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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琐凝     太虚玄境txt下载     太虚玄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疾风利雨

    谁能想到,原本的溃势被如此迅速的反转,九黎众将皆是喜形于色,一股一直被深埋在心间的压抑立刻爆发出来,如同一个个星星之火瞬间燎原,战意在此刻凝聚的仿若实质,瞬息间席卷整个战场。

    多年来一直被战争所累的九黎将士急需这场胜利来巩固自己的信心,那乘胜追击的气势弥漫在苍穹之间,辰奕没有阻止,与水洵美相视一笑,悄然退到一侧。

    “怎么样?”见水洵美面色苍白,便知此次催动太虚耗费了过多的灵力,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

    “还好!”水洵美微微摇头,然而,朱唇方启,便觉一股腥甜之物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竟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微微一晃便软软倒了下去。

    辰奕立刻伸手去接,那殷红的血丝在唇畔滑落,溅起星星点点的血花,落于辰奕的战袍上,银色的战甲与红色的鲜血,如此鲜明的色泽对比,在这天际间触目惊心。

    此次的危局,全凭水洵美一力化解,见水洵美突然倒地,九黎营寨之中众将皆乱,辰奕哪里敢有丝毫的迟疑,立刻命众将打扫战场,自己携水洵美立时折回营寨。

    刚刚进入竹楼,便见巫王与太邱已然等在那里,想来两人一直在大军后方观看战局,此时,见水洵美受伤自是不敢迟疑,立时便赶了过来。

    辰奕将水洵美轻轻放在床榻之上,还没开口便见巫王、太邱两人均是上前一步,或许是没有料到对方会动,两人身形一顿,互相看了一眼,到底是巫王快了一步,已经到了水洵美身边。

    “夫人没有大碍,只是勉强催动太虚,耗费了太多真力,伤了元气,只要安心服药,不要妄动真力,修养些时日便可以恢复!”巫王仔细察看后,向辰奕禀报道。

    “那便好!”辰奕看着水洵美苍白的面孔,心中放下一块重石,轻轻的拂过她脖颈上的长发,淡淡道。

    太邱站在一旁,细细的看着水洵美的气色,心头微微迟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过巫王列明的几种药物,便去准备,只留下两人待在房间内。

    看着水洵美昏迷中黯淡的容颜,辰奕自然知晓,如果仅凭催动太虚,绝不会有如此重的后果,想来一定是给昌意的那一剑,深深的伤到了自己。虽然心智是水洵美的心智,然则,轩辕的神智并没有凭空消失,而是在与水洵美神智的融合中,慢慢的融为一体,所以,在水洵美的心底深处仍然有着自己亲人的影子,如此面对自己的亲人,毫不犹豫的刺出那一剑,刺中的虽是自己的哥哥,伤的又何尝不是自己呢?!

    “公主!”虽然,水洵美已经多次告诫过朱儿,然则私下里朱儿还是难以纠正自己的称呼,此时,哪里顾得上这许多,听闻水洵美出了事,朱儿立刻便奔了进来,跪倒在水洵美窗前。

    “洵美没事,你且放心!”辰奕见朱儿如此,心中也是一声叹息,劝解道。

    “是!”朱儿这才放下心来,深深一礼,便起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折返进来,手上已经端了一些药草。

    太邱跟在

    朱儿身后,见了辰奕,微微一揖,面上带了些许的犹豫,然而,依然开口道:“将军,巫王的药草在下已经验视过,是绝佳的好方子,只是,我们华胥有一古阵,最是灵验,将军且将君上带到华胥境内,君上自会痊愈!”

    虽然知晓以巫王的医术必能治愈水洵美,然则,华胥古族的好意,自是不能推拒,辰奕微微颔首,立刻横空抱起水洵美。

    太邱眸光微闪,毕竟,对于辰奕而言,一定是更加信任巫王的,自己作为华胥族人,能够被引为上座已经不易,何谈信任呢?!这也是刚刚自己虽然心急却没有多言的原因。

    没有人可以无视这种信任,即便是活了万千载的太邱,然而,此刻心急如焚的辰奕不知道的是,他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已经彻底征服了华胥古族。

    只见太邱念动咒语,四人便凭空消失在房间内。

    在太邱的指引下,辰奕将水洵美放在七色堇图腾之下,众位华胥巫医见四人如此快速到来,脸上都浮现出震动之色,微微怔忪后方才团团围住水洵美,齐齐念动咒语。

    在咒语的催动下,那巨大的七色堇图腾,仿佛苏醒了一般,转瞬间,便已经迸发出层层生机,那层层叠叠的花瓣雨飘落而下,散发着五彩光芒,将水洵美笼罩进去。五彩流光如同穿透水洵美的躯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茧,光茧愈加凝实,如生机流淌,焕发蓬勃之气,光茧内半空中各色花朵竞相绽放,又快速凋零,花瓣如雨瀑般倾泻而下,落英缤纷,瞬间将琉璃高台淹没成一片花海,绮丽浩瀚。不多时,水洵美微微睁开美目,那幽深的眸子中,映射出一个花朵般的影子,让人望之便不禁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那五彩光芒终于悄然退去,此时的水洵美伤势已然彻底痊愈,灵力更胜从前。一眼望去,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令人不敢直视!

    水洵美缓缓步下神台,那原本的银色铠甲已然不见,一袭湖蓝色长裙及地,身披银色薄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间一条银色织锦腰带,透出清新素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势。头上三尺青丝黑得发亮,斜暂一支玉钗,玉钗精致而不失华贵,与这身素装显得相得益彰。

    朱儿自从涅重生后,已然脱胎换骨,化身为真凰,成为神兽之首,然而见到水洵美,仍是自惭形秽,不敢直视。

    在此等威压之下,太邱、朱儿以及华胥古族众人皆是俯下身去,向水洵美施以重礼。

    “免礼!”水洵美淡淡微笑,水月般的明眸微微闪烁,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天地。

    辰奕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子,自从来到华胥古族,水洵美一次次脱胎换骨,有些时候,自己都有些恍惚,仿佛认不清眼前的女子……

    水洵美含笑走下神坛,慢慢挽起辰奕的臂膀,笑道:“劳你担心了!”

    “是啊!”辰奕眸光星星点点,轻轻笑道:“所以,你要补偿我……”

    这边风和云淡,那边却是疾风利雨!

    轩辕

    之丘,大殿之上,文武百官恭恭敬敬的站在两旁,大气都不敢出。

    黄帝静静的坐在御座上,怒意在整个大殿席卷蔓延,那怒意已经幻化为实质,让整个大殿都仿佛寒冬一般,一些灵力较差的将领已经是面色苍白,瑟瑟发抖,即便是一些灵力高强的,也在此等威压之下不寒而栗。

    应龙、大鸿、风后等将军跪在大殿中央,在此等威压下,只觉有一种力量在拼命的将自己的身体压制下去,让人愈发难以忍受,甚至连背都难以挺直。

    “哐当!”不知过了多久,黄帝看着眼前跪倒一地的臣子,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掌下的御座扶手终于是难以抵挡那巨大的力道,化为齑粉散落一地。

    本想以昌意去试探水洵美,却没有想到水洵美的出身没有试探出来,却平白把自己的儿子送上门去,一国王子啊!虽然不是储君,但毕竟是帝王骨血,战场受伤,颜面上肯定有些难堪,再则,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完全不在意也不可能,而且,有昆仑墟的陆吾将军参战,依然不能取胜,岂不是状况更加让人绝望。

    “举三族之力都无法与九黎制衡,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回来?!”黄帝的脸上已经挂满了冰霜,也难怪他如此生气,本以为这些年轩辕实力日渐强横,版图扩张进展顺利,哪里想到会遇到九黎如同擎天巨柱一般横档在前面,任凭自己百般谋划,依然无法进退一步。如此这般下去,或许自己真的再也无法掌控胜局,而最让他担心的是,或许,长此以往, 九黎再也无法满足自己的胜利,反倒更进一步,将他们的版图一一蚕食,到得那一刻,轩辕将再也没有一席之地。

    想到这里,黄帝只觉郁结于心,无从发作,大怒之下,只觉气血翻滚,竟然站立不稳,身形微晃,便倒在御座上。

    见黄帝羞恼至此,众将自是一片大乱。

    “父君!”还是青阳眼疾手快,一把将黄帝扶住,才让黄帝的身体没有滑落下去。

    “没事!”待巫医一顿诊治以后,黄帝终于是稳住了情绪,慢慢坐了起来,多次的失败,已经让轩辕蒙上了一丝阴影,如果此时自己再倒下,那么轩辕将再无振兴的可能,想到这里,纵然是再艰难也要努力支撑起来。

    “父君!”青阳见黄帝满脸疲惫,自然知晓父君是在勉强支撑,便劝解道:“众位神将儿臣已经劝回去了,巫医也已经将您身体无恙的消息告诉了众位神将,父君不要忧心,先休息片刻,只要父君无事,我们轩辕自然无事!”

    黄帝见事已至此,也无力挽回,便微微颔首,再次躺了下去,静默片刻后,道:“昌意如何了?”

    “昌意现在有巫医照看,伤口虽然凶险,但好在没有大碍,只是,此次若不是被应龙挡了一下,昌意便是在劫难逃,好在应龙那一挡,虽然没有挡住那一剑,但那一撞之力,避过了昌意的要害,所以,虽然危险,但只要静养些时日,应该无妨……”青阳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却是把昌意先中剑,应龙再一挡的顺序故意反了过来,想来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在那变故丛生的战场上不会有人注意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世筹谋

    记得昌意刚刚回来的时候,自己便去探视,伤势凶险无比,就算自己,也以为昌意此劫必是再无回旋之机,所幸,经巫医诊治,说此伤错开了心脉,不然,还真的未知定数。

    “只要不伤及性命便好!”黄帝艰难的点点头,第一次出战,青阳虽未受伤,也是仓惶逃离,第二次出战,昌意却是重伤而回,此等伤势,就算是自己也难以轻易给昌意造成,由此可见,那个酷似轩辕的女子究竟有多么厉害,看来此女绝不是儿,否则,她绝不会对自己的哥哥出如此重手!

    “现在众将都有什么议论?”黄帝沉思片刻后,问道。

    “众位神将还好说,只是众多凡人兵士有了一丝怯战!”青阳犹豫片刻后,终是说道。也难怪轩辕上下众说纷纭,倾尽神农、轩辕两个部族的实力,此次又是王母娘娘派将参加,却依然没有任何的起色,饶是这些身经百战的将领也是招架不住,更别说那些平民百姓了。

    “这九黎怎的就如此厉害了!”黄帝一声叹息,百姓的反应不用青阳去说,自己也能想到,只是心里又何曾甘心呢!

    “可有什么损伤吗?”黄帝落寞的问道。

    “倒是没有什么损伤!此次对阵,只有神将们动手,其他兵士没有应战,所以,倒是不曾有损伤!而且,九黎虽然胜了,却也没有对兵士出手,这一点倒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青阳轻轻的回应道。

    “这便是蚩尤的高明之处!”黄帝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不对兵士动手,那么轩辕即便大败,对于九黎也没有太大的仇恨,再有大战之时也不会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而且,若是日后拓土封疆也就不会担心百姓的反抗!这蚩尤竟然有如此心智,以往竟然小觑了他!”虽然嫉恨在心,黄帝仍然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那今后……”青阳略有迟疑,方才问道。

    “你先下去吧,我先想一想,再等等王母娘娘那边的消息,此次,王母娘娘派军参战,自是不会没有交代,再则,虽然陆吾将军大败,但昆仑墟非同小可,吃了此等大亏,不可能没有后手,而且,神农那边也不会放任九黎大胜,终归会来找我们商讨的!”黄帝疲倦的说道。

    “是,父君,那您好好休息,一切事宜,待您康复之后再行商讨!”说着,青阳便为黄帝整理了一下被褥,慢慢的退了出去。

    走出大殿,青阳抬头看向嫘祖的大殿,微微怔忪,直到旁边垂首站着的小厮提醒了一句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终是黯然离去……

    神农……

    炎帝静静的坐在御座上,不知有多少年自己没有坐在这里,不过,也无所谓了,榆罔已经长大了,长大到可以独当一面了,于是,自己慢慢的开始放权,直到近些年,可以潜心研究医术,就更加不在乎这些世事纷争。只是,这些年,因为粮食紧缺,各个部落之间都在

    争夺地盘,循环往复,争斗不绝,自己更加不愿意牵涉其中,在上次见过玉儿以后,自己也是慢慢开始绝望……

    世俗,世俗,世间凡尘俗世,哪里有几个人能够逃离这上苍注定的命数,而今,自己终于是一脚迈回这尘世间,收拾这无从收拾的残局……

    底下这些人面目各异,然而,相同的却是一腔怒火,是啊,在座众将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哪一个不是赫赫声名,此时,却都狼狈的败阵归来,怎么可能不气恼万分!

    炎帝默默的看着大殿上的众人,不发一言,或许是炎帝的眼神太过淡然,终于让大殿上的众将感到了一丝异样,一时间,噪杂的声音终于是慢慢平静下来……

    榆罔原本铁青着一张脸坐在炎帝下首,此时察觉到大殿上慢慢安静下来,也是察觉到不妥,立刻望了过去,正看到炎帝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或许是因为炎帝的表情与大殿上的众人出入太大,榆罔惊诧之余竟是有些怔忪,有些看不懂自己父君的心意。这些年的征战父君从未表示过同意,但是也没有反对过什么,时间一长,榆罔反倒已经习惯没有父君在身边指手画脚,而今,若不是兹事体大,自己原也不打算将父君请出来,只是,或许多次战场失利已经伤及根本,终究是流言四起,厌战之声此起彼伏,让自己不堪其扰,百般无奈之下也只好将自己的父君请了出来。

    只是,看到淡然坐在那里的炎帝,心中却是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整个事态的走势,没有那么顺利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

    见殿上众将已然噤声,炎帝淡淡笑了笑,才开口道:“诸位将领对如今的态势可有什么打算?”

    此言一出,原本静谧的大殿,瞬间变得更加悄无声息,甚至连粗重的呼吸声都察觉不到,原本主和的众位朝臣,心中都是有了几分看笑话的得意,主战的众位将领脸面上自然不好看,不过,多次的失败已然摆在眼前,即便是再堂而皇之的道理,在经历了一次次的失败后,也变成了笑话!

    见诸将无言,祝融抬首看向榆罔,电光火石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祝融开口道:“帝君,这九黎着实厉害!只是,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是退无可退,如若一退,这九黎立刻便会逼将上来,到时候,我们可不止是割土裂疆那般简单,说不得,这天下就再无我们神农的立足之地。”

    炎帝面上淡淡的,看祝融如今遍体鳞伤,在层层绷带的包裹下,还盛气凌人的说出如此这般大义凛然的话语,倒是平添了几分可笑。

    炎帝也不说话,而是看向其他将领,笑意淡淡,道:“各位将军还有什么话说吗?”

    这些年炎帝不闻朝政,权力早已被榆罔把持,而作为榆罔的心腹之将,祝融自然是一言九鼎,此时,祝融已经有言在先,诸位将领就算是心中有什么想法,也是不敢轻言,左右

    环顾之后,一时间竟是沉寂下来。

    大殿寂寂,空气中游弋着沉重压抑,金碧辉煌的大殿如同染上尘埃碎土,一层一层的蒙上了血腥颓废。

    这一切,想必早已在炎帝的意料之中,平静的坐在御椅巨大的阴影里,天色将暮,大地昏暗,他看起来安静且平和,丝毫没有半点驰骋疆场的凌厉和锋芒,也没有一丝兵败千里的沮丧与愤怒,就如同一个局外的看客,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一一看过,直到殿中的将领终是承受不住这种威压,将头深深的垂下,才终是神色淡淡的说道:“既如此,你等便退下吧……”

    众人一愣,原以为此次炎帝亲自临朝,肯定要有什么大动作,即便是不能立刻有什么对策,也会有些说法,却没有想到,只是淡淡的问了几句,便屏退众人,一时间,众将皆是有些怔忪,竟不知如何应对!

    榆罔见场面形势斗转直下,将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情急,直接问道:“父君,难道,我们就如此放任九黎吗?!”

    炎帝微微皱眉,看向自己的儿子,不是不知晓他的野心,是的,君临天下本就是每一个君王的愿望,但是,他更加清楚的是榆罔本身资质平庸。原本想着榆罔宅心仁厚,在将领之间,人缘一向是好的,若是守成倒也是能守得住,但若是想要开疆拓土,却是难有成就。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年自己才不修武治,而是专门去寻找一些药草。众人皆以为自己是专于药典,哪里知晓,其实自己只是为了寻找一些能够广泛种植的粮草,以解决这些年以来越来越捉襟见肘的粮草短缺问题。对于自己的想法,自己原也点拨过榆罔多次,只是当面虽应得干脆,私下里却是照样为之,而作为自己唯一的儿子,即便自己不说,整个神农也早已将其作为储君,自己日渐衰老,特别是这些年屡试药草,身子早已亏损,而榆罔却是正值壮年,风华正茂。此消彼长,神农众将更是摆正了姿态,堂而皇之的将橄榄枝投向了榆罔。

    “退下吧……”炎帝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儿子,直到榆罔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注视,在这场交锋中败下阵去,炎帝才回转过身,示意众人退下。

    在场众将,哪个不是八面玲珑之人,自然已经察觉到空气中不一样的气氛,早已是汗流浃背,恨不能早点离去,此时,炎帝的旨意,如同雪中送碳,立时便匆匆退了出去,心中均暗暗忖度,炎帝老则老矣,然则姜虽老之,却是历久弥新,榆罔虽贵为王储,在气势上却仍是差了一截。

    祝融将目光悄悄投向榆罔,然则此时的榆罔眼眸中哪里还有一分精气,此时,祝融便已然明了,在这场角逐中,自己和榆罔已经败下阵来,炎帝虽然不动神色,可是威压却是愈来愈强悍,只不过这种威压目标极为明确,只是针对榆罔和自己的,而今,榆罔已经没有了还击之力,而自己又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抗衡!终归是慢慢垂下首去,跟随众人的脚步向殿外退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情淡情疏

    见群臣已然退下,榆罔再想不到此次朝会竟然完全偏离了自己的想法,面色已然难看起来,待人都退光了,方才看向自己的父君道:“父君,难道此事就如此罢休吗?!”

    炎帝看向榆罔,长长叹息道:“难道你能敌得过蚩尤吗?”

    只这么一句就让榆罔彻底哑口无言。

    看着自己儿子脸上的愤愤之色,炎帝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这一生筹谋,却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静默在大殿中徜徉,不知过了多久,炎帝已经消失在大殿之上,独留下心思百转千回的榆罔愣在那里……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无奈的话语,如同一种伤痛在那里缓缓流淌……

    “这几日你好好待在宫中,我亲自去一趟昆仑墟,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此时的王母一个人待在她那空旷的阆风苑中,天色阴沉,月色散发出暧昧的光晕,仿若在层层叠叠的云层中挣扎着探出头来。

    王母看着遥远的月亮,神色间却有几分空洞……

    输赢已经分出,然而却好像没有丝毫的意义。片刻前,陆吾跪到在自己面前,满身血污,神色狼狈。那百战不败的昆仑墟第一神将也不过如此。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好像在告诉自己,昆仑墟的至宝混沌塔被九黎夺去,只是,那又如何呢?!那些珍藏于藏珍阁之中,被世人垂涎的宝物也不过是珍宝册中一个个孤零零的字符而已,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呢?!

    在那里珍藏了万千载,而自己又何曾去看过一眼呢?!丢了便丢了吧,只要将那个女人毁去,其他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王母低低笑了,是啊,还有什么能够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震动呢?!

    身后的空气仿佛波动了一下,一个人影已经站在那里。没有人敢私入昆仑,更没有人能够安然的走过那层层结界,倘若说世上真有人能够进入,那么世间之人绝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在空气波动的一刻,王母已然动了。只见王母的身子陡然虚幻起来,转息间已经到了那人影身前,一道淡紫色的光束凝起,已然劈了下去。

    “是我!”话音刚落,便见那淡紫色光束陡的一滞,王母身形如同凝滞在半空中,力道强收在那里,无处宣泄,无奈之中,王母将身子生生一扭,便已经旋到炎帝身前,那淡紫色的光束已然落在炎帝身侧,横空辟出一道涟漪,空气都如同被切断一般,一道白色的裂痕,出现在天地之间,宛如沟壑!

    王母愣在那里,微微苍白的肌肤衬得眼睛清澈见底,羸弱的身形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大惊之下,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立于眼前,那仓惶的容颜却让人心都揪痛起来。

    王母的嘴轻轻动了动,这一刻她竟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与脆弱,一股酸涩之意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没有一刻她如此脆弱,脆弱到几乎无法控制。

    炎帝依然淡淡的站在那里,只是眸子中却是

    流露出几分怔忪之色。犹记得万千载前,自己也曾执拗的想要进入昆仑,然而,却是无计可施,后来,慢慢的,术法不断提升,却再也没有了进入昆仑的念头,是真的没有了吗?抑或是因为绝望,终归,自己再也没有进来过……

    而今,当背负着部族的生死存亡,自己终归是来到了这里,然而,那对于自己而言已然如同儿戏的结界却依然亘古不变的守在那里……

    “你来了……”王母的嘴唇微微颤抖,长吸一口气,终于艰难的问道。

    “是……”炎帝淡淡的笑道,面前的女子还保留着昔日的容颜,只是岁月的沧桑还是在那如玉娇颜上铭刻出些许的痕迹,却更显端庄雍容。

    “你来做什么?”王母痴痴的说道,犹如仍在梦中。

    “我来,做什么?”炎帝一滞,是啊,我来做什么?曾经自己一直想来,那时候是为了带走自己心爱的女子,而今,生命已经慢慢走向终结,我来,又是为了做什么呢?曾几何时,自己的心境已然渐渐的变了,变到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些什么……

    炎帝苦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伤怀,慢慢走近几步,缓缓道:“今日登门叨扰,是为了此次战场失利,特来与……”说到这里,炎帝反而停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实在无法将王母两字说出口,然而,不知为何,却也无法将那心头萦绕了万千载的玉儿两字说出口。

    原本在听到炎帝此次所来是为战场失利之事,王母的眼眸中满是黯然之色,此时,却突然拨云见日,立刻晴朗起来……

    将炎帝让在石桌旁,王母暗暗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束,又慌乱的整理了自己的裙摆,将衣襟上细小的褶皱悄悄抚平,方才翩然落座。

    “此次失利,的确有轻敌的原因,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有了计划,如果不出意外,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了!”王母微微笑道,言语间已经有了几分自信。

    炎帝意外的看了王母一眼,哪里能够想到即便是与神农、轩辕联手,如此豪华的阵容,王母依然是留了后手,也便是,王母之前所言的,为天下众生而战之类的话只是托词罢了。想到这里,炎帝蓦地生出许多疑窦,虽然蚩尤原本就术法高超,但是也只是与祝融勉强斗个平手罢了,如今却突然间厉害到以一敌四的地步。而那个不知在哪里冒出来的和轩辕长相酷似的神秘女子,以及万千载不入世,突然间便旗帜鲜明的加入战争的昆仑墟,这些怎么可能毫无联系?!

    或许神农作为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轩辕虽然以联姻之名强势加入这场战争,可是却分明是想借神农之手打败九黎,而此后,那所谓的联盟必然会土崩瓦解,到时候,别说是联手之谊,说不得翻脸便会转攻神农。想到这里,炎帝不禁觉得可笑,这场战场看似简单,却是各怀心思,到得最后,说不得,神农便是唯一的失败者……

    一时间,炎帝只觉心灰意冷,再看向王母的时候,心中更是有些寒意彻骨……

    王母哪里想到这些,只是

    见炎帝眉头微拧,也知道其心情不好,只是苦于自己母后的魂魄寄存在自己体内,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一时间两人无话,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终于,炎帝有些心灰意懒,便道:“既然如此,那老朽便告辞了!”

    “列山”见炎帝走的突兀,王母一时情急,竟叫出了年少时炎帝的名字。

    炎帝的脚步一顿,转过身去,看向王母,神色微怔,列山?列山!这个名字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却是万千载再也没有听到过的。

    犹记得,年少时,赤水上,厌火北,三株树下。彼时,他是丰神俊朗的少年,她是皓齿明眸的少女,两人相依相偎,互诉衷肠。她唤他列山,他唤她玉儿,可是如今呢?

    她再不是他的玉儿,他再不是她的列山。

    她是高高在上的王母,一言九鼎。

    他是至高无上的炎帝,言出如山。

    淡淡一笑,终归是没有停留,身体渐渐虚幻起来,转瞬间便已彻底消失在这空茫大地。

    王母怔怔的倒在石凳上,望眼苍穹,天地间却再也没有了炎帝的踪迹……

    九黎……

    水洵美醒来后,别说是原本的伤势,即便是灵力都是更加充沛,倒是让辰奕有些吃惊,看来这华胥族的图腾正是华胥族立世的根本,竟然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而且,即便是自己待在这里,都能够感受到这方天地的灵力充沛程度已然可以与太虚比肩,只是,或许是因为太虚境内没有人烟,所以凝实程度更加充足罢了!

    因大战刚刚结束,两人不敢离开营寨时间太久,刚刚醒来,水洵美便与辰奕直接赶回营寨。

    还没到得竹楼,便听到空气中传来的玄女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一笑,便现身在自己的竹楼里。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玄女的声音微微一扬,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怒意。

    “夫人此次重伤,巫王吩咐一定要静养,将军便吩咐不得闲杂人等前来打扰,奴婢也是奉命行事,还望仙子见谅!”门外响起了玫儿的声音。    在出行之前,辰奕便已经吩咐了玫儿,没想到,玫儿还真的不打折扣的坚决执行下来。

    “我也是闲杂人等吗?!”此时,玄女显然已经动了真怒,声音不自觉的又提高了一个八度。

    “姐姐自然不是闲杂人等!”水洵美眼波微凌,看了一眼辰奕,示意他隐身后,便躺回床上,柔声道:“玫儿,还不快请姐姐进来!”

    “是!”玫儿娇声应道,立刻退后几步,将路让了出来:“仙子,请!”

    玄女狠狠瞥了玫儿一眼,方才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只是刚刚进入竹楼,便换了神情,满脸担忧之色,快步走到水洵美身前。

    “妹妹!听闻你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姐姐心里担心的很,又苦于不敢让陆吾知晓我的去处,所以没敢前去,此时方才前来探望,真是惭愧!”说着,玄女还拿出绢帕,擦了擦眼角那几乎无法发现的眼泪。

第一百五十四章 琼浆玉液

    不知是用了什么术法,水洵美脸色苍白的吓人,挣扎了一下,方才探出手来,抚在玄女的手上,柔声道:“姐姐说的哪里话,也是妹妹不自量力,竟然勉强催动神器,反倒受了反噬,姐姐有心来看妹妹,妹妹已经是感激万分了,哪里还有那许多不知好歹的想法!”

    轻轻拂过水洵美的手腕,果见其脉搏微弱,由此可见的确是受了重伤的,玄女心头大石终于放下,道:“此次可是将姐姐担心坏了,好在,我离开昆仑墟的时候带了些好药,这便给妹妹带了过来。”说着,玄女拿出一个白色的玉瓶放在水洵美的手上,道:“这还是王母娘娘赏赐与我的,对内伤极为有效,有一次,我代娘娘巡度天下,被妖兽伤了心脉,多亏这瓶药才保得性命,不然无论如何也要折损些修为,你且试试,若是好,我就是拼的性命,也要再去为你讨要一些来!”

    水洵美看着玄女一副情意切切的样子,心底微微冷哼了一声,然而面上却是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谢道:“有劳姐姐费心了!只是妹妹的伤巫王已经看过,吃些药草休养些时日也便罢了,如此好药,还是姐姐留着,等到紧要关头再用!”

    玄女心头一紧,难不成水洵美发现了什么,只是,放眼望去,却见水洵美只是面露感动的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异样,便只当自己多心了,笑道:“姐姐无妨,倒是妹妹现如今的情形,姐姐哪里放心的下,你且放心,这药姐姐用过,绝对万无一失!你若不信,姐姐吃给你看!”说着便拧开瓶口,往自己嘴里倒了下去。

    那药液晶莹欲滴,带着一丝清凉幽香的味道。

    “姐姐这又何必!”水洵美一声叹息,挣扎着起身,一把抓住玄女的手臂,只是,毕竟伤重,虽然抓住,仍是见玄女将药吞了下去,怅然之色流于眼眸之中,无奈的嗔道:“妹妹怎么可能疑心姐姐!你也……”

    玄女拿起绢帕轻轻擦拭唇角,安抚道:“姐姐也是一时心急,只是,妹妹毕竟年轻,万一落下什么好歹,伤了根基,日后的修为自然大打折扣,如今,妹妹身份今非昔比,自然要金贵一些,如此这般,姐姐也能安心!”

    话说到这般地步,就算是水洵美也不能再拒绝下去,当下便在玄女的注视下接过药瓶,微微一顿,便倒在口中。见那晶莹剔透的药滴终于滑入水洵美的口中,玄女的唇角微弯,终于放下心来。

    轻轻掖了掖水洵美的被角,玄女轻声道:“妹妹好好休息,服了这药,妹妹身上的伤也便好了大半,待妹妹好些了,姐姐再来看你!”

    水洵美乖巧的点点头,便轻轻阖上双眼,顺从的睡了过去……

    玄女满意的看着水洵美睡去,唇角微微弯起,却在看到床榻上另一个空落落的枕头时,心攸的疼了一下,低头看着水洵美柔美的睡颜,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将其毁去的冲动。她紧紧地握起双手,纤长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中,几丝鲜血顺着掌纹滑下,落在那娇艳的裙摆上。

    缓缓走出竹楼,掀起竹帘的那一刻,那坚持着挺直的背终是弯了下去,眼眸中闪出

    几分狠厉之色。

    终于等到玄女出门,辰奕立刻现身,挥手间便已布下结界,方才快步走到水洵美身旁,急急道:“她让你吞下了什么?!”

    水洵美睁开双目,微微一笑,朱唇微启,便见嘴里吐出个小小的光团,光团慢慢散去,一个小小的花瓣飞了出来,花瓣正中可不正是那滴被玄女哄劝服下的药液。

    辰奕长出了一口气,方才笑道:“幸好你留了心思,刚刚真是吓了我一跳!”

    “她这么又是哄、又是劝的,我哪里能不存千万个小心!”水洵美嘴角微翘,面露讥讽道。

    “不过也幸亏小如了!”说道这里,才发现水洵美的颈间突然有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头来,水洵美轻轻抚摸它的耳朵,笑道:“若不是小如早早已经探明了,就凭玄女这么又是哄劝,又是以身试毒的,说不定我还真一口喝下去了!”

    见水洵美没事,辰奕终于放下心来,轻笑着将一个小巧的果子递到狙如手中,道:“赏你的!这次做的不错!”

    狙如原本懒得理会辰奕,见了那果子以后,却是两眼大放光芒,一时间也顾不得和辰奕的宿怨,大喜着抱住那小巧的、几乎与自己身形一般大的果子,小脸蹭在上面,吱吱叫个不停,倒是逗得两人忍俊不禁。

    “怎么处理?”片刻后,水洵美看向手中的花瓣,神色间已经浸着满满的寒意。

    “还能怎么办?!”辰奕冷哼道:“既然送上门来了,那便只有凉拌了!”说着,辰奕手掌一拂,便见空气一滞,那结界好似凭空消失,朱儿的身形已然浮现出来。

    “朱儿!”

    “将军!”朱儿躬身行礼道。

    “立刻将这药送去给巫王,让他查探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辰奕冷冷道,将花瓣递了过去。

    “是!”说话间,朱儿的身形已经消失在房间中。

    “玫儿!”辰奕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水洵美,又道。

    “将军!”玫儿立刻走进房间,垂首立在一旁。

    “吩咐下去,夫人身体抱恙,巫王吩咐必须静养,这段时日内,无论何人,一律不见!”辰奕沉声道。

    “是!”玫儿深深一礼,垂首退了出去。

    一切安排妥当,辰奕看向水洵美,道:“你且安心休息,我去营寨里看看,大战方休,别再生出什么事端!”

    “放心吧,正好方便我躲清闲!”水洵美笑道,顺手将肩头正在专心对付和自己体型差不多大的果子的狙如拎了下来,往床边一塞,便安心睡了过去。

    辰奕笑笑便也放下心来,转身走出竹楼。

    黎破带着众人打扫战场,正在清点战利品,辰奕瞧着没意思,便和夸父等人闲聊了几句,因为此次大获全胜,大家兴致颇高,一顿插科打诨倒也是聊的尽兴,男人们聚在一起也无非是喝酒吹牛,辰奕自然不会拂了众人的心意,便叫人安排了酒宴,众人一直喝到破晓之时,方才罢休。

    玄女站在窗口,两只手拽着丝帕两角,淡淡浅笑,无限爱慕之意流溢于眉间眼角,绕着丝帕低回婉转,满腹深情眷恋。

    外面篝火通明,她的心头志得意满,轩辕已然吞了药,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慢慢的消失在尘世间。这药药性甚是奇特,世上的药多是**受损,而这药却是伤及魂魄,服用后,魂魄会如同融化一般,一点点消融下去,**却没有丝毫的影响,看上去人也只是懒懒的,没有精神,但是却查不出任何端倪。想到这里,玄女冷冷一笑,轩辕,轩辕,你纵然风华绝代、天纵之才,却又如何?!还不是要慢慢倒在自己手里!

    外面,那个豪爽喝酒,肆意谈笑的男子,是如此耀眼,如此夺目,那四射的光芒晃得自己眼睛生疼,终于快要结束了,不是吗?等到这一切过去,我们终于可以走到一起,这一切,我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吗?

    大战之后的放纵自然是没有丝毫的规矩可言,不过绕来绕去却全在辰奕身上,笑声响彻营寨。辰奕举杯四顾,忽然看见一个素花锦裙的倩影,隐身在幽暗的竹楼上,向这边张望。不用说,他也知道是玄女,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随着柔风轻轻飘来,却是带着一些凌厉的冷意,他默默望去,却是不露声色的移开视线。

    回到竹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辰奕原本喝的已经东歪西倒,被黎武、黎禄两人勉强扶进竹楼。两人还打趣嫂夫人等急了,说不得这一回去就要顶夜壶,辰奕拍着胸口打包票,自家老婆一等一的贤惠,自己绝对是说一不二,别说顶夜壶,说不定洗脚水都打好了,就等着伺候自己。

    话说到这里,别说辰奕,就是黎武、黎禄也不相信,那水洵美是何等人物,还打好洗脚水等着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过,男人之间喝酒吹牛本就是习以为常,谁还能这时候去落自家将军的面子呢,于是,便跟着应和了几句,终于将辰奕送到了竹楼前。

    两人是死活不敢进门的,别说男女有别,就说辰奕喝成这样,水洵美不一定会对辰奕怎么样,但是对自己两人可就没什么顾忌,万一迁怒于自己,拿自己出出气,自己也是万万受不了的,于是,两人将辰奕往竹楼前一送,立刻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了。

    辰奕看向两人的背影,含混的喊了几声,便无可奈何的推开房门。门推开的一瞬,哪里还能看到辰奕的醉态,两只眼睛锃明瓦亮,丝毫没有刚刚的醉眼朦胧,怕身上的酒意扰了水洵美,稍稍运气,便见那酒意立刻化为蒸汽散了出来,瞬间便化为乌有。

    “你还记得回来?”水洵美察觉到动静,笑问道。

    “有夫人相候,就是爬也要爬回来。”辰奕笑着走了进去,见水洵美正靠在床头,腿上的狙如挤眉弄眼的看着自己,甚是得意。

    辰奕也不以为意,轻轻走了过去,顺手将狙如拎在手中,如同擦手一般,将狙如揉成一团,那刚刚自掌心升腾的酒气还没有消散,此番全部曾在狙如身上,就见狙如如同抓狂一般,连反击都没有想起,立刻狂奔出去,冲到了院子里那孤零零的水池。

第一百五十五章 毒草九幽

    水洵美无奈的瞪了辰奕一眼,正想揶揄两句,却见辰奕一脸正色的问道:“怎么样?巫王那里有消息了吗?”

    “刚刚巫王已然来过。”水洵美点点头,道:“用的是九幽草!”

    “九幽草?”辰奕一愣,来了这么久,还第一次听到这种药草。

    “看来王母也是恨极了我,竟然用了九幽草!”水洵美凉凉的笑道:“这九幽草一旦服下,便会损及魂魄,不出多时,魂魄便会消融,到时候,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便会将我化为虚无!”

    “玄女竟然如此大的胆子,她就在我们九黎营寨,如果你出了事情,她还能逃得了干系吗?!”一闻此言,辰奕立刻勃然大怒。

    “这九幽草长在幽冥深渊中,本就不常见,而且,这种草的特性就是损及魂魄,而对肉身没有丝毫损伤,即便是你发现了我的神魄受损,谁又能想到是因为这种药草!”水洵美冷冷道:“再则,这种药草还有一个特性,就是药性极慢,服用此药后,人看上去没有丝毫影响,直到一个月左右,才会看出端倪,这段时间内,就算是玄女想要逃跑,谁又会去留意?!”说道这里,水洵美看向辰奕,邪邪笑道:“不过,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玄女绝对不会逃跑,她会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一般,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事无巨细的照顾,直到我慢慢的消逝,到时候,即便是你又怎么会疑心于她?而当我灰飞烟灭了,她自然会替代我好好地照顾你,到时候岂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原本,辰奕只是震怒而已,此时却是羞恼万分!毕竟,玄女如果只是听命于王母娘娘,那就算是死罪,也不过是效忠于王母,而且,就凭以往她帮过自己两次,即便是真的做出什么,自己也不可能不网开一面。可是,如果是暗存了这种心思,那便是将自己置于无情无义之境地。更何况,如果水洵美是为了自己受到任何损伤,自己哪里能够原谅自己?!当下,竟然就要不管不顾的去找玄女!

    还没走出两步,便见一个小小的圆球飞速滚了过来,一个1800度飞身连环旋转后,一个小小的脚印浮现在辰奕的脸庞。

    辰奕大怒之下,猝不及防,受了这一击,反倒清醒过来,看着狙如已然翻回水洵美的床前,还摆出造型,准备第二轮攻击,终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长叹一口气,默默的坐回床榻。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如此轻易动怒呢?!”水洵美无奈的笑道:“你此时去了,也不过是打草惊蛇,如此好的棋子,怎么也要留到手里,等到最有效的时机打出去,方才是上策!”

    辰奕苦笑一声“我哪能不知道这个,只是一想到他们暗算于你,我的心里就说不出的气恼难当,这王母和玄女实在是太歹毒了!”

    “我现在倒是颇为好奇!我虽和天元玉女有生死之仇,只是,王母那时还小,我自封魂魄的时候,天元玉女也是陨落于当场,她即便是年少更事,也不可能有如此深的仇怨,竟然不惜一切代价,毁我魂魄

    !到底是为什么呢?”水洵美仿佛是在问辰奕,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话音越来越低,慢慢陷入沉思。

    说道这里,辰奕也是一滞,是啊,就算是杀母之仇,经历了万千载之后,也不可能如此清晰的记得当时的一切,更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察觉到华胥的重生,难道当时天元玉女给王母留下了什么?!只是,按照水洵美的说法,当日,两人陨落的时候,王母并没有在身边,她又是如何知晓的?!难道她也如同华胥一样,封存了自己的魂魄吗?

    想到这里,辰奕看向水洵美,恰逢水洵美正好看了过来,视线交融间,便明白两人都想到了一起,看来,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水洵美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

    整个九黎营寨中,原本欢喜的气氛也慢慢低沉下来,毕竟,大家都知道水洵美到底为什么受的重伤,特别是夸父已经不止一次的求见水洵美,要求当面道谢。只是,辰奕却是紧紧地把水洵美保护起来,即便是夸父也只是在卧房外答谢了几句。

    时间一长,营寨之中自然流言四起,议论纷纷,众人皆是焦虑难安,却又丝毫没有办法。

    这几日,玄女来的倒是勤,基本上每天都来报到,虽然闲来无事,却是每每陪坐一整天。

    “妹妹,这几日过去了,你的身子还是没见好吗?”玄女坐在床边,弯弯的秀眉微微蹙起,关心之色溢于言表。

    “身上的伤倒是见好了,只是这几天精神倒是不及,想来,勉强催动灵器,必然有伤根基,就这么躺下去,身子也越发懒懒的。”水洵美低低说道:“倒是多亏了姐姐的药,不然妹妹现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玄女轻笑道:“只要妹妹见好就行,那些药又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玄女嘴上应承着水洵美,眼角却是向着一旁坐在书桌前看书的辰奕瞟了过去。这几日,因营寨内没有什么大事,辰奕便一直守着水洵美待在竹楼里,玄女自然是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每每前来,必是格外认真的装扮。

    今日,玄女着了件火红色衣裙,一双丹凤眼,口如含珠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头上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这番妆扮,哪里像是来伺候病人的,反倒像是来示威争宠的。

    自从来了九黎,不知多少个男子被迷得神魂颠倒,可偏偏这辰奕对自己目不斜视,眼里满满的全是水洵美,怎么能让她甘心?!于是越发装扮了,天天在辰奕面前打转。这些日子,别说是水洵美,就算是朱儿、玫儿也都看出了端倪,眼里满是不屑,倒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玄女偏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还一味的赖在水洵美这里惹人生厌。

    直到夜幕笼罩,才终于熬到玄女离去,水洵

    美看向旁边迟钝木讷的辰奕,书墨清香,淡远飘来,烛火那般亮,晃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修长挺拔,心里突然间那般宁静,就像是早晨起来推开窗子,发现天地间一片洁白,阳光暖暖的照在脸上,天空蔚蓝,浮云朵朵,一杯清茶放在书案上,袅袅的热气上升盘旋,蒸的人浑身发暖,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她突然笑了,心里顿时觉得满满的,此刻,生活对自己而言是那般的充实完满。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对于辰奕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曾以为,一见钟情的爱情在婚后七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中,终于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是那种惯性的依赖与陪伴,甚至悄无声息的生出许多话不投机的嫌弃以及世俗尖刻的挑剔。而今,她终是慢慢的明白,那寻常日子里琐碎的争吵才是生活的调剂,而那些深沉的爱情早已浸在骨子里,生根发芽,最后流淌于体内的每一个角落,终是将两个不同的个体融为一体,从此生死相依,福祸相伴。

    她淡淡的笑着,却惹来他好奇的目光,恍然有一种心底被偷窥的羞恼,心里的那些暖意传到嘴里,却冷冷的满是锋芒:“你以后无事还是去营寨里逛逛,别整日赖在竹楼里,没得扰人清静!”

    “这几日,我连排队都排不上,不是这个来就是那个走的,好不容易待到营寨里无事,那个玄女还天天赖在这里,可恨我还不能露了痕迹,否则,我恨不能直接把她扔出去!你不心疼我也便罢了!还怪我扰你清静!”辰奕的脸上露出几分委屈,抱怨道。

    一席话把水洵美惹的又好气又好笑,原来,辰奕根本就没有明白,玄女之所以天天赖在这里是因为他,当下,也是无可奈何的怒视了他一眼,再不愿多说什么。

    还是朱儿性子爽直,看不过自家主子生气,便插口道:“将军难道还以为玄女天天过来是为了照顾公主吗?”

    一句话把辰奕问的一愣,道:“那还能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将军了!”朱儿俏脸涨的通红,冷声道:“将军难道没看到这玄女天天来,打扮的跟个大灯笼似的,不就是为了将军吗?哪里有照顾人还特意装扮了的?!”

    水洵美一听,玄女苦心装扮的竟然被朱儿说成大红灯笼,一时掌不住,也笑出声来。

    辰奕这才意识到,果然,这些日子,玄女天天都细心的装扮了,跟个彩虹似的,今天红色,明天绿色的,自己当时还奇怪,这女人就是女人,在营寨中还天天妆扮的如此复杂,原来心思是在这里,当下,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放下手中的书,慢慢走到水洵美床前,看着水洵美眼中含笑的打量着自己,面上讪讪的笑着道:“夫人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可是正眼也没有瞧她!”说着,还担心水洵美不相信一般,举起两指保证道:“夫人放心,今后,玄女在的时候,我绝对不在屋里杵着,绝不会再扰了夫人的清静!”

    看着辰奕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就算是水洵美再气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见水洵美神色稍霁,辰奕才总算安下心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个时辰

    接下来的日子,辰奕自然是稍稍留了心思,只要是察觉到玄女的气息,立刻就隐身躲了出去,如此这般几次之后,玄女也便每日只在水洵美这里报个到,便不再久待了,倒是,营寨中多了玄女的身影,只是,好在军营之中自有规矩,即便是玄女也不敢轻越雷池,慢慢的也便死下心来,倒是让水洵美长舒了一口气,乐的在房间里消磨时间。闲暇的日子里,没事便在太虚幻境内修炼功法,术法倒是一日千里,进益颇深。

    阆风苑内,王母静静地盘坐在御座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分神,子时慢慢到来,多年的磨合,已经让王母能够稍稍摸清了自己母后魂魄沉睡的法门。

    有时候自己都会疑惑,这个身体究竟是谁的身体?到底是自己占用了母亲的身体?还是母亲占用了自己的身体?而这个意识又到底是谁的意识呢?!

    记得年少时,自己突然间感应到自己母亲的神智时,那种恐慌的感觉直到现在都会不寒而栗,那个时候,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想将自己藏起来,因为,在人前的时候,总觉得别人的眼神是那样的怪异,而自己也越发变得不是自己。

    直到后来,自己慢慢的明白了,原来不是别人的眼神怪异,而是自己怪异……

    慢慢的,不管愿意亦或是不愿意,自己终归是接受了母亲的魂魄在自己体内的事实,也终于在一次次的角逐中败下阵来,放弃了自己的爱情、友情以及一切的一切……

    这一世真累,不是吗?

    当自己放弃列山的时候,真的会很痛很痛,那一段时日,自己充满了恐慌无助,甚至担心自己的列山终归会回到西陵的身边。庆幸的是,西陵嫁给了黄帝,而列山却娶了听,其实,是听或者别的什么女人真的无所谓,只要不是西陵,她便坚信,他终归会回到自己身边,可是,如今呢?一切真的会回去吗?

    那转身时怅然的一笑,让人明白,原来君非往昔,妾非昨日,而我等的也终归慢慢远去……

    真的甘心吗?就这样甘心吗?!

    一个疯狂的念头再一次萦绕在自己心畔,我会找回来,将一切的一切全部找回来……

    长舒一口气,王母慢慢站起身来,一个时辰,只有这一个时辰!功败垂成,也便只有这一个时辰!

    算起来,自玄女送来消息,已经有一个月了,相信这段时间,轩辕的身体已经有了感觉,现在的两人应该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了吧!

    也好!只有让你们真正心慌失措了,我才能卖一个好的价码!想到这里,王母那苍白的面颊上浮现出一丝尖刻的笑意。

    夜色寂寥。

    上弦月冷冷镶嵌在浮云顶端,光芒如流水倾泻,长风中,灯火一盏盏灭却,将这夜色衬的更加浓重。

    在太虚幻境修炼了许久,辰奕和水洵美终是乏力的躺下,突然,空气微微波动了一下,苍穹之上仿佛有风云雷动,电光蛇舞般出没于天际之上,一道道逼近四海八荒。

    原本阖上的双眼这一刻突然睁开,一刹那,风云席卷,纵横交错,这一切自然不会逃离两人的感知,互视一眼,辰奕便已坐起身来。

    “是你?!”房间内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辰奕定睛望去,这个不速之客竟是王母。

    虽非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内,能够不动声色的出入九黎的结界,又岂是庸手呢?!

    “难得你能够察觉到,果然,今非昔比了!”王母俯视两人,眸间精光四射,言语间冰冷非常。

    “我不上昆仑,你倒是送上门来!”辰奕眼波微动,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讽刺的弧度:“莫不是你以为这是你的昆仑墟,能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此次前来,本宫是有事与你相商,若你是这个态度……”王母微微一顿,看向床内侧躺着的,面色惨白的水洵美,凉凉一笑道:“轩辕如果出什么事情,可别怪本宫没有事先提醒!”

    辰奕心头一滞,倒是没想到,王母此来竟是想用水洵美拿捏自己!不过,此时,他已经稳住了心神,既然来者不善,那便听听她到底想干什么!

    见辰奕只是冷笑,却不说话,王母只当辰奕已然心知是自己出手将轩辕毒倒,当下更是觉得已经胜券在握,脸上又是浮现出自己那雍容华贵的招牌式假笑“想来,你已经察觉到轩辕的灵力滞涩,魂魄不稳,若是再没有对症的良策,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香消玉殒,到时候,即便是将军,也是无能为力!”

    “你到底想做什么?!”辰奕回首看她,清冷的眼眸里星光一闪,怒火纵横,却终是湮灭在那幽暗的星河之中,青竹般挺直的背影镀在那一窗苍青色的夜幕中,将所有的孤冷清寂抹上了一道无法漠视的黯然,浮着浅浅光晕般的淡淡忧伤,他沉默半晌,终是慢慢行至王母身前,负手看着眼前的女子。

    “想做什么?!”一丝冷冷的笑意浮现嘴角,眼底露出一丝讥诮:“本宫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交易?”辰奕气极反笑,讥讽道:“你觉得,如今,你有什么可以拿来跟我们交易的?”

    王母微微一笑,眼眸却是看向一旁的水洵美,此时,水洵美面上竟有些怔怔之色,原本乌黑莹亮的眼眸黯然失色,苍白的面孔上,配着微微发乌的眼圈,连额上细细的血管都能看见,长睫下一层淡淡黑气氤氲,分明是毒气上浮于色的征象。

    辰奕顺着王母的眼神看向身侧的水洵美,脸上已经露出了几分恍然之色,转瞬间便是怒容满面。

    “难道,这是你的手笔?!”辰奕勃然大怒,一双森冷而又炽烈的目光冷冷看着她,那目光如同千年冰潭中的寒冰,透着冷冷的寒意冻得人骨头发凉。

    王母不以为忤,反而满意的笑了,她已然捏住了两人的七寸,又怎会在意他们的滔天怒火,她淡淡的笑着:“你终归还不算迟钝!”

    室内沉寂下来,辰奕拼命的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沉寂的夜中,幽深的眼眸散发出明灭的光芒,那光里写满怒火和无奈。

    “你!”辰奕怒极反笑,苍白的手指紧紧握在一起,发出格格的声响“原来你是特意来示威的!不过,你就这么自信,能离得开九黎吗?”

    出乎意料的是,王母竟然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是一脸正色道:“如果今日是为了示威,那本宫又何必以身犯险呢?!本宫今日前来,着实是有要事相商!”

    辰奕缓缓转身,看向床榻上的女子,她面色愈发苍白,长睫下覆不住眼底淡淡青紫,神色却是仓皇难安。这一刻,他只觉浑身冰冷,汹涌的怒火疯狂的流转,却是被他死死的控制在自己的体内:“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这里有一瓶解药!”王母神色淡淡,语气森冷如冰,手掌一握,便有一个玉瓶托在手中。

    辰奕瞳孔微微收缩,目光沉静幽邃,清冷彻骨,如千仞深渊般幽深,漫天星火般的幻灭。

    王母微微笑着,有着诡计得逞的得意:“要救轩辕不难,不过,你必须要为我做一件事。”

    辰奕目光微凝,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然而目光触及到一旁昏昏沉沉的水洵美后,终于是没有说话,看向王母,冷冷道:“什么事?”

    “想来你应该一直好奇,本宫与轩辕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却会下此重手。”说道这里,王母看向辰奕,果然见其若有所思,方才继续说道:“轩辕是华胥的魂魄转世,这本是千古之谜,却被本宫轻易窥破,相信,你们都是心有疑惑,今日,本宫就是为你们解惑的。”

    “这原本是一件秘事。”王母脸色微微苍白,让人想起积雪不化的冰川,那目光变幻不定,在极度的冰冷之中,奇异的闪烁着明灭的光芒:“混沌未开之时,我父元始天王居天中心之上,仰吸天气,俯饮地泉,经历数劫,终于遇见我的母后太元玉女,从此,两人结为神仙眷侣,倒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王母微微停顿,语气怅然若失“却没有想到,在一次宴会上,我父元始天王和华胥有了一面之缘,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惊鸿一瞥却是将我父君紧紧的吸引住了,从那以后,便忘记了我的母后,一门心思的放在了华胥的身上,时间一长,即便是我的父君一心隐瞒,还是被我母后发现,这种事情本就是每一个女人都不愿意面对的,我的母后自然不会放过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始作俑者,于是,便与华胥爆发了一场旷世大战,最后关头,华胥自封魂魄,而我的母后也是被迫陨落,只剩下一缕魂魄,勉强寄存在本宫的体内,休养了万千载之后,方才慢慢恢复。”

    这其中关节,辰奕与水洵美已经在太邱那里听到过,只是,此时听王母说来,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王母见两人均是神色淡然,心中也是不免有些吃惊,不过想到轩辕既然是华胥转世,若是知晓其中关键也是理所应当,便微微释怀,继续说道:“母后寄存在我体内,原也不算什么,只是万千载以来,花开花谢,绿水长流,而我,却如同被禁锢一般,虽身居高位,却孤寂无限。”说道这里,王母脸色微黯,眼眸中却是倾出几分疯狂的色彩。

第一百五十七章 盟中之盟

    “这却是你的命数了吧!”辰奕心中恍然,原来王母一直以来画地为牢,固步自封,是因为这些,心里不免有些怜悯,只是想到她将水洵美伤成这样,心中仍是难以释怀,冷哼道。

    “此次本宫前来,便是想要和你联手,将我母后的魂魄在我体内移出来!”转息间,王母的眼眸中已然布满了阴郁,如同一场来去无声的粘湿的雨,无声无息在空气中蔓延。

    “你说什么?!”辰奕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这个天上人间最最高贵的女子,她金翘峨髻,华冠暮云,七层素纱重锦在清风中飒飒起舞,拖曳有声,月光透过淡淡纱幕,映出她微扬下颌挺直背脊的侧影。

    “你没有听错!”话语中如同浸满冰渣,磨砺作响:“我要你将我母后的魂魄在我体内移出来!”

    “你可知道你母后的魂魄在你体内移出来后,会如何!”辰奕眉头微微一扬,凉凉道。

    “神魂俱灭!”对于辰奕言语间的挑衅,王母丝毫不以为意,神色淡淡,转而说道:“你可要想好了,轩辕服的可是九幽草,服了九幽草后,一个月后就会魂魄消融,用不了三个月,整个魂魄就会彻底融化了,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

    虽然知晓水洵美没有服下九幽草,然而听到此言,辰奕还是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拼命的冲动。狠狠的按下心头的怒火,冷冷道:“既然你都不在乎母女情深,那我又岂会在意帮你一把!要怎么做?你说吧!”

    王母释然一笑,终归事情的走向没有脱离自己的方向,便直接说道:“我母后的魂魄虽然在我体内滋养了万千载,然而,每天还有子时一个时辰的时间需要沉睡,这段时间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

    “如果是这样,那你何不趁她沉睡的时候直接将她消融掉?!”辰奕冷冷道。

    “沉睡对她而言是一种保护,只要陷入沉睡,便如同彻底地纳入我的身体之中,任是谁都毫无办法将其剥离。而在她清醒的时刻,却是可以随意操控我的身体,其灵力与术法已臻化境,凭我一己之力,绝无可能将她移出来,所以,我才要你们帮我。”王母淡淡地看着两人,继续说道:“下次大战之时,我会露出败绩,到时候,她自会出现与你交手,那时你们一定要将她缠住,等到子时,她就会慢慢地陷入沉睡,而你们的牵制自然无法让她得逞,于是术法上自然会出现滞涩,而此时,也是她对我身体掌控最为虚弱的时候。这时候,我会和你里应外合,将其逼出来,只要她出来,自然就再也不可能与你们为敌。”

    辰奕凉凉笑道,没想到,王母竟然可以如此坦然的和自己讨论谋害自己的母后,此人已然心狠至此,若是放过必是后患无穷,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毕竟,与天元玉女相比,王母好对付许多,当下便是干脆的说道:“我这么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将轩辕救活,这好处还不够吗?”王母冷然一笑,神色淡漠的说道。

    “轩辕明明是你害的!”辰奕怒极,手掌

    一握,虎魄已在手中,一时间金光四射,那虎魄如同有了灵智一般跃跃欲动。

    “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九幽草可不是寻常毒药,若是没有我手中的解药,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再则,下毒的罪魁祸首不是已经送到你的手上了吗?若是不解气的话,本宫便将她送与你,任你处置罢了!”王母眼眸微动,笑着将手中的药瓶递予辰奕。

    纵然辰奕心头再恨,当下也是无从发作,见轩辕如今竟连坚持对峙的精神都没有,无奈之中,也只好愤愤的将药接了过来。

    “这药,你不会耍了什么花样吧?”辰奕看向王母,冷冷道。

    “此时,你我联手,本宫又何必骗你?!再则有效没效,你自然可以去查证,到时候自然知道本宫所言不假!”王母淡淡笑道:“你且将药与她服下,一个时辰后,她必会与原来无恙,灵力也会恢复至巅峰状态。”说道这里,王母的眼光微微闪烁,笑道:“不过,你们还是不要耍花样,这药瓶中的药虽然可以恢复她的功力,但是并不能解掉她所中之毒,若想完全化解,就好好与我做完这场戏,到时候,本宫自会将解药全部交与你!”

    辰奕只觉滔天怒火一**的窜上来,几欲将他淹没,然而,对方手中却死死拿捏住自己的命门,让自己纵然万分不甘却没有丝毫的奈何,终于,还是将玉瓶放入自己怀中,看向王母,道:“我自然会试!”

    看着辰奕阴晴不定的面色,王母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道:“记住你的话,时机到了,本宫自会通知与你!”说话间,身影已然恍惚起来,转瞬间便已消失不见……

    直到再也察觉不到王母的气息,辰奕才轻挥手掌,布下一片结界,道:“这个可恶的老女人!竟然连自己的母后都能下得去狠手!”

    水洵美慢慢坐起身来,脸上哪里还能看出丝毫的羸弱,讥讽的笑了笑,说道:“她被自己的母后禁锢在昆仑墟这么多年,以她的心性,自然是无法忍受,而且,天元玉女本就是跋扈之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绝不会因为王母是她的女儿就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既然如此,王母又如何会容她?!”

    辰奕微微凝眉,道:“这母女俩倒真是血脉相通,一样的脾气秉性,也难怪会相生相克。”说道这里,辰奕又微微迟疑道:“真的有这么简单吗?我总觉得不安心!”

    “真的也罢!假的也罢!对我们而言,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的将天元玉女的魂魄彻底毁掉罢了,其他的,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准备!”水洵美正色道:“一旦我们将天元玉女毁掉,王母必然没有了牵制,接下来必定会联手神农和轩辕一起合围我们九黎,到时候,自然是一番恶斗!不过,好在王母在术法上远不及天元玉女,所以,即便是一场恶战,也远比对战天元玉女要好上许多!”

    辰奕听了此话,方才放下心来,只是神色间还有有些怔忪。

    水洵美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慢慢起身,说道:“屡屡征战,虽然我们有万物生,这一年冬天好不容易

    度了过来,然而,战事频频,终归是影响了收成,今年冬天不一定能安然度过,到时候,即便是神农、轩辕不来战,对我们而言也是一场劫难!所以,对我们而言,还是要速战速决!”

    辰奕微微颔首,回首看向水洵美道:“老婆,你说,历史记载逐鹿之战,神农和轩辕大败九黎,如果我们更改了历史,那么以后的世界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水洵美一怔,倒是有些无言以对,的确,古往今来,不管哪一部历史记载抑或是神话故事,都言明是神农和轩辕大胜,那么如果自己执意改变历史,会不会五千年的历史文明将重新书写,而自己这些人,包括自己的父母、亲人、朋友,是不是就彻底的在人间蒸发?!

    这些东西,毕竟是自己最重要的,自己,真的可以无视吗?!

    水洵美看向辰奕,两人艰难的望着对方,久久无语……

    “黄昏潮落南沙明,月光涵沙秋雪清。

    水文不上烟不荡,平平玉田冷空旷。”

    有了王母的解药,水洵美自然不用装腔作势的倒在床上装病,这些日子,便日日和辰奕在山上闲逛。一为查看一些粮食作物的生长,二是找一些药草之类的。两人的日子闲散中倒是颇有些意味。倒是玄女,冷不防见水洵美突然大好,虽然心中有了疑惑,然而毕竟是做贼心虚,丝毫不敢露出端倪,虽有过旁敲侧击,却被水洵美寥寥数言便怼了回去,心里更是恐慌莫名。只是,辰奕和水洵美这里查不出丝毫端倪,自己也不甘心就这么逃离出去,而且,人总是有些侥幸心理,虽日子过得小心翼翼,终归也没有什么风波,当下,也便有一日算一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辰奕和水洵美自然是察觉到了,只是也不多言,在九黎布下了结界,任凭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玄女苦于无法与王母互通消息,又不能当面问询,也只能忍气吞声罢了!

    夜色沉沉,玄女迷茫的坐在梳妆台前,却似乎忘记了,漫漫长夜,烛火已经燃尽,而那铜镜里映出的也不过是一个黑乎乎雾蒙蒙的影子罢了。

    潮湿阴暗的空气,零落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渐渐的感受着一丝丝困意的袭来,疲惫的双眼中,是走不完的梦魇,而那被**折磨的灵魂里,只有拼命挣扎的寂寞和荒芜。

    梳妆台前,究竟在等待什么?是明镜里,亦近亦远的分离,还是一朝梦醒,梦中的那一场虚空……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者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苍凉的醒来,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揉捏在自己的心头。

    或者,只是一个提线木偶吧,只是,谁又规定,木偶就一定要乖乖的听话……

    玄女微微笑着,看向蒙蒙亮的窗外,清风吹动着白云,大朵大朵的飞过蓝天,甜腻腻的清凉味道将这寒夜中的一切潮湿阴暗清扫。

    一星陨落,无法黯淡整个星空,一花凋零,又岂能荒芜整个春天。既然已经退无可退,那便只有争一争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灰意冷

    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长衫,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即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前面,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颈上带着一条蓝色水晶项链,水晶微微发光,衬得皮肤白如雪,一条同色系天蓝手链随意的躺在腕上,更衬得肌肤白嫩有光泽。

    还满意吗?或许吧,只是那略显憔悴的脸上,即便是轻轻的扑了一层腮红,却显得虚浮苍白。却也只能这样了,不是吗?那便只有这样吧……

    玄女轻轻迈下竹楼,春意正暖,远远的,已经看到演武场上,那个丰神俊朗的身影,一袭冰蓝色的外衣,雅致的银色木槿花滚边和头上的羊脂玉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翩翩佳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般的眼睛中间闪耀着灿若星辰的光芒。在众多膀大腰圆、面目狰狞的神将妖兵中更显脱俗,低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庆幸自己选择了同色系的蓝色,小心的抚平每一道褶皱,用力的揉捏着手中的锦帕,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的快步走了过去。

    还记得,昆仑墟初见,自己慵懒的躺在那巨大的荷叶上,当他看过来的时候,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惊艳。是啊,自己是仙子,昆仑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仙子,注定是众生顶礼膜拜的神祗。那时候,他在自己眼中算什么呢?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神将罢了!而后的每次见他,依稀记得,都是如同救世主一般的站在他的面前,而今,自己却为了他步下神坛,终归走上了这条满是烟火气息的凡尘路。

    这便是爱情吧,为了所谓的爱情,如今的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操练声震耳欲聋,而他已经在自己面前,马上就要到了,欢喜和紧张同时萦绕心间。

    “蚩……”然而,话音还没有冲出喉咙,却分明看到,那个身影旁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一身白色镶银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超凡,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未施脂粉的容颜似乎模糊了性别的概念,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清晨的阳光沐浴在她的身上,与发髻间的白玉发簪相映成辉,如此特别的美丽,竟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心头一滞,原以为冰蓝的绝配是天蓝,却没有想到唯有白色才是亘古不变的百搭之色。那莹莹冰蓝在那莹莹白色的衬托下,更显清贵!

    心,攸的一痛,自己终归是来晚了……

    “姐姐,你怎么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却在这阵阵操练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周边的一切好像一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操练声继续响起,只是这简单的一个空拍却仿佛割裂了时空,让所有的一切都变不回原来的模样。

    “我……

    ”玄女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演武场上,而面前站着的赫然就是蚩尤和轩辕。

    凤凰长剑依然在手,眼前的女子在风中猎猎飞舞,轻盈的犹如一道柔光,偏偏那轻盈之中还蕴着难以掩盖的端庄素雅,阳光浅浅勾勒出她的轮廓,一个精致绝伦的侧面,便熠熠华彩、灼灼生光。 这一刻,她突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仿佛,在那明艳的光芒下,即便是自己,也已然无法分庭抗礼。

    她默默的看过去,只觉得此刻的她已然脱胎换骨,再不是那个娇媚的小帝姬,也再不是那个任性的小仙子,而是,天地间最最明艳的色彩,闪耀着天上人间均无法企及的光芒。而身侧的男子正看着她,乌黑的目光黏在她的身上,那是仰慕,那是欣赏,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执念。

    她的心微微痛了,转瞬间便是传遍全身,如同电流一般,一寸寸侵蚀着自己的血肉,痛的难以言说,她以为,她陪他走过泥泞坎坷,她以为她在他的生命中划下了深深的印记,却终于明了,那些属于她的清浅日子里,终是渐行渐远,再不留丝毫痕迹……

    她苦笑一声,终是淡淡启唇:“在竹楼里待着左右也是无事,听到这边练兵的声音,就过来瞧瞧,没想到碰上了妹妹!”

    玄女轻笑着,仿佛唯有那淡淡的笑意方能掩饰心底千疮百孔的伤痕,她快走几步,仿佛没有看到蚩尤一般,抓住水洵美的手,试探的笑问道:“妹妹可大好了?身子还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已经大好了!”水洵美笑着,眼眸闪烁,竟带出几分真诚,神色间暗藏着淡淡的怜悯,这一刻即便是她也开始同情这个命运多舛却从不曾争取的女子“幸亏姐姐的好药,不然哪能这么快就好利索了!前些日子身子比较慵懒,总是没有力气,这几日,蚩尤总是说我在房里待多了,反而容易疲倦,让我多出来走走,没想到,见见阳光、吹吹风,果然大好了!”

    玄女的心慢慢沉了下来,自小生长在昆仑墟,自然知晓九幽草的药效,这个药虽然于肉身无害,却是最伤魂魄,而如今的水洵美哪里有一点魂魄受伤的迹象。虽然,九幽草的毒性很慢,可是再慢也不可能至今都没有一点反应,可是,若说轩辕已经意识到自己中毒,那么绝不可能像如今这般对自己,若说她没有意识到,那么她又是如何恢复的呢?!难道她根本没有中毒?!

    想到这里,玄女心头一惊!这怎么可能?药是王母亲自给自己的,而且自己也尝过那药,是九幽草,绝对不会错的,可是既然是九幽草,那轩辕又怎么可能避的过呢?!除非除非,除非她根本就不在乎这种毒性,她的魂魄已经强大到对于这种毒药根本没有一丝作用。千头万绪之下,玄女终于开始慢慢的绝望,若真是如此,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是因为玄女想的太过入神,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身侧的两人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那神色中分明有气恼、无奈还有那淡淡的怜悯……

    “姐姐,姐姐……”水洵美轻轻唤着。

    “怎么了?”心头的千回百转早已让玄女心惊胆战,此时,水洵美的一声轻呼,竟让她一瞬间汗流浃背……

    “没什么!”水洵美面露担忧“姐姐是不是身体不适?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没什么!”玄女遮掩的一笑,只是那笑容分明透着几分苍白“可能是昨夜没有睡好吧,风有些凉,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那妹妹送你回去可好?”水洵美关心的说着,上前一步,挽住玄女的臂膀。

    “不用,我没事,自己走回去就行了。”玄女苍白的一笑,竟似再也无法忍受此刻的寒暄,仓皇的说道:“你也早些回去,这风还是有些凉!”

    话音刚落,玄女便如逃命一般,将胳膊在水洵美手中扯出来,立刻转身离去。

    “她这是怎么了?”辰奕一愣,再也没有想到,玄女避自己如同躲避蛇蝎,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为什么她怕成这样?”

    “她哪是怕你?!”水洵美瞥了辰奕一眼,也是奇怪为什么转世了一次,他的大脑回沟走向还是这么与众不同“你以为她大清早的,这么仔细妆扮了,跑到这汗臭气十足的演武场来是为什么?”

    “为什么?”辰奕一愣,看向水洵美。

    “当然是为了来找你的!”水洵美不耐烦的怒视了他一眼,低声喃喃“笨蛋!”

    “找我?”辰奕又是一呆“找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蠢死的?!”水洵美狠狠拧了辰奕一把,再也不愿意理会这个笨蛋,愤愤然离去。倒是让辰奕无可奈何的幽怨的看着水洵美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从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刻,仿佛路旁那巨大的古树和花草都在嘲笑着自己,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仙子,哪里用的着如此徒步狂奔。

    “哐!”玄女只觉身子一痛,头一晕,已经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有一只大手,一把将自己拉住,这一拉之力如此大,自己竟然直直投了进去。

    一个略显消瘦,却又宽厚的臂弯,牢牢将自己环住。

    好一会儿,玄女才清醒过来,抬眼一望,只见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映入眼帘,漆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在自己头顶处深深的看着自己。

    玄女一愣,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快步后退了几步,方才停下身形。

    “原是仙子。”相柳原本走的匆忙,却没有料到刚刚转过弯道,便有人直直撞了上来,原本的怒火,在那一抹冰蓝中一荡,便立刻熄了下来,见那人影竟然轻盈到柔弱无骨,一撞之下甚至站立不稳,便立刻伸手一捞,这一捞便捞在了腰上,入手只觉得腰肢软得惊人,令人明明是手扶了上去,却忍不住心一动。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圣境太虚

    “相柳将军有礼了!”玄女微微一礼,脸上难掩刚刚的惊慌不定。

    “仙子何事如此惊慌?”相柳看向玄女,往日只是远处见过,知道是夫人的至交,虽然相貌无双,却是丝毫不敢唐突,而今,近处一看,更觉娇艳无比,此刻,那如羊脂白玉般光洁莹润的脸上隐隐透出恼怒的嫣红,更觉柔美莹润,让人爱怜。

    “多谢将军挂怀,只是有些头晕,想要尽早回去休息!”玄女微微一挣,离开相柳的怀抱,脸上的薄怒还未消散,却见他手中拿着一卷锦帛,心念一动,便问道:“将军为何会在这里?”

    “是将军吩咐在下去取些东西。”相柳微不可查的将手中的锦帛往怀中一压,这本是不自觉的动作,对于正常人来说,这种涉及机密的东西,总是发自肺腑的不愿意让别人窥探。而也正是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引发了玄女的无限遐想。

    “将军既然还有要事,那奴家便先行告退了!”玄女眼眸微闪,便要离去,只是,那柔软的身子却突然微微一倾,冰蓝色的锦纱如繁花重重,淡香氤氲,在清风吹拂中透出肌肤的晶莹,娇柔精致惹人怜爱。眼见那身子便要落地,相柳手忙脚乱的一扶,入手处,却是那般的柔腻,心禁不住悠悠一荡,却再也挪不开手:“仙子身体不适,不如让在下送上一送。”

    湖畔,两个身影并肩而立。

    瀑布飞流直下,声若奔雷,激揣翻腾,珠玑四溅。

    每幅水幕,激冲下来,撞到山石上,激起千波万浪,水雾蒙蒙,像一团团乳白色的轻烟薄云,恍若仙境。

    “这九黎真是占尽天时地利,如此仙境,当真是让人心旷神怡。”水洵美啧啧赞叹。

    “自然,若非如此,神农和轩辕又岂会觊觎许久呢?!”辰奕点头称是“不过现如今,九黎已经是众矢之的,争端不休,已无宁日了!这营寨再美又岂能经得起战争荼毒!”

    水洵美也是一叹,透过倒挂而下宛若长绢的飞瀑,看琼浆飞溅、碧玉粉碎。远远的人影仿若映在光幕上的琉璃,在无数颗晶亮的水珠中酿成万般景象。

    巫王和太邱来到山上,蚩尤将军的突然传召让两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虽然心有疑惑,却也不敢迟疑,赶到的时候,正见水洵美和辰奕两人在山中相候。

    巫王与太邱对视一眼,便立刻走上前去,微微拱手,以示礼仪。

    辰奕微微颔首,直截了当地说道:“今日召见两位,是有要事相商!众所周知,我九黎资源匮乏,现在虽是春天,百废待兴,然而,毕竟粮草有限,多年征战,又耗费了库存,如若不想个法子,到了冬天,即便是神农和轩辕不动手,我们也必然损失惨重!若是到时候,神农和轩辕联手,恐怕,我们也只有束手待缚了!”

    两人都是当世大才!别说辰奕问到这里,即便不问,也早已想到了,只是,神族尚且可以辟谷,可是人族却毫无办法,如若没

    有粮草,顷刻间,九黎便会分崩离析,再无对战之力。只是,粮草问题一直就是禁锢九黎最重要的一点,即便是两人也是束手无策,当下也只能是微微叹息,频频摇首!

    辰奕见两人无话,也只有继续说道:“现如今,我们无非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战,只是,神农和轩辕毕竟底蕴深厚,如今又有王母协助,自保容易,然而要开疆拓土,将两族一网打尽,却是难上加难!要么便是避让,只是,如果我们避让,那神农和轩辕必不会给我们喘息之机,到时候,无非便是待宰的羔羊,也只能束手待毙,所以,我在想,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巫王和太邱对视一眼,终是无可奈何的开口道:“难!”

    “去岁,幸而有万物生,所以,我们才能度过严冬,今年冬天,便是一个关隘,如果度过,便是再无掣肘,如果度不过去,或许,我们九黎,便要功败垂成!”

    辰奕看着两人黯淡的脸色,终是叹息一声,道:“今日请两位前来,还有一事,那便是带两位进入一方天地,看看是不是能有些作为!”

    两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辰奕已经将一枚圆圆的珠子抛了出来,天空一碧如洗,如同万顷碧波,那圆润的珠子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升上半空,阳光透过单薄的云层倾泻下来,层层叠叠的铺射到太虚的身上,形成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那光晕慢慢幻化成根根金线,纵横交错,形成一个密密的大网,这网越来越密,越来越大,渐渐的竟成了一个银色的瀑布……

    “请……”辰奕看向目瞪口呆的两人,微微示意,身形一闪,便已经消失在这方空间。

    巫王和太邱对视一眼,见水洵美也已然凭空跃进那白色的柔光中,自是不敢迟疑,立刻跟了上去。

    这是一片有些混沌般的奇异世界,天空雾蒙蒙的,地面一片汪洋,置身半空,只觉云雾缭绕,甚至有些分不清天地的感觉,不过,在这混沌般的世界中,却是荡漾着相当恐怖的天地灵气。

    或许是因为灵气太过磅礴,又或许是因为这太虚幻境本就自成一格,放眼望去只见那一朵朵的白云漂浮在天空上,摇曳间,雾气升腾,难窥全貌。只是这片空间缺少生机,天地寂静,没有丝毫的人气。

    两人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哪里能够相信,那小小的圆珠中竟然自成方圆,而且,灵力如此精纯……

    “难道,这是……”太邱仿若想到了什么,怔怔的看向水洵美,脸上已经满是震惊之色!

    水洵美微微笑道,向太邱点点头,却没有多言。

    “君上!”太邱怔忪片刻,终是说道:“这里难道就是太虚玄境?”

    此言一出,巫王已经难掩震撼,看着悬空而立的两人,震惊道:“果然如此吗?”

    辰奕微微颔首,道:“的确如太邱所言,这里,便是太虚玄境!”辰奕稍稍一顿,问道:“以两位之见,这里

    ,凡人进来可能生存?”

    两人对望一眼,已然明白究竟,当下,便是说道:“自然能!太虚玄境本就是远古神盘古大帝开天辟地时,为了给神留下一方天地修炼,特意留出的,其灵力之精纯,世所罕见,即便是神族都是难以有资格进入,更何况是人族。”说道这里,太邱微微一顿,说道:“只是,这里留存着远古的气息,若是要人族进入,必然要重新开荒拓土,将灵力慢慢疏导整饬,否则,在如此浩荡精纯的灵力下,普通人还真是难以承受!”

    听到这里,辰奕和水洵美对视一眼,方才笑道:“这便足够了!”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谓之三才。日为众阳之宗,月乃太阴之象。

    这一切对别人而言,或许玄之又玄,对于华胥古族而言,却恰逢其会,太邱自见了这一切,已经是摩拳擦掌,此时,听到自己君上的意思,更是莫名激动起来,毕竟,这方天地引得是天地初开之混沌之气,此气最是精纯玄妙,若是能够进入其中修炼,别说是神族受益匪浅,即便是人族而言,也是说不出的妙处。只是,这一切还只是憧憬,若是慢慢将世界彻底改造,必然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对于神族而言,最不在乎的就是时间。只要慢慢来,这太虚玄境内,绝对远比外面的空间要好上太多。

    辰奕和水洵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其余的事情自然无需自己动手,太邱有着充足的建设华胥的经验,再加上有巫王在旁协助,自然是得心应手。不过考虑到大战在即,辰奕还是不敢将太多将领迁到此处,只是让太邱带了华胥万民、巫王带了十二祖巫以及一干将士先行进来开疆拓土,等到时机成熟了,自然可以让大批民众进入。

    华胥族人原本就和九黎众人住处分开,此时进入太虚幻境,自然是不显山露水,而且,华胥族人本就在华胥幻境之中生活,方一进入这太虚幻境,不禁大感惊奇,毕竟,这里充沛的灵力,即便是神族都是垂涎万分,更别说这些原本就有些修为的华胥族人,惊叹之余便是大喜过望,再看向辰奕的时候,浑然忘记了前些时日,还在纷纷议论,觉得自己的君上无人能够比肩,这时候,看上去,倒觉得端的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这些变化看在辰奕和水洵美眼中倒是让人忍俊不禁。

    辰奕自然不会厚此薄彼,这些时日,又分批次的带了九黎众将前去太虚幻境,别说是华胥族人,九黎众将更是感慨万千,这等神物,若是落在别人手中,肯定是藏着掖着,而辰奕却是丝毫不藏私,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引了众人进来,就是这份心胸也是无人可及,当下,众人更是敬佩万千,肝脑涂地。

    将众将带到太虚幻境已有半月之久,因为要防备玄女,也要时刻关注着轩辕、神农的动静,两人都是一直没有时间进去查看,哪里知晓太虚之内进境如何……

第一百六十章 修炼之道

    这一日,辰奕和水洵美终于闲暇下来,两个人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儿书,辰奕毕竟有了心事,心浮气躁,倒是有些看不下去,心头暗想也不知道借助着太虚的地利,如今九黎众将修炼的如何了!

    水洵美见辰奕无聊,便笑道:“既然担心,我们便去瞧瞧,左右,在太虚幻境内的时间相对于我们这里是静止的,就算进去瞧瞧,也误不了这边的事情!”

    辰奕听了自然应允,两人心念一动,身形便已掠出,化为光影,撕裂那重重黑暗,迈入那云雾笼罩之中,在那空茫的天地间,泛起阵阵涟漪荡……

    他们刚刚进入太虚幻境,便见前方有阵阵灵力涌动,只见那层层云海中,九黎众将铺陈而坐,云海中浩瀚的灵力波动在将士们灵力的涌动中,孕育出一条条灵力巨蟒正在不断的盘旋窜出。

    而在那些灵力巨蟒疯狂轰击的地方,上万道身影静静的盘坐,他们犹如磐石一般,任由那巨蟒轰击在他们的身上,虽然一些人已经体力不支,嘴角都留下鲜血,但他们却是紧咬着牙,竭力的承受着那巨蟒的奔袭冲撞。

    他们正是第一批进入太虚的九黎众将。

    领先盘坐的便是共工、黎破等人,他们首当其冲,已经消耗了一条条巨蟒绝大部分的轰击,只是,余下的那些,也已经让身后的众军难以承受。

    辰奕和水洵美凌空而立,望着眼前这有些壮观惨烈的一幕,眼中都是有些欣慰,以他们的眼光,自然是能够看得出来,眼下的这些将领,灵力已经比之前雄厚了许多。而且,共工等人也找到了极好的办法,将这些灵云聚集在一起,任由这些灵云形成的巨蟒轰击,不但可以锤炼将士的**、淬炼将士的灵力,而且,可以将这些厚重的灵云慢慢消耗,待这些灵云化为灵雨落下,才能任由那些民众在下方,安心的开疆拓土。不然,就凭这些灵云遮日,下方的土地便无法开垦出来。

    在辰奕和水洵美现身时,那实力最强的共工等人也是有所察觉,当即睁开眼睛,赶紧要起身行礼,但却被辰奕挥手阻拦了下来。

    “进展如何?”辰奕面目含笑,询问道。

    “禀报将军,这里灵力深厚,虽只有半月的时间,然而众位将士的进益非常,比在外面一年的修炼都要强上许多。”共工连忙回道,脸上难掩喜色。

    辰奕轻轻点头,对于这个速度,他已经算是颇为满意,现在这些将士的修炼速度,倒是在两人的意料之中。按照这种速度,恐怕不出一年时间,九黎将士的战斗力必然会有一个让人惊叹的进境。不过眼下这征伐之战尚未结束,辰奕能够预感到这场战争后面恐怕还有会有着更为激烈的大战,所以更加迫切的需要将这些将士的战力提升至极致。

    想到这里,辰奕凌空盘坐下来,他目光环视,低沉的声音响彻在每个将士耳中:“修炼之道,并无捷径可走,每一分力量的获取都需要坚持不懈的努力与付出,若你们想要达到自己梦想中的目标,那么我会驱动这里的灵力巨蟒对你

    们进行更为疯狂地攻击,你们可能承受下来吗?”

    “能!”所有将士都是低喝出声,神色坚毅。

    辰奕见状,欣慰的一笑,旋即神色严正起来,他手掌一握,只见得灵云瞬间翻滚起来,如同暴风骤雨来临前夕,灵云疯狂地凝聚在一起,散发出沉沉的灰暗之色,他袖袍一挥,只见得灵力铺天盖地的暴射而出,直接是笼罩了这片区域。

    一夕间,仿佛有一只巨手将那些无形的灵力肆虐开来,化身为上万条巨大的灵力巨蟒,原本狂暴的它们,一出现便露出峥嵘四处冲撞,有些不长眼的,甚至冲着辰奕和水洵美的方向冲撞过来。

    共工等人见水洵美就那么盈盈站在那里,眼睛却是放在辰奕身上,当下一惊,也顾不得示警,立刻便要来救,却忽然发现,那原本暴躁狰狞的巨蟒在疾驰到水洵美身前三尺之时,突然戛然而止,细细一看,才发现这些巨蟒在瑟瑟发抖,丝毫不敢再有一分靠近。

    而水洵美周身那几不可见的灵力光晕散发出淡淡的柔光,那光虽弱,却仿佛有着巨大的力量,那些巨蟒一看不能近身,立刻便要退去,然而,那力量如同有一股牵扯之力,只见,柔光漫漫,而那巨蟒竟然如同蜡烛一般,慢慢消融,化作一片片灵雨落下,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幕。

    所有将士都是有些震撼的望着眼前那一幕,这些之前被他们视为大敌的灵力巨蟒,此时在辰奕和水洵美的手中,却仿佛玩具一般,乖乖的任由其差遣。不过他们的震撼没持续多久,便面色扭曲起来,铺天盖地的灵力巨蟒从四面八方疯狂的涌来,几乎遮掩了视线,最后毫不留情的对着他们狠狠的倾泻下来。

    这一动便动若雷霆,仿佛千年冰川顷刻雪崩,一片灿亮的灵云奔卷平铺而来,几个转息,便将九黎神将整个湮灭。

    辰奕望着这一幕,淡淡一笑,想要修炼灵力,没有捷径,只有这种用自身的搏杀换来灵力的淬炼升华,他当年是如此,所以现在也只会让九黎众将如此。接下来的时间,他要所有的将士在灵力上都有质的飞跃!

    见九黎众将在巨蟒狂暴的冲击下,依然咬牙坚持下来,纵然身体被轰击的东倒西歪,也立刻翻身爬起,迎接下一轮狂暴的冲击,辰奕轻吐一口气,他略作沉吟,袖袍挥动,慢慢的退了出去…

    时间在充满着狂暴的冲击中悄然流逝。下方,华胥族人和九黎民众看着这一切,都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在这种轰击下,九黎将士竟然慢慢的承受下来,渐渐的适应了这种强度的攻击。只是,显然,辰奕不可能任由他们如此简单的成功,在此之间,辰奕多次进入,每次进来,都是欣慰之余,再接着引动更为狂暴的灵云进行着更加猛烈的冲击!

    太虚幻境内,狂暴的雷鸣声几乎是从未有过丝毫的停歇,而在那深处的地方,上万道身影凌空盘坐,金色的灵力实质化的蟒蛇不断窜来窜去。这些身影,静如磐石,竟是任由灵云凝聚的巨蟒轰击,而其身形,却是纹丝不动。他们的双手皆是结出相同的印法,一丝丝金

    色的灵力,悄然的顺着毛孔,涌入体内,淬炼着血肉与骨骼。

    辰奕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修炼时间。看向远处那由自己和水洵美以及太邱、巫王等人为了给华胥族人和九黎民众开垦土地,而从四面那方慢慢引导,加上印法禁锢在一起的浓重到犹如实质的灵云,年轻而俊逸的面庞上掀起一抹灿烂笑容,旋即他眼神陡然锐利,然后一点点的闭上,心神催动间,体内的灵力顺着经脉运转起来,最后化为一股洪流,笔直冲出,快若闪电般的将自己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茧。随后,催动那光茧直接冲入那浓郁到散发着黑暗气息的灵云之中,只见,那黑色的灵云立刻散发出奔雷之光,向着辰奕直接压了下去,那强大的压力重重轰击在辰奕身上,雷音轰鸣,直接令辰奕的五脏六腑都是震动起来,甚至连血液的流淌都是受到了阻碍。

    噗嗤……

    一口鲜血自辰奕的嘴中喷出,他的面庞顷刻间惨白,青筋在其脸庞上攀爬着,令得他看上去格外的恐怖诡异,他重重的喘了两口气,忍耐着那种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该死!”那种剧痛,令辰奕都是难以承受!他喘息了半晌,体内终于是渐渐的平复下来,然而还没等他喘匀这口气,又一道闪电在墨黑色的天际奔雷而下,直直轰击到辰奕的身上。

    黑暗的灵云中,那一道袖长的身影在疯狂地轰击中不断的倒下却在下一刻起身,但他却乐此不疲,那种诡异的情况不时地出现在巨大的奔雷之声中,令得九黎将士一个个目瞪口呆,共工和黎破等人都是有些担心,当下也顾不得修炼,直接飞驰到这片灵云外端,想要强行将辰奕带出来,只是还不待他们走到近前,便被那黑色的灵云感知到,一个个闪电疾驰而来,将众人直接轰击到千尺之外,吐血声此起彼伏,紊乱的灵力波动将众人折磨的死去活来。

    此时,他们终于明白自己与辰奕的差距有多大,想要冲到其中将其救出来,简直是难如登天,此等行为,实在是超出了自己的能力之外。

    远处,水洵美静立天地,看着辰奕在雷电的轰击下频频吐血,心痛之余却明白他的心思,所以并不去劝,也因为信任他的能力,所以并不去救。

    当看到九黎将士在雷电的轰击下无力去救时,自己也没有去劝,因为,她希望他们真正的明白,他们所苦苦承受的,他们所艰难付出的,与他相比,差距到底有多远……

    众将慢慢抬头,看向远处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仿佛这一刻突然读懂了她心头所想,微微垂首,终于明白,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当真是云泥之别。

    远处,嘶吼声不绝于耳,共工等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离开之后,身后的九黎众将承受了所有的巨蟒冲击之力,当下阵营中已经是哀嚎声遍野,若不赶紧过去相救,想来,这些将士将再无力支撑,无奈之中,也只能颓然叹息,立刻飞身过去盘膝坐下,再度闭目修炼。于是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就在那一口口吐血以及狂暴雷鸣声之中,转瞬而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云泥之别

    不知不觉间,辰奕等人进入太虚幻境修炼,已是整整一月有余,辰奕依旧静静的盘坐在那如浓墨般凝实的灵云之上,他的身体,在雷光的轰击下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如同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膜,透出无可撼动的力量。而厚重的灵云在一次次的灵力释放中,也是愈加淡薄,浓浓的黑色已然悄然褪去,现如今已经变成了灰暗之色,此时的灵云对他而言已经不具任何威胁。

    不知过了多久,辰奕紧闭的双目,突然缓缓的睁开,浓长细密的睫毛下,密密的遮着幽黑深邃的眼眸,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有些疲倦的揉了揉了额头。这段时间的修炼几乎将他的血肉重铸。不过好在吃了这么多苦头,也算是有着一些成效,这该死的修炼终于画上了一个短暂的休止符。

    辰奕轻轻舒了口气,然后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九黎众将,眉头顿时微微一挑,因为他发现,所有的将士,都已经适应了自己加了佐料的巨蟒攻击,这种速度,即便是他都微微有些吃惊,毕竟,这般进境相当的迅猛。

    辰奕站起身来,袖袍一挥,只见得那铺天盖地对着九黎将士轰击而去的灵云顿时消散,再也没有适才的狂虐。感觉到攻击的消退,那些九黎将士陆陆续续的睁开眼睛,那一道道清亮的眼眸中,都是流光四溢。

    “恭喜你们。”辰奕长身而立,微微一笑,道:“这段时间的苦修终于可以结束了。”

    一霎间,所有九黎将士猛地起立,然后对着辰奕单膝跪下,整齐划一的声音,令得空气都是一滞。

    “谢过将军!”这些时日看到辰奕的潜心苦修,每一个将士心中都是充满了感佩,此时,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与感恩,只能用行动来宣泄自己的崇敬。

    辰奕摆了摆手,他能够感觉到九黎将士那整体变化的气势,心中也是有些欣喜,他的这番力气,总算是没有白费。虽然在这太虚玄境之内,相比外面的时间如同静止一般,然而,即便是修炼也要控制在一定的限度之内,若是强行提升,未免伤及根本,所以,即便是大战在即也不愿意急功近利,还不如稍稍停下脚步,让这些将士慢慢的掌握体内突飞猛进的力量,让那些晦涩的功法逐渐融会贯通,方才是修炼的正道。

    “也差不多该出去了。”辰奕抬头,道:“准备动身吧,大战已然要揭开帷幕了。”

    空气恍然一滞,旋即,眼前已经是久违的营寨,此时,众人皆是生出了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辰奕轻吐一口气,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回到竹楼。

    此刻,水洵美正盘腿坐在书房的榻上,单手支颐在看书,露出认真思索的侧脸和一截修长柔韧的脖颈。她的另一只手斜放在古色古香的桌几上,上面摆着一壶香茗,她的指尖轻扣桌几边缘,气氛闲适到让人想要破坏。

    多日苦修,遍沉在体内的苦闷,在见到水洵美的这一刻烟消云散,他快步向前,刚想探手将她拥在怀里,便见水洵美一个眼风扫来,不禁动作一滞。

    “回来了?”水洵美抬眸望来,风轻云淡。

    天上一日,世间千年。辰奕终于知晓此间寒意,他有些委屈的郁郁抱怨:“辛苦

    了这些时日,好不容易见到你,竟然一句体恤的话都没有!”

    水洵美一愣,不禁哑然失笑:“我倒是忘了,感觉我刚刚进门,你便回来了,还想着你趁我不在的时候竟然躲懒,竟然忘记了太虚玄境的时间计算方式和这边不同步!”说着,水洵美站起身来,将锦帕细细洗过了,走过来轻轻擦拭辰奕额间的汗水“好了,算我冤枉你了,辛苦了!”

    辰奕这才释怀,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可笑,道:“不过这太虚玄境也的确神异,竟然与世间的时间流逝差如此之多!的确容易让人误会!”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你说我们如果真的要在太虚玄境生活,会不会时间上出些问题?”

    “不至于!虽然两方时空时间计算方式不同,但终归有自己的计算法则,只是两边不同步罢了,你又何必在意这些?”水洵美倒是不以为意,笑道。

    辰奕略想了想,也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便不再纠结。不过,毕竟是刚刚练功完毕,到底是身子倦乏,两人闲聊了几句,便直接睡下……

    自上次大战后,水洵美伤重不治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原本神农和轩辕绝望的念头倒是有了悄然复活的苗头。再加上,王母已经派了陆吾将军携王母印信,带了上古重器,依次登上了神农、轩辕的大殿,告知了王母的计划。饶是神农、轩辕多次败走麦城,此时听闻了这个绝妙的计谋,也不禁拍手称赞。毕竟,大家都明白,如果错过此次机会,就更加没有翻身的可能!于是,便立刻秣马厉兵,重振旗鼓!

    战争本就残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亘古长存。然而,伴随着每一次大战,都会有着新兴势力粉墨登场,同时,也伴随着无数的没落部族逐渐走向消亡,进而被其他部落蚕食瓜分。虽然,有些强者可以选择逃亡或者加入其他势力,可那种失败者,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忍受诸多的嘲讽白眼。而且,如今的九黎已经和神农、轩辕势同水火,若是落入对方手中,必然是不死不休。因此,为了不成为丧家之犬,他们必须拼尽全力的让九黎在大战中保全下来。

    所以,这段时间内,整个九黎全民备战,那种气氛,压抑而凌冽。

    清晨的迷雾散开了一点,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苍茫的大地上,辽阔的演武场上,身披甲胄的九黎将士犹如潮水一般弥漫大地, 银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耀的人眼睛发花。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磅礴的灵力在他们体内奔涌而出,犹如潮水般澎湃,隐隐间发出震慑苍穹的能量,一夕间,天地仿佛都在微微的颤抖。

    辰奕和水洵美远远的看着,冷风吹过,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手按在腰间的虎魄上,默默看向身侧的女子,突然间,觉得心里充满了力量,生平第一次,他觉得人生是这样的坚定,他也将守卫着自己的一切,夺回应得的东西。

    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军队好似滚滚大潮,卷起滔天的烟尘,九黎,在两人的整饬下终于变得有模有样!

    突然,天地间一道嘹亮的钟吟声在此时响起,那钟吟声略显急促,隐隐间裹挟着杀伐之气。众人听到钟吟声,幽深的瞳孔皆是微微一凝,然后看向营寨主殿,他们知道这代

    表着战争开启的前兆。

    战争终将开始!

    森严的大殿之内气氛凝重,三大集团军将领全部到位,而夸父、兜甚至一些实力较强的附属势力之部落首领,也都在这一刻齐聚大殿之内,这等规格,算得上是九黎的最强战力配置。

    辰奕坐于大殿之上,在其右侧便是水洵美,其余将领自是按序坐在两侧。

    大殿内,气氛凝重而压抑,首座之上,辰奕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所有人,雄浑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刚刚接到消息,神农和轩辕联军已然整军待发,此次不同以往,昆仑墟已经赐下神器给神农、轩辕两军。原本神农、轩辕已经底蕴非凡,此次拥有神器,更是如虎添翼,自然非比寻常!”

    所有人虽然都已经有所准备,可当听到此话的时候,眼神都是忍不住的一凛。上一次,一座混沌塔便伤了九黎两员大将,而水洵美更是重伤吐血,这次,再降神器,说不得又是一个什么结果,毕竟,面对着这等残酷战争,就算他们也不可能将其等闲视之。

    辰奕大手一挥,顿时灵光涌动,直接是在大殿半空中形成了一副极为庞大复杂的灵力地图。

    “此次,轩辕和神农不再集中兵力于一处,而是分兵两处,以防备我们互为援手。”辰奕微微抬手,形成一个灵力光束,指向了那灵力地图上的两个点。

    “怎么中间留了这么大一个空档?就不怕我们直接从中间撕裂一个口子,将他们分别包圆了?!”黎武第一个沉不住气,讥笑道。

    “先听大哥说完!”黎禄低喝道,也是怪了,黎武的暴脾气众所周知,一言不合便要动手,可唯独对黎禄,那是心服口服,只要是黎禄在场,那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再使不出一丝一毫的性子。如今,见黎禄呵斥自己,脸上虽有不服,但也没敢多说什么。

    “黎武所言倒是不错,不过,轩辕和神农也没有那么弱智!”辰奕笑道:“中间这一部分,他们留给了王母!”说道这里,辰奕正色道:“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大战,是以昆仑墟为主力,轩辕和神农负责侧翼!”

    此言一出,莫说是黎武,只见九黎众将皆是目瞪口呆,毕竟,王母贵为一方神,从不介入世间战争,即便是上一次派了陆吾出战,也是想好了言辞,那便是为了众生着想,早日结束纷争,而此次竟然不惜亲自涉险,岂能不让众人吃惊!

    “多年征战,神农与轩辕早已疲态百出,若是再让他们首当其冲,那么恐怕还是一个败字,既然如此,王母自然不敢让他们以身涉险。”说道这里,辰奕唇角微翘,讥讽道:“更别说,神农和轩辕也不傻,他们虽是联盟,更多的却是维护自己部落的利益,若是让他们直面正面战场,想来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

    “这炎帝老儿和黄帝老儿也是无耻!这么多次大战,自己一次都不露脸,还不如个女人!”说话的是夸父!夸父一向自视甚高,认为,作为首领必然要亲赴战场,首当其冲,而且,必然以族人的生命安全为主旨,最是瞧不起炎帝、黄帝这种,自己不露面,让手下之人拼命的做派。

    众人听了皆是附和……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战端再起

    “他们的联盟本就不牢固,若是让他们直面敌人,显然不可能,不过这王母突然跳出来是为什么?倒是让人不解!”黎破微微皱眉,沉思半晌后,说道。

    “就是!这王母也是奇了!不是有传言说王母终生不下昆仑墟吗?怎么刚一下来就直接亲赴战场了?!这可不像是王母的做派!”共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附和道。

    “莫不是为了情郎?!”说话的是兜,三苗本就开放,对于情爱之事,最不放在心上,当下便是讥笑道:“听闻万年前,王母和炎帝有过眉来眼去,不过不知为何,最后竟然没有联姻,现在想来,是余情未了,为情郎报仇来了!”

    一席话,引得众人皆是笑了起来。

    辰奕没有反驳,跟着笑了笑,倒是刑天接口继续说道:“我在神农多年,还真的听闻过这个说法,不过炎帝和正妃听一向相敬如宾,从未纳过一房侧妃,可见此言未免有不尽不实之处!”

    辰奕微微颔首,道:“不管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次对我们而言,都是一场极其艰难的战斗!”

    “哼!即便来了,我们也不怕他!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们能打跑他们这么多次,还怕这一次吗?!”说话的是句芒。

    “这些人也不过是趁火打劫而已,想着夫人在上次大战中受了重伤,就来抢现成的了?!简直是痴人说梦!”玄冥跟着说道。

    辰奕点点头,也不言对错,只是吩咐道:“这次夫人的确不会亲赴战场!”

    “什么?!”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犹如炸开了锅,立刻沸腾起来,吵吵嚷嚷声不绝于耳!毕竟,谁都知道,依照水洵美的战斗力,整个九黎,也就是蚩尤能够比肩,其他众人虽然都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之将,但也是心服口服!此时听闻水洵美并不参战,那无异于折了九黎的臂膀!

    “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夫人自有她的去处,咱们只要应付好咱们眼前的事就行了!”辰奕这几句话让众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战争将军自有后手,这些就不是自己需要担心的了,当下,原本稍显低迷的气氛立刻又高涨起来。

    “既然如此,正好拿他们试试手!看看我们这些时日在太虚玄境修炼的结果到底有了多大的提升!”黎破笑着说道,这些时日,九黎的将士已经分批次逐个进入了太虚玄境修炼,修炼的成果即便是这些领兵已久的将领都是瞠目结舌,此时,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是想亲眼见证这段时间的成果!

    辰奕笑笑,也是有些好奇,这太虚玄境对自己而言,已经是进益非常,却不知道对于普通的将士而言,究竟成效如何。

    见要事已经商讨结束,众将也是放下心来,皆是互相调侃,有的都已经下来赌注,看这次对敌能够杀敌多少,到时候,少的一方自然要赔上些宝贝才算!

    大战来临之际,整个苍穹都是在此时变得压抑下来,乌云盖顶,滚滚而来,天地间的所有强者都能够感觉到那弥漫在天地间的浓浓杀伐之

    气。不仅对战的四方将士,即便是普通的百姓,以及神族、妖族都是在这等杀伐之下战栗,甚至强如一些底子稍薄的部族都是略感忐忑,这种神仙打架殃及池鱼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那种残酷,即便是神族,也依然无法独善其身。

    九黎。

    辰奕与水洵美携手步出大殿,噬铁兽和夫诸侧立一旁。在那前方的演武场上,身披银色甲胄的九黎将士犹如潮水一般铺散开来,将整个广场都是弥漫着肃杀之意。他们的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森冷战意,周身灵力流动,仿佛是一体,强横无比。

    整座营寨此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是凝固在大殿之前的两道人影身上。

    在那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辰奕眼目微垂,静立不语,黑色长衫衬托着挺拔的身躯,显得淡然而从容,经过这一年的磨练,那原本温文尔雅的男子曾经脸庞上的最后一丝儒雅也是彻底的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凝炼起来,从容不迫的肃杀之气。辰奕身侧,水洵美俏立,贴身的银色战甲包裹着那傲人的娇躯,凸显着惊心动魄的玲珑曲线,而那棱角分明的面颊却又带着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不敢小觑。

    在两人之后,便是一众九黎将领……

    这种凝固般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当一道充满着战意的钟吟声突然自天地间悠悠响彻而起时,杀伐之气猛的从天地间席卷而起。

    “九黎将士听我号令,出发!”当那磅礴浩然的战意弥漫天地时,辰奕冰冷的声音也是在此时自天地间响彻而起,那声音之中,充斥着无尽的威严。

    下一瞬间,破空声如箭矢划破苍穹,只见一团团看不见尽头的乌云冲上天际,将整片天空,彻彻底底的遮掩而去……

    那些乌云,都是一支支整装待发,战意喷薄的杀伐之军!

    辰奕跨上噬铁兽,回首看向大殿前水洵美,道:“我先走了。”

    “放心,剩下的就交给我了!”水洵美微微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噬铁兽化为流光暴掠而出,在其下方,九黎将士铺天盖地的冲天而起,浩浩荡荡的军队化为无数道光影,犹如是一片浩浩荡荡的乌云,跟随在他身后,席卷而出。

    战意滔天,所过之处犹如乌云盖顶,在那种可怕的战意弥漫下,即便是神农和轩辕的军队也不敢发出一点异动,生怕那一丝一毫的气息牵引,导致那冲天的战意如洪流般宣泄而出。

    狂风猎猎,战意涌动下,众人的衣襟都是高高扬起,辰奕立于阵前凌然对峙前方。

    对面,王母笔直的立在那里,身着金色双鸾海牙八幅宫裙,重髻高挽,长裙逶迤,饰七彩凤凰朝日珠冠,八宝琉璃旒金簪,十八珍珠月牙环,垂滴泪般凤坠,珠光闪耀间看不清她眉目,却有美艳和锋芒之气,逼人而来。仿佛,此时她上的不是战场,而是在那重重宝殿上受人顶礼膜拜……

    王母的唇角微微翘起,说道:“华胥那个贱人果然中了毒,上苍垂怜,今日她的死期便是到了!”

    因为是天元玉女在王母的体内说话,所以,此言只有王母能够听到,当下便是说道:“失去了华胥的助力,即便是蚩尤也是无法力挽狂澜!今次就靠母后一手将这蚩尤收拾了,余下的,自然不足为患!”

    天元玉女自然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手中银光一闪,身形已经飘到了辰奕的身前。

    众人再也不明白王母的意思,就算是普通将士上阵临敌,也会叫嚣几句,以示开战,而王母竟然丝毫不顾及身份,直直迎了上去!而且,竟然也不担心直直冲上去,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只是,此刻,谁又敢流露出这种意思,当下,榆罔和青阳对视了一眼,便立刻跟着冲上九黎阵营。

    强横的灵力划破长空,呼啸间,便已然冲到了辰奕的面前。辰奕早已有了准备,见王母身形已至,自然不会放过,长身而来,踏入长空,出手间,一条巨大的金色匹练直直向着王母席卷过去,让她身形一滞。趁着这一息之机,噬铁兽已然在其身后扑了上去,疾风烈烈,王母慌忙回首,见噬铁兽已然扑在自己身前,大惊之下,惶然一躲,一道匹练已然向着噬铁兽席卷过去。

    只是,噬铁兽虽身形巨大、体态蠢萌,行动却着实迅疾,光影一闪,已然消逝在天际之间。眼见这一击失手,王母心头突然浮上一丝慌乱,立刻去寻,却发现茫茫天际,放眼望去哪里还有辰奕和噬铁兽的踪迹。

    王母不敢异动,只能屏息凝气,忽然身形一转,手中的长剑已经往自己后方的空气中直直劈了上去。这一击,即便是空气都好像被撕裂了一般,竟然划出一条长长的裂痕,犹如一道白色的长卷。

    剑势未收,王母已然顿了下来,一瞬间,浑身汗毛直立,也难为王母这么大的岁数,情急之下,身子狠狠一扭,便见一只长剑在自己身侧刺了出来,若不是自己反应快,刚刚便是陨落于剑下。

    辰奕见一招得势,立刻瞅准时机,虎魄狂舞间,划出了一条密密的剑网,身后,噬铁兽魔影重重,灵力肆虐,一时间竟然让王母疲于应对!

    只是,王母的灵力与应敌经验自然绝非辰奕能够媲美,只见,王母手掌一动,已然结出一个奇怪的印法,一时间,掌中如有一个光盘一般凌光四射,让人不敢直视。辰奕只道王母必然打算倾力一击,身形立刻暴退,却不想王母虚晃一招,那光盘已然向着身后的噬铁兽击去。

    只闻天地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便见那噬铁兽轰然倒地,气息萎靡到无法感知。

    “噬铁!”辰奕嘶声长呼,煌煌怒火已然随着虎魄之光宣泄而出!

    “哼!难为你,竟然降服了这等上古神兽,不过,到此为止了!本宫不会再给你一分机会!”王母唇角微微翘起,眼眸中寒光席卷。

    辰奕原也知晓自己不可能与王母力敌,更别说此时掌控这个身子的是天元玉女。上古神本就和他们不同,不管是灵力修为还是术法招式,绝非他们可以比肩,当下,也不力取,只是苦苦纠缠,让她无暇四顾。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以火攻火

    此时,九黎阵营中已然没有辰奕和水洵美,对于神农和轩辕而言,这无外乎是天赐良机,毕竟,多年来一直对阵,谁有几斤几两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当下,便是自寻了对手,一番苦战已然拉开帷幕。

    只是,不出多时,众人已经感觉出情势不对,多年来对阵颇多,各有胜负,只是,像如今这般,一接手便能察觉出悬殊的,并不多见。

    句芒眼前站着的是火神祝融。这次祝融也是长了脑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后,终于找准了自己的定位,竟然没找宿敌共工,而是直接缠住了句芒。句芒的本事,祝融是知道的,虽然灵力中也自带火属性,然而毕竟与自己相比是小巫见大巫,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此时,蚩尤被王母缠住,只要将这些小鱼小虾先收拾了,再倾尽全力对付剩下的几个大将自然不是对手。

    “啪!”的一声,火球在句芒的头顶炸开,就见火球炸开的位置出现了空气的漩涡,如同火苗落入油一般,将火焰席卷开来。一瞬间,一道火焰的龙卷风从天际间升腾起来。这个龙卷风越来越大,转眼之间,一个大的惊人的火焰龙卷风就直冲云霄。句芒不敢大意,展开双翼,盘旋于天际,彩鞭一前一后穿过火焰,只是,那火焰竟然不息不灭,立刻铺天盖地的散开。那漫天的火焰燃烧间渐渐凝结成一个人影,慢悠悠的向着句芒这里走了过来。

    “火傀儡?!”句芒一惊,没想到这祝融的术法已经到了这般天地,竟然可以以火塑形,还能催生灵智。当下不敢大意,将彩鞭甩了出去,御鞭而飞,几个来回以后,却发现,彩鞭穿过火傀儡身体的前一刻,火人再次化为漫天的大火散开,彩鞭从火焰中穿过后,火人便再次凝聚成形,没有一点效果。

    见此招无效,句芒身子一闪消失在天地间。就在同一时间,句芒的身形突然出现在火傀儡的身边,彩鞭撞击,只见那窄窄的彩鞭竟然立时光芒四射,句芒嘴角微翘,彩鞭在掌间划过,只见血滴飞溅,句芒一颤彩鞭,这彩鞭身上“呼!”的一声冒起了熊熊大火,这火光竟然比火傀儡身上的火还要耀眼许多。

    “玩火是吧,看看能不能玩得过我!”句芒一声大喝,举鞭对着面前的火傀儡就劈了下去。和刚才一样,火傀儡的身子再一次的散开,眼看着这一鞭就要劈空的时候,长鞭上流淌的血滴竟然如同火油一般,遇到火傀儡身上的火,竟然助长了火焰,立时火势更大,变得耀眼许多!

    句芒长鞭一挥,将鞭身上的大火转眼引到了火傀儡火焰的外围,两股火焰纠缠了片刻之后,只见那外圈闪烁着蓝光的火焰慢慢的往内部推了进去,不多时,火傀儡那原本通红的火苗竟然隐隐泛出蓝色,不出片刻,便听到那火焰正中传出了丝丝哀嚎声,蓝色的火苗将火傀儡身上的火焰逼得再次收紧,变成了火人的样子。随着他再次凝聚成型,火傀儡的嘴里发出一阵撕心裂肺惨叫的声音。这个局面

    只维持了一盏茶左右,火傀儡身上的光亮越来越谈,随后就好像是被熄灭的火星一样,闪了两下之后,便化成一缕黑烟消失在空中。

    这种场面,别说是旁人,即便是祝融这种玩火纵火的高手都着实吃了一惊,这火傀儡虽然不算什么,但毕竟是含了祝融的一缕火精之源,遇到高手,若是打碎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从来没有一种是这样用火烧死火傀儡的,这样就等于是用一团火烧毁另外的一团火,岂能让他不心惊!

    “一个小小的火傀儡,也敢拿出来显摆!”句芒一声冷哼,彩鞭已经刺了出去,大惊之下,祝融只能勉强迎了上去,到底是火精之源受损,仓促之余,祝融也有些心疼,当下,哪里还舍得运用火灵力,只能见招拆招罢了!

    另一侧,兜刚刚一钺扫掉一个妖将,转头正看到夸父一人应战陆吾和炎居。纵然夸父力大无穷,可是在陆吾和炎居的联手夹击下,也是疲于应付,想来,用不了多久败迹便会愈来愈明显。

    兜心中一沉,环顾整个战场,不难发现,此次昆仑墟、轩辕和神农已经换了打法,与往日的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截然不同,而是颇有心计的以强对弱,例如祝融,便没有去找往日的对手,而是冲着低于自己一个级别的句芒下手。而像夸父这种强者,便由一强一弱两人拖住,这样,在盟军神将众多的情况下,很快便会将九黎这边第二顺位的将领清理结束,剩下的,便只要收拾第一梯队的那为数不多的几位将领就够了!

    “好狠辣的计策!”兜将含在口中的鲜血喷出,心中恨恨道,要速战速决了,决不能便宜了这些混账!

    心念一动,便没有再浪费体力的对付眼前现成的对手,立刻幻化了原型,只见天空之中突然惊现一个人面鸟喙的巨大身形,两个巨大的翅膀遮云蔽日,在空中陡的一旋,飓风将周边的众多敌方妖将席卷,还没待其反应过来,便见一个长约百米的玉钺横空立于天地。

    那风力十足,竟将众人刮得一阵天旋地转。待众人反应过来,便见那玉钺以劈天盖地的气势冲着炎居劈将过去。也幸亏炎居久经沙场,玉钺未至,杀气已现,炎居一个飞身向前扑将过去,堪堪避过。

    疾风扫过,炎居只觉耳边一凉,那原本扎束的妥帖的发髻散落下来,几缕长发飘过,竟是被那玉钺齐齐划断。

    “该死!”炎居一个侧空翻直直冲了出去,将自己远离那玉钺的攻击范围。与此同时,长剑出鞘,一时间,银光四射,气贯长虹,一条优雅的划线划过天际,挥向兜。

    耀眼的银色光虹自天际俯冲而下,那种强悍到极点的力量,几乎是连空间都被震碎,下方的大地,更是在此时直接塌陷了下去。

    这倾力一击,兜哪敢硬拼,长翼划过天际,堪堪避过剑芒。

    “你这丑八怪,竟然敢背后暗算与我!真是

    送死!”炎居刚刚受了惊吓,此刻哪里能忍受的了,恨不能将眼前的兜碎尸万段,眨眼间,一套九九八十一式连环剑向着兜横空劈将过去。

    兜冷冷一笑,那覆盖着羽毛的手掌缓缓紧握,羽毛如同起了静电般直直立了起来,一种强大的力量散发出来,令周围的空间荡漾起了肉眼可见的波纹。

    它黝黑的瞳孔锁定着那俯冲而来的银色光影,那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仿佛那如同移形换影的招式在他面前就如同小孩过家家一般的简单缓慢。

    银色光虹俯冲而下,兜瞳孔之中也是倒映出了那巨大的银色光影,然而,那漆黑的双瞳中,不仅没有畏惧,反而是有着犹如刀锋般的凌厉涌了出来。

    在其背后,巨大的羽翼浮现,尖啸声响彻天地,只见玉钺横空而出,仿佛是一抹天光,向着那银色光虹怒劈而下,锋利无匹的光芒在此时四散开来,将这片大地,瞬间撕裂开一道道光滑如镜的深深裂痕…

    而炎居也不示弱,出此惊变,竟然留有余力,旋即她五指紧握,接着一掌轰出,携带着火山喷发般的恐怖力量,直接是与那玉钺重重相撞。撞击的霎那,璀璨的光芒冲天而起,甚至连白昼的光芒都是因此而变得黯淡,耀眼的金光几乎笼罩了方圆数万丈的范围。

    脚下的大地不断的崩塌,兜和炎居眼眸中皆是冰寒的光芒在闪烁,天际间,一个人面鸟神的妖神,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这幅画面端的是莫名诡异,竟让人生出一种奇异的幻想。

    玉钺与长剑相击,那光芒好像被拼命的压制着,直到,再也没有承受的能力,终于爆炸开来,顿时,恐怖的冲击波肆虐开来,两人的身躯都是猛的一震,竟然被那巨大的冲击波震飞出去。

    狂暴的光束逐渐消散,而烟尘则是自天地间升腾起来。在那遥远处的一座崩塌山峰下,一道人影狼狈的从那乱石中爬出,此时的兜有些灰头土脸,那一张妖异的面庞在鲜血的衬托下更显触目惊心。显然,先前的那种可怕对碰,对于他来说并不轻松。

    “这个该死的女人!”兜缓缓的搽拭去嘴角的血迹,那眼中却满是震动之色,这个女子看起来如此窈窕娇柔,实力确实如此恐怖,如果这一次不是自己在太虚中修炼多时,有了巨大的进境,恐怕在那种对碰中早已经身受重伤。

    “真是不好对付啊!”兜苦笑一声,望向远方,只见那遥远的一座山峰突然在此时“砰”的一声爆成粉末。

    看清楚那庞大的身影,兜一声苦笑,那个勉强挣扎着想要起身的身影,不是共工是谁?!

    “共工,还行不行了?!”此时,兜竟然还不忘记揶揄共工两句。

    “哼!先管好你自己吧!连一个女人也打不过!还好意思说我!”共工一声冷哼,身形一动,已经在千里之外……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绝处逢生

    而应龙哪里会给他机会,一声冷笑,旋即他掌中长剑顿时席卷而出,那剑光犹如是化为一道银龙,狂暴无匹的对着共工笼罩而去。然而,面对狂暴攻势共工神色却依然是一片淡然,旋即他悄悄结了一个印法,顿时在其身后的出现了滔天巨浪,向着那剑光奔袭而去。

    那水光如同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在那大水前,剑光如同一丝浮萍,光华洌洌,立刻被湮灭下去。

    然而,又怎会如此简单,果然,不多时,只见得无数道光束陡然自那滔天大水中暴射而出,波澜壮阔的水面似被震得微微爆裂,刹那间,万千水光四溅,在阳光下泛着五颜六色的水珠,竟如彩虹架于空中,炫彩夺目。

    转息间,那光束已然呼啸在共工的周身,一股恐怖的灵力冲击爆发出来,空间都是在此时震荡起来。

    共工也不着急,双手虚合,犹如一个巨大的圆球在掌心飞快旋转,仔细辨认,才发现那里面竟好像装满了大水,如同海水翻滚,惊涛骇浪。

    应龙一惊,瞳孔顿时一缩,脸庞上划过一抹骇然之意,面对着那陡然间自共工掌心中爆发出来的恐怖灵力,就连他都是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危机。

    洪流呼啸虚空,然后向着应龙席卷笼罩而进……

    与此同时,另外一侧,突然间有着清澈的长啸声响彻而起,这长啸声落入共工耳中,令他心头一震,眼光扫过,然后瞳孔便是微微一缩,竟是炎居攻了过来!

    “管好你的女人!”共工一声利喝,惊醒了浑然忘了在战斗之中的兜。原来,炎居趁着兜没有缓过来的机会,直接向着共工攻了过去,以此缓解应龙的压力。

    “我x!”兜一声大喝,扑将上去“这女人我倒是想要,只不过现下还不服管教,待爷爷我调教好了,自然带回去给兄弟们喝酒赔罪!”

    “找死!”这一番轻薄言语果然激怒了炎居,只见那已然袭向了共工的长剑陡然一滞,竟然向着兜横劈过来。

    兜冷然一笑,再厉害也是个女子,就这么两句话挑拨,便已经中计。只是,兜早已知晓炎居的厉害,自然不敢大意,玉钺一挥,一道盈盈绿光已经席卷而出。

    那绿光与银光碰撞的霎那,一股可怕得无法形容的力量席卷而来,在那股力量中,周边的山峰被摧枯拉朽般的轰塌而去……

    这边战的胶着,辰奕那边却是有些吃力,毕竟是天元玉女倾尽手段,即便是辰奕也是唯有苦苦支撑。躲闪之际,辰奕望向天际,这一战已然四五个时辰,离子时,仍有一个多时辰,辰奕已经数不清被打飞了多少次,可是每一次飞走之后,换回的却是更加拼命的招式。

    一道疾虹,奔腾而去!如东风烈烈,九万里长空霹雳之震。又如寒风疾疾,三千仞绝巅荡荡之威。

    天地间风声烈卷,满地碎石都被风声激得哧哧倒退。而空山寂寂,满山里都似乎荡着那般劲烈的回声,一层层荡漾开来,惊破山间雾霭,烟云深处,朦胧的月光都似乎被迫散……

    王母,或许应该说

    是天元玉女看着一次次勉强站起来,又冲过来的辰奕,只是冷冷的笑。在势力悬殊之间,灵力的修为已经不关紧要,术法的高明已经不再重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些已然无关胜败……

    衣袖轻拂,平平淡淡一划,便挡住了辰奕的攻势,她浑身气流涌动,行动间飞云流雾,身子若隐若现,那些无声无息、无踪无迹的灵力暗流,可以出现在各个刁钻的角度各个不可能的方向,然后,如坚硬而透明的水晶屏障般,将那般飞舞翻腾、变化万千的攻击全数挡了下去。

    “你不是我的对手!” 在又一次将辰奕击退之后,天元玉女的嘴角扯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带着点点轻蔑和睥睨,透着丝丝森凉和冷意“快将华胥那个贱人交出来!若是再不知死活,顷刻间,本宫便将你整个九黎夷为平地!”

    “做梦!”辰奕吐出一口血沫,虎魄已然刺了出去,这一击快如追光摄电,又携着雷光煌煌,从云间一路奔下,直到天的边缘,将长空撕裂的七零八落。

    天元玉女眉心微皱,这种程度的攻击,即便是她也感受到巨大的威胁。手掌微微一动,手心之中已经结出一个奇特的印法,那印法陡然撒下道道金光,就像条条金鞭,驱赶着漫天飞云流雾,然后狠狠的与那虎魄撞击在一起,顷刻间,天空中传来一阵天崩地裂的声响。

    苍穹一片静默,仿佛这一刻,所有的争斗都已经消失不见,这一刻,大家都在等待,等待这场关系着战场走向的角逐的胜负。然而,这沉重的静默没有僵持太久,转瞬间,便见一个消瘦的身影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一座大山上。

    黄昏已经谢去,夜幕已然铺开,瑰丽的晚霞带着血红的味道,夹杂着鲜血的腥味,一点点一丝丝的退出天际,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偶尔翻滚着金色的磷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碎石中那个狼狈的身影,他费力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好像伸出手指都要耗费掉自己所有的力量,只是,他的眼眸依然泽泽生光,仿佛那所有的重击都是打在别人的身上。

    他笑了,笑的风骨卓然,笑的云舒风淡,下一刻,虎魄却已破空,狼狈的身形已然如同一柄长剑一般飞了出去。

    天际间好像传来轻轻的吸气声,这一刻,不止九黎,甚至周天众神都微微叹息,这个男子,终究是在一次次的拼死厮杀中脱颖而出,带着锐利无匹的锋芒夺得天下赫赫声名!

    这一战,纵然输了,却是输的心服口服,又有谁能够接得住那远古神祗倾力一击?!又有谁能够有如此胆识血战到底!这一战,如同一剂强心针,在九黎每一个将士身上注射下披靡的战意!

    “大哥!”黎武迅速的解决掉面前的一个神农将领,飞身扑了上来。

    “你来做什么?!退下!”辰奕一声低喝,勉强擦拭着唇角的血丝。就凭黎武的身手,也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黎武面目微寒却是带着桀骜不驯,竟然没有听从命令,一身蛮力凝聚于一点,一斧头就对天元玉女没头没脸劈了过去。这一劈倾尽全力,斧头在他手上舞的虎虎生

    风,沙石都被那般猛烈的风声卷起,天元玉女冷笑间透出怒色,冷然道:“就凭你这样的小角色,也敢来挑衅我?!”衣袖只是轻轻一挥,便卷起烈烈疾风,而携劈山裂地之势而来的黎武却在那疾风中重重飞了出去。

    然而那衣襟摆动下还没有平静,黎武的巨斧又到了眼前,还是一模一样的一斧,还是一模一样的力道!

    天元玉女烦躁的挥手,一次次将黎武掷了出去,只是,每次掷出后,黎武还是一样的招式,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差异。

    辰奕的眼圈突然有了丝丝酸涩,却说不出话来,也再没有力气喝斥他,他只是默默扭过头去,看天际那一轮朦胧的月色。子时,为何还没有到?

    这一战又是一个时辰,战圈越来越大,可见,这些时日在太虚幻境的进益非常,等到从容的解决掉自己的对手,九黎的将领一个个加入了辰奕和天元玉女的战圈。只是,换回的却是那轮番的被摔出去、扔出去、踢出去、滚出去、飞出去,天地间到处鲜血斑斑,灵力紊乱到即便是空气都出现了层层凝滞。

    天色愈加阴沉,而天元玉女的神情,却愈加烦躁。激战了六个时辰,却依然无法击杀蚩尤,她眉间泛出淡淡白气,眼底微微发青,唇边有血丝沁出,被她不耐烦的抹去。

    她有些焦躁的看看天色,一改先前懒散神情,突然冷哼一声,身形一掠,素白的手掌微屈成拳,掌间亮光一闪,多了一柄长剑。长剑银光闪烁,亮若长虹,刹那间便挟风雷之势,直直刺向辰奕。

    长达六个时辰的对战已经将辰奕体内的最后一丝灵力耗尽,在这场力量悬殊的角逐中,辰奕早已筋疲力尽。看着奔驰而至的剑芒,辰奕微微苦笑……

    终于还是挡不住吗?!

    “铛!”一声长响!却不是刺入血肉的声音。

    顷刻间,天地之间硝烟滚滚!杀气腾腾!

    “是你?!”天元玉女目光微凛,看着眼前银甲裹身的女子!如何能够与想象中那个颓废的倒在床上等待着魂魄消融的女子重合在一起!

    “天元玉女,今日就是你的陨落之期!”扫过辰奕身上的累累伤势,水洵美怒目而视,长剑快得追光蹑影、五色迷离,即便是天元玉女那般眼力都无法追及那般光影,只能捕捉到剑光重重幻影的轨迹!

    原本掌握在天元玉女手中的节奏,瞬间在水洵美快若闪电的凌厉攻势中,土崩瓦解……

    长剑凛凛,杀机湛湛!

    即便是天元玉女在这凌厉的攻势中都有些力不从心。早知道就将这些小角色直接解决了!只是,看着他们痛苦的在自己手下挣扎,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爽快。

    月已中天,水洵美的攻势愈加凌厉,而自己体内的灵力却开始虚浮,就连动作都有些昏昏沉沉。沉睡了万千载,终于逐渐掌控了这具身体,可是,每天那一个时辰的沉睡,终归还是宿命中无法逃脱的威胁。而,最最可笑的是,在自己谋划了万千载的之后,在自己将所有的杀招付诸行动之后,终归还是逃脱不了这宿命的诅咒……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败涂地

    “华胥!”天元玉女声嘶力竭的喊道,仿佛这嘶吼声能够将自己逐渐桎梏的力量唤醒一般。伴随着那声低喝,长剑如同流星乍现般,将所有的剑芒迸发而出,天空之上仿佛突然炸开了万千星辉,华丽!灿烂!在那暗沉的月夜中,分水拨浪般划裂黑暗,快得肉眼不能捕捉,刹那笼天罩地之间!

    这一击已经是天元玉女的最后一击,必然倾尽全力,水洵美自然不敢大意,那般凌冽的光辉充斥瞳孔,水洵美微微笑了,身形一转,动起来却比那快得难以形容的剑芒还要迅捷几分,衣袂飘卷乌发飞散,黑暗里银光一闪,映的那月光都是骤然失色,惊风暴雨般的呼啸忽止!

    一阵沉寂……

    月光倾泻下来,照见那持剑而立的一只修长的玉手,手指玉白,晶莹的如冰雕而成,玉琢般精致美丽的慑人心魄,带着优雅、恒定、波澜不惊而又睥睨天下的气势。

    万物沉寂在绵延的静谧中,却有那萧萧冷风,划破长空,如刀子一般划在众人的肌肤上。

    “噗!”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一般,王母的身形微微晃动,一口鲜血如同落花般喷射而出,那夺目的鲜红在月光笼罩下,显得有丝暗红,如同浸了毒,泡了水那般的惊心动魄。

    “你!”银光笼罩下,那些所谓的术法却一丝一毫的施展不出来,魂魄在那重击下,都显得有些不稳。

    天元玉女勉强望向水洵美,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女子盈盈站在那里,竟然没有丝毫乘胜追击的想法,灵动的双眸中,竟然闪动着怜悯……

    怜悯?

    怜悯!

    天元玉女有些疑惑,为什么,单单是怜悯?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只是一缕魂魄,哪怕今日伤重,只要是王母能够杀出重围,滋养个万千载,自己还是能够恢复过来?!

    只是,当她意识到这一切已经晚了,神智间突然有了一丝凝滞,魂魄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挤而出,如同平波突然卷出惊涛巨浪,一**摧毁着**与神魄的衔接,那奔涌之力快得有如龙卷风横扫天际,让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魂魄被慢慢撕裂,推挤。

    恍惚中,仿佛意识到,这股力是由内而生……

    恍惚中,仿佛意识到,那副神魄冰冷暗沉……

    只是,神魄中的那张脸为什么这么熟悉,恍惚间,仿佛是自己日日在镜子中看到的那副面孔。有些偏执,有些疯狂,有些凌厉,有些冷肃……

    原来,这一切,竟是如此……

    神智突然有些遥远,苍茫的天空下,暗沉无光,那原本有些蒙蒙的月光都仿佛消逝在黯淡的云朵里,竟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苟活了万千载,终于,终于,得到了解脱……

    只是,暗沉的苍茫间划过一丝闪亮,那是什么?好像是明亮的眼眸,那眼眸包容万象而又纯净如水,转动间光华万丈,似可照亮这红尘万千,

    沧海无垠。那种美好的曲线,扬出世间最细致而美好的弧度,腾云驭月,九天飞舞之姿。

    我已垂垂,而你却芳华依旧……

    这一战,到底是我输了……

    只是,我输得却是一败涂地……

    空气好像波动了一下,王母周身的气息,仿佛紊乱了一下,然而,细细看上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只是水洵美清晰的看到,那属于天元玉女的气息再也消失不见……

    轻声一叹,一点淡淡的月光从层层云朵后缓缓透了出来,洒在水洵美那莹白的脸上,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颌,勾勒出,长睫之下,微微反光的眼眸。

    那是无分今古的月光,写尽悲欢离合……

    那是无关离合的月光,渡过荒凉之河……

    那是冷然遥照的月光,不知世事疾苦……

    还是那个女子,宝相庄严,端庄高贵,身着金色双鸾海牙八幅宫裙,重髻高挽,长裙逶迤,饰七彩凤凰朝日珠冠,八宝琉璃旒金簪。然而,脸上却是瞬间苍白了许多,仿佛,透过那一层层的迷雾,终于看清了那所有的凌厉、落寞、空虚、迷茫与冷肃!

    缓缓拭去唇角的血丝,辰奕挣扎的走到了水洵美的身侧,脸上微微讥讽,看向王母,冷冷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娘娘现在可满意了?!”

    原以为王母必然会反唇相讥,却没有想到,此刻她的脸上竟然写满了迷茫,仿佛多年夙愿终于达成的空虚,又或许是失去人生目标的落寞,或者,又是那种偏执的疯狂……

    原本王母一直占据上风,却在顷刻间被突然出现的水洵美翻盘,别说是九黎众将,即便是神农和轩辕的众位将领都是大吃一惊。

    看着天际间,凌空而立的水洵美,榆罔紧紧握拳,这个神秘的女子,虽然已然确定不是轩辕,然而,每次见到,还是有一种执念,这种执念如同跗骨之蛆一直折磨着自己,让自己从此再也看不清自己。不甘心啊!只是,岂能甘心?!自己的新婚妻子,为了蚩尤,宁可**,宁可烟消云散,也要离开自己!而眼前的女子,有着与自己新婚妻子一模一样的样貌,此时,却也是站在自己对手的身侧,在那苍穹之上,如同女王般,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而自己呢?自己又是什么?!难道,只是一个笑话?!

    青阳也在仰望着这个女子,谁能想到,如此难缠的王母,竟然在水洵美手下没有走出一个回合!难道她现在的灵力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吗?眼前的女子或许可以瞒过别人,却是无法瞒过自己的眼睛,水洵美诈死离去的时候,自己是眼睁睁的看着狙如将她带离。而那次沙场对战,众将皆是重伤,面对自己的一瞬,水洵美却是心慈手软了。别人或许没有在意,自己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迟疑与不忍,就凭这一切,他就可以断言这是自己的妹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如此巨大的进益,只是,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或许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吧!即便是当日昌意受

    伤,自己也从没有动摇过自己的想法。或许别人没有注意到,而自己却是隐隐察觉,昌意的伤险则险矣,却是有惊无险,那一寸的差别,或许别人不会在意,但是自己却是能够肯定,对于这种高手绝不会有如此偏差,那么答案也就显而易见,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的的确确就是自己的妹妹。

    眼前的突变就发生在自己眼前,不过,青阳不想去动,也无法去做些什么!到得如此境地,此时的战局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左右……

    所有的目光都在注视着这里,不知怔忪了多久,王母突然笑了,这一笑犹如拨云见日,透着一丝让人难以寻味的意味,奇怪的是,水洵美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默默的立在那里。刚刚自己的一击,看似凌厉,却是因为王母趁着天元玉女神魄即将沉睡之时,在体内重创了她的魂魄,那一刻,让她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所以才会被自己重创,将其神魄消融。而如今的王母却是魂魄与**的完美融合,此时,就算是自己也难以撼其锋芒,若是,辰奕如今没有受伤,尚且还可以放手一搏,然而,如今的辰奕已经在与天元玉女的对战中如强弩之末,勉强迎战,恐怕伤其根基,所以,如今的形势,倒不如保存实力,待二人调整道最佳状态,再联手直接将其消灭。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同样明白其间道理的,自然还有王母。只是,此时,王母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

    手轻轻挽了回来,衣襟轻飘,说不出的韵味轻灵。王母缓缓笑了,玉手轻摆,淡淡道:“退兵!”

    众人皆是见王母被水洵美重创,虽不知道其中究竟,但是心神已经被水洵美震慑,当下皆是面面相觑,不过,好在王母命令的是退兵,说明整个战争的节奏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纵然不甘心,却也是无计可施,当下,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一一指使部下将领,按部就班的逐一撤退。

    见神农、轩辕众将已经有序撤离,王母微微一笑,冷艳的面孔上布满了一丝阴戾,缓缓道:“不要以为一切就如此结束了!我们的盟约到此结束,下一次对决的时候,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水洵美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辰奕抢先说道:“既如此,那我们也不会心慈手软了,此次就当我们报你当时万物生的恩情,以后做什么,还是各凭本事吧!”说着,将那个如羊脂玉般顺滑柔腻的玉瓶扔了回去,讥笑道:“王母的盛情我们心领了!不过,王母的东西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敢去染指的?!”

    说道这里,辰奕勾起水洵美的肩膀,笑道:“走吧,老婆,回家吃饭啦!”

    水洵美应声转身,却是侧转过头,看向王母,盈盈笑意间却是绽放着凌厉,竟让面色铁青的王母心头生出一股寒意。

    手紧紧捏着那个玉瓶,终于,玉瓶上布满了龟裂的痕迹。

    “咔嚓!”玉瓶终于不堪重负,破碎成一片片,莹润的白色碎片上渗出一道道血迹,顺着那如玉的指间滴滴滑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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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空寂玄奥之境。天地之大者,乃太虚中一物耳。 彼时,天地初开,神洲浩土,浩瀚无边,纵横绵延。天地间虽有神族建立天界,平靖乾坤,但其时大地已然混乱一片,妖魔蛮夷,各自据地相残。天宫神苑自有昆仑之墟西天王母得享,广袤肥沃之地当为神农、轩辕两大古族划分。煌煌尘世中自有一方险地,群山巨泽、妖兽横行,却为九黎守之。 天降大任如何一力承当,且看风云变幻,自有我金戈铁马、踏平天下……太虚玄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虚玄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虚玄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