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齐肩短发
洗了个热水澡，想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调整一下情绪，我不断告诫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就为了这次考试，一定不能让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
第二天，我懒洋洋地窝在被窝里，翻个身都懒得动，想着王希在的话就好了，还可以帮忙带个饭，现在一个人，口粮都成了问题。
看着天花板，想着这几年的经历，可以用如梦一场来形容了。
手机响起，文伊妈妈打来的，我声音有些沙哑昨天晚上哭了太久，眼睛和嗓子都不舒服。有些时候，我挺羡慕以前的自己，孤独但却自由。
刚“喂”了一声，就听到那头传来欣喜的声音，“孑然，婉婉过来了，陪你高考，我们这就接你回家。”
我刚想拒绝，一个人在宿舍也挺好的，可那边已经急匆匆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嘟嘟嘟的声音。
我收拾了一下，把我的齐腰长发扎起来，随便穿着校服就出去了。
操场上静悄悄的，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以前，整个操场上都是人，热热闹闹的，现在除了几个没回家的高三学生，再看不到其他的身影。
我记得，那次出去吃饭的路上，王希和夏木木建议我剪短发，我当时有些心动，但因为舍不得，一拖就到了现在，今天我想换个发型，一切从头开始。
我在大门口站着，旁边摆摊卖小吃的阿姨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小姑娘，你今年高考吧，得加油。”
我笑着点点头，高考真好，最起码大家关注到了我。
当阿姨和我妈到的时候，姑且叫她妈吧，虽然我也很别扭，我正看着学校门口那排樱花发呆，真美，可是为什么要开在这六月呢，象征着分别的毕业季。
想起去年路过这儿，学姐请我帮忙拍照的事，转眼间，离开的就是我们了，一年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毕业好像一眨眼的事情。
天依旧蓝，风依然吹，什么都没变，还是相同的地点、相同的心情，甚至是相似的青春，不同的只是时间，时间残忍的裹挟着一切向前，留给我们的，只有心底最深刻的回忆，关于青春，关于爱而不得，关于那个有着好看侧脸的男孩。
祝我毕业快乐，尽管我并不快乐。
“孑然，上车，跟阿姨回家。”阿姨叫了好几声才拉回我的思绪，我赶紧上车，坐在她的身边，我妈坐在前面开车。
“孑然，让你回家你不听，非得一个人呆宿舍，你都不知道阿姨有多心疼。”阿姨噘着嘴向我撒娇，我只好缴械投降，用尽浑身解数来逗她开心。
“阿姨，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你不要生气，长皱眉哦。”这招百试百灵，阿姨特别爱美，我一说完她就赶紧摸摸自己的眼角，我偷偷笑了。
“孑然，你今天想做什么，妈妈一天都可以陪你。”等到宁女士开口说话，我这才想起来，我和阿姨过于亲密的行为应该会对她造成心理上的伤害，忙不迭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那我们今天就去做头发吧，从头开始，我请你们，我要剪齐肩短发。”我刚说完，车子就立马掉头，走进宁城最繁华的街道，那儿有很多的理发店。
“你们确定要去那儿？我怕钱不够。”我低下头小声嘀咕，被她们俩听到，一顿嘲笑我。
剪了齐肩短发后，我发现自己像换了个人似的，反正对托尼老师的技术很满意。
最后她们没让我掏钱，说是给我的毕业礼物，我欣欣然接受，有时候，适当接受别人的好并不是坏事，这是我用了两年时间才懂得的道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我妈本来想请大家去饭店吃大餐，阿姨硬生生拒绝了，说大考在即，一切得小心谨慎，说得宁女士惭愧无比。
叔叔做了一顿大餐，大家毫不客气地开动，席间，我一直没和易笙说话，连眼神交流也没有，我怕自己不收敛又会胡思乱想。
“我看以后你来做饭好了，你厨艺这么好，不天天做饭可惜了。”阿姨看着叔叔，特别认真地说。
叔叔摇了摇头，说道：“我工作太忙了，而且当着孩子们，你给我留点面子。”
阿姨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易其琛，你也是最近几年才翻的身的吧，我觉得你以前做饭做的挺开心的。”
易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下呛到了，我也忍不住捂嘴偷笑，叔叔尴尬地抹抹脸，对着易笙说道：“儿子，以后找媳妇找个贤惠一点的，爸这些年差点没从你妈手里逃出来。”
我不明所以地皱皱眉，叔叔看我疑惑，解释道：“以前，刘蔓纹女士除了负责貌美如花，什么都不会干，易笙出生的时候，我每天都在部队里担心受怕，怕她把我儿子饿死，直到后来，小笙的外婆过来照顾他们娘俩，我提着的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
“可阿姨做饭明明很好吃。”我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叔叔听完后叹了口气，回答道：“那是不断磨炼出来的，我尝过很多你无法想象的味道，有一次我出任务受伤，她带去给我喝的鱼汤，我终生难忘，那条鱼没掏内脏，直接炖的，我喝着喝着就恶心想吐，但还得忍着，笑着告诉她，这次比前次有进步。”
阿姨直勾勾地盯着叔叔，叔叔打了个寒颤，特别狗腿地说：“当然，这是我的荣幸。”阿姨当即笑的比蜜还甜。
我被甜到了，这样的爱情，谁都想拥有吧。
“孩子们，明天早上我开车送你们去考试，吃完饭早点去休息，祝你们好运。”叔叔说完放下碗筷，擦擦嘴坐回客厅的沙发里。
阿姨蹭蹭宁女士的手臂，好奇地问：“赵先生对你好吗？”
“挺好的，我们应该还会要一个孩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宁婉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以前听夏木木说过，只有热恋中的女生才会这样，所以我的妈妈，她现在应该很幸福吧，苦了那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苦尽甘来了，我也替她高兴。
易笙放下碗筷，什么都没说就回了房间，我故意在躲避他，他应该也在故意躲避我吧，这样也好。
晚上，我妈非得要跟我一起睡，我也不好说什么，反正我的床够大。
天气有些热，我睡在床沿边，她伸手过来，摸摸我的头，可能以为我睡着了吧，可我此时此刻特别清醒，可能因为紧张，我失眠了。
“孑然，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以后妈妈会尽力弥补的，你每一个重要的日子，妈妈都不会再缺席。”
有眼泪从眼角滑落，流入耳边的发际，虽然无法和她亲近，也无法释怀她丢弃我的事实，可我还是同情她的遭遇，感谢她后来一直寻找我。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刚好六点半，生物钟是个特别强大的东西，这半年多来，我几乎都是六点半准时起床学习。
我悄悄猫着身子离开房间，打算先去洗漱一下再回来收拾东西。
卫生间的灯亮着，有人比我还早，我敲了一下门，听到请进后，心里的平静一下就被打破了，易笙居然也起这么早。
我进去，挤了点牙膏在牙刷上，站在他旁边刷牙。
“新发型很适合你，加油。”
留给我这么一句话，人就走了，不过这句“新发型很适合你”让我的心情顿时美好起来，这说明他有注意到我，不然怎么会发现我的变化。
每个人的考点都不一样，我和易笙一北一南，叔叔来回送肯定来不及，我妈带我打车去的考点。
拦到一辆系着红丝带的出租车，下车后没要我们的钱，这是我第一次享受到特殊待遇，因为高考。
在考点大门口，我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消息也没有电话短信，作为好朋友，南如初连一句祝福的话都舍不得给吗？
我还是没忍住，点开通讯录，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南如初，高考加油，感谢你这两年的陪伴，一定要全力以赴。”
本来也想给夏木木发的，但那天晚上，我们已经当面说过了，没必要再发一次，容易让她分心。
站在大门口，我回想了一遍，易笙留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高考对他来说不过是走个过场，南如初最后一次模拟考成绩也不错，最起码也能稳定发挥，夏木木也不错，美术分考了全市第一，文化分也是班里中等，和我闹翻之后，她学习上倒是突飞猛进。
想到此，我心里无比放松，把手机递给我妈，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究还是来了。
突然想起金庸UU小说的那些侠义之士，他们行走江湖，快意人生，我觉得自己身上有那么一点侠义精神，曾经也想当个江湖浪子，每天饮酒高歌，闭口不谈诗和远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我是不是也算身处江湖？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来一场一个人的旅行，也可以称为游历江湖。
以前总羡慕武侠小说里的生活，仗剑走天涯，多神气十足，可后来一想，江湖险恶，大侠有时也难以自保，当好自己就行。
第六十二章 高考结束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题目还算常规，掐着时间写完作文，还没来得及检查监考老师就喊停笔了。
总之还是很顺利的，走出考场的瞬间，如释重负，我妈老远就张开手臂想要抱我，和所有在门口焦急等待的家长一样，眼巴巴地看着。
在考点附近的餐馆点了一份牛肉面，人特别多，转个身都困难，吃完挤出来的瞬间，我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要不附近找个酒店睡一觉，离下午考试还早。”
我拒绝了，睡不够醒来更难受，我们在路边的柳树下坐着乘凉。
“孑然，去妈妈那儿吧，我可以照顾你，你赵叔叔也想把你接过去。”
易笙跟我说过，要我和他一起出国，我一直犹豫不决，我现在什么都不去想，等考完再好好思考一下。
最后，我说道：“等考完再说吧，一切随缘。”我说完后喝了一口水，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到考试时间了。
没有多余的话，我们并排走着，路上人来人往，但大家都很沉默。
下午的天气很闷热，考试的途中有同学中暑晕倒了，我的后背也全是汗，一刻也不敢歇息，整个考场只剩下沙沙沙的摩擦声，抬头看了一眼，大家都在奋笔疾书。
数学题有些难度，题型跟平时的模拟考不太一样，最简单的概率题我都没把握，突然有些慌张。
我前面的那个女同学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监考老师立马警告，她还是不为所动。
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我后面全是空白的，我肯定考不上了，大家都在写，我只写了一个解……”
见她情绪越来越失控，监考老师和巡考把人拉出去了，考场又恢复了安静，我看了一眼窗外，随即调整状态开始做题。
空了一些题，但好在会做的都已经写完了，走出考场的时候，大家都在叫苦不迭，甚至有些人打算复读了。
回到家里，大家全都瘫坐在沙发上，易笙倒是没什么反常，倒了杯水，打开了电视。
“我听说，今年这个数学题太变态了，你没事吧？”阿姨看着易笙，有些不解地问道，她是不是以为易笙被吓傻了？这个时候还在看海贼王。
“我没事，考的还可以，明天的两场都是我擅长的，看会儿动漫，放松一下。”
大家听他这么说，也不再说什么，开始张罗着晚饭。
最后一场考完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欢呼雀跃，不管结果如何，反正算是完成了任务，以后再也不用天天起早贪黑，担心烦恼了。
叔叔阿姨带我们去吃了一顿海鲜，我妈因为公司有事，我刚考完出来她就赶去了机场。
“终于可以缓缓了，你们俩今天放开了吃。”阿姨笑眯眯地跑去点了一堆菜，大有一副不饱不归的架势。
吃到一半，南如初的电话打进来，我看了一眼，偷偷走到卫生间去接听。
“终于考完了，出来庆祝一下呗。”
“也好，我有东西给你，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我是不愿意和南如初走太近的，但夏木木请我转交的信还没给他，而且有些事得说清楚了，不然搁在心里不舒服。
我走出卫生间，看到易笙正在洗手，刚才的话他是不是听见了？
还好我没说是谁，随便他怎么猜了。
“要我
送你过去吗？”他站在走廊里，看着因为紧张而低着头的我。
“不用了，我晚上自己会回来。”
我快速跑开，跟阿姨说了一声就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往里瞧了一眼，易笙还没回来，不知道在后面磨蹭什么。
赶到南如初说好的地点，他还没有过来，可能从家里过来比较慢。
我点了一杯可乐，一边喝着一边等，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每次都要约在肯德基见面。
“孑然，你来这么早？”南如初刚到门口就大声叫我，引来很多的目光，我呵呵一笑，害羞地低下头。
他没有直接坐到我对面，去柜台点了吃的才回来。
“我知道你喜欢吃炸鸡，喝可乐，都给你点了。”南如初太了解我了，能有这样的朋友，何其幸运。
“南如初，今天来是因为有事告诉你，木木和我闹矛盾了，因为你。”
南如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双手敲打着桌子。
“这是木木让我给你的，你自己看看吧。”我从包里掏出那封信，双手递过去，那是一个少女的告别，关于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南如初的手颤抖着，好像握不住手里的那张纸，看完后，他的眼角流出了泪，他将信收好，自言自语道：“我什么都没做，没想到还是伤害了她。”
这样的感情，一生应该只有一次吧，因为尝过了其中的酸涩，后来就不会再去触碰。
含笑饮砒霜的意思大概就是这种，从喜欢你那刻开始，我就给了你伤害我的权利，我把刀递到你手里，让你保护自己，即使你用这把刀刺进我的心脏，我也甘之如始。
“南如初，大家都没错，不喜欢而已，感情不可以勉强，只希望时间久了，木木可以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
“孑然，那你呢，你就不回头看看身后的人？”南如初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我被他问的有些发蒙，怎么一下从夏木木身上扯到我这儿来了。
“只要易笙没结婚，我都不会放弃，你知道，我这个人比较固执，认准了就会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你别劝我了。”
气氛有些尴尬，我吸了一口可乐，笑着吃起了炸鸡。
“孑然，那祝你如愿以偿，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难过的事，记得来找我。”
我停下动作，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南如初，我们一辈子是好朋友。”
南如初也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我有些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为什么开心还要哭。
吃完东西，南如初非要送我回去，“就让我最后送你一次，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我皱皱眉，说的好像我明天就要去世一样，毕业以后还可以经常见的嘛。
我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行吧，那就一边走一边聊聊。”
我们一路走着，从第一次见面聊到未来。
“南如初，我记得那时候你有几个小弟的，他们现在不跟你了？”
“我们都改过自新了，不打架为什么还要拉帮结派。”
顿了顿，南如初突然说：“以后还一个城市吧，能经常见面。”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南如初，我可能要跟易笙一起出国，对不起。”
隔了一会儿，他笑着说：“那我也去，不然他欺负你怎么办？”
我一下就哭了，南如初就像我的哥哥，每次我一难过他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尽管有些毒舌，可满满的嫌弃全是关心。
“南如初，谢谢你。”我抱住南如初，哭的不能自已，可能是太缺爱的原因，只要别人稍微对我好一点，我就会感动得稀里哗啦，掏心掏肺对别人好。我其实是一个慢热却感性的人。
“孑然，只要你愿意，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听完这句话我更加感动，涕泗横流。
“好了，我回去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今天刚考完，肯定很累。”
我放开他，一边哭着一边往小区里走。
“别哭了，心烦。”易笙不知什么时候跟在我的后面，我转身，看到他提着一个购物袋，应该是去买东西吧。
他的语气为什么这么生硬？看到我很心烦？
怕他生气，我擦干眼泪，继续往前走。
在电梯门口，我鼓足勇气，吸气呼气过后，走到易笙面前，十分正式地告诉他：“我决定和你一起去国外。”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冷哼一声，“我现在不想和你一起去了。”
我当即就愣住了，我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因为他的一句“不想”，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没有回家，看着他走进电梯，一个人呆愣楞地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任人摆弄的玩偶，他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我的情绪也跟着忽高忽低。
我蹲在地上，大哭了一场，声音太大，把门口的保安都吸引了过来。
“小姑娘，这一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你住几楼？我送你回去。”
我摇摇头，起身颤颤巍巍地往楼梯口走，除了易家，我无处可去，不回易家，我就会变成流浪汉，像小区里那些流浪猫流浪狗一样，随处安家。
我像个僵尸一样回到房间，蒙头就睡，如果可以，那就睡个天昏地暗，等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变好。
第二天早上，我关掉闹钟继续睡，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去学校收拾我的行李。
花钱雇了个三轮车，一次就能把东西全部拉回来，行李太少，那次叔叔也是一次性运过去的。
阿姨可能和姐妹出去逛街了，我起床的时候就没见她，家里一直只有易笙一个人，我把东西提到房间收拾好出来，他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动作，斜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
我觉得他可能患了人格分裂症，偶尔无限温柔，像春天的暖阳，偶尔又像万年冰山，能冻死人。
我赶紧摇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宁可承认他在耍我，也不愿他得这种病。
第六十三章 南城散心
考完几天了，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晚会的信息，小白好像消失了一般，群里怎么他都不出来。
怎么说都觉得有些遗憾，没有毕业典礼，也没有毕业晚会。
最后，大家在群里讨论了一番，一致决定第二天去聚餐。
我不知道易笙会不会去，因为他不喜欢这种场合。
我找出一件小裙子试穿，配上利落的短发，感觉很精神，但一想到可能遇到夏木木，我又开始打退堂鼓，遇到岂不是很尴尬？要不然我别去了？
纠结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去了，不管怎样，都去看看吧，有些人可能一别就一辈子见不到了，趁还有机会，好好聚聚。
约好的时间是下午，我准备了一个上午，第一次这么用心地打扮自己，我要让大家知道，我已经脱胎换骨了，变成了另外一个孑然，发型变了，穿着变了，气质也变了。
我没有和易笙一起出门，因为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我选择提前走路过去，正好可以到处逛逛，虽然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但好多地方都没有去过。
我慢吞吞过去的时候，人基本到齐了，大家落座，开始讨论着志愿的问题，我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在那儿看着。
易笙是最后一个来的，他的身边跟着俞可源，打扮得很张扬，一袭红衣，这红色的裙子恐怕也只有她能驾驭得住。
夏木木坐在中间的位置，低着头玩手机，南如初坐在她的对面，她也没有抬起头看一眼，看来是真的死心了。
我的旁边有两个空位，易笙和俞可源往这边过来，我知道他们要坐在这儿了，和旁边的同学换了个位置，中间隔着一个人也好。
这家餐厅专门针对毕业生弄了一些活动，服务也很贴心，比如这张长桌，全班四十多个人都能围坐在一起。
大家开始吃喝玩乐，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吃到最后，几乎每个人都喝了点酒，有些甚至醉的不省人事，走路摇来摆去。
我只喝了一杯啤酒，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再肆意妄为。
看易笙扶着俞可源，我的心里一堵，差点就跑过去将他们分开，易笙明明跟我说过，他不喜欢俞可源，为什么现在会在一起？
我吸了吸鼻子，起身刚想离开，就听到夏木木叫我。
“孑然，我醉了，扶我回家。”鼻子一酸，眼泪就夺眶而出，如果不是喝多了，夏木木大概不会再跟我说话。
我走回她的身边，架着她往外走，先送她回去吧，她家有门禁，要是回去晚了，说不定会被骂。
夏木木已经醉的不像样，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孑然，我想通了，我选你，我不要南如初了。”
我哭着将她送上车，并用她的手机给她妈妈打了个电话，让她父母一会儿下楼接她回家。
坐在餐厅门口，听着里面闹闹哄哄的，我也不去看，就这样吧，有些事应该忘了，就当做了一场梦。
夜深了，大家都陆陆续续被接走了，只有我还坐在门口，因为我看到易笙和俞可源还没出来。
南如初正站在我面前，伸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回家吧，改天有时间一起出来玩。”
我点点头，看着他打车离开，南如初似乎没有以前粘我了，他开始变得正经，我却有些不习惯。
我在门口继续等着，像个见不得光的盗贼，
守在别人家的墙角。
“易笙哥哥，你真的要这么坚决吗？我那么喜欢你，你看不到吗”
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俞可源的声音，他们应该正往外面走，两人似乎起了争执。
“可源，你不要这样，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我不想就这样毁了。”
“你还知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啊，居然为了孑然骂我？这是你第一次骂我。”
“她现在姓易，是我的妹妹，你那样说她，我作为哥哥，难道不应该帮妹妹吗？”
我听明白了，原来我一直都是作为妹妹而存在的，哥哥应该帮助妹妹，这更像是责任，与喜欢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易笙，是我错了，一直以来都是我想太多了。
我悄悄从旁边离开，一直神情恍惚，好几次撞到人，我没有道歉，任凭别人骂我神经病，心里一直想着：以后易笙再与我无关。
离考试成绩公布还有一段时间，我在家里待不下去，每天看到易笙都觉得怪怪的，只好买了一张火车票，打算去找我妈，看看她的生活环境。
宁城离南城不太远，坐火车也就**个小时。
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我提前告知了叔叔阿姨和我妈，到了火车站，发现我妈带着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女孩子来接我。
“这是你孑然姐姐。”听我妈一介绍，那个女孩亲切地给我打招呼，“孑然姐姐好，我是赵黎。”
我笑笑，跟着她们往回走。
车上，赵黎一直偷偷盯着我看，我有些不自在，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七，下半年就高三了。”
我不会和人拉近乎，聊着聊着就卡住了，还好赵黎不是那种特别作的女孩子。
“那你好好学习，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我加你qq吧，没事也可以聊聊天。”我不是狗腿地讨好人，我只是觉得，既然宁婉女士已经当了人家的妈，那我和她就是姐妹，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太冷漠。
“小黎，你先带孑然回家，我去停车。”我妈刚说完赵黎就主动帮我提东西，带着我回家。
我们俩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真是相见恨晚，我们都喜欢听陈奕迅的歌，都不喜欢交太多朋友，性格都比较内向……
“孑然，你和我一起住吧，我的床很大。”面对她的盛情邀请，我欣然同意。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一个陌生人突然闯进你的生活，让你开始一段全新的体验。
“我回来了，你们两个好像很合得来啊，我特别开心，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处。”宁女士差点喜极而泣，可能一直担心我和赵黎相处不好，如今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自然十分开心。
我们点点头，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回来了，隔着老远就对我笑，“孑然来了，一路上累了吧，休息一会儿，今天晚上我带你们出去吃好吃的。”
赵黎拉住男人的手臂，一边摇晃着一边撒娇，“爸你最好了。”
我站在原地愣着，这样自然的亲近我从来没有体验过，我和易叔叔之间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潜意识里，我在排斥这种行为，毕竟那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孑然，这是你赵振宇叔叔，别愣着，打招呼啊。”在宁女士的提醒下，我开口问好：“赵叔叔，你好。”
赵振宇笑了笑，那样子看起来憨厚老实，“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以后多和小黎来往。”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休息了一会儿，大家准备妥当之后，开着车出门去吃饭。
在高档的西餐厅里，我有些坐立不安，因为我的到来，给他们三人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吧。
“孑然，你多吃点，他们家牛排很不错。”赵黎高兴地向我说道，一边说一边大快朵颐。
“孑然，我和你妈都很忙，明天我让小黎带你到处逛逛，你们俩年纪相仿，应该能玩到一块。”赵叔叔吃完后喝了一口水，把一张卡推到赵黎面前，赵黎笑着接过来。
“孑然，明天我带你去游乐场，我们去坐摩天轮。”
我还没去过游乐场，听说摩天轮转到顶端的时候许愿特别灵验，那就明天去试试吧。
我在南城待了十几天，每天和赵黎东走西游，到处逛，尽管偶尔也会想起以前的那些事。
接到南如初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和赵黎逛街，街上特别吵，他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清楚。
找了一家店铺，到试衣间去接的电话。
“孑然，成绩出来了，你赶紧查查。”
我有些紧张，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挂掉了电话，拉着赵黎飞奔回家，打开电脑后颤抖着双手输入准考证号，紧张到啃起指甲来。
“小黎，你帮我看，然后告诉我，我不敢看。”
赵黎点击查询后尖叫起来，“孑然，你居然考了650，真厉害。”
我抚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这算超常发挥了。
我给南如初发信息，问他：“你考多少？”
他回：“应该和你差不多，反正我们班考的都挺好的，小白应该高兴疯了。”
我回：“行吧，我明天回来，选选学校。”
回到宁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育才中学，这个时候光荣榜应该贴出来了，我想看看夏木木考了多少，我最担心的就是她了。
我找了一遍，在中间一点的位置找到了夏木木，她考的不算太好，但艺术分第一，念自己喜欢的大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南如初在我后面一点，考得也很不错，结果出乎意料的好，大家都考得好我就放心了。
最终还是忍不住又返回来看了一眼易笙的，文科第一名，最后一次我还是输给了他，俞可源第二，他们的名字紧紧挨着，看着有些刺眼。
第六十四章 意外来临
找了几所医学方面比较出名的大学，但好多专业都不招文科生，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筛选。
电话响起来，我顺手接听，南如初在电话那头问：“孑然，你确定好学校了吗？”
“还没，医学类院校的大多数专业都不招文科生。”
“出来吧，我帮你选，就在学校门口那个奶茶店。”
我挂了电话，拿着报考指南就急匆匆出了门，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是无聊，还不如和南如初一起喝个奶茶。
“你最喜欢的红豆奶茶。”我人刚到，南如初就把奶茶递给我，我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屁股瘫坐在卡座上。
“我想学个医怎么就这么难，早知道学理了。”我开始抱怨这该死的招生条件，南如初听着，却不动声色。
我们从列出了一个清单，一个一个筛除，一整天下来，终于确定了，南方医科大学。
南如初傻笑着，说道：“那我也确定了，我们报同一个学校。”
我有些吃惊，认真地问：“你想好了？这种事不能儿戏的，关系到以后的职业。”
他使劲地点点头，问我：“易笙怎么样了？”
“一切事宜都准备好了，过一段时间就该出国了。”我说的有些忧伤，我感觉自己就要热泪盈眶，赶紧扭头跑出去。
易笙追上来，问我：“为什么不和他出国？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我终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哭了出来，“他只把我当妹妹，我不能想跟他去了。”
“你还有我，以后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别哭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喜欢你啊，很喜欢很喜欢，就像你喜欢易笙一样，孑然，如果你不喜欢易笙了，能不能喜欢我一下？”南如初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了，我害怕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以前他说这些不靠谱的话时，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这次不一样，他很认真。
“别逗了，我们不是好兄弟吗？”我被吓得忘记了哭，转身想要离开，这种情况下，我只想逃。
我一直小跑着，他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
我跑的有些累了，站在原地喘气，他追了上来，“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可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刚想说话，看到背后来了一群小混混，正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下被吓得说不出话。
“南如初，今天我们好好算算旧账，你前年报警抓我，让我在里面待了两年半，这样的恩情我怎么能忘了，这不刚出来就来找你了。”
“这不是胖墩嘛，出来了？真是巧啊，今天我不方便，要不我们改天再约？”
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充满火药味，我站在南如初后面瑟瑟发抖。
“还带着一个美女呢，怪不得要改天再约，我偏要今天约，还要把你旁边的美女抢过来。”那个叫胖墩的肥男色眯眯地看着我，让我浑身战栗，如果我不在就好了，南如初肯定能全身而退。
“我数到三你就跑，跑去警察局叫人。”南如初小声告诉我，我听到了，因为害怕只是点点
头。
我拼了命地往外跑，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后面的人抓住了，南如初听到我的尖叫声，和那些人扭打成一团，那个胖墩一只手扣着我的脖子，一只手在我的脸上摩挲，我惊慌失措，张口就咬了他的手臂。
“你居然咬我，看我不打死你。”我的脸上落下一个巴掌，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响声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回荡。
南如初不知道从哪里拾到一个酒瓶，直奔着胖墩而来，哗啦的一声，胖墩倒在了血泊中，其他人见状争先恐后地逃跑了。
“孑然，你没事吧，不要怕，我在这儿。”南如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拉着我的手，带着我跑，我们慌慌张张跑到一个巷子里。
“南如初，那个胖墩没事吧，我们打个电话让警察来吧，如果出了事，你怎么办？”我哭着说完，南如初就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不一会儿就听到警车鸣着笛赶过来，紧接着救护车也来了，我们吓得瘫软在地。
“南如初，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我们就不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如果不是我在，你就可以跑开，都是我害了你。”我抱膝而坐，越想越慌，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南如初。
“孑然，不怪你，我以前报警抓过他，没有你他也一样会找我麻烦。”
南如初牵着我，慢慢走到警察局。
听到我们是来自由的，警察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
南如初坐在那儿，波澜不惊，平静地讲完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警察起身，说道：“受害人还在抢救当中，先把他们带走。”
第二天早上，警察来带我们出去，南如初的父亲和易家的人都来了，易笙站在最后面，没有看我一眼。
“目前情况是这样的，受害人病情很严重，很大可能会成为植物人，他的家人也不管他，我们这边只好按照法律程序来走。”
警察刚说完，南如初他爸立马就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警察同志，只要能救我儿子，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扭头看了一眼南如初，他的眼角湿润了，终于，他还是感受到了父爱。
后来，我和南如初被分别带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易家三口在警局门口等着我，看我出来后舒了口气，带我回家。
过了几天，最终尘埃落定，南如初被判有期徒刑一年，胖墩醒过来了，但由于头部受到重创，精神有些失常。
我跑去质问南如初的爸爸：“为什么要放弃他？既然人都醒了为什么还要判刑？”
他摇了摇头，“我已经竭尽所能了，一年还是因为胖墩有前科，如初的行为属于防卫过当的判决结果。”
咣当一声，门被关上，我站在南家大门口，无声落泪。南如初这一生毁了，明明可以有一个美好的前途，却被我害了。
我去看南如初的时候，他特别精神，面带笑容，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孑然，等我一年，明年我去你的大学找你。”
“南如初，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有遇见你。”
说完后，我挂掉电话，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一边抹泪一边往外跑。
夏木木找到我，她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歇斯底里，只是静静地坐在我对面，她开口：“我恨你，你毁了南如初，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因为救你锒铛入狱了。”
我没有反驳，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下，看着夏木木满脸泪水，我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孑然，我要走了，我考上了中央美术学院，希望我们各自安好。”夏木木哭着走了，我的人生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当中。
我偷偷改了志愿，去了一座最北方的城市，我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谁都不愿意见。
以后的日子里，夏木木、南如初、易笙都只是以前的一场梦而已。
前去报道那天，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偷偷去了火车站，我喜欢绿皮车，那么远的地方我还是不假思索地选择了绿皮车。
在火车站，我遇到了王希，她兴冲冲地和我打招呼，我笑笑不说话，她还像以前一样，特别会照顾人。
“孑然，这些是他们给我的零食，分一点给你，你带着路上吃。”
“王希，谢谢你的关心。”
她笑笑，“我都听说了个大概，你不要放在心上，事情并不全是你的错。”
在火车站，我们聊了很多，但闭口不提夏木木的事。
王希的车次来了，她先走了，临走之前，她还抱了抱我。
明明是下午的车次，我却一大早上就跑了过来，可能因为不想待在这儿吧，这儿有太多悲伤的故事。
前几天我去看文伊妈妈的时候，我就告诉她，我很久都不会再回来了。
看着车站里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就有一些悲伤，这些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会不会也有自己的悲伤？
我偷偷出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都还没醒，我怕他们找我，只好给阿姨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我去报道了。
易笙也是今天走，不知道他到了机场没？英国我也很喜欢，希望她到那边以后可以过得开心。
我是下午五点的车次，四点多的时候，阿姨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挂断后她又打过来，挂断后又打过来，无比执着，最后只好接听。
“孑然，你赶紧回来，小笙出事了，他乘坐的飞机失事了。”阿姨哭的撕心裂肺，我的手一松，手机滑落到地上，顾不上手机和行李，我疯了一般往外冲，工作人员都拦不住，我哭喊着“让我出去”。
我像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家里的时候，叔叔阿姨正在沙发上抱头痛哭，我的眼泪又忍不住往外流，易笙，我青春岁月中那个熠熠生辉的少年，发生了意外。
第六十五章 孑然一身
尽管我心里明白，飞机失事一般都在劫难逃，易笙可能回不来了，可我还是在等着他，幻想着他突然站到我们面前，笑着说“我根本没上飞机”。
叔叔阿姨一夜白头，看上去憔悴不堪，因为易笙，这个家已经散了，我可能再也听不到阿姨的欢声笑语，看不到叔叔的淡然微笑。
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根本不想离开这儿，我怕一走就是一辈子，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只要还没找到遗体和遗物，我打死也不会相信他走了。
每天都盯着新闻，就怕错过什么最新消息，叔叔阿姨每天以泪洗面，不吃不喝，看得我心里更难受。
“阿姨，这都过去三天了，你好歹吃点东西，别把身体拖垮了。”
我端着一碗粥，递到阿姨面前，她摇摇头，吸了口气又开始泪流不止，“孑然小笙不在我也不想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他是我唯一的孩子。”
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无声流泪，原来伤心到了极点，真的哭不出声音。
接到电话的那一天，叔叔刚从外面回来，他到处打听消息，一坐到沙发上就接到通知，让前去认领遗体。
阿姨听到了，“啊”的一声大哭不止，倒在地上哭天抢地，叔叔坐在沙发上，掩面而泣，我躲在转角处，泣不成声，我真真切切地失去了易笙，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不知道我们在别扭什么，明明可以好好告别的，非要矫情地冷眼相待。
易笙葬在文伊妈妈所在的那个公墓里，那天我没有去，没有勇气去，听说只是找到了一些遗物，易笙他完完整整地来到这个世界，却没有完完整整地离开。
看着夜晚的天空，我默默请求文伊妈妈，让她帮我照顾好那个高冷的少年。
还有胖橘，还有老奶奶，他们是不是已经见到了彼此，只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俞可源给我打电话，约我见个面，我明白，她此刻应该也很难过，毕竟她喜欢易笙不假。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那是我第一次做兼职的饭店，那时候她和易笙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吃饭。
我刚坐下，俞可源就给了我一巴掌，我忍不住想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俞可源应该恨我吧，毕竟我曾经对她的态度那么恶劣。
“孑然，我恨你，易笙哥哥那么喜欢你，你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却为了你一次又一次放低身态，你居然还气他，现在他走了，你满意了？”
我惊住了，真是可笑，俞可源说易笙喜欢我？他们关系明明那么好，还在一起过，为什么非要大言不惭地他说喜欢我？
“你够了，他喜欢我？他哪儿喜欢我了？我手烫伤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给你送水杯，他不和我说话，和你每天谈笑风生，在我难堪的时候，他总是站在旁边看笑话，最后的毕业留言册，他不要我写，在他心里，我连一个最普通的同学都不是吧，他曾经还和你在一起，你说他哪儿
喜欢我？”
“你别忘了他对你的那些好，他戴你给他织的围巾，因为你和南如初走得近而吃醋，他背过你，抱过你，为你扎过马尾，你摔倒的时候救过你，大半夜出去找过你，只亲过你一个人，出去玩想带上你，留学也想带上你……孑然，他为你做的太多太多了，至于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气你，因为你当初说你不喜欢他，是他赖着你。”
“你怎么知道的？”我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跑到对面攥住俞可源的衣领，我似乎听到了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被戳中了痛处，所以才会这么失控吧，现在想想，易笙为我做的确实很多。
“这是我从他书包里偷来的日记本，现在物归原主，孑然，你一辈子都别想逃过良心的谴责，你就是负了易笙哥哥。”
俞可源哭着走了，和当初夏木木走的时候一样，决绝而坚定，我还真是一个好赖不分的人，害了那么多人却不自知，命运真是看得起我，总是让我这样孤零零的一人，爱我的都会离我远去，那以后就孑然一身好了，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我离开的那天，阿姨送我到车站，抱着我哭个不停，我也抱着她，“阿姨，以后我来养你，这永远都是易家的孩子。”
阿姨又开始抹泪，易笙，我能做的就只是这么多了，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叔叔阿姨，如果你听得到，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很喜欢你。
坐上哐当哐当的绿皮车一路往北，我想忘记这两年的所有事，所有悲伤的幸福的，都不想再想起，最后的结局太过于悲惨，我承受不起。
拿出易笙的日记本，是以前我看到的那本加锁的，那时候我还在想，他到底会写什么，现在看到了，心里疼的喘不过气来，因为这里面写的内容全是关于我的。
因为不知道密码，俞可源强行撬开了锁，笔记本已经被摧残的不成样子，可我还是很宝贝，一遍又一遍地读。
最后一篇，写的是关于未来的畅想，他写到：“等我留学回来，孑然也应该工作了，不过学医的话应该会继续深造，那我也等她，等到她嫁给我为止。我们之间有很多的误会，我想走之前跟她谈谈，把误会解开，我其实很喜欢她，喜欢她暗自跟我较劲的样子，喜欢她活力满满的样子，不过她有些自卑，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整天胡思乱想，甚至和我一样，不喜欢和别人交流，等会儿她回来，我就和她道歉，让她原谅我。”
这篇日记写于我和南如初出事的那天晚上，因为那件事，我们错过了最后一次袒露心声的机会，也错过了在一起的机会。
大学生活也就那样，上课睡觉娱乐，我参加了很多社团，每天去图书馆看书，还试着玩游戏，貌似每天都很充实，可只有我知道，我害怕漆黑的夜晚，害怕梦到易笙，害怕对他无休止的思念。
大学期间，我回过几次宁城，每次回去心情都很沉重，干脆通过电话联系叔叔阿姨，更多时候我回我妈那儿，赵黎和我关系很不错。
南如初重新参加高考，听说考的不错，真的学了医，考上了首都医科大学，夏木木也开始崭露头
角，小有名气。
我不愿和他们有任何联系，一想到他们，我就会回忆起那两年的经历，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打听他们的情况，只要他们都好就行了。
曾经那么好的朋友，后来不知怎么就走散了，变成了牵挂着的陌生人。
南如初给我打过电话，我把号码换了，后来就彻底断了联系，他有些时候很固执，说好的一起学医，他就真的遵守了诺言，但当初的约定只能他一个人遵守，我悄悄换了学校和专业，我现在学心理学。
毕业后，阿姨打电话过来，让我回宁城一趟，想着很久没回去了，心里也有些想念，加上阿姨的软磨硬泡，我当天就买了回去的火车票。
飞机高铁快很多，可我还是热衷于绿皮车，一路的山川河流，天南海北的乘客。
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学校，离开了四年，大门和围墙都翻修过了，不过里面还是一成不变，每一个角落都是满满的回忆。
门口的保安换人了，以前那个老大爷应该走不动了，一连串说了以前那些老师的名字后，保安放我进去了，那些年坐过的长椅，乘过凉的树林，跑过的运动场，还有那间最靠边的教室，依然还在，可当年身边的那些人，被我弄丢了。
由于是周末，教室里没人，我走到原来教室的门口，看着看着就泣不成声，我轻轻打开门进去，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好想再回来上一节课，看着前面易笙的后脑勺，旁边夏木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南如初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些年，我靠着这些回忆苟延残喘，每天觉得生活无望的时候，就想想那些美好的日子。
我走到足球场，躺在草坪上，看着湛蓝的天空，阳光虽然明媚，但有些刺眼。
我自言自语：“易笙，你知道吗？你走了之后，我越来越想你，我多想有一天，你突然站在我的面前，笑着说你回来了，请原谅我这么久都没去看过你，我太懦弱了，我不敢承认你走了的事实，所以就让我一直活在梦里自欺欺人吧。”
校门口的樱花开的烂漫无比，对啊，又是一年毕业季了，我已经离开这儿四年了，四年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又好像熬了很久很久。
香樟街已经没有破旧的房子，两边都是高楼大夏，变成了现代的小区，还好路两旁的香樟树保留了下来，不然这儿就真的失去了原来的味道，路过门口时，看到那棵刻着我们名字的香樟树，我停下脚步，抚摸着树上的刻痕，孑然易笙，听起来就像孑然一身。
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夏日午后，易笙带着胖橘出现在我面前的场景，如今六年过去了，仍然历历在目。
四年过去了，我已经二十二岁了，而易笙永远十八岁，真好。