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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漫黄沙     极品刑警道士txt下载     极品刑警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章 战火烽烟(中)

    “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倒要看看谁比谁强!”桃木妖杏核眼圆瞪,看着黎叔儿发飙道。

    “好好好,去去,都去行了吧,我的天呐。”黎叔儿一见桃木妖跺脚嘟嘴撒娇的表情,冷汗顺着脖子就下来了,那是真寒啊,赶紧改口应允道。

    “对了,赤手空拳的,你们俩总的准备点儿家务什啊,要不该吃亏了。”黎叔儿看着杨亿和魏二苟,有些担心地问道。

    “就这些一打仗跑得鞋都撵不上脚的清兵,打他们还用刀?”魏二苟看了一眼那些施虐的清兵,不屑一顾地一撇嘴,看样子根本就被将那些清兵放在眼里。

    “你是啥来路?这么牛b?”杨亿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魏二苟,问道。

    “啥来路,哥们打架从小打到大,不敢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至今还未碰上什么对手,要不你试试先?”魏二苟得意洋洋地乜斜了杨亿一眼,笑道。

    “行了,底下都血流成河了,你们还他娘的扯犊子呢,草!”黎叔儿怒视了杨亿和魏二苟一眼,一撩道袍下摆掖进腰带里,随即拽开大步向村子里跑去,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紧随其后。

    进到村里,正巧遇见三名清军正从一件民居里狞笑着走出来,身上还背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袱,院子里横躺着一具男子的尸体,屋内还隐隐传出女子声嘶力竭的呼救声和男子的淫笑声。

    “卧槽他妈比的,这是日本鬼子啊还是清军啊?”都是过来人,一听那屋内女子的哭号声,魏二苟当时就明白了屋内的清军正在做的禽兽不如的勾当,眼珠子当时就红了,操起一旁斜倚着的一跟顶门杠就朝那三名清军扑了过去。

    那三名清军正因为抢来一些硬通货而狂喜,冷不丁看见一一米八的壮汉拎着一根顶门杠就朝他们冲了过来,再一看魏二苟那根根力的板寸,顿时大声惊呼起来:“长、长毛来啦!”

    “长你妈比!”魏二苟步子大,几步就跨到那三名清军跟钱前,举起顶门杠照着其中一名脸色青紫如大烟鬼的清军兜头砸了下去。

    那清军见魏二苟没有留发辫,误将其认为是太平军了,已然吓得是筋麻手软,想跑又被同样对他们怒目而视的黎叔儿、杨亿和桃木妖堵住了门口,只得勉强举刀去搪那成人胳膊粗顶门杠,结果可想而知,那清军的腰刀应手被磕飞,然后,顶门杠挂着风声砸在他的脑袋上,“噗”的一声,红的白液体喷溅而出,直接就被砸死了。

    一见魏二苟一出手就放倒了自己的同伙,剩下的两名清军一声喊,掉头就往屋内跑,嘴里还直报丧:“不好了,长毛追上来了……”

    魏二苟第一个冲进屋内,黎叔儿、杨亿和桃木妖紧跟着也冲了进去,就见屋内的土炕上一名只穿着汗衫的男子正慌慌张张地要下地,手里还握着一把西洋手铳,墙角蜷曲着一名近乎赤身**的女子,脸上身上都有明显的伤痕。

    “你

    个王八羔子。这种事儿你也做得出来,啊!”魏二苟一见那场面,什么都明白了,二话没说,举起顶门杠就朝那持枪的清军扑了过去。

    那清军正哆哆嗦嗦地要举枪射向魏二苟,杨亿手疾,抄起一把茶壶就砸在了那家伙的脸上,“哗啦”一声,茶壶碎了,那清军的脸上也是鲜血淋漓,眼睛都被封喉了。

    魏二苟一脚踢飞那清军手里的手铳,而后,使出一招海底捞针,顶门杠径直挑向那名清军的裆部,就听得一声都不像是人能发出的惨叫,那清军两眼一翻,直接就疼死了。

    饶是如此,魏二苟还不解气,照着那还抽搐的清军脑袋又是一杠子,直到见着红白之物流淌出来才罢手。

    这时,剩下的两名清军吓得脸都白了,扑通跪下去,对着黎叔儿他们狂磕头,嘴里还一叠声地哀求道:“太平军爷爷饶命,太平军爷爷饶命,小人是被抓丁抓来的,并没有伤过你们弟兄的性命,饶命啊……”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平日里一听见炮响,跑得比他妈兔子都快,可祸害起老百姓来,是一个赛一个的狠毒,你们还有人心吗,这些老百姓不也是大清子民,不也是你们的同胞吗,你们祸害他们的时候,想过饶他们一命吗,诶?”黎叔儿看向那两名磕头如捣蒜的清军,眼中杀机渐浓。

    “送他们上路吧,也好下辈子托生个猪狗去赎罪。”黎叔儿朝魏二苟摆摆手,示意他结果了那两名清军。

    不待那两名早已吓得断了脊梁骨的清军再次哀求出声,魏二苟一杠子一个,干净利落地将俩人砸成了死到儿。

    这当儿,缩在土炕上的那名女子颤巍巍地跪在炕上,朝黎叔儿他们磕了三个头,黎叔儿正要让桃木妖找件衣服为那女子遮挡身体,就见那女子惨然一笑,伤痕累累的手一挥,一把剪刀就插进了胸口,然后猝然倒在炕上,眼见是神仙也难救了。

    “哎,女子**便无颜再苟活于世,真是令人伤感啊。”黎叔儿叹息了一声,示意桃木妖找件清军遗留的军服将那女子尸体盖上。

    “她太软弱了,为什么要自杀呢,应该去找那些蹂躏她的清兵报仇才对,哼!”桃木妖怜惜地看了一眼那女子已经失去了生气的铅灰色脸庞,将其用军服盖上后,悻悻地说道。

    “她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哪里是那些兵痞的对手啊。”杨亿心里也有些神伤,毕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以往只在电视或书籍里才有的烧杀抢掠、凌辱妇女的兵祸场景,那种对视觉和情绪的刺激太过强烈,让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自古以来就是王朝更迭,都是帝王一家一姓之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哪里有什么太平盛世可言啊,走吧,外面还有更多的无辜村民等着咱们解救呢。”黎叔儿表情沉重地看了一眼屋内的几具尸体,转身朝外面走去。

    魏二苟捡起地上的两把腰刀,自己留了一把,扔给杨

    亿一把,随即又将那那染血的手铳捡起递与桃木妖道:“妹纸,你力气弱,用这个防身吧。”

    桃木妖接过那手柄刻有精美花纹的手铳,好奇地摆弄了几下,继而很无辜地看着魏二苟说道:“这,怎么用啊?”

    “嗨,这是击发锤,看见没,掰开,完了瞄准,勾扳机,砰,就能打死人了,呵呵”魏二苟抓着桃木妖的纤纤玉手,讲解起了那属于燧发枪的手铳的实用方法。

    趁这工夫,杨亿扫了几眼现场,看到一个黑色的火药口袋和装弹丸的荷包,一并拿来递给桃木妖。

    学会了手铳的装弹和射击要领,桃木妖倒是想得兴致高昂,看样子很不能马上出去找几名清军试枪。

    杨亿一声苦笑,心说这桃木妖真就是一典型的女汉子,但愿魏二苟能用情专一,否则惹恼了这姑奶奶,后果当真会很严重呃。

    且说黎叔儿他们一行走出那间充满了血腥味的民居,迎面就见一队清军堵在院落的大门处,正畏畏缩缩地举着几杆细长的鸟枪瞄向他们,清军后面,一个看样子是小头目的清军正色厉内荏、随之准备调转马头逃跑的在那观察着他们的动作。

    一见屋内只走出一个身穿道袍的老头儿和两个穿着好似乞丐的年轻男子,还有一名如花似玉的女子,那小头目登时来了精神,朝黎叔儿他们喊道:“哪里是什么长毛,不过就是几个刁民而已,弟兄们,手底下有点准头,只准打那三个混账王八蛋,那个小娘子留着给本把总享用享用,嘻嘻”

    听了那把总的轻薄话,桃木妖气得是粉面泛红,举起手铳就要朝那家伙射击。但被黎叔儿拦住了:“射程不够,没用的。”

    随后,黎叔儿手一扬,说了句“吃本真人法宝”,趁着那些如惊弓之鸟的清军慌神躲避的间隙,黎叔儿带着杨亿他们又回到了民居内暂为躲避。

    见上了黎叔儿的当,那把总恼羞成怒,连声让那几个鸟枪兵朝屋内射击。

    几声闷响传来,鸟枪内的弹丸有的射在门板上,将厚厚的木门洞穿,有的则击穿麻纸裱糊的窗户,打在土坯的墙壁上,黎叔儿他们自然是安然无恙。

    此时,屋外的那些清军只是虚张声势,却不敢攻进来,而黎叔儿忌惮那些鸟枪伤到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也不敢冒然出去,双方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放火,用火烧死他们,快!”那把总还真是惯于杀人放火的老手,一见手下的那群脓包们怯战,他便想出了一个毒辣的主意。

    “草,这个王八羔子还真是够毒的,哎呀,我身边没带着毛笔朱砂,要不然画几张辟火符就可以保护你们了。”黎叔儿搓了搓手,正寻思着脱身之计,就见桃木妖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中尽是揶揄之意。

    “你这女娃子,只管这么看着我作甚?”黎叔儿见桃木妖成心奚落他,不禁有些恼怒地问道。

第62章 战火烽烟(下)

    “我笑某些自以为是的人刚才还看不起女流之辈,这会儿自己却是束手无策,真是打脸啊,呵呵”桃木妖仍旧嬉笑着看向黎叔儿,语气充满了戏谑。

    “诶,难不成你有办法?”黎叔儿听了桃木妖的话非但没有一触即跳,反倒眼睛中发出亮光,很感兴趣地看着桃木妖问道。

    “切,别看您老人家是山字脉里的高手,可有些修道里的雕虫小技您是不屑修炼的,而小女子我呢,道行浅薄,只能修炼一些不入您老法眼的微末技艺,不过,好像眼下就能派上用场哦。”桃木妖背着手,表情很萌地和黎叔儿继续逗闷子。

    “呵呵,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得很,对呀,本真人怎么没想到用这个法子呢,好好,后生可畏啊,老夫收回刚才的话,好吧?那么,”黎叔儿小眼睛闪出狡黠的目光,看着桃木妖笑道:“就麻烦女中豪杰走一遭?”

    杨亿和魏二苟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黎叔儿同桃木妖在那打哑谜,也不知道这二位是闹得哪一出,好歹他们俩不说话了,魏二苟赶紧插进去问道:“你们俩嘎哈呢,唠啥鬼嗑呢,能不能整点我们哥俩能听明白的,太闹心了吧。”

    “蠢材,这丫头是想用遁地之术去抄那清军的后路,懂没?”黎叔儿无可奈何地看了魏二苟和同样一脸蒙圈相的杨亿一眼,叹道。

    “啥?这可不行,太jb危险了,要去也得我陪着你去。”一听桃木妖要孤身涉险,魏二苟脑袋摇得跟拳王阿里似的,打死也不同意。

    “你去?就他娘的你那一肚子荤油的体形,到了地下还不得卡住啊,你可消停点儿吧,可别让我跟你上火了。”黎叔儿斜睨了魏二苟那溜圆的大肚腩一眼,憋不住笑道。

    “我去……”魏二苟大脸通红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傲娇的肚子,自己也泄气了,但旋即看向杨亿央求道:“要不面条你陪着去,咋样?”

    “行啊,只要你没意见就行,不过咱可先说好,万一我们俩

    要是被迫有肌肤之亲,你可不带翻脸的,知道不?”此时杨亿见桃木妖和魏二苟已经暗生情愫,自己反倒成了局外人,心情大感轻松,遂忍不住开启了他们俩的玩笑。

    对于杨亿暧昧而不失祝福的玩笑,桃木妖先是娇羞地抿嘴一笑,旋即面色一寒,说道:“谁要你陪,你去添乱啊?”

    “行了,你们再磨叽一会儿咱们就撒点孜然吃烤猪吧,哎呦!”黎叔儿见三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地笑闹,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老人看见孩子才会有的自豪感,但一看到外面的那些清军已经开始向窗户等处抛火把,不得不打断这短暂的幸福感,催促桃木妖赶紧行动。

    “就怨你,烦人。”桃木妖瞪了讪笑的杨亿一眼,一拧小蛮腰,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起来:“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随着嘴里吴侬软语似的念咒声,桃木妖开始象彩蝶一样旋转起来,身影很快就变得透明,直至消失在空气中。

    “她人呢,不是象土行孙似的嗖地一下就钻进土里去啊?”魏二苟目瞪口呆地看着消失无踪的桃木妖,感慨道。

    “你他妈说的那是耗子好不好?”杨亿忍俊不禁地看着魏二苟,失笑道。

    “大家兄弟归兄弟,你这么说我马子我还是一样会翻脸的昂,”魏二苟作势要踢杨亿,随即一脸贱相地抱肩做陶醉状,“她就算是耗子,也是属于陷空山无底洞里那种最美的耗子精,羡慕死了吧,呵呵”

    “我他妈要是要死了,活活冷死的,哎呦喂。”杨亿无奈地看着已经变身呆萌二代的胖子情圣,前列腺都快吐出来了。

    这时,黎叔儿他们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纷乱,随后就听见桃木妖那甜甜的喊声:“你们都出来吧,我已经得手了。”

    出得屋门,

    黎叔儿、杨亿、魏二苟他们就见那桃木妖端坐在马上,先前那趾高气昂的把总被大头朝下地摁在马鞍子上,桃木妖正用手铳顶着那厮的后脑勺。

    马下,一群清兵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围着马乱转,却又不敢上前,生怕桃木妖一翻脸,一枪崩了那把总。

    见桃木妖跟个新款战斗机似的在马上顾盼生姿,魏二苟也美起来了,瑟瑟地走过去,用手里的腰刀点搭着那些六神无主的清军:“你们他妈的咋这么没眼力价儿呢,还等啥呢,麻溜地,都把武器扔下,裤腰带也解下来,瞅啥呢,说你呢……”

    就见魏二苟咋咋呼呼地将那些投鼠忌器的清军撵到一块儿,而后在杨亿的配合下,用那些清军的腰带将他们捆在一起,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看着桃木妖笑道:“禀大帅,是不是可以杀人灭口了啊?”

    魏二苟的话在那些清军中引起一阵骚动,他们先前已经见识了魏二苟砸死自己同伙的手段,知道这个人高马大的笑面虎真不是吃素的,所以慌忙乱哄哄地跪做一团向魏二苟叩头求饶。

    正乱着,被桃木妖摁在马鞍子上的那个把总说话了:“各位好汉,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列位都是身怀异术的世外高人,今个栽在你们手里,小的是心服口服,这些彩头我们情愿送与各位,只求饶了我们性命,我家上有高堂,下有幼子,你杀我一个就是杀我满门……”

    那把总正想用花言巧语打动黎叔儿他们,不想桃木妖一声娇斥道:“瞅你那獐头鼠目的德行,一看就是断子绝孙相,还敢蒙骗本姑娘,真真是可恶至极!”

    说完,桃木妖调转枪身,一枪把子就砸在了那把总的脑袋上,那把总想必也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脑袋都娄了(东北方言,比喻一个人的身子骨弱,就像西瓜要烂了一样),忒不结实,被桃木妖这么一砸,当时就出了一个血窟窿,接着两腿一蹬,真的呜呼哀哉了。

第63章 荒野鏖战(上)

    那把总一死,其余的清军开始躁动起来,纷纷起来准备和杨亿他们拼命,正在乱的时候,就见一群满身血迹的老百姓举着钉耙、铁锨等农具朝那些被捆绑着的清军跑了过来,而后也不理会黎叔儿他们,一个个发狠地将手里的农具砸向、刨向那些清军,不消一刻,就将那些无法反抗的清军全都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直到这时,一个穿着蓝色粗布棉袍、看起来像是私塾先生的老者颤巍巍地黎叔儿深施一礼,说道:“老朽代赤峪村阖村罹难老小,给仗义出手的各位恩人叩头了。”

    说完,那老者就朝黎叔儿他们跪了下去,身后的那些刚刚杀戮完清军的村民们也跟着那老者纷纷跪下。

    见此情形,黎叔儿慌忙那扶住那老者,同时朝老者身后的那些村民们喊道:“各位乡亲都起来,咱们站着说话可好,啊?”

    “老多次应是未及第,就想着在这赤峪村里以开馆授徒终了残生,亦不辱没了圣人的教诲,怎想这乱世里无一寸净土,今日竟然被这些残暴成性的兵勇闯进村子,杀人放火,抢掠钱物,将好端端的一个村子变成了人间地狱,若不是恩公们来得及时,只怕阖村老小全都要变成这些畜生的刀下鬼了,哎。”想到村里的惨象,那老者不禁以衣袖擦拭眼角,唏嘘不已。

    “这些清军是从哪冒出来的?”黎叔儿看了那些清军的尸体一眼,微一皱眉,问道。

    “老朽虽然足不出村,但有个侄子平日里在外面做些赶脚贩运的营生,消息还算灵通,据我那侄子讲,好像是长毛前番攻打怀庆(今河南沁阳)50余日而不克,怕被赶到的朝廷援军围歼,遂经垣曲进入山西境内,一路上与拦阻的绿营兵是连番苦斗,朝廷花了白花花的银子养着的军队全是酒囊饭袋,与那长毛是一触即溃,反倒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这世道还有百姓的活路吗?”那老者越说越激愤,以手骈指指天,怒形于色道。

    黎叔儿的表情也有些黯然,安慰那老者道:“老先生也莫要太过气恼,如今这兵祸连结的乱世,连皇帝老子都是束手无策,草民百姓也只能是自求多福了,有啥办法呢,哎。”

    “对了,你们也不要在这里跪着了,还是抓紧去救治伤者和灭火吧,这冷冬寒天的,要是没了房子和御寒的衣物,你们可怎么熬过这冬天啊?”黎叔儿见有些房子已经被烧得塌了架,轰然倒塌,不由得出言提醒那些村民道。

    “这个世道,财狼当道,哪里还有穷人的活路,老朽碎石一介书生,却也还有些击剑长歌的血性,倒不如带着村民去投了那长毛,也好为死去的亲人报仇!”那老者须发皆张地看着那些烈烈燃烧的房屋,无比悲愤地喊道,并引起了身后那些男性村民的响应。

    “官逼民反,这便是为啥长毛越剿越多的原因,”黎叔儿长叹了一声,看向那老者说道:“老先生

    ,人各有志,贫道亦不敢强劝,不过,对老先生有一事相求,万望允准。”

    “恩公有事儿只管明言,老朽一定无不照办。”那老者见黎叔儿吞吞吐吐的,心下着急,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们想去往直隶府的沧州城,但路途遥遥,还有女眷,想向村民们卖几匹骡马代步,顺便为我和我的徒弟们讨要身棉袍御寒,不知可否?”

    “恩公对我等有再造之恩,莫说是几匹骡马几件棉衣,就是要我等的身家性命,都是理所应当,岂敢推脱?”那老者一听黎叔儿的要求,当即一口应承下来,并一连声地安排几个村民去牵骡子和拿棉衣过来。

    那老者在村民中极是有威望,不一会儿,几名村民就牵着三四匹青骡子来了,后面还有妇人抱着簇新的青色粗布棉袍和暖帽。

    “村里刚遭了难,对不住各位恩公了。”那老者看着妇人手里的棉袍,面带歉意地向黎叔儿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只要能遮寒挡风变好,再说我们都是方外之人,不讲究膏粱美食,这也是一种修行。”黎叔儿呵呵一笑,心说我们要饭还嫌馊啊,这兵荒马乱的,有的穿就不错了。

    且说黎叔儿接过那棉袍,分别交与杨亿和魏二苟换上,自己也将道袍脱下,换上了与那老者式样差不多的棉袍,冷丁一打眼,倒也有几分乡野教书先生的意思。

    “老先生,多谢了,这里还有那把总留下的一匹战马,留给你们怕是会给你们买下祸根,我们骑走了,再留下一匹青骡子也就够用了,这里有几张银票,你们留着度过难关吧,啊。”说着,黎叔儿从道袍里抽出几张银票要赛与那老者。

    那老者慌忙后退,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区区一点物什,岂可要恩公破费银钞,如此一来,我等岂不成了唯利是图的小人哉?”

    见那老者动了读书人的迂腐性子,黎叔儿无奈地一笑道:“实不相瞒,我这银子来得容易,而你们新遭大难,用银子的地方多了,暂且收好,总不能让这些妇孺老幼跟着你们一起忍饥受冻吧?”

    黎叔儿笑得很温暖,眼中流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要不是亲眼看到,杨亿和魏二苟打死都不会相信那个一贯以猥琐面目示人的黎叔儿竟然还会有这么宽厚仁慈的一面,真是每个人都有两面性啊。

    那老者嘴唇哆嗦真接过银票,突然再次跪下,老泪纵横地喊道:“恩公大德,冯梓荛永世不忘,我阖村将为恩公等建生祠,世世供奉,香火不断,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了好了,我们也要走了,你们多保重啊。”黎叔儿看了看那些垂泪的质朴村民,逃也似地跳上那匹战马,又让死活不愿穿那农妇衣衫的桃木妖骑到那青骡子上,随即就打马先走了。

    “诶诶,我们俩咋办啊,擦!”魏二苟接过一村妇交给他的装有锅盔等

    干粮的包袱,看着离开的黎叔儿背影喊道。

    “你们俩步行,要不然该被人看出破绽了,哪有下人也骑骡子的……”黎叔儿没有回头,但态度很明确,那就是杨亿和魏二苟只能当步兵了。

    “草,咱们俩啥时候成下人了,不带这么玩儿的吧,还行不行了啊?”杨亿不满地看着魏二苟抱怨道。

    “下人就下人吧,兄弟,没事儿,忍得一时之气,回头找机会吓死这个老骗子,呵呵”魏二苟倒看得开,嘻嘻一笑,搂着杨亿就去追赶黎叔儿和桃木妖了。

    走出很远了,杨亿一回头,看到那老者和村民们还站在雪地里看着他们呢。

    追上黎叔儿和桃木妖,见杨亿一脸不忿地看着自己,心知肚明的黎叔儿呵呵一笑,从马上跳下来,伸手照着马屁股就是一鞭子,那军马吃痛,“唏律律”一声暴叫,扬起四蹄就向远处跑去,渐渐没了踪影。

    “你这是啥意思啊?您要是嫌骑马磨裆让给我们啊,我们最乐于助人了,是吧?”杨亿和魏二苟全被黎叔儿的举动给搞糊涂了,十分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两个蠢材,盗窃军马,罪当斩首,我之所以将这军马骑走,为的就是怕被那清军的细作发现,使一村的人受到牵连。这里比较荒僻,放掉军马不会被发现,而且,就咱们爷们这身行头,要是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或青骡子,你们觉得和咱们的身份相符吗,那不是明显告诉别人咱们有问题吗?”黎叔儿眯着眼睛看着马消失在远处,慢悠悠地解释着不让杨亿和魏二苟骑骡子的原因。

    至此,杨亿和魏二苟才知道了黎叔儿老谋深算的一番良苦用心,不由得对黎叔儿丰富的江湖经验是暗竖大拇指,是彻底心服口服了。

    “按说叔儿我是修道之人,根本不惧酷热或极寒,”黎叔儿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衣衫单薄却丝毫看不出冷态的桃木妖,继续说道:“但考虑到这一路上难免会遇上长毛,那些家伙信什么拜上帝教,只要是见着道观寺庙孔庙之类的建筑就拆,见着和尚道士和举人秀才就杀,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得扮成这老学究的模样,一个穷酸的老学究骑着一匹缨络鲜明的军马,我这不是明摆着作死呢吗?”

    “从现在起,咱们就是祖孙四人,记住没?我是爷爷,她是孙女,你们俩都是孙子,咱们这是去武安县,只要是遇上兵丁衙役盘查,就说这套嗑,记住没?”黎叔儿看向杨亿和魏二苟,安排道。

    “什么玩意儿我们俩都是孙子啊,您这不是拐着弯骂人呢吗,这样不好,下次注意啊。”魏二苟看着阴笑的黎叔儿,不满地抗议道。

    “行了,要想学到我这一身惊世骇俗、鬼神变色的本事,你们就得有当孙子的心,要不然,你们自己琢磨去吧……”黎叔儿看着杨亿和魏二苟,语带双关地说道。

第64章 荒野鏖战(中)

    “好吧,爷爷,我饿了,您总得管饭吧,咱们找个地吃火锅咋样?”魏二苟看着笑得很阴险的黎叔儿,眼珠子一转,就敲起了那爱占便宜的老骗子的竹杠。

    这下黎叔儿可傻了,真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魏二苟一口一个爷爷,杨亿也在一旁起哄下蛆,拿话磕打黎叔儿,再加上一旁含笑不语地看热闹的桃木妖,黎叔儿这才意识到这俩小子还真挺孙子的,没法子,只好让他们赶紧动身,前面大约再走个几十里路就是曲沃县城,到时候就可以找间客栈打尖休息了。

    随后,桃木妖坐在骡子上,魏二苟前面牵着骡子,黎叔儿和杨亿缩头缩脑地跟在骡子后面,外人一瞅,还真像是走远道的祖孙四人。

    此间,开始起风了,先前还发白的天空也开始彤云密布,稀稀落落的雪花零星飘下,似乎预示着一场大风雪即将来临。

    “撒愣都赶路,要抢在雪来之前感到曲沃,要不然就遭罪了。”黎叔儿看了看天,不由得焦躁起来,一迭声催促杨亿、魏二苟他们快走。

    走出十几里路,杨亿忽然听见好似闷雷一般的响声,而且还此起彼伏,连续不断,遂看着黎叔儿坏笑道:“叔儿,咋地,下雪天还打雷啊,您是不是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啦,呵呵”

    “瞎说,叔儿一看就不是那样人,”魏二苟闻听杨亿揶揄黎叔儿的话,也回过头凑趣道:“面条,我跟你说,这雷要是劈你身上,我觉得吧,那他妈一定是打偏了,哈哈”

    “闭嘴,两个小畜生,没事竟然敢拿爷爷消遣,真是不怕天打五雷轰是吧?不过,”黎叔儿收住笑,面色凝重地侧耳听了一会儿,面色一变道:“这他娘的可不是雷声啊,应该是劈山炮的炮声才对!”

    “难道前面在打仗?”听了黎叔儿的话,杨亿和魏二苟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不禁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们猜中了,前面果然是在打仗,真是奇哉怪也,这又是那路人马在厮杀

    啊?”黎叔儿有些伤脑筋地一捂脑门子,纳闷道。

    “不妨事,我用遁地术再去打探一下。”见黎叔儿和杨亿、魏二苟他们犹豫不决的样子,桃木妖从青骡子上轻巧地一跃而下,毛细自荐道。

    “你还土遁上瘾了是吧?”黎叔儿看了桃木妖一眼,板着脸叱责道:“听着炮声的密集度,那里交战的兵马不在少数,饶是你是妖身,可必将还没有修炼到水火不侵的层级,枪炮无眼,岂是玩的?真是小孩子心性,不知轻重。”

    被黎叔儿抢白了几句,桃木妖正要发作,再一看魏二苟那担心、哀求的眼神,气一下子就消了,乖乖地低头不说话了。

    “为今之计,咱们只能先摸过去观察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儿,然后再决定是继续往曲沃走,还是绕道他途,明白了吗?”黎叔儿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打探一下再做计较。

    黎叔儿一行四人牵着骡子隐蔽前行,走出没有三二里,就见在偌大的一片沟壑交错的开阔地域,有两队不下几百号的人马正相互以鸟枪对射,间或还有炮声从两队军队里传出。

    仔细一看,其中一对军队士兵身穿蓝色号坎,头戴漏斗式暖帽,加之脑后拖着的辫子,一望便知是清军。而与之对阵的,是一群身材不高,面目黧黑的男子,那些男子额头宽大,看样子像是南方人,一个个穿着五花八门的服装,有些一看便知是百姓衣衫,唯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男子穿的衣服都有从腰部被剪短的痕迹,成了长不过腰的襟短袂或改对襟坎肩,背后还别有红色布条。

    别看与清军对垒的那些对手军容不如清军齐整,但士气高昂,每个人都舞刀弄枪的高声呐喊,气势逼人,相对于对手旺盛的士气,清军们就显得有些畏缩不前,甚至还有几分随时都准备逃跑的趋势。

    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他们浮在一处隆起的土堆后面,看了一会儿之后,黎叔儿一声压低声音的惊呼:“那些和清兵厮杀的是长毛

    啊!”

    一听说那些看着跟杂牌军似的男子竟然是听说过没见过的太平天国的士兵,桃木妖倒没什么反应,可杨亿和魏二苟几乎是同时将目光锁定那些男子,想看看传说中很能打的太平军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一看,杨亿魏二苟顿时明白了那些男子为甚吗一个个又黑又矮,原来他们都是洪秀全的老乡,著名的广西兵啊!

    看着那些身材不高却面带戾色的太平军,杨亿忽然想起了当年李宗仁、白崇禧带着自己的广西子弟兵,与一路摧枯拉朽的**指挥的四野解放军鏖战的历史,这些广西兵的忍耐力与战斗力,令战神**都刮目相看,赞叹不已。看来,这广西兵能打还真是有历史原因可追溯的啊。

    就在杨亿神飞天外的当口,太平军与清军的鸟枪对射愈发激烈起来,不过,看起来清军的鸟枪射程要优于太平军的鸟枪射程,所以,在对射中,尽管太平军的士气一直很激昂,射击准头也不弱于那些斗志不强的清军,但苦于鸟枪射程不够,以至于己方不断有弟兄中枪倒下,伤亡率高于清军。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太平军一方开始设法缩短与清军的距离,只见前面的蹲着前后几排交替射击的太平军士兵从中间分开,随即就有十几辆前面横有厚厚木板且上面糊满泥巴的木车,并将那些木车一字排开,车后的太平军弓着腰,使劲推着木车向清军方向移动,其他士兵则以木车为掩护,弯腰尾随前行。

    那些清军有些慌张,纷纷用手里的鸟枪向那木车射击,有些弹丸被木板上的泥巴裹住,但更多的弹丸则击穿木板,后面推车的太平军士兵一声惨叫倒下去后,立刻就有士兵补上来继续推车前行。

    眼见太平军的木车离自己越来越近,清军有些慌神,遂手忙脚乱地从队伍里推出四尊按在装有木轮的炮车上的短粗的铜炮来,一干清军从炮口前端又装火药又装大如铅球的一堆弹丸,看样子是要用炮去轰击那些木车。

第65章 荒野鏖战(下)

    那些清军看起来是久疏战阵,火药和炮弹的装填是十分笨拙,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才能鼓捣好一门炮,如此一来,那些推着土制“装甲车”的太平军离他们也就不倒一箭之遥了。

    好在就在太平军即将冲到那些清军面前的时候,两门劈山炮的炮捻被点燃,伴着一阵白色烟尘的冒出,两尊劈山炮传出剧烈的炸响,随即,太平军借以掩护的木板车就被呼啸而至的散弹击成无数碎片,后面的太平军瞬间就肢体血肉横飞,倒下了一大片,而那些被强力撞击后形成的木屑碎片反过来又成了无数的利箭射向己方,给太平军造成了二次伤害。

    趁着太平军攻势受挫的机会,那些清军们又燃放了另外两门已经装好了弹药的劈山炮,几声巨响,太平军眨眼间就是尸体枕籍,伤亡过半。

    不过,那些太平军倒也真是够狠够硬,尽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兄们被火药炮弹撕成了碎肉,却依旧是前仆后继,苦战不退,而冷兵器时代的战斗的血腥也着实让杨亿和魏二苟看得是心惊肉跳,同时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古人会留下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绝句。

    且不说杨亿和魏二苟的慨叹与不忍猝睹,那些清军在放完四炮以后,本以为那些太平军会慑于劈山炮的巨大威力而溃逃,不想反倒更加激发了他们拚命的决心,一时之间军心动摇,加上那些劈山炮装填弹药又需要时间,以至于那些清军竟然丢弃阵地,争先恐后地向后面退去,任凭后面督战的守备或千总模样的军官大呼小叫,也挡不住那些清军逃命的脚步,眼见那些不要命的太平军红着眼睛、举着雪亮的大刀片朝自己扑了过来,那头目一掉马头,也打马逃命去也。

    如此一来,太平军是不胜而胜利,清军则是在明明占有军事优势的情况下不败而败,这而匪夷所思的一幕把一旁观战的杨亿和魏二苟看得是目瞪口呆,不明就里。

    所谓穷寇莫追,再者那些太平军的伤亡也不小,故而见那些清军溃逃后,也没有穷追不舍,只是将那四尊劈山炮宝贝也似地围住看了一会儿,就牵来战马,套上缰绳,牵着那四尊劈山炮前行,后面的士兵则是很有秩序地抢救伤员的抢救伤员,捡拾兵器的捡拾兵器,看得出,那些太平军对清军身上的火药鸟枪极是看重,不论多少,悉数都收缴上来据为己有,对于那随处可见的弓矢腰刀却视若无睹,看得出,这些太平军士兵显然也懂得火器的威力远大于那些刀矛等冷兵器。

    不一会儿,那些太平军打扫完战场,将阵亡的己方士兵遗体堆积起来,浇上油料,一把火烧了起来,至于清军的士兵尸体则任其暴尸野外。

    直到那些清理战场的太平军快步跑离去追赶前面护卫着劈山炮慢行的同伙,黎叔儿他们才长舒了一口气,从隐身的土丘后面露出头来。

    “叔儿,这些清军的战斗力也他妈太面了,这

    不是一触即溃吗,就这b样,还指望他们能打仗,可别闹了。”魏二苟看着战场上遗留的清军的尸体,摇头咋舌地感慨道。

    “你们哪里晓得这其中的原委?”黎叔儿将两只手抄在粗布的棉袍袖子里,吸吸洗鼻涕,吐着白色的哈气说道:“这些清兵都是绿营兵,就是全都是由汉人组成的军队,按说这些绿营兵在乾隆爷之前吧,也算是一支劲旅,平三藩之乱,平定准格尔叛乱,那都是绿营兵打下来的,不过呢,到了乾隆后期,国家承平日久,从上到下都忘了打仗为何物了,一味地只顾着歌舞升平地享乐,绿营兵疏于训练,总督、巡抚不理军政,兵政也渐渐沦于腐化,钻营、取巧、油滑、偷惰的习气在绿营里不断滋长,嘉庆、道光之后,很多士兵还染上了吸食鸦片的恶习,为了筹烟钱,克扣、冒饷、窝倡、庇盗、开赌场,那些绿营兵是无恶不作,民怨载道,这样的军队,哪里还有战斗力可言?象今天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啊。”

    “我草,这样的军队国家掏钱养他们还有个鸟用,还不如养一群猪能杀了吃肉呢,呵呵”作为曾经的一名刑警,杨亿对于那些清军的表现也是一万个瞧不起,不由得随口说了一句。

    “呵呵,这个,你们就又有所不知了,如今这绿营兵,打仗并不是他们唯一的职责,他们还要承担屯戍、河工;漕运、守陵、察奸、缉捕、缉私、解送、守护、承催等等的差役,地位比那些被朝廷派差的民夫也强不哪去,当然了,就他们这点儿脓水,也支配干这些事儿了。”

    黎叔儿呵呵一笑,对于那些绿营兵的不屑溢于言表。

    “哎呀,不妙啊……”黎叔儿正说得眉飞色舞,忽然脸色一变,显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来。

    “叔儿,咋地了,您这一惊一乍地,笑得我内分泌都紊乱了,这个月要是不来事儿就找你,呵呵”魏二苟见黎叔儿皱着眉,以为这老骗子又要和大家伙逗咳嗽呢,就笑嘻嘻地贫嘴道。

    “滚他妈犊子,我十六丈的棺材埋了你我,”黎叔儿愠怒地瞪了魏二苟一眼,继续牙疼似的直吸冷气,“嘶,你们看见没,那些长毛是奔曲沃的方向去的,难不成他们是要去夺曲沃县城?要真是那样,咱们今夜就无处投宿了,难不成真要睡在这冰天雪地里?”

    黎叔儿这么一说,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且一旦太平军和清军在曲沃发生攻城战,那就不仅仅是投不投宿的问题了,因为刚才黎叔儿说过,曲沃是通往沧州的毕竟之路,要是曲沃陷入战火,那他们势必会被困在这里,这却如何是好。

    “还瞅啥啊,都快溜地赶路吧,咱们要争取抢在那些长毛前面进到曲沃县城里,然后再尽快离开,走、走、走……”

    在黎叔儿的催促下,桃木妖骑者青骡子在前面疾行,黎叔儿、杨亿

    和魏二苟则跟在后面是一溜小跑,跑到后来,魏二苟的舌头都耷拉到嘴外面、看样子快跑断气了。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好似强行军的黎叔儿他们一行四人总算看到了曲沃县城那土黄色的城墙与城门,城门下行人绝迹,只有几个人影躲在靠着城墙一侧支起来的窝棚里躲避风雪。

    “我草,我好像闻到烀肉的香味了,呵呵”魏二苟抽了抽鼻子,咽了口吐沫道。

    “进到城里,找家客栈,叔儿请你们吃羊肉宴席,叔儿有的是钱,呵呵”一说烀肉,黎叔儿的喉结也开始上下滑动,胃里的小手不断地勾手指。

    因为有羊肉宴勾搭着,杨亿、魏二苟这哥俩都来了精神头儿,牵着那批青骡子就往城门方向跑去。

    踢踏的脚步声引起了那窝棚里的人的警觉,就听见一阵铁骑相撞的响动过后,三四个黑瘦却身体很结实的男子举着刀枪从窝棚里跑了出来,一见黎叔儿他们几个,就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你们想嫩子?”、“你们足末也”、“你们足那门”……

    再一看,黎叔儿、杨亿、魏二苟他们是暗自叫苦,怎么回事,那些男子一打眼就看出是太平军士兵,看来,这曲沃县城已经被太平军给占了,可是,这速度也忒快了吧,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啊!

    那几名太平军士兵冲着黎叔儿他们喊了半天,黎叔儿他们愣是一句没听懂,魏二苟沉不住气了,犯了富二代的牛逼脾气,小眼睛一瞪,喊道:“你妈比的说人话行不?这他妈是遛鸟呢,叽里呱啦的,草!”

    魏二苟这一喊,不啻于是舌绽春雷,那几名太平军士兵吃了一吓,当时就不吱声了,但手里的刀枪也都竖了起来,直对着黎叔儿他们的胸口要害。

    “你们有人会说官话吗?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路过此地而已,无恶意,无恶意,呵呵”一见要闹僵,黎叔儿可不想和一群不要命的太平军动手,打赢打输了都犯不上,于是赶紧出面打圆场。

    这时,一名身高不足一米五的男子从窝棚里走了出来,歪带着一顶红缨兽皮出锋暖帽,身穿银红兴儿布元元色缣丝、周身滚灯草边、相思核桃结的青呢褂,加了一件半新旧二蓝宫绸面白洋布里夹背心,白兴布裤,系着银红兴布瞻玉色丝绦,穿了一双旧松花绿洋绢面大红绸机布里夹套裤,那套裤脚上还有拆去宽滚条芜蓉带的痕迹,脚下一双天青缎葺八宝班尖厚底鞋,左手大拇指上还带了一个翡翠斑指,大冬天的,手里还拿着把棱竹骨黑油纸扇子,上面画着水浒一百单八将,整个一后现代主义的土豪造型。

    那男子走到黎叔儿、杨亿、魏二苟他么们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又贪婪地在桃木妖那艳若桃花的美颜上停留了多一会儿,这才用一嘴勉强能让人听清的广东官话说道:“你们是哪里人氏,来此作甚?”

第66章 猎妖黑店(上)

    “啊,我们是直隶府武安县人氏,前几日到这山西的洪洞县城为我的老姐姐奔丧,随便将我这无依无靠的外甥孙女接回到我那里去安身,也好相互照应,还请军爷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城歇息一晚,明早便走,可好?”黎叔儿陪着笑脸回道。

    “哦?是这样,那个那个,你这外甥孙女反正也无依无靠,不如就许配我们兄弟好了,我们天国里都是兄弟姐妹,美得很呐。”那男子看着桃木妖,放肆地大笑起来。

    桃木妖见那男子言语粗鲁放肆,粉面一寒,正要发作,见黎叔儿暗暗向她使眼色,只得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怒气,背过身去不看那男子。

    那男子见桃木妖生气了,倒也不恼,只是用官话吩咐那几名太平军士兵过来查验黎叔儿、杨亿、魏二苟他们的手掌,看手上是不是有长期舞刀弄枪留下的老茧。

    杨亿心中暗自一惊,因为自己以前在警队的时候,有事没事的,就要去警队的地下靶场地练枪,右手食指难免会有被扳机摸出的茧子,正犹疑担心着,一名太平军士兵过来,大力抓起杨亿的两手翻看了几下,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

    倒是一贯养尊处优、骄奢淫逸、一身嬉皮嫩肉的魏二苟那个富二代出了麻烦,检查他的那名太平军士兵在盯着其可疑的板寸发型看了半天之后,回去向那个土豪男子悄声嘀咕了几句,那男子面色大便,不但让手下的士兵将魏二苟团团围住,自己还顺后腰摸出一把手铳顶住魏二苟的肚子,厉声问道:“说,你系不系和尚假扮的?”

    “瞅你大舌头啷唧的,还细细的,你瞎啊,我这么老粗的一大坨摆在这儿,哪特么细啊?”魏二苟本来就对这厮刚才调戏桃木妖而憋了一肚皮的火,这会儿见他们居然冲自己来了,正好发泄一下,所以就冷笑着看着那土豪男子讥讽道。

    “你没有留辫子,头发只长出那么一点点,分明就是和尚

    假扮来的,还要狡辩吗?”那土豪男子用手铳点了点魏二苟的大肚腩,得意地嘲笑道。

    “你说我是和尚,草,我家三辈单传,我要是当了和尚,我爸那点家底儿可就全便宜我那没找落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了,”魏二苟龇牙一笑,旋即大脸一黑,“你不是说我是和尚吗,好,我现在就证明被你们看,你丫可别后悔,草!”

    说完,魏二苟拽开大步就朝那几名太平军刚才避寒的窝棚走去。

    那些太平军不知道这个看着挺威猛的胖子这是要干什么,再一见黎叔儿、杨亿他们一直都挺老实的,不像是有害的“动物”,心里也都放松了警惕,遂嘻嘻哈哈地跟在魏二苟的后面,想看看他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和尚。

    一旁的杨亿也暗自纳闷,不知道这一向不走寻常路的死胖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难道是当众表演用子孙后代把雪花钉在城墙上当马赛克不成?因为怕魏二苟吃亏,杨亿朝黎叔儿丢了个眼神儿,让他保护桃木妖,自己则跟了过去。

    这当儿,魏二苟已经进了窝棚里,先是听见一阵吸哩呼噜的吞咽声,然后,就见魏二苟满面红光地一手握着一只烀好的狗大腿、一手抓着一个白瓷瓶的酒瓶子走了出来,“啊呜”一口肉,“哏喽”一口酒,连吃带喝那叫一个爽啊,边吃还边看着那几个眼睛都直了的太平军士兵斗气儿呢:“咋样,你们特么见过喝酒吃肉不忌口的和尚吗,啊?再说我是和尚,我连汤都喝喽,一口都不留,馋死你们,哈哈”

    “叼你老母的痴线,靠老,吃我狗肉,你不想活了是吧,麻甩佬,开片他噢……”那土豪男子一见魏二苟将那一锅狗肉都给造了,当时就急了,用粤语和官话混合的语言一面朝魏二苟怒骂,一面吆喝自己的手下去修理那仍不住嘴的可恶的胖子。

    “慢动手慢动手,”一见局面有点乱,黎叔儿赶忙上前将一张银票塞给那土豪男子,

    嘴里赔笑道:“军爷,这是我孙子,打小得了热病,凉药吃多了,就成了傻子,心眼儿不够用,睡觉不知颠倒,吃饭不知饥饱,您甭和他一般见识,那狗肉和酒钱我赔给您,您老高高手,放我们进城吧,您也算是积德行善了不是,呵呵”

    那土豪男子观察了半天,从哪方面也看不出面前的四个人是清妖的探子或细作,再一看手中那张银票足以买到能吃得胃出血的狗肉了,遂一挥手,放黎叔儿他们进城了。

    进到曲沃县城里,黎叔儿他们赫然看到,偌大的县城里竟然是十室九空,那些百姓都已经逃离了县城,不知去哪里躲避兵祸去了。

    一些宽敞的大房子或县衙里,都已经被太平军士兵占据,成了兵营和马厩,街上不时可见一对对或是巡逻、或是忙着搬运粮草弹药及库银的太平军士兵,对于黎叔儿他们的出现,那些士兵们除了下意识地多看了桃木妖几眼之外,竟无一人上前盘问他们。

    黎叔儿他们在街道上走了一会,那些沿街的客栈、酒家都已是人去楼空,走了许久,直至天色将晚,才好歹在一个狭窄幽深、不见阳光的巷子里发现了一家通体涂着黑漆的客栈,还挂着显示正常营业的两个幌子。

    走近前去,那客栈同样是漆黑店门上面,一左一右地挂有两个表面油腻腻的灯笼并在寒风中轻轻晃动,灯笼上的吊钩相互摩擦,发出像是动物死前哀鸣的“咿呀”声。

    “店家,有人吗,打尖住店!”黎叔儿拍了拍那紧闭的木门,喊道。

    俄顷,那道黑漆漆、给人以无形的心里压力的木门无声而开,一个年约四十多岁、身材矮胖、身上穿了一件银红沉香茧棉褂、玉色缣丝裤、足蹬一双时式元缎靴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脸谦和地笑道:“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抑或是喝碗热汤面暖暖身子解解乏?里面请里面请……”

第67章 猎妖黑店(中)

    黎叔儿一行进到客栈内,就见那客栈里面甚为宽敞,迎面的大厅里摆有十几张木桌和条凳,看样子足以容纳几十号人同时就餐,大厅里还竖立着七八根合抱粗的木柱作为支撑。大厅的西侧有木梯,可以上到二楼,看样子上面应该就是客房了。

    那店主热情地将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他们隐刀一张桌子前,等黎叔儿他们都落座以后,才吆喝着店里的伙计上茶。

    很快,一个身材结实、年约二十几岁的伙计拎着一把铜壶从后厨走了出来,分别为黎叔儿他么每个人斟了一碗茶,斟茶时,那伙计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多次看向桃木妖,直到那店主咳嗽了几声,才一言不发地拎着铜壶下去下去了。

    “几位莫怪,这厮生下来就是哑巴,父母过世的又早,我出于可怜他的身世,就将他收留在我这小店做个伙计,也免得他流落街头,他想必是看这位小娘子美貌端庄,才会这般失礼,万望见谅。”那店主看出了魏二苟的不怿,赶紧解释道。

    “都是小孩心性,不妨事,对了,敢问店家尊姓大名啊?黎叔儿淡然一笑,拿起茶杯刚要喝,又放下了,同时很随意地问道。

    “小可姓曹,单字一个通,呵呵”那曹通一脸殷勤地笑着答道。

    “店家,我们贪赶夜路,路过贵宝地,多有叨扰,抱歉得紧啊,”黎叔儿看着那曹通客气了几句,随即话锋一转,问道:“曹老板,老朽冒昧问一句,这长毛是何时打下这曲沃的啊?”

    “嗨,就是这一半天的工夫,”曹通苦笑了一下,“那些长毛也真是狡猾,听说他们先是派出一小股兵力将驻守曲沃的绿营兵主力引诱出去追剿他们,结果是越追越远,不想那长毛的大部队趁机来抢城,城内剩余的绿营兵是独力难支,难能挡得住那些虎狼之师的强大攻势,只得弃城而逃,连县令老爷都举家奔逃了,那些长毛是兵不血刃就占了曲沃,呵呵”

    “对了,我见这曲沃县城内室家家闭户,大小的店铺都关门了,咋怎么你们没有去逃难呢?”黎叔儿继续问道。

    “不瞒您老,我倒是想跑来着,怎奈我这家里有着年迈的老母和卧床多年的拙荆,实在是无法承受那车马颠簸之苦,再说了,我也舍不下这间祖业,怕它毁于战火之中,就咬着牙留下了,想着就是死,一家人也死在一起,哎。”曹通一声长叹,脸上尽显无奈之情。

    “倒也是难为你了,”黎叔儿也跟着叹了口气,“宁为天平犬,不当乱世人,赶上这兵祸连结的乱世,每个人都是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好了,我们赶了几十里的路,肚子也饿了,可否请店家赐一饱餐,到时与店钱一并算与你可好?”

    “当然当然,小店虽然门面不大,但也有了百年的历史,饭菜虽比不上那出入皆鸿儒的酒家,可也有自家的招牌菜,不知几位想点些什么菜品,小可也好吩咐厨房去

    预备。”曹通将眼神从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的脸上依次看过,笑问道。

    “我们走的腹中饥渴,你就给我们每人来一碗热腾腾的刀削面吧,再配上点儿辣椒佐料即可。”黎叔儿笑眯眯地说道。

    “叔儿,等会等会,你也太抠了吧,合着几碗刀削面就将我们打发了,不行,我要吃肉,我还要喝酒,那啥,又酱牛肉没有,胡乱切二斤上来,再来一坛子汾酒,越快越好,呵呵”魏二苟一听黎叔儿只点了刀削面,不干了,开始要酒要肉。

    “呵呵,你这厮刚才还没吃够,还要敲我竹杠?也罢,酒肉要了你一个人吃便是,到时候要是肚子不舒服了休要怪我。”黎叔儿似笑非笑地看着魏二苟哂笑道,同时眼睛有意无意地在曹通的面上扫了几扫。

    “老人家莫开玩笑,小店里的酒肉都是自家腌制和酿造的,干净得很,只管放心食用便是,不会让这位小哥感觉不适的,呵呵”那曹通听了黎叔儿的话微微一怔,随即面色如常地说道,丝毫没有因为黎叔儿的话而显出不悦。

    “店家多心了,老朽只是怕这厮贪吃酒肉坏了肠胃,耽误明日赶路,也罢,有酒有肉只管上来就是了,吃饱喝足也好睡觉歇息,呵呵”黎叔儿收回目光,豪爽地笑道。

    “好嘞,小可这就去张罗饭菜,几位且喝茶稍候。”那曹通又是殷勤地一笑,去了后厨。

    看着那曹通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后面的一道通往厨房的门里,黎叔儿朝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一使眼色,压低声音说道:“这店里,有古怪,你们要当心啊,莫遭了道儿而不自知。”

    杨亿和魏二苟还没有说话,桃木妖抢先开口说道:“老人家,那个店主一双眼睛甚是厉害,看得我是毛骨悚然,心中莫名地有些恐慌,却不知是为何。”

    黎叔儿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又看向杨亿和魏二苟问道:“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杨亿和魏二苟抽了抽鼻子,感觉空气中隐约有一股子好像是煮汤的油腻腻的味道,还有些微的臭味儿。

    “好像有一股子烤油的味道,闻着让人感觉有些恶心。”杨亿如实回答道。

    “诶诶,这店里大有古怪啊,一会儿你们只管看我眼色行事,不准多言,记住没?”黎叔儿眼睛严厉地盯着魏二苟,加重语气强调道。

    见黎叔儿的神色不像是在故弄玄虚,魏二苟也有些紧张起来,忙不迭地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一会儿,还是那个身体结实的伙计,举着一个木案出来了,上面齐齐地摆放着四个大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刀削面,上面还撒有香菜,闻着是清香扑鼻。

    后面,那店主曹通端着一大盘子的牛肉和一瓶白酒,嘴里还寒暄着:“让几位久等了,怠慢了,怠慢了……”

    “好饭不怕晚,店家好手艺啊,”黎叔儿闻了闻那刀削面,赞

    叹了一句,“那啥,我们这一路上确实是有些困乏了,这样吧,劳烦你的伙计将这些酒饭端到我们房间里去,吃完了也好直接休息,可好?”

    “好,好,二牛,还不将这些酒菜端到西面的上房里去。”那曹通听了黎叔儿的要求,命令那叫二牛的伙计直接将饭菜端上了二楼。

    跟着前面领路的曹通和二牛,黎叔儿他们上了二楼,走到西面的堵头,曹通推开两间挨着的客房的刻有四斜球纹菱花图案的隔扇门,里面的家具陈设无非就是雕花木床及桌几木椅,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曹通指挥那二牛将饭菜摆放在一间房间的桌子上,又虚与委蛇了几句,就带着二牛离开了,还从外面将房门关上。

    黎叔儿一使眼色,杨亿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定曹通和二牛真的下楼了以后,朝黎叔儿一竖拇指,示意安全了。

    黎叔儿摆摆手,将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集中到饭桌前,崖底声音说道:“刚才我一进到这客栈的大厅,就发觉有些不对劲儿……”

    “您都发现不对劲儿了还让我们进来,我看您也够不对劲儿的了,我去!”不待黎叔儿说完,魏二苟就激动起来,看着黎叔儿反问道。

    “闭嘴,听黎叔儿讲完。”桃木妖瞪了魏二苟一眼,他立马闭嘴噤声了。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呵呵”黎叔儿看着挺憋屈的魏二苟嘿嘿一笑,接茬儿说道:“你们发现大厅里的那些木柱了吗,不多不少,正好有七根,那可不是随便立着的,如果没猜错,那七根木柱应该是用沉阴木制成的,其所占的方位,为紫微斗数108星中天府、太阴、贪狼、巨门、天相、天梁、破军七星的位置,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七煞锁魂阵,是专门克制鬼魂、防止鬼魂反噬用的,是一个很歹毒的邪教阵法,相传应起源于岭南的巫术,不想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了,看来,这店家曹通还真不是一般人呢,哼哼”

    “难道他也是道门中人?”杨亿问道。

    “那倒未必,道门里的全真、茅山等分支虽然也通晓阵法,却无一会用这种损阴德阳寿的法子,那曹通必是不知在哪里学了这阴毒的阵法,却在这里为祸一方。”黎叔儿想了一想断然否决了杨亿的猜测。

    “那他布下这七煞锁魂阵的动机是什么呢?”魏二苟看了一下桃木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七煞锁魂阵的主要作用有两方面,一是用阵法的威力压制住某些鬼魂,将鬼魂封印在特定的区域无法逃离,也无法去转世投胎,多用于报复仇家;二是刻意将某些鬼魂拘禁于某一地点,再驱使这些鬼魂去为施法的方士去做某些事,就是俗称的养鬼,照我看,这曹通将客栈外观全部漆成黑色,不让阳光照射进来,又将客栈选在这么阴湿的地方,养鬼的可能性比较大。”

第68章 猎妖黑店(下)

    “那咱们该怎么办?”桃木妖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静观其变,若那曹通不招惹咱们,咱们明早便走,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这乱世纷争,各路妖孽横行,这是劫数,不是咱们能改变的,自然也不要横生枝节,但倘若那曹通打起了咱们的主意,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咱们就替天行道呗。”黎叔儿眼睛一眯缝,眼神如同月光下刀刃反射出的刺眼的光芒。

    “好了,大家抓紧时间填饱肚子,一会儿说不定还有恶战呢。”黎叔儿说完了,扫了一眼那四碗刀削面,招呼大家吃饭。

    “这面里不会有蒙汗药吧?”魏二苟这会儿全无了吃货的情绪,有些担心地问道。

    “那曹通既然能布下这七煞锁魂阵,想必也是有些道行的,应该不会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但吃无妨,至于那些肉,我不让你吃,倒不是怕其中有蒙汗药,而是,而是那些肉的来历可疑,还是不吃为好,呵呵”黎叔儿怕再说下去大家都倒了胃口,没有细说,埋头开始吃面。

    魏二苟吃着刀削面,眼睛还是有些不舍得地看着那粉色的喷香的牛肉,一旁的杨亿咽下一口面,看着桃木妖坏笑道:“妹纸,据说当年李自成、张献忠他们和明朝的军队打仗的时候,因为闹了蝗灾,粮食短缺,他们的手下没吃的不行的啊,拿不动刀打不动仗啊,于是,不知哪个缺大德的就给李自成和张献忠出主意,说是没粮食可以吃人啊,是吧,那玩意儿蛋白质丰富啊,李自成他们一想吗,这孙子说得对呀,那还客气啥,人有的是,那就吃吧,这一吃可妥了,那些士兵吃人还吃出很多花样,比如将人和谷子放进石臼里一起舂磨,再烙成肉饼,有的是将人身上的精肉割下来腌制成肉干,可以存放很长时间,还有的是将人的肚子剖开,将五脏六腑拽出去,剩下的尸体当马槽子喂马……”

    桃木妖听了杨亿的话,一双迷人

    的杏核眼又看了一眼那盘牛肉,表情有些古怪,随即将碗一推,不吃了。

    魏二苟又气又笑地看着杨亿道:“来来来,你他妈离我近点儿,我保证不打死你,你妹的,太损了你,擦!”

    黎叔儿也笑了:“别闹了,吃饭吧,不过二苟,小忆说的也不是空穴来风,就眼下这乱世,吃人也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以后,你们会见识到更多让你们想都不感想的惨象,慢慢适应吧。”

    吃完饭,已是月上柳梢头,走了一天,大家也确实是有些疲乏,桃木妖见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他们一个个都哈欠连天的样子,遂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让黎叔儿他们先小憩一会儿。

    魏二苟怕桃木妖出意外,坚持要守在桃木妖的门口,桃木妖劝了半天,见魏二苟心意已决,也无可奈何,只得有着他坐在自己的门口充当守卫。

    和衣躺在床上,黎叔儿不一刻就想起了鼾声,听着黎叔儿的鼾声,杨亿的眼皮也开始发沉,渐渐迷糊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杨亿就听见隔壁桃木妖的房间里有细碎的声音传来,仔细一听,好像是桃木妖压抑着的呻吟声,杨亿不由得一下子醒了过来,再凝神一听,没错,那声音的确是桃木妖发出的,而且还极有可能是被人以手掩口,不想让她喊得太大声。

    “我草,这死胖子挺有道啊,这么两天就把桃木妖直接拿下了,难怪这孙子死活非要去给桃木妖守门,敢情这守门是为了深入进去啊,呵呵”杨亿越听那声音,越像是魏二苟正和桃木妖家人合体双修做有氧运动,不由暗自发笑。

    不过,让隔壁这么一闹腾,杨亿也睡不着了,起身打开房门,站在楼梯栏杆处正想抻抻筋骨,就见魏二苟在楼下找着什么,遂习惯性地打趣道:“你他妈偷吃不能小点声啊,整那么大动静,还让不让我和黎叔儿睡觉了……诶?你不是在桃木妖的房间里正

    那啥呢吗,咋这么快就下到楼下了……哎呀我草,不好,桃木妖出事儿了……”

    说完,杨亿掉头就往桃木妖的房间里跑去,楼下的魏二苟也意识到了桃木妖可能出事了,拽开虎步就向二楼窜了上来。

    杨亿和魏二苟是脚前脚后赶到桃木妖的房间门口的,杨亿一脚踹开房门,里面是空无一人,哪里还有桃木妖的影子。

    “我擦…….”一见桃木妖失踪了,魏二苟顿时一脑袋黑线,那眼神简直是要杀人了。

    “你刚才下楼干啥去了?”杨亿毕竟当刑警有年,遇到突发事件后还能保持一份冷静,看着魏二苟问道。

    “我刚才听到楼下有人低声嘀咕着什么,我怕是那店主对咱们要对咱们不利,就摸到楼梯栏杆处往下一看,就看见那个伙计匆匆忙忙地往厨房里躲去,我心里好奇,就下去想看看他们搞啥猫腻呢,结果厨房里连个毛都没有,然后,就听见你喊我……”魏二苟看着杨亿,眼睛开始瞳仁贯血,预示着他的情绪即将到了失控和爆发的临界点。

    就在这时,黎叔儿适时出现了,将一只手搭在魏二苟的肩上,说道:“傻小子,你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了,不要慌,桃木妖暂时还不会有危险,现在咱们一定要冷静,不然一冲动就会露出破绽,知道不?”

    见黎叔儿面色如常,魏二苟濒临爆炸的头脑总算被降了点儿温,喘着粗气看着黎叔儿,瓮声瓮气地问道:“叔儿,你说咋办,要不然我一把火烧了这个王八窝,看他们出不出来。”

    “沉阴木天性辟火,而且这里阴气这么重,除了三昧真火,普通的火焰是无法在这里烧起来的,”黎叔儿摇了摇头,沉思道:“我在想的是,那曹通为何单单选择桃木妖下手,并且联系到咱们一进入这里。那曹通和那个叫二牛的伙计就一直打量桃木妖,这里面到底有啥内在的联系呢?”

第69章 五鬼引路

    “哎呀,咱们真是缺心眼,桃木妖既然是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失踪的,那她的那间客房里就必然有暗道之类的东西,咱们只要找到那个暗道,就能发现一些端倪,快!”黎叔儿一拍脑袋,突然说道。

    当下,一行人重新回到桃木妖的客房里,将房间内的调花木床床板、壁橱及墙壁等可能藏有翻板或暗门的地方是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结果却一无所获。

    呆了片刻,黎叔儿忽然冷笑道:“看来,这曹通还真是有些能耐啊,居然弄弄法驱使五鬼听其调遣,只是这等时段岂能瞒过我的耳目,嗬嗬”

    黎叔儿冷笑了几声,旋即让杨亿无后厨寻找毛笔朱砂或动物的鲜血来,他要画符施法。

    尽管心里纳闷,杨亿还下到下面的厨房,一通乱翻,居然真的在那些吃米油盐中找到了毛笔、朱砂、香烛、黄裱纸等跟客栈完全扯不上关系的这些东西,由此,杨亿也确定这家客栈确确实实有古怪,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古怪。

    回到二楼的客房里,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黎叔儿从杨亿手里接过一应物事,先是信手捻了几张黄裱纸点着后扔到半空中,然后点燃香烛放在客房的四角。

    做完这一切之后,就见黎叔儿从那不离身的酒葫芦里含了一口酒喷在双手上,接着用毛笔蘸饱朱砂,悬起右腕,在黄裱纸上先是一画向左方下撇,一共画四曲,看着有几分像草书虎字,接着至末一笔折向下方,向右方连作二圈,而后转向右上方,中间加一竖,竖末写一殷字,如此这般,一道看着象羊又象虎的符篆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然这还不算完,在画完符后,黎叔儿毛笔倒转,用笔杆末端将那符纸穿透挑起一晃,符纸无风自燃,随后,黎叔儿脚下跺了三下,嘴里是念念有词道:“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

    说来也是奇怪,随着黎叔儿嘴里念动的咒语的语速越来越急迫,房间里的温度骤然变得寒冷无比,一盏气死风的灯笼里的烛光也是忽明忽暗,似乎马上就要熄灭一般。

    终于,那盏烛火如微弱的鬼火一般,在突然窜起一道火苗后,就灭掉了,与此同时,五道黑烟从地面上冒了出来,眨眼之间,就化为五个身高越有一米左右、大耳如狐、面目狰狞的人形。

    那五个似鬼魅一般的人出现之后,看着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的眼神并不友善,还不断呲出尖利的白牙,似乎在向他们发出恐吓和威胁。

    黎叔儿不以为然地一笑,伸手扯下自己的腰带,论起来照着那五个家伙就开始猛抽,抽的那五个家伙是东躲西藏,嘴里还不断发出好像是夜枭啃食人骨一样的怪叫声,听得杨亿和魏二苟是心里烦躁不已。

    打了几分钟,那五个家伙挨打不过,不得不朝黎叔儿跪下,拱着手直作揖,看样子是在讨饶。

    黎叔儿见那五个家伙老实了,这才气喘吁吁地收起腰带,然后捻起一撮香灰放进嘴里,开始叽里咕噜地和那五个家伙交谈起来。

    说了一会儿,那五个家伙先是摇着头不肯答应,但架不住黎叔儿几次作势要扯下腰带继续抽它们,那五个家伙在背过身去小声密谈了几秒钟以后,才回过身看着黎叔儿点头表示同意了。

    黎叔儿长出了口气,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然的杨亿和魏二苟笑道:“这几个家伙叫五鬼,平日里谁家里要是丢了东西或是迷了路,只要能施法拘出这五鬼,说服它们同意合作,就能找到丢失的东西或出去的路,刚才,我让它们帮咱们找到桃木妖被绑架走的暗门,它们怕被曹通知道了报复它们,并不肯答应,后来在你叔儿我的人格感召之下,才欣答应和咱们合作……”

    黎叔儿正口沫横飞地说得高兴,冷不防被魏二苟打断了:“叔儿啊,都这火烧眉毛的节骨眼儿了,您就被装了,撒愣去救桃木妖吧,完了我怕她再被那啥了……”

    “草,修道之人,必须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样压不住阵脚还行?”黎叔儿不满地瞪了魏二苟一眼,旋即看向那五鬼点了点头。

    那五鬼见黎叔儿发出了信号,倒也真不含糊,手一伸,也不知从哪变出的铲子,哥几个就开始撅着屁股在地面上开挖,几分钟之后,五鬼挖掘的地方就出现了一片圆形光晕,那五鬼停下手,看向黎叔儿比比划划的,瞅那意思好像是完工了。

    黎叔儿看了看那好似水面雾气一般的圆形光晕,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伸出手和那五鬼打出了几个手势,而那五鬼摇头摆手,也回以几个手势,黎叔儿无奈地点了下头,那五鬼就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唿哨不见了。

    “下去吧,这里就可以通往曹通他们抓走桃木妖的那个密道。”黎叔儿看了一眼杨亿和魏二苟,让他们随着自己从地面的这道白色光晕跳下去。

    杨亿和魏二苟依言而行,跟着黎叔儿跳进了那道光晕里,就感觉耳边先是一阵风响,眼前不断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景象飞过,正恍惚着,就觉得两只脚被墩了一下,然后随着身体的惯性,一下子坐在了一片干燥的地上。

    杨亿和魏二苟懵懵懂懂地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地道里,说是地道,可又建得很是宽敞,空间足以容下一辆骡车通过,四周还将土面夯实后再涂以石灰,看着很是整洁。

    更让杨亿和魏二苟感到眼晕的是,在那两侧的洞壁上,每隔十步左右,就有一盏用人的半个头盖骨制成的壁灯嵌在洞壁上,里面一汪清油,一截黑色灯捻发出幽绿的光亮。

    “这里是密道?看着咋跟到了古墓里似的,弄得这么阴森?”魏二苟打量了一下周匝环境,感叹道。

    “小点声儿,别惊动了里面的人,你们也不想想,那曹通煞费苦心地在那客栈里布下七煞锁魂阵的死局

    ,一定是为了掩盖某种惊天的秘密,所以才会将密道建的这般精巧,其背后一定还有更加出人意料的东西,你们务必要打迭起精神,切不可掉以轻心,记住没?”黎叔儿看着杨亿和魏二苟提醒道。

    杨亿和魏二苟点了点头,心说你就不说这个,我们也得打起十万分的小心,这地方,太他妈邪门了,一看就是杀机重重的龙潭虎穴啊。

    见杨亿和魏二苟的表情,黎叔儿也知道这两个混球已经意识到了这地界的厉害,不敢大意,于是也不多话,弯着腰,就跟鬼子进村似的,贴着一侧的洞壁小心地向前行进,杨亿和魏二苟紧跟着黎叔儿依样画葫芦。

    走了一会儿,黎叔儿他们就感觉一股股好似尸体**的气味扑鼻而来,熏得他们是差点咳嗽出声。见势头不对,黎叔儿赶紧掏出酒葫芦,让杨亿和魏二苟一人含上一口,自己也含了一口,这才继续前行。

    走出不远,他们就见前面的洞壁上出现了一个圆孔,透过圆孔,看到那下面是一个大型的木制仓库,里面层层叠叠的堆满了人的尸体,有些尸体已经脸色发绿,开始**变质了,并散发出浓重的尸臭味儿。

    在那些尸体的前面,有四五个精赤着上半身的汉子用布蒙住口脸,不断地用长长的铁钩子将尸体勾出去再扔进一口口里面翻滚着沸腾的血水大铁锅,铁锅里面清晰可见一些已经被煮的肌肉和骨骼脱离的尸骸浮起来,再沉下去,反反复复,锅面上满是厚厚的一层油脂。

    铁锅旁还有一些男子,也是用布遮掩着口面,手持一个个长把的铜勺,将锅面上的那些尸油捞出来倒进一个个的木桶内,而那些木桶在装满后,很快就会有人来取走。

    杨亿和魏二苟强忍着恶心与恐惧观察了一会儿,赫然发现在那些尸体中,竟然有今天在曲沃城外恶战时被打死的清军和太平军的尸体,这些人收集这些尸体并将尸体炼成尸油,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叔儿,他们这是在干啥呢?”杨亿靠近黎叔儿,悄声问道。

    “我也搞不太明白了,尸油一般都是用来对付那些可能尸变的尸体,再者就是某些邪教术士在施蛊术时,用尸油来下毒或吸诱一些厉鬼之类的,但这么大规模地炼制尸油的场面,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们这是要干啥啊,会用这么大的数量的尸油,太不可思议了。”黎叔儿低声答道,脸色却是越开越沉重,似乎预感到了某种危险正在逼近。

    这时,黎叔儿他们听到身后有马蹄疾驰的声音,不由暗叫不好,倒是黎叔儿处变不惊,一手一个,抓着杨亿和魏二苟的后心衣物,直接就贴到了洞顶之上。

    居高临下,黎叔儿他们师徒三人就跟蝙蝠似的,看到一辆由两匹黑驴拉着的青呢轿车快速驶过。

    待驴车驶过去之后,黎叔儿抓着杨亿和魏二苟轻巧地落到地上,拽开大步去追那驴车。

第70章 炼妖秘术

    跟着那辆驴车,黎叔儿他们轻易地穿过了那迷宫似的那道,来到了一处设有下马石、拴马桩等设施的宽阔地带,迎面还耸立着一座与那客栈造型极为相似的建筑,只是建筑规模比客栈还要大上一倍。

    曹通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有这般雄厚的财力与实力,能够在底下建造这样一处工程量堪比修建一处王侯级的墓葬的地下建筑,他到底在里面从事着怎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勾当?

    带着疑问,黎叔儿他们躲在暗处,见从驴车上下来三个衣着华丽的男子,鱼贯进入到那建筑物里,随即也以驴车为掩护,快速通过中间地带,跑到那建筑物的门口,杨亿一探头,发现门里并没有人守卫,不禁大感意外,再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守卫之人,遂朝黎叔儿和魏二苟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进去了。

    可是,就在杨亿刚抬腿要迈过那道半尺高的门槛的时候,那门槛忽然动了起来,倏忽之间,就见一条三米多长的黑蟒轻易地缠住杨亿的大腿和腰部,将他压在了身下。

    杨亿就感觉像是被一双巨大无比的手使劲地勒住自己的身体,全身的骨骼在重压下不断发出快要断裂的“咔咔”声,同时,杨亿就感觉自己的肺部空气不断被挤压出去,刺痛无比,嘴里还不停地涌出带血的吐沫,窒息得要命。

    见杨亿猝然遇袭,魏二苟一点没犹豫,冲上去抱住那正要咬向杨亿按脑袋的蛇头,用体重死死压住那蛇头,同时右拳使劲砸向蟒蛇的眼睛。

    就在杨亿和魏二苟与那不期而至的蟒蛇以命相搏之时,一旁的黎叔儿伸手掏出根比普通缝衣针要粗上宝十倍的银针,先是用银针刺破自己的食指,用针尖将一滴指血悉数吸进针体内,银针旋即变成了艳如玛瑙的红色,随后,黎叔儿快步走到那蛇头的位置,让魏二苟狠力压住那蛇头,紧接着手腕一震,那赤红如血的银针就齐根没入到那蟒蛇的眉心

    之内。

    被黎叔儿手里的银针刺中后,那蟒蛇先是一阵剧烈的翻滚,但紧缠着杨亿的蛇身却松开了,见状后,魏二苟赶紧将陷于半昏迷状态的杨亿拖到安全地带,以防被已经暴怒的蟒蛇压到。

    这当儿,黎叔儿的目光并没有看向那蟒蛇,而是死死地盯着那建筑物的大门,好像是怕那里面再窜出什么不可测的怪物似的。

    几分钟之后,那蟒蛇停止了挣扎,却又变成了一截乌黑的门槛方木,看得已经缓过气来的杨亿和魏二苟是目瞪口呆,不知这到底是幻术还是那蟒蛇是这已成精的门槛的化身。

    “这叫气禁之术,本来是我们道家的一种法术,主要是通过行气于外物,使外物随人的心意而起变化,但看刚才那蟒蛇的变化,却是与我道家的正大光明的修炼之法背道而驰,是一种急功近利的邪术。”黎叔儿一脚踢开那截门槛,看着黑洞洞的门内朗声说道:“曹通曹老板,咱们也算是故人了,既然是故人来访,你这藏头露尾的,未免有失待客之道吧,呵呵”

    黎叔儿话音未落,就见那曹通依旧带着一脸谦和、甚至是谦卑的笑容,从门内施施然地走了出来,一见黎叔儿,一拱手,哈哈笑道:“老先生果然不是凡人,如此轻易地就找到了这隐秘的地界,倒是令曹某着实有些想不到啊,呵呵”

    “你想不到的事儿多了,不过,你也挺让我意外的,本以为你不过就是个略懂些邪术,因而用这些邪术做些图财害命的勾当的黑店店主,所以才会一时大意遭了你的道儿,现在看来,你这志向可不只是开黑店那么简单啊!”黎叔儿看着一脸有恃无恐的曹通,语带讥讽地说道。

    “老先生见笑了,曹某就是一略懂点方术的一介凡夫俗子,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们抬爱,才成就了今日的这番局面,既然老先生和令徒都是深知其中三味的术士中人,不妨移步进来,咱们也好相互切磋

    切磋,请吧。”曹通淡淡一笑,出人意料地邀请黎叔儿他们进去再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厮仗着手里抓了桃木妖,这是让咱们进去后,再同咱们爷们谈条件,你们俩要机灵点儿,随机应变,一旦发现苗头不对,救了桃木妖就走,不要管我,我自会脱险,记住没?”黎叔儿扭头看向杨亿和魏二苟,小声嘱咐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您甭看他,这是我们俩的意思。”魏二苟摇摇头,表示绝不会单独留下黎叔儿自己,见黎叔儿有些愠怒地转头去看杨亿,魏二苟直截了当地打消了他试图压服杨亿的念头儿。

    “叔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丢下您一个,我们自己逃跑,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我做不出来,您也别逼我们了,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咱们再从往生河里走一遭呗。”杨亿伸手抚了抚黎叔儿那瘦骨嶙峋的后背,鼻子莫名有些发酸。

    “你们这两个王八犊子……”黎叔儿先是气得老鼠须都直动弹,旋即眼圈就红了,“难得你们有这份孝心,不枉叔儿疼你们一场,看来,我这二十年还真没白等,仇鸾啊仇鸾,任你挖空心思,千算万算,可还是斗不过天数……”

    见黎叔儿突然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杨亿和魏二苟相互对视了一下,心说这叔儿是咋地了这是,高兴的开始说胡话了?

    黎叔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好在那杨亿和魏二苟并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不由暗叫好险,随后看向那同样听得一脸茫然加不解的曹通,冷笑道:“你以为你这王八窝会吓住我吗,前头带路。”

    曹通见黎叔儿同意进到那建筑物里,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得意的阴笑,然后又换上谦恭的微笑,自己率先进到了建筑物里。

    黎叔儿将杨亿和魏二苟拉倒自己的身后,背着手,也大摇大摆地向那黑森森的大门里走去。

第71章 炼妖秘术(中)

    进到门内,黎叔儿连同杨亿、魏二苟都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惊讶,只见门里是一门厅,大厅上面悬挂有布下数十盏造价不菲的大小玻璃方灯,将偌大的厅内照得亮如白昼。

    大厅西侧墙壁上上有天蓝色对句,写着:风弄竹声月移花影,大厅中间堆有小巧的假山,丘壑玲珑,几株碧梧,数竿翠竹,还有十几棵梅、杏、桃、榴树长在假山上,其间还点缀有烂漫可爱的芍药,是一派春意盎然,与外面肃杀的寒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同时,大厅南面有一块桶木匾,天蓝大字,写的是:“吟风弄月”,下面摆列一张海梅香几,一妙龄女子正抚琴弹奏。而大厅的北侧,则呈梅花状右摆有五张桶木十仙桌,每一张桌面上上海摆有一校龙泉窑古瓶,,瓶内插了五校细种白芍药,此时,每张桌子前都坐有三四名衣着鲜亮、贵气逼人的男子,正一脸期盼地频频朝大厅西侧一扇粉色的角门处张望,对于眼前的琴声春色竟视若无睹。

    见那些状如老饕的男子的贪婪神色,曹通诡异的一笑,大声说道:“列位老爷,看来今日这玲珑燕你们是吃不上了,还是请早些回去歇息吧。”

    那些男子一听到曹通的话,立刻都群情激奋起来,气势汹汹地朝曹通大叫大嚷,无非是问为什么吃不上玲珑燕了,还有的男子将一大叠的银票摔倒桌子上,逼问曹通是不是嫌他们付的银子少了,才弄出这场面来加价。

    见有些男子差一点就要挽起袖子来揍自己了,曹通苦笑了一下,指着身后一脸迷茫的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说道:“各位老爷,曹通虽然不才,却也是一向讲信义的,哪里敢用这等手段来伺机涨价码啊,实在是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不光是今日,只怕以后诸位老爷恐也吃不上玲珑燕了,哎。”

    一听这话,那些男子顿时将黎叔儿、杨亿、魏二苟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个五十来岁、穿着一件洋蓝大呢面、白板续里、订金桂子钮扣军机夹马挂、玉色西庄岫里夹套裤、蹬着一双天青贡缎、二十八层毡底时式镶鞋、目测足有二百多斤的大胖子,用大拇指上带了个赤金桶箍式戒指、腕上还套着一只约有四两多重圆绠金镯的左手点着黎叔儿的鼻子,一脸蔑视地嚷道:“你们是什么混账东西,这里岂是你们来的地方,识相的赶紧滚出去,如若不然,我一张帖子送到衙门里,必定打断你们的狗腿,抽了你们的狗筋……”

    那胖子正对着黎叔儿大放厥词,吐沫星子都能给黎叔儿淋浴了,使黎叔儿不禁一皱眉,微微后退,同时轻声却很是不屑地说道:“你他娘的吃屎长大的啊,嘴咋这么臭啊,迎风都能臭四十里,滚远点。”

    那胖子看样子平时里也是骄横惯了,还没被人这么当面骂过,当时就急了,一伸手就要去薅黎叔儿的头发,右手则攥拳要打黎叔儿。

    黎叔儿哪里屑于与他动手往后一退,看着杨亿和魏二苟说道:“上,给我往死里打,太气人了,喷我一脸,草!”

    杨亿和魏二苟早就看那一脸装逼相的胖子不爽了,就等黎叔儿这句话呢,所以一听到黎叔儿这句话,俩人就跟豹子似的,“噌”的一下就窜出去了,魏二苟是惯于街头打架的,一照面,习惯性地对着那胖子的眼睛就是一拳,先将对方的视力封了再说,而杨亿则远比魏二苟专业的多,他一个肘锤顶在那胖子的肋部,趁那胖子吃痛一弯腰、泄了劲儿的工夫,抹肩拢背,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将那胖子摁得弯腰大喘气,快憋死了都。

    一见杨亿将那胖子控制住了,魏二苟可高兴了,薅着那胖子的耷拉下来的大辫子,对着那大肿脸就是一顿暴踢,顷刻之间,那刚才还嚣张至极的胖子就被踢得满脸是血、晕了过去。

    这时,黎叔儿的气也出得差不多了,遂示意杨亿和魏二苟放开那只剩了半口气的胖子,任其躺在地上倒气儿。

    奇怪的是,杨亿和魏二苟狂殴那胖子的时候,曹通只是在一旁抄着手冷笑,去并不上前去帮那胖子,似乎倒更乐于看其被海扁。

    而后,黎叔儿看了一眼那些被刚才太暴力的一幕吓得面无血色的那些男子一眼,冷哼道:“还瞅啥呢,还不走,是不是也想来几下武把操啊,要是想就赶紧的,我们还有正事儿呢,诶?”

    黎叔儿话音未落,那些养尊处优却又惜命如金的男子们霎时就夺路而逃,跑得不见了踪影。

    “抱歉啊,曹老板,搅了你的生意,呵呵”见那些等着吃什么劳什子的玲珑燕的食客们都跑光了,黎叔儿看着曹通促狭地一笑道。

    “没关系,其实这些为富不仁的王八蛋我早就想揍他们了,但我是做生意的,哪有打自己衣食父母的道理,所以今天看到你们这么做吗,我还真是感觉挺畅快的,呵呵”曹通用一双狡黠的眼睛盯着黎叔儿,嘴里发出尖利的笑声,也不知是真高兴还是故意做给黎叔儿他们看的。

    当然,黎叔儿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面色一沉,冷峻地沉声道:“废话说的够多了,与我们一起来的那女子呢,你将她绑到哪里去了,马上交人,否则别怪老夫手黑!”

    “呵呵,老先生这是在威胁在下吗?”曹通眼中闪现出一丝嘲讽,旋即又恢复了职业性的浅笑,“那女子可不简单啊,而各位能与伊同行,想必也不是一般的商旅,不过,不管是人、鬼、妖,还是大罗神仙,只要进到我这玲珑居,就一个也别想再离开,你们和那女妖都不例外!”

    见先前还一直面带谄笑的曹通突然变得满面杀机,黎叔儿反倒笑了:“呦嗬,行啊,你他娘的居然还能看出那女子是妖,道行不浅啊,哦,我忘了,你既然会布下七煞锁魂阵,自然也是练家子,是

    吧?怎么地,这是要和本真人走几招的意思呗?”

    “呵呵,”曹通扬天发出一阵阴鸷的笑声,随即看着黎叔儿说道:“老东西,你太托大了,既然你已经识破我的七煞锁魂阵,就不该还这么大喇喇地进到这里,你自恃法力高强是吗,可我告诉你,这玲珑居里到处都是无臭无味的蛊毒,且早已被你们吸入肚子里,此时,就算你们是佛祖上身,也自是无法施展法术,不信?那你们试试啊。”

    杨亿和魏二苟本身就没有什么法力,自然也不知道那曹通是在大言欺人还是确有其事,但当他们看到一向淡定的黎叔儿脸色骤然变白以后,心里顿感一阵焦灼,看来那曹通还真不是在扯淡,黎叔儿一定是发现自己中招了才会这样的惊恐。

    果然,黎叔儿沉默了少许,黯然问道:“你赢了,我还是低估你了,只是你能告诉我那蛊毒是来自哪里吗?”

    “以老先生的江湖历练,若不是救人心切,乱了方寸,我这雕虫小技是瞒不过您的,现在您冷静下来,想必一眼就能看穿那蛊毒的源头在哪里了,呵呵”曹通还他妈真够碎催的,竟然和黎叔儿玩起了有奖竞猜的把戏,真是够无聊。

    黎叔儿惨然一笑,在大厅里扫了几眼,指着那假山说道:“想必那假山里面埋的就是用蜈蚣、尸虫等五毒磨制的疳蛊吧,为了掩人耳目,你在上面栽上花草树木,让那蛊毒被树木花草吸收后,再散发出来,这样就可以用花草香气掩盖住蛊毒的气味,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中了蛊毒。对吗?”

    “您只说对了一半,那些蛊毒是经过施法的,只对有法术的术士才有效,一般的人吸了并无大碍,所以,这屋子里只有你们三人中了蛊毒,而其他的人却是安然无恙的,呵呵”曹通又是一阵畅快的大笑,杨亿和魏二苟真是恨不得将丫的嘴里塞进一个榴莲。

    “可你也是有法术在身,为什么没中蛊毒呢?”黎叔儿问了一个看似有些赌气的问题。

    “我是施蛊者,当然备有解药……”曹通刚说了一半,就被杨亿不客气地打断了:“都说毒草毒虫十步之内必有解药,我看你他妈八成就是解药吧?死胖子,这厮虽说是一身臭肉,可咱们要是吃了丫的肉,是不是就可以解毒了啊?”

    “有道理,有道理,你他妈的这身肉看着比我还肥,你咋不锻炼呢,懒b,”魏二苟摩拳擦掌地和杨亿一左一右向曹通围了上去,嘴里还不消停地啵道:“一会儿先吃你丫哪儿好呢,脸蛋子,还是胸口肉,要不整点儿肝尖儿败败火?”

    “行了,你们不是他对手,咱们爷们学艺不精,认栽了,”见曹通一脸淡然地看着杨亿和魏二苟,黎叔儿喟然长叹了一声,出言制止了欲动手的二人,旋即向曹通说道:“愿赌服输,我没二话,但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第72章 炼妖秘术(下)

    “你想要什么?酒、肉,还是美女啊?”曹通饶有兴致地看着黎叔儿,又指了指一直跪在南侧机械地抚琴的妙龄女子,哂笑道。

    “老夫死不足惜,只可惜因一时的大意而误了三个娃娃的性命,这亦是命数吧,生前,我只求见那桃木妖一面,求得她的谅解,还有,就是我想见见那玲珑燕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那些人一掷千金而毫不吝惜。”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这两个莽撞的后生还是应该学学你们长辈,生亦何喜,死亦何哀,看开点吧,不过相对于你,我更喜欢这个胖子,因为他能熬制出更多的尸油,呵呵”曹通戏弄地看了一眼杨亿和魏二苟,掩口大笑道。

    “我草……”魏二苟被激怒了,刚要动手,却被黎叔儿严厉眼神制止了,只得和同样气鼓鼓的杨亿退回到黎叔儿身边。

    “现在可以带我们去见桃木妖了吗?”黎叔儿刚要移步,身体一个踉跄,幸亏杨亿和魏二苟扶住才未跌倒。

    “桃木妖?原来她叫桃木妖啊,真是很有诗意的一个名字,想必将她做成玲珑燕,一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呵呵”曹通残忍地笑了一下,转身朝那粉色的角门走去。

    进了角门,黎叔儿、杨亿、魏二苟他们就听到了一阵阵好似屠宰场一样的哀嚎惨叫声,声声刺耳,如站在地狱入口一般。

    可奇怪的是,仅仅是一扇角门之隔,他们在大厅里却一丝一毫这种声音都听不到。

    “君子远庖厨,看来你们都不是君子啊。”曹通在前面自言自语地叨咕着,穿过角门,又拐了一个小弯,迎面就是一栋完全由木板搭建而成、看着有点像浴室似的建筑物,那些令人几乎要崩溃的惨叫声,就是从那栋建筑中传出来的。

    “进去吧,这里就是你们想要的答案了。”曹通一指那建筑物,阴冷地笑了。

    跟着曹通进到那建筑物里,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当时就完全被惊呆了:

    但见在巨大的室内,屋顶满是倒垂下的金色钩子,有的金色钩子上还挂着赤身**、面目有的像人、有的还保留着动物的某些特征的男男女女。

    在金色钩子的下面,是一口口里面沸油滚滚的大鼎,鼎里面上下翻腾着男女的身体,是的,是身体而不是尸体,因为那些男女在露出油面的时候,还会发出痛侧心扉的惨叫声,但瞬间就又被沸油卷入鼎底,然后,在冒出来发出惨叫,再被卷入鼎底……几番之后,那些男女肉尽脱骨,只剩下一具具晶莹剔透、宛如玉石的骨骸在油鼎里浮浮沉沉,逐渐变软便透明……

    在此期间,不断有面目凶狠的工人将一桶桶的散发着臭味的尸油倒进鼎里,还有工人将尸油涂抹在看着像是黄梨木的木柴上,再塞进火势灼人的鼎下,以增强火力。

    那些好似玉石的骨骸在沸油里翻滚多时,竟然渐渐变成了圆球状,随即就会有工人用金色的漏勺将其捞起,再放入细瓷的、上面还撒有玉屑的盘子里,那柔软的圆球在玉屑的衬托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看着就像是可口的冰淇淋。

    “这就是你口中的玲珑燕?”黎叔儿看着那磁盘中的圆球,脸色白得吓人,半响才叹了口气,问道。

    “对啊,这就是令那些达官贵人和财主们求知若渴、趋之若鹜的玲珑燕,怎么,你以前见过不成?”曹通见黎叔儿叫出了玲珑燕的名字,不禁有几分惊奇地问道。

    “哎,原来你是干得这‘断子绝孙的买卖,难怪你会对那桃木妖那么感兴趣,敢情你那是在选食材呢是吧?”黎叔儿没有回到曹通的问话,继续说道。

    “没错,这些妖怪修炼已久,体内积聚了大量的日月精华,只要用尸油加以精心烹煮,将其粗肉去掉,所剩的玉骨便是精华所在,再熬上一段火候,玉骨就成了香糯可口、入口即化的玲珑燕,常人吃了,就等于是将妖精的修炼精华尽数吸入体内,自然是精神抖擞,延年益寿,这便是

    那些人痴迷于此道的原因所在。”曹通看着杨亿和魏二苟,居然很耐心地解释道。

    “可是,妖也是有生命的,你们这么做,与杀人害命有何分别?”黎叔儿目光灼灼逼向曹通问道。

    “对啊,我这个人一向很公平,对人和妖精都是一视同仁,所以我不仅只杀妖,也杀人,要不然这烹制玲珑燕的尸油从哪里来啊,呵呵”曹通好不畏惧地与黎叔儿对视,言语间尽显暴虐本性。

    “你是个疯子,一个没有了人心的疯子,你这么做,是为了银子,还是另有所图?”黎叔儿思索了一下,问道。

    “你不觉得作为一个将死之人,你的问题太多了吗?”曹通阴冷地看向黎叔儿,嘶声说道。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在乱世也不肯离开曲沃的原因了,因为越是这样,你越容易得到那些死亡的士兵的尸体炼制尸油,而且,就算是没有那些士兵的尸体时,你也可以随意杀死无辜的人来获得尸体,却不会担心官府的追查,对吗?”黎叔儿面色变红,显见内心的激愤难抑与怒火中烧。

    “我说了,你们的问题已经够多了,你们不是还想见见那个桃木妖吗,跟我来吧。”曹通被黎叔儿犀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如芒在背,不愿再和他纠缠,就自顾自地向那个人间炼狱的里面走去。

    走出那间烹制玲珑燕的“厨房”,曹通带着黎叔儿他们进到了一间满是曼陀罗花的花房里,在铺着柔软的西域地毯的地面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个个真人大小的雪白蚕茧。

    那蚕茧的上方有一处是露出的,可以看到一个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正闭着眼睛在蚕茧中沉睡,脸颊旁还有粉色的花瓣,透出一股股清香。

    在那些酣睡的美女蚕茧中间,赫然就有桃木妖,只是她同样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不眨,睡得极为沉静,好似母腹中的胎儿,使人都不忍心去触醒她。

第73章 砸场子(上)

    看着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的桃木妖,魏二苟几步跨过去,蹲下后轻轻摸着桃木妖的脸颊,唤道:“妹纸,醒醒啊,我是胖哥,你看看我啊……”

    “没用的,她们吸了含有蛊毒的花瓣的香气,就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你这么做是徒劳的,呵呵”曹通看着痴情地想唤醒桃木妖的魏二苟,一脸残忍地笑道。

    “我草你妈的,你把她咋地了,我告诉你,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撕了你丫的!”魏二苟回头看向曹通,睚眦欲裂。

    “你用这寒蚕丝幽闭这些妖的灵魄,到底想干什么啊?”黎叔儿伸手制止了欲动手的魏二苟,看着曹通问道。

    “没什么,这些女妖都是宛若仙子又修炼已久,自然是奇货可居的佳品,怎能象外面的那些妖精一样用大锅烹调,岂非暴殄天物?”曹通眼睛沉迷地看向那些沉睡的女妖,就像是在欣赏精美的艺术品,“我用蛊毒将她们的灵魄幽闭起来,就可以让她们象婴儿般甜睡,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不让她们吃东西,清理肠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她们修炼的精华最大限度地留在体内,到时候吃起来更具滋味,就像是经年陈酿的女儿红一般,呵呵”

    看着吃妖精就像是在谈论美食一样,毫无罪恶感的曹通,黎叔儿眼睛眯缝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想到你竟是这般铁石心肠,看来你是无药可救了,本来我想着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想你能幡然悔悟的话,还可以考虑不将你打得魂飞魄散,六畜轮回给你留一线生机,如今看来,我对你哪怕有一点点的仁慈,都是对仁慈最大的亵渎。”

    黎叔儿说这番话的时候,面部如古井不波,但杨亿知道,每当黎叔儿出现这种好似心灰意冷的表情之时,那就是动了杀机了。

    曹通当然不了解这些,自感已经稳操胜券的他见黎叔儿那副表情,不由得嬉笑道:“老先生,您这是恐吓我吗?哎呦,都这份儿上了,你们此时恐怕连提鞋都没力气了,不知道您倒是要怎么将我打得魂飞魄散,难不成您有六丁六甲金神护体?那好啊,那您就露两手让小可开开眼界吧。”

    “说你他娘的没见识吧,你还不服气,”黎叔儿不怒反笑,看着那曹通语调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本真人行走江湖几十年,身经大小数十役,能囫囵个地活到现在,你以为是全凭侥幸吗?实话告诉你,自打一看到那些鬼僮在炼尸油,我就隐约猜到了你们干的这些勾当,岂能不暗中有所防备?我之所以故意中那蛊毒,为的就是让你得意忘形后,放松警惕,将这些罪恶的勾当自己讲出来,你还真够蠢的,竟然真就上当了,要不然,我们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找到桃木妖的藏身地啊?”

    见黎叔儿一脸嘲弄地看着自己,曹通先是有些惶恐不安,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看着黎叔儿怪笑道:“呵呵,老杀才,我险些上了你的当,你这么说,无非是想用虚言讹诈我

    ,好让我心生惧意,不敢对你们下手是吧?告诉你,这些蛊毒连同那七煞锁魂阵,都是高人设下的死局,任你滑似鬼,也难逃其的法,所以,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虽然你老皮老骨的,但还有些道行,将你油炸了以后,想必也能卖出个好价钱,至于你那两个废物晚辈,不值一钱,只能送去炼尸油了,呵呵”

    “这个世界上啊,最愚蠢的人却总以为自己最聪明,真是莫可奈何。”黎叔儿看着那自鸣得意的曹通,一脸厌恶地摇了摇头,随即从腰间摸出那个酒葫芦,晃了晃,朝曹通说道:“小子,上眼吧,本真人让你看看啥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说完,黎叔儿仰头喝了一大口香气四溢的美酒,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裱纸叠出一张纸鹤,一口酒喷到那纸鹤上,纸鹤就震动翅膀翩然而飞,所过之处,都会洒下散发着浓烈酒香的雨露,顷刻之间,那间厅室里就被的酒雨所笼罩,而那些沉睡的女妖们在被酒雨淋湿后,一个个就香唇微翕,明眸微张,苏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又不乏唯美的一幕,杨亿和魏二苟是叹为观止,而那曹通也是张口结舌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不敢相信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曹通如白日撞鬼般看着神色如常的黎叔儿,嘴里不甘心地喃喃自语道。

    “你这点微末的道行还敢在本真人面前卖弄,真是不自量力。”黎叔儿信手一指,那半空中的纸鹤应指而落,依旧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纸鹤。

    “你们来被傻站着了,赶紧去救人去。”见杨亿和魏二苟还大张着嘴在那发呆,黎叔儿一皱眉,提醒他俩去救桃木妖,而后再次看向那曹通,说道:“小子,我问你,你所谓的高人姓甚名谁,是哪门哪派,说出来,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舒服点,这是我最大的容忍度了。”

    “你当真是可笑至极,那高人的名讳岂是你等江湖术士所能知晓的?”曹通倒也真是牛逼,摆出一副打死我也不说的架势和黎叔儿耍光棍放横儿。

    “行啊,跟我玩儿肉头阵是吧?对了,两个狗才,你们俩谁折磨人比较在行啊,自告奋勇去教教这王八犊子咋说人话。”黎叔儿倒也不恼,见杨亿和魏二苟已将撕破那寒蚕丝,将还有些精神恍惚的桃木妖扶了起来,遂一努嘴,让他们俩去归拢那曹通。

    杨亿一见魏二苟与桃木妖卿卿我我的样子,心说就做回善事,成全一回哥们吧,于是主动向那曹通走去,还狞笑道:“草你大爷的,这回让你知道知道小爷的手段,你还不说,一会儿我让你连你在娘胎里的事儿都秃噜出来,嘿嘿”

    “就凭你?”曹通压根后没瞧得起瘦的很狼狗似的杨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一扬,一团黑气就朝杨亿面门飞去。

    杨亿也不是吃素了,心里早有防备,一个矮身,避开那团黑气,同时一个后扫腿,就将曹通干脆利

    落地撂倒在地。

    倒地后,曹通倒也机灵,一个翻滚,半跪着起身,两只手一抖,就见两道光芒直射向杨亿的面部。

    杨亿一躲,一道白光擦着他的脸颊飞过,但另一道白光却将杨亿的左耳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杨亿一捂耳朵,见手上有血,眼珠子当时就红了,哪吃过这亏啊,一急,扯下脖子上的那双鱼玉佩就朝曹通冲了过去。

    曹通见一击得手,两手一收,正要再发出那白光,不想杨亿的手法比他还快,一双鱼玉佩就就直接脱手砸在了他脸上,正中鼻梁。

    曹通鼻子一酸,视线模糊,手下顿时慢了一慢,就这稍纵即逝的工夫,杨亿已经到了他面前,一个上勾拳就击中了曹通的下巴,登时将曹通击得向后仰翻过去,“当啷”一声,两柄小巧的柳叶飞刀从袖间跌落到地上。

    杨亿别看瘦,骨头里全是腱子肉,再加上他常年习练极具攻击性的截拳道,反应能力和出拳力度都不是常人所能及的,只是很多时候,一些人,包括一些犯罪分子被他那干巴得跟羊肉串似的外表所误导,低估了他的战斗力,以至于一交手就吃了暗亏,却悔之晚矣。

    曹通也是如此,要是魏二苟单挑他,慑于魏二苟那北极熊的魁伟身材,或许他还会打起精神来应对,可一看杨亿那放个屁都能栽一跟头的小身板,他实在是没心思全力以赴,于是乎,就吃了大亏。

    当曹通从蒙圈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杨亿死死地踩在脚下,手脚都被撕碎的绸布捆得那叫一个结实,跟焊死了似的。

    再一看,自己精赤着上半身,杨亿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你们想干什么?要杀要剐随便,爷全受着,来吧。”曹通眼中充血地盯着笑得脸跟烧麦似的杨亿,恨声道。

    “草,别整的那么血腥,多煞风景啊,是吧?说实话啊,小爷可有日子没动手归拢人了,真是还挺想的,今天正好拿你过过瘾,呵呵”杨亿说得是心里话,当刑警当惯了,碰上那装傻充愣、胡搅蛮缠的犯罪嫌疑人,有时候在审讯室关闭视频监控的情况下,难保不动手修理几下,这段日子混在大清朝,还真挺想那混在刑警队的日子,丰富多彩啊。

    越想越心痒的杨亿也不待黎叔儿的指令,脱下脚上的两只踢死牛的双梁千层底的布靴套在手上,然后用粗硬的鞋底按在曹通肋骨的两侧,开始用力向中间挤压,还上下搓动。

    这一招叫“炒排骨”,施刑者的挤压与搓动,不仅可以令受刑者因内脏受挤压而痛楚难当,还会感觉到好像肉和骨头都要被分离的巨大疼痛,那种滋味,一般的人都是难以承受的,而且,如果施刑者力道过大,还会对受刑者的内脏产生不可逆的伤害,却又外表无异样,没有伤痕,所以很是毒辣,一般的犯罪嫌疑人很难扛得住这一招。

第74章 砸场子(下)

    那曹通也当真是一条硬汉子,被杨亿来回炒了不下三次排骨,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大汗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嘴里犹自不肯吐露实情,其情形之惨,连一旁的桃木妖都侧过脸去不忍猝睹。

    见杨亿累得呼哧带喘的,魏二苟过去说道:“兄弟,歇会儿,换换手,让我过过瘾。对了,你丫原来是干啥的啊,这手法,我好想在哪儿见过呢?”

    看着魏二苟狐疑的目光,杨亿呵呵一笑道:“以前在南洋的时候,我专门剪羊毛,时间长了就会了呗,无他,唯手熟尔。”

    “草,南洋有羊呢,你特么说的是澳大利亚吧?”魏二苟明知道杨亿说的是扯淡的话,但天生懒得动脑筋的他也不想深究,走过去正要接过杨亿手上的靴子,寻思了一下,还是脱下了自己的靴子套在手上,准备效仿杨亿如法炮制。

    就在这时,那个叫二牛的伙计领着一群人持刀握斧地冲了进来,看样子是听到了曹通的惨叫声,进来准备营救自己老板的。

    那些伙计一个个面带戾气,眼睛呈琥珀色,但表情却看着好像是呆滞的死人面孔,没有一点生气。

    不过,那些伙计倒是真有些悍不畏死的气概,冲进来以后,二话不说,拎着刀斧就朝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他们劈了过来。

    一看场面有点乱,黎叔儿让杨亿和魏二苟先上前去抵挡一阵子,他则和桃木妖将仍被困在寒蚕丝里的那些女妖都放了出来,随后,那些女妖一声呐喊,也加入到了战团之中,不过她们是冲那些助纣为虐的伙计们去的。

    别看那些伙计一个个看着跟天然呆似的,可有一样,一个个跟铜皮铁骨似的,拳头打在身上不知道疼,斧子砍在身上也不知道退缩,就那么直眉瞪眼地往前冲,一时之间,杨亿和魏二苟还真就奈何不了那些伙计。

    好在那些女妖加入战团以后,将憋了一肚皮的遭人暗算的恶气全撒在了那

    些伙计身上,一个个横眉立目的,将一双粉拳可劲地往那些倒霉催的伙计身上招呼,还有的女妖祭出法宝,无非是什么青丝、绸带、簪子之类的,也全用到了那些伙计身上,很快,那些伙计就现出了颓势,筋断骨折者有之,头破血流者有之,可奇怪的是,那些伙计就像是死士一样,依旧死战不退。

    “奶奶的,敢情这些人被摇簪之术控制了魂魄,才会成了形同行尸走肉的鬼僮。”黎叔儿观察了一会儿那些跟打了鸡血似的伙计,一扭头,无意中看到到在地上的曹通浮肿的脸上露诡异的阴笑,身体还在不断地扭动,腰间作为装饰的玉佩发出悦耳的叮叮声,顿时恍然大悟地说道。

    说罢,黎叔儿上前扯下曹通腰间的玉佩,咬破食指将指血滴在那发出怪异的绿色的玉佩上,随即用力摔在地上,玉佩应声而碎。

    那些伙计在听到玉佩碎裂的声响后,先是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嚎叫声,然会就一个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就跟犯了毒瘾似的。

    这时,黎叔儿不理会曹通那近乎要发狂的愤怒以及的目光,走到那些二牛跟前,拆开发辫,后脑上立刻露出了一支只有一个圆形小铃铛露在外面的铜簪,簪子的另一端深深扎进二牛的脑骨里。

    “这玉佩和这些铜簪应该都是同一术士的法器,那术士用含有自己灵魄的鲜血浸泡这些这玉佩和铜簪,使其相互有了感应,施法时,只要将铜簪刺中受害者的脑中,铜簪上附着的灵魄就会进入受害者体内并控制住其心智,这样一来,只要施法者敲击玉佩,那心智迷失的受害者就会成为完全听其百步的傀儡,俗称鬼僮。只是,这等歹毒的御魂术极是难练,从古至今,能练成并自如地御人魂魄屈指可数,以你的那点道行是断不能练成此术的,说,这些玉佩和铜簪是何人交予你的?他将此等罕见的法器交予你,必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见那玉佩和

    铜簪,一直淡定的黎叔儿突然变得有些失态,一把抓住曹通散乱的头发,厉声逼问道。

    曹通费力地仰起头,看着黎叔儿,脸上现出神经质的讥笑,声音沙哑地说道:“老祖有灵,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仇。”

    随后,曹通用力一咬舌头,一口鲜血喷出,竟然咬舌自尽了。

    黎叔儿叹了口气,松开曹通的头发,起身招呼杨亿、魏二苟、桃木妖和那些女妖将那些扎进伙计们的脑骨里的铜簪拔出来,很快,那些伙计们的脸上就有了血色,瞳孔也褪去琥珀色,变为了正常的黑色。

    等那些伙计们完全醒过来以后,他们对于自己为什么身处在这里竟然一无所知,而那二牛在看到曹通的尸体后,完全被吓坏了,还以为黎叔儿他们要图财害命,慌忙跪在地上哭着求黎叔儿他们饶命。

    后来经过黎叔儿、杨亿、魏二苟他们的好说歹说,二牛他们才将信将疑地不再闹腾了。随后,桃木妖和那些女妖又帮着二牛及其他伙计包扎伤口,使他们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下来。

    趁着这当儿,黎叔儿开始询问他们这曹通的来历,以及这些玉佩和铜簪是怎么来的,可惜,那二牛和其他伙计只记得这曹通是一年之前从外地来到这曲沃县城的,开了这家客栈,他们都是被曹通找来当伙计的,再以后的事儿,就完全记不起来了。

    黎叔儿沉吟了半响,知道这些伙计必定是被那曹通暗中用摇簪之术控制了魂魄,哪里能有什么记忆,无奈之下,只得将厨房那些尚未死亡的妖精解救下来作鸟兽散,再一把火将那个专门烹制玲珑燕的人间炼狱烧成一点白土,而后才带着二牛等人,利用拘来的五鬼挖掘出的出口回到了客栈内。

    歇息了一下,黎叔儿让二牛他们翻出客栈里曹通藏下的银两回家去,不想二牛他们将客栈大大小小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几两散碎银两,让黎

第75章 破局养小鬼(上)

    “那曹通做这玲珑燕的迈买卖估计得有一年了吧?积累的银子再怎么说也得有个十几万两吧?怎么会一厘都寻不见呢?银子呢?”黎叔儿看向同样一脸失望的二牛他们,诧异的问道。

    “小的也不知道,”二牛也懊恼万分,“对了,小的记得有时候脑子清楚时,曾听过醉酒的曹通说什么银子是供奉弥什么老祖的……”

    “弥什么老祖,快想想。”黎叔儿一听这话,又来了精神,急吼吼地催二牛仔细想想。

    “弥、弥勒佛老祖,不是不是,哎呀,老人家,我当真是想不起来了,哎。”二牛努力了半天,还是没能想起是弥什么老祖。

    “这事儿倒是可疑得很啊,十几万的银子,就是换成银票,也得厚厚一叠子啊,说没就没了,奶奶的,太不可思议了啊。”黎叔儿嘬着牙花子,自言自语地道。

    “行了,叔儿,那银子反正也不是咱们的,没就没啊,咱们还是抓紧离开这里吧,还有正事儿要办呢。”见黎叔儿那老财迷为了找曹通的银子都快魔怔了,杨亿忍不住说道。

    “你这傻小子,要是有了银子,你不就可以娶那卢灵儿了吗,到时候去乡下买几百亩地,再生一大堆娃娃,做你的富家翁不好吗?”黎叔儿斜着眼睛看向杨亿,促狭地取笑道。

    “好啦,风吹鸡蛋壳,财散人安乐,白玩儿一场,大家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摸各……”黎叔儿说了一半,一眼瞧见桃木妖,硬是将最后那个特指女性某一部位的字咽了下去。

    “为老不尊,难怪这两个家伙和你一样,切。”桃木妖白了黎叔儿一眼,冷哼了一声。

    “散了散了,走吧。”黎叔儿老脸一红,示意大家伙可以走了。

    见黎叔儿拍拍屁股要走,魏二苟则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桃木妖身上,心无旁骛,杨亿看着大厅里那七根阴森森的木柱,忍不住说道:“这七煞锁魂阵不破了,以后不还得害人吗?”

    “呦呵,你小子倒是慈悲心肠啊,管得还挺多,你叔儿我现在是要啥没啥,怎么破,用嘴说啊?”黎叔儿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杨亿,瞅那样子是不太想自找麻烦。

    “您老是谁啊,老神仙啊,这点儿消失还能瞒住您?”杨亿嘻嘻一笑,知道这老骗子就喜欢被戴高帽子,遂阿谀道。

    “也罢,就当是日行一善吧。”黎叔儿眨眨眼,居然答应了。

    “其实啊,要破这七煞锁魂阵倒不难,只要找到阵里埋着的魇物就行,可麻烦的是,那些魇物一旦被挖出来,挖它们的人就得负责超度那些魇物,要不然,就会被那些魇物一直跟着,直到那些魇物得到超度,或是被寄放在寺庙、道观里,这兵荒马乱的,咱们身上没带着法器,无法超度,只能将它们带着寻找寺庙,可这兵荒马乱的,寺庙都被长毛给拆了,向寄存也很难,你说是不是自找麻烦啊?”

    黎叔儿嗦嗦地说了一大堆,杨亿正担心他又变卦,却见那老骗子已经开始在大厅里转悠起来,这才放了心。

    走了几圈,黎叔儿招了快石灰,在大厅光洁的油砖地面上画了个八卦,走看又看地比划了半天,指着一处地面,让二牛领着一干伙计开始刨地面。

    二牛他们都是常干农活的粗壮汉子,做这些事儿自然是得心应手,找来镐头,不一会儿就将那地面刨开,露出了下面的黄土。

    黎叔儿用手拂了拂黄土,发现土里面混有石灰,还有很多的琉璃碎屑,不禁点了点头,说道:“不出所料,这下面一定埋着死人的尸骨,继续挖吧。”

    一听说下面埋着四人,二牛他们都面露惊恐,不想再挖下去。

    见二牛他们确实是有些害怕,黎叔儿也不为难他们,从身上摸出剩下的几两散碎银子,将他们打发走了以后,就让杨亿和魏二苟接着挖。

    杨亿和魏二苟本就是胆大之人,更何况杨亿是刑警,什么样的凶杀案现场没见过,自是不惧死人,于是,他们俩拿起镐头就开始刨那黄土。

    刨了半炷香的工夫,果然见到黄土下面露出了白色的尸骨,一见露出了尸骨,黎叔儿让杨亿和魏二苟停止刨土,跳进坑里,就跟考古工作者似的,用手将尸骨上面覆盖的土层拂去,赫然见到下面有四具白骨叠压在一起,只是那些白骨的姿势有些怪异,都是脚脚相对,头骨冲外,呈放射状姿势摆放着。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尸骨其他骨骼都很纤细,看着像是女性尸骸,唯有骨盆处异常粗大,与尸骸整体显得不协调。

    “是了,这就对了,”看着那些尸骸,黎叔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尸骨生前一定都是孕妇,她们髋骨粗大,是因为即将临盆所致。”

    “孕妇?那她们肚子里的胎儿呢?”杨亿从黎叔儿的话里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问了一句。

    “那些胎儿,必定是被人生生从母腹中挖出,做了魇物,这些孕妇死后,因其魂魄不舍得离开自己的骨肉,就一直在这里徘徊,而那施法者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设下这七煞锁魂阵,将那些孕妇的怨念困在这客栈里,日久年深,那些怨念无形中就形成了一道强大的气场,妖精一旦误入这里,就像是粘在了蜘蛛网上的飞蛾,任你道行再高强也无处着力,只能束手就擒,成为曹通之辈的食材。”黎叔儿说这番话时,眼睛始终望着桃木妖,而桃木妖也下意识地不断点头,证实了黎叔儿所言非虚。

    “照您的意思,曹通并不厉害,只是仗着这七煞锁魂阵才能制服那些妖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再说你啊。呵呵”魏二苟刚说了一句,一想到那桃木妖也是妖,赶紧点头哈腰地道歉,直到见桃木妖并无不悦之色,才继续说道:“厉害的是那施法者,对吧?那这

    施法者布下这七煞锁魂阵的目的是啥啊?就图一乐?”

    “问得好,不亏是做大生意的世家子,”黎叔儿朝魏二苟点赞了一下,而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叔儿我也想到这一层了,或许,这也能间接地说明那些银子去了哪儿了。”

    “您怀疑曹通开这丧心病狂的黑店只是一个棋子,幕后黑手还另有其人是吗?”杨亿也明白了黎叔儿和魏二苟的所指,遂直截了当地问道。

    “很有可能,刚才你也和曹通交过手,他不过就是一好勇斗狠的青皮,并不懂啥法术,所以,这七煞锁魂阵连同下面那疳蛊之毒,必定是另有高人做的局,曹通不过就是一个被摆在台面上掩人耳目的替死鬼罢了。”黎叔儿解释道。

    “那咱们只要找到那个幕后主使,不就发达了?”一提到钱财,魏二苟的眼珠子亮的都快爆灯了。

    “找那幕后主使?到时候我怕你是有命赚没命花啊,蠢材!”黎叔儿乜斜了魏二苟一眼,训斥道。

    “行了,你们别再聒噪了,搞得这满屋子都是铜臭味,还是想办法找出那些婴孩做的魇物吧。”桃木妖冷眼看着黎叔儿和魏二苟,娇斥道。

    “对呀对呀,叔儿,你还是干点正事儿吧。”魏二苟接着桃木妖的话茬儿,立马见风使舵地改口道。

    “草,没节气的玩意儿……”黎叔儿不满而又无可奈何地瞪了憨笑的魏二苟一眼,转身开始寻找魇物。

    沿着那些尸骸头骨和手臂所指的方位,黎叔儿很快就在大厅的四角了分别挖出了一个上面蒙着一张带有面部皮肤的完整婴儿人皮的稻草人,人皮上还画有红色的符及扎着数根银针。

    “哎,可怜啊,这些婴儿尚未出世,就遭此厄运,而那些孕妇当年亲眼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的骨肉被人硬从腹中挖出而殒,还被剥皮制成人偶,又该是何等的痛苦啊,人性啊,简直比蛇蝎还要毒辣啊。”黎叔儿看着手里的四个人偶,表情悲戚地叹息道。

    就在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的注意力都被那恐怖的人偶所吸引的工夫,谁也没有注意到,坑里的那四具尸骨竟然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并象机器人一样,动作僵硬夸张地朝黎叔儿他们走了过来。

    当黎叔儿意识到不对劲儿时,那四具尸骨已经到了他们四人跟前,就见四具尸骨一起伸出百惨惨的手掌,向黎叔儿抓了过去。

    黎叔儿一怔,旋即向后急退,同时咬破食指,将指血挨个摁在了那四个人偶的眉心,一瞬间,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四个人偶身体里发出,听得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是毛骨悚然,恨不能堵上耳朵。

    可奇怪的是,那四具尸骨在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以后,立刻停止了动作,八只白骨森森的手掌停在距离黎叔儿的面部只有一指的距离,瞪着空洞的黑眼眶,似在聆听婴儿的哭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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