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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漫黄沙     极品刑警道士txt下载     极品刑警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章 破局养小鬼(下)

    见那些尸骸止住了身形,黎叔儿叹了口气,说道:“这些白骨虽然变成了一缕幽魂,但心里却始终惦念着自己那未谋面的胎儿,所以一听到胎儿的哭声,就会心痛,也罢,你们既然还有心智,那么一旦我给这些胎儿开了阴阳眼,你们难道想让胎儿第一眼看到的母亲就是一具白骨吗?”

    那些尸骸听了黎叔儿的话,竟然开始踉踉跄跄地后退,同时用白骨森森的手掌去摸自己的骷髅,“身体”也颤抖起来。

    “算了,这屋子里阴气很盛,想必是你们的怨念太深所致,这些年你们的魂魄虽然是被幽禁在这里,可你们却将一腔怨气迁怒于那些无辜的妖精身上,帮着那曹通也害了不少人,本来我是要打散你们的魂魄以儆效尤的,怎奈看着这些胎儿实在太过可怜,连地府里的生死簿都没上就殒命于此,故而动了慈悲之心,想给你们留条生路,不知你们可有悔意?”黎叔儿面沉如水地盯着那些尸骸问道,颇有几分威严。

    那些尸骸颤抖了一会儿,突然全都朝黎叔儿跪下,白色头骨的嘴巴一张一合,竟然发出了苍凉的声音:“求上师法外开恩,复我肉身,哪怕是只看一眼我们的胎儿,死亦无憾……”

    黎叔儿微微颔首,太息道:“罢了罢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也是受害者,本真人就违反一回天道,放你们一马吧,不过,按着规矩,你们的魂魄得连同胎儿一并进到封魂罐内躲满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出来,到时候究竟是去寺庙道观寄存,每日听经修行,还是去地府里经历磨难去消业,听凭你们自便,可好?”

    那些尸骸一听黎叔儿的话,不啻是闻听到了天外福音,自是忙不迭地磕头表示全都听从黎叔儿的安排。

    见那四具尸骸无异议,黎叔儿悲悯地摇了摇头,让杨亿将先前找到的那些黄裱纸和毛笔朱砂拿来,先是焚香净手漱口,一番折腾之后,才拿起毛笔饱蘸朱砂,嘴里一边念叨着“一点天清,二点地明,三点诸圣显神灵,书就灵

    符,光芒万丈,大显威灵……”,一面在黄裱纸上先写一鬼字,右旁又写一人字形,中写来一静字涂没.下写一神字,左右各作三圈下撇,中间作两韦字,下加三点,再自左起逆作三圈,一张上有一近似鼎字形的符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画完符,黎叔儿将那符纸铺于地上,右手从怀里掏出法印,张开嘴,一口舌尖血喷到法印上,继而持法印在香上顺时针绕三圈,然后左手三山鼎印托印章,右手剑指轻压印章,嘴里开始念诵咒语“.先天无极道,祖师法印真,点神神显圣,镇符符显灵,威力震八方,赫赫万丈光,驱邪伏魔宁,福禄寿安康,无极高真摄,赫赫阳阳,现我神光,风火雷霆,守护吾旁,我奉命令,立斩不祥,急急如无极高真律令,叱!”

    随着一声叱,黎叔儿将那法印在符纸上盖了三下,黄色的符纸瞬间就变成了赤红色,并发出光亮。

    见那符纸开始隐隐发出如闷雷一样的声音,黎叔儿快速将那四具白骨摆成盘腿打坐的姿势,然后将那符纸置于四具白骨中间,紧接着,黎叔儿退后两步,双手成掌对向那四具白骨,须发皆张地大喝了一声,就见两溜赤焰直接射向那四具白骨,顷刻之间,那四具白骨就被熊熊的火焰吞没,并发出尖利的哀嚎。

    奇怪的是,尽管那四具白骨不断地想挣扎着站起来,但由于被符纸发出的红光所笼罩,竟然无法移动分毫,只能任凭那火焰灼烧她们的白骨。

    听着那白骨不断发出爆裂的声音,杨亿和魏二苟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几次想去制止黎叔儿,但见黎叔儿那怒目金刚的模样,他们俩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敢上前。

    而一旁的桃木妖看着黎叔儿的举动,脸上却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敬畏神情,不知是为什么。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那四具白骨逐渐变成了灰烬,雪片大的白色灰烬在火焰中上下翻飞,好像在火焰中心形成了龙卷风似的。

    又过了一会儿,黎叔儿收势站好

    ,额头上满是汗珠子,看起来很是疲惫。

    随着黎叔儿收起掌心里的赤焰,那些灰烬无声落下,就在杨亿和魏二苟他们以为黎叔儿食言自肥,已经将那四具白骨连同魂魄全都烧成了空气的时候,就见灰烬散去,四名年约有十**岁、细眉杏眼、穿着绿裙红袄的女子翩翩袅袅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四名女子挣了一会儿,在相互用不敢相信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彼此后,忽然全都朝微笑着的黎叔儿跪了下去,未语泪先流:“妾身拜谢老神仙起死人肉白骨的大恩大德,愿衔草结环以报厚恩!”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看的杨亿和魏二苟是叹为观止,一起用无限敬仰与崇拜的眼神看向黎叔儿,就差哭着喊着让黎叔儿给他们签名合影了,那眼神,老**了。

    “你们且不忙谢我,我还有一事要和你们讲明,就是关于你们的胎儿……”黎叔儿皱了一下,眉,似有难言之隐,稍后才接着说道:“一会儿,我会用灵血帮他们恢复肉身,不过,因着你们没有血肉,只能用我们这些人的,所以,那四名胎儿恢复肉身后,体内留下的是给予他们灵血的人的精气,故而会将我们视为亲人,这一点,你们要有所心理准备,知道了吗?”

    听了黎叔儿这话,那四名女子的眼泪又下来了,想来也是,她们刚刚忍受了凤凰涅般的烈焰灼身之苦才有了人形,为的就是要见到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孩子,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却对她们视同路人,将不相干的人当为亲人,换做任何母亲,都是难以承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的。

    不过,黎叔儿下面的一句话,又让那四名女鬼看到了希望:“当然,我们只能将那四个胎儿放于封魂罐内,照顾的责任还需由你们承担,日久天长,感情还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叔儿,您这是想让我们养小鬼,是吗?”一直未说话的桃木妖突然说了一句令杨亿和魏二苟都莫名其妙的话。

第77章 天地狱 治鬼目

    “你很聪明,不象那两个傻货,”黎叔儿笑眯眯地看了桃木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们妖界并不喜欢养小鬼,那样会吸收掉你们修炼得来的一部分精气,所以呢,可以让二苟养两个小鬼,他体质好,抗折腾,呵呵”

    “你这当师傅的好偏心,为什么单要让他养两个小鬼?”一听黎叔儿这么说,桃木妖当时就不干了,直接问道。

    “嗬嗬,这么快就开始护着啦?那你说怎么办好啊,丫头?”黎叔儿一脸猥琐地看着桃木妖失笑道。

    “一人养一个,这样才公平。”桃木妖看着黎叔儿,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那啥,我养俩小鬼也没事儿,你就别凑这热闹了,啊。”魏二苟伸手一拉桃木妖的衣袖,小声说道。

    “得了,瞧你们啊,合着你们以为叔儿让你们养小鬼是憋着什么坏,要害你们啊?”见魏二苟和桃木妖之间的眉目传情,黎叔儿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说道:“养小鬼就跟养藏獒一样,关键时刻,那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甚至是可以保命的,知道不?”

    听黎叔儿这么说,桃木妖的脸色才和缓下来,朝黎叔儿道了一个万福,有些娇羞地说道:“老神仙莫怪小妖说话直爽,小妖刚才见识了老神仙的法力,心里其实是佩服得紧,不知可否也拜在您的门下每日得以聆听教诲啊?”

    “得得,你说佩服我,这话我信,可还不至于让你佩服到要拜师的程度,你的苦衷叔儿知道,无非就是怕我拆散你和二苟的好事儿是吧?放心,叔儿不是法海,没那么阴损,非要拆散一对好姻缘,只是,从古至今,多情总被无情恼,你们能走多远,就看你们的命数了。”

    听了黎叔儿的话,魏二苟面红过耳,显得有些扭捏,反倒是桃木妖落落大方地再次向黎叔儿道了一个万福:“老神仙面冷心暖,古道热肠,绮雯今生今世不忘大德,愿与我那相公终生给您端茶奉水,洒扫庭院,随侍左右。”

    “那个‘那个……”好一会儿,跟被煮熟了似的魏二苟才恢复原形,看着桃木妖小心翼翼地蹑嚅道:“妹纸,那相公叫早了,叫早了,还没洞房呢,呵呵”

    “你说你一堂堂男子汉也真是的,我一女流之辈都这么坦荡,你反倒像个女儿家家的,真是不爽利,要不咱们现在就洞房如何?”那桃木妖虽然修炼了几百年,已经脱出妖质,变为人身,可性格上还是不及人类那般细腻多感,所以说话行事也不似一般的女子那样犹抱琵琶半遮面、半吐半露的,而是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颇显豪侠之气,也显得格外的可爱动人。

    “我说妹纸,你知道洞房是啥意思吗,啊,那玩意儿是当着大家伙的面能办的事儿吗,嘿嘿”见先前还曾不依不饶地追着自己逼婚的桃木妖如今移情别恋到了魏二苟身上,杨亿非但没有失落,反而是由衷地替魏二苟、更替自己开心,心情自然也是大好,

    遂也忍不住和一脸认真的桃木妖开起了玩笑。

    “当然知道……要我说你们人类就是虚伪,明明心里想要得到某样东西,可表面上又非要做出无动于衷的样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呗,这样假模假式地活着多累啊?”桃木妖看了一眼黎叔儿和杨亿,又很厉害地看向魏二苟问道:“说,你想不想和我洞房?”

    “我想……”魏二苟哭笑不得地看着跟isis组织里的黑寡妇似的桃木妖,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话,黎叔儿和杨亿当时就喷了一地:“可我就是再想也不行了,那个啥都让你吓得抽抽成小丸子了,我去。”

    “哈哈哈……”黎叔儿也顾不得为老不尊,当时就把自己笑成了一堆渣子,杨亿也是蹲在地上,看着欲哭无泪的魏二苟是笑得差点儿尿了一地再拉拉一鞋。

    笑闹了一会儿,黎叔儿一见那四名女鬼怯生生又面露哀求之色地看着自己,不老脸一红,麻溜面色一正地说道:“别闹了别闹了,办正事儿啊,办正事,那个那个,杨亿你先过来,伸手,哎呀是左手第三指嘛……”

    杨亿懵懵懂懂地伸手左手第三指,就见黎叔儿用一根银针在杨亿左手中指的第三指节处刺了一下,然后将冒出血珠的中指按在了一个人皮娃娃的眉心。

    那人皮娃娃的眉心一挨上杨亿的指血,就立刻将那滴血珠全部吸入到人皮里,倏忽之间,那人皮娃娃原本只剩了空空眼眶的眼睑部位就出现了一黑澄澄的眼珠儿,清澈透明,煞是可爱,而且在那如葡萄的眼眸的瞳孔里,清晰地出现了杨亿缩小的完整身形,即便杨亿左右晃动,那印在胎儿瞳仁里的身影却是纹丝不动,也不再消失,就像是定格在瞳仁里面了似的。

    片刻之后,那原本是用稻草填充的人偶就真的变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被黎叔儿抱在怀里,胖嘟嘟的小脸上露出小酒坑那娃娃竟是在朝杨亿笑呢。

    这本是很有爱、很温馨的一幕,却将杨亿吓得一连退后几步,犹自惊魂未定地看着黎叔儿,大张着嘴问道:“叔儿,这是咋回事啊,又遇上起尸啦?我不至于点儿这么背吧?”

    “经你娘的胡扯,”黎叔儿瞪了杨亿一眼,说道:“人的第三指的三指节处,又叫鼠目。也叫天地狱,为治鬼目,要想住鬼、定鬼、住神,手捻此处即可,若是想开胎儿那未被俗世玷污的纯净之目,必得用这治鬼目的指血才行。我方才用了你的治鬼目的指血为那胎儿开了阴阳眼,就等于是借着你的精血为那胎儿新造了一个肉身,当然,这肉身目前还是虚幻的,需要假以时日才能成为有形实体,所以才要养小鬼,就是每日要刺出指血才喂养他们,懂了吗?”

    “叔儿,我大致是听明白了,不过,你总该不会让我每天还得刺破指血去喂养她们四个吧?要真是那样,您就是每天给我输血也不成啊,就她们那体格子,非得把我

    喝干了不可啊,我的妈呀……”杨亿尿唧唧地看了那四名见胎儿复员后面露欣喜的女鬼,心里特没底儿地问道。

    这个问题也是魏二苟和桃木妖非常关心的,于是也一起看向黎叔儿,等待黎叔儿揭晓他那一向不靠谱还外带不着调的答案。

    “她们,可不敢给她们喝血,那还得了!”黎叔儿看了一眼那四名心思全在胎儿身上的女鬼,毫不避讳地大声嚷嚷道:“你要敢给她们喝血,那可真是自己作死呢,该诉你们,她们心里尚且还有怨念未散,要是用人血喂养她们,一旦那些怨念得了血腥之气,说不定就会变异,到时候她们心智全失,极易成为类似僵尸的血魔,会反噬宿主,也就是喂她血的人,记住没,这个错误一定一定不能犯啊!”

    见黎叔儿一脸紧张,全然不像是在虚言恫吓,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都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表示已经将黎叔儿的话走心了。

    闲言休絮,接下来,黎叔儿依次刺破魏二苟和桃木妖的第三指的三关节处,又将两名胎儿恢复了肉身。

    只是,当轮到要扎自己的指关节时,黎叔儿竟然犹豫了,思之再三,黎叔儿还是挥手示意魏二苟过去,用他的指血为最后一个胎儿恢复了肉身。

    黎叔儿的举动引起了杨亿和桃木妖的注意,但看着黎叔儿那微红的眼圈和抑制不住的颤抖的身体,他(她)们知道,黎叔儿心里一定正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折磨,所以,尽管心存疑惑,但杨亿和桃木妖还是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片刻之后,恢复了常态的黎叔儿看着一脸关心之情的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苦涩地一笑道:“没啥,叔儿就是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人老了,总是喜欢沉溺在往日的回忆里无法自拔,或许这就是人在走向死亡之前的一种自我清空、自我放逐吧,呵呵”

    见黎叔儿很是疲惫的样子,杨亿建议他先歇一会儿,但黎叔儿摇了摇头儿,让杨亿去后厨中找一个泥烧的坛子来,还特地嘱咐一定要是泥烧的。

    不一会儿,杨亿就抱着一个看样子是腌咸菜的泥坛子回来了,黎叔儿将那四名不哭不闹是胎儿交给那四名早就忍不住想过来抱娃娃的女鬼。

    说也奇怪,那四名女鬼虽然从未见过自己腹中胎儿的面目,却完全凭着母亲的直觉奔向各自臆想中的自己的孩子,而那四个娃娃被女鬼抱在怀里后,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抚摸母亲的脸,看得一旁的桃木妖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我一定要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桃木妖就跟赌气似的,带着浓重的鼻音看着魏二苟,发狠地说道。

    “生,必须生,我们家有的是钱,你就是生一个加强连我也养得起,到时候我得多牛逼啊,上阵父子兵嘛,想削谁就削谁,爽!”魏二苟见桃木妖兔死狐悲动了真感情,哪敢拂逆她,只得顺着话茬儿说好话道。

第78章 不祥的灯笼

    笑闹了一阵子,黎叔儿用那泥坛口对准那四名抱着各自的孩子、表情显得安静而满足的女鬼,说了句“得罪了”,就将一道符纸贴在坛子的下方,随后,那坛口就像发出一股强劲的吸力,将那四名女鬼连同怀里的胎儿悉数吸进坛子里,而后,黎叔儿将一些清水淋入坛内并用那道符将坛口封住。

    接着,黎叔儿让魏二苟从客栈里寻来一个背篓和一块红布,将那坛子状如竹篓内,又用红布盖得密不见光,这才拍拍手,算是彻底收工了。

    将那些女鬼连同杨亿他们被迫收养的小鬼处理完以后,黎叔儿大呼小叫地指挥杨亿和魏二苟去后厨寻来干净的酒肉,大家饱餐一顿,魏二苟背起那装着鬼魂的竹篓,然后就一起离开了这间客栈。

    临行时,杨亿有些不甘心地问黎叔儿道:“叔儿,咱们就这么走了,这客栈以后万一再被啥邪门歪道的术士给占了,不还得害人啊?”

    “你想多了不是,那曹通已死,这七煞锁魂阵又被破了,如今这客栈除了采光不好点儿以外,是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在这兵荒马乱、战火频乃的乱世,只怕这种县城大都会是十室九空的惨象,哪里还会有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借宿啊,走吧。”黎叔儿面色阴郁地看了一眼已经是此处冒出黑烟的曲沃县城,语气悲凉地说了一句之后,就头也不回地带着杨亿、魏二苟、桃木妖,还有那匹青骡离开了客栈。

    行到街上,黎叔儿他们赫然看到,那些占领曲沃县城的太平军士兵们将找到的粮食、火药等辎重及劈山炮等重武器都用骡马打车载着,正很有秩序地从县城撤离。

    黎叔儿见杨亿他们拉到一边,躲在一处墙壁后面,直到那些队伍过完了才走出来,看着太平军人欢马叫远去的背影,黎叔儿的面色愈发凝重起来。

    “叔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啊?”见黎叔儿的气色不太好,魏二苟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们看这些太平军,攻城略地之后,队伍稍事休整就继续前行,根本没有在一地长待的打算,按照他们这种凌厉的进攻势头,不出一月,就会打到直隶境内,而直隶那些八旗兵勇和绿营兵丁同样难以抵挡住这些虎狼之师,沧州是去往京师的必经之路,必会遭到太平军的攻打,沧州危矣!”黎叔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

    一听黎叔儿这么说,杨亿心里顿时感到五内俱焚,恨不能立刻赶回沧州城去送那卢灵儿远走高飞,远离这炮火纷飞的乱世。

    当下,不待杨亿出言催促,黎叔儿已经开始一叠声地令他们快些赶路,务必要在太平军先锋部队打到沧州城之前赶回去,好向沧州知州沈如潮通报情况,让他早作防御的准备。

    离了曲沃县城,一路上,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他(她)们不时就会看到倒毙在路旁的逃难

    的百姓的尸体,也不知是溃逃的清军屠杀的,还是太平军杀害的,抑或是天寒地冻突发疾病而亡亦未可知。

    因路上这种情形见得多了,慢慢地,杨亿、魏二苟、桃木妖他(她)们都麻木了,只是埋头赶路,心里却象压了快石头,堵堵的透不过起来。

    黎叔儿他(她)们离开曲沃县城时,已是下午时分,走了许久,天色将晚,前面却看不到大一些村庄可供借宿一晚,心下不禁有些着急。

    又走了一会。不消说黎叔儿、杨亿、魏二苟他们都已是气喘如牛,汗湿衣襟,就连那耐力从超群的青骡子,亦是口边冒出白沫,看样子体力也快到极限了。

    桃木妖见青骡子如此疲乏,心中大是不忍,跳下来与黎叔儿、杨亿、魏二苟他们一起在雪中不行,却脚下踉踉跄跄,几次若不是魏二苟手疾搀扶住,简直就要倒进雪里成雪人了。

    如此一来,黎叔儿他们行进的速度变得更加缓慢,体力消耗也更加大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黎叔儿一张嘴,就被凛冽的朔风呛得直咳嗽,只得使劲喊道:“咱们必须尽快找到一处可以避风的村子歇息一晚,要不然,就算不冻死,也得累死,奶奶的。”

    顶着风雪,又走了一盏茶的工夫,魏二苟眼力好,忽然看见前面有一高高竖立起来的旗杆,上面还挂着一盏在风雪中摇摇欲坠的白红相间的杂色灯笼。

    有旗杆必定有人家,一见吗旗杆,魏二苟乐得是大鼻涕都鼓泡了,指着那灯笼,看着黎叔儿、桃木妖和杨亿是嘿嘿傻笑不止:“有、有人了,我草!”

    黎叔儿在风雪中眯起眼睛看着那发出萤火之光的暗淡灯笼,表情并未象杨亿、魏二苟他们那样惊喜,看了一会儿,黎叔儿捻须说道:“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啊……”

    “叔儿,不会是又看到妖气了吧,啊?”见黎叔儿那给出殡似的表情,杨亿和魏二苟登时心凉了半截,以为那又是什么不祥之兆呢。

    “不是,这里民俗,家里但凡有喜事或白事,都要张挂灯笼,一则是知会亲朋邻里来帮忙,一则也是警示孤魂野鬼不要来生事,因为大凡喜事和白事,都要请阴阳先生来选定吉日和点穴堪舆,而那些阴阳先生大多都有些抓鬼捉妖的手段,所以才会用灯笼提醒那些鬼祟不要自找麻烦,只是,这灯笼似红又白的,怎么看不出是喜事还是白事呢,那不成是娶媳妇儿的时候家里出了丧事?”

    见黎叔儿在那患得患失地嗦起来没完,早已不耐烦的杨亿打断了黎叔儿的话,一面搓着快冻僵的手,一面说道:“叔儿,您就甭瞎琢磨了,过去看看不就全明白了吗?再说了,”别管是娶媳妇儿生孩子还是死了人了,咱们去了不都能混上一口热乎饭吗?先吃饱了再说其他的,如何?”

    “也罢,但一切都要小心,进到那里以后,你

    们一定要看我眼色行事,切不可孟浪,以免惹上灾祸,耽误了行程。”黎叔儿不放心地嘱咐了杨亿和魏二苟一遍,这才向那旗杆方向走去。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那旗杆看着不远,可走起来却着实不近,足足走了半炷香的时间,黎叔儿他们才看到了一处藏在两道沟壑之间的一个小村落,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那个小村落越发显得静谧而精致。

    顺着那沟壑上依稀可辨的小径,黎叔儿他们一行四人小心翼翼地下到沟底,迎面就是那根目测足有三四米高的旗杆,旗杆后面,是一间灰色砖瓦的土地庙,已是残破不堪。

    再往后面,就是稀稀落落的民宅,但无一例外的是,那些民宅家家户户都亮出灯光,屋顶的烟囱里也冒出袅袅炊烟,看着让人无端地就有些一丝温暖的感觉。

    黎叔儿见那土地庙里依稀透出光亮,遂推开那咿呀作响、感觉稍一用力都能拽掉的庙门,进到里面,一个看起来足有七十多岁的老者正守着一盆炭火在剪纸钱,猛一见到进来的黑色人影,老者吃了一吓,哎呦一声就坐在了地上,险些没压翻火盆。

    黎叔儿慌忙致歉,随即告知老者,自己与孙子孙女贪赶路程,好不容易寻见这个村落,想找户人家借宿一宿,饭钱是断不能少的。

    听了黎叔儿的来意,那老者这才放松下来,不过,却又面露难色地说道:“我们这大王庄历来就是好善行施,要是在平日,别说你们就是借助一宿,就是住个三五七日,也不是问题,只是,你们今日赶得不巧,我们这庄里有些事体,恐留你们不便,哎。”

    见那老者言下有逐客之意,黎叔儿也有些担心,遂赶紧说道:“老丈,我等非是那些进到村子里来探听虚实的剪径之徒,实在是畏于苦寒才来到贵庄,更何况这外面风雪甚紧,还望老丈垂怜,容我们借宿一宿可好?”

    “哎,你们也是有难处,这样吧,我领你们去族长那里,你们央求一下他老人家,或许还有转机。”那老者看样子也是忠厚之人,一见黎叔儿他们还带着女眷,便提出带他们去见族长。

    杨亿和魏二苟虽然都来自现代社会,但他们通过看那些脑残清穿剧的科普,也知道在封建社会,一个村子里多是同气连枝、同出一脉的同姓子弟,所以那族长在村里威望极高,简直可以称之为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都为过,一听那老者要带他们去见族长,心说倒时候只要说动族长,今晚的吃住就算有着落了。

    跟着那老者,黎叔儿他们弯弯曲曲地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处有些四面高墙、墙壁四个角落还有明堡的、很是气派的大院落。

    那老者上前用力拍动朱漆大门上的兽环,一处明堡上亮起火把,一道可以看出持着火枪的身影看向黎叔儿他们喝道:“喂,下面来人是哪个?”

第79章 雪夜惊变

    那老者答道:“我是地保王头儿,有几个借宿的,想问问族长可否答应,开门则个。”

    “你这老厮好不晓事,族长这几日正烦恼得紧,你偏要来烦扰于他,莫不是要挨鞭子吗?”那明堡里的人粗声粗气地呵斥道。

    “族长一向是慈悲心肠,这天寒地冻的,要是冻死了人,族长又要怪罪于我,所以还是请通禀一声,留与不留还请族长做主才是。”那唤作王头儿的地保倒还真是热心肠,搬出族长来压那明堡里的家丁。

    果然,一听刘头儿这么说,那家丁似乎也怕出了人命受到族长的责难,遂不满地嘟囔着下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那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一道缝,王头儿得意地一笑,就领着黎叔儿他们进到了那大宅门里。

    进了大宅门,早有下人迎了上来,跟着那下人,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他们留神四下看了看,但见那院落甚为宽敞,前面是二间厅房,应该是那族长待客议事之用。

    穿过角门,后面又是五六个房间厢房,就见一年逾五旬、身穿一件二蓝线绢棉袍、腰间挂了洋表、扇套、荷包、小刀等物、手里还端着水烟的微胖老者展开院落中间,一双浑浊的眼睛带着一丝审视的神色看向黎叔儿他们。

    “族长,这四位就是借宿的外客。”见了那老者,王头儿谦卑地打了个千,低声说道。

    知道了那老者就是族长,黎叔儿赶紧上前一步,一拱手,说道:“在下姓黎,草字仕其,夤夜讨饶,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族长宽宥则个。”

    见黎叔儿很懂黎叔儿,那族长面色也和缓了下来,随即也回以一礼,说道:“老丈哪里话,我大王庄一向乐善好施,你们出门在外,遇到难处自是在所难免,我等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快,里面请。”

    跟着那族长,黎叔儿一行进到暖气扑面的厢房内,就见几名女眷正起身匆匆进到另一间房里内去,恍惚间,可见那些女眷都是泪眼婆娑,看样子是刚刚哭过。

    那族长勉强一笑,吩咐下人上茶备饭。

    落座后,攀谈间,黎叔儿他们知道了那族长叫王耕雨,其名倒也符合这大王庄耕织的本色,只是在言语间,那王耕雨面上掩饰不住地流露出惶、阴郁之色,但犹自强笑着陪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他们用饭。

    席间,黎叔儿自然是又将自己是直隶府武安县人氏,到洪洞县城接外甥孙女回去的一套说辞叨咕了一遍,王耕雨只是点头,也不知是听进去没有。

    “王族长,我等是外人,按说不该过问贵府之事,老朽言语间要是有所冒犯,还请族长见谅。”黎叔儿见那王族长是一忠厚长者,面露不悦并非是对他们的到来心生厌恶,而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这般心神不宁,遂出言探询道:“莫非府上有啥不还的事体?”

    那王耕雨听了

    黎叔儿的问话,脸上的肌肉竟然神经质似的抽搐了几下,半响,才叹了口气道:“贵客莫问了,只管在这里住下便是,只是,夜里要是听到什么,莫要紧张,也不要出来就是了……”

    见那王耕雨不愿说起,黎叔儿也不好强问,只得埋头用饭。

    吃罢饭,王耕雨安排下人领着黎叔儿他们去了客房,又将火炉、茶具备齐,就合上门出去了。

    见那下人离开后,黎叔儿正要和自己一个屋的杨亿、魏二苟说些什么,就听见有人啪啪砸门,魏二苟一开门,就见住在他们隔壁的桃木妖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不由大嘴一咧,喜笑颜开地将她迎了进来。

    “叔儿,你是不是想弄点儿什么事儿啊,告诉你,可不能落下我啊,呵呵”一进屋,桃木妖就看着黎叔儿嬉笑道。

    “你这鬼灵的丫头,啥都瞒不住你,”黎叔儿哈哈一笑,朝他们三个一摆手,“过来,咱们的买卖上门了。”

    “咋回事啊,你们?”杨亿和魏二苟被黎叔的故弄玄虚给搞得是一头雾水,遂同声问道。

    “这王族长的家里八成是死了人了,然后又祸不单行地闹开鬼了,所以那王族长才会那般的一脸晦气。”黎叔儿神秘地一笑,压低声音说道。

    “您是不是这几天没抓妖怪闲的手痒啊,不是,您刚吃完人家的酒饭,就不能盼着人家点儿好,做人要厚道,老同志。”魏二苟听了黎叔儿的新发现,不以为然地一笑,还不忘挤兑那看热闹就盼乱子大的老骗子一番。

    “滚犊子,你叔儿我这一双眼睛明察秋毫之末,堪称是火眼金睛,啥玩意儿能瞒过我去,啊?”黎叔儿不满地瞪了魏二苟一眼,自吹自擂道。

    “您最近火是够大的,眼睛上都是眵目糊了,喝点茶去去火吧,呵呵”魏二苟伸手给黎叔儿倒了杯茶,嬉笑道.

    “算你小子还懂点尊师重道的规矩,”黎叔儿喝了口茶,白了魏二苟一眼,继续说道:“我刚才一进到那王族长的屋子里,就闻到了很重的檀香味,然后在屋角又看到了火盆,里面还有纸灰,再然后呢,又在门楣上发现了粘过的符纸的痕迹,这一切综合在一起,你们说这家子是不是有问题呢?”

    “这些我也注意到了,但是,您觉得会是什么事儿呢?”桃木妖没有像杨亿和魏二苟那样,拿黎叔儿的话不当一回事,她毕竟是有数百年的道行,这些阴阳之事自然也逃不过她的一双明眸。

    “我在想啊,为啥这大王庄的旗杆上要挂红白两色的灯笼呢,啥意思呢?”黎叔儿手捂着腮帮子,一脸纠结地自言自语道。

    见黎叔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桃木妖呆了一会儿,身子也有些困乏了,就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歇息了,杨亿和魏二苟一向都是天塌了也不耽误吃饭睡觉的主儿,自然也是哈欠连天,也不理满屋子走圈琢磨“到底是为什么呢

    ”的黎叔儿,呼呼睡上了。

    夜半时分,屋外朔风怒吼,狂风卷起的雪粒子打得窗户的格棂是噼啪作响,突然,一阵急似一阵的犬吠声将杨亿和魏二苟吵醒了,杨亿使劲掀开魏二苟压着他胸口的肥脚丫子,骂了句“我说咋做梦啃了半宿的咸带鱼呢,擦!”,而后翻身坐起,看向正打开一道门缝向外看的黎叔儿问道:“叔儿,你看啥呢,这么来劲?”

    “嘘……”黎叔儿回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俩也过去看。

    杨亿和魏二苟迷迷瞪瞪地下床走到门口,透过那道呼呼往里管冷风的门缝,赫然看到那王族长在几个家丁的保护下,站在院子里是欲哭无泪地跺脚,而在王族长的身后,几名女眷正披头散发地又哭又嚎,嘴里还不断高声骂着“我死得这么惨,你们还不放过我,还要做出这等下作的事儿来,我要你们一个个地都给我偿命,哈哈,哈哈……”

    数九寒冬的,那些女眷一个个赤着脚,非但不感觉寒冷,还不断做出撕扯衣服的动作,有一名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撕扯得贴身亵衣都露了出来,让一旁的王族长是连连抽自己的耳光,;老泪纵横道:“我王耕雨一生光明磊落,积德行善,为什么会遭此厄运,老天呢,你开开眼吧……”

    “别喊了,这事儿老天帮不了你,但本真人倒是可以地,呵呵”见那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黎叔儿再也忍不住了,一拉开门,很是装逼地就走了出去,连称呼也换回了本真人,等于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一见黎叔儿倒背着手走了出来,那泪眼模糊的王族长先是吃了一惊,然后面带羞赧地说道:“家门不幸,屡遭变故,惊扰了贵客,罪过,罪过……”

    “别整这虚招子了,你这些家眷是中了邪了,说白了,就是鬼上身了,不过,好像上她们身的是同一个鬼,这倒是有点意思啊,呵呵”黎叔儿看了那些疯魔的女眷们一眼,很感兴趣地说道。

    见黎叔儿不错眼珠地盯着人家打大姑娘小媳妇儿看,杨亿凑过去靠近黎叔儿低声说道:“差不多行了,注意点形象啊,叔儿啊!”

    黎叔儿“啊”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看向那死的心都有的王族长,说道:“你去抓点香灰来,我有办法让她们消停下来。”

    那王族长尽管对黎叔儿的话半信半疑的,但黎叔儿那装逼范可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那是相当唬人的,所以即便是心存疑虑,脚下却不由自主地亲自去找香灰去了。

    很快,王族长就捧着一个香炉回来了,里面有多半下的香灰。

    “你倒实在,整这么多,要盖房子啊?”黎叔儿忍俊不禁地看着王族长笑了,随即打开那个酒葫芦,将少许美酒倒进香炉里用手抓了几抓,团成几个泥饼递与王族长,让他将泥饼贴在那些女眷耳朵前的天宫穴处。

第80章 阴婚尸变

    到了这时,王耕雨也不顾得许多,让家丁们按住那些女眷,自己亲自将那香灰泥饼贴在她们的天宫处,还别说,很快,那些发疯的女眷们就消停了,一个个软软地倒在雪地上,昏了过去。

    见状后,黎叔儿让那些下人将昏过去的女眷扶进去灌点姜汤,说是一时三刻就会醒过来。

    见黎叔儿一出手就将那些女眷制住了,王耕雨这下子就跟见了大罗神仙现身似的,“噗通”一声对着黎叔儿跪下,是大放悲声:“我是老眼昏花,不识神仙金身,死罪死罪,还望老神仙大发慈悲之心,救救我们大王庄的村民吧,有什么灾祸业孽,情愿都报应到我一人身上,啊啊……”

    看着伏地大哭的王耕雨,黎叔儿脸都缩水抽抽了,苦笑道:“哎呀,哎呀,哭啥玩意儿啊,多大点事儿啊,你别老哭哇,说正事儿,你倒是能给多少银子啊,呵呵”

    见那王耕雨一怔,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的桃木妖白了黎叔儿一眼,拉长声音说道:“您能不能正经点儿啊,舅舅?”

    “我是见他哭起来没完,寻思开个玩笑,打开以一下尴尬的局面,”黎叔儿倒也不恼,看着那果然不哭了、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王耕雨笑道:“不哭了,那好,那就进屋将这事儿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一个字都不准漏,记住没?”

    就在黎叔儿他们正要和王耕雨去到内室的时候,天空中忽然飘起了凌乱的雪片,同时,屋顶的瓦片胡乱飞下,一连砸伤了好几个下人。

    “神、神仙,那恶鬼又来、来了……”一见这情形,那王耕雨躲在黎叔儿身后是战战兢兢,面色如土。

    “你这鬼祟,不要不识抬举,本真人只是不想乱开杀戒,才没有冒然出手,你不要得寸进尺,惹起了我的性子,定叫你魂飞魄散!”黎叔儿冷眼看向那雪幕,厉声喊道。

    说也奇怪,黎叔儿话音未落,就见雪中几颗好似雪片一样的圆点向远处飘去,呜呜咽咽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装神弄鬼……”黎叔儿冷哼了一声,示意那王耕雨前面带路去卧室密谈。

    进到那王耕雨的卧室,王耕雨摒退下人,向黎叔儿他们道出了一桩由于一起不幸而引发的多起不幸的悲惨往事来。

    据那王耕雨讲,他们这一支王姓,相传是明末王阳明的后裔,为躲避明末战乱,遂从南方辗转迁移到这山西,并落脚于大王庄,至今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

    一年前,王耕雨的独子因病而亡,按照当地的风俗,未娶妻的男子是不能进祖坟的,进则不吉,还会祸及他人,可是,爱子心切的王耕雨不顾族人的反对,还是将儿子葬进了祖坟,为的就是怕儿子一个人葬在野外,会成为受其他恶鬼欺凌的孤魂野鬼。

    不过,王耕雨的一番爱子苦心,却并没有换来期盼的善果,儿子下葬后的秋季,大王庄开始大旱,两个月滴雨未下

    ,导致即将灌浆的麦子颗粒无收。

    不仅如此,到了今年的春播季节,又是一场大旱,田地龟裂,庄稼的秧苗全都枯萎焦干了,这一下,大王庄的村民们可不干了,都说是因为族长将死亡的儿子葬进祖坟才会给全村带来了晦气与霉运,一定要将族长的儿子迁出祖坟才会求来雨水。

    一开始,村民们还只是私下议论,可毕竟每一户的村民都要养家糊口,眼看着今年的收成又要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家中老婆孩子又要挨饿了,那些村民们的不满情绪与日俱增,这股怨气是越积越大,逐渐演变成了群情激奋。

    王耕雨对于村民们的愤怒情绪早有耳闻,只是爱子心切,才一直假装不知道而已,可眼瞅着民怨沸腾,王耕雨也知道这么一直拖下去迟早会生出大事来,却又想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先生不请自来,还给王耕雨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只要能给他儿子配个阴婚,就可以长大光明地留在祖坟里了,而且这样一来,他儿子在冥府里也有人作伴了,村子里的旱灾也会因此而过去,岂非是一举两得?

    一听这话,王耕雨当时激动地差点没直接将家产分那阴阳先生一半,当然,王耕雨也许下了厚礼,只要这阴阳先生能促成此事,他是必有重谢。

    那阴阳先生一听这话,顿时面有难色,说是这配阴婚的女子很是难找,首先要是未出阁且新死不久的年轻女孩,其次双方八字还得合,最后,还要人家亲人同意,三者缺一不可,端的是不容易啊。

    那阴阳先生室这么说,说白了。无非就是先吊一吊王耕雨的胃口,然后再为下一步的扎钱做铺垫,可当时的王耕雨已经被这事儿闹得是焦头烂额了,可加碰上这么一可以排忧解难的主儿,当然是言听计从了,于是,王耕雨当即拿出五十两银子做定金,央求那阴阳先生务必为他们找到合适的配阴婚的女子,至于钱财方面不是问题。

    得了王耕雨这话,那阴阳先生也知道已经渗透得差不多了,可以下网了,就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是尽快给他们回信。

    那阴阳先生走后,一连数月没有消息,就在王耕雨连同村民们都以为被骗了的时候,那阴阳先生突然现身大王庄,说是最近接连打仗,附近的百姓大都往临近的直隶或豫、皖等省份逃难,适龄女子着实难找,但在她他一番苦寻之下,还真就找到了一个新近病死的女孩子,巧的是那家人正苦于无钱逃难,遂同意了将自家的女孩子尸体送与王耕雨的儿子配阴婚,条件自然是要一大笔钱财。

    王耕雨当即一口应承了下来,那阴阳先生倒也不含糊,时隔三天,真的带着一具棺材来到了大王庄,车后还跟着三五个据说是死者家的亲属。

    按照约定,王耕雨给了那死者家属一千两白银,给了阴阳先生二百两白银,并央求那阴阳先生操持

    自己儿子的阴婚。

    那阴阳先生本不想答应,但当听到王耕雨又许以五十两银子的谢礼后,这才答应下来。

    书说简短,在那阴阳先生的操持下,在众村民的帮衬下,王耕雨用了三天的时间,先后完成了为那死去的女孩子起棺、尸体净身及与王耕雨的儿子补办冥婚婚礼及并骨(合葬在一个棺材里)等一应程序。

    尤其是将女子与自己的儿子合葬那天,刚将棺材放进前几天刚挖开的葬坑里,还未及培土,羽毛般的雪片就夹杂着雨点倾泻而下,让王耕雨和微观的村民们着实是松了一口气,禁不住都欢呼起来,那场景,看着那像是在下葬,倒像是在庆祝。

    而葬礼上唯一出现的一点意外,就是那阴阳先生在将装有女子和王耕雨儿子的尸骨的棺材放进土里后,让村民们往棺材上撒了足足三口袋的糯米,还淋上了白公鸡的鲜血,说是此举可以为大王庄灾祈福。

    下葬后的当晚,出于对那阴阳先生的感激,以及对于庄里村民的歉疚,王耕雨在庄里土地庙大摆筵席答谢大家。

    期间,那女方家的亲属在吃过酒饭之后,不顾天黑路滑,执意要走,王耕雨见苦留不住,只得安排两名下人套车送他们离开。而那阴阳先生因已喝得烂醉如泥,无法行走,已被扶到客房里去休息了。

    就在全体村民酒正半酣之时,先前被派去送那女方亲属的家人们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一进土地庙,那两个下人就靠在墙壁上,口吐白沫,手足乱颤,眼中满是惊恐之极的神色,直到众人又是灌酒又是揉胸,好半响,那两名下人才缓过气儿来,说出了一番令在场的村民们大惊失色的话来。

    原来,这两名下人在驾车将那女子的亲属送往庄外时,途径他们走到庄口那杆旗杆,月色中,就见一红衣女子飘在半空中,一双留着鲜血的眼睛如锥子般怒视着车上的那几名死去女子的亲属,而那些亲属们在看到那红衣女子后,竟然像是见到了恐怖以极的怪物,当场吓得屎尿齐流,滚落下车后是四散而逃,连车上放着的银子都顾不上拿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那两名家丁是猝不及防,他们本就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庄户人家子弟,一见那红衣女子飘忽不定如鬼魅的造型,本就吓得腿肚子转筋了,再看清楚那女子七窍流血的面部表情,当时就一声惨叫,快被吓疯了。

    好在那红衣女子的目标并不是他们俩,而是那四散而逃的所谓死去女子的亲属们,就见那红衣女子追上那些逃跑的人后,无一例外地用自己那长长的指甲将他们逐个掐死,死者也是四孔流血,舌头耷拉在嘴外,死状极惨。

    但最让那些村民们惊恐不安、甚至都有胆小的村民当场将吃下去的酒菜吐出来的,还是那两名家丁最后吐出的几个字,他们说的是:“那红衣女子,就是刚刚下葬的那名鬼新娘!”

第81章 水货阴阳先生

    听了那两名家丁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刚才还喜笑颜开、自觉心头千斤重担已卸下的王耕雨都是头皮发炸,目瞪口呆。

    半响,还是王耕雨城府深,马上说道:“这两个狗才必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才会编出这等谎言来欺骗吾等,且将这两个狗才看管起来,其余的人且随我去庄口看看。”

    王耕雨由于处事公道,平日里又扶危济困,在那村民中间极有威望,于是,一干喝了酒以后本就胆子比平日打了十分的一干壮年汉子便起哄似的操起板凳、桌腿等家什,跟着那王耕雨去庄口查看。

    到了庄口,就见王耕雨家里那两匹驾车送那女子亲属的青骡子仍好端端地立在庄口,王耕雨不禁怒道:“这两个狗才端的是在撒谎,岂有遇见了鬼魂,这两匹骡子还立在这里不跑的道理?”

    听王耕雨这么一说,那些村民们的胆子就更加大了,一个个抢着跑到那两匹骡子跟前,都想现实一下自己的胆大,不想当他们跑到那骡子跟前以后,却无一不大惊失色,而后是弯腰大吐特吐,,将刚才吃下去的酒饭全反了出来。

    怎么回事?只见那两匹青骡子就像是被人用巨大的快刀给劈成了两半一样,刚才对着王耕雨和村民的一侧是毛皮完好无损,而另一侧却是血肉全无,只剩了森森的骨架,肠子流了一地。而更加令村民们作呕的是,在另一侧的地上,躺着五具被开膛破肚、血肉模糊的无头尸体,看衣着,应该就是刚才急于离去的那女子的众亲属。

    就在王耕雨被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的时候,又有村民指向庄口那高及云端的旗杆,口里惊骇地只是发出嗬嗬的声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耕雨顺着呢村民手指的方向一看,就见那旗杆的顶端悬着五颗犹自在往下滴血的人头,月光下,那些人头距离村民们虽远,可他们一个个去好似被施了法术一般,偏偏将那五颗人头狰狞的面目看得是一清二楚,顿时一个个是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跑都没力气了。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掠过,那名所有村民都亲眼看着被与王耕雨的儿子的尸骸一起葬进墓坑里的女子头戴血红的绒花,身上穿着一袭血红的玉莲纱绣折枝花蝶大镶边加套袖氅衣,虚悬在半空的三寸金莲上套着一双鞋跟用细白布裱蒙的红色凤嘴鞋,整个装束,与白日里下葬时的入殓衣服完全一样。

    村民们此时心里早已是吓得心都要跳出腔子了,可偏又腿酸脚软,半步也移动不得,只得瑟瑟地拥挤在一起,满脸惊恐哀求地看向那起尸了的红衣女鬼。

    那女鬼阴森森地俯视着下面那些看起来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的懦弱村民们,七孔均汩汩地流出殷红的鲜血,随即张开嘴,发出了就像是人将死前那种嘶嘶的抽气的声音:“你们这些人同害死的那些人一样可恶,所以我要诅咒你们,你们都

    给我听着,从今时今日开始,这村子里的无论人畜,一个个都要死,而且是被我慢慢地折磨死去,一个都不能幸免,哈哈,哈哈……”

    那女鬼仰头发出凄厉的笑声,旋即就将血红的婚衣张开,如一只不祥的蝙蝠一样,消失在夜色中。

    王耕雨和一众村民就那么如泥塑木胎看着那女鬼远去,完全都被吓傻了,直到其余的村民们见王耕雨他们许久还没有回去,怕是出了什么意外,打着火把来找到他们,才发现他们那好似被施了定身法的怪异之相。

    将王耕雨及村民们救回去以后,刚进到王耕雨的大宅门里,就见那地上躺着那名阴阳先生被剁成了十几段的碎尸块,其尸块旁边,还有当初王耕雨给那女鬼亲属和阴阳先生的银子,一分不少。

    见王耕雨和那些村民进到院落里,那本已被污血涂满了扭曲的五官的阴阳先生的人头突然露出一嘴的白牙,用类似女子的、阴冷黯哑的尖细声音说道:“整村已被我用怨念封印,外人进不来,你们也出不去,所有人就都等着给我陪葬吧!”

    说完,那颗人头骤然爆裂,红的白色的液体溅了一地。

    翌日,王耕雨强撑着身体去了儿子的墓地,果然看见下葬的坟茔已将被挖开,里面的棺椁哈还在,棺盖掉落一边,自己儿子和那女鬼的尸体均不翼而飞,找遍了整个大王庄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那两具尸体。

    打那以后,这大王庄竟然真的像女鬼说道一样,所有的村民只要走到庄口,部分昼夜,都会遇上鬼打墙,饶了半天,还是半步也走不出这大王庄,而且,每户村民家里的狗都疯了,眼睛通红,整日嘴里不断流淌出白色的沫子,还狂叫不止。

    一些村民受不了这种心理的折磨,将自家的狗都杀了,可是,没到子夜时分,那种凄厉的狗叫声还是会如约响起,听得村民们是肝胆俱裂,都快疯掉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几天之后,村里的女人们真的开始发疯了,从族长王耕雨的大太太到姨太太,再到普通村民的婆娘,一到晚上就鬼上身,一个个跟唱戏似的,用京戏花旦或青衣的唱腔说着自己死得怎么怎么惨,要让全村人都不得好死的鬼话,搅得整个大王庄是鸡飞狗跳,却又无法出去寻找阴阳先生来驱鬼,令王耕雨和那些尚未疯掉的村民们是教天不应、叫地不灵,寻思的心都有。

    再后来,那挂在旗杆上的人头风干萎缩,却又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盏红白色的灯笼,部分昼夜,都发出惨白的、穿透力又极强的光亮,就像是厉鬼用凶残的眼睛监视着大王庄村民的一举一动。

    而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他们,是自那大王庄被女鬼封印之后,唯一来这里的外人,所以那人老经验多的地保刘头儿意识到黎叔儿他们可能不是一般人,或许能给大王庄带来一线生机,这才有意将他们引到王耕雨这里,

    不想那黎叔儿果然有手段,一出手就将被鬼上身的王耕雨的太太们制住了。

    说到这里,王耕雨一下子就给黎叔儿跪下了,“咚咚”有声地磕头不止,嘴里恳求道:“老神仙。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之错,不该为了自己爱子心切而配什么阴婚,可是,万方有罪,罪止耕雨一身,大王庄村民何辜,也要受这恶鬼折磨,更有那妇人给恶鬼上身后,竟然手刃自己孩童,清醒后悔恨交加,跳井而亡,老神仙,老神仙,求您大发慈悲,我愿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换我阖庄安宁,求老神仙垂怜!”

    见那王耕雨叩头流血,显见不是不是在做戏,黎叔儿看了他半天,叹了口气,说道:“你且起来,待明日正午时分,阳气最旺的时候,你与我去你儿子的坟茔去看看再作计较。”

    长话短说,自黎叔儿将那杨亿、魏二苟都没见着真容的鬼魂怒斥走以后,王耕雨的宅子一夜平安,那搅扰了大王庄三个月之久的夜半犬吠之声也第一次没有响起,但全体村民们还是再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也不知是怎么得到的消息,那些村民早早地就守候在王耕雨的宅院门外,等着和黎叔儿他们一起去王耕雨那儿子的坟茔地。

    用过早膳,在王耕雨小心翼翼的陪同下,黎叔儿和杨亿、魏二苟、桃木妖刚一出大门,就被眼前那人头攒动的景象被惊呆了。

    “这是啥意思啊,呵呵”黎叔儿看着那些扶老携幼、却都用着同样恭敬的眼神热切地望着自己的村民们,心里很是受用,嘴上却故作惊诧地问王耕雨道。

    “他们知道了上天派老神仙老拯救我们阖村老小,是来向老神仙致谢的。”王耕雨看着那些淳朴的村民,面带愧色地答道。

    这当儿,那些村民们前后跪下,发出嘈杂而巨大的声音:“求老神仙救救我们吧,求老神仙救救我们吧……”

    “不要、不要……”看着那些对自己顶礼膜拜的村民们,黎叔儿一双小眼睛眯缝得都快成刀片了,嘴里却还故作虚怀若谷地谦逊道。

    “对,就是这样,不要、不要停,是吧,叔儿,呵呵”见黎叔儿舒坦得就跟吸了粉儿似的,一向不长记性的魏二苟忍不住嘴欠道。

    “我他娘的抽你啊?”黎叔儿回头怒视魏二苟一眼,引得杨亿和桃木妖是偏过脸偷笑,要不然与现场的气氛太不和谐了。

    在村民们众星捧月的簇拥下,黎叔儿一行来到了位于大王庄东面的王耕雨的祖坟。在那些如馒头的坟茔中间,有一个给风月掩埋了一半的葬坑,就是当初埋葬王耕雨儿子和那女鬼的墓穴了。

    黎叔儿绕着那墓穴看了一会儿,又让村民下去将里面的积雪铲走,自己跳进去在棺材里寻摸了半天,才叹口气说道:“那阴阳先生死得不冤,他就是一如假包换的蓝道骗子,他把你们坑苦了。”

第82章 子时断魂夜

    听了黎叔儿的话,王耕雨和村民们都是不明就里,又不敢问,就一个个抻着脖子等黎叔儿自己揭晓原因。

    黎叔儿爬出葬坑,拍了拍手,解释道:“这厮也不知是在哪听来的一知半解,就跑你们这儿蒙事儿来了,真是害人误己,罪莫大焉……”

    据黎叔儿讲,这墓葬在堪舆点穴时,一般都选择背后重背后有靠,就是要有山,而这王耕雨的祖坟先前点穴时,虽然背后靠的不是设么名山大川,但山上植被繁茂,亦是荫庇子孙的吉地。

    可是,这风水无常,地势多变,一连两年的大旱,那座曾经树木葱茏的山成了乱石嶙峋、寸草不生的穷山,这在风水学上被称之为廉贞煞。

    何为廉贞?就是玄学里将洛书配以九星变化之为九宫,再按照其运转与排列后,形成的不同组合中的第五颗星,就叫“五黄廉贞星”,是九星中唯一的隐星,其凶性比起三杀及太岁还要大好几倍,所到之处,可令宅运由兴转衰,由好转坏,乃至带来血光之灾。

    这墓葬之地犯了廉贞煞,本已凶险万端,而从那假充的阴阳先生在将那女鬼的尸身下葬时,非要在墓葬里撒糯米和白公鸡血的情形推测,可知那女子一定是横死的,就是被人害死的,那阴阳先生怕女子死后起尸作祟去报仇,遂想用糯米和鸡血来压胜,就是想用糯米和鸡血的力量将那女子的魂魄压制在墓穴里。

    “可惜,那阴阳先生三脚猫的本事太过低劣,根本不知道糯米和鸡血的用法,”黎叔儿看着杨亿和魏二苟一笑,倒像是在教授学生般地娓娓说道:“这大凡要压制住死者的魂魄,必须先将糯米倒进棺材底部一尺三寸厚,再将尸体置于糯米之上。同时,在死者的脚下置一长明灯,再用白公鸡血在棺材头的内侧画一道安神符。这么做,是因为糯米可以打鬼,让死者的魂魄心生惧意,而那新亡者的魂魄由于还未脱离肉身,神智恍惚,对于光亮很是着迷,所以在死者的脚下置一长明灯,就可以让死者的魂魄因贪恋那一丝光亮而留在棺材里。至于棺材头用鸡血画的安神符,则是预先在棺材里埋下的一道引信……”

    说到这里,黎叔儿跺跺被冻得发麻的脚,早有村民送上硝好的羊皮包裹住腿脚,又有下人送上暖炉,黎叔儿龇牙一笑,这才安之若素地接着说道:“做完这些,就要盖上棺材盖,不过,也不能急着钉棺材钉,还要用朱砂在桃木板画一移魂咒并钉于棺材头上,再用红绳捆住棺材两道,然后方可给棺材盖上钉。如此一来,倘若那尸体在棺材里面受了外面的恶风或是冲撞了邪灵而起尸作祟,施法者只要用意念驱动那移魂咒的法力,就会激发内棺里的安神咒,到时候,那些糯米就会似滚烫的炭火一般,让被符篆的能量困在棺材内的魂魄受烈火焚灵之苦,哪里还能出来作祟?”

    “只可惜,那个二把刀的假货根本不懂这里面的玄妙,以为

    依样画葫芦地往里面撒些糯米鸡血就万事大吉了,结果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不说,还用阴气极盛的白公鸡血勾起了那本就怨念极强的女鬼暴戾嗜血的恶性,才会大开杀戒,将这大王庄搅得鸡犬不宁,所以说,学艺不精,就等同于图财害命,不可不慎啊。”黎叔儿说完,咂咂嘴看向杨亿和魏二苟,言下似有所指。

    “瞧您说的,倒好像我们俩是那水货阴阳先生似的,这个比喻不恰当啊,叔儿,呵呵”魏二苟见黎叔儿很认真地看着自己和杨亿,忍不住又开始犯贫了。

    “日后你们行走江湖,少不得遇上这些蓝道骗子,你们记住了,要见一个撅一个,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听见没?”黎叔儿没有理会魏二苟的嬉皮笑脸,面色严肃地看着他们俩及桃木妖,语气凝重地说道。

    那神情与语气,让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都为之一凛,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好了,接下来要办正事儿了,王族长啊,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是因你而起,说不得,你要破费一些,为我们准备一些香烛、红线、雷击木及五性贡品等物,对了,还要两面大鼓,这个非常重要,一定要紧蒙漫钉的牛皮鼓。”黎叔儿看向那王耕雨,特地嘱咐道。

    见黎叔儿这意思是摆明了要替全体村民出头去降服那女鬼,王耕雨是大喜过望,连连点头称是,并立马安排下人们去张罗黎叔儿所要的一应物事。

    说话间,就到了晚上,在王耕雨的宅院里用过晚饭后,黎叔儿不放心地将王耕雨安排下人们准备好的白色蜡烛、檀香、香炉、红线、白纸灯笼、雷击槐树、糯米若干及两面红色的牛皮大鼓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回到客房里小憩。

    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没有黎叔儿那么多的觉,就由王耕雨及家里的女眷陪着在客厅里喝茶谈天,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这时,就见黎叔儿打着哈欠重新回到客厅,一见黎叔儿,王耕雨及其家里的女眷都站了起来,陪着笑看向黎叔儿,不知道黎叔儿接下来要做什么。

    “王族长,那啥,你安排几名村民,抬着东西,打着火把,随着我们去找一处十字路口,最好是远离房宅的,以免惊扰了村民。”黎叔儿看了一眼王耕雨,说道。

    随后,在执意要跟着的王耕雨的安排下,一干村民抬着那些祭品和大鼓,另有几人举着火把,引着黎叔儿等一行在村子里的各处十字路口转悠,走了一会儿,黎叔儿见到一处十字路口位于村子的东郊,周围没有住宅,遂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里了,将东西放下,先砍几根木杆来,在这里搭起一个木台,再将这些灯笼挂在木台子上,然后再以木台子为中心,用火把在这里围一个圆圈出来。”

    看着那些村民们做完这一切之后,黎叔儿伸手掏出块金色的怀表看了看时间,随即朝王耕雨一笑:“本真人要看时辰施法,所以未及告知

    王族长,及先将贵府的一块怀表借用了,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老神仙为了救我阖村村民不辞劬劳,冒着风寒在这里设坛做法,耕雨是铭记五内,无以为报,又岂敢爱惜一块表,就算是我陋室的一应财物,均愿听凭老神仙使用。”那王耕雨面色严肃地看着黎叔儿,语气极是诚恳。

    “言重了言重了,不至于,那啥,大家辛苦了,做完了这些事儿,你们就都回去吧,一会的事儿可能会令人感动不适,你们还是回避的好。”黎叔儿看向那些村民,大声喊道。

    那些村民深夜被安排来做这些事儿,无一不是心里一直在打鼓,更何况就算黎叔儿不说,他们也已意识到一会黎叔儿他们必定是要将那面目可憎的女鬼引出来除掉,所以一个个听了黎叔儿的话,如蒙大赦,也顾不得王耕雨的吆喝,先后跑得干干净净。

    见那些村民们都跑得比兔子还快,王耕雨摇头苦笑道:“山野村夫,没见过大世面,还望老神仙海涵。”

    “不妨事,王族长,一会儿到了子时,我们爷们要开工了,阴气很重,为了你的身子骨,还是回避了吧。”黎叔儿见王耕雨执意要留下来陪他们,不禁莞尔,遂朝其下了逐客令。

    王耕雨自然知道黎叔儿是一番好意,更何况自己就是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只会给黎叔儿他们添乱,于是也不再坚持,朝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深深作了一揖之后,转身刚要走,黎叔儿忽然喊道:“王族长,你们村里有没有冰窖啊?”

    “冰窖?倒是有一处,只是眼下已是严冬时节,鲜有人去,您不说,我倒要忘了。”王耕雨愣了一下,旋即答道。

    “哦哦,那个那个,安排几名村民多点些火把,守住那个冰窖窖口,但不要进去,一切等我的吩咐,去吧。”黎叔儿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王耕雨嘱咐道。

    王耕雨虽然不知道黎叔儿的用意何在,但此时的他已将黎叔儿等人视为神人,无不言听计从,所以也不多问,就颠颠地去喊人守护冰窖去了。

    将王耕雨和村民们打发走,黎叔儿回头看着同样不知道黎叔儿还要出什么幺蛾子的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黎叔儿哈哈笑道:“看样子你们有点儿蒙圈是吧,其实吧,叔儿我也不是非要整得这么神秘,实在是那女鬼怨气和戾气太重,不下猛药,恐难制住她,当然了,若是她能幡然悔悟,咱们也不要赶尽杀绝,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说完,黎叔儿将那块雷击木拿来,用柴刀劈成十几个寸把长的木钉,又看了一下方位,就沿着那个木台子,每隔三步,插进雪地里一根木钉。

    做完这一切,黎叔儿又取来红线,一头缠绕在一根木钉上,接着脚下如飞,将其余的红线悉数缠绕在木钉上,然后,一道由交叉的红线组成的八卦图案赫然出现在雪地上。

第83章 鬼伉俪

    布置完这一切,黎叔儿又掏出那面须臾不离身的铜镜,放在了那道由红线组成的八卦图中间,做完这一切,黎叔儿便指挥着杨亿和魏二苟用雪将那一切都掩盖起来。

    看着皑皑白雪将自己精心设计的法局遮挡的严严密密,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黎叔儿满意地一笑,看向桃木妖说道:“丫头,一会儿这局能不能成功,就全看你的了,呵呵”

    “我?”桃木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黎叔儿,“我能做什么呀?”

    “您能将那女鬼引到这里来,这样的话,这个局才能发挥出它的威力。”黎叔儿意味深长地一笑,“你们想不想知道人死后,又为了一口难以下咽的怨念不愿去投胎,那她会对什么最感兴趣?”

    “肉身?”桃木妖果然比杨亿和桃木妖更具经验,黎叔儿话音未落,她就已经猜到了黎叔儿的答案。

    “不错,那女鬼死去未久,道行尚浅,还无法离开自己的坟茔太久而去继续寻找其他的仇人,所以才会将这里搅得人仰马翻,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怒,要是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宿主,她一定会来抢夺的,对吗?”黎叔儿眨眨眼睛,笑道。

    “那为什么一定是我呢?”桃木妖不无得意地明知故问道。

    “因为你美呗,谁见了都打晃,呵呵”魏二苟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恭维讨好桃木妖的机会,赶紧谄媚道。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当佞臣的料儿,当个猎妖师还真白瞎你这个人才了,”黎叔儿哭笑不得地看着魏二苟,“美只是一方面,关键是这丫头乃是桃木之身,没有一尘的烟火气,较之那些久染俗世烟尘的女子,对于鬼魂更具吸引力,也更利于养魂魄,所以,桃木妖是引诱那女鬼上钩的最佳人选。”

    “那不会有啥危险吧?”魏二苟对于桃木妖简直是视如生命,听了黎叔儿的话,犹自不放心地问道。

    “嗬,有你叔儿我在这,会有啥危险?你小子这么说,简直就是欺师灭祖的罪过,你可气死我了你!”黎叔儿差一点要过去踢竟然敢藐视他这活神仙的逆徒,但一看夜色已深,为了不耽误正事,才悻悻地瞪了魏二苟一眼,摆手示意桃木妖站到那木台上去。

    桃木妖虽然穿的是一身清代汉族女子常穿的荆钗布裙,但一身洁净肃白的撒花洋绉裙在冬夜的迎风而舞,再衬以她那粉面含春威不露的姣好面容,竟宛如出尘仙子,煞是撩人魂魄,一时之间,看得杨亿和魏二苟是两眼发直,大呼女神驾临了。

    “你丫别憋坏啊,我的,知道不?”魏二苟见杨亿那副模样,伸手一搂他的脖子,预先提醒道。

    “我知道,不过啊,说句心里话,你俩站一块,还真就能显出你是一财主……”杨亿不无嫉妒地乜斜了魏二苟一眼,故意慢吞吞地说道。

    “诶?你继续说,这个我爱听,郎财女貌嘛,嘿嘿”一听杨亿居然破天荒地主动夸自己

    是土豪范儿,魏二苟大嘴一咧,极为开心。

    “你丫想多了啊,”杨亿见魏二苟中计了,笑得那叫一个欢畅,遂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长得这么猥琐,和美若天仙的桃木妖站在一起,实在是不般配,所以啊,除了你特别有钱,你还能找出更合适的理由吗?”

    “我弄死你我?”魏二苟作势要去踢杨亿,但却难掩内心的那份骄傲,最终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两个没正事儿的玩意,过来,你们还有任务呢。”黎叔儿见杨亿和魏二苟两个人竟然还有闲心在那斗嘴卖单儿,一声大喝,杨亿和魏二苟乖乖地过去听黎叔儿的吩咐。

    “这个阵啊,说穿了,那些红线铜镜都是配角,主角知道是啥吗,就是这两面大鼓,要是没有这两面鼓,那些法器就都成了摆设,知道不?”黎叔儿看着杨亿和魏二苟,面色少有地严肃起来,“你们大致还能记得刚才那道红线八卦的方位吧,小亿,你将鼓安在东向的离位,二苟,你将鼓安在挨着小亿的震位,一会儿看我手势,当我说击鼓的时候,你们俩给我死命的敲,记住没?”

    “记住了,不过,这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叔儿,好歹我也是有身份证的人,能不能换个差事,比如说陪着桃木妖妹纸在月色下翩翩起舞、一起当诱饵啥的,咋样?”魏二苟看着黎叔儿坏笑道。

    “啪”,黎叔儿用一个吸溜暴脆的大脖溜子打消了的魏二苟的胡思乱想,然后,蔫头耷脑的魏二苟就抬着大鼓和一脸幸灾乐祸的杨亿去雪地上站位了。

    黎叔儿满眼喜爱、甚至是骄傲地看了杨亿和魏二苟的背影一会儿,收回目光,看了看怀表,自言自语道:“时辰差不多了,该来的也应该要来了。”

    不一会儿,本已久阴云翳月的天空愈发变得浓黑,奇形怪状的云絮悬浮在夜晚的苍穹下,就像是被人用巨大的毛笔随意地在夜空上扫过,也平添了几丝阴森的诡异之气。

    当怀表的时针指向子、丑交接之时,先是一阵迷人眼目的朔风平地而起,刮得黎叔儿他们以袖掩面,以挡住那些打得脸部生疼的雪粒儿。

    待风势稍微减弱之后,黎叔儿看向那雪地里插着的火把,发现火把都已经被吹灭了,而顾影自怜地站在木台上的桃木妖也一脸诧异的向西面看。

    那个女鬼终于出现了,就像村民们描述的那样,一身血红的玉莲纱绣折枝花蝶大镶边加套袖氅衣,一双血红色的凤嘴鞋,再往上看,一张白如扑粉的锥子脸上,黑色的眼圈与黑紫的嘴唇在雪地反射的零碎月光的辉映下,愈发显出摄人心魄的鬼气。

    奇怪的是,在那女鬼的身后,还有一名穿着簇新的大红藕合竹衫马褂的男子,同样是面色惨白,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鬼祟地看着黎叔儿他们,嘴角还露诡谲的笑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替这些助纣为虐的村民们强出

    头?”那女鬼用一双好似干涸了的墨块一般的眸子,定定地直视着黎叔儿问道。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苍也好生之德,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里阻止你继续无谓的杀戮。”黎叔儿右手背到后面,用一种低沉浑厚的声音朗声答道,倒还真有几分凛然正气。

    “你们能冲破我结的封印进到这里,想必也是有些道行的,不过,就算是上苍有好生之德,那也是为的怜惜心怀善念之人,而不是为的这些只顾着满足一己私欲的贪婪之辈,您说对吗,老~人~家?”

    那女鬼故意将老人家三个字拉着长音,显见是在讥讽黎叔儿年纪一把了还出来逞强。

    黎叔儿那是粘上毛比猴子都精的老江湖了,焉能听不出女鬼的讥诮,却也不急不躁,淡然一笑道:“这些村民祖祖辈辈在这里耕读持家,与世无争,不知你所谓的一己私欲,又从何而来啊?”

    “那个王耕雨为了自己瘐死的儿子不孤单,就花钱去买死去的女子为他儿子陪葬,而那些村民为了免遭旱灾,也附和着他们的族长,难道这不是助纣为虐?要不是他们这般出高价买女尸,那些丧尽天良的强徒又怎会为了那几百两的银子将我全家杀害,为的就是用我的尸体去换那白花花的银子?凡是有恶因必结恶果,而这些始作俑者的村民,就必须得为他们种下的恶因来承担后果,你说,我哪一点做错了?”没想到,那女鬼不仅容貌够惊悚,嘴皮子也很溜,一番悲愤交加的话出来,倒也似乎有些道理。

    黎叔儿沉吟了一下,叹息道:“你错了,恶因并非是王耕雨或这些村民结下的,其实,万恶皆在人心,那些杀害你全家的凶徒们其心早已坏朽,就算是没有王耕雨高价买尸,他们同样会去做杀人放火的勾当,所以,种下恶因的,是那些已经被你杀死的凶徒们,你既然大仇已报,就应该被鬼差引领了去地府投胎,去祈求下一世的幸福,为何却要在这里逞凶害人呢?”

    “你这老儿,满口的胡吣,不要以为用几句事不关己的大话就能将我说动,今夜来这里,我就是要借了那女子的肉身当宿主,再为我的王郎选一个宿主,然后,我们夫妻俩就不用再害怕白昼,也可以享受正常夫妻的生活了,岂不是好?老儿,你既然口口声声谈大度,谈宽恕,想必你一定是心怀善念之人,那么,就请你日行一善,让那女子乖乖地当我的宿主吧,哈哈,哈哈……”那女鬼扬天发出一阵狂笑,笑得连一向胆大的桃木妖都微露怯意。

    “冥顽不灵的东西,好话说了一堆,合着你是油盐不进是吧?”黎叔儿彻底被那女鬼给惹火了,“既然如此,那咱们也没啥好说的了,就各显神通、生死由命吧。”

    见黎叔儿须发皆张地看着自己,那女鬼不屑地一笑,回头看向那阴笑着的男鬼柔声说道:“王郎,你且休息一下,等妾身打发走了他们,就来陪你啊。”

第84章 鼓声如雷

    那男鬼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女鬼,无声地向后飘去,还不忘朝一旁浑身直冷的杨亿和魏二苟诡笑了一下。

    就在黎叔儿他们一分神的工夫,那女鬼毫无预兆地突然向黎叔儿发难,张开指甲尖利如剃刀的十指就抓向黎叔儿的喉咙。

    见眼前白光一闪,黎叔儿心知不好,也不硬挡,一个后滚翻加连滚带爬,很是狼狈地躲过了那女鬼的一击,爬起来时,一身雪的黎叔儿是呼呼直喘气,刚才那番飘逸沉稳的宗师范儿是荡然无存。

    一见黎叔儿这种表现,那女鬼轻蔑的一笑道:“原来也是个银样枪头,不过就是靠着一张油嘴来混事儿,真真是好笑。”

    “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我这里有法宝,你要是敢靠近我,定然叫你有去无回,你、你信不信?”黎叔儿扑落掉脸上、下巴上沾着的雪,看着那半空中一脸冷笑的女鬼恫吓道。

    “法宝?就那两个货色?”那女鬼一脸鄙夷地看向那厢拎着鼓槌冻得哆哆嗦嗦的杨亿和魏二苟,哂笑道。

    “你还别瞧不起我那俩徒弟,告诉你,他们是红孩儿和雷震子转世,你要是惹恼了他们,管教你魂飞魄散!”黎叔儿一步一步向后退,瞎子都能看出他的色厉内荏。

    那女鬼又是傲然一笑,一双好像是化了烟熏妆的眼睛戏谑地望着黎叔儿,在半空中也慢慢地向黎叔儿压了下来:“那我倒要看看,你这靠卖嘴骗人的贼道人有什么本事来抓我,哼哼……”

    黎叔儿一步步退向刚才精心布设的法阵中,杨亿和魏二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黎叔儿的双手,握着鼓槌的双手因为紧张,已是湿漉漉的了。

    黎叔儿又往后退了几步,在刚才埋下铜镜的位置前站了下来,一双小眼睛躲躲散散地不敢看向那与自己尽在咫尺的女鬼。

    而那女或许是戏耍黎叔儿感觉很好玩,此时倒不急于出手了,只是将身子从半空中降了下来,一双弯月一样的小脚虚无地点在雪地上,张开鲜红的樱桃小口,将一缕黑气吐向黎叔儿,同时幽幽地说道:“你这老杂毛怎地一点生气都没有,难不成也是大限将至,特地赶来让本姑娘送你一程……你,你这是做了什么手脚?”

    那女鬼本来还是一脸的猫戏老鼠的轻松与快意,可当黎叔儿突然急如闪电地用用右手结成的紫微手决点中她的印堂之后,忽然面色大变,身子一晃,一口黑气瞬间凝固成黑水滴落在雪地上,不禁气急败坏地斥道。

    黎叔儿一击得手,迅速闪身后撤,刚才那副惶恐的样子一扫而光,得意地看着那女鬼笑道:“说你没见过大世面吧,你还真配合,怎么着,你还真以为本真人是那不学无术的蓝道骗子呢?告诉你,你已经进入了本真人的法阵之中,若是你现在幡然悔悟,束手就擒,我兴许还能放你一马,要是你执迷不悟,那可就对不住了,定要你常常烈焰焚身的苦楚!”

    “老杂毛,你当我是三岁孩子

    呢,别你几句大话就吓退了,休走,纳命来!”那女鬼被黎叔儿偷袭之后,气恼万分,脸上骤然浮现出一层黑气,显见是动了杀机了。

    随后,那女鬼身子一振,二次纵身而起,一双手再次抓向黎叔儿的面门,十指破风,发出“刺刺”的划破空气的啸声,显然是使出了十成的力量。

    黎叔儿一撩衣襟下摆,右腿一个弹踢,将那女鬼的双手挡了一挡,旋即左脚蹬地,一个高难度的翻身翻腾三百六十度,就跳到了圈外,紧接着咬破食指,将滴血的指头插向雪里,嘴里疾声念道:“丹朱艳艳,如日光芒,疾文书咒,威不可挡,邪魔尽除,万鬼伏藏,急急如无极高真律令!”

    念罢,黎叔儿将右手一抬,将先前埋于雪下的红线拽起,就见那原本暗淡无奇的红线在沾染了黎叔儿的指血之后,刹那间就变得如引燃的导火索般通透夺目,还不断爆裂出刺眼的火光。

    那女鬼一见一张八卦形的火网募地出现,这才意识到今日是遇上了劲敌,心下也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掉头就要飞升,以避免被那张火网裹住、。

    就在这时,黎叔儿左手一举,高声喊道:“擂鼓!”

    接着,黎叔儿如草上飞一般,踏着雪地飞奔到木台上,将茫然无措的桃木妖一拽,就跑出了那个法阵。

    与此同时,一直憋着一股劲儿的杨亿和魏二苟开始用力击打鼓面,铿锵急促的鼓点就像是一颗颗出膛的子弹,刺破暗黑的夜幕,将声音传向四面八方,而后再汇聚在一起,呼啸着向急于逃出法阵中央的女鬼密集地压了过来。

    更为奇怪的是,随着杨亿和魏二苟的鼓点越敲越急,那些红线也变得愈加光耀灼热,挣扎的女鬼只要触碰到红线,身体就会冒出浓烟并发出惨叫声。

    不仅如此,当杨亿和魏二苟两人的鼓点节奏合二为一之后,就听见一股股闷雷声从鼓身里传出,震得雪地上的雪瑟瑟起落,就好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踩踏经过一般。

    终于,一道闪电刺破苍穹的夜幕,将一道火光朝那女鬼倾泻而下,那女鬼一声凄厉的怪叫,身子朝旁边一躲,忍着被灼热的红线烙烫的痛苦,才堪堪避过了那天火的灭顶之灾。

    可是,夜幕中很快闪起第二道、第三道闪电,与之而来的,是第二道、第三道直击下来的火柱……

    此时的女鬼就像是被困在了正在汹涌喷发的火山之中,头顶上满是呼啸而落的火球,身边则是遍布的滚烫岩浆,真是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只能坐以待毙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远处看着的那男鬼突然一声怪叫,拼命朝那如通电高压电的红线上撞了过来,旋即被弹出好远,身上满是黑色的灼痕,脸上也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

    但那男鬼并未停手,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地立稳身形以后,再次咬着牙撞向那些红线,然后又被弹开……

    几次下来,那男鬼已是满身黑气,遍体鳞伤

    ,但犹自咬着牙一次次撞向那红线,看得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都心生不忍,手里的鼓槌也变得无力了。

    这时,那被困在法阵中的女鬼一脸心碎地看着法阵外那仰面飘在半空中、奄奄一息的男鬼,痛苦地喊道:“你快走吧,不要管我,求求你了,快走吧,求求你了……”

    “我不会丢下你的,既然你已是我的妻子,我们就要同生共死,岂可丢下你而独自去偷生,老杂毛,有本事你就将我们夫妇俩都打得魂飞魄散,否则,就算是九世轮回,我也会找到你报今日之仇!”那男鬼睚眦欲裂地瞪着黎叔儿,恶狠狠地咆哮道。

    “真人,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夫君吧,我愿一身承担所有的惩罚,只求你放过他,好吗?”那女鬼见男鬼几次挣扎着欲起身再次冲撞那红线,突然反身朝黎叔儿跪下,也不顾自己的双腿被红线灼烧得直冒青烟,只是朝黎叔儿拼命磕头,求黎叔儿给那男鬼留一线生机。

    “叔儿,够了,得饶鬼处且饶鬼吧,他们不过是一时冲动,何况这女鬼也算是受害者,要是我们一味地赶尽杀绝,未免有失公道吧?”杨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停下手里的鼓槌,看着黎叔儿亢声喊道。

    黎叔儿将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向杨亿,杨亿眼睛低垂了一下,随即又抬起头,迎着黎叔儿的目光直视着,黎叔儿一怔,又看向魏二苟和桃木妖,见他们俩也是迎着自己的目光没有回避,不由得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要是不放过他们俩,你们仨肯定得恨我一辈子是吧?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我索性就……”

    黎叔儿话未说完,突然双手一身,将两道拙火定射向阵中心埋着的铜镜之上,拙火定的火光一触及到铜镜表面,就见一道黄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瞬间就将那女鬼罩在了其中。

    杨亿知道那拙火定的厉害,一见黎叔儿忽然向那女鬼痛下杀手,不由一声惊呼出口:“不要……”

    一旁的魏二苟和桃木妖也被这始料未及的一幕震惊了,定定地看向黎叔儿,眼睛里满是惊诧与愤懑,不知道黎叔儿为什么会这么做。

    黎叔儿没有理会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他们的责难与愤怒,收回双手后,两眼一直看着那面铜镜,当铜镜的黄色光芒渐渐消失后,就见那跪伏在雪地上闭目等着魂飞魄散的女鬼安然无恙,而周遭的红线也都重新变为普通的红线之后,遂淡淡一笑道:“迷途知返,善莫大焉,但愿经历了此次的波折,你能参透生死轮回的意义,放下心中的杀意和恶念,起来吧。”

    随后,黎叔儿坏笑着看向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笑道:“怎么地,你们以为叔儿我真是铁石心肠的法海啊,告诉你们,五行相生相克,这豪光神火必须得以拙火定加铜镜才能灭之,如若不然,任你淘尽三江五湖水也休想灭之,你们好好学吧,学到手里都是活儿啊,呵呵”

第85章 月老红线

    这当儿,那女鬼勉强从雪地上站了起来,飞到半空,将那男鬼扶起,看着那男鬼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番伤心欲绝,片刻,那女鬼扶着男鬼落到地面,朝黎叔儿跪下后,垂首泣声道:“莹紫携夫君谢老真人不杀之恩,我们今后当洗心革面,远离这里,不再危害世人……”

    “难道你们就想当永世不坠轮回的孤魂野鬼吗?”黎叔儿看着雪地上的鬼伉俪,沉声说道。

    “莹紫横遭祸难,除了寻那些凶手报仇,本已无甚生趣,只是在遇到王郎后,蒙王郎对莹紫一往情深,因不忍离开王郎,才会选择在这偏僻的山村里栖身,为的就是不想被那些引魂的鬼差捉到地府去投胎,那样的话,我和王郎下一世就将被拆散,这是我们万万不能接受的。不过,请老真人放心,我们会马上离开这里去避迹山林的。”那女鬼痴情地看着同样回以怜惜目光的男鬼,柔声说道。

    “哎,多情自古空遗恨,人鬼都是一样,”黎叔儿看着那对鬼伉俪,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有意无意地看了魏二苟和桃木妖一眼,接着说道:“也罢,虽然你们俩做了一些错事,但念在你们俩情贞意坚的份上,我且成全你们一回,不过,你们一定是要去投胎的,为啥呢,一来是就算你们避迹山林,万一遇到修行的妖邪,难保不被它们吃了你们的魂魄,二来呢,你们早日投胎,下一世也好结为有名有实的夫妻,再生几个娃娃,享受人伦之乐。”

    见那女鬼抬眼看向自己欲言又止,黎叔儿一笑道:“你放心,我知道你的顾虑,这样啊,看见没,这是红线,我就当一回月老,给你们定一段下一世的因缘可好?”

    见那女鬼和男鬼面露喜色,又有几分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黎叔儿难得很正经地一笑道:“我年纪一把了,难不成还会哄你们?来来来,男左女右,将手伸出来……”

    黎叔儿从地上捡起一段红线,一端绑在了那女鬼的右手腕上,另一端绑在了那男鬼的左手腕上,而后,将两个线头结成了一个同心结,然后看着那面露羞涩的鬼伉俪笑道:“如此一来,当你们转世为人以后,有了这经过黎月老加持的红线的牵引,你们必定会结为秦晋之好,这样,你们总可以转世投胎去了吧,哈哈”

    望着手腕上那丝红线,那自称莹紫的女鬼和那男鬼四目相对,泪光婆娑,但看向黎叔儿的眼神里还是有着恐怕失去幸福的一丝恐惧与忐忑。

    黎叔儿淡淡一笑,凑过去对着他们俩说了一句什么,那男鬼和女鬼顿时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二次又跪下朝黎叔儿虔诚地拜了下去。

    “老真人,我们夫妇愿意听从您的安排,还有,那些死去的村妇,都是些不孝和不守妇道的妒妇,非是我滥杀无辜,至于那些杀害我全家的凶手,他们是血债累累,死有余辜,还望老真人明察。”那女鬼看着黎叔儿,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你本性不坏,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善念,去吧,去吧。”黎叔儿微微颔首,说道。

    “对了,封印这村子你是怎么做到的,按着你的道行,好像还没有这么强大的能量啊。”那女鬼和男鬼起身刚要走向那木台,黎叔儿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问道。

    “封印?我没有啊……”那女鬼回头诧异的看向黎叔儿,摇头否认,但仔细想了一想,又说到:“对了,老真人,我想起来了,当日我尾随着那五名急于离开大王庄的凶手寻仇时,隐约听他们说到好像是每当他们在某地做一单杀人抢掠的买卖的时候,就会有同党将这一地区控制起来,莫非是他们所为?”

    “那他们当晚离开大王庄时,是否提过前面有人接应或等着他们?”黎叔儿手捂腮帮子,继续问道。

    “好像是提到了,说是前面有什么运饼子的车在等着他们,还一个劲儿地催那两个赶车的家丁快走呢。”那女鬼想了一下,很肯定地答道。

    “好了,我明白了,你们去吧,黄泉路上多凄苦,但愿你们莫忘了初心才好,去吧。”黎叔儿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示意他们该离开了。

    那对鬼伉俪朝黎叔儿感激地一笑,又朝一旁的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深施一礼,就毅然朝那木台上的白色灯笼走去。

    走到灯笼前,就见两道白光一闪,那对鬼伉俪就不见了踪影,但其中一盏灯笼却骤然亮了起来。

    俄顷,就见两道黑色旋风平地而起,将那盏白色灯笼席卷着飞到半空,却又不飞走,只是上下盘旋,似乎在等待什么。

    “妈的,这些鬼差,就知道棺材里伸手,死要钱,哎。”黎叔儿小声骂了一句,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把纸钱点燃后扔到半空,那两道黑色旋风这才卷着那盏灯笼越飘越远,终于消失在浓墨一般的夜色里。

    此时,一道雄壮的公鸡啼鸣声响起,黎叔儿伸了个懒腰,看着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笑道:“累了吧,不过这一宿总算没白忙活,促成一桩婚姻,还解了大王庄的噩运,当然,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也算是是收获颇丰啊,呵呵”

    杨亿、魏二苟他们知道黎叔儿的毛病,专吊人胃口,然后你越问他越不说,就喜欢看你被憋得抓耳挠腮的糗相,于是,他们俩故意做出好似没听见的样子,只是招呼着桃木妖去收拾那凌乱一地的法器。

    黎叔儿眨着一双小眼睛,看着忙活着的杨亿和魏二苟,狡黠地一笑,曼声说道:“你们就不想知道那曹通大把的银子都去哪儿了吗,诶?”

    杨亿和魏二苟一激灵,忍了再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看向黎叔儿苦笑道:“得,您赢了还不成吗,求您了,您就撒愣说吧,到底是咋回事。”

    “呵呵,小样儿吧,还和你叔儿我斗心眼,”黎叔儿心理得到极大满足地得瑟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当初我就怀

    疑那曹通是将卖玲珑燕的银子秘密转运出去了,果不其然,刚才听那莹紫一说,我猜测,那些凶手急火火地要连夜离开大王庄,就是要将卖女尸的钱财去送往某处,而等着这些凶手送银子的家伙,很可能也是将曹通银子转运出去的同一伙人!至于原因嘛,曲沃离大王庄并不远,在同一区域从事同一种作奸犯科勾当的,十有**是同一伙人,因为这些亡命之徒有着很强的底盘观念,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们觉得呢?”

    “您的猜测多少有些牵强,但也不失为一种大胆的假设,问题是,就算您说的都真的,那银子呢,他们运去哪儿了?”杨亿对于黎叔儿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不以为然,可他更在意的还是那大笔的银子的下落,毕竟财帛动人心,谁也不能免俗。

    “这就是我们下步要去做的事儿,你们别这么瞅着我,叔儿也很需要钱去做善事,咱们总不能就用一张嘴去普度众生吧,那样人家也不信你不是,你得让人家得到实惠才行。”黎叔儿见魏二苟和桃木妖一脸怀疑自己动机地看着自己,赶紧解释道。

    “行行,您视金钱如粪土,您要钱不过就是为了万千出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劳苦大众,这总行了吧,呵呵”魏二苟嬉笑着看着黎叔儿,摆明了是在暗讽黎叔儿的作秀。

    “和你沟通太费劲,对驴弹琴啊。”黎叔儿一声喟叹,深为自己的一腔赤诚不为这些俗人所理解而苦恼。

    且说黎叔儿他们刚将那法阵清理完,就见王耕雨带着一群村民赶来了,一见黎叔儿等人安然无恙,那王耕雨才松了一口气。

    “王族长,那女鬼已经被我超度了,以后这大王庄又恢复了宁静,当然,一块超度的,还有你的儿子的亡灵,这也算是对你以往善举的一种回报吧。”黎叔儿看着满眼都是血丝的王耕雨,有些疲惫地说道。

    那王耕雨一听这话,老泪纵横,又要下跪拜谢,被黎叔儿拉了起来:“先别忙着谢我,还有些事儿没做完呢,走,咱们还得去一趟你们的冰窖。”

    当下,在王耕雨的引领下,黎叔儿和杨亿、魏二苟、桃木妖还有一干满腹狐疑的村民,来到了大王庄的冰窖。

    掀开那自入冬以后就再没有人进去的冰窖门,一股寒气袭来,黎叔儿看了一眼面露惧色的村民们,率先走了进去。

    冰窖里越有一人来高,跟在黎叔儿后面的王耕雨引燃火折子,就见冰窖内堆砌着大大小小的冰块,黎叔儿穿行在那些剔透的冰块中间,走到一处光线基本上照射不到的墙角处后,指着一块巨大的冰块说道:“贵公子和那女子的尸体就在这里了。”

    王耕雨和后面跟进来的大胆的村民探头一看,果见在那半透明的冰块里,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紧紧相拥,脸上还露出了恬静的笑容,在寒气袭人、光线晦暗的冰窖里,莫名地现出一丝诡异的气氛。

第86章 食人一族

    黎叔儿指着冰块里的那对男女尸体,看向目瞪口呆的王耕雨说道:“他们就是你的儿子和所谓的儿媳了,不过,他们的魂魄已经进入冥府,这两具真的只是皮囊而已,所以,还是一把火烧了为妥。”

    “烧、烧了?”王耕雨吃惊地看向黎叔儿,犹豫了一下,忍痛点头道:“为了我自己的一点私欲,给族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已是追悔莫及,烧就烧了吧,哎。”

    随后,在黎叔儿的指挥下,那些村民们找来铁锨、镐头,将那冰块敲碎,将两具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尸体抬出来。

    当那两具尸体从杨亿身边经过的时候,两具尸体的手臂垂下,他赫然看到,在那两具尸体的左右手腕上,竟然真的有两道浅浅的红色疤痕,看着就像是天生的一般。

    闲言休絮,两具尸体被抬出冰窖之后,黎叔儿一番指点,在村头搭了个木头架子,就跟举办篝火晚会似的,在村民们的围观下,一把火热热闹闹地将那两具尸体烧成了一掊骨灰。然后,黎叔儿取来一个瓷坛,将两人的骨灰放进去,上面又放了张镇魂符,再交由王耕雨葬进祖坟留个念想儿。

    做完了这一切,黎叔儿告知王耕雨他们要走了,但王耕雨哪里肯放,一干对黎叔儿等人敬若神明的村民们也是异口同声地挽留黎叔儿他们多呆些时日,他们要家家户户地轮流款待这些天降的活神仙。

    “看看,多淳朴的村民啊,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却受到这般的拥戴,真是让人感动啊。”黎叔儿看着那些发自内心的感激的村民,装腔作势地擦了擦眼睛,美滋滋地得瑟道。

    “得了,您可别忽悠了,再不走,那些太平军就要打到沧州城了,等咱们回去啥都晚了,我的天呢。”杨亿生怕黎叔儿就坡下驴,再在这大王庄里逗留时日,遂脸色胀红地出言劝阻道。

    “好了,知道你惦记你那灵儿妹妹,”黎叔儿揶揄地看了杨亿一眼,旋即面色一正,“不过咱们还真是得抓紧了,毕竟沧州城里还有十几万黎民百姓呢,可不是玩的。”

    说完,黎叔儿也不管王耕雨和一众村民的苦留,执意要走。

    见实在是留不住黎叔儿一行,那王耕雨差人取来两锭黄金和千两白银,死活要送给黎叔儿当谢礼。

    见状后,黎叔儿龇牙一笑,伸手抓了几锭白银扔给魏二苟,让他揣起来路上当盘缠,其余的一概谢绝了。

    告别了洒泪相送的王耕雨和那些质朴的村民们,黎叔儿看了看魏二苟身上背着的装有那四名女鬼和四名小鬼的竹篓,见人和东西都不缺,就伸手一拍桃木妖骑着的青骡的屁股,吆喝道:“孩儿们,赶紧走起来,咱们爷们去追那些运赃银的孙子们去呀。”

    “你要干啥去?”魏二苟一听黎叔儿这话,不知道黎叔儿又在打什么主意,就问了一句。

    “你们想想啊,为啥曹通和被那莹紫杀死的那几个凶

    手急三火四地要将银子运出去,又运向哪里,这里面说道儿可太多了,你们入道晚,有些事儿不知道,在眼下这种乱世里,象九宫道、清茶门教、园顿教这些左道邪教是沉渣泛起,广收徒众,干尽了图财害命、荼毒生灵的坏事,我看那曹通和这些凶徒的行事手段,与那些左道是一脉相承,故而怀疑这一切都是有邪教在背后暗中操纵,若是不尽早铲除他们,必定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受害,既然让本真人碰上了,就不能放过。”黎叔儿说着说着,自己都把自己整得有点儿角色异位,看样子是真拿自己当水泊梁山里的公孙胜了。

    “您快拉倒吧,您八成是惦记上那数量不菲的银子了吧?”见黎叔儿是铁了心要管这档子每个准谱的闲事儿,杨亿是叫苦不迭,忍不住出言挖苦道。

    “修道修道,何为修道,并不只是学习参禅打坐、调息养气和符篆、咒术、手印等等而已,更重要的是要培养天人感应、天道承负的勇于任事的精神,以及积德行善、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这也是修道成仙的唯一途径,所以咱们去消灭那些左道邪教,并不只是逞血气之勇或为了黄白之物,而是为了完成一种修行,你们懂吗?”黎叔儿眼神热切地看着杨亿和魏二苟,是真心希望自己一番血脉喷张的话能引起杨亿和魏二苟的共鸣。

    不想那俩二货似笑非笑地看了黎叔儿一会,其声答道:“不懂,要不您再说一遍,叔儿?”

    登时就把黎叔儿气得直翻白眼。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桃木妖说话了:“我说你们仨是不是要冻死老娘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痛快点决定成吗?”

    “诶,丫头,你啥时候也学会这江湖儿女的腔调了,”黎叔儿揶揄地看了不耐烦的桃木妖一眼,眼睛一眯缝,笑道:“对呀,你不是会遁地术吗,能不能帮叔儿看看那些王八蛋顺哪个方向走了啊,呵呵”

    “这地冻得跟石头似的,还遁地术,你想磕死我啊,”桃木妖娇嗔地白了黎叔儿一眼,但还是从青骡子上下来,拔下发簪,捧在手里默默地念诵了几句之后,将簪子一扔,那簪子打着旋掉在雪地上,桃木妖过去看了看簪子尾部所指的方向,说道:“他们应该是往东北方向去了。”

    “呀哈,巧啊,咱们要回沧州,正好也得往东北方向走,这可真是天遂人愿,行了,走吧。”黎叔儿听了桃木妖的话,哈哈一笑,就带头迎着风雪向东北方向走去。

    一路走来,沿途也遇上了几个小村落,无一不是大部分人都因为躲避战火而逃亡邻近的直隶去了,只要为数不多的老人故土难离,还守在村子里。

    黎叔儿一行在村子里简单地买了些勉强可以果腹的粗面饼子吃完之后,就继续前行,不想这一走,前面竟然再无可以借宿的村落。

    看看天色渐晚,黎叔儿和杨亿、魏二苟、桃木妖商量了一下,大家都不愿意再走回头路,所幸一直往前走,大不了

    找一处背风的地方安营扎寨,拢上一堆柴火,再喝上几口黎叔儿那酒葫芦里的美酒,要捱过这一夜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打定主意,黎叔儿打起精神,带着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是一路疾行,就走到了一处荒岭前。

    “这岭上分阳坡阴坡,那阴坡没风,咱们且去那里找一处山坳,既可以背风,又少雪,完全可以睡个好觉。”黎叔儿打量了一下那荒岭,提出了露营的建议。

    杨亿和魏二苟自无异议,而那桃木妖别看貌似柔弱,可她修炼数百年,其中所吃的苦和遭受的磨难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因而对于这种雪夜宿营野外儿根本就不当个事儿,自然也是点头应允。

    见此情形,黎叔儿便带着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爬上荒岭,而后顺着一条小径向阴坡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他们恍惚看见那阴坡处有火光闪现,起初还以为是眼花,再定睛一看,果然是银蛇舞动的火光,间或还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和马的嘶鸣声,不由心生好奇,遂将青骡子拴在一簇灌木丛上,几个人蹑手蹑脚地摸过去看个究竟。

    到了那山坳近前,黎叔儿他们蹲下身子,小心地匍匐到山坳边缘,探头往下一看,就见那山坳里停放着四辆双马拉套的打车,车上满是一只只被粗绳子捆绑的结结实实的黑色木箱,每只箱子上都有大铜锁锁紧,外面还贴有封条,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从那深深陷入雪中的车轮可以看出,每辆马车的负重都不轻。

    在那些马车的尾部,均拴着两匹正在埋头吃草料的马匹,从那些马匹不断打响鼻的动作,能够断定这些马走了很长的路程,都很疲惫了。

    在马车的前面,十一二个皮帽皮衣、面目粗豪、腰挎刀剑的汉子正围着一大堆旺盛的篝火正大碗喝酒,火堆里隐隐可见一个长形的物体,看样子应该是正在被炙烤的羊或狗之类的动物尸体。

    片刻之后,一名汉子站了起来,操起一根铁钩子勾向那火中的物体,嘴里还大笑道:“这肥羊也烤了有些时辰了,老子都等得不耐烦了,且先割下一腿好肉下酒则个,哈哈”

    那汉子孔武有力,用力一拽,不仅将那物体从火堆里拖烤了出来,还将一些燃烧的木段也带了起来,飞溅的火星子将其余的汉子烫得是骂骂咧咧地都站了起来,以躲避那些火星子。

    随着那些火星子的散去,洁白的雪地上陡然出现了一具黑乎乎还冒着青烟的物体,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定睛一眼,险些没惊呼出来,那物体,竟然是一具被烤的漆黑焦糊的人的尸体。

    这底下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做出这种吃人的丧心病狂的勾当来?

    这当儿,那拖拽出尸体的汉子抽出腰间的一把短刀,用刀从尸体的胸口上削下一块肉条,放进嘴里一阵大嚼,随即狂笑道:“这女娃子的肉果然香而不腻,甚和我口味,哈哈”

第87章 荒野强徒

    见下面的那些人竟然若无其事地吃人肉,在感到恶心的同时,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也被深深震惊了:下面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会这么凶残暴戾?

    突然,杨亿感觉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猛然看到一名大汉手持鬼头砍刀,正悄无声息地向他们摸了过来,见被杨亿发现了行迹,那大汉一声怪叫,举刀就朝杨亿劈头砍了下来。

    事发仓促,杨亿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只是完全凭借长期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右脚一勾对方的脚后跟,左脚顺势一踹对方的小腿迎面骨,将那汉子仰面朝天地踹到在地。

    随后,魏二苟一下子就扑了上去,举起沙包大的拳头照着那汉子的太阳穴就是一记勾拳,那汉子一声闷哼,昏死了过去。

    魏二苟这还不放心,又照那汉子胸口的神经丛位置猛踹了一脚,见那汉子毫无反应了,这才将那汉子拖到一边,自己又回到那山坳边继续向下面看。

    “这些家伙看样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啊,居然还设置了暗哨,挺专业的啊。”杨亿看了一眼脸色也不太好看的黎叔儿一眼,轻声说道。

    “你们做好准备,这暗哨未必只有一个……”黎叔儿话音未落,就见不远处一丛乱草骤然动了起来,而后,一名汉子一面大叫着:“有人发现咱们了”,一面顺着山坳的斜坡向下面滚去。

    原来,这些人在上面放置了两名暗哨,这名暗哨在见到杨亿和魏二苟轻而易举地就将自己的同伙撂倒之后,自知不是这两个猛人的对手,就趁他们不备,从藏身的雪窠子里窜了出来,连贯带爬地向山坳里跑去。

    听见暗哨的喊声,山坳下面的那些汉子们反映很是快捷,一部分人迅速将那四辆车围住,而另一部分人则抽出刀剑,一起看向山坳上面。

    见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黎叔儿遂招呼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沾着的雪与草根,朝下面那些虎视眈眈地乜斜着自己的汉子们说道:“你们这些剪径强徒,竟然干起了茹毛饮血吃人的勾当,真是天理难容,今日撞上了本真人,你们是插翅难飞,若是识相的,就乖乖的束手伏诛,要不然,我这三尺龙泉宝剑可不是吃素的。”

    下面的那些汉子见一个长得挺猥琐、身材挺干巴的老头空着两手,然后还在那里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束手伏诛的大话,不禁都哄笑起来。

    尤其是刚才那个吃人肉的汉子,一见上面亭亭玉立的桃木妖,大嘴一咧,露出一嘴的黑牙,狞笑道:“妈的,又是一块鲜肉送上门了,不过,这么嫩的小娘们,只是吃了未免太可惜来了,兄弟们,一会将那小娘们捉住之后,弟兄们先乐一乐再吃,怎么样啊,哈哈”

    那些大汉一起将淫邪的目光看向桃木妖,故意将刀剑撞击刀鞘发出声响,嘴里则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桃木妖见那些汉子言语粗俗,气得是粉面嫣红,一跺脚就

    要下去找那些不知死活的狂徒的晦气。

    “不要莽撞,这些家伙别看一个个看似孔武有力,实则是不堪一击,”黎叔儿伸手拦住桃木妖,不以为然地看了下面那些大汉们一眼,轻蔑地说道:“收拾他们是易如反掌,但咱们关键是要弄清楚那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银子,如果是,那他们又要讲银子送去哪里,所以,一会动起手来,一定要注意留活口,知道不?”

    “明白,我保证不打死一个,草!”魏二苟见那些汉子调戏自己还没上手的女神,心里早已憋不住火气了,迫不及待地要下去归拢那些敢在老虎嘴上捻须的混账王八蛋们了。

    “好,你们俩万事小心,去吧。”黎叔儿龇牙一笑,将桃木妖拉倒自己身边,然后看着杨亿和魏二苟很诡异的一笑。

    “不是,合着您不下去,就我们俩下去群挑他们啊,哎呦喂,您好不好意思啊,叔儿?”一见黎叔儿那压根就没有下去帮把手的意思的神情,杨亿实在是被这见困难就让、见食物就上的老滑头弄得无语了,摇摇头,伸脚勾起地上的那把砍刀递给魏二苟,就要往山坳下面去。

    “打他们还用刀?”魏二苟大嘴叉子一撇,不屑一顾地将刀仍还给杨亿,大摇大摆地就朝山坳下面走去。

    此间,下面的那些汉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也开始沿着山坳的慢坡向上爬。

    一见那些汉子要截击自己和杨亿,魏二苟冷冷一笑,弯腰捡起慢坡上随处可见的拳头大的碎石,向下面的那些大汉们扔去。

    魏二苟这家伙貌似练过铅球或链球之类的玩意儿,扔起石头来是虎虎生风,几个大汉躲闪不及,被那石头砸中后,惨叫着向山坳下面滚落。

    趁着其余的大汉们忌惮魏二苟的石头,放慢了脚步的间隙,杨亿和魏二苟快速跑到山坳下,直接就向那些守卫着马车的汉子们发起了攻击。

    杨亿最先跑到第一辆马车前,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大汉面露凶狠地瞪着一双鹰眼,举起弯刀就朝杨亿的脖子看来,看样子是想给他来个斩首。

    杨亿将手里的砍刀一竖,用砍刀的刀刃去迎击那弯刀的刀刃,想趁机将那弯刀削断。

    那汉子自然知道杨亿的盘算,中途将刀式一变,竟然变刀为剑,刺向杨亿的胸腹部位。

    那汉子变招奇快,杨亿仓促之下,只得抬起脚一个前蹬腿,将那汉子的来势阻挡了一下,随即用刀杵猛力砸向那大汉的头顶。

    那大汉一惊,用左手抓住刀杵,但这一分神,右手的刀势自然就慢了下来,杨亿趁势收回砍刀,用力一绞那大汉手里的弯刀,“仓啷啷”一声,杨亿的砍刀和那大汉手里的弯刀均脱手而飞。

    失去了武器,杨亿倒也并不慌张,左手略微一格挡那大汉抓来的大手,右手直拳猛地击在了那大汉的咽喉部位,将那大汉打得手捂喉咙,弯腰咳嗽不止,脸色现出痛苦的神情。

    趁着那大汉一弯腰

    的工夫,杨亿用右肘夹住他的脖子,右手抵住那厮的肩膀,左手穿过去搭住右手腕,两只手一发力,就将那大汉的颈椎拉断,彻底死翘翘了。

    且不说杨亿这边一出手就见血了,魏二苟那边的战况也是极为激烈。那魏二苟也不知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还是作为富二代被人宠惯了,真是谁也不尿,居然赤手空拳地本着三四个大汉扑了过去。

    那些大汉杀人如麻,一见魏二苟那身高体阔的样子,都觉得他比杨亿难对付,所以四名大汉举刀就奔着魏二苟的脖颈、胸口、腰腹等要害痛下杀手。

    再看那魏二苟,一见那四名大汉龇牙咧嘴地奔自己来了,一没跑二没躲,一个矮身,就躺在了地上。

    那些大汉骤然失去目标,本想顿住身形,怎奈去势太急,一时间根本无法止住身形,就在这时,一名跑在最前面的大汉就感觉下体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那个胖子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同时右手握拳,正猛力击打在自己的命根子处。

    “喔……”那大汉一声带着尾音的惨叫迸出喉咙,身子就因为难以忍受的剧痛而缩成了一团,魏二苟右手捡起那大汉丢下的砍刀,单腿跪地,左手用力一推那大汉的腮帮子,嘴里也发出了一声模仿小龙哥的怪叫:“阿打,那一嘟噜好大啊……”

    随后,魏二苟一个懒驴打滚,在地上滚了一圈,继而在那剩下的三名大汉穿着牛皮快靴的脚丫子上挨个补刀,砍得那三名大汉滚倒在地,抱着脚丫子是哀嚎连声。

    杨亿和魏二苟举手之间就放倒了五名大汉,还是一死四伤,这种超强的战斗力让剩下的看车的两名大汉是胆都吓裂了,稀碎稀碎的,哪里还敢和他们俩对阵,撒丫子就跑,与从山坳上下来的另一群大汉回合在一起。

    杨亿和魏二苟首战告捷,那是心情酸爽无比,虽然看着从山坳上下来的大汉们足有十几号之多,却全然不将丫们放在眼里,觉得他们与这些倒地不起的大汉也强不了多少,无非就是再浪费点体力罢了。

    书说简短,一照面,砍刀在手的杨亿和魏二苟果然如预期的那样,转瞬间就放倒了三四个大汉,而且无一活口,杀得兴起的杨亿和魏二苟正要举刀追杀剩下的那些大汉,先前吃人肉的那个大汉猝然挡在了他们俩的前面,一双血红的狼眼阴鸷地看向杨亿和魏二苟,发出桀桀怪笑:“你们手底下够硬啊,让咱来会会你们。”

    说罢,那大汉将手里比别人足足大一号的砍刀拖在地上,中门大开,大喇喇地朝杨亿和魏二苟走了过来。

    “我草,跟我们玩儿光棍耍狠是吧,行,你牛逼……”魏二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哪管什么江湖规矩,见那大汉装逼,举起砍刀就扎扎实实地剁在了他的胸口上。

    一声巨响,那大汉胸前单薄的葛布被刀刃撕开,露出了一片青灰色的肌肤,刀刃砍击其上,竟然迸溅出了火星,而那大汉却是毫发无伤!

第88章 乱刀除魔

    魏二苟当时就是一愣,再凝神一看,那大汉的皮肤竟然如真的青石一般坚硬。

    “蠢货,老子早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这人间凡铁是奈何我不得的,哈哈”那大汉不以为意地看看自己胸口,然后抬起头看向魏二苟,笑得很是残忍。

    “我还真就不信了,我砍、我砍……”魏二苟也来了犟脾气,举着大砍刀,对着那大汉的胸口是一通乱剁,结果当然是徒劳的。

    “你他奶奶的砍得过瘾了吧,该轮到咱砍你了,受死吧你!”那大汉一声暴喝,举起那门板宽的砍刀朝魏二苟兜头砍将下去。

    那大汉身大力沉,魏二苟尽管是从来不知道啥叫害怕的大少爷脾气,但在这种性命攸关的紧急关头,他却一点都不蛮干,见势头不对,将手里的砍刀斜着一搪,就将那大汉的千钧之力给卸掉了。

    一见魏二苟如此油滑,那大汉一脸鄙夷地冷笑了一声,抽回刀,顺势一个低扫腿,将魏二苟踢倒在地。

    一见魏二苟吃了亏,杨亿当时就急了,二话没说,跳起来一个力劈华山,就向那大汉的肩膀砍去,向直接将其砍成废人。

    不想那大汉压根就没将瘦骨嶙峋的杨亿放在眼里,将手中的大砍刀平着往上一挡,“当啷”一声,杨亿手里的砍刀脱手而飞,还被震得半个膀子都麻了。

    杨亿被震得是龇牙咧嘴直跳脚,但苦于右半边膀子酸麻难忍,一时之间无法发力,只得赶紧后撤和魏二苟站在一起,俩人背靠背地进行防御。

    这当口,剩余的那些大汉们也都围了上来,一个个瞪着凶相毕露的眼珠子,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分明是要将杨亿和魏二苟生吞活剥了才解心头之恨。

    “徒儿不要慌,为师来也。黎叔儿这老骗子还真是天生就是一角儿(jue),太善于表演了,一见下面杨亿和魏二苟身处险境,知道该是自己这盖世大英雄出场的最佳时机了,于是先来这么一嗓子,而后才一摇三晃地领着桃木妖往下面走去。

    一见又多了一个身子骨跟要塌架的老房子的糟老头子,还有一个眉目含情、满身风情诱惑的美貌女子,那大汉和手下的喽们都是精神为之一振,一双双贼溜溜的眼珠子简直都要沾到桃木妖的身上了。

    “哎呀,都说和尚是色中饿鬼,我们你们他娘的还不如和尚呢,这几辈子没见过娘们了,这家伙瞅的,都呲呲地冒火星子了,干啥呢这是,真给绿林强盗丢脸。”黎叔儿见那些强贼如此失态,不由大感好笑,言语中满是揶揄之意。

    “老杂毛,你还真是大方,知道我们兄弟夜晚寂寞,特地送了这么个小娘们过来让大爷们寻开心,也罢,念尔一片孝心,我就一刀剁下你的脑袋,让你死个痛快,哈哈”说完,那大汉倒拽着刀,一步一步向黎叔儿逼近。

    “你们还敢打她的主意?”黎叔儿感觉很是好笑地回头看了看粉面凝霜、

    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杀意的桃木妖,又看看那大汉,哂笑道:“不是,我就纳闷了,这是谁给你的勇气啊,怎么着,你以为练了点左道旁门的法术,就真的以为本真人奈何不了你了,嗬,你也太自大了吧?”

    那大汉本就是一凶残成性的家伙,哪里会被黎叔儿的几句话所吓住,不待黎叔儿说完,就将那砍刀当成棍棒使,迎头就是一下子。

    黎叔儿面色如常,身子只是轻轻一侧,就避开了那刀身,同时,一直憋着一口气的桃木妖还没等那大汉反应过来,就蛮腰一扭,左右玉掌如绕花翻飞的蝴蝶一般,在那大汉的周身闪现了几下以后,就见那大汉一声怪叫,硬是被看似柔弱的桃木妖用四两拨千斤的内家功夫给扔出了五米开外。

    那大汉倒也真是有种打不死的**青年精神,一骨碌爬起来后,不禁凶性大发,刺啦一声,将身上的葛袍撕掉,露出了上半身,瞬间就震惊了全场。

    怎么回事?那大汉整个上半身竟然基本上都呈石化状,换言之,就是这大汉的躯干实际上已经成了石头,难怪刚才魏二苟那一刀竟然无法伤及他分毫。

    一见那大汉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势,杨亿和魏二苟怕桃木妖有个闪失,赶紧冲过去挡在了她和黎叔儿的前面。

    那大汉一声怒吼,竟将他自己那方的人员都吓得面目失色,慌忙后退,似乎是怕那厮丧失理智,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你们俩不要慌,这王八羔子想必是被人施了类似肘后咒的邪术,才会身体产生变异,看似磐石,但实则却是有命门的,只要攻其命门,其法自败。”黎叔儿不慌不忙地看了一眼那如疯牛的大汉,沉稳地说道。

    “命门?在哪儿?”杨亿一边集中精神看着那走过来的大汉,一边问道。

    “他的命门在颈后三寸之下的地方,集中力量攻击这里,就能破了他的法术。”黎叔儿剪短地回答了一句之后,就拉着桃木妖跑到一旁去看热闹了。

    “狗哥,我学过标指,只要将丹田的力量全都集中到指尖,再用标指去插那孙子的颈后三寸,估计就可以破了丫的法术,不过这得需要你在正面吸引他的注意力,你行不?”杨亿靠近王魏二苟,小声说出了自己临时想出来的对敌办法。

    “还行吗?骂人呢是吧,告诉你,就哥这身腱子肉,陪他玩一宿都绰绰有余,行了,你就该干啥干啥去吧,剩下的事儿我包圆了,呵呵”魏二苟大包大揽地一摆手,意思是完全没问题。

    “那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啊。”杨亿多少有点不放心地看着显得过于轻松的魏二苟一眼,一个侧滑步,就闪到了那大汉的一侧。与此同时,魏二苟左手一扬,吸引那大汉的注意力,右手则将刀把靠近腰部,以腰带臂,将砍刀切向那大汉的腰际。

    趁着那大汉去和魏二苟撕打、无暇顾及自己的空隙,杨亿飞速绕到那大汉的背后,运气

    驭指,就朝那大汉的颈后三寸插去。

    可让杨亿万万没想到的是,其余的那些大汉们本来都是畏畏缩缩地在一旁看热闹,但一见身体单薄的杨亿落了单儿,顿时胆气壮了不少,一个个悄然地向杨亿围拢过来,想置他于死地。

    “哎呀,你们他妈的能不能有点眼力价儿啊,没看我这儿正忙着呢吗,凑这热闹干啥呀,闹不闹心啊你们。”杨亿无奈地看了那些大汉们一眼,叹道。

    闹心归闹心,也不能不将他们打发了,没办法,杨亿只得收回标指,和那些大汉们战成一团。

    三五个回合,杨亿将那些不知死活的大汉们放倒一片,有受刀伤重的,已经是快要挂了。

    杨亿正自鸣得意,忽见那边的魏二苟是左支右绌,被那刀枪不入、好似铁甲玛利亚似的的大汉逼得是连连后退,颓势尽显。

    “狗哥别慌,兄弟来了。”杨亿一声大叫,飞奔过去,一标指就插在了那大汉颈后三寸的位置,结果那大汉居然没咋地,杨亿的手指头倒差点没杵折了,疼得他是跳着脚地骂街。

    “集中精神,用如泉水般流淌的内劲去插他。”旁边观战的黎叔儿见杨亿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笑得那叫一个幸灾乐祸,但好歹还没忘指点杨亿一二。

    杨亿心里面将那大汉的祖宗八辈挨个问候了一遍,这才再次集中精神,心中不禁泛起了苍老师那凹凸有致的身段,顿感一股热流由打丹田而起,霎时就流淌至四肢百骸,随后,杨亿舌顶上颌,一声大喊,右手呈矛头状的标指就直接插中了那大汉的颈后三寸,并且还有一股从标指里窜出的火焰也进入到了那大汉的后脖子里。

    那大汉正压着魏二苟打,忽然被杨亿偷袭得手,那巨石般的躯体一个踉跄,满脸骇异的回头看向杨亿,一声大吼,正要回身去抓杨亿,却一不留神,被魏二苟一刀插进了肚子里,没错,魏二苟就像当年一箭射进了老虎状的石头里的飞将军李广一般,将手里那把砍刀也刺进了那那大汉石头般的肚子里。

    那大汉一脸骇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那把一直没到了刀锷部位的砍刀,又看向同样也会一脸怎么会的震惊表情的魏二苟,正要双手抓向魏二苟,却两腿一软,象半截黑塔般轰然倒在了地上。

    一见这招果然有效,杨亿和魏二苟是惊喜不已,哪里还记得黎叔儿先前要留活口的嘱咐,乱刀齐下,很快就将那大汉剁成了一堆石(尸)块。

    待到黎叔儿反应过来,急忙叫停的时候,那大汉已经被拆解完毕,就算是用牛皮胶粘都粘不起来了,剁得太碎了。

    “你们俩上辈子是厨子吧,这剁得也太碎糊了,干啥呀,包饺子啊?不告诉你们要刀下留人吗,叔儿我还要审讯呢,这下完犊子了,白忙活一宿,哎。”黎叔儿看了一眼地上那堆石(尸)块,气急败坏地看着杨亿和魏二苟骂道。

第89章 霸道蛊毒

    骂归骂,眼见那大汉是死翘翘没救了,黎叔儿也无办法,只得看向剩下的那几个大汉喝道:“怎么地,你们是想追随这厮去地狱啊,还是选择跟我们合作啊?”

    那几个大汉见杨亿和魏二苟出手这么黑,胆都吓破了,哪里还敢顽抗啊,一个个丢下手里的刀枪,是跪地求饶。

    接下来,黎叔儿让杨亿和魏二苟用刀逼着那些大汉打开车上的箱子,里面果然是慢慢的银元宝,间或还有一些金锭和珠宝玉石。

    看着那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黄白之物,杨亿和魏二苟眼睛都直了,恨不能立刻脱下裤子能装多少装多少,但一看到桃木妖那鄙夷的眼神,这哥俩老脸一红,讪讪地退到一边,装起了如无其事。

    奇怪的是,面对动人心的黄白之物,黎叔儿却是视若无睹,在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之后,开始审讯那些大汉们。

    不出黎叔儿所料,稍加刑讯,那些大汉就全都招供了,据他们讲,他们均是隶属于一个叫弥陀教的神秘组织,死去的那个大汉叫曹不通,是他们这些人的首领,专门负责将弥陀教在山西各地的分支没有供奉的银两押运至直隶沧州城内,再交由一个神秘人物处理。而且不出黎叔儿所料,这些银子中,的确有曹通供奉的,约占到总量的三分之一。

    一听说这些银子的最终目的地竟然是沧州,黎叔儿眉毛一动,问道:“你们跟着这曹不通去了几次沧州城了?”

    “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去个一次两次的,最近好像那边催得紧,这个月一共跑了有三四趟了。”一个大汉嗫嚅道。

    “三四趟,那就是几万两银子的数量啊,这沧州城里为何需要这么多的银子啊?”黎叔儿以手捻须,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哦,看你们也都是精壮的汉子,干什么不好,非要和这曹不通干这种掉脑袋的勾当,你们不知道按大清律,私运银两等同贩私盐,是要斩立决的吗?”黎叔儿思忖了一会,突然厉声说道。

    “老人家有所不知,我们原本也都是安分守己的庄户人家,可这官府赋税实在是太多了,自打闹了长毛以后,各种捐税是多如牛毛,我们就算是卖老婆卖孩子都掏不起啊,然后就有人告诉我们,只要入了弥陀教,官府就不敢收捐税了,一打听,确实是这样,于是我们全村都入了弥陀教,果然那原本凶如虎狼的差役一听是弥陀教的教徒,当真就不敢来了,所以信奉弥陀教的人是越来越多。还有啊,教里定期给我们发一种药丸,吃了以后百病不生,有这等好事,哪个还不对入教是死心塌地啊。”一个大汉一提起所谓的弥陀教,脸上忍不住现出由衷的崇敬、痴迷的表情,可见中毒之深。

    “弥陀教,弥陀教,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跟那拜上帝教不是一码子事儿吗,都是要聚众作乱的意思啊,而且,这弥陀教的势

    力发展如此之快,大有超过那长毛的架势,对于已经水深火热的老百姓而言,这不是雪上加霜吗?”黎叔儿看向一脸懵懂的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忧心忡忡地说道。

    “叔儿啊,您操心操多了吧,现在是人家爱新觉罗家的天下,该操心的也是姓爱新觉罗的鞑子们,跟您一个穷道士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您想的太多了,还是琢磨琢磨这些真金白银怎么分吧,嘻嘻”魏二苟眼睛忍不住又瞄向那四车的木箱子,搓搓手,笑嘻嘻地说道。

    “蠢材,眼里就认银子,你要是敢带着这些银子一起上路,我保你到不了沧州就会曝尸荒野,不信你就试试。”黎叔儿斜睨了魏二苟一眼,冷哼道。

    魏二苟当然知道在这混乱的世道里带着这么显眼的车队招摇过市那有多危险,但问题来了,这些大汉为什么会一路太平无事地将这些银子从山西千里迢迢地运到直隶的沧州城,他们靠的又是什么呢?

    一见魏二苟迷茫的眼神,黎叔儿就知道这个富二代的胖子在想什么,赞许地一笑,旋即看向那些大汉问道:“你们平日里都是走什么路去沧州,说。”

    那些汉子相互看了一下,又低声地商量了一会儿,其中一人这才看向黎叔儿说道:“我们平日里走的是、是僻静的赶尸的小径……”

    “啥?赶尸?你他妈说谎也看看地界成吗?这里是山西,不是湘西,还赶尸,你丫蒙谁呢,扯犊子你也靠谱点好不好啊?”一听那些汉子说什么赶尸,魏二苟当时就炸了,操起砍刀就要去归拢他们。

    “等等等等,他们说的,八成的是真的……”黎叔儿拦住魏二苟,手捂腮帮子想了几分钟,说了一句让魏二苟目瞪口呆的话。

    “老人家明鉴,我等说的句句是实,这数月以来,我等跟着曹不通走的确实是赶尸人说走的路径,因为一路上我们打尖住店,都是住的死尸客栈,所以小人说的句句是实话。”那汉子朝黎叔儿跪下,赌咒发誓以表明自己确实没有说谎。

    “你们想想,那曹不通带着这么些银子,要是走通衢大道,就算那些劫道的强徒们不来劫镖,这一路上官府的关卡不断,他们私自运输白银,就算是一路贿赂过关,等到了沧州城,这些银子恐怕也得耗去大半,因此,他们一定是另有秘密的通道去沧州城,我也是基于此猜测,才相信那汉子所言非虚,咱们不妨姑且一试,如何?”黎叔儿看向一直未说话的杨亿和桃木妖,问道。

    “我同意叔儿的意见,咱们要是走大道,这一路上免不得会碰上太平军与清军交战等等烂糟的事儿,要是点背再碰上哪处州县城门紧闭,咱们要想回到沧州城就更遥遥无期了。这些人所说的啥死尸客栈,我感觉倒更像是以赶尸遮人耳目,实则是为走私开辟的秘密通道,倘若果真如此,其安全性反倒更高一些,你们以为呢?”

    不待桃木妖说话,杨亿率先表态支持黎叔儿的意见。

    其实,一听到这些大汉们是将银两运往沧州城,杨亿心里就要是一沉,因为从黎叔儿听到弥陀教之后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杨亿已经猜出这弥陀教十有**是个左道邪教,而这些邪教教徒为什么要将大笔的银子运往沧州城,这里面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大阴谋,所以,一直未卢灵儿的安危牵肠挂肚的杨亿此刻恨不能立马回到沧州城,自然也就对黎叔儿险中求胜的想法是大表支持。

    桃木妖也是久经风雨的江湖儿女,见杨亿并无不同意见,遂也表示赞同。而那魏二苟一向是胆子比老窝瓜都大,加之心中的女神已经首肯了黎叔儿的提议,他当然是无条件服从以取悦女神了。

    见内部统一了思想,黎叔儿拍拍手,看着那些大汉们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继续赶路,不过,这主事儿的得换一换了,那就是一切都得听我指挥,明白了吗?”

    见那些大汉有些疑虑的眼神,黎叔儿微微一笑,从魏二苟手里拿过那把砍刀,信步走到一名已经死去的大汉的尸体跟前,单手一用力,很费劲地将那尸体的胸前破开一道口子,然后招呼那些大汉和杨亿、魏二苟过去看,桃木妖嫌那场面血腥,皱着眉头走到一边去抚摸青骡去了。

    那些大汉和杨亿、魏二苟走到那具尸体跟前,正不知黎叔儿这又是早闹什么妖,再定睛一看,当时就都吓了一跳,只见那尸体里的脏器竟然全都已经变成了石头样的物质。

    “你们都上当了,那弥陀教给你们服用的所谓神药丸,实际上是一种古蛊毒,你们,还有你们的妻子儿女和乡民们,长期服用这种蛊毒之后,体内的五脏六腑就会发生变异,逐渐成为了石头,如此一来,你们当然不会生病了,但久而久之,这些蛊毒不仅会将你们的五脏六腑变成石头,就连你们的身体和四肢,都会慢慢变为石头,到时候,你们就和那曹不通一样了,成为一具没有感情,没有理智、嗜血成性的石魔,受别人操纵去进行杀戮,你们想这样吗?”黎叔儿扔下手里的砍刀,看向那些面色死灰、冷汗涔涔的的大汉们,语气严厉地问道。

    “老、老神仙,我们都上当了,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们,还有我们家里的老婆孩子吧……”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不由那些大汉们不信,再加上他们亲眼目睹了那曹不通杀人不眨眼和吃人的嗜好,知道黎叔儿所言不虚,不由得围着黎叔儿争相跪下,求黎叔儿将他们和家中的亲人变回正常人。

    “我不想欺骗你们,说实话,眼下我还真就对解这蛊毒没啥好办法,只能是先带着你们回到沧州城以后,试着用符篆压制一下,至于成功与否,我也不敢打包票。要知道,这种蛊毒,实在是太过霸道了!”黎叔儿深吸了一口气,颇显无奈地叹道。

第90章 喜神打店

    第90章喜神打店

    当下,黎叔儿指挥大汉,将那些尸体埋进雪里,而后,由那些汉子赶着马车带路,黎叔儿一行四人跟着那些汉子朝山脊上走去。

    一路上,那些汉子专捡人迹罕至的偏僻路径走,幸亏黎叔儿他们知道了那些汉子的底细,要不然,真是打死也不敢与之同行的。

    一路上,那些汉子倒是对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是恭敬有加,但凡需要休息、造饭的时候,都是要先请示黎叔儿后才敢去做。

    走走停停,夜半时分,黎叔儿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夹在两山中间的平原地带,那地界四面环山,周匝满是雪野,只有一条弯曲的黑色小径曲曲弯弯地藏在雪里。放眼四顾,那条羊肠小径是唯一可以从这里走出去的生命线。

    在小径的南侧,很醒目地立着一个全部用未经休整的原木搭建而成的木质建筑,黑漆漆的门楼在白茫茫的雪地的反衬下,显得颇为阴森。

    “老神仙,那里就是我们以往去沧州时,临时打尖歇脚之处,此地甚为荒僻,前面数百里都荒无人烟,所以咱们是否可在此将息一晚……”一名大汉停下脚步,看向黎叔儿,陪着小心问道。

    “好吧,按着你们的习惯来吧。”黎叔儿见天色已晚,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都已是面色疲惫,遂点点头答道。

    得了黎叔儿的首肯,那些汉子们一声吆喝,赶着那四辆打车就朝那木建筑走去。

    走到那建筑跟前,才发现那木屋竟然还是硬山式的二层结构,房檐边缘可见覆盖着的青筒瓦,两侧屋脊上海装饰有饰吻兽,颇显豪华气派。

    在木楼的南侧,平行地建有一溜的马厩,外面是堆积着小山般高的草料,里面则拴着四五匹正打着响鼻吃草料的马匹。

    黎叔儿对这些建筑还是懂行的,知道要盖这样一座七檩前后廊式的小楼所花费的银子不算少数,而且还是在这么荒凉的地方,要运进相关的建筑材料更是所费不赀,看来,这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很有钱的主儿。

    “你们确定这里是客栈?”黎叔儿以手捻须,看着那木楼问道。

    “呵呵,老神仙,您不知道,我们挣得都是刀头舔血的银子,可这客栈的老板挣起银子来却比我们轻松多了……”一个汉字苦笑着看黎叔儿,话里似有所指。

    “哦?”黎叔儿眉毛一挑,看向那木楼黑色的大门,有些迟疑地问道:“莫非这里是义庄不成?”

    “倒不是义庄,但也和那义庄差不多,”那汉子看看其他同样一脸苦笑的同伙,叹了口气道:“这里是喜神客栈。”

    “喜神客栈是啥东西,我就听说过新龙门客栈,呵呵”魏二苟不知这喜神客栈是何物,大大咧咧地一撇嘴,笑道。

    魏二苟话音未落,那些汉子都有些诧异的看向那魏二苟,心说这老神仙的徒弟怎么连喜神客栈是什么意

    思都不明白,还是有意在戏耍我们啊?

    黎叔儿见魏二苟当众露怯,老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又不好当着那些汉子的面斥责魏二苟,只得一个劲地朝桃木妖递眼色,意思是你教教那个白痴,太他妈丢人了这也。

    桃木妖自然知道喜神客栈为何物,遂一拉还在那顾盼生姿、洋洋自得的魏二苟的衣袖,将其叫到一边去补课去了。

    杨亿在一旁抱着膀子低头窃笑,心说这死胖子要是知道了所谓的喜神就是湘西赶尸人才会住的死人旅店,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正寻思着,就听见那边魏二苟一声惨叫:“啥、啥玩意儿,我勒个擦,这我可不住,我宁可跟那些骡子挤在一块儿搞基也不住这里,打死也不!”

    “你要是愿意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陶冶性情没人拦你,反正我们是要进去喝酒吃肉烤暖炉了,呵呵”黎叔儿用戏谑的眼神瞅了一眼魏二苟,笑眯眯地推开那半掩着的黑色大门,迈步进到了室内。

    杨亿和桃木妖相视一笑,桃木妖还朝一脸决绝的魏二苟扮了一个鬼脸,然后也都施施然地进去了。

    魏二苟犹豫了一下,见那些汉子们在将驾车的骡马卸下了鞍子并拉进马厩拴好后,也都朝那黑色木门里走去,想了一想,也只得;老大不情愿地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那黑色的木门,魏二苟才惊奇地发现,合着这黑色的木门里面完全不是他所想象的就是主房或过厅,而是一个凉飕飕的天井,过了天井,里面又是一道朱红色的门,想必那里面才是真正的客栈。

    那天井的高度与二层楼同高,但天井的上方被琉璃瓦遮挡得严严实实,使得天井里面光线极为昏暗,即便是天井上方悬挂着两盏八角气死风宫灯,下面的人依然好似行走在古墓里一般。

    由于魏二苟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进到那黑色的大门里以后,他随手将那木门关上了一扇,瞬间就感觉有一个高大的黑色人影从门后面闪了出来,忍不住“嗷唠”一嗓子一蹦老高,随即一脚踹出,将那人影踹得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一见魏二苟这里出了状况,走在前面的黎叔儿一个箭步跃了过来,伸手将那人影扶住,且一脸紧张地看着那人影的脸,好像是生怕那人影怪罪于魏二苟似的。

    其间,桃木妖连同那些汉子也都是一脸担心地看向那人影,倒将魏二苟弄糊涂了,定定神,猛然看到那门口靠墙立着三个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斗篷罩得密不透风、脑门上还贴着黄色符纸的人影,忍不住又是一声发自肺腑的惊呼:“僵、僵尸啊!”

    “你他娘的要是再像个老娘们似的大呼小叫,我就直接用十六丈的棺材把你埋了,哎呀,我咋收了你这么个货色当徒弟,师门不幸啊。”见魏二苟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状况,黎叔儿感觉实在是太丢脸了,遂虎着脸朝魏二苟吼道。

    “你看清楚了,这不是僵尸,是赶

    尸人带着回乡的死尸,我方才是怕你将赶尸人贴在尸体额头的安魂符给弄掉了,使那些尸体遇到生人气起尸才会赶过来查看的,你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一点修道之人的风范都没有,真是该打。”黎叔儿见魏二苟犹自有些惶惶不安,就朝他解释道。

    “啊,啊,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不过呢,黄瓜必须拍,人生必须嗨,我就是看大家伙走得都挺累的,想和大家伙开个玩笑,放松放松,你们果然上当了,呵呵”魏二苟反应极快,瞬间就变被动为主动,想给自己找回面子。

    “开玩笑,嗯,你这个玩笑还真是好笑,哈哈……”桃木妖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老脸不红不白的魏二苟,夸张地笑了两声之后,就直接走进了那红色的木门里。

    “你丫一定要加强修炼了,太没文化了,呵呵”杨亿看着有些窘的魏二苟,笑嘻嘻地补了一刀,然后也推开朱门进到了里面。

    这一次魏二苟学乖了,也不顾黎叔儿那恼怒的眼神,抢在他前面进到了那朱门里去,匆忙中还扎扎实实地踩了黎叔儿一脚,气得黎叔儿是吹胡子瞪眼直骂娘。

    朱门后面果然是另一番景象。

    偌大的方厅内,稀稀落落地摆放着十余张相互间隔很远的八仙桌,其中两张桌子有人在吃饭,其中一张桌子上有四个穿着锦衣皮袍的男子正在大碗酒、大块肉地大快朵颐,另一张桌子上只有一个面目黎黑、眼如鹰隼、嘴上长着三缕牙须、身材枯槁如竹竿的男子正慢慢地喝着酒,桌子上摆着几盘已冷了的素菜。

    听见黎叔儿他们进来的杂乱的脚步声,那两桌吃饭的人都没有看向他们,仍然是自顾自地喝酒吃饭,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这时,一个面色阴郁,年逾五旬的男子从后罩房里走了出来,一见黎叔儿他们,微微一怔,但在看到那几个汉子之后,眼中的警惕神色才和缓下来,旋即用不带一丝生气的语调说道:“是你们啊,住店?”

    “店家,喜神打店,大吉大利。”一个汉子先是朝那男子做了一揖,嘴里喊道。

    一听见这看似莫名其妙的话,那店家的脸色顿时有了些许的红晕,似乎对这句话很是受用,而一旁正啜饮白酒的瘦高男子却将一道犀利的目光投向黎叔儿他们里,当那瘦高男子的目光和黎叔儿的目光交汇的一刹那,那瘦高男子迅速将目光移开,端酒杯的手也骤然一抖,杯里的酒漾了出来。

    黎叔儿收回目光,脸色也不好看,杨亿注意到了黎叔儿的异样表情,但碍于眼前人多,也不好多问。

    这时,那些汉子已经告诉了那店家需要几间客房,并嘱咐那店家还是照老规矩,将饭食、茶水和尿桶一应物事全部送到房间里去。

    “我们押运的那些货物在外面,你着人好生看守,万不可出了差池。”一名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封银子递与那店家,同时沉声叮嘱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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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刑警,被盗墓贼一板砖拍得穿越到了清朝,还是即将被太平军屠城的沧州城内,然后又被一猥琐、邋遢的冒牌道士黎叔儿骗得拜了师,不得不跟着师傅战鬼妖、斗尸魁,遍体鳞伤不说,心仪的佳人也不知所踪,于是,悲催刑警变身废材道士,跟着不着调的师傅一路降妖除魔,笑料不断,然而,浮云背后,这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一个精心设计已久的巨大陷阱......极品刑警道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刑警道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刑警道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