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读后感
每当这个时候，张云飞就会笑笑，道：“记下来，三天内把答案告诉我。”
没有指责，没有轻视，反而像老师教学生，又没有老师那么严肃。
姜小鱼兴兴头头应了一声，转身从前台桌面上拿起纸笔，记了起来。谈了快一个小时，张云飞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想到答案可以随时发邮件给我。”
也就是有私下里教导她的意思了。姜小鱼心花朵朵开，小鸡啄米般点头，张云飞虽然没对她的“高论”表态，但给她布置了作业，准她随时发出邮件交流，这是要重点培养她的意思吗？
倒不是员工不能给张云飞发邮件反应问题，而是张云飞给她布置了作业，姜小鱼反应快，美滋滋地想，张总的意思，是不是以后可以给他写读后感？
可惜她想问的时候，张云飞已经出了公司大门。
初夏的风暖暖地拂在脸上，张云飞加快脚步走向停场车。
买车后，他开始开车上下班，同时去健身馆办了场健身卡，每个星期坚持跑步三次。
他是ceo,时间相对自由，现在的健身馆属于高消费，月费很贵，但馆内设施不错，不仅有放换洗衣物的小柜子，还有沐浴间，健身后洗个澡，冲掉汗水，换回衣服再回公司也没人知道。
秦沐纠结后决定还是保留原来的房子，不过她有张云飞公寓的钥匙，随时可以过来。下班前她打过电话，要和闺蜜吃饭逛街，不知道这时回来了没有。
张云飞把车停在楼下花圃旁，望向自己所住的五楼，窗口黑暗，秦沐还没有过来。
他边走边给秦沐打电话，耳边传来汽车喇叭声和讨价还价声，应该在m市著名的夜市一行街，那儿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服装店，卖的大多是一百元两三件的女装，目标对象是学生妹。
像秦沐这样的年轻女孩要买衣服，大多会去那里逛，逛累了，出了夜市一行街，过马路，有几个卖当地小吃的流行摊档，东西美味，价钱也不贵。秦沐晚饭大概和闺蜜在那儿吃了。
电话里，秦沐吼得很大声：“这就回去。什么？要不要过来接我们？不用了……好吧。”
张云飞清晰地听见闺蜜在秦沐耳边喊：“让他来接。我还没坐过小汽车呢。”
没立场怎么当记者？张云飞撇了撇嘴，挂了电话，重新返回车里，把车开了出去。
从公寓到夜市一条街不太远，这个时间又不塞车，十五分钟也就到了。张云飞刚把车停在路边，准备打电话问一下人在哪里，一个穿吊带裙的年轻女孩朝前挡风玻璃扑了过来，胸前波涛汹涌。
张云飞盯着她的.波涛汹涌看了一眼，随即发现女孩身后还有一人，越过女孩，绕到右侧，拉开车门。张云飞立即露出最迷人的笑容，再不看女孩的波涛一眼。
秦沐朝张云飞笑笑，招呼女孩：“你坐后座。”
女孩隔着挡风玻璃打量张云飞，然后总结：“挺帅的。”
张云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秦沐交的什
么朋友啊，这人怎能做她的闺蜜？
两个女孩上了车，秦沐介绍：“我大学同学兼室友杨笑笑，现在一家广告公司当文案策划。”
杨笑笑，也就是那位穿吊带裙的女孩朝张云飞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张云飞眉头微皱，他以前没太在意秦沐的朋友，可显然这位杨笑笑太过轻浮，不是良友。
路灯明亮，张云飞的表情尽收秦沐眼底，她向张云飞使了个眼色，打开一个泡沫饭盒，用一次性筷子夹了一个馄饨小笼送到张云飞唇边。
张云飞启动车子，打方向盘掉头，没理她。
秦沐固执地把馄饨小笼往他唇边递了递，馄饨小笼柔韧温热的皮贴在张云飞唇边，张云飞只好张嘴吃了。
先送杨笑笑回去，再回公寓，一路上张云飞一言不发。
两人在一起两三个月，对他的脾气秦沐多少有些了解，感觉到他生气，但想不通他为什么生气，也赌气不说话。
再次把车子停在楼下，张云飞打开车门下车，待秦沐下来，遥控锁上车门，转身上楼。
“你怪我这么晚还没回家吗？”自从两人发生了关系，就不约而同把公寓称呼为“家”，两人共同的港湾，可不就是家？秦沐一进家门就问上了。
十点也不是很晚，夜市一条街的服装店一般会经营到十一点多。
张云飞往沙发上一躺，长腿搁茶几上，边按遥控器开电视边道：“以后别和那个杨笑笑来往。”
“……”原来他生气是为这个。秦沐不笨，很快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下意识为杨笑笑辩解：“她为人很正派的，就是有些跳脱，每一份工作都干不长，越换工作越差，现在只能在广告公司混日子。”
“穿成那样叫正派？”张云飞看都没看秦沐一眼。
秦沐被噎住。
这一晚，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各睡各的，秦沐睡不着，不时支起半边身子望向张云飞，每次张云飞都呼吸绵长，显然进入深度睡眠。
“这混蛋。”秦沐咬牙，很想掐死他算了。
张云飞还真的睡了，下午在健身馆跑步一小时，发泄完多余的精力，晚上又在叩叩上帮卓华锋解答他遇到的问题，可谓精力脑力都花掉不少，既已决定不碰秦沐，自然倒头就睡。
张云飞含笑点头，排起了队。
中年男人把钱塞进张婶手里，打趣道：“见了小年轻连钱都不要了。”
小摊周围的人们哄笑起来，张婶也笑了，声音洪亮道：“你要像人家一样，小小年纪就开公司，我也多看你一眼。”
中年男人转头瞟了张云飞一眼，大概认出他，道：“我回头就揍我家小子去，人家跟他差不多大已经开公司，我家那小子去年高考落榜后一直窝在家里不肯去找工作，这落差也太大了。”
又是一张哄笑。
秦沐站在张云飞身边，仰头望他，眸中有骄傲，更多的是痴迷，这个男人随便往街边一站，都能引来这么多的目光和
夸奖呢。
张云飞面露微笑，待轮到他，不用他吱声，张婶麻利地盛好两碗豆浆，再取过平底小盘，装了两根大油条，放到小桌上，从那儿的人自发挪了挪，让出一半的位置来。
有人大声问张云飞一个月赚多少钱，话声刚落，便有人抢答：“肯定得赚好几千吧？”
一片赞叹声：“好几千啊！”
秦沐美眸瞟了抢答那人一眼，心想你就不能往多里说吗？一个月赚几千块，好意思说自己开公司当老板？
巴拉里里每个月盈利多少，秦沐自然不清楚，可从张云飞大方到送999朵蓝色妖姬，再到他说买车就买车，眼都不眨一下，三十多万元就付了，他收入多少，秦沐心里多少有数。
张云飞笑笑，喝完豆浆吃完油条，起身会钞，和秦沐走了。两人走了有一段，身后还传来赞叹夸奖声，更有人道：“要是我儿子能有小张一半本事就好了。”
送秦沐去报社，一路上张云飞依然一言不发，秦沐说什么，张云飞也不搭腔，她刚下车，张云飞摇上车窗，掉头驶远了。
“这人！”秦沐轻咬红唇，气得跺脚，又无可奈何。
张云飞到公司，业务员们开早会呢。商务部的办公区域空无一人。
同一时间，张少彬站在友谊大厦门口，望着涌进去的人群，心头苦涩，今天发工资。以前每到这一天，他都兴奋不已，巴不得快点去查帐，看钱到帐了没有，确认这个月拿了多少钱，那种快乐，无法言喻。
现在是他发别人工资，整整一个月没有一毛钱进帐，今天却要从腰包里掏钱出来给别人，他心如刀割。
这些人是吸血鬼哪，当初他怎么会招这样的人进公司？
他在楼下徘徊很久，久到大厦保安警惕地盯着他看，要不是这些天他一直在这里进出，肯定怀疑他要偷摩托车了。
不进去不行啊。张少彬叹气，脚步沉重地迈进大堂，走向电梯。
这一天，巴拉里里也发工资，午休时很多人先去柜员机查帐，再去吃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业务员们更是大呼小叫相约去麦当劳。
临下班前，张云飞收到姜小鱼的邮件，答案有些复杂化，他把她叫进办公室，耐心启发一番，让她重新写。
姜小鱼高兴得小脸红通通的，邮件发送不到半小时，张总就看了，还特地叫她进去谈话。她感觉到张云飞对她的重视，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劲，走路带风，忙完手里的活，马上开始就张云飞的启发重新想答案，掐着下班的点又发了一次邮件。
张云飞收到有新邮件的提示，点开一看，发件人是姜小鱼，笑了。
要是以往，下班时间一到，张云飞会离开公司，先去接秦沐，再手牵手去买菜，一起在小小的厨房做菜，菜上桌，吹凉了，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现在他没动，看完姜小鱼的邮件，该肯定的给肯定，该让她重写的让她重写，然后关电脑走了出来。
第四百四十四章 吃闭门羹
姜小鱼不停刷新邮箱和查看叩叩聊天软件，见有新邮件进来，赶紧打开，见有三条答案获得张云飞肯定，顿时手舞足蹈，高兴得过了头，没注意张云飞过去，直到余玉贤过来问：“张总走了吗？”才惊觉张云飞已经离开。
张云飞没去接秦沐，甚至电话也没给她打一个，出了星河大厦，步行去健身馆。健身馆就在隔壁十八层大厦的二楼，近得很。
秦沐不停看手机，手机一点动静也没有。眼看同事们走光了，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人，初夏的天黑得晚，天色也暗了，张云飞还没打电话来，不由气得咬牙。不就是一个杨笑笑吗？至于从昨天冷战到这会儿？
快八点时，手机终于响了，一看来电号码，却是家里的固定电话。接了妈妈的电话，她气不过，给张云飞拨过去，没接。她再也忍不住了，决定回去，看看这货干什么。
张云飞跑完步，洗掉一身臭汗，换了衣服，拿起手机一看，四个未接来电，一个是秦沐，两个余玉贤，一个是牛雷。
回了余玉贤和牛雷的电话，他把手机收进裤兜里，走了。
秦沐打开家门，一片漆黑迎面袭来，气得她灯也没开，把包包扔沙发上，进房间睡觉了。
不到十分钟，张云飞回来了，他习惯在楼下望一下自己家的客厅，见五楼乌漆麻黑，一点灯光也无，脸色自然不大好看。他故意冷落秦沐，希望秦沐知错就改，现在倒好，秦沐不仅短信没一条，干脆人就没回来。
又和杨笑笑去鬼混了。他恨恨地想，上楼，开门，一点不意外的，客厅伸手不见五指。
开了灯，张云飞没去看沙发上有什么，脱了鞋直接去房间换衣服，房门关上，他一转把手，门从里面锁上了。
她起身开门出来，门一打开，客厅上的白炽灯亮瞎了她的眼，浓浓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小小的饭桌上摆满了羊肉片和火锅料，中间的锅咕噜咕噜冒白气。
“张云飞，你做什么？”她目瞪口呆看着坐在桌边的张云飞，这货夹了满满一筷子羊肉，正往嘴里送，见她站在饭厅门边，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眼盲，看不见她似的。
张云飞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肚饿了，这时间菜市场肯定收摊，他去附近的超市转一圈，在雪柜挑了几包羊肉片火锅料，回来就涮火锅了。
经历过高校成卖、淫重灾区的张云飞，真心不觉得杨笑笑是正经人，秦沐跟她成闺蜜，肯定没好事。是个男人都不想呼伦.贝尔大草原随时飞到自己头上，张云飞再好脾气，也不会让步。
房门打开，脚步声响，张云飞哪会不知道她过来？偏偏就不理她，自顾自涮羊肉吃。
“喂。”秦沐气坏了，他到底要怎样？
张云飞往滚烫的锅里涮羊肉，头都没回一下，气得秦沐冲到桌边，一把抢过他的筷子，道：“说话呀。”
筷子被抢，饭吃不成，张云飞抬头看她。他的眼
睛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深遂，就那么不带丝毫感情地看着秦沐，让秦沐莫名觉得气势一点点矮了下去。
“不跟她来往就不跟她来往，生什么气啊。”她可怜巴巴喊完这一句，才意识到自己屈服了，想起整整一天受张云飞冷落，眼眶就红了。
张云飞斜睨她一眼，道：“真不跟她来往？”
“嗯。”
其实杨笑笑变成这个样子，秦沐也看不惯，说了她几次，也没见她改，最近她找秦沐好几次，约秦沐一起逛街吃饭，说两人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怪想的。秦沐推托不过，又想自从和张云飞确定关系后，就没和她逛过街，才答应。
秦沐心里念旧，觉得杨笑笑发展不顺，偏激些而已，没想到张云飞认为她是损友，不让秦沐和她来往。
张云飞见秦沐肯定，才发话：“坐下吃饭吧。”
他本就买了两个人的份，碗筷也拿两人的，筷子被抢，重新拿一双捞起碗里煮得入了味的火锅料，吃了起来。
秦沐像受气小媳妇似的，低头坐下，嘟着嘴不动筷。张云飞把一筷子羊肉吹凉了，喂到她嘴里。
两具空旷了一晚的身体，躺到床上颇有些干、柴、烈、火的意思，待把张云飞侍候满意了，秦沐才幽幽怨怨地埋怨昨晚受了冷落。
张云飞的大手抚在她光滑如绸的背上，道：“她没怂恿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这个“她”自然指杨笑笑。秦沐一怔，道：“什么出格的事？”
“比如当小……二、奶什么的啊。”张云飞差点脱口而出，这个时候“小、三”一词还没出现呢。
“说什么呢。”秦沐狠狠一口咬在张云飞胸口。
张云飞吃痛，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道：“想谋、杀、亲、夫吗？”
两人折腾到凌晨，彼此都有些累了，才相拥而睡。
这一夜直到凌晨还没睡的，远不止张云飞和秦沐两人。张少彬觉得员工们都是吸血鬼，要榨干他，特别看黄书权不顺眼，他一个人的工资顶公司所有人哪，下班后非要黄书权请吃烧烤。
黄书权见他一天都阴着脸，哪里猜不出是为什么，想想公司没有进帐，业务员们没业绩，他这个商务经理多少有责任，领三千多元的基本工资也有些不好意思，便答应请客。
两人是烧烤摊的熟客，一个星期几乎光顾五六次，老板早清楚他们的口味，不用多说，马上按他们的口味烤了满满一盘端上来。
张少彬喝醉了，脚步虚浮。黄书权有了醉意，神智还清醒，扶着张少彬走到路边，给他拦出租车，就听张少彬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们都是吸血鬼，要吸干我的血，我恨你们。”
对他来说，方总转到他帐户里的十万元，那就是他的，租办公室买电脑桌椅，那是不得已，可发黄书权和业务员们的工资……一分钱没赚回来，好意思拿工资吗？
黄书权默然，把张少彬送回家，想了半夜，第二天就辞职
了。这破公司迟早得倒闭，早点离开去正规公司找工作是正经。
张少彬没有挽留，倒是业务员们见商务经理都没了，人心惶惶。
过了几天，张少彬宣布没有固定工资，只能按签单金额提成。业务员们恍然，大家努力了一个月，一张单也没签成，上班一个月就拿你三百元，只够车钱，现在你跟我说连车钱都得自己掏？
张少彬冷着脸道：“我不会让大家吃亏，提成从百分之十提高到百分之十五。”
没有签单，提成高达百分之五十也没用好吗？业务员们都不傻，有人看出张少彬要逼他们走人，当即提出辞职，张少彬想也没想答应了。见他这样，五六个业务员全都辞了，当天收拾私人物品走人。
剩下可怜的文员眼巴巴地看他，文员每个月六百元工资，除了中午订饭盒，什么都不用干，实在舍不得这份清闲的工作，可人都走光了，想必张少彬不会留她。
果然，张少彬道：“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至于这个月的工资，当然是能不发就不发了。
方总知道人都走光了，气得捶桌子，问他：“帐上还有多少钱？”
“租办公室，买办公物品、雇人，十万元就花得差不多了，这个月的工资还是我私人垫付的，我自己还没工资领呢。”张少彬说这些话，脸都不红一下。
姜小鱼进去说某某客户找上门来，张云飞怔了一下，让姜小鱼把人请去会议室，再把张一帆叫进来，问：“创成那个客户谁在跟？”
方总的公司名叫创成。张云飞见他找上门，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他交十年年费在前，成为张少彬的投资人在后，合同是跟巴拉里里签的，难道是下、面的人得知他投资张少彬，成为巴拉里里的竞争对手，售后没有跟进，服务不到位，人家才找上门？要是这样，肯定得处理相关人员。
张一帆同样怔住，下意识道：“欧阳在跟，我去问问。”转身冲去商务部。
欧阳是进公司三四个月的业务员，名叫欧阳锋，因为这名字，进公司时遭受强力围观，好在他早就习惯，反而趁此机会和同事们打成一片。
创成这个客户，张一帆指派给他。
张一帆去商务部转了一圈，没找到欧阳锋，去拜访客户了。张一帆呼他，等他回电话的空隙，赶紧回张云飞办公室，问怎么回事。
张云飞已经查了crm系统，里面有欧阳锋拜访方总的记录，不过每一次拜访，都见不到方总。让张云飞对欧阳锋刮目相看的是，人家不见他，他依然固执地每两周拜访一次，虽然每次都吃闭门羹。
这份毅力让张云飞佩服不已，张云飞前世跑了十多年业务，早成老油条了，没有提前预约到的客户，哪会去拜访？何况是次次吃闭门羹?
这小子有这样的毅力，迟早能成事。
张云飞再去翻原先没怎么注意的新人简历，发现他从初一开始，每年寒暑假都去做小时工。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不公平待遇
今年高中毕业，毕业班一般都会提前一个学期放假，他在大年初八人才市场举办的招聘会上应聘成功，成为巴拉里里的一员，在同期进公司的业务员中，业绩一直第一。
这人有毅力又很勤奋。张云飞不仅对他好感爆增，连带对招他进公司的商务经理唐良达也给予高度肯定
张一帆刚敲门，手机就响了，欧阳锋回电话，一听问他创成这个客户，苦笑道：“张总，这个客户是块硬骨头啊……”把在创成遇到的冷落说了，还不敢说得太过，生怕张一帆怀疑他的能力。
张一帆一边通话一边迈步进张云飞办公室，他的话张云飞听得清清楚楚，待他挂电话，见张云飞看他，同样苦笑道：“这个客户对张少彬的忠诚度很高，欧阳没能拿下。”
这个客户是张少彬进巴拉里里后开拓的，跟到被开除离开，已对张少彬十分认可，换个人短时间内客户不一定能接受，并不全然是欧阳锋的错。张一帆正措词为欧阳锋分辨，就听张云飞道：“欧阳锋不错，你多多留意他。”
“嗯？”张一帆以为自己听错了，客户交到欧阳锋手里，没跟好不说，还让人追到公司，张总不怪他，反而觉得他不错？
张云飞道：“他电话里怎么说？”
张一帆很快掩去眼中的诧异，简略说了方总的不合作态度。
张云飞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拿起电话打到前台，让姜小鱼把人请进来。
巴拉里里有大中小三个会议室，却没有会客室。方总在会议室坐了半小时，喝了两杯茶，越喝火气越大，他倒没有怪张云飞把他扔在这里的意思，毕竟张云飞不是吉祥物，不可能成天闲着没事，谁想见随时见得到。
姜小鱼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道：“方总，张总开完会了，请您过去。”
把人晾在会议室，总得有个理由，姜小鱼的理由是张云飞在开会。
张云飞的办公室和牛雷的cfo办公室、财务部都在最里面，姜小鱼习惯的在前头带路，方总丢下她，大步往里闯，经过商务区时，业务员们各忙各的，没人理他。这一幕，让他的心莫名抽痛。
他投资的公司，上班时间，五六个业务员凑在一起聊天，发现他去视察，才慌慌张张坐回各自的位子。
同样是互联网公司，差别何其大。难怪人家业务蒸蒸日上，他投资的公司一张单也没签到。这样的工作氛围，不要说公司名叫芝麻开门，就是叫财神也没钱进帐。
方总推开门，张云飞从位子上站起来：“方总来了，快请坐。”
年轻人俊脸略带稚气，一双眼睛却漆黑深遂，笑容温暖如三月春风，迈步迎上来和他握手，举止自信而优雅，张少彬和他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自己这是投错人了啊。
方总心中万分懊悔，脸色很不好看。
难道我欠你五百万？张云飞瞥了眼他铁青的脸，道：“方总拔冗光临，有什么事吗？”
方总已经在
极力控制自己不爆发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两人屁股刚沾沙发，张云飞就直截了当问他来干什么。
是啊，他怒气冲冲跑这儿干什么？他脸色阴沉，盯着张云飞道：“张少彬是你们公司的业务员吧？”
哦，是为张少彬而来。张云飞几乎笑出声，好不容易忍住，唇边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也没想掩饰，道：“张少彬是我司前员工。这个人已于三个月前离职。方总在巴拉里里缴了十年的会费，张少彬虽然离职，但售后和服务不会停止，你稍等，我让客服人员过来。”
说完装模作样起身走向办公桌，要去打电话。
“不是会费的事。”方总再不情愿，也只好实话实说。他交钱后，巴拉里里开放给他端口，让他自行上传产品照片，他交待秘书办这事，他公司的产品在巴拉里里的展示平台定时更新，平均每个月为他带来两个客户，到目前为止，已经出了七个四十尺货柜，获得的利益远远超过十年会费。
正是因为获利丰厚，才会投资支持张少彬创办同样的互联网公司。
不过在商言商，他一点没有剽窃巴拉里里商业模式的觉悟，反而怪张云飞培养出张少彬这样的败类。
“张少彬曾是你的业务员，他那一套是从你这里学的。你没教好他，他学得不像。”
请不要以徒弟惹了祸找师傅背锅的口吻好吗？张云飞笑了：“张少彬因打架斗殴被我司开除。他离开公司后，我司指派另一位业务员欧阳锋和贵司接洽，不知道为什么方总总是提到张少彬？”
被开除！当时张少彬可是说他受了不公平待遇，愤而离开，同时把张云飞和巴拉里里贬得一无是处。他觉得张少彬怀才不遇，才会一时冲动拿出十万元给他创业，没想到事实真相竟是如此。
张云飞见方总呆若木鸡，半晌作声不得，轻启薄唇道：“方总有任何业务上的问题，可以咨询欧阳锋，他现在没在公司，不过我可以替他约时间，在你方便的时候过去拜访。”
张云飞的言外之意方总怎会不明白？张少彬被开除后一切行为一概与他和巴拉里里无关，他也不想再提起这个人，他投资给这个人一毛钱收不回来的事，也不要算在张云飞头上。
明白归明白，方总气得心疼，那可是十万元，他得出口多少个货柜才赚回来？以前听张少彬高谈阔论，觉得互联网企业利润真心高，错误地以为他是内行，才把钱交给他，没想到真正内行的人在这里呢。
他被骗走的钱啊。
这一刻，方总想捶胸顿足，好容易克制住了，看向张云飞的目光十分不善。他道：“张总，如果你没有招聘张少彬，我就不会上当受骗。”
是的，上当受骗，十万元血本无亏。
张云飞义正辞严，气场强大：“方总被骗应该报警，找我有什么用？”
方总语塞，给十万元是他主动提的，没想到张少彬跟捡了宝似的，确实也是捡了宝，十万元最少有六万元被他挥霍了。
话说到这程度，张云飞不奉陪了，把张一帆叫进来：“你陪方总去派出所。”
来真的？方总尴尬了，投资有风险，可没说一定能赚。这道理他懂，这不是气不过张少彬拿他的钱吃喝玩乐吗？还夜夜烧烤，怎么没吃死他。
张一帆见张云飞神色冷淡，就差开口逐客，干笑两声，把方总往商务部让。
方总不走。他盯着张云飞看了三十秒，忽地开口道：“张总，你们需要投资吗？”
话一出口，张云飞和张一帆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只相信张少彬一人，连我们这边派去的业务员都不理吗？现在说要投资？
可很快，张云飞轻启薄唇，十分冷淡地道：“不需要。”一秒钟后补刀：“巴拉里里的盈利能力非常强，我们钱多得花不完，哪用得着融资？”
张一帆心想，老大，你不久前刚收沈业君三百万好吗？只是世故如他，这话是万万不会当着方总的面说的。
方总觉得自己快心梗了，他得多倒霉才会遇上张少彬哪，好好十万元打了水漂，连个响都听不到。事已至此，逼张少彬还钱是办不到了，报警又会成为笑话，只好吃了哑巴亏。
他低头沉思。张云飞不再理他，回大班椅上坐了，目不转睛看屏幕，不知在忙什么。张一帆不好做得太明显，在一旁陪着，过了约十分钟，方总才叹口气，道：“张总，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他名下有一个八百多人的工厂，一向十分自得，交朋友也只交能为他带来利益的，没利可图的事他不会做，投资张少彬，是以为十万元拿出去，能赚回百万元千万元，最后这个结果，让他急怒攻心。
见识了巴拉里里非同一般的工作环境，以及员工的专注之后，他非常认可张云飞，觉得张云飞能为他带来利益，在张少彬那儿损失的十万元，说不定能在张云飞身上赚回来。
刚才沉思的十分钟，便是劝自己下定决心不再追究张少彬了。
张一帆听他说出这种话，下巴掉了，是谁刚才怒容满面一副找碴的样子找上门来的？现在却说要交朋友？你以为我们张总是什么？
果然，张云飞眼也没抬，冷冷淡淡地道：“你是我们的客户，不就是我们的朋友吗？”
连敷衍都不给啊。张一帆瞟了方总一眼，等他发脾气，没想到他露出一个十分谦和的笑容，道：“张总说得没错，我们早就是朋友了。”说话间，从名牌真皮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名片，紧走几步，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
张一帆目瞪口呆。
人家把名片递到面前，不收就是不给面子了，张云飞起身双手接过，拿自己的名片和他交换，然后继续坐回电脑前，完全没把对方当回事，更没往方总递过来的名片上瞟一眼。
张一帆在旁边看着，都替方总尴尬死了。更让张一帆不敢置信地是，方总带着讨好地笑，道：“张总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第四百四十六章 恍然大悟
用不用转变得这么彻底啊，太没立场了。张一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幸好他站在方总身后，方总没瞧见。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是竞争对手吗？你模仿我的商业模式，我还没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呢。张云飞腹诽，冷冷道：“没空。”
这个时候再不把他拉走，张一帆就白在社会上混这么多年，白当商务总监了。
“方总也对互联网有兴趣吗？来来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张一帆上前两步道。
方总不是没眼色的人，哪里看不出张云飞对他冷淡，可和张云飞接近，代表的是商机，是钱哪，张云飞一点面子不给，他下不来台。他也是骄傲的人，一口气憋住了，刚好张一帆递梯子过来，他哪能不下？
小孟是方总的秘书，一个漂亮妖娆的姑娘，欧阳锋吃闭门羹的次数多了，多少也听说过这位总经理身边的红人，据说小孟姑娘跟方总有些不清不楚，想必她说的话顶用。欧阳锋高高兴兴地应了。
张少彬的公司开业不到四十天倒闭了，付了一年租金的办公室另行委托中介出租，他成了人才市场的常客，钟丽娟遇见他几次，不是在投简历，就是在和招聘人员交谈。
方总就着名片上的号码给张云飞打过几次电话，有时约张云飞吃饭，有时约张云飞k歌，张云飞没料到年近不惑的方总会喜欢k歌，不过无论是饭局还是k歌，他都统统拒绝了。
张云飞不肯赴约，为了向张云飞取经，和张云飞多多来往，方总只好纡尊降贵到巴拉里里了。这天他在电梯里遇到沈业君，先是觉得有些面熟，再打量两眼，越看越觉得像在哪里见过。
沈业君不肯接受采访，但他是m市政协委员，每年开春的政协会议，电视台会到现场报道，镜头偶尔扫到他。
方总觉得做生意得跟紧政策面，从中、央到省到市，所有新闻从头看到尾。他盯着沈业君从进电梯看到电梯在二十二楼停下，越看越觉得他肯定见过这人。
沈业君被他盯得火起，电梯门打开，警告他：“别跟我啊，要不然我叫保安了。”
大厦有保安，这儿是他名下的产业，一个电话而已。
方总还在想在哪里见过这人，见他出去，赶紧追了出去。
“不是让你别跟来吗？”沈业君火大，要不是见方总中年发福，衣服的做工布料不错，不像小偷的样子，他早就叫保安把这人赶出去了。
“啊？你是那个……那个……”方总指着沈业君大叫起来，他脑中灵光一闪，像想起什么，又抓不住重点，可眼前这人，确确实实是在电视里见过的。
在电视里见过的人，活生生出现在面前，这人的身份非同一般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方总在沈业君厌恶的目光中围着他转了两圈，道：“你是谁？”
沈业君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再跟我，我立即叫保安收拾你。”
被方总这样跟着，他火大，要不是自重身份，早就一拳把这胖子打趴下了。
人已到巴拉里里门口，姜小鱼进去送一份传真，出来时听到外面有人吵吵，走到门口一看，笑了：“沈总。”
三百万元丢这儿呢，沈业君一有空就过来，哪怕没什么事，转一转，看一看，也是好的。
来的次数多了，巴拉里里很多员工沈业君都认识，对这位名为行政文员，实为前台的小姑娘，更是熟得不能再熟。他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笑容，道：“小姜，你叫大厦保安过来，把这胖子扭送派出所。”
上次方总来，气势汹汹，姜小鱼印象颇深，她还没开口，方总已经瞪大眼道：“他是谁？”看来巴拉里里的水很.深哪。
姜小鱼道：“方总，你又有什么事啊？”不怪姜小鱼没有像上次那么客气，胖子得罪沈业君，她哪里客气得起来？
方总道：“我来找张总啊，他在吗？”
姜小鱼迟疑了一下，问沈业君：“沈总，你们是一起来找张总的吗？”虽然看起来不像，但为了不穿梆，还是问一声比较保险。
沈业君一脸嫌弃：“谁认识他，这人一路跟我到这里。”
“我不是跟踪你，我也要到二十二层找张总啊。张云飞，巴拉里里的ceo，你听说过吗？”方总一脸诚恳，为表示自己是有身份的人，从夹在臂弯的名牌真皮公文包里拿出名片，递了过去。
沈业君没接，仰脸打了个哈哈：“他问我认不认识张云飞。哈哈，怎么不问我跟张云飞是不是兄弟？”
“你和张总是兄弟？”方总心里打了个颤，这人上过电视，他绝对没有看错，张云飞有这么深的背景，难怪巴拉里里发展这么快了。不对啊，他狐疑地道：“你们长得不像，年龄也不对，你这年纪可以当张总的爸爸了吧？”
沈业君的儿子比张云飞还大三四岁，说两人是父子，从年龄上也说得过去。姜小鱼不乐意了，小嘴一撇，道：“谁说年龄相差大就是父子？张总姓张！”最后一句加重语气。
“我儿子要能有张云飞一半能、干，我做梦都笑醒。”沈业君笑道：“他在办公室？”
张云飞没说不见沈业君，姜小鱼轻轻点头，转向方总，道：“方总也是来找张总的吗？”
“是啊。他出差回来了没有？”方总来了几次，姜小鱼都说张云飞去b市还没回来，没见着。
前头沈业君已经进去了，再拦方总就太着迹了，人家还是客户呢。姜小鱼只好让他进去。
张云飞通过叩叩聊天软件和卓华锋聊装修呢，卓华锋在现场守着，觉得施工队做不到位的地方立刻指出来，施工队的人很不爽，双方有些冲突。他去找装修公司，装修公司的人又敷衍他。这不，他正向张云飞大倒苦水呢。
双方签的合同上特别注明了，要通过巴拉里里验收才给尾款，张云飞给他出招，告诉装作公司和施工队，会由总部派人过去验收。
施工队的人欺负卓华锋外行，能糊弄就糊弄，不把他当回事。这时候就应该亮出已方的力量。
修这档子事，水一向很深，一不小心就被糊弄了，星河大厦二二零二室的装修，亏得有牛雷看着，装修公司见他懂行，又是本地人，约束施工队，不敢乱来。
张云飞消息刚发送过去，小小的对话窗口就传来卓华锋发来的一个笑脸表情，外加一句话：“谢谢张总，嘻嘻。”
张云飞似乎能看到屏幕后卓华锋恍然大悟的笑脸。
张云飞告诉他，房价迟早会大涨，不管是b市还是m市，多囤地总没错。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b市的发展前景好。不过飞b市好几次，依然没有头绪，这不，明天又要往b市跑。
张云飞知道他想去实地考察一下分公司的装修进度，抄了个地址给他，道：“施工队偷工减料，你去看看也好。”
倒不是卓华锋的办事能力不行，而是他严格要求按设计图纸进度来，施工队图省事，拖进度，难免冲突，有沈业君这个内行过去看看，给他撑撑腰，他肯定省不少力。
沈业君本就有去看看张云飞拿了他的钱事情办成什么样的想法，才会主动提，自然马上答应。
“张总开分公司？”方总脸色又不好了，他的十万元打水漂，张云飞这不仅业务蒸蒸日上，还要开分公司，人比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张云飞还没说话，沈业君抢着道：“我投资三百万，用途就是开分公司，张云飞说到做到，这不是第一家分公司在装修，很快营业了嘛。”
张云飞肯让他去给卓华锋撑腰，他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真的在筹备分公司，不是说说而已，才敢让他过去嘛。
投资三百万！说到做到！方总心口滴血，张云飞不是跟他说巴拉里里盈利能力爆棚，钱多得花不完吗？不要他的投资，却收了别人的钱，哦，人家是三百万，还是上过电视的。
自己根本没法比哪。
这一刻，方总深受打击。
不过，张云飞当没瞧见。
既然是来找张云飞的，沈业君就当给张云飞面子，没叫保安把死胖子赶出去就算客气了，怎会去理他？眼角都没瞥他一下。
沈业君是闲着没事就过来，来的次数多了，又投了钱，没把自己当外人，见光顾说话，张云飞没泡茶，自己起身从饮水机接了水放在电热炉上煮，背着手欣赏了一下窗外的景色，待水沸才转身过来。
张云飞看他扮高深，也不揭破他，待他熟门熟路从茶几下摸茶罐，才道：“我来吧。”他是主人，哪能让客人泡茶？
自从三百万投进来后，沈业君一直想尝尝成为这间办公室主人的滋味，今天终于有机会，哪能错过？他抱住茶罐不放，一脸讨好地笑：“你忙你的，我来就好。”
被他的笑容亮瞎了眼的方总脱口而出：“你是建发房产的老板！”
天哪，他看到了什么？m市有名的富豪，民间的传奇，跟张云飞称兄道弟？难怪他投资被张云飞拒绝了，现成的财神爷在这里，张云飞哪用得着他？
第四百四十七章 传说中的大佬
两人一伸手要茶罐，一抱紧不给，正眼神交锋，听方总这一声喊，都转过头来。沈业君一脸不快：“嚷什么嚷？”他对这死胖子半点好感也无，只觉他碍眼。
方总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霍地站起来，手指沈业君，声音高亢，道：“你……你……”刚才前台小妹是喊这老头沈总吧？他没听错。
沈业君一脸嫌弃，眼皮都没抬。
“行了，坐下吧。”张云飞手臂一伸，把沈业君臂弯里的茶罐抢过来，自顾自泡起茶。
方总坐下后像追星族遇见偶像似的，搓着大手，不知怎么办好，怎么坐都不对了。沈业君白手起家，建发房地产又是m市数一数二的企业，房地产界的老大，民间对他的传说有很多版本，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传说中的大佬。
张云飞分茶，把热茶放在两人面前，道：“听说方总过来几次，不知有什么事？”
方总还在激动中，只觉血直往头上涌，根本没听清张云飞说什么。
“这人你认识？”沈业君一副防备姿态，提醒张云飞：“看着不是好人，你年轻，别被人骗了。”
这话方总听清了，玻璃心碎了一地。
“他是巴拉里里的客户，最近想投资巴拉里里，我没同意。”张云飞一点没帮方总隐瞒的意思。
沈业君一听更不高兴了，当场拍板：“三百万不够你尽管开口，要多少有多少。社会多复杂，你别不小心被人盯上……”
什么叫被人盯上？方总委屈地喊：“沈总！”他一年出口总额近千万元好吗？虽说利润低了点，也有一两百万的纯利，怎么看也不像是骗子吧？
沈业君严厉指出：“你要是正经人，会鬼鬼祟祟一路跟踪我到这儿？”
方总被噎得说不出话，他能说刚好前后脚进电梯，一起来这儿吗？总不能因为你是市政协委员，富豪中的富豪，我就得退出来，搭乘下一辆电梯吧？再说，当时我不是没认出你吗？
张云飞不想看他们厮扯，道：“好了，方总有什么事，直说吧。”
这话沈业君听着满意，张云飞没把他当外人的感觉真好。他挺了挺大肚腩，道：“说吧。”
到这时候，方总要是不说点什么，倒真成骗子了，他在大脑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想投资互联网，没想到投错了人，被骗了。所幸因此认识张总，便想继续投资巴拉里里……”
沈业君打断他：“停，你可以回去了，张云飞需要多少资金，找我就可以。”
民营企业贷款难，巴拉里里也不例外，当然了，张云飞一开始就没想贷款，而是直接融资。
而对政协委员沈业君来说，银行的大门随时向他敞开，他想贷多少，不过一个电话的事。再说，房地产本身是暴利行业，要不是这两年禁卖楼花，他几乎不用成本就能把楼盖起来，操作手法不外是贷款和卖楼花。
钱，他有的是，就缺项目，刚好，遇到张云飞，齐活。
这一句可谓石破天惊，震得茶杯里八分满的茶水晃了晃。沈业君被他惊着了，下巴掉了，转头看张云飞：“你看这人……”这人怎样？他说不下去了
张云飞还算淡定，方总从一开始以贵人自居，气势汹汹一副质问嘴脸，把姜小鱼吓得不轻，到后来很有风度地上门，几次三番被姜小鱼以张云飞去b市为由，请到会议室喝茶，早就憋一肚子火，要是不爆发那就不是他的性格了。
张云飞先用眼神安抚沈业君，再对方总道：“有钱确实很了不起。”
平静的语气让方总一怔，没想到张云飞的下一句让他火气全消：“业君兄确实比你有钱，你不服都不行。别以为大声我就会接受你的资金，融资是门技术活，牵涉到方方面面，不是你送钱上门，我收了就行。”
“张总，你说的我不大懂，我就想问，你下次有融资需要，能不能算我一份？”方总垂头丧气的，都到送钱人家不要的份上，他哪里高兴得起来？
沈业君不乐意了：“你当我的话耳边风吗？我说了，张云飞需要钱开口就行，这里没你什么事，赶紧走吧。”
方总不理他，转向张云飞：“张总……”
一个身高近一米七，目测体重超两百斤的大胖子像豆蔻年华的少女似的，眼角泛泪光一脸委屈，看得张云飞鸡皮疙瘩掉一地。不过恶寒归恶寒，该说清楚的话，还是得说清楚。
“公司现在没有融资计划，至于什么时候融资，要看情况。纵然融资，怕也不是十万二十万的额度。融资都是金额一轮比一**的。”
还不是嫌他钱少，只是相比沈业君的直接，张云飞说得婉转而已。方总心如死灰，脸色灰扑扑的，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业君噗嗤一声笑，笑声入耳，方总的脸又红得快滴血。
欺负穷人哪。
“我还有事，先走了。”被人轻视至此，只好闪人了。
张云飞起身送到办公室门口，目送方总脚步沉重走向公司大门，脸上浮现微笑，总算走了，不会再来烦他了。都说第一次见面十秒内决定两人是否能成为朋友，张云飞觉得十分正确，他第一次见方总，他凶神恶煞，这不，两人注定没有交集。
第二天沈业君飞b市，卓华锋巴巴去接，没送他回酒店，直接让出租车停在分公司租的商业楼，华美大厦楼下，帮沈业君拎着行李，上了十二楼。
对青年雷厉风行的作风，沈业君不仅没生气，反而十分欣赏，这说明他的钱投得值啊。
到了现场，转了一圈，沈大老板以专业人士的眼光，发现了施工队若干处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的地方，当即打电话到装修公司，扬言起诉对方违约。
哪里以次充好，哪里偷工减料，他说得头头是道，装修公司的人一听就明白来了同行，不敢怠慢，赶紧派工程师过来，现场察看一番，最后勒令施工队撬开重做，不重做不结算工钱。
施工队的人想骂又不敢骂，脸色难看得
跟死了娘似的，自此不敢欺负卓华锋外地人兼年轻，连夜赶工的情况下，一个月就装修好了。
第一家分公司开业，又是在帝都，自然要孟重一些，加上张云飞是b市人，趁此机会回家探望父母也不错，于是决定亲自去给卓华锋助阵。
随他一同前往的，除了孟子雨在b市人才市场招聘的设计师和业务员之外，还有新晋设计部经理小华，一共八人。
这些人在巴拉里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多少有些要好的同事，临近出发日期，分别气氛渐浓，有些人更是下班后相约请客送别。看着这些闹哄哄的场面，孟子雨一双眼眸瞟向ceo办公室的方向，那里房门紧闭，悄无声息。
犹豫良久，孟子雨还是敲了敲这扇门。
“能不能帮我买些土特产回来？上次去b市，觉得烤鸭和驴打滚不错。”孟子雨站在宽大的大班桌边，眼睛看着桌上的空白处，声音低得像喃喃自语。
张云飞想了一秒，貌似孟子雨从b市回来没带什么吧？不过他并没有拆穿她，说不定是自己记错呢。他道：“好。”
“需要买些什么土特产带回家吗？”孟子雨抬头，脸上是开心的笑容。
张云飞看她，她最近瘦了些，沉默寡言很多，不知怎么的，他道：“孟子雨，要是太累了，就休两天年假吧。”
巴拉里里的福利很好，进公司第一年的员工可以休三天年假，经理级可以休四天，总监五天。以后每工作一年，增加一天。现在处于成立第一年阶段，所有人只能休最基本的。
“休假？”孟子雨愕然，从进公司第一个月起，她就开始加班，连周末都没休息过，哦，上次去b市之前，纠结得要死，最后还是张云飞同意，才逛半天街，买了两件衣服。
“对啊，你太累了，休息两天吧，以后的工作只有更忙。”
小华升b市分公司设计部经理，孟子雨升设计总监兼总部设计经理的任命书已经下了，同事们也改口称呼她为孟总。
张云飞的意思很明显，准她休年假，放松一下，再回来当总监。
孟子雨想的却是另一层意思，他要去b市，又让自己休假，是不是想带自己去，不好意思开口？
这次孟子雨没有出差任务，本就为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张云飞而怅然若失，现在张云飞的话仿如给她点一支指路明灯。是啊，她为什么不休年假，跟他一起去b市呢？
“好。”她道，双眼发光，轻盈转身，走了。
什么情况？张云飞懵逼中。
眼前的秦沐身着碎花吊带睡裙，胸前鼓鼓的，腰枝细细的，湿漉漉的头发上滴下的水珠，落在嫩得掐出水的肌肤上，张云飞一时看呆了。
秦沐明眸瞟了他一眼，温温柔柔地上前，偎在他怀里，一双手开始不老实。
这是被调、戏了吗？张云飞笑，打横抱起她，扔沙发上，压了上去，一番胡天胡帝后才道：“要我给你带什么？”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不可思议
正是因为知道张云飞明天去b市出差，秦沐才到点下班便急匆匆赶回来，b市不仅有第一家分公司，还有他的父母，这一去，少不得在父母跟前尽孝，怕是没那么快回来。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分别，秦沐想跟他一起去，顺便见他的父母。可是跟陶主任一提请假，陶主任便语重心长给她上课，告诫她年轻人不要贪懒。
她哪里贪懒了，她只想陪男朋友去一趟b市好吗？话虽然这样说，请假的事还是泡汤了。
张云飞感觉到秦沐如火山爆发般的热情，在她耳边低低笑道：“想把我榨、干吗？”
“嗯。”秦沐媚眼如丝，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呢喃：“就是要榨、干你，让你不能乱来。”
他哪里乱来了？不过秦沐对他的依恋还是让他很开心，这一晚两人缠绵缱绻，恩爱得不行，快天亮才相拥而眠。
张云飞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拿起手机接听，孟子雨打来的，说要请年假。这事还是张云飞提议的，自然想也没想答应，然后继续睡，没想下午到机场，见孟子雨拖着行李箱，站在领登机牌的柜台前朝他笑。
“你要去哪里？”张云飞奇道。
年假只有四天，能去的地方不多，一般在周边邻近的风景区玩一两天，再休息一两天，也就差不多了，她这是要去哪里？
孟子雨笑吟吟道：“我想来想去，上次去b市没有时间玩，不如趁这次有时间，旧地重游。”
张云飞目瞪口呆。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吗？他要看不出孟子雨巴巴请四天年假陪他去b市，两世为人就白活了。
孟子雨笑靥如花，抢过他手里的行李箱，道：“走，我们办理登机。”
她一直很乖很有分寸，从没这样过，张云飞有点反应不过来，任由她两只手推两只行李箱，到柜台前排队。
“我说，你真的要去b市？”张云飞跟了上去。
“嗯，今早你准我的假，我就去订机票了。”孟子雨眼睛亮闪闪的，脸上的快乐藏也藏不住。
“你是去加班还是去玩？还今早订的机票？钱多烧的。”除了翻白眼，张云飞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巴拉里里规定，到年终没有休年假的员工，年假会折算成工资，照设计部目前的情况，折算成工资的可能比较大，孟子雨这是不把钱当钱哪。
孟子雨但笑不语。她知道张云飞有秦沐，也正是被秦沐捷足先登，才意识到自己真实的心意，如果放弃张云飞，她不会快乐，可追着张云飞跑，她又有些纠结。现在好了，张云飞独自去b市，在b市，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
她承认自己掩耳盗铃，这样做毫无道理，可就是控制不住想跟他一起去的念头，纠结了一夜，直到今早才决定不顾一切跟着感觉走，于是给张云飞电话请假，张云飞的声音迷迷糊糊，大概在睡梦中，应了一声好，也不知他听清了没有。
不过孟子雨是个只要决心一下，便不管不顾的姑娘，她挂
了电话马上去机票代.购点，人家还没开门呢，她硬是拍着门板把里头的人吵醒，订了和张云飞同一航班的机票。
直到办好登机手续过了安检，张云飞才意识事情有些不对：“你在b市呆了一个月，还没玩够？”
“我上次哪里是去玩？我是去工作，天天呆在人才市场。”
“周六日呢？难道人才市场没有双休？”
“周六日人才市场休息，我没有休息啊，我把应聘者约到酒店面试。”
这下，张云飞服气了，你非要这么说，我还真拿你没办法。再说，人都过安检等待登机了，难不成把她赶回去？
“可以抽空玩的时候不玩，现在非得凑热闹，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张云飞一脸严肃，端足上司兼老板的架子。
孟子雨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轻，轻到张云飞以为自己听错。她道：“一个人玩没意思，我想你陪我。”
他到b市是出差兼回家探亲，哪有时间玩？何况，他自小在b市长大，活了两辈子，有哪个景点没去过吗？
可看孟子雨满含期待的眼眸，张云飞一句话堵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以前没注意，这时他才发现孟子雨的眼睛很漂亮，说不出的纯净，特别吸引人。以前，他是不是疏忽她了？
两人一开始是同事关系，后来天天一块儿吃饭，慢慢建立起友谊。孟子雨很漂亮，可一开始，张云飞欣赏的只是她的能力，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她的容貌，嗯，九十分以上，不输于秦沐。
感觉到张云飞注视的目光，孟子雨脸颊泛起一层薄红，在机场亮得刺目的灯光下无所遁形。
“长得还挺漂亮的。”张云飞几不可闻地嘀咕一声，转头望向窗外，那儿停一架飞机，不知是从别的城市飞来，还是即将飞去别的城市。
孟子雨感觉张云飞移开视线，一双漂亮的眼睛从他墨黑的发看起，再落到饱满的天庭，接着是鼻子，定住了，心想，这就是书上说的悬胆鼻吧？
张云飞的鼻子长得极好，既高且直，鼻翼丰满，前世有个相命的说他三十岁行大运，不过他一直不相信，三十岁后也没什么改变，直到被炒，离开广告公司路上，得以重生，才算真正改变命运。
孟子雨挂断电话，张云飞问：“他们都知道你搭这个航班飞b市？”
瞒是瞒不住的，孟子雨也不想瞒，就像公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一样。张云飞听说是自己提醒她可以去玩，而她想来想去，除了b市之外，没别的地方想去，再次目瞪口呆。
他想打开这女人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怎么自己随口一句话，到她那里，就成这样了？
青年好看的眼睛瞪得滚圆，俊脸臭臭的，孟子雨强忍着才没有亲上去，可那副流口水的表情，还是让张云飞往外挪了挪，以为她饿得狠了，把自己当红烧排骨，只好找一家餐厅吃了饭。
飞机起飞不久孟子雨睡着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脑袋蹭着他的胳膊，手也紧紧抱着他
的手臂，张云飞本来还想飞机飞平稳后拿出笔记本电脑看文件，现在动都动不了，何况做事？真是无奈至极。
飞机降落时，卓华锋已经在机场等候，见张云飞从玻璃门出来，大力挥手，然后瞧清他身旁的孟子雨，也呆了一下。张云飞下达小华的任命书之前曾和他沟通过，他明确表示愿意接受小华为b市分公司的设计部经理，也接到小华将于明天到达的通知，怎么孟子雨现在出现在这里？
孟子雨瞧见他呆滞的表情，玩心突起，扬手道：“我来了。”
“哦。”卓华锋应了一声，转头看张云飞。
张云飞淡淡道：“她休年假，跑来凑热闹。”
原来这样。卓华锋道：“孟总休假不忘工作，佩服佩服。”
“嘻嘻。”孟子雨傻笑两声，手突然勾住张云飞的手臂，把张云飞和卓华锋吓了一跳，张云飞是出其不意手臂被勾住，惊着了；卓华锋是没想到两人有超友谊关系，吓着了。
事实上，直到这时，张云飞和孟子雨还是同事兼朋友，关系正常得很。张云飞赶紧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面对她调皮的笑脸和卓华锋不可思议愕然的脸，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那就干脆不解释吧。
“走吧。”他拖起自己的行李箱，当先走向机场的出口。
“车子就在外头。”卓华锋小跑跟上，不忘回头看孟子雨一眼。
身为分公司总监，特地迎接ceo的到来，当然要租一辆好一点的车子了。张云飞一看停在外头的奔驰就笑了：“不用这么奢侈，我们叫出租车也可以。”
虽然从机场到忠关村，叫出租车一点不便宜，但租奔驰更贵。
卓华锋也笑，语气中透着自信：“我总该略尽地主自谊。”
这话谁也挑不出错，张云飞是为分公司开业而来，卓华锋是分公司的总监，负责分公司的日常事务。张云飞是为公事，回家是顺路。
两人一家在b市，一在b市住了一个月，卓华锋就没介绍沿途的风光，转而介绍起分公司的情况：“唐总本想来接张总，只是忙着招聘，抽不开身，现在他已经招了十个业务员，前台和出纳已经到位。出纳按要求，聘的是本地人，会计还没招到合适的。”
这些情况，张云飞早就知道，每有一个新人入职，个人简介和学历复印件会寄到总部备案，财务人员的招聘更需通过张云飞和牛雷的确认。
分公司的商务总监从总部三位商务经理中选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最后唐良达胜出。他成了入职员工中升职最快的，堪比坐火箭，无人能比。进公司八个月，过试用期，成为编制业务员，升商务经理，再升分公司商务总监，连续三级跳。
任命书下达时，杨芳芳还没怎样，李冰真心郁闷。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手下入职不久的业务员欧阳锋升b市分公司商务经理，这会儿和小华及几个业务员在来b市的火车上。
第四百四十九章 暗中猜测
升职如此之快，不看背景只看实力，也只有巴拉里里这样的互联网公司了，看清形势的员工们倍感有干劲，更加努力。
今天张云飞到来，卓华锋和唐良达应该接机，但唐良达估错日期，以为张云飞明天到，约了应聘者过来面试，最后只卓华锋一人来。
张云飞并没介意唐良达把应聘者摆在比自己重要的位置，反而觉得他这么做没错，巴拉里里的企业文化是以人为本，虽没明说，员工们都懂，张云飞坚持员工是公司的第一客户，也就是说，员工比客户重要，因为员工能为巴拉里里带来客户。
如果因为他的到来，而让唐良达失约于应聘者，那跟国营企业有什么不同？
不过卓华锋还是被张云飞训了一顿，无他，租奔驰接他。
“下次一定改。”卓华锋陪笑。他确实纠结过，总觉得叫辆出租车太寒碜，怎么说张云飞也是ceo，坐出租车怎么说得过去？
孟子雨坐在后座，不欣赏沿途风光，一双眼睛像粘在张云飞身上，看得张云飞浑身不自在，回头瞪了她一眼。
订的是华美大厦附近的酒店，张云飞让给孟子雨住，自己打算住家里去，两人放下行李，去了分公司。
后天才是正式开业的日子，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办公家具用品该有的都有，入职人员忙着再次擦拭打扫，也有新入职的业务员抓紧时间忙着联系客户。
张云飞看了很满意，刚在卓华锋狭小的办公室坐下，唐良达风风火火来了：“张总，不好意思……”
要说不担心老板记过穿小鞋那是假的，唐良达一面试完，赶紧过来请罪，结果进门先见到孟子雨，也目瞪口呆。
这段时间卓华锋尽责尽职，一门心思把办公室装修好，可以说问心无愧。可当张云飞看这份明细表时，他手心还是微微出汗，生怕老板挑刺，生怕自己有做不到的地方。
办公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张云飞才合上报表，抬头道：“良达来了。”
唐良达已经来了好一会儿，刚进门就道歉，不过没得到张云飞的回应，他以为张云飞对他有意见，老板来了，不去接机，确实说不过去，有意见也是该的。他坐在卓华锋对面，满脑子盘算怎么把这事圆过去，听张云飞跟他说话，受宠若惊之下，不知说什么好。
“招聘顺利吗？”张云飞说着把明细表递给卓华锋。
“顺利。张总，我……我约了两个人面试，赶不及到机场……”唐良达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但胜在有错就认，一点不拖泥带水。他这副诚恳的态度很为他赢得客户的好感，为此签了不少单。
“没什么。”
卓华锋收好明细表，好不容易插话：“张总，有问题吗？”
这份报表是装修公司给他的，他当面看过两次，还用尺一一量过，没发现问题，万一张云飞看出问题，他觉得他不配为行政总监了。
幸好张云飞道：“没有。”
他长长
松了口气，把办公室装修好是行政总监职责之一，也是基本工作，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好，他担心会过不了试用期。跨部门升迁，也有三个月试用期。这一关过了，接下来就好办了。
张云飞问唐良达招聘的情况，分公司要打开局面，离不开业务员。
唐良达道：“b市是全国的心脏，人才还是很多的，上次孟总和钟经理过来，和人才市场的关系处得好，我一说是巴拉里里的，他们那的副主任赵树光热情得不得了，一路给我开绿灯，还问了几次孟总的情况。
应聘的人非常多，不过我想，在b市这样的地方，标准得提高些，毕竟人才多，我们的工资也高，所以精挑细选，到现在定下来的只有十二人。原本十人，下午增加了两人。”
人才对互联网企业的重要性勿容置疑。巴拉里里转正后一千多元的底薪可以跟外资媲美，比国营普通员工还高，有这么高的工资，为什么不招些高素质的人才回来？唐良达招聘的第一项要求是大学本科毕业，就算这样，看了底薪，报名的人还是趋之若鹜。
张云飞很满意，付出高价，为什么不追求物有所值，甚至物超所值呢？要不是m市不能跟b市比，b市如百川归海，全国人才蜂涌而来，张云飞早就把总部的招聘要求提高到本科毕业以上了。
对于业务员的招聘，原则上由钟丽娟、商务经理、商务总监面试即可，不必张云飞面试。业务员的招聘量极大，要是必须张云飞面试，张云飞怕是什么事也做不了，天天面试业务员就忙不过来了。
当晚，卓华锋和唐良达在一间烤鸭店为张云飞和孟子雨举行接风宴，主菜是b市闻名全国的特色名菜烤鸭，这家店以做烤鸭闻名，味道自然是极好的，价钱也极贵。张云飞就算是本地人，也难得来吃一次。
对于孟子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两人暗中猜测良久，最后一致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全公司都清楚，张云飞有女朋友秦沐，到b市出差，要是带秦沐，他们一点不意外，现在这是闹哪出？
卓华锋要点酒，被张云飞阻止了，他酒量极好，难得喝醉，可孟子雨酒量如何，他不敢保证。这姑娘今天看着不大正常，万一喝醉了耍酒风，那就麻烦了。
在座四人他是老大，既说不喝酒，自然不喝，叫服务员上了饮料。
不愧是百年老店，烤鸭的味道跟外面卖的有很大不同，好吃太多了，孟子雨一吃就停不下来，那两位揣着小心思，不敢说她，张云飞无奈提醒：“淑女一点。”
谁能告诉他，有哪个妹子用手里的薄饼包烤得金黄的鸭皮，蘸了酱，不顾形象往嘴里塞？在座还有三个大男人呢。
孟子雨果然收敛了一点，改用筷子，可依然吃得飞快，一只烤鸭片下来的皮和肉倒有一半进了她肚子，卓华锋生怕不够吃，准备再叫一只，张云飞不答应。
最后孟子雨虽然没喝醉，却饱得直打嗝，她说自己站不稳，张云飞直截了当道：“扶墙吧。”
墙……
卓华锋和唐良达默默对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找借口落荒而逃了。他们两支镁光灯照了一晚，再不逃，怕是工作难保啊。
“你知道你在搞什么吗？”张云飞无奈。大家是同事，没有外人，你不淑女也就算了，干嘛一离开饭桌就想勾他的手臂，亏他缩得快，要不然他们会怎么看？
孟子雨低下头，这时已出了烤鸭店，路灯有些昏暗，看不清她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张云飞叹气：“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孟子雨声音细而坚决，她脸热得很，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脸红了。
“我们是朋友，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有难处我能帮的，也会帮。”张云飞道。
从烤鸭店到酒店有半小时的车程，那两位跑了，留下奔驰，张云飞招呼她上车，发动车子，送她到酒店楼下才离开。
孟子雨目送有些老旧的奔驰驶进夜色中，一个人在风中站了很久，久到腿麻木了，才慢慢走进酒店。
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难道要自己一个女孩子先开口吗？
孟子雨和衣倒在床上，眼望天花板发呆，直到手机响。
转眼又到了春节，张云飞选择回家过年，从包里拿出之前刘芳给他配好的钥匙，熟悉的打开自己家门。
“妈。”
刘芳回头瞧见站在门口的儿子，又惊又喜，差点失手打翻碗，道：“小飞？”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是我，妈，我回来几天。”张云飞说着从母亲手里接过抹布和碗，洗了起来。
刘芳呆了几秒，摸摸儿子结实的手臂，确定儿子真的回来了，不禁拍了拍他的手臂，嗔道：“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妈提前买些羊排骨回来。”
张云飞喜欢吃红烧羊排骨，每到冬天，刘芳隔三差五就会做一次。这次回来，张云飞没提前跟母亲说，想给母亲惊喜，果然，刘芳高兴坏了，说完就去开冰箱，张罗给他做吃的。
“妈，我吃饱了。”张云飞把冰箱关上，帮母亲涮了碗，扶母亲到厅里坐下。
父亲张尚志又外派，家里就母亲一人，儿子回来，做母亲的有说不完的话，家长里短的，这一说就到凌晨，要不是张云飞劝母亲去睡，有话明天再说，怕是说到天亮都没说完。
母亲太寂寞了。张云飞叹息，想着怎样才能让父亲调回来。张尚志在一家大型国企当工程师，常年外派，上一世，直到退休才回b市，然后天天和刘芳一起遛弯买菜，也是到了晚年，夫妻俩才得以团聚。
夫妻俩人最好的年华，都在异地中度过，张云飞不忍见父母分离，劝了张尚志几次，张尚志坚决不肯提前退休，也不肯走后门调回b市，张云飞既决定帮父母一把，自然得想办法。
张云飞呼了同桌曾云天，不到两分钟，曾云天便回电话，听说他回b市，跳了起来，哪里等得及明天再见面，嚷着要赶过来。张云飞道：“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第四百五十章 旧地重游
曾云天一看表，这都快凌晨一点了，确实不方便过门作客，他以为张云飞这会儿才到b市，一到就给他电话，不仅没怪他这么晚打扰，反而觉得他很够哥们。
“你还没睡？”张云飞奇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久到张云飞以为他挂断电话，才传来曾云天可怜兮兮的声音：“失恋了。”
失恋了，所以睡不着。
大概这货想找人倾诉失恋的痛苦，张云飞理解了，跟他约明晚吃饭，便挂了电话。
一夜无话，第二天小华和欧阳锋等人到b市西站，分公司的前台去接他们。大家都张罗起来，就等明天八点半剪彩，然后正式开业。
卓华锋和唐良达合计了一下，决定晚上请新来的同事吃爆肚，爆肚是b市的特色小吃，很有地方特色，又美味可口，更重要的是，它比名扬天下的烤鸭便宜，又拿得出手，价位刚刚好。
爆肚是涮羊肚，把羊肚分解成很多部位。小华几人一听吃过几次的卓华锋一说，口水就下来了。
张云飞今晚有事，不参加活动，孟子雨想跟着张云飞，没想一到下班的点，张云飞就走得不见人影，只好怏怏地跟着大伙儿去不远处一间门面不错的爆肚店。
巧的是，张云飞和曾云天也去了爆肚店，不过一在忠关村吃，一在张云飞家附近吃。两家店的规模也差别很大，张云飞和曾云天去那家，只有两间门面房，乍一看，寒酸得很，却是开了二十几年的老店，是张云飞和同学们学生时代多次打牙祭的地方。
去年曾云天考中一所普通大学，刚到学校不久，便暗恋同系一位女生，他帮人提水跑腿，殷勤周到得不行，可临放暑假，女生和另一个男生确定关系了。
张云飞听他大倒苦水，不时安慰两句，好不容易倾诉完，饭也快吃完了。曾云天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难道知道我失恋，特地飞来安慰我吗？好哥们啊。
张云飞道：“你叔叔是二特的主任吧？”
张尚志的单位简称是二特，主业是基建，全国各地收工程，张尚志也就全国各地跑，工程没做完不能回b市，回b市没几天又接到新任务再外派，总之一年没有几天在家。
“是啊。”曾云天还沉浸在失恋的苦闷中，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心上人有男朋友，对他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见张云飞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看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哪天约你叔叔出来吃个饭。他喜欢什么？”
别以为主任芝麻大的官，在二特，曾云天的叔叔曾解放负责安排外派人员，权力大得很。上一世，张云飞和曾云天渐行渐远，有些想不起曾解放喜欢什么，不过像这种人，不外乎财色酒，不难搞掂。
曾云天嘴张得可以塞进一颗鸭蛋，半天才道：“你想干嘛？”张云飞的公司是互联网企业吧？跟基建搭不上边吧？
“我想让他把我爸调回b市。”张云飞说着夹一筷子毛尖放曾云天碗里，吃到这时候也差不多了。
两人是同桌兼好友，这个忙曾云天自然要帮，可是一想到自家叔叔那德性，曾云天眉头就皱得紧紧的，道：“你要有心理准备，钱少了怕是不行。”
他叔叔爱钱，这点挺让他鄙视的，可到底是长辈，他不好说什么，但叔叔有个毛病，钱少了，他会收钱不办事。曾云天生怕张云飞吃亏，赶紧提醒，可别钱给了，张尚志没能调回来。
“要多少？两万够吗？”
“两万？”曾云天骇了一跳：“够，太够了。好象还没人送他这么多，有两千大概就可以了。”
“就给两万，让他给我爸调一个不用离开b市，舒服一点的岗位。”张云飞道。
曾云天服气得不行，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真有钱。”又想到暗恋爱的女生给他发好人卡后投入一个家里有钱的男生怀抱，不禁想哭：“我要是像你这么有钱就好了。”
要是有钱，女生就不会和别人好啦。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占地最大的是商务区，现在只有一部，但他预留的地方可容纳近百人。
见张云飞坚持不肯用自己的办公室，卓华锋不安道：“张总，这样不好吧？”
张云飞是ceo，想什么时候休假不可以？非得这个时候。再说，他嘴上说休假，哪里有休假的意思，而是走到商务部，和业务员们混在一起。
张云飞比大学毕业的业务员们还要年轻三四岁，那张俊朗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业务员们见他过来，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围了过来。
“忙你们的，我随便坐坐。”张云飞说着，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了。
虽说大学毕业，学历是有了，可联系业务的经验还不够，唐良达培训了两天，根本要点是说了，要真正灵活变通得经过实践积累。不过在场的都是天之骄子，最不缺乏自信心了，老板在这里坐着，一点也不怯。
张云飞坐了约有半个小时，听他们电话联系客户，觉得他们在心理、语气、表情、用词几方面没什么错，准备走人时，孟子雨来了，不说话，就站他旁边，像端茶递水的使唤丫头。
“你不是休假吗？没打算去玩？长城、故宫去过吗？”张云飞问，对这姑娘的心思越发不能理解。你说你是来玩的，可一大早到分公司，参加完剪彩仪式，便赖在设计部不走了。小华是你的闺蜜，自然不会赶你走，可你确定没有妨碍别人工作吗？
“长城没去，故宫抽空去过一次，如果你愿意陪我去一次的话，我不介意旧地重游。”孟子雨声音很低，几乎是凑在张云飞耳边说的，吐息吹得张云飞耳朵痒痒的。
这是要他陪着去玩了。张云飞想了一下，不谈公事，两人是朋友，尽一下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再说，自己今天确实也没什么事。
“去长城吧。”
奔驰还租着呢，
b市张云飞熟，地图都不用看，直接开往嘉裕关那一段长城。
大热的天，爬长城的人不多，只有几个手持小旗子的导游带着几群人往前走，游客多是老头子老太太，边走边喘，很快被张云飞和孟子雨越过。
b市的夏天又闷又热，太阳又毒，走没一半，孟子雨就累得不行，把着张云飞的手臂，喘着粗气道：“我走不动了。”
张云飞张望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哨台，道：“到那儿歇一会，买冰棍吃。”
不知是冰棍的吸引力，还是张云飞没抽回手臂，孟子雨奋起余勇，大踏步到哨台，一走到阴影处，人就软下去了，要不是张云飞眼明手快，就坐地上了。
“没事吧？”一看就是缺乏锻炼的主，这儿才第一个哨台，实在没走多少级台阶。张云飞极目远望，觉得为孟子雨安全考虑，不如让她在这里休息，自己爬完全程算了。
“还好。”孟子雨好不容易站稳了，旁边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阿姨大概看不过眼，道：“小姑娘，你这样不行啊。”
说完，阿姨脚步轻快越过两人，走下台阶，看样子是常爬的，从上头下来气不喘，腰不酸。
张云飞买了两根冰棍，再问卖冰棍的中年大叔借一只小凳子，让孟子雨坐了。一连吃了三根冰棍，孟子雨才觉得好些，道：“应该带壶水来。”
刚才出来得匆忙，什么准备都没有，水杯水壶自然是没带的。张云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个旅游团走过，很多大叔大妈手里都拿着水壶。
原来是渴了才这样。张云飞道：“我确实没想到。你还能爬吗？”印象中很久没来爬长城了，竟把这个忘了。
孟子雨想了半分钟，道：“上头还有卖冰棍的吗？”
“吃太多冰棍会拉肚子，你确定要吃吗？”
长城成为旅游景点后，哨台承包给一些人开小店，卖冰棍饮料零食等东西，每个哨台都是如此。
“难得来一次，我想爬到最上面。”孟子雨眼神迷蒙扫过张云飞，再望向最上头那面有些褪色的国旗。难得和你来一次，不让你陪我爬到最上头，对得起我自己吗？
她坚持，张云飞没办法，只好去买两罐饮料，给了她一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可乐？”孟子雨笑得眉眼弯弯，印象中她从没在他面前喝过可乐，也没说过喜欢喝可乐才对。
不得不说，女生就是在意这个。
张云飞道：“不喝可乐，难道喝那种添加很多色素的饮料？”相对来说，可乐还是要比那些香精加色素的饮料要好吧？
孟子雨走一段，歇一段，太阳火辣辣的，差点没把两人烤焦。每到哨台张云飞就买两罐可乐，就这样，一点多，整段长城几乎看不到人的时候，两人爬到国旗处。
孟子雨欢呼声未歇，人就站不住。张云飞只好扶住她，道：“还能走吗？”
这儿没有哨台，只有热得像火的阳光。
第四百五十一章 撑得走不动路
孟子雨摇了摇头，上来的时候凭一股意志，早就透支了体力，现在实在是没办气再往下走了。
张云飞抹了把脸上的汗，无奈蹲下，道：“我背你下去吧。”
早知道就不提议来长城了，去故宫多好啊。
孟子雨一怔，似乎没想到张云飞会这样，犹豫道：“我很沉的，有九十多斤……”还要爬那么宽那么长的台阶，要是累坏他怎么办？她会心疼的。
“行了，赶紧的吧，再不走会晒成人干了。”张云飞催促。
孟子雨把脸颊贴在张云飞背上，闭上眼，想像他一步步下台阶的样子，巴不得这段路永远走不完，正浮想联翩时，张云飞停下了，然后奔驰的防盗锁响起，她被放下。
张云飞满头满脸的汗，一进驾驶室，马上开空调，抽面巾纸拭脸，嘴里还不忘抱怨：“今天几度啊？怎么这么热？”
记得二千年夏天，b市曾有过四十度的记录，难道是今天？他得多会挑，才挑创记录的高温天气去爬长城？
还真让张云飞猜着了，昨晚气像台预报今天四十度，不过他当时和曾云天在爆肚店涮爆肚，没注意，那家店门面虽小，为了夏天能做生意，也是装空调的。家里的空调是张云飞装的，办公室不用说，空调是必备的办公用品。
从早到晚窝在空调房的结果，就是不知天气热得快把人蒸干。
孟子雨咬牙爬到最高处，人几乎虚脱，被张云飞背下来，身体得到休息，满满的幸福感又让她像无惧一切的勇士，虽然晒黑了点，脸上湿腻腻的全是汗，却不觉得累。
她拧开手里可乐的盖子，凑到张云飞唇边。张云飞背她时，可乐交给她拿了。
张云飞喝了一口，冰冻可乐早就不冰了，味道没有冻的那么好，他只喝一口，就不再喝，发动车子，驶出围起来的大门。
既是以朋友的身份尽地主之谊，张云飞自然要带孟子雨去尝尝当地的特色美食。开车回市区，七弯八拐，来到护国寺，把车停好，道：“走，吃饭去。”
护国寺小吃一条街汇集了b市最地道的当地特色小吃。当然了，身为正主儿的护国寺，贵得离谱不说，一般人也进不去，那是招待国家贵宾和名人的所在。
若有朝一天，张云飞上了富豪榜，想必护国寺会把他奉为上宾，现在他却不想去多事。再说，爬了一趟长城，又过了饭点，早就饥肠辘辘了，早点找东西吃是正经，何必搞些有的没的？
孟子雨像喝醉酒似的，晕晕乎乎跟着他，随他进了一家不大的店，也没去看牌匾上写的什么，见他坐下，便挨着他坐。
张云飞点了几样小吃，什么炸灌、肠、炒肚儿、驴打滚、豌豆黄、卤煮火烧，最后转头问她：“要来碗豆汗儿不？”
b市的豆汁儿喝的是酸、辣、烫，本地人一碗下去，只觉五脏六腑直到胃十分顺畅舒坦，可外地人就喝不惯了，觉得味道十分怪异，恨不得拿清水漱口，把嘴里那股子怪味漱掉。
张云飞不知道孟子雨喝不喝得惯，他自
到m市后，就再没喝过这味儿，还真有点儿想念了。再说，豆汁儿适合下午喝，去腻。这会儿喝这个也合适。
孟子雨只想什么都和张云飞同步，张云飞要喝，她当然不会错过。于是两碗热气腾腾的豆汁儿端上来，张云飞喝得十分舒坦满足，孟子雨一入口就喷了出来。
“太难喝了，味道好怪。”她苦着脸对张云飞道，自己都没意识到，那眉那眼加上嘟着嘴的样子，完全就是在撒娇。
张云飞笑着喊老板拿来白糖，道：“加一勺试试。”
加了白糖，豆汁儿有了甜味，不像刚才那么难喝。孟子雨虽了一小口，眨巴眨巴眼睛，道：“有点酸奶的味儿。只是比酸奶难喝。”
老板在旁边道：“这可是好东西，小姐不妨多喝一点。”
他见张云飞喝得眉眼舒开，知道他是本地人，自然不必多说。豆汁儿几乎可以用来检验吃客是当地人还是外地人，当地人十分喜欢这味儿，外地人却是一口也喝不了的。
孟子雨看看张云飞，再看看老板，皱着眉，一小口一小口喝了半碗，摇头道：“不喝了。”再喝下去，口腔里都是这种怪味道，受不了。
张云飞夹了一块香甜软糯的驴打滚，递到她唇边，道：“吃吃看。”
驴打滚在b市受欢迎的程度无与伦比，随同b市成为旅游城市，到帝都b市旅游的人无不买几袋当手信。
这东西据说是用黄米做的，上面再撒上一层豆面儿，有点像糍粑或是麻署，吃起来香、甜、黏、软，之所以叫这个名，却是十分形象，因为这种小吃上面撒了一层豆面粉，让人联想到驴在地上撒欢打滚后滚了一身黄泥，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小名，大名豆面卷反而没人叫了。
孟子雨喜欢吃甜食，在b市这一个月，买过好几次驴打滚，又是张云飞夹给她的，哪会不吃？咬了一口，只觉比平时更加香甜。
张云飞没有吃别人口水的习惯，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这家店的驴打滚个头不小，目测一个得有一两左右，孟子雨一口吃不完，张云飞想放她碗里，偏偏她碗里还有刚才没吃完的豌豆黄，只好喂她一口一口吃完。
孟子雨一颗心快化了。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啦。
张云飞把一碗豆汁儿吃完，用牙签扎了炸灌、肠吃，道：“这是用真正的猪大肠灌的，你吃吃看。”
灌大肠有两种，市面上大多数是用淀粉冒充的，像这种传统的用猪大肠灌的炸灌、肠，已经十分少见了，只有护国寺小吃街这里有，当然价格也十分的贵。
不过纵然贵一点，张云飞也消费得起。他只想吃原汁原味的灌大肠。
孟子雨吃了一块，转而认真对付驴打滚，差不多把一份驴打滚吃完，才放下筷子，道：“吃撑了。”
真的吃撑了。
有他在身边，什么东西都要美味十倍。
这顿饭却吃了很久，竟然吃到两人走出小店时，阳光已经照在对面门面房的墙上。
还夹着一丝余热，空气凝滞得让人有点
不能呼吸。
平时人山人海的护国寺小吃一条街，这时却如此安静，只有零落几个食客对每一间店面挑挑拣拣。
孟子雨抚着肚子，姿势像极了孕妇，边走边哼哼：“吃太饱了。”她觉得肚子要爆炸开，就那样扶着，生怕爆了。
张云飞无语，好一会儿道：“谁叫你吃撑了还一个劲地吃？”
和孟子雨一起吃工作餐有半年了吧？从来不知道她这么能吃，一边嚷着吃撑了，一边不停往嘴里塞，看得他目瞪口呆。
心上人坐在身边，漆黑的眼里只有她，她只觉得每样食物都美味无比，停不下嘴，哪怕胃已装不下，嘴也停不住。最终结果就是撑得走不动路。
还没走出护国寺小吃一条街，她扶着墙站住了，眼巴巴看他。
这是让他继续背她吗？还背上瘾了。张云飞装作不懂，道：“再走几步就到停车场了，慢慢走吧。刚吃饱不宜运动散步，回酒店喝两杯浓茶消消食吧。你带茶沈了没有？”
这是不肯背她的节奏啊。孟子雨有些失望，低头不语。
张云飞也不催她，抬头四望，这里没有茶沈店，家里倒有，只是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了。张云飞想了想，就近进了一家店，道：“老板，有茶沈吗？均一两给我，价钱由你开。”
这里卖的是b市的特产小吃，来这儿用餐的除了本地人外，还有来b市工作居住的外地人，以及闻名而来吃地道帝都小食的游客。老板也算见多识广了，但从没见过进门不吃小吃，而要买茶沈的。
不过，价钱随他开的话确实让他心动不已。老板犹豫了一秒，只一秒，道：“我自己喝的茶，你要不要？”
“可以啊。茶沈怎么样？”
店老板拿出一个铁罐，打开，里头是半罐茶沈，张云飞闻了闻，掏一把看了，是铁观音。这种茶色泽淡黄，茶味有点淡，不如单丛茶那么去腻，不过总比没有的好。
“来一两。多少钱？”
店老板称茶装茶，很快把一把茶沈装在一个薄膜袋里递给张云飞，道：“我自吃的，买的都是好茶，成本价均你一点吧，五十元就好。”
茶这种东西用眼看很难看出具体价位，要冲泡，要品才品得出，既然店老板说五十元，张云飞估计价位大概只有两三百，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掏出钱包，抽了一张五十元面额的毛爷爷递过去。
孟子雨瞪大眼，隔着玻璃门目睹这一切，直到张云飞走出来，才道：“你去买茶沈……”她以为张云飞走开是去把车开进来呢，却不知道护国寺小吃一条街是不准机动车进来的。
张云飞把薄膜袋递给她：“回去泡两杯浓茶喝了。”
“嗯。”
上了车，孟子雨不停拿眼看他。
这时正值上下班高峰期，汽车不多，摩托车也不特别多，倒是自行车如开闸的洪水，从每一个路口蜂涌而出。每当这时候，张云飞都会减速，甚至停车，让自行车潮过去后，再继续行驶。
第四百五十二章 打架
这种现象，在十年后的b市就很难见到了，张云飞身历其中，有恍如隔世之感。确实是隔了一世。
夏天天黑得晚，送孟子雨回到酒店时，太阳落山了，天却还亮着，闷热依旧。张云飞懒得下车，待她下车，便驾车离去了。
孟子雨站在酒店门前望了很久，久到一个男人从酒店大堂走出来，道：“孟小姐，你在看什么？”
孟子雨回头，一时没认出眼前戴细边眼镜的年轻男人是谁。
男人见她怔忡，好脾气地笑笑，道：“我是赵树光啊，你不认得我了？”这才不到两个月吧？她就把自己忘得精光了？
“我知道你是赵主任啊，可是你怎么在这里？”孟子雨说着，下意识回头望，奔驰车早驶得不见踪影。
赵树光是b市人才市场负责审核应聘单位资质的副主任。人才市场是市人事局下属单位，他的职称是副科级，今年二十八岁，还是单身狗一枚。
见孟子雨不停望着左侧的马路，不禁问：“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我要不是等了很久，有些无聊，走出来看看，还真没发现你。
“没什么。”孟子雨摇了摇头，道：“你来这里办事吗？”所以两人是偶遇？
“我听唐总监说你来b市，给你打了两次电话，你都没接。我估计你忙，不好打扰，问了唐总监你下榻的酒店，下班后过来找你。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着，你难得来一次b市，我怎么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
我骑了大半小时单车，巴巴地跑来，可是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算怎么回事？赵树光就差学马教主咆哮了，脸上却依然温和地笑着。
孟子雨怔了一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道：“我没听到手机响。”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果然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b市的区号。
看完来电显示，孟子雨歉意地笑笑，然后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主要是她还沉浸在满溢的幸福里，加上吃太饱，血液都往胃里去消化食物，大脑有些空，也有些缺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赵树光很尴尬，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打开僵局。
两人傻站半天，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一对夫妇模样的男女拖了几个行李箱，边走边拌嘴走向酒店大门，经过两人身边时，女人没注意地上有小石子，直直往前走，行李箱的轮子硌了一下，撞到孟子雨。
孟子雨脱口“哎哟”一声。
“撞着没有？”赵树光先确定孟子雨没受伤，再质问女人：“你怎么能撞人呢？”
女人两只手拖三个行李箱，十分吃力，撞着孟子雨的行李箱不受控制，脱手掉落地上，拉链没拉好，衣物散了一地，心头的无名火噌噌往上直冒，正要找人发泄，赵树光送上门刚好。
“我就撞她了，怎么滴？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堵住门吗？真当自己是出来卖的。”女人又尖又细的嗓音传出去三条街，夜色中，几个路人望了过来。
出来卖的！那不是骂孟子雨从事某种特殊职业嘛，太难听了。孟子雨刚要反唇相讥
，赵树光脸色铁青，双手叉腰作茶壶状，朝女人吼：“你才出来卖，你全家都出来卖。”
说好的谦谦君子呢？孟子雨目瞪口呆。
女人被吓到了，张大嘴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走在女人前头，边走边和女人拌嘴的男人已快走到酒店的台阶边，听到动静回头一看，顿时不干了，把行李箱一丢，冲了过来，一把揪住赵树光衬衫的领口，一拳轰在他脸上。
孟子雨和女人同时大声惊叫。
赵树光摔倒在地，但很快爬了起来，孟子雨眼尖，瞧见他脸颊一片青紫，再次惊呼，想打电话叫张云飞回来，手抖得几次拉不开包包的拉链。
男人弯腰去扶老婆，没想赵树光冲上去抬腿就踹，简直黄飞鸿附身，一连两脚踹在男人屁股上，男人扑倒在地，跌了个狗吃屎。
女人尖声大叫。
孟子雨下巴差点掉了，这是那个一向露出八颗牙齿，笑容温和，作谦谦君子状的赵副主任吗？
赵树光眼角余光瞟了孟子雨一眼，见伊人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望着自己（其实是吓呆了），顿感备受关注，为了讨得伊人欢心，对地上的男人紧追不舍，整个人扑了过去。
地上的男人下巴磕在水泥地上，也不知出血了没有，总之很疼，心头无名火更是大炽，刚要爬起来打回去，只觉重物从天而降，落在他后腰上，差点没把他的老腰坐断。这还不算完，坐在他腰上的男人拳头还如雨点般落下，砸在他背上肩头。
女人见自家男人挨打，跟被强、暴似的，尖声不断。
男人身高一米七左右，很胖，力气不小，挣了几下，把赵树光推开，两人扭打起来。
孟子雨总算拉开包包的拉链，手却抖得不成样子，手机刚离开包包，便掉在地上，幸好捡起来时，没有摔坏，但是她找了半天，找不到通讯录上张云飞的电话。
两个男人你一拳，我一脚，毫无杜法又激烈，不时在地上翻滚，女人先是尖叫，接着冲了上去，帮自家男人打赵树光。
赵树光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材适中，仗着比男人高，身形灵活，占了上风，女人一加入，又撕又咬，便落了下风。
孟子雨急得不行，乱按一通，不知怎么的，电话接通了，很快，张云飞的声音传来：“喂？”
“快来。”孟子雨急死了，这种情况一时半会又说不清楚，她也没余暇组织语言。好在电话那头，张云飞确认她在酒店，让她等着，电话便挂断了，想必赶了过来。
要不要上去帮忙？她不会打架啊。孟子雨快急哭了。
赵树光抽空瞥她一眼，闪避得慢了，挨了男人一拳，见她一副要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心疼得不行，他想在伊人面前表现，抬腿狠狠一脚踹在男人肚子上，男人闪避不及，痛得弯下腰。
女人的脑袋狠狠朝赵树光撞去，赵树光嫌她碍手碍脚，抓住她满头卷发，一把掼开。他面目狰狞的样子，看得孟子雨手脚冰冷。
女人摔坐在地上，只觉屁股生疼，边拍地边嚎
哭起来。
大概夜里女人嚎哭让人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加上路灯下两人男人打得激烈，路人越围越多，酒店的保安站在台阶上，远远地看着。
孟子雨急中生智，喊看热闹的保安：“还不帮忙把他们分开？”到底多大仇啊，打成这样。
她转头望向来路，一辆货车经过，想着张云飞家离这儿不近，不能挂了电话立即到，不由焦急。她不是没想找卓华锋和唐良达，这两位就租住在这附近，步行过来也就十分钟，可她直觉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的好。
一个保安缩了缩脖子，道：“他们在酒店外头，我们干涉不着。”
这儿是酒店门前的空地，他们也不是酒店的客人，保安们何必多事？
张云飞没有半小时赶不过来，要让他们再打半小时，出人命怎么办？孟子雨惶惶然中见保安这么冷漠，怒了：“我住在你们店里，你们也袖手旁观？”
先前那个年龄最大的保安道：“又不是你打架。”
“好，我现在就打给你们看。”
看热闹的四五个保安吓了一跳，另外一个中等身材的保安道：“姑娘，你别冲动。”
女生可是住在他们酒店的客人，看着娇怯怯的，真要去凑热闹，被误伤怎么办？又在酒店门前，到时他们脱不了干系。
几个保安低声商量了一会儿，分成两组，同时出手，拉开了扭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赵树光鼻青脸肿，男人的脸看起来只有一点淤青，表面上看好象赵树光吃亏了，其实不然，他比较阴狠，尽往对方肚子上招呼，不脱衣服看不出来。
两人几乎瘫软在地，喘着粗气脸红脖子粗地瞪着对方，要不是手臂被制住，怕是会再次掐在一起。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抱住男人，被男人推开。
“你没事吧？”孟子雨一过去，保安松开赵树光，退回台阶了。
“没事。”赵树光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一定伤得不轻。为孟子雨打架，在孟子雨面前伤成这样，一定会给她留下极好的印象。他虽然受伤，心情着实不错，不过城府深，没表露出来罢了。
两人被拉开，孟子雨就不慌了，她成为总监后沉着不少，不是去年刚毕业时的小姑娘了。掏出面巾纸递给赵树光，道：“伤成这样，还说没伤着？要不要报警？”
要不要报警？对方显然是外地人，一口浓厚的外地口音不说，看这散落一地的行李，就足够明白了。
赵树光只考虑三秒，想到自己派出所有朋友，虽然不是管辖这一片的，但多少说得上话，让孟子雨看看他的人脉也好，于是微微一笑，尽显温和本色，道：“当然要。”
他脸上青叠着红，红叠着紫，像开了染坊，这么一笑，不是难看，而是可怕。
孟子雨无语了一下，道：“要不要先去看医生？你这伤……”
这是要破相的节奏啊，得多久才养好？
“我没事，先报警。”赵树光说得正义凛然，似乎正义在他这边。
第四百五十三章 报警
这时代110报警电话已深入人心，只要按下这三个数字，警察叔叔就会到来。
赵树光一个副科级，在这一块招牌掉下来砸中三个人，有可能两个是官的帝都，还真不够看。副科级的工资比通常百姓多一点没错，但也就仅是多一点点罢了，比孟子雨可就差远了。
因而，他没有手机。这也是孟子雨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固话的原因了。
确定要报警，还得借助孟子雨的手机，要不然只能去公共电话亭了。可是孟子雨没想到这个，既然赵树光要报警，打架的是他，受伤的也是他，自然由他打电话。
于是两人再次大眼瞪小眼。
那边，女人坐在地上抹泪，男人埋怨她多事，心想要不是她没来由地骂人，自己用得着和人打架，差点没被打死吗？再一看对面那对狗男女……这是在干啥？
孟子雨五官精致，身材高挑，又是侧颜杀。刚才男人只顾和女人吵架，手上三四个行李箱又沉又重，一点没注意空地上的女孩长啥样，这时望过去，见女孩美得玄目的脸颊苍白如纸惹人怜爱，只一眼，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女人见男人消声，抬头一看，顿时怒了。她就说长得好美的女人没一个正经，这女人大半夜的站路边，不是出来卖是什么？这不，还勾搭上她家男人了。
她要打死这狐狸精。女人血往大脑涌，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借你的手机用一下。这话，赵树光一个大男人说不出口，他正想怎么提醒孟子雨，就见女人凶神恶煞冲了上来，挥拳就打，而孟子雨还关切地凝视自己，就要挨打了，他来不及多想，和身扑了上去，把孟子雨扑倒在地。
孟子雨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女人的拳头落在赵树光肩头，赵树光很生气，非常生气。架都打完了，你这丑八婆还想干嘛？他毫不留情地抓住女人的头发，一顿拳打脚踢，女人吃痛，哇哇大叫。
女人怒气冲冲冲过去，男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在意，待见变故陡生，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当初得多眼瞎，才会娶她？
怨归怨，身为男人，总不能眼睁睁看老婆挨打。他义无反顾冲了上去，和赵树光再战一场。
孟子雨从地上爬起来，衣服上又是沙又是尘，顾不上拍打，赶紧再次让保安拉开这两个逞勇斗狠的男人。
保安们拉开两人后，除了在门前轮值那个，其余的都走了。这人就是那个中等身材的保安。他扫了一眼扭打在一起，不时在地上翻滚的男人，无奈道：“我一人拉不开他们啊。”
这两个男人是吃了火药吗？火气这么大，一言不发就打，那个胖婆也真是的，你没事打我们的客人做什么？
这次，孟子雨淡定了些，毕竟不是没经验。她道：“你不是有对讲机？让你的同事过来，一下子就把他们拉开了。”
“他们很忙。”保安不肯。开玩笑，一次还可以说帮忙，两次算怎么回事？
孟子雨道：“他们打成这样，会把
住店的客人吓跑的。”
这话让保安犹豫了一下，再看散开的路人已渐渐聚拢，知道的说是有人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酒店发生什么事了呢。
保安无奈，只好用对讲机请示，不久四五个保安从酒店出来，拉开两人，先前说话的保安，那个年龄略大的，板着脸道：“两位先生，你们要打架，到别的地方打好吗？你们在这里打架，影响我们的形象。”也会影响我们的生意。
孟子雨无语了一下，向他们道谢，再看赵树光，鼻梁上肿了一块，吓了她一跳，赶紧问：“鼻梁断了没？”
鼻梁骨是软骨，很容易断的，要是断了……孟子雨不敢想下去。
赵树光按了按，摇了摇头。
“确定没断？”孟子雨不放心，再次确认。
男人痛得捂着肚子，还不忘翻白眼：“他的鼻子会断？断了的鼻子是这样吗？”软骨也是骨，断了鼻子就塌了好吗？
只要鼻梁骨没断，脸不能看也没啥，男人嘛，糙点就糙点。孟子雨训男人：“你哪来的，怎么老找我们打架？”转而训女人：“还有你，发神经吗？好端端的怎么打我？”
美女轻嗔薄怒，十分养眼，男人肚子的痛也轻了点，淫、淫、笑了两声，道：“你男人够狠，脚脚朝我肚子上招呼，我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看样子得去医院看一下。”
女人则关心地看着自家男人，顾不上搭理孟子雨。
赵树光道：“你不也拳拳朝我脸上招呼？要去医院一起去。”
男人被踹了无数脚，不止限于肚子，还有屁股、腿、腰，反正赵树光不打脸，尽管往对方穿衣服的地方招呼。
男人不说话，脱下t恤，女人惊呼，男人的大肚腩和胸、腹同样青叠着红，红叠着紫，像开染坊，和赵树光的脸有得一拼。
“你们……”孟子雨傻眼。
男人道：“很疼。”在这么漂亮的妹子面前认怂，很丢脸，可涉及到医疗费，脸又算什么？
赵树光没镜子照，可脸上疼得他脑袋也一抽一抽的，他现在只想报警，通过关系把这对不知所谓的男女关进去，哪怕只关几天也是好的。所以，他很干脆的道：“报警吧。”
男人看看赵树光的脸，再看看自己上身，苦笑道：“妹子，你怎么说？”
女人尖叫：“你干嘛问她？都是这狐狸……”
“闭嘴。”男人怒喝：“要不是你惹事，你老公会被人打成这样？你这婆娘在家就经常惹事，到帝都还不消停，我回去就和你离婚。”
一提离婚，女人老实了，低头不敢吱声。
“报警吧，看警、察怎么处理。”到这一步，不报警是不行的了。
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某国外品牌手机，示威似的朝赵树光扬了扬，然后按了几下，可手机像豆腐格似的屏幕始终没有亮起。
“特么的，没电了。这破手机！”要不是一个好几千，男人真想砸了，这破手机，每到关键时刻就没电，让他在
美女面前多丢面子呀。
男人提醒了孟子雨，连忙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拨打着报警电话。
张云飞刚把车停好，手机响了，孟子雨打来的，声音惶恐无助，虽然只有两个字：“快来。”但张云飞还是重新启动车子，赶了回去。
这个时代私家车是高档奢侈品，有钱人才消费得起，在普通人心里，不管你开的是什么车，只要是四个轮子，那都是有钱人。夜里的帝都，车更少，堵车什么的，更不存在。
张云飞一路飞驰，提前十分钟赶到酒店，在孟子雨住的房间门口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一打电话，才知道在派出所。
事情多大才闹到派出所啊。
派出所离酒店不远，张云飞开车十分钟就到，刚打开车门，一个左脸青紫，浑身脏兮兮的壮汉凑了上来，涎着脸道：“兄弟，有电话吗？借一下，我手机没电了。”
开车的都是大佬，是最先拥有传呼机、大哥大、手机的群体，帝都就是帝都啊，随随便便一个小白脸开奔驰，这要不来帝都，他想都不敢想。
壮汉一看就不是好人，张云飞朝派出所大门一指，道：“出门右拐再左转，有一个公共电话亭。”
那意思很明显了，我有手机，就是不借你。
张云飞走了两步，见壮汉逼近身，便转身警惕地道：“这里可是派出所，你想干嘛？”
在派出所犯案，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想借手机，我的手机真的没电了。”壮汉可怜巴巴的说着，掏出一只翻盖手机朝张云飞扬了扬。这壮汉自然就是和赵树光打架的男人了。
手机是奢侈品的九十年代末二千年初，有骗子弄了些跟真手机一模一样的模型，按下某个键，屏幕会亮，会传出铃声，这些骗子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向路人兜售，骗几百到一两千无不等，等受、害、者发现是模型手机，骗子早消失了。
就算男人手里类似手机的东西屏幕会亮，张云飞也不相信，何况他手里的东西屏幕没动静，更像模型。
张云飞迈步上了台阶，男人跟上。
“再跟我，我报警了。”张云飞严肃警告，这人胆子真大，在派出所里乱来。
“我真的只想借手机啊。警、察、同、志说今天线路维修，电话不能打。”打死他都不相信他一借电话，派出所的线路就维修。他们太欺负人了，欺负他是外地人哪。
“我不是告诉你公共电话亭的地方了吗？你要找不到，出门再问问。”张云飞说着进了大厅，然后掏出那只超前十多年，酷毙了，任谁一见都会以为是外星人产品的手机，回拨给孟子雨：“我到了，你在哪？”
张云飞的手机一掏出来，就亮瞎了男人的眼，他眼冒绿光流着口水盯着张云飞手里的手机，恨不得抢过来看看，哪怕就看看也行啊。
他正想着用什么方法把张云飞的手机抢过来，就见先前的美女从里间飞奔出来，扑进张云飞怀里，顿时呆了。什么情况？
第四百五十四章 笔录
孟子雨紧紧搂住张云飞的脖子，勒得张云飞差点窒息，好不容易推开她，道：“怎么了？”说着上下打量，见她还是穿白天那套衣服，最重要的是，衣服完好，没有被撕破，那说明没有受到侵犯。他悬着的心先放了一半。
第一次被张云飞这么打量，孟子雨有些不好意思，一想到他离开遇到的事，又有哭的冲动。先前赵树光和男人打架，她急得不行，可身边没靠得住的人，只好硬撑着，现在最信任的人来了，她哪里忍得住？嘴一扁，眼泪就噼啪噼啪往下掉。看得男人目瞪口呆，他没伤着美女一概汗毛，她哭个什么劲？
张云飞伸手给她擦眼泪，柔声道：“好啦。你说，谁欺负你，我帮你揍他一顿出气。”
我去，还有没有天理了，他的肚子、胸、腹一直隐隐作痛好吗？也不知道有没有断两根肋骨，或是碎个肝啊肺的，怎么小白脸没问清楚就说自己欺负人？男人心里那个咆哮啊，恨不得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张云飞不说还好，一说孟子雨哭得更厉害了，实在是她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从没遇到过打架斗殴这种事，刚才实在被吓坏了。打架的两人那是真打啊，当时她腿都吓软了，不仅如此，还莫名其妙来了派出所。
派出所这地方，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好吗？
张云飞剑眉一拧，道：“谁欺负你？哪里受伤？”不说孟子雨是巴拉里里的总监，就冲她是他的朋友，大半年每天一起吃工作餐的交情，他也不能眼睁睁看她被人欺负啊。一上来就哭，那得受多大的罪？
感觉到张云飞煞气的男人打了一个寒噤，心想自己还是听他的，去外面找公用电话吧。
张云飞一副霸道总裁的款，孟子雨哪还敢再哭，一指男人：“他……”
“站住！”见男人转身要溜，张云飞话声出口，人也闪身拦在男人面前：“把话说清楚再走。”
男人：“……”
帝都的人都这么不讲理吗？还是小白脸见了美女的眼泪，就不讲理了？
孟子雨稍稍组织一下语言，把赵树光来找她，在门外被女人的行李箱撞了，双方起冲突，继而打了起来说了。
男人这才知道，和自己打架的青年很有来头，是什么副主任。貌似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帝都的水真深。他后悔了。
“赵主任呢？”张云飞问。一般副的，外人在称呼时，都会客气地把这个碍眼的副字去掉，张云飞也不例外。
“在里面做笔录呢。这位大哥说要打电话才出来的。”
张云飞道：“你没事吧？”
“没事。他们打架，我让他们停，他们不肯，我只好给你电话。最后还是酒店的保安拉开他们的。”她吓得不轻啊，心理受伤面积无穷大。
孟子雨没事就好，至于那位赵副主任，是他自己要和人打架的，已方不负主要责任，可是很快，一个念头浮上
脑海：人家随便一句话，赵树光为何如此冲动大打出手？
都是男人，有些事不用说也懂，不外乎这位姓赵的想在孟子雨面前表现，来个英雄救美呗。这人，对孟子雨有企图。
赵树光深知笔录的重要性，警察会根据这份记笔录知道许多东西，所以他在纸上写的每一个字都再三斟酌，务求说清事实，又推开责任。自己好端端站那儿，没招谁惹谁，可不是受害者？
他写得超慢，就比写报告还要认真，因而没有注意到孟子雨出去，直到孟子雨和一个帅气大男孩来到他面前。孟子雨星星眼，甜甜地笑着，偎在大男孩身边，道：“赵主任，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的ceo张总。”
他一抬脸，张云飞被惊着了。这张脸实在不能看啊，没有一丁点好的皮肉，也看不出长相五官。这架打得够惨烈的，他为了孟子雨，够拼。
赵树光同样盯着他看。
两个男人对视三十秒，张云飞微笑伸出手：“你好。”
输人不输阵，赵树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即站起来和张云飞握手，道：“你好。”他嘴唇一动，疼得他呲牙咧嘴，好在脸上早成了染缸，再怎么着也看不出。
两人手一碰即松开，张云飞先开口：“非常感谢你路见不平，帮孟总一把，要不然她就白挨骂了。哟，你这伤也太重了，要不要到医院看看？”
有点避重就轻的意思，赵树光一听就懂了。他两只眼睛一边肿得高高的，一边乌青，想翻白眼做不到，只好就这么斜着眼看张云飞，越看越不顺眼，凭什么我为她打架差点没被打死，架打完了你才出现，她反而把你当英雄，星星眼看你？
“我和孟小姐是朋友嘛，朋友不就是有事的时候帮忙吗？张总，不是我说你，孟小姐一人在b市，很不安全哪。”
一副替孟子雨指责张云飞的口吻，让张云飞哭笑不得，道：“怎么能说孟总一人在b市呢？她有很多同事。”
孟子雨道：“是啊，我就近住的酒店，还是同事帮忙找的呢。刚才是张总送我回来的……”
“张总送你回来？你们不是上下级关系吗？你怎么能让上司送你呢？不是我说你，孟小姐，你太胡闹了。”
满满的酸味啊。张云飞笑笑不说话。
孟子雨最不爱听的便是张云飞是她老板上司之类的话，在她心里，张云飞是她朋友，她满心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他最亲密的人。
“赵主任，你不能这么说。”孟子雨漂亮的脸蛋绷得紧紧的，红润的唇嘟了起来，道：“张总先送我回来再回家，又怎么了？”
果然是本地人，这人有毛病啊，天子脚下的人，怎么跑到m市开公司？哦，他的公司是民营企业……几个念头纷至踏来，赵树光瞬间觉得自己有底气了。自己怎么说也是公务员，副科级啊，工作单位还是人人羡慕的人事局。人才市场虽然是人事局的下属单位，
但他的档案在人事局。
“你不用怕。”他忍着脸部肌肤抽痛，温声安慰孟子雨。
孟子雨有些恍惚，那个熟悉的谦谦君子又回来了，和以前脸上永远挂着谦和的微笑不同的是，他的脸实在不能看。
还真以为自己跟孟子雨走得近，这人脑袋没被驴踢了吧？张云飞笑了笑。
孟子雨严肃地道：“我没怕。张云飞不仅是我上司，还是我朋友，送我回来又怎么了？赵主任，你要这样说，我们就没必要……”正想说没必要来往，猛然想起对方刚为自己和人打了一架，这会儿还在派出所做笔录呢，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张云飞！如果纯粹只是上下级关系，怎么会当面直呼其名？赵树光看看张云飞，再看看孟子雨，两人并肩站一起，还真有点金童玉女的意思。
他突然觉得脸颊很痛，似乎连心都抽痛起来。
“孟小姐，你有男朋友吗？”眼前的姑娘，他觉得陌生。
这频道转得好快，孟子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张云飞心里冷笑，双唇勾了勾，笑得极是优雅，道：“像孟总这么漂亮优秀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
他夸我！他夸我漂亮优秀！孟子雨浑身轻飘飘的，像踏在去端，后面的话就没往心里去了，就算听清，也不在意，张云飞说她有男朋友，她就有男朋友好了。
赵树光再有心理准备，从张云飞嘴里得到证实，还是如坠冰窖。张云飞说得没错，孟子雨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年轻轻的事业这么成功，已经是总监了，哪能没有人追求，又怎会没有男朋友？
年轻的片儿警过来问笔录做好了没有，见赵树光呆呆傻傻的，以为他头部受伤，好心地问：“要不要帮你叫一二零？”
脸伤成这个样子，怎么着也会波及到后脑，万一脑震波什么的就糟了，还是及早送医治疗的好。何况同事特地打过招呼，说赵树光是他哥们，万一真伤到大脑，变成植物人，也不好跟同事交待不是。
“是啊，赵主任，还是到医院检查一下的好。”张云飞说着转头问年儿警：“检查费对方负责吧？”
片儿警沉默一秒，道：“对方也伤得很重。”
他们到场时，男人还光着上身呢，胸腹、肚子就没一块好肉，后背也青紫。他们看了倒抽口冷气，打得可真狠。
张云飞睇了赵树光一眼，不说话。可这一眼的意思，是个人都懂。你们打架，医药费总不能让孟子雨一个姑娘掏吧？何况挑事的不是她。
片儿警有点为难地道：“先检查吧，待我们调查后再处理。”
“只好这样了，身体重要。赵主任，你说呢？”张云飞摆明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赵树光满嘴苦涩，难道他破相还得破财吗？要是姑娘青睐也值，可人家有男朋友了还星星眼看那个姓张的，算怎么回事？
第四百五十五章 惹祸精
“是啊，赵主任，还是检查一下吧。”这时的孟子雨，就算张云飞说屎是香的，她也说是啊，屎是香的。至于赔医药费，她没想过。
男人出了派出所大门才发现，自己没有电话卡，不能用电话亭的电话，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有借到电话，一回来就听到张云飞孟子雨劝赵树光去医院检查，顿时火大。老子伤成这样还没怎么着呢，你个小白脸算哪根葱？
张云飞感觉到背后那杀人的目光，转身一看，笑着道：“你找到公用电话了吗？”
男人紧紧握着双拳，要不是胸腹很疼，一定和张云飞打一架。在他们老家，习惯用拳头说话，再大的事，打一架就能解决，大家都认同力气弱的听力气大的。
但现在不行，他周身都痛，发挥不出平时五成力气。别看小白脸瘦瘦弱弱的样子，真要打起来，力气不见得比刚才的青年小。
男人飞快在心里权衡一番，摇了摇头，道：“没有。要去医院检查一起去吧。”
片儿警道：“你还没做笔录呢，两位笔录写好再去吧。”
男人一心想找关系，他三大姨的外甥的叔叔的表弟在帝都工作，要是能找到他，说不定警察们会向着他呢。都怪这该死的手机，一到关键时刻就没电。不怪他身上没带电话卡，谁有手机还去买电话卡啊？
他一心想和三大姨的外甥的叔叔的表弟联系，让他赶紧赶过来，哪有心思仔细推敲，唰唰几下就写好了。
赵树光先写他半天，反而慢。两人都写好，留下联系方式后，片儿警问明两人能自己去医院，让两人自己去了。
男人跟在张云飞三人身后来到奔驰车旁，问张云飞道：“你什么来头？”
小小年纪不仅有车，还是奔驰，这小子什么来路？这里可是帝都，京都居，大不易，他在老家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到帝都才半天，花钱花到手软，吃顿饭近千，够他一大家了一个多月的花销了，打个车要好几十，把他心疼的。
可帝都一个小孩随随便便就开一辆奔驰上路，这是什么世界？他不懂啊。
“你管我什么来头。”张云飞没打算捎他，对赵树光道：“赵主任不介意的话，请上车，我送你过去。”
赵树光下巴掉了。奔驰车外型有些旧，款式也有些过时，很有可能是二手车，但怎么着也是四个轮子的奔驰，跟自己出门骑辆破自行车能比吗？
张云飞问两句，他才“哦”了一声。
孟子雨道：“赵主任，还是我们送你去看看吧。”说到底，赵树光也是为了她打架，让他一个人去医院检查，说不过去。
赵树光天人交战，要扮清高骑自行骑车去医院，还是接受张云飞的好意？这人明显跟孟子雨关系不一般，自己竞争得过吗？转头见孟子雨在白光灯下美得让人玄目的侧脸，赵树光胸口一热，心想，开奔驰了不起吗？凭什么他要自认失败？她这么漂亮单纯，哪像喜欢物质的女人？
就这样转身离去
，从此和孟子雨成陌路吗？不，决不！
“好。”赵树光声音温柔得快滴出水来，听得张云飞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张云飞上驾驶座，孟子雨坐副驾，赵树光只好悻悻上了后座，车门快关上时，被男人按住。
“带我一程吧。”开玩笑，你们走了，我怎么办？你脸上是皮肉伤，最多敷点药，哪像老子有可能断几根肋骨，伤到肝脏？
男人不顾一切挤了上来，赵树光只好往旁边挪挪。
人都上来了，张云飞也就懒得赶他。
到医院挂了急诊，两个打架的男人各自付了挂号费，医生一听打架，态度就不怎么好。赵树光伤在脸上，容易处理，男人比较麻烦，得确保没有伤到内脏，医生开了一堆检查项目。
男人去付款窗口转了一圈，哇哇叫着回来了：“太贵了，这是专宰外地人吗？”
旁边护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你不检查也可以啊，有什么事我们不负责。”
男人看看单据上数字，再看看护士，沉默三秒，道：“小姐，电话借打一下，我带的钱不够。”
他心里美滋滋地想，说要借钱，护士肯定告诉他哪里有电话可以借。他就不信这么大一家医院，没有一个电话。
果然，护士没有让他失望，纤纤玉指朝外一指：“外面有公共电话亭，有电话卡就能打。”
他瞬间泪奔，他要是有电话卡，还用这么麻烦吗？
“检查一下要这么多钱，我身上哪有这么多啊。”男人抱怨着，一双眼睛不停朝张云飞瞄。你开奔驰的，家里别的没有，钱肯定大把。
赵树光接过他手里缴钱的单据，脸色大变，道：“怎么这么多？”接着又狐疑道：“你不会顺便体验吧？”
张云飞接过单据一看，上面金额那一栏写着三千八百二十一元，再一看医生开的检查项目，失笑道：“确实是把能查的都查了。”
三千多元在这个时代不是小数目，这还只是检查，要是真查出有伤，只怕赵树光赔偿不起，不过看男人能自己行走，也不像内脏有事的样子。
“我看，你照一下b超算了，要是b超结果出来没事，别的就不用检查。你身上不会连一百元都没有吧？”张云飞道。
b超可不仅仅只临床应用在孕妇检查上，还应用在内脏检查上，费用也不贵，上面列的是彩色b超，比较贵，不到一百元，要是黑白b超，怕是五十元不到。
彩色的清晰度高，照出来的片子是彩色的，不过黑白的也能看清楚。
男人道：“要是心肝脾胃伤着了……”
“你不是钱不够吗？警察叔叔说了，他们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各付各的，你带不够钱怨谁？”张云飞摆明一毛钱不会掏。
孟子雨道：“你老婆呢？”从男人挤上车她就想问了，怎么丈夫到医院检查，妻子不跟着呢？张云飞来后，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张云飞身上，没有注意女人的去向。
男人脸黑如锅底，道：“我没让那个惹祸精跟来。她守着行李箱在派出所呢。”
“哦，对了，你们带了那么多行李。”会打起来，不就是女人的行李箱撞到她，又出言挑衅嘛。她奇道：“你们带那么多行李干嘛？”这是要在京城长住吗？
“那娘们就差没把床拆了带来。”男人恨恨。
时间不早了，张云飞不想和他扯皮，道：“要么你照b超，要么让你老婆来付款，都差把床拆了带来，会把存折放家里吗？”
孟子雨笑了，张云飞就是聪明。
看着这里的人则是吸血鬼，想要骗他的钱。男人心里哀嚎，瞬间掏三千多，做些有的没的检查，那跟割他的肉有什么不同？
通常来说，如果不是病情危急，是不挂急诊，因而急诊室送来的病人会优先安排检查，优先出检查结果。
男人做彩超的时候，赵树光脸上涂了药，医生要给他包扎，他死活不同意，只好开些退淤消肿的药片给他。
他这边处理好了，张云飞想走，孟子雨有些过意不去，问赵树光：“你要等那位大叔吗？”
赵树光心想，孟子雨心就是好。既然身家长相比不上张云飞，那咱就走心，比善良，比谁对她好好了。他脸上涂了药，像刷一层厚石灰的墙，什么表情都做不了，只好尽量用眼神表示对孟子雨的爱意，可惜孟子雨的心思全在张云飞身上，没有注意到。
“等等他吧。”他柔声道。在这里等，也可以和孟子雨多些相处的时间，能看到孟子雨，他很大度地把碍眼的张云飞忽略了。
孟子雨眼望张云飞，意示询问。
回去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就可以了，在这里等不是浪费时间吗？张云飞道：“不用了吧？赵主任受伤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的好。”不知道他这样子，怎么去上班？领导会不会因为他打架斗殴，而开除他？
“是呢，你受伤了。”到了危急关头，张云飞不说从天而降，也差不多了。孟子雨一颗心像浸在蜜.汁里，说话的语气温柔得很。
她这么温温柔柔地说话，赵树光听在耳里，平平常常的话也变成有什么暗示了。自己为她受伤，她表面没说什么，心里还是很感动吧？
“那行，我们回去。”他话里的“我们”自然是指他和孟子雨，张云飞不被包括在内。
孟子雨只想和张云飞独处，巴不得离这么一只超大号电灯泡远点，于是温温柔柔地道：“那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电话。哦，打给张云飞也行，你有他手机号码吗？”
谁要他的手机号码？赵树光如马教主附体，心里咆哮，脸色剧变，可惜脸上涂了厚厚的药膏，谁也没发现。
张云飞朝他点点头，当先迈步向外走去，孟子雨紧跟其后，两人很快出了急诊室。赵树光欲哭无泪，谁能告诉他，这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坐上驾驶座，张云飞边发动车子，边皱眉道：“怎么搞的？”
第四百五十六章 相约不如偶遇
白天顶着烈日爬长城，他觉得自己快被烤焦了，还得从长城上把孟子雨背下来，到停车场时，他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汗湿透，到护国寺一条街吃顿饭花了半天时间，汗干了，衣服粘糊糊贴在身上，总算能回家洗澡了，得，孟子雨的电话来了。
先前爬完这一段长城，孟子雨已经累得快虚脱，要不是实在走不动，她怎舍得让张云飞背？从长城走下来很费力气的，她心疼张云飞。吃饭休息很久，力气恢复了些，本想回酒店洗澡睡觉，没想遇到赵树光，更没想到的是后头发生的事。
孟子雨悬了半夜的心，整个人早就崩溃了，全靠意志撑着。这时没有外人，她撑不住，也不想再撑了，一下子软软偎在张云飞身上。
“……”张云飞无语，能不能回酒店再睡啊。
再送她回酒店，张云飞不敢大意，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呢，这一天跟撞邪似的。把她送上楼，看着她打开房门进去，才放心。
“要不要进来坐？”孟子雨满含期待的眼眸凝视着张云飞。
张云飞只想快点回家洗澡，洗掉一身臭汗，把身上粘糊糊的衣服换下，道：“你累了，早点休息吧。睡觉前把手机关了，免得被打扰。”谁知道赵树光会不会找来？就算人没找来，电话骚扰也够烦人的了。
“嗯嗯。”孟子雨温温柔柔地应着，道：“我送你。”
“不用了，赶紧去洗澡吧。”张云飞说着替她把房门拉上，下楼回家，泡在浴缸里，舒服得差点呻、吟。
这一晚，他想得很沉。因为和卓华锋说过休年假，他没有调闹钟，一觉醒来已经十点多。屋里静悄悄的，桌上放着豆浆油条，那是去上班的母亲留给他的早餐。
洗漱好，油条刚送进嘴里，电话响了，曾云天打来的，说已经跟他叔叔说好了，让张云飞定个时间，他陪张云飞一块儿过去。
昨天累的，张云飞把这事给忘了。
“那就晚上吧。直接带现金吗？”
“现金就可以，别的不用带，我们就当没事去串门。”很显然，曾云天跟曾解放提过这事，曾解放答应帮忙，才会说得这么笃定。
曾解放这个人，张云飞还是有印象的，平时像只笑面虎，关键时刻比谁都凶狠，既然找他帮忙，就算沾惹上了，以后逢年过节不能少了孝敬。不过如果父母能团聚，多花点钱不算什么。
挂了电话，把豆浆油条吃完，他难得清闲地打开电视看了起来。昨天实在累得很，今天休息一天吧。
看了一集宝岛肥皂剧，在女主角受欺负哭得死去活来，张云飞打算自己下面条时，手机响了，孟子雨明显刚睡醒，声音懒洋洋的，道：“在哪儿呢？”
“昨晚到现在没什么事吧？”张云飞生怕赵树光或是那个打架的家伙去生事，问了一声。
“没什么事。赵主任到家后打了一个电话，说父母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嚷着要报、警，他好不容易安抚住，又说他这个样子不能去上班，得请假，担
心领导不同意。”
张云飞边听边撇嘴，这货明显上演英雄救美，演完不上紧扮可怜，岂不白演？他“嗯嗯”应着，点燃煤气炉煮水下面。
“你在公司吗？要是在公司，我等会儿过去。”孟子雨主要想问他在哪，想和他在一起。
“没，从今天开始和你一样休年假。我在家呢。”
话筒那边轻笑一声，似乎听到他休年假觉得好笑，然后语气轻快道：“那我过去。”
大姐，你要过来，还得我去接啊。张云飞望着窗外**辣的太阳，真心不想出去。
奔驰车停在楼下，张云飞下楼上车，开车到酒店。孟子雨站在大门口，伸长脖子不停往来路张望，让张云飞意外的是，旁边站一个一张脸像开染坊的男人。
这货怎么这样，甩都甩不脱？张云飞很想掉头走人，孟子雨发现他，跑了过来。她今天穿一套粉红包连衣裙，细细的腰带束住盈盈一握的纤腰，这一跑动，前面波涛汹涌，后面像水蜜桃，看得两个男人眼都直了。
张云飞只好停车，摇下车窗，道：“大热的天，怎么不在酒店里面等？”
空调再不普及，酒店还是有安装的，在大堂等凉快得多。
孟子雨在台阶上站没五分钟，汗如雨下，可她急着见到张云飞，硬是没进大堂。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傻笑道：“在外面等也一样。”
张云飞抽了两张面巾纸递过去，指指慢慢走过来的“染坊”，道：“他从哪冒出来的？”
孟子雨小脸垮了下来：“比你早到五分钟。这人也真是的，电话都没一个，直接骑单车过来。这么热的天，也不好好在家歇着。真烦人。”
b市人才市场是最正规最高级的招聘场所，也是唯一能保障求职者利益，深得求职者信赖的招聘场所，赵树光负责的是招聘单位的审核和招聘摊位的安排。如果得罪他，势必会影响巴拉里里在b市的招聘。孟子雨不好拉下脸赶他。
何况他昨天为孟子雨打一架，虽然只是口角，不至于打架，他有越帮越忙之嫌，可孟子雨自觉欠他一个人情，也拉不下脸赶他。
两句话的功夫，赵树光走到车旁，脸上的药膏被汗水冲得七零八落，比女人上妆后淋雨还要可怕。
再不待见他，张云飞也不会露在脸上，推开车门走了出来，道：“赵主任这是……”
赵树光一早请了假，说皮肤生了红疹，要去看医生，并且短时间内无法上班。他的上司是人才市场的一把手，也就是主任，跟他关系极好，不仅立即准了假，还地让他好好休息。
要不是去巴拉里里没找到孟子雨，才到酒店碰运气，他早就来了，也幸好如此，孟子雨才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在台阶遇到孟子雨，他很意外，得知孟子雨在等张云飞，他心头很不是滋味，这两人真心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张云飞不是说她有男朋友吗？难道她男朋友放任她跟别的男人搞暖、昧？还是说她的男朋友根本就不知情？
赵树光满脑子念头转来转去，伸手和张云飞握了，道：“昨天孟小姐受了惊吓，我来看看她有没有事。”
这借口找的，倒挺像那么回事。张云飞笑道：“昨天多亏赵主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孟总还没谢你呢。俗话说，相约不如偶遇，不如我代孟总请你吃饭，就当谢礼，怎么样？”
吃完饭，你就别再纠缠了，该干嘛干嘛去。
赵树光道：“要请的话，得孟小姐请才对嘛。孟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哪天有空，我请你，我们一起吃饭。”
“我没听错吧？你请孟总，而不是孟总请你？难道昨天你打架另有原因？”
“咳，我和孟小姐之间，无所谓谁请谁，孟小姐高兴就好。”只要你不当电灯泡，让我们单独相处就好。
两个男人唇枪舌剑，最后同时住嘴望向孟子雨。
孟子雨稍稍移步，往张云飞身边挪了挪，道：“赵主任，张云飞说得对，相约不如偶遇，不如中午我们请你吃餐饭吧。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饭馆？”赶紧请你吃饭，吃完你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了。
张云飞接话：“我记得附近有一家海鲜店，天气太热，就近吧。”
海鲜得从临海城市空运，这个时代飞机同样有钱人才消费得起，什么东西经过空运，都贵死人。
听说吃海鲜，赵树光脸色微变，他请得起，只不过得付出一个月工资甚至更多的代价。可张云飞随随便便就说吃海鲜，好象在说街边两块钱一支的冰糖葫芦。
孟子雨很喜欢吃海鲜，她老家就在海滨城市，最不缺的就是海鲜了，可以说从小吃到大，而且很多海产品都是鲜活现宰的。
“好呀，现在去？”她首先赞成。
海鲜店就在华美大厦附近，出了华美大厦右转大概一百米就到。张云飞是从装修前，卓华锋传到总部的传真上看到的，离得最近，又最贵的饭馆就是这一家了。
一看孟子雨星星眼的样子，赵树光一颗心拔凉拔凉的，要是两人处对象，她三天两头要上馆子吃海鲜，自己怎么吃得消？
路比较近，但天气热，不走路都一身汗，何况走路。张云飞当先上车，孟子雨邀赵树光坐张云飞的车，先后也上车。看张云飞启动车子，赵树光五味杂张。
张云飞才多大，不仅开公司当老板，还开奔驰，那是什么来头？可没容他套话，张云飞开口了：“赵主任，昨晚等那位兄弟一起回家吗？他没事吧？”
当事人是赵树光和打架的男人，派出所有任何进展，只会跟他们联系，不过这件事因孟子雨而起，张云飞自然要问。
不提昨晚还好，一提昨晚，赵树光就气闷，孟子雨真是的，居然不陪他等，就这么走掉了。那时候急诊室外面的塑料椅上没什么人，两人可以静静说话，多好的机会呀，就这么错过了。
他也不想想，谁会在医院的急诊室谈情说爱，又不是神经病。
第四百五十七章 步步紧逼
这次，他还是坐后座。坐后座，那是把张云飞当司机了。他故意坐的，yy自己是b市人事局的局长，张云飞就是给局长开车的司机。
张云飞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知道也不会在意，跟这种人计较，没的掉价。只是半天见他没吱声，前头没人，飞快回头瞟他一眼，见他呆呆的，道：“怎么了？”
路近，一下子就到了。说话间张云飞停下车子，和孟子雨下了车。
孟子雨道：“赵主任，你没事吧？张云飞问你话，你不答，那位大叔怎么了？”
急诊室的彩超两小时内出结果，昨晚张云飞和孟子雨走的时候快十一点，赵树光等到一点，大概就能拿到结果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真陪男人一起等。
张云飞和孟子雨进店坐下好一会儿，赵树光才脚步沉重地进去，一想到之后约会光吃饭就能把他吃得倾家荡产，他就啥胃口都没有了。
这店里的客人不多，大部分贵得离谱的饭馆都是装修豪华，环境优美，服务到位，客人不多。服务员把张云飞和孟子雨领到一间由多宝格隔断的包厢，上了龙井，摆上菜单，静静在一旁候着。
张云飞经常和沈业君在云天阁吃海鲜，早就对这些高端食材烂熟于胸，这家店印刷精美的菜单上，海鲜的做法中规中矩，从这一点来看，比云天阁差多了。
“这个……这个……这个……”张云飞翻着菜单，随手点着，服务员微笑点头，飞快记下编号，待张云飞合上菜单，确认菜品无误，才悄无声息退下。
“等会儿这样……”张云飞正和孟子雨耳语，赵树光进来了，见两颗脑袋凑一起，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是强自克制，他真想给张云飞一拳，让他清醒一下，有钱不是万能的。
又是要杀人的目光，哪来那么大仇恨啊。张云飞抬头笑道：“赵主任去哪了？我们等你半天，你还没进来，只好先点菜了。来来来，你看看还要些什么，把服务员叫进来，自己点。”
连菜都点好了。赵树光闭了闭眼睛，道：“不用了。”他就不点，待张云飞付款好了，你不是有钱吗？哼，不宰你宰谁？
服务员给他端上茶后再次退下。孟子雨道：“赵主任，昨晚那位大叔检查后没有事吧？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说？”
可别说伤重不治什么的。刚才在酒店门口，她一心等张云飞，没想到这个，张云飞提，她才记起来。
你有那么多闲功夫关心乡巴佬，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赵树光有些不快，主要是海鲜闹的，可心头有再大的火，也不能朝孟子雨发不是。他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道：“他没事。我也没多用力。”
两人不是生死仇敌，下手都有分寸，都是皮外伤。
“没事就好。你陪他等到检查结果出来吗？”孟子雨笑容真诚，为男人没事而高兴，倒不是她同情心泛滥，男人要真有事，赵树光脱不了干系，她也得负连带责任不是。
“没有。不过我们互留了电话，我今早打给他了，他说没事，又说要撤案，赶着回家和老婆离婚。”
“所以这件事就了结了？”张云飞觉得很荒谬，两人莫名其妙打一架，都没有受伤，却一个只能请假在家，一个连婚都离了。这叫什么事！
赵树光不想理张云飞，无奈孟子雨貌似对他的话很感兴趣，等他往下说呢，只好做出一副温和的样子道：“应该是吧。”
“应该是？你没去派出所问一下吗？”张云飞奇怪地道。
“对啊对啊，万一他没去撤案怎么办？”孟子雨连连点头。
你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赵树光很想咆哮，让孟子雨醒醒，别中张云飞的毒，只是深知当此情况下，要显得比张云飞更体贴，更有耐心。拿定主意，他心平气和，像往常一样温声道：“我等会儿就去。卓总说你休假，不用上班，你要不要陪我去？”
“不用了。”没事到派出所闲逛，有病吧。
赵树光极力劝说，孟子雨有些恍惚，那个和她相处时的谦谦君子又回来了，好象昨晚的他被穿越了。
说话间，上菜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海鲜上得赵树光心惊肉跳，刚才貌似他说要请孟子雨吃饭来着？现在这餐算谁的？他光顾着纠结了，没注意张云飞和孟子雨一点没客气，两人不仅吃得津津有味，还吃得飞快。
然后，张云飞去上厕所，没回来。
孟子雨说要去找他，也没回来。
赵树光起先没多想，大盘里的龙虾还剩半盘，叫不出名的鱼也只吃了一半，他夹起一块龙虾吃了。
可怜他贵为副科级，第一次尝龙虾的滋味，吃完龙虾肉，龙虾壳还舍不得丢掉，舔了半天，直到舔不出味儿，才恋恋不舍地丢下。再夹起一块鱼肉，只觉口腔被一股细腻到极致，鲜美到极致的味道充满。
桌上每道菜都剩一些，很多他叫不出名，却样样美味得他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可他越吃越是惶恐，这么多好东西，得多少钱？
打了个饱嗝，他才发现不对劲，包厢里静得吓人。这间包厢和隔壁包厢透过多宝格能互望，说话也听到，对面那间来了两人，一个中年男人在点菜，好象嫌虾贵，服务员解释大虾是空运的，成本价就得两百多元。
赵树光寒毛直竖，虾都这么贵，何况龙虾？那盘切成块，又摆成龙虾的形状，清蒸后端上来的龙虾得多少钱？
“服务员！”他大叫起来。
很快，服务进来，彬彬有礼问：“先生，要埋单吗？”
埋单是还钱，这个他懂，可他找服务员不是埋单。他口齿不清地问：“你们这里有公用电话吗？”
“什么？”服务员脸色变了，一秒钟前的彬彬有礼消失无踪，代之的是冷淡：“先生没有手机吗？”
到他们这里用餐的客人，哪个没有手机？买不起几千元一只的手机，在这里怎么消费得起？别不是
吃霸王餐的吧。
赵树光心里咯噔一下，道：“我两个朋友去哪了？”
“先生，在我们店用餐行动是自由的，本店从来没有限制客人行动的行为。您用完餐了吗？用完请您埋单吧。一共是四千六百八十元。”服务员把一张烫金的纸放在他面前，右下角写了一串数字。
四千多元！张云飞怎么敢！这几乎是他三个月的工资啊，何况他身上只有一百多元，一时上哪拿四千多元？赵树光要疯了，脸色阵青阵白。
服务员语气更加冷淡，道：“先生要是不埋单，我们就报警了。”没钱想吃霸王餐，真当他们没有一点背景人脉吗？
报警？他好象等会儿要去派出所，两件事一并处理也好，省事。他唇边浮起自嘲的笑容，心想，不知欠四千多元得拘留多业君？
“先生，还钱吧。”服务员步步紧逼。
“我……”赵树光听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声音怎么嘶哑难听？
他工作了几年，也并不是没积蓄，但谁是把存折带在身上满大街晃荡呢？存折这东西，当然是要放在家里最保险的地方，再加上几层锁嘛。而且四千多元……一想到这个数字，他就觉得呼吸不畅，手脚冰冷。
孟子雨的手机号他倒背如流，只要借他一部固话，他能联系孟子雨，就能付款了。倒不是他想让孟子雨埋单，而是必须让孟子雨知道，张云飞有多么可恶。
可惜服务员不给他这个机会，不由分说叫来经理。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眼镜，平时很和善，见人先笑三分，现在却阴沉着脸，道：“先生，要么我派人陪你回家取钱，去银行取也行，要么我们报警。”
“电话能不能借我打一下？”赵树光算是深切体会到昨天男人四处借电话，又四处碰壁的苦楚了。
“拖延是没有用的。”眼镜经理显然不相信借他一台电话，他就能变出花，哦不，变出钱来，这种人他在成为海鲜店经理前，在另外一家饭店当经理时，见得多了。不就是想趁他们没注意，偷偷溜走吗？这一单可是四千多，要是被这人溜了，他和服务员得赔，难不成他们俩喝西北风去？
“借我一台电话机。”赵树光火大，b市再牛逼的企业，需要招聘的时候也得给他笑脸，现在一家小小饭店，就敢逼得他颜面尽失，无路可走，哼，下次这家店到人才市场招聘，他一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眼镜经理冷笑道：“走吧，到我办公室。”
海鲜店在几座一级城市开有分店，他是b市的负责人，有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在餐厅后面，和冷冻库相邻。
赵树光一进房间，门就上锁，眼镜经理冷笑道“打吧。”我看你怎么变出钱来。
赵树光顾不上理会他的态度，三步并作俩，扑向桌上的白色电话机，电话很快拨通，孟子雨的声音天簌之音般传进他耳里：“赵主任，你吃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