用就走到了这个偏殿,再次跪倒。

    坐在榻上,恶狠狠盯着这狼狈的道人,皇帝缓慢地命令:“刚才的事,给朕继续说下去。”

    霍无用没办法,只能继续刚才的话,仔细汇报了事情经过。

    “该……该死!该死!”

    喘息了几下,感受到晕眩,皇帝不想再浪费体力,直接就下命令。

    “传朕口谕,立刻调集道门和大内侍卫,全力追查私闯万春园大妖,不得有误!”

    “立、立刻查看三王,还、还有代国公的行踪!”

    赵公公正要应声,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皇帝眼神阴戾盯着地上跪伏着的道人:“药藏被毁,你难逃其咎,这本是死罪,但念在你为朕炼丹多年,朕给你一个机会!”

    “这两件事,其实算是一件,你来负责,算你戴罪立功!”

    “臣必会办好此事!”霍无用跪伏在地说。

    他心里也发了狠,这次的事真算起来,不光是自己,自己的徒弟,自己的长辈,都要受到责难,这是要他命,要断这一脉道统的大仇!

    虽说是入京的大妖犯下的事,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要追查,要报复,要将它擒拿归案,好给自己脱罪!

    更何况,在万春园时他已将它伤到了,这仇已是结下,妖性睚眦必报,不趁妖病要妖命,等它缓过这口气,对自己更是祸根深重。

    霍无用咬着牙,缓缓退了出去。

第六百三十三章 有任务

    太平巷

    石记书肆已打烊关门,书肆前街道上,唯有小旋风打着旋过去,没有行人,后面院子里也漆黑一片,附近除偶尔响起几声犬吠,十分安静。

    石明达是在不久前才回到自己房间,从酒楼回来,虽然二叔已休息了,但交给整理的东西,又让他忙了一会。

    他是在酒楼喝了一些酒,但酒量好,哪怕喝上一坛度数不低的酒也不会醉,此时躺在铺着薄薄褥子的木床上,脑袋甚至比往常还要清醒些。

    不知道怎么,他就忍不住回想着在酒楼听到的事。

    “今晚没来得及告诉二叔,明日一早与二叔说?可这事真顺藤摸瓜查出大案来,保不齐我和二叔就要被迁怒。”

    “事关齐王和炼丹的事,纵有功劳,怕也烫手。”

    自己只是皇城司底层,但因和着二叔做事,也知道最近几个月,皇上对齐王、蜀王都很关注。

    才在不久前听二叔提过炼丹的事不是小事,现在就又听说了清园寺与齐王府有联系……

    哎,怎么偏偏就是涉及到了炼丹的事……

    石明达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有点难,他是皇城司的人,知道权利说白了就是亲疏,自己查出与齐王有关的大案,固是大功,也可能有祸事。

    想着,既既害怕,又舍不得真瞒下此事。

    富贵从来险中求,这件事真能摸出什么来,虽可能被齐王记恨,但也的确是难得的升官的好机会,纵然得到好处的会是二叔,但二叔好了,自己不也和着沾光么?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他这样的小人物,想要在皇城司好好生存下去,必然是要有小人物的敏锐,现在他就觉得,自己的直觉在示警。

    因只脱了外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间,突然听到外面响起动静时,一下子就睁开眼,直接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了门侧。

    “达子,是我,有任务,快出来!”门外传来的熟悉声,让石明达松了口气。

    已到了门口的他一拉门栓,将门吱哑打开了。

    果然,夜色下站在外面的正是二叔。

    石二叔见石明达出来,转身就走,石明达一看脸色,不敢耽搁,忙和上。

    为了不让附近的人发现,无论是来叫的二叔,还是外面已经陆续出来集合的几个同僚,都低声说话,脚步轻盈,这是多年训练出来。

    “二叔,什么事这么急?出大事了?”石明达往外去,就已将外衣穿好,腰带也系上了,顺手抄起来的短刀都别在了腰间,今天阵势让他有些忐忑,所以低声问着。

    石二叔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对着亲侄子也没个好脸,只皱着眉低声回了一句:“上面有紧急命令,让皇城司立刻调查齐王、蜀王和代国公!人手不够,所以我们也要出动!”

    那真可是够急的啊,石明达想。

    而且瞅这意思,怕是遇到的事还不小,否则直接动用步兵衙门就好了,何必让皇城司据点的探子都和着出动,就不怕暴露了身份?

    可见,和暴露京城各据点的皇城司密探相比,他们要查的事是件大事。

    “该不会……和那个什么炼丹有关吧?”石明达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但看着二叔低声急急与其他人交代任务,他想说,在这个节骨眼,又有些不敢说,生怕被二叔骂一顿,只能闭上嘴,在大家往外走时,和着一起冲出去。

    这些人没从前面书肆出去,而是从宅子大门快速奔出,顺着街道跑出一段路,就看到了有人等着。

    见他们过来,其中一个男子打了个手势,证明是自己人,就说:“跟我走。”

    这是来接应他们的人。

    石明达心里有事,一直沉默和着自己二叔,这些人分兵起码三路,石明达跟着二叔到了附近一座酒楼,来接应他们的人回过来:“齐王就在对面酒楼里接见人,我身份不适合潜伏查探,你们密切监视。”

    这对于皇城司的普通探子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任务了,石二叔立刻应了,随后就带着石明达在在酒楼附近潜伏,而一人则进了酒楼。

    包括石明达的二叔,论气质,那都是扔进人群里找不出的低调普通人,一旦混入人群中,就等于是鱼入大海。

    不久,一个穿着打扮很清雅富贵的读书人从酒楼里出来,在这个读书人身后的皇城司探子,冲着石明达叔侄打了个手势。

    二人顿时就明白,这个读书人应该与齐王在酒楼里接触过。

    石二叔仔细辨认,看不出除了气质不错外有什么特殊之处,既不像是武功高手,也不是京城中知名的举子,以皇城司眼力,更看出此人不是京城权贵子弟,莫非只是个外地来的普通举子?

    还是说,这人其实只是齐王拿来做挡箭牌,干扰他们视线?

    是了,或就是这样。

    “齐王倒是个爽快人。”读书人步履从容,表情淡淡,嘴角微翘,带着一点笑意。

    不是旁人,正是周旋。

    通过半妖徐灵的引荐,周旋顺利与齐王的人搭上了线,这一次就是应邀来见齐王。

    因去齐王府多少有些不方便,齐王对它显然也不是很放心,所以他们就选了这么一家酒楼来做见面处。

    酒楼背后的老板就是齐王,以齐王自傲,自然是觉得自己地盘十分妥当,没什么问题。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是突然出了大事,皇城司也不会冒险去触齐王逆鳞,监视归监视,却不至于连齐王吃喝消遣都报上去。

    周旋这次与齐王见面,对会谈的结果还算满意,神色也带出了一些,但要说完全满意,倒也不是,也有一点不满意。

    “齐王对代国公倒是恨意满满,有些出乎我的预料,我本以为,他会要求我对付蜀王。”

    “但这样一来,对我确实有利,在对付代国公这件事上取得了共识,朝堂上就有齐王党出手,推波助澜,而我只需要提供帮助,关键时击杀即可,着实省了很多心。”

    “但也有不满意之处。”

    想到齐王对它的忌惮,周旋微微摇头:“哎,齐王到底是对我有着忌惮,只肯口头应允,不肯给任何凭证。”

    “这没有任何程序手续,这就意味着借不到多少力量,无论是现实势力还是龙气,看来,想要抓住代国公把柄,还是要我亲自出马才成。”

    这样想着,才出来,夜风吹过,周旋突然间顿住脚步,心底一凛。

第六百三十四章 查抄清园寺

    “出事了!”

    周旋距妖王只有一步之遥,虽这一步,对绝大部分大妖来说,是毕生都无法跨越的距离,可也证明周旋此时已能感应到一些没有发生的危机,与寻常妖族不同了。

    当意识到自己可能盯上,周旋突然之间从刚才喜悦中醒悟过来,它甚至没有变色,还是保留着愉快的表情,招手叫来牛车,从容上了牛车:“去清园寺!”

    “您坐好。”车夫听到周旋吩咐,不敢怠慢,一抖缰绳,喝着牛车离开。

    不远处,装在夜摊前看东西的石明达本心事重重,还想着之前的事,但周旋上了牛车一瞬,就仿佛有一道轰雷在耳畔响起,让石明达一惊。

    “二叔!”石明达见二叔要往酒楼里去,就直接喊住。

    石二叔皱眉:“什么事?”

    石明达忙凑到对方耳朵边,低声急急说:“这人我认识,就住在清园寺,而之前我去酒楼,听说清园寺在炼丹!”

    “这里必有蹊跷,不是可有可无的人。”

    这话说完,石明达先惊呆了。

    “我这是怎么了?清园寺炼丹,这事我的确亲耳听见别人提及,可这人住在清园寺的事,我并不知道,怎么就胡说八道起来了?”

    但这些话一出口,他二叔的脸色一变。

    “你为什么不早说?”知道些消息的二叔脸色大变:“快,盯住那辆车,我去禀报督公!”

    交代了一句,石二叔立刻就让石明达和自己快步走向不远处小巷。

    这里不是皇城司据点,但在过来时,接应的人已告知了石二叔,这里临时成了据点,督公就在里面。

    进去后,被领着到了内院,果然就见到了本该在皇宫里服侍皇帝的赵公公。

    “督公!”石二叔当即跪倒行礼,快速将石明达说的话禀报给赵公公。

    “此话当真?”赵公公原本是坐着,此时腾一下就站起来,如鹰眸子,不仅扫过了石二叔,也扫过了石明达。

    石明达被看得一抖,到了此刻,他已骑虎难下,直接说自己是胡说八道,等着自己必是严厉惩处。

    他赶紧回话:“督公,卑职在酒楼吃饭时,听到邻桌谈及武林中谁是第一,谈着谈着,就争论起了清园寺的武功是不是从别处偷学来,就听到一人说,不止是武功,清园寺也在炼丹……”

    这就是想告诉对方,自己其实也只是听说的消息。

    不过,对于皇城司的人来说,很多消息来源都是从别人打听到或无意间听到的,这种事都是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原则,要是什么紧要事情都要先去验证了是否真的再禀报,黄瓜菜都要凉了。

    “来人!”赵公公听了,毫不迟疑,立刻下令:“速速去追那辆牛车,将里面的人即刻逮捕,押回去审问再说!”

    “是!”早就在这里等着的一个脸形略尖的百户应命,一出去,一拨甲兵立刻应声而出。

    “还有,立刻派人查抄清园寺!”赵公公眼也不眨下,语气平静得像刚刚睡醒的孩子,石明达不由心中一颤。

    清园寺是梵门在京的总寺,几个亲王都有些香火情,但现在说抄就抄。

    “是!”这个命令一出,同样由一个百户带一拨甲兵领命而去,甲衣叮当作响,满是肃杀。

    “那齐王……”有人试探着问。

    赵公公想到皇帝对诸王的态度,冷冷说:“齐王不许动!”

    酒楼

    “出事了。”站在三楼的窗户前,一身便服齐王脸沉似说,掀开窗缝,往下面张望一眼。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甲兵?”目光扫过在街道上的甲兵,他微微蹙眉,觉得不妙。

    “去问问,周公子可出了酒楼?”他对人说。

    “是!”立刻有人领命出去。

    但这人刚出去,心中的不安就让齐王直接起身,决定不再耽搁:“立刻沿密道回府!”

    说走,就立刻朝外去,这里残局自有人收尾,但如果真有什么事冲着自己来,还被堵在酒楼里,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是,王爷!”一群人簇拥着齐王,出了这雅间,就朝密道所在的位置匆匆行去。

    走廊上,一个伙计捧着菜与擦肩而过,齐王生性多疑,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看着陌生伙计,顿时觉得不对,但看了一眼,发现那伙计已是背对着走出很远了,并没有跟过来。

    “看来倒是我多心了。”本想下令将这伙计拿下,但外面情况让齐王心里焦急不安,不想在这时间节外生枝,何况此人并没有跟上来,索性不理。

    从这里,就能听到酒楼外面的喧闹声,但这乱哄哄的声音只一瞬,片刻就变得安静下来,而这并不能说明危机过去,反证明了他刚才决定离开很对。

    “甲兵的事,未必是多心。”

    父皇难道发现了自己与妖族使者相会的事?”

    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在这方面素来小心,哪怕这次会见周旋看似胆大,可一个能从容进入京城的大妖,本就难以被人怀疑,正常情况下,不该这么快就暴露。

    还是说,父皇早就让人盯着周旋了?

    “王爷,甲兵冲入了酒楼,正在挨个搜查,说是要缉拿要犯!”

    在齐王进入密道,才走出一段路,没等出去,就听到了后面赶到的侍卫的禀报。

    至于周旋,这侍卫也回禀齐王,说已乘坐牛车离开。

    “父皇啊父皇,看来您对我还真是不放心。”齐王冷笑了一声,对人说:“走吧,我们回去。”

    “抄近路。”

    一队甲兵以极快的速度抄近路,突然在前面胡同中冲出,拦截下了载着周旋的牛车。

    正在驾驭这牛车的车夫只是普通人,看到一群甲兵冲出,刀剑出鞘,将牛车团团包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们……”他张大了嘴,身下有骚味散开,竟直接被这阵势吓得屁股尿流了。

    正要上前拉扯他的甲兵闻了一鼻子,直接一脚就将他给踢得滚到了一旁。

    “牛车上的人,听到了,就乖乖束手就擒!若要反抗,格杀勿论!”百户冲着一个甲兵递个眼色,甲兵上前两步,冲牛车就喊话。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一记耳光

    已经被戒严了的街道上,除甲兵发出的声音,再无其他。

    牛车内同样也没有声音传出来,安静无比。

    “大人,怎么办?”喊话的甲兵后退两步,低声问着站在队伍前冷冷看着的中年百户。

    “杀!”冷冷将手往下一挥,百户命令。

    围着牛车的甲兵训练有素,四人不由分说,刀光一闪,直接从不同角度刺入了牛车。

    甲兵的刀都是刀身略窄,但长而锋利,四刀同时刺入,有人在里面,根本无法躲避,必死无疑。

    可猛地拔出后,四把刀的刀刃都不见血。

    百户的脸色就是一变:“没人?将车帘拉开!”

    立刻就有甲兵上前,将垂着的车帘直接一把拉开,里面果已空空,莫说藏着个“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里面的“人”竟直接跑了?!

    什么时候逃的?自己虽抄近路,可有人继续盯着,一点空隙都没有给。

    并不知他们缉拿的乃大妖,百户连同过来的甲兵,都面露不解,因这事透着诡异,实在是说不通。

    “说!是不是中途停过车?”百户走到瘫倒在地瑟瑟发抖的车夫跟前,冷冷问着。

    车夫牙齿上下打架,在百户杀气下,好不容易才将话说清楚:“是……是……不是,没、没有停车,没听到他、他下车啊!”

    这时再不知自己被卷入可怕的事件,就是傻子了。

    虽说,到了这情况,哪怕坐车的周公子被抓住,自己也难逃被审问命运,但现在跑了,自己下场只怕会更惨,车夫现在真是怕得不得了。

    百户听到这样的回答,顿时将眼睛一瞪,冷冷的说:“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之前跟梢这辆牛车的书肆伙计,这时过来,说:“大人,他倒没说假话,小的一直跟着这辆牛车,中途的确不曾停车,也不见有人下车。”

    “那就奇了,人还能凭空飞了不成?”百户冷笑。

    “人是不能,但不是人呢?”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说话是一个道士。

    “青灵道长。”

    百户认得此人,之前就配合青灵在京城各处转,也知道虽不是尹观派出身,却与宫中道士霍无用是同门,与尹观派派出了好几个道士不同,霍无用师门只派来了这位,因霍无用的面子,对待这个没有名气的道人,百户还算客气。

    道人随意点了下头,就走到了牛车前,忽然凑过去,狗一样不断用鼻子里里外外闻着。

    这场面颇滑稽,但在场的人却都没有笑。

    方才的诡异一幕,已经让他们有了一种隐隐的猜测,毕竟妖怪的存在从不曾瞒着官府。

    而道人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在片刻后,他手里托着的一样东西,就突然亮了起来。

    道人死死盯着这一物,转身对百户跟甲兵说:“跟我走,他逃不了多远!”

    清园寺

    一连几日关闭着的山门,一片安静祥和,辩玄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窗前的绿色默默出神。

    半开的窗,被微风吹得轻轻摇晃,他的心其实也并不平静。

    “难道是要出什么事?”这种隐隐的不安,一阵心悸,让辩玄有些坐不住的站起。

    “罢了,还是去给林公子烧点香。”低声叹着,冥冥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若此时不这么做,或很久都难以再去给故友做什么了。

    辩玄想到这里,就从架子上取来一小盒香,去小灵塔前,才徐步抵达,点燃了一柱香插上,还没有来得及默祈,只听“轰”一声,大门突然被人轰开,甲兵潮水一样涌入,为首百户厉声喝着:“搜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辩玄认出百户穿着的官服是属皇城司,心里发紧,带着温和笑容过去,合十说着:“这位大人,不知何事……”

    才一问,只听“啪”的一声,狠狠甩在脸上的这一巴掌,将辩玄打得都有些发懵。

    作京城知名人士,虽说不至于成特权阶级,可往常来往的人俱不俗,皇城司的千户见到都客客气气,一个百户,竟扬手就是一巴掌?

    在百户打来时,辩玄其实完全可以躲开,以他武功反击更是轻而易举,但受身份所限,这一巴掌,他就是提前看得清清楚楚,也只能硬生生挨了,绝不能反抗。

    反抗了,性质立刻就变了。

    原本俊秀的一张脸,迅速红肿起来,可见百户使了多大力气。

    “你不知自己犯了何事?哈!你勾结大妖,该当何罪,你会不知?”百户冷笑着。

    “小僧的确不知。”辩玄也不动怒,目光平静的看了百户一眼。

    披着百户的皮,的确不是当面能对抗,但别说梵门,就是辩玄自己,也有足够的力量,致这百户于死地。

    挑错,谁挑不出?

    只是话才落,隔着不远,轰一声,火光而起。

    只见一股妖气冲起,肉眼凡胎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黑气弥漫,煞是吓人。

    看到这一幕,辩玄想要辩解的话再也说不出,脸色顿时一白。

    “妖物果然藏匿在清园寺!”见状百户立刻吩咐:“将这贼僧辩玄拿下!”

    既大妖真在清园寺,那这里的僧人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跑不掉了。

    被卷入别的事也就罢了,被卷入谋反及这种勾结大妖的事,几乎难有活命的可能。

    皇城司百户只觉得心里一松,再无丝毫顾忌,同时不解,清园寺是知道勾结大妖入京是多大罪,怎么还如此大胆?

    辩玄虽不知这百户在想什么,但猜也猜得到,苦笑一声,就沉默被绑上,丝毫不曾反抗。

    火光冲起之处是居士园的位置,在甲兵来搜查辩玄院落时,一拨人抵达,结果就有一道大鸟从大火中腾空而起。

    “放箭!”有人下令。

    甲兵拉弓放箭,结果就这一瞬,箭还没射到,轰一下,大火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迅速朝四周快速扩张。

    “后撤!后撤!”随厉声乱叫,一片大火,无情吞噬最前面的甲兵,甲兵惨叫着,这火似乎直接贯入皮肉之内,等火势稍缓,就看到二十余具尸体横七竖八,外表尚完整,里面却烧焦,完全不能活了。

    “这火沾到一点就是死!”

    侥幸避开的甲兵狼狈不堪,有人眼瞅着关系好的同僚顷刻就死在大火,恨得咬牙切齿,更有人被威势所吓,面色发白。

    “这里是京城!它逃不了多远,越反抗,越受反噬!”百户知道京城对大妖的震慑压制,大喝。

    更有人喝:“它杀死了我们这么多兄弟,绝不能放它逃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杀了它,升官发财就在眼前!”

    二人一前一后的大喝,让有些低落的士气再次高涨,只听甲衣叮当,甲兵追了下去。

第六百三十六章 方真来探

    代国公府

    夜了,京城已静街,百姓都熄了灯,蜡烛很耗钱,油灯也要省,而官员府第中,还是处处灯光,挂着灯笼到处都是。

    代国公府更是这样,丝竹声缠绵,声声入耳。

    内院新改建出一处院落,厅与走廊连接,扩展成再雅致不过的看台,淡淡竹香与席间弥漫的茶香、酒香融为一体,坐在主位上的年轻人,表情平淡,嘴角微翘,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

    歌女婉转低唱,歌声袅袅不断,一段稍息,方真点头称赏,端起酒杯,朝着苏子籍敬了一杯:“这乐不错,不过代国公既说府中排练的歌舞不错,必是更佳,我等不及,不请自来,想第一个观看了。”

    说着,方真仔细打量下,见苏子籍穿一件便服,虽看上去不显贵,但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神态悠闲,仿佛始终带着微笑,转盼间又似带了丝忧郁,真是让人目眩神迷。

    这样风采,胜过当年太子了吧?

    “世子精通雅乐,我能得世子前来,实在欢喜,来,干一杯。”苏子籍也遥举杯,他哪看不出方真眼巴巴而来,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发生了周旋的大案,涉及齐王,药藏被毁,皇帝必会大怒,而皇帝是多疑的人,派人探查我与诸王的情况是肯定。”

    “幸亏我有幻影珠,又现在在家,可所谓无懈可击。”

    “现在洛姜与方真也能碰面,必有手段通消息,我的嫌疑就解除了。”苏子籍神色其实略有点苍白,但在酒意下看不出。

    刚才实在很紧凑,自己才出来,方真就求见,说是过来看歌舞——骗谁呢?

    “说起来,洛姜虽是安插进来的眼线,却明显与方真关系一般,二人虽都看似为皇帝做事,后台和出身都不同,在方真眼里,怕洛姜不过是贱吏之流。”

    这倒是让苏子籍浮现出了一个想法,看向方真,笑着举杯饮一口,说:“不过是个新排演的舞蹈罢了,算不得什么。”

    态度带着让方真颇有些熟悉的神态。

    能不熟悉?

    这分明就是真正权贵对底层蝼蚁的态度,不是看不起,而是连入眼的资格都没有,仿佛就仅仅是工具。

    来前,方真也在想着最近收到一些情报,知道洛姜在代国公府的待遇虽好,却没被重用,就仅仅是排练歌舞,就在想,是不是代国公在提防着洛姜?

    提防的话,这次过来,未必能看出什么,可现在看到了代国公反应,方真觉得,自己怕误解了代国公,这根本不像是因提防洛姜的探子身份所以冷落,而是代国公真把她当成了个玩意儿而已。

    换成别人,未必能理解这一点,但方真自己就是小侯爷,出身尊贵,对此是很明白和认同。

    “是啊,就算洛姜是天才剑客又如何?被重用,也不过就是给我们看家护院罢了,可重用,当然也可以这样冷落,权贵少,而江湖豪客多如过江之鲫,根本不必在意。”

    这样想着,方真还是继续笑:“能经代国公调教,这舞蹈必是不俗,不如现在就开始?”

    苏子籍轻轻拍了拍手,丝竹声骤一换,就换成更清幽的调子。

    从旁轻盈小跑的十几个少女,跑步的姿势,都是极俏丽,含着韵味,而随着丝竹声往上一扬,几个少女先聚拢,又散开,一个最美丽的少女仿若盛开着的花中冒出的仙子,表情冷淡,手持一柄软剑,气质意外与这舞蹈毫无违和,甚是搭调。

    “洛姜?”方真微微直起身,看着这少女开始领舞,虽然早就猜到这支舞蹈就是洛姜教导代国公府的丫鬟练成的,但他还真没想到,洛姜竟然愿意做这个领舞。

    “洛姜虽是皇城司的人,却并不完全驯服,没想到在代国公府,竟然愿意做领舞,行舞姬之事?且观其神情,似乎也并不是十分排斥?”

    方真微微惊讶,不过,等舞蹈慢慢展开,他的注意就被这唯美的剑舞给吸引过去了。

    不怪方真看入了神,实在是他没想到,不过是杀人的剑客,竟然真能教导出这样一群舞姬,跳出这样美的舞。

    苏子籍坐在主位,见方真露出真实惊讶,也只是微笑。

    说起来,这也是苏子籍第一次看洛姜排演的舞蹈,之前不过是见过片段,此刻完整看下来,也暗暗赞叹。

    苏子籍目光垂下,就看见半片紫檀木钿虚影:“获得洛水剑传授,【紫气东来】+300,12级(625/11000),领悟洛水内气运行精通。”

    经验的突然增长,让苏子籍看向洛姜的眼神更幽深了几分。

    “洛水剑其实不过是一二流之间的武功,莫说顶尖,连真正一流都算不上,可洛姜却能练到这程度,出类拔萃,别出心裁,实在是不易。”

    最重要的是,他已不止是第一次从她身上汲取经验,但就凭着这二流剑术,到现在他还能从汲取经验,每次都别有心得,这种超过期待值的收获,使得苏子籍看洛姜越发觉得可惜。

    “第六次了,从她那里得来的经验依旧源源不断,她的天赋实在惊人,仅仅只练这洛水剑,太可惜了。”

    这世界上,有着专练一剑,也能炉火纯青,领悟真奥的人,但是说实际,就算这样,也是太浪费了。

    以洛姜的天赋,若能得到顶级剑术,还不止一门,怕短短数年内就成绝顶高手,而不是现在这样,用天赋生拉硬拽剑术,拔高有限。

    “不过这也正常,她仅仅是一枚官府培养的棋子,没人希望她超出限制,成就绝顶,只要够用就成。”

    不谈官府,就算是家族、道门、门派,都分嫡、庶、旁、仆四种。

    仆就是外人外门,学点粗浅本事,当炮灰和仆人是正经。

    旁就是旁支,以及一些实在贴心的仆人。

    庶就是非常亲近的血脉,但只有继承人才能嫡传。

    收了你当弟子,就有义务教你?

    连霍元甲的“迷踪拳”,都只教儿子不教弟子陈真,李小龙拜师学艺,也没有学到形意拳的真传,只得自创一路。

    这还是功夫再好,一枪撂倒的世界,武功不过是混口饭吃的苦哈哈,现在这世界,武功和道法,就是核心机密,想学一招半式,都得拿命来换。

    要不是自己有外挂,怕就得和洛姜一样。

第六百三十七章 二十一招剑术

    弟子都是奴仆,才是真实传艺的规则。

    特别是官府,能学多少,学到什么,都是按照级别和权限。

    而且,灵汐没有来,就算有武功又怎么样,能抵抗官府捕杀?

    说到底,洛姜就是连方真都不看在眼里的草芥,但对苏子籍这样的新兴权贵来说,洛姜这样的天才剑客,还是有些缺少。

    苏子籍若有所思,望着场中跳舞的洛姜,想到了一件事。

    在洛姜入府,她的身份其实是机密,正常来说,代国公府根本查不到她的底细,可架不住半片紫檀木钿。

    六次汲取,自然有相关的信息透露,有了这些,洛姜的身世就失去了隐蔽,野道人受命调查也不是很难。

    毕竟,她身份是机密,人可是活在现实中,说不定隔几百米就是她家。

    “野道人汇报,洛姜从小被师门教导,遵照师门命令加入皇城司,为皇城司卖命。”

    本以为少女会是孤儿,结果得知洛姜还有个母亲。

    “这倒也不奇怪,母女相依为命,有个母亲被皇城司掌控,洛姜才更能听话行事。”

    皇城司办事,不管信任不信任,控制家属是常规,无一例外。

    只有抓住了命门,才不怕不拼命为皇城司做事,才最大可能的减少变数。

    “洛姜随母姓,这洛依玉其实就住在高宁坊,离我府的直线距离,其实真只隔了七百米左右。”

    “皇城司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掌控洛姜,我为何不可?”

    就在这时,听到远处轰一声,这一声响起突然,让在场的人,包括乐师,都停顿了一下。

    等乐师忙又接着弹奏时,又响起了第二声,接下来爆炸声连绵不断。

    苏子籍目光扫过,就见方真脸色微变。

    “大人!”一个甲兵急匆匆进来,跟着代国公府管家,甲兵一进来,就扫视目光,定格在方真身上,快走几步跪倒在方真面前:“贼寇现在拼死逃脱……”

    方真没等他说完,就腾一下站起来。

    想起苏子籍就在一旁,他又勉强笑了下:“代国公,实在抱歉,我这有贼寇要处理,先走一步。”

    “小侯爷自去就是。”苏子籍送了几步,拱手说。

    目送着方真走出去,又看向因没喊停还在继续演奏的侍女,直接喊了停:“你们退下吧!”

    “洛小姐。”见侍女们行礼散去,苏子籍唤住了洛姜,低声吩咐:“有件事我要你去办。”

    “您请说。”洛姜来到代国公府已许久,但看着近在咫尺的代国公,还是差点给晃了一下,忙收敛心神说。

    苏子籍说着:“方才小侯爷提到京城出了贼寇,为了安全计,夫人不能出去了,但在宅内必是烦闷,你再排一支舞,到时可让夫人解闷。”

    这吩咐让洛姜沉默了一下,应着:“是。”

    “对了,这次舞蹈,你排得不错,该赏。”说着,就丢下了一锭银子给洛姜,她接了银子,见是京锭,蜂窝带着银霜,足有十两,忙谢了。

    苏子籍点点头就要走,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说:“你的剑舞虽是舞得好看,但论技巧还是差了一些,我这里恰好有本剑谱,正可以给你。”

    说着,随手从袖子里取出薄薄一本,也就是十几页的小册,递了过去。

    “你先练着,回去可以在排舞时多几个花样。”

    这话一出,洛姜的脸一下涨红了。

    这是气的!

    她因着不想得罪代国公,甘愿行舞姬之事,这可不代表着她真是舞姬了,她的同僚身上多半有官职,因着她是女子,又年纪不大,才到现在是白身,但这不意味着她真看轻了自己。

    代国公几次三番的轻视,让她快到了爆炸的边缘。

    “可恶,你就这样看不起我?”

    但苏子籍这小册子都已经递了过来,心里想着不接,觉得这是在侮辱自己,但洛姜的手诚实将它接到了手中。

    接过时,随手翻了一页,洛姜心里一惊,眼神一下直了。

    这,这册子哪里是什么剑舞,分明是……

    “洛小姐,我很期待你的剑舞。”就在这时,洛姜又听到代国公说,他点了下头,直接走了。

    洛姜一直看着走远,她才捏紧手里的簿册,抬手略抚了下发丝,理理衣裙,一起向自己院子而去。

    移步易景,竹木映发,洛姜双髻,左右各引一缕垂下,侍女时不时偷眼觑,悄悄模仿她走路的姿态。

    “洛小姐走路甚美……”

    洛姜迈步时动作轻盈,提步时脚跟会微微下压,行走间非常优雅,假如有地板也不会发出声音,有水也不会溅起,侍女心中暗暗羡慕。

    “这似乎是宫内嬷嬷教导,可我没有学到家。”

    代国公府初建,有许多虽是太子府的旧人,可少年少女都出生卑贱,容止仪态粗鄙不堪。

    因此请了宫内的嬷嬷教导,可这不是一时能学会。

    “不愧是享有客卿待遇的洛小姐。”

    洛姜也发现侍女偷偷摸摸观察自己,心里一惊,百年世家,衣食住行间就形成了规矩礼仪,自己其实本应该安排在外宫侍剑,所以学习这些规矩,不想就给她发觉了。

    “我得更小心。”洛姜回到自己的院落,见着四下无人,才将手中簿册一页页的翻阅,看完一遍,她发现自己的手都已有点颤抖。

    “竟是这样的好东西?”洛姜呆呆看着重新合上的册子,看着寻常,但这竟是一套剑术。

    一共二十一招,论精采,胜过自己洛水剑。

    这样的好东西,难道代国公不知价值?就这么当成剑舞之术送给了她?

    不,这不可能,代国公博学多才,怎么可能连这样的好东西都认不出?

    洛姜轻咬樱唇,才点的烛光一瞬间洒满视线,她下意识抬手遮了遮,心突有一道亮光闪过。

    不,与其说是代国公不知价值,或只是因为……

    “对我来说,渴求不得的秘籍,对代国公来说,无非平常消遣而已。”

    “这就是官家的力量。”

    毫无疑问,官府的等级制度,对下位来说,得拿命去换的资源,对上位来说,是随手可得,这本剑册就是明证。

    念到此处,洛姜双眸一暗,心情复杂。

第六百三十八章 必须活捉

    就在这时,“轰”一声,但与之前闷雷轰声不同,这次伴随火光。

    洛姜微惊,朝着方向看去。

    因不是道人,洛姜只是感觉到远处有着让她觉得不太舒服的气息冲天而起,但是再细究,又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只看了一眼,洛姜就放下了册子,沉入了思考:“让方小侯爷失态,是出了何事?”

    虽身为皇城司一员,但此时外面发生了什么,她还真的不知。

    “莫非是与诸王有关?毕竟这几日城内可不太平,我更被传了消息要盯住了代国公。”

    方才她在舞蹈时,已用暗号将自己盯人的结果传给方真,按说任务算是完成得不错,但洛姜也没什么欣喜,只再次捏了捏剑谱,低垂下睫毛。

    代国公府·台阶

    方真从里面走出,脸色本就已不好看,朝着不断传来轰隆方向望去,气息更是冷冽。

    “牵马来!”

    因服务的乃是当今天子,方真在权贵年轻一代中,也算得上是有权有势,并且还巩固了他世子的地位,可这种就犹水中月、镜中花,一旦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就可能被打回原形。

    方真不得不更努力,才能保证自己现在一切不被收回。

    要知道,方真也有兄弟。

    就在方才,过来禀报甲兵告诉,清园寺没拦下大妖,让藏身在那里的大妖跑了,正要突破围墙逃出京城,这情况仿佛一记耳光,重重打在方真的脸上。

    这事虽是由皇城司赵督公主办,还有霍无用这样的道门中人负责,但方真也参与其中,一旦不能将这大妖弄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后果可不堪设想。

    得知赵公公正在前面督战,方真微微松了口气。

    与别的首脑太监相比,赵公公去过西南,也跌过跟头,反在用兵方面比“纸上谈兵”要好得多。

    而且在皇城司里的人脉,对京城的了解,都不是西南可比,在那跌跟头,未必会在京城这里重蹈覆辙。

    “报!”才沉思着,有甲兵骑马飞驰而到,直接跌到地上,又爬起来到了方真面前。

    “皇城司缉拿要犯,已伤亡上百,东大门处请求支援!”

    伤亡上百?

    这可是边塞战场,而是在京城!

    而这次缉拿妖物,去前面缉拿出动也不是寻常甲兵,都是精锐,短短时间,就损失上百人,这已是极严重的情况。

    “清园寺。”方真念着这个名,脸上神情越发凝重。

    这可是重点去搜查的地方,去的人更不少,没将大妖留下也就算了,放任大妖逃去了东大门也就算了,大妖竟然直到现在还能伤人?

    这妖物,竟这样厉害?

    京城对妖族的克制可是最高级,最近在京城的道门高人也不少,难道这样都无法将其拿下?

    一个大妖,何止如此?

    “前方带路!”方真翻身上马,当即命令。

    几匹快马,连同着后面奔跑着一群甲兵,在街道上快速行过,在这关键时,这种应急战备,都已启动。

    而凡是看到路上驰骋着马,跑着一队队甲兵,也必会避让。

    今晚的京城注定不太平,夜里,先一辆辆的牛车飞驰而过,一匹匹马的蹄声在安静的路上相继响起,挨着这几条街的百姓,家家户户都早就已醒了。

    甚至还有远离街道的许多人,都被之前的轰隆声惊醒。

    细听之下,发现不是惊雷声,诡异不祥的气氛让他们连蜡烛都不敢点亮,一家人躲在一个房间,屏住呼吸,倾听着外面。

    偶尔有一二胆子大的,凑到大门口,从门缝向外看去,发现街道上陆续过去的甲兵,都吓得瑟瑟发抖。

    这是要出大事!

    而方真,骑马被引到了距离清园寺十里的东大门,挨着城墙这一片,并不繁华。

    刚才的几拨战斗,也没有造成平民伤亡,可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焦尸的味道,却浓烈到了让方真一靠近,就差点吐出来。

    眼前的一切,更像是传说中的地狱。

    只见前面的路上、路边,处处伏尸,很多尸体上还冒着烟,看着焦黑,别说是抢救了,怕是一碰就要碎开了。

    而远处有一片区域,仍有大火熊熊燃起,火中有一道人影,正努力想要突围,跃过阻碍的包围圈,冲向城墙。

    火光,武器的寒光,在黑夜里璀璨生光。

    “吼——!”听着从光圈跟火中传出的吼声,方真表情冷酷。

    一边绕过这圈,朝着指挥处走去,方真问着一见过来就靠近的校尉:“情况如何了?”

    “大人,并不算好。”这个校尉算是方真的熟人,压低声音:“已战死一百二十人左右,若不能杀死大妖,这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不射弩?”方真扫了一圈,发现地上并无多少弩箭,而包围着这一圈的甲兵,也只是手持武器,只偶尔射进去一两箭,给大妖造成创伤,为什么不直接弩箭齐射?

    官府的本质,就是万人齐上,万箭齐放,谁会讲什么规则道义?

    校尉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一些:“这是赵下的命令。”

    下的命令?什么命令?不让甲兵朝着大妖弩箭齐射?

    这是在搞什么?

    若这里情况尚好也就算了,死了这么多人,还没干掉这大妖,就这么眼瞅着对方突围?

    方真脸色铁青,觉得不能理解。

    而等见到了被一群人簇拥着,正站在高坡上的赵公公时,方真就急步上前,问着:“赵公公,事情不妙,何不下令弩箭齐射?”

    这是建议,其实也带上些疑问。

    别看方真平时恭敬,但他到底是世袭的侯爷世子,不是赵公公的下属。

    只是刚问了,突然见到更前一个百户回来,当即跪倒:“报!妖物妖火已使用不出了!必可围死!”

    “很好!”赵公公看了方真一眼,就继续吩咐:“不能让这妖物死,必须活着擒下!”

    百户立刻应声而去。

    为什么?方真心里更不解了,就听到赵公公对他说:“怎么,你不明白?”

    方真此时也意识到了,这怕不是赵公公的失误,而是另有用意,沉吟:“莫非是要查出它来京的目的?”

    或者,皇帝要这大妖有用?

    “不止是这样!”赵公公笑了一声,声音里阴冷:“京城乃一国神器所在,万法辟易,别说是妖怪,就是真人都得俯首称臣。”

    “可现在,竟然出了一个能在京不受压迫,还使用妖法的例子,这何等严重?简直动摇了社稷,咱家奉命查出它为什么能入京,为什么不受压制,无论死多少人,都必须活捉!”

第六百三十九章 它逃了

    “原来这样。”方真有点明白,这是为什么大妖还没有死的原因?

    是了,要是万弩齐发,任凭多强都得死。

    但死了,线索也就断了。

    真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妖轻松入京,死了这一个,以后还会来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有了这一次搜捕,下一次来的大妖怕就要潜伏起来,更难查了。

    别看现在一切掌握中,这是找到了线索围困了,要是没有发觉,大妖真要做什么,谁能防御得住?

    这也是方真虽不屑洛姜,但其实朝廷对武者又是拉拢又是打压的原因。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真的是第一紧要的事!

    想明白了这些,方真再无排斥,而是站在赵公公身侧,看向包围圈内的人影。

    甲兵现在采取的就是“层层围杀”的战术,不断消耗大妖妖力,就算此妖能放出妖火,但人力有尽时,妖力自然也如此。

    人海战术,生生熬得它脱力,那时就可以将其擒下。

    至于伤亡多少,哼,下位者牺牲是给他们的荣耀呀!

    “公公,万一此妖突围……”看着里面的人影不断搏杀,到现在还不曾停下,而困住一圈道法已黯淡下来,方真心一紧,看向赵公公。

    赵公公立刻看向一个道人,这道人立刻说:“贫道已将符纸发给了将士。”

    这就是为了防止突围,带着符纸可以起到一定防御作用。

    方真也跟着看了这道人一眼,心里却总是觉得不安。

    赵公公似是看了出来,安慰:“小侯爷放心就是,有了这些准备,这妖物必能擒下。”

    “是,本侯也只是觉得……”

    话音刚落下,眼见着那人离城墙不过数百米却始终突不过去,突然就仰头长啸了一声。

    这一声,虽不十分尖锐,却很具有穿透力。

    这下,不光方真,连赵公公跟道人都脸色一变。

    “不好,它有变化!”感觉到了这一声的妖力,道人尖喊。

    虽然个它一直在逃,但显然这一次,跟之前都不同。

    可就算是有人提醒,大家都防备这大妖用特殊法子突围出去,谁都没想到,会有一支队伍,突然从一座安静宅扑出。

    这支队伍人不多,就是百人左右,一下涌出,个个身披甲衣,满身都是浓浓的煞气,一双双鲜红眸子在深夜里闪动着幽光。

    方真浑身一震,一股寒意在心中冒出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京城之内,还有上百甲士反戈?”

    这些年,皇帝加强控制,军队中早应该没有隐患才对。

    想法还没有落地,只听一声:“杀!”

    “轰!”眨眼之间,寒光一闪,就冲入了皇城司甲兵的队伍,瞬间,十几个甲兵溅血向四周仆倒!

    只见这些人个个透着满身凶煞,悍不畏死,皇城司的甲兵已经算精锐,一时却打的连连后退,瞬间冲破了第一线,向大妖接应了过去!

    “这些人的路数威猛刚霸,势不可挡,可称精兵,不是江湖路数,是军阵厮杀之阵。”

    本以为是军中,但方真一眯眼,发现这些人非常陌生,要知道,京城的军队都有自己旗号和烙印,熟悉的人都能认出——与其说这是京城的军队,不如说,这是谁家的私兵!

    京城竟有人养私兵,还与大妖勾结?是哪家王府或公府?

    “不,是半妖。”道人冷冷地说:“还以为这妖物会有什么办法突围,没想到竟只用半妖来突围?”

    “放心吧,这点半妖,逃不了!”

    赵公公神色更是阴沉:“想不到京城竟然有一支妖兵潜伏,大妖抓活的,它们直接杀无赦!”

    既然敢在这时冒出来,就要有送死做炮灰的觉悟!

    至于线索,这样多人,生活痕迹就无法清除,没有冒出来就罢了,冒出来了,没有查不到。

    说完,赵公公转向一将:“由你指挥。”

    原本胜利在握,赵公公也可指挥,现在就得专业人士了。

    “是,末将遵命。”这将恭敬受命,起身就变了人,随着一声令下,重重甲兵再次围住,并且立刻一支弩弓队踏步而上。

    “预备,放!”

    一声叫喊陡划破了宁静,只听嗖嗖嗖声不绝,紧接着就是连绵尖锐的呼啸,密集箭雨覆盖下来,溅起一片血花,方真的耳内顿时充满了闷响。

    方真眺望,只见冲入的半妖顿时连连扑倒,鲜血飞溅,惨叫连绵,虽身上穿着盔甲,但弩箭雨一样落下,只一波,这百余人,就顿时折了十数人。

    “再放”

    “三射”

    “嗡”一声,两次号令,二波弩箭齐射,气势汹汹杀出来的这群半妖,已跌翻了一半以上。

    这将久经战阵,就令着:“左队上前!”

    此起彼落命令迅速传递,显出了极高军事素养,就算连绵咻咻的掠过,一支甲兵瞬间结成了排阵。

    随着布置完,一校尉率领着扑上,铁流一样冲锋,恰将缺口补住,前后夹攻起来了。

    “兵法纯熟。”眼见着一道道命令,甲兵和弩弓配合,军队和铁流一样,恰到好处,多面攻击,仅仅片刻,悍不畏死的半妖,或被扎成刺猬,或被砍翻,几波下去,就再无活口了。

    “哼,半妖和妖怪数目少,就算学会了我们人族的兵法,又怎么样?”一瞬间,方真突然之间觉得,朝廷和道门,孜孜不倦绞杀妖族,的确是未雨绸缪。

    数目才是一切,当一个种族的数目锐减了,那无论怎么样英明神武都无济于事。

    “看来,我以后也得多支持道门才对。”

    才想着,可当最后一个半妖倒下,不等着接下来的进攻,原本彻底黯淡下去的阵法,骤再次亮起。

    “怎么回事?”赵公公看去。

    “不,这不是我阵,这是妖阵!”道人看着突然之间亮起的圆阵,惊骇叫着:“快,快阻止,这是献祭。”

    但已来不及了,在他这一声叫出,滚滚血气流入中间大妖,这大妖鸣叫了一声,人形顿时化成了金乌。

    “还通知皇城保护皇上。”赵公公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可话还没有落,就见着这金乌转身一逃,翅膀一震,就扑飞出了城。

    它逃了!

第六百四十章 一体锁拿

    代国公

    围墙内亭榭台阁,在朝阳下,但见春色已浓,绿色浓浓似染,花篱树影花荫清香弥漫,昨夜一夜厮杀,大部分京城人却丝毫不觉,一切都非常正常的样子。

    苏子籍在丫鬟服侍下洗漱去用早膳,叶不悔梳了个发髻,穿着是前段时间陪着买的绸缎所做的衣裳,气色也极好。

    虽“看”不见,苏子籍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正在慢慢收敛。

    用眼睛去看时,仔细些也能体会到这种细微变化。

    “不悔因入道而外漏的神气已在渐渐收敛,假以时日,不戴黑木手镯,也不会被人看出端倪,这是好事。”

    暗暗喜悦,苏子籍嘴角微翘,给叶不悔夹了菜,叶不悔微红着脸,夫妻二人虽没说话,只是眼神交流,让人见羡。

    “你这几日气色好了些,可见我的努力没有白费。”等饭菜撤下,二人用香茶漱过口,苏子籍还故意调笑了一句。

    这下叶不悔便不是微微脸红,而一下子红到了耳朵尖,娇嗔看了一眼。

    “夫君说的什么话,也不怕人听到笑话你。”

    “你我夫妻恩爱,谁会笑话?谁又敢笑话?嗯,你这一身衣裳也衬你,等回头闲暇时,我再陪你去逛街。”

    但等离开了,往外走去,苏子籍微微敛了色。

    “昨夜厮杀,现在一切太平,皇城司管控不小。”

    “只是无论怎么样,不管谁胜谁负,对我来说,已经是全胜。”

    “对我有威胁的大妖,已正式和朝廷撕破了脸,就算是齐王,这时必须和它划清界限——而我反在朝廷重重保护下。”

    “至于齐王,就算根基最深,圣眷浓郁,可一次二次三次都触犯了逆鳞,皇帝又能忍几时?”

    “此役后,或可以放过齐王,再打一打蜀王。”

    蠢货或会一股作气干掉齐王,但蠢货活不长,必要时,苏子籍还会拉一把齐王。

    “本来我不必太急,只是按照我的梦,夫人有孕也就是这几个月,在此之前,必要培养出人手,扩充势力,来保护我未出世的孩儿。”

    绝不能让梦里的悲剧重演!

    “国公爷。”就在这时,听到有人唤了一声。

    苏子籍停下脚步,朝声音处看去,就见洛姜过来。

    与昨日模样不同,此时出现在面前的洛姜,面容憔悴,一双眼睛明亮异常,却通红如兔子,一看就让苏子籍猜测,该不会洛姜昨晚一夜没睡?

    见他站住,洛姜忙上前行了一礼,起身说:“国公爷,我是来向您送还剑谱。”

    说着,就将薄薄的一册用双手恭敬递上。

    苏子籍有些惊讶,这可不是假装,而是真有些惊讶了。

    “这样快就看完了?”

    “是。”洛姜回话。

    “可有什么心得?”苏子籍才不关心她用了多久看完,真正关心的是这问题。

    洛姜谦虚的说着:“回国公爷,心得没有多少,这剑谱实在深奥,我水平不够,还需慢慢钻研学习。”

    “何必这样谦虚?不过是本与剑舞有关的剑谱,又不是什么高明剑术,让你说,你说就是了。”苏子籍心里明白,面上只这样漫不经心。

    说是漫不经心,可这姿态却再明显不过了。

    洛姜微微抬眸,有些复杂看了面前的代国公一眼,就又低下了头,直到现在,直到这一刻,她也无法判断出这本剑谱究竟是代国公随便给自己,还是明知道深奥仍交给自己,更判断不出,代国公是否知道这剑谱的珍贵。

    可无论知道与否,此时代国公这样说了,就说明了他并不希望推辞,洛姜也只能顺着代国公的意思,随便说几句。

    要说心得,其实洛姜还真没说假话,对这本剑谱,她的确隐隐有感悟,但却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还没到捅破时,那些感悟,少到了她觉得自己就算是说了,也说不明白的程度,毕竟连她自己都没钻研吃透,又该怎么去向别人讲?

    但于苏子籍来说,这些就统统不是问题,听着她说话,他目光垂下,看见了半片紫檀木钿虚影。

    “获得洛姜传授,【紫气东来】+800,12级(1725/11000)”

    经验增长是一方面,带给自己对剑法的感悟,更让苏子籍觉得满意。

    “洛姜果然是剑术天才,之前只学洛水剑,就凭借着这处于一二流之间的武功就让我不断汲取经验,此刻习得更高深的剑术,从她这里汲取的经验果然变多了,这是个大经验包。”

    “现在她才只看一晚,没有真钻研出来,就已能为我带来800经验,假以时日,或能助我升级。”

    “看来投资她投资对了,有着很大收获,可以继续保持。”

    对洛姜的美色,苏子籍说完全没有兴趣是矫情,只是与叶不悔感情日厚,实在难以多个人,但能让自己不断强大起来,这少女就有了新的价值。

    瞬间冲入的感悟,正在苏子籍处慢慢消化,洛姜对此一无所知,却敏锐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代国公,看自己眼神稍柔和了一些。

    她小小松了口气,暗想:“看来代国公对我方才的回答甚是满意。”

    虽然这种情绪反应,让洛姜心情越发复杂,觉得自己明明是被安插进来监视代国公的,却对代国公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在意,有些过了。

    但想到自己来代国公府,代国公一开始对自己的态度,这种轻视的感觉,让她全身都不好受,这种感觉是第一次才有。

    现在代国公隐隐改变了对自己态度,又给了她一本高深的剑谱,这种恩情,她作剑客,既是私下偷偷接受了,就不可能当做没这回事。

    以后,怎么对待呢?

    她垂下睫毛,扇子一样掩盖了神色。

    苏子籍没理会洛姜的心情复杂,发现暂时没法从她这里继续挤出经验,就让她退下了。

    等他走出内院,恰看到简渠一身深蓝色衣袍匆匆行来。

    看到苏子籍,正是来找他的简渠忙过来行礼,低声报告:“主上,臣得到消息,昨夜京城似乎有着骚动,但具体情况不明。”

    “清园寺全体僧众,一体锁拿,由天牢关押审问。”

    “任凭谁说话都不行,有个举人抗议,结果被当场打落方巾。”简渠不由咋舌,这就是革了功名,十几年寒窗付之东流。

第六百四十一章 无缘宰相

    清园寺其实体量很大,方方面面的人脉关系不小,少说也有几个王爷娘娘级别,但这时说抓就抓,说擒就擒,苏子籍略有些心情复杂,就见简渠望着自己又说:“还有,罗裴似要被放出来了。”

    “哦?”苏子籍站住了脚步,扫了一眼花园,良久才若有所思轻笑一声:“有点想不到,不过细想,也的确到放他出来的时候了。”

    “三品大员,总得给个说法,不能糊里糊涂一直关着。”

    其实罗裴是个倒霉蛋,他别无罪,就是恰祭祀了龙女,然后就有特殊的星相,这种事,真杀了,算他倒霉,可没有杀,就得给个交代。

    放出来,怕还会官复原职。

    “只是,怕是无缘内阁了。”

    按照普通人的逻辑,办错了事,放出来,应该给补偿才是,政治上却不是那样想,正常审查还罢了,要是这种,或者更严重的,就算查清楚是清白,也属“不可靠分子”。

    苏子籍记得宋太祖有个案件,他自己是黄袍加身,对大将非常敏感,一个禁军爱将被人举报,说他谋反,于是皇帝大怒,命有司严刑拷打,后来发觉是冤枉了,汇报给皇帝知道,皇帝沉默良久,说着:“赐死吧!”

    是个人,被冤枉,不可能没有怨气,自古从无致于死地又查清楚的人能再受重用(除非换了人),文官就罢了,这将掌管禁军,就万万不能还放回原职去了。

    罗裴是文官,不会死,但也因此无缘宰相。

    仕途逻辑,就这样操蛋。

    “你准备下,我这就去探望下。”苏子籍说,声音不高:“我们办了不少事,现在是可以收获了。”

    罗裴关入大狱的这段时间,蜀王为了避嫌,一次都没来过,甚至连王府管事都没来一个。

    这就有些过于谨慎,若罗裴真死在了大狱里,对蜀王来说,这谨慎避嫌,的确避免了被牵连,免得被抓到了把柄。

    可现在的情况是,罗裴不仅不会死在大狱里,很可能还有机会起复,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蜀王之前行为,就不仅仅会让罗裴离心,还会寒了众人的心。

    蠢!

    这可真是个愚蠢的决定!

    苏子籍微微摇头,连曾左膀右臂忠臣入狱都不看一眼,这事过去,蜀王党内部怕是也要遭遇一场危机了。

    但这情况对他来说,却很有利。

    苏子籍来到京城时日尚短,根基不稳,党羽根本不可能短期内完成,但如果是去撬别人的墙角,就好办多了。

    “只要锄头挥得好,就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而且,蜀王不问不探,已经亏了心,就算罗裴满口称颂表忠,蜀王会信罗裴毫无芥蒂?”

    “罗裴,是想回都回不去了。”

    “是!那臣就让人去安排。”苏子籍这样暗想,简渠立刻吩咐人备车,顺便让自己人提前一步去大狱,打点好环节。

    对于蜀王党抛弃的罗府的人来说,大狱轻易进不来,可对诸王,对代国公来说,只要提前打点,并不是难事。

    大狱

    牛车在门口停下,已经知道代国公要来一个狱官,忙小步跑下来,向下了牛车的苏子籍行礼。

    “卑职见过代国公!”

    “行了,不必说别的,直接前面带路吧。”止住狱官还想说的话,苏子籍淡淡的说着。

    狱官忙应是,前面带路。

    这一走,记忆力极好的苏子籍,就立刻发现,这次所走的路线与上次截然不同,与上次臭气冲天的大牢不一样,这处有围墙,但属监狱里的上房了。

    “罗大人换了牢房?”不等苏子籍问,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的简渠开口问。

    狱官走着,哈着腰恭敬回话:“回大人的话,罗大人现在的确换了一间牢房。”

    简渠继续询问时,狱官却表示,他也不知道上面为何这样下令,他只是最底层的小吏,只知道听令行事。

    “信你才有鬼。”官府的事,就是有上下其手的空间,不能说抗命,擦边球可以打,说什么都不知道才怪,才要继续问,苏子籍微微摇了下头,简渠这才不再问了。

    “国公爷,这就是罗大人待的牢房,您二位与罗大人先聊着?卑职先出去看看。”铁栅门上,将大锁打开,锁链扯开,狱官就讨好说了一句,先退下了。

    苏子籍环顾四周,一路走来时环境就在慢慢变好,可见这一片区域住的都是受到优待的犯人,并且这间牢房的环境,也同样与之前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虽同样是封闭的牢房,前面有铁栅栏,有大锁锁着,可栅栏面积却小了许多,从外面朝里面看,竟不能看到全貌,这就给了里面的犯人一点少少的**空间。

    简渠上手推开了牢房的门,苏子籍随后走了进去。

    一股淡淡的粗劣薰香味从里面传来,这种味道,莫说是对罗裴这样曾经的大员了,就是七品小官也看不上,可跟之前弥漫着臭味骚味的牢房一比,这里光味道就完胜了。

    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屋里,甚至还摆了桌椅跟一张木板床,床上还有一套干净的被褥。

    这待遇,已不是简单的有所提升,而是飞天式提高了。

    不仅仅环境,罗裴一身衣服干干净净,脸上神态看去很平静,血色也多了些。

    “难道狱方也知道了要被赦免的消息?”

    苏子籍想到方才狱官说的话,心里念头一动,但只是与过去一样,与罗裴简单一拱手,笑着:“罗大人。”

    “代国公,许久未见了。”罗裴本来坐在榻上出神,见是代国公进来,连忙起身,从容朝苏子籍一拱手。

    说是许久未见,其实距离上次二人见面没过多久,但对大狱里的犯人来说,度日如年这个词可不是说说,而是真实的感受。

    想到自己接到的通知,看着面前这个从自己刚落难时就伸出援手的人,罗裴心中更浮现出难以言说的情绪。

    难怪许多人都说,代国公为人不错。

    不仅仅为父复仇,照顾钱之栋的家小,还启用太子府跌落泥尘的旧人。

    不经历这么一番起落的人,难以对世情冷暖有深刻感受,而不经历这一番,也难以体会到代国公这种人的可贵。

    罗裴轻叹:“代国公对罗某所做的一切,罗某铭记在心,您的恩德,罗某永不敢忘。”

    简渠顿时露出喜色,三品大员不可能纳首就拜,这已经是明确的靠拢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淮丰侯府

    “罗大人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何恩德?”苏子籍浮现出一丝笑意,微微摇头。

    罗裴同样笑着:“可向下官援手的,只有代国公您一人而已。”

    “这次入狱,倒让罗某感触颇深,所幸,罗某已接到通知,再过两三日,或就能出了这门了。”

    苏子籍就明白,这是已接到通知,按照朝廷的流程,程序批下来也就是两三日的事。

    罗裴的态度变化,虽称不上翻天覆地,但能说出这话,就已代表了对蜀王以及蜀王党疏远。

    这就是投诚了。

    也是,就凭蜀王的冷漠,足以让罗裴伤心。

    罗裴说这话时,也不是不伤感,并不是一个会因畏惧死亡或贪慕富贵而转投的人,可他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需要温暖。

    一个在关键时躲避自己,连面都不露,甚至连仆人都不派一人前来的主公,还有什么效忠的必要?

    “我在狱中这些时日,从不曾开口说过蜀王一句不是,也如蜀王所想,与他撇清了关系,已算圆了情义,出狱后,我与他再无牵扯了。”罗裴微微伤感想着,看着面前的年轻国公,又觉得心里微微一暖。

    未成年人才谈用心,成年人只谈实际,至于用心不良?七岁小孩?

    虽蜀王一次都不曾来,但这个代国公来过多次,这起码说明,代国公求贤如渴,而自己也没差到了被人所弃的地步。

    被蜀王所弃,不过是投错了人罢了。

    听到罗裴这话,苏子籍一丝担心也终消散,筹谋这么久,为的不就是将罗裴收入自己的阵营?

    蜀王不知道珍惜罗裴,苏子籍却没这么“奢侈”,罗裴愿意投诚自己,他很是欢喜。

    简渠中途出去了一会,这时回来,见自家主公正与罗裴低声交谈,上前在主公耳畔悄声:“主上,刚刚收到消息,方小侯爷追杀大妖时受了重伤,已被送回淮丰侯府,大妖跑了。”

    “什么?”苏子籍微微变色。

    本以为皇城司出动,尽起精锐,起码能将周旋的命留下,可没想到,事关皇帝的大还丹,皇城司都这般重视了,还能让周旋逃出京城。

    这可是大事,比留在这里与罗裴联络感情更急,苏子籍只得说:“罗大人,我还有急事要处理,先走一步,等你出狱,再去相请!”

    说完,就匆忙而去。

    简渠朝着罗裴一拱手,也跟了上去。

    他们的脚步声远去,狱官也回来,慢吞吞给这牢房重新上锁。

    罗裴慢慢走回到椅子处坐了下去,眉微微皱起:“难道,又出了什么大事?”

    他眉宇多了些阴郁,身是大员,他太清楚不过了,别看许多事铁板钉钉,一旦有大变,立刻就是天翻地覆,什么都不算数。

    大狱外,苏子籍一出来,就快步走向牛车。

    “去淮丰侯府。”

    他与简渠一上去,牛车动起来。

    现在的这位淮丰侯就是方真父亲,虽认识方真的人大多尊称方真小侯爷,但真说起来,方真只是世人眼中的下一任淮丰侯罢了,老淮丰侯不死,这侯爵就落不到方真头上。

    淮丰侯传到方真父亲这一代,已第二代,第一代淮丰侯开国没有几年就故去,一方面的确是避开了开国旋涡,但也因此没有为后代子孙多博一些资本。

    现在的淮丰侯算不上无能,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不怎么出彩,但仅仅这不出彩,泯于一众勋贵,就足以让门第渐渐没落。

    毕竟,现在大郑已建国三十余年,勋贵多,皇亲国戚也不少,再加上科举选士,朝中再不缺人,就算爵位世袭罔替,没了势力,没有权力,就只能流落到二三流了。

    也就是方真长大,钻营了些门路,特别是走通了宦官的路,让淮丰侯府终于有了些起色,假以时日,等方真接了这侯爵,或还能再保侯府几十年的风光。

    “可方真受了重伤,有了万一,就未必了……”

    苏子籍眯起眼,要是别人,他也不可惜,这种事见多了,可方真却不一样。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第一次与方真见面时场景,那时,自己才仅仅是童生,被临化县的地痞流氓逼迫,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起码在当时伸出援手,借给苏子籍一笔银子。

    以后更是屡有善缘。

    无论是哪方面考虑,不能不去探望,不能不去援手,苏子籍吐出一口浊气,对逃出京城的周玄,心中陡然起了杀机。

    与自己有害,还有能力在皇城司追捕下逃出京城,此妖若放任,必是心腹大患,必须尽快斩草除根才成!

    “老爷,淮丰侯府到了。”不久,牛车慢慢停下,车夫提醒。

    简渠先跳下车,然后扶着苏子籍下来。

    抬头看着“淮丰侯府”四个金字,苏子籍轻轻叹了口气,迈步上了台阶。

    在他抵达时,淮丰侯府外面已停了一辆牛车,正有管家将人送出去,看到苏子籍亲自过来,已认出苏子籍身份的管家顿时一愣,就忙上前行礼。

    “小的见过代国公!”

    “小侯爷可回了府中?”苏子籍让其起身,直接问着。

    管家忙说着:“大公子已被送回来了,就在里面,您是来看大公子的?还请这边请!”

    随后就引着苏子籍里去。

    简渠跟着,到了正院,却没有立刻见到方真,苏子籍先遇到了闻讯迎出来的淮丰侯。

    淮丰侯大约四十余岁,白面短须,看上去文雅,但看着仍有些粗犷之感。

    “见过代国公。”二人爵位相差不太大,互相见过礼,苏子籍就问起了方真的情况。

    “代国公关怀,实是感恩不尽。”淮丰侯似乎动了些情,声音有些哽咽:“只是犬子情况,实在有点不好。”

    苏子籍蹙眉,从淮丰侯口中,他得知了更详细的内容。

    原来,方真跟赵督监让周玄逃出京城,这责任实在不小,就算是两人都难担当,当下就发兵追了出去。

    结果周玄心性沉着冷静,在自己负伤,党羽死尽,又在京城附近的情况下,不但不仓皇逃亡,反趁夜袭杀。

第六百四十三章 攘外必先安内

    皇城司本就已经在城中折损不少,出城受周玄反袭,甲兵当场被杀一百余,损失惨重。

    不仅方真重伤,连赵督监也负了轻伤,不是又有甲兵赶至,怕是方真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这孽子,却惹了大麻烦。”

    淮丰侯此时表情带着焦急,更隐有着恐慌,苏子籍也不奇怪,就算方真为了追击敌人受了重伤,可办事不利就是办事不利,恐怕就算老皇帝看在他重伤的份上不治罪,圣眷也要减少了。

    “不知可否让我去看看方大人?”苏子籍心中一叹,问着。

    这自然是可以,淮丰侯忙带苏子籍进了房间。

    还没进屋,苏子籍就先闻到了一股药味,门口有着几个丫鬟仆妇站着,进了屋,发现一个中年美妇人正在一个大丫鬟、一个嬷嬷的陪同下,坐在床边望着躺在床上的人,垂泪不语。

    听到脚步声,妇人抬头看过来,见到苏子籍,知道这是来访的客人,忙起身,还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这是?”

    “这是代国公,来看真儿。”淮丰侯说。

    苏子籍只看淮丰侯夫人,就知道方真相貌随谁,显然更多随了母亲,才没长成淮丰侯这样略显粗犷的模样。

    侯夫人要向苏子籍行礼,苏子籍虽是国公,比侯夫人高,但她到底年长,他过来又是探望方真,不好让方真的母亲真给自己行这个礼,忙避开些,只受了半礼。

    简单寒暄两句,苏子籍就来到了方真的床前,就见方小侯爷躺在床上,嘴唇发白,额头跟脸颊又透着一点红,双目紧闭,虽是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却仍昏迷不醒。

    “大夫可说了什么时醒?”苏子籍问。

    淮丰侯看向妻子,淮丰侯夫人声音微带哽咽:“大夫说是要等退了热才能醒。”

    苏子籍的目光扫过方真的脸颊,这是受了伤引起的发热,有些时,外伤再严重都未必真致命,引起死亡往往是炎症。

    “老爷,夫人,药煎好了。”正说话间,一阵脚步声近来,众人看去,是一个丫鬟捧着放着药碗的托盘进来,跟在后面的是一个大夫。

    “服侍大公子服药吧。”淮丰侯夫人本想自己亲自给方真喂药,但她一向养尊处优,试了试,发现根本很难将药给方真灌下去。

    于是她交代了有经验的贴身嬷嬷问药,苏子籍就询问了。

    就见大夫脸色有些忐忑,说着:“只要按着小人所写的方子熬药,吃上两回,若是退了热,最晚明日就能醒了。”

    苏子籍微微眯眼,看向他。

    一旁的淮丰侯,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的问题,表情一冷,问:“若退了热?可若退不了热……”

    大夫忙回:“回侯爷,小侯爷只是腿骨折了,人无事……若发热暂时不退,只要用药得当,也不会危及生命,只是……”

    这话苏子籍倒是相信,只是断了腿骨引起的发热,又是侯门贵子,不缺药材不缺好大夫,就算情况再差,在京城好好治伤,性命还是能保住,但一个腿骨折了能提到性命无碍这词,必有蹊跷。

    “只是什么?说!若有隐瞒,本侯可不会饶了你!”淮丰侯也是聪明人,眉尖一跳,立刻逼问。

    在淮丰侯的逼问下,这大夫再不敢瞒,小心翼翼回答:“侯爷,小侯爷他……他恐怕以后……以后……”

    知道今日怎么都躲不过去了,大夫将牙一咬,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以后右腿会有些瘸!”

    话音一落,淮丰侯的脸一下子白了,下意识倒退两步,还是管家手疾扶住了他,才没让这位侯爷摔倒在地。

    而一直拭泪的淮丰侯夫人更同样一个踉跄,差点瘫倒在地,脸色一下难看至极。

    “???”

    苏子籍一时还不得要领,隐约感觉到有人呼吸紧促,朝着看了一眼,发现在不远处二人,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美妇,以及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

    这二人在苏子籍望过去时,脸上还有着没有压下去的喜色,但转瞬间又消失不见,妇人更用手帕掩住眼睛,像是因这个消息而难过。

    淮丰侯府·门口

    苏子籍从里面出来,跟在他身旁的简渠,却看出了主公心中有困惑。

    “主上可是在不解方才的事?”简渠跟上来,轻声问。

    苏子籍心中的确纳闷,听到简渠这样说,就说着:“我的确有些不解,方真虽是受伤,却无性命之忧,他们怎么会这样反应……”

    “主上,你有些糊涂了,这断腿是小事,瘸了可是大事。”简渠低声提醒:“自古选官,身言书判。”

    “现在虽科举取士,可身容也少不了。”

    “方小侯爷伤到了腿还不要紧,但无法恢复如初瘸了腿,这事就麻烦了。”

    苏子籍立刻醒悟了。

    文理优者,不一定能任事,身言书判,从后面开始说,要懂得法律,要书法优美,要能言善辩,要体貌丰伟。

    当官要有官体,你瘸了腿,伤了面,岂能为官?

    因此古代真要害人,只要借地痞之手,把面划破,把腿打折,就断绝了仕途。

    “我只听说科举取士对这方面有要求,难道继承爵位也有要求?”苏子籍很确定,郑律对袭爵并无这方面要求。

    简渠叹着:“虽是如此,可除非迫不得已,仅仅只有独子,否则哪有公侯的继承人是瘸子的道理?”

    “前面数朝,曾将嫡子继承刻在律法里。”

    “本朝太祖就是庶子,深受其苦,因此在大郑,虽嫡子继承还是常道,袭爵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可凡有着健康的庶子,嫡子又瘸了傻了,是继续让瘸了的嫡子袭爵,还是让庶子袭爵,就不好说了。”

    与嫡庶同样严重的问题,就是世人对身体发肤的重视。

    “更何况,换往日,方小侯爷有着圣眷时,或还不至于因腿伤被弃,但这次缉拿要犯不利,皇帝怕也不再会为他做主。”

    甚至淮丰侯府的人也许还会担心这位大公子为侯府惹来麻烦,综上种种,方真的前途不妙。

    “真因腿伤不能袭爵……这算不算辛苦多年,一日为人嫁衣?”苏子籍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远处。

    远处,一股凶煞之气冲出,隐隐如刀逼近。

    大妖不可辱,周玄受此挫折,人皮尽脱,只剩兽性,势必不死不休。

    攘外必先安内,或许,现在时候到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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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木钿,指狐为妻,六大预言,谁是太子一个现代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赝太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赝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赝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